宋史全文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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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一

  (虚和按:原书误为「卷十二下宋神宗」,今改。)

  宋宁宗二

  辛酉嘉泰元年春正月戊午,申严福建科盐之禁。壬戌,谢深甫等荐士三十有五人。诏集记中书,以待选择。丁卯,禁路钤按阅受馈及招军,违者置诸法。戊辰,雪。庚午,以葛邲配享光宗庙庭[1],赐谥文定。乙亥,雪。

  二月戊子,诏诸州访求明历之士。壬辰,开资善堂。左司郎中闾丘泳为金主报谢使,右屯卫将军李言副之。泳寻不行,以起居舍人俞烈代之。癸巳,监察御史施康年奏少傅、观文殿大学士致仕益国公周必大首倡伪徒,私植党与。又言:『伪学之徒,余孽未能尽革。愿于听言用人之际,防微杜渐。』制以周必大降充少保,依旧职致仕。先是,吕祖泰上书,既配钦州。至是,监察御史林案亦言伪习之成,造端自必大,宜加绌削,故有是命。自朱熹获罪,党禁益哗,稍称善类,斥逐无遗,至荐举考校,皆为厉禁,奸贪狼藉、暴慢恣肆之流纷纷并起,填塞要途。士知务修饬守廉隅者,例取姗侮,或及于祸;一时从游特立不顾者屏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熹讲道于竹林精舍不为辍。时多劝熹以谢绝生徒、俭德避难者,熹笑而不答。与学者黄干书曰:『前此尝患来学之徒真伪难辨,今却得朝廷如此大开炉鞴,锻炼一番,一等混淆夹杂之流,不须大段,比磨勘辨而自无所遁其情矣。』先是,有新某州教授余嚞者上书正府乞斩熹,右丞相谢深甫语人曰:『彼何罪?』暨熹既殁,言者犹不能已。盖侂胄用事以来,一等小人知素不齿于名教,惧一旦善类复用而己斥;于是横身以任其责,京镗、何澹、刘德秀、胡纮四人,实专主伪学之禁,为韩侂胄斥逐异己者,群小附之,牢不可破,天下目此四人为魁憸云。修光宗皇帝实录。乙未,续修《吏部七司法》。辛丑,雨土。言者请四川制置司遇类省试年分,仿礼部附试学官,许有出身人具所业赴制置司陈乞,委有出身通判或教授看详。蜀人试教官自此始。

  三月丙寅,雨雹。戊辰,复雨雹。颁《庆元宽恤诏令》、《役法撮要》。己巳,雨雹。戊寅,临安府大火。是春,和州防御使使姜特立为宁远军节度使。

  夏四月辛巳,火乃灭。诏两浙转运司、临安府上所焚民居之数于朝,厚加赈恤,死者给钱瘗之。右丞相谢深甫等以辅政无状致天谴请罢,不许。壬午,诏曰:『朕以眇躬,获奉宗庙。不明不敏,无以上承天心,下育万姓。乃者衅咎之延,闵凶荐集,嬛嬛在疚,夙夜震皇。今者谪见天地,京城大火,百万生聚,颠踣号呼,无所归命。夫天生燕民,付予司牧,顾朕德薄,言动差失,刑政缪籃,赫然威怒,宜谴朕躬,元元何辜?害至此极,朕方战栗斋敕,哀吁于上帝。二三大臣,视吾百姓艰厄,有可以全活之者,公上之须,廪庾之积,捐以与民,一无所爱,庶几安集,慰朕惨怛之意。』诏枢密院核禁卫班直及诸军营栅遭焚之数来上。癸巳,避殿减膳。甲申,命临安府守臣察奸民纵火者,以军法治之。内出钱十六万三千余缗、米六万五千余石赈给焚毁死亡之家。辛卯,四川制置司言龙州蕃部寇边,遣官军讨之。诏曰:『风俗侈靡,日甚一日,服食器用,无复等威。今被焚之余,其令官民营造屋室,一遵制度,务从简朴,销金铺翠,无得服用。今以宫中所有,焚之通衢,中外士庶,令有司严立禁防,贵近之家,尤当遵奉,苟违斯令,必罚无赦。』丁酉,御殿复膳。戊戌,以潜邸为开元宫。丙午,诏文武臣毋得授寓居州任上务官,著为令。

  五月戊辰,以旱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诏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决系囚。癸亥,释诸路杖以下囚,除茶盐赏钱。丁卯,命有司举行宽恤之政十有六条。乙亥,监太平惠民局夏允中请用文彦博故事,以韩侂胄平章军国重事。侂胄上疏请致仕,略曰:『臣家本业儒,遭逢圣世,繇臣曾祖先臣琦、伯祖先臣忠彦踵登科第,接武丞辅,暨于臣先大父先臣嘉彦,蒙神宗皇帝最先世旧勋,俾之尚主,自兹派流右列。逮至臣不能自奋,滥叨世赏。陛下龙飞之日,面奉宪圣慈烈皇后圣旨,俾朝夕仰裨初政。臣深惟绵薄,不足以副使令。忽闻局务官有札子纳庙堂及台谏,乃引文彦博故事,肆为狂妄之说,臣闻之骇汗如雨。斯人固不足责,而臣之出处,岂容不明?伏望特降睿旨,许臣守本官致仕,以全愚分。』上批其奏曰:『卿辅翊初政,累岁于兹,忠诚备殚,勋绩益茂。朕方得所倚赖,岂容远嫌,力求休佚?其体至怀,勿复有请。』于是允中遂坐免,仍令临安府押出国门。丙子,雨。丁丑,雨雹。

  六月辛巳,遣礼部侍郎陈宗召贺金主生辰。丙午,太白经天。

  秋七月己卯,知枢密院事何澹罢。澹与京镗、刘德秀、胡纮四人实主伪学之禁,群憸附之,凡韩侂胄所以斥逐异己者,则四人之为也。庆元五年二月,纮罢吏部侍郎,七月,德秀自吏部尚书出知婺州,六年八月,镗以左相薨于位,至是澹复罢,正魁憸尽去,侂胄亦厌前事,欲稍示更改,以消释中外意。时亦有劝其开党禁以杜他日报复之祸者,侂胄以为然。丁巳,以旱,复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壬戌,释大理、三衙、临安府及诸路阙雨州县杖以下囚。癸亥,雨雹。甲子,签书枢密院事陈自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右谏议大夫张釜签书枢密院事。乙丑,賜龚颐正出身,命修孝宗、光宗实录。颐正,和州布衣也,本名敦颐,元祐党人原之曾孙。国朝高宗实录,庆元、嘉泰间京镗、谢深甫为相时所上;孝宗、光宗实录,嘉泰二年,诏宝文阁学士傅伯寿、直华文阁陆游同修。敦颐尝著《符祐本末》、《党籍列传》等书数百卷。淳熙末,洪迈领史院,奏官之,朝廷以其有史学,至是赐出身,除实录院检讨官,盖付以史事。未几而敦颐卒,乃外召傅、陆还朝。孝录比他录尤疏驳,敦颐后以光宗讳改名云。丁卯,复赈被火贫民。已卯,吴曦为兴州都统制兼知兴州。吴氏世职西陲,威行四蜀,列圣皆留其子孙于中朝,所以为虑者甚远。曦久蓄归蜀之志,朝廷不许。韩侂胄欲握兵权,遂遣曦还蜀,为诸军都统制。开边之祸始此。

  八月己卯,减奏荐恩。甲申,签书枢密院事张釜罢参知政事,陈自强兼知枢密院事,给事中张岩参知政事,右谏议大夫程松同知枢密院事。松,池州人,知钱塘县时,韩侂胄有爱姬小故而出,松闻之,亟赂牙侩以八百千市之,至则盛供张,舍之中堂,夫妇上食,事之甚谨。姬皇恐莫知所为。居数日,侂胄意解,复召之,则知为所取,大怒。松亟上谒曰:『顷闻有郡守赴阙者欲得斯人,帷远方小吏不识事体,他日有误钧颜。某忝为赤县,职所当为,故为王取之耳。』侂冑意少解。姬既再入,侂胄尚未平,姬具言松所以谨待之礼,侂胄大喜,即日躐除太府寺丞,后两旬,迁监察御史,逾年擢右正言,数月迁右谏议大夫。既而满岁未迁,殊怏怏,乃市一妾献之,名松寿。侂胄遣问之曰:『奈何与大谏同名?』答曰:『欲使此贱姓名常达钧听耳。』侂胄怜之,遂有执政之除,距留妾恰三年。其后帅蜀贬官,责词有『处亏秽而不羞,莫汝为甚』之句,盖谓是也。丙戌,复诏侍从、台谏、两省集议沿江八州行铁钱利害。

  九月辛亥,遣朝臣二人决浙西围田。己未,雨土。辛未,遣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林桷贺金主正旦。甲戌,令礼部纂集孝宗一朝典礼。

  冬十月甲申,诏瑞庆节诸道毋入贡。丙戌,起居郎王容请以韩侂胄敷陈宗庙大计事迹付史馆,许之。甲午,金主遣左徽使徒单怀忠、秘书少监李杨来贺瑞庆节。甲辰,编光宗皇帝御集。

  十一月庚申,漳州民旧输黄河铁缆钱。丙寅,太白昼见。

  十二月己卯,太白经天。庚寅,复免临安府民身丁钱三年。辛丑,雨土。癸卯,金主遣兵部尚书纥石烈真、礼部郎中孙复来贺明年正旦。是岁,浙西、江东、两淮、利州路旱,赈之,仍蠲其赋。真里富国献训象二。

  壬戌嘉泰二年春正月癸亥,苏师旦兼枢密院都承旨。师旦本平江府书佐,韩侂胄顷为本府兵马钤辖,从府假笔吏,吏以其冷局,俾师旦行。韩满归,苏复还府下。丘密为守,尝以事怒师旦,编管秀州。久之,韩知阁门事,师旦困甚,往依之。韩怜而置之门下。未久上登极,韩以师旦窜名藩邸吏士内,遂用随龙恩得官。韩以其慧辩,爱之,每朝廷有议论,或使之传言于大臣,大臣亦与之立语而已,当时侍从官则或与之接坐矣。丁卯,《高宗实录》成,陈自强等上。时史馆无专官,未知果谁笔也。己巳,雷。

  二月,弛学禁。甲申,诏:『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赵汝愚曩因众论,尝挂深文。朕以其属籍之联,累令赦宥。可复资正殿学士。』丁亥,修高宗皇帝正史、宝训。戊子,以治县十二事风厉县令。癸巳,禁行私史。

  三月辛亥,诏宰执各举可守边郡者二三人。己未,初命诸路提刑以五月按部理囚徒,如四川、二广之制。己巳,诏诸路帅臣、总领、监司举可为将帅者,与本军主帅列上之。是月,诏荐举除升改自代十科外悉罢,自今如特旨令内外荐举者,并具实迹以闻。

  夏四月庚寅,雨雹。是年,复行混补,试者至三万七千余人,分六场引试云。

  五月甲辰朔,日有食之。绍熙初,有武臣赵焕言历差,故命判太史局刘孝荣更造《会元历》。又《统天历》,庆元五年京镗为相时所上也。初,《会元历》既成,而布衣王孝礼言:孝荣未尝以铜表圭面测景,故冬至后天。朝廷然之,未暇改作。至庆元四年九月朔,太史言日食于昼,章泽言食在夜,测验如章泽言,乃改造历,未成而罢。三月庚戌,乃诏诸道有通晓天文历算者,所在具名来上。五月,历成。历经凡三卷,沿历他书十七种凡二十九卷。又上临安府进士侯望重校《万年历》十七卷、《纲目》二卷。至是日食五月朔,太史以为午正,而章泽、赵大猷言午初三刻半,食三分。诏著作佐郎张嗣古监视浑仪,秘书丞朱钦则、著作郎王容测验,起居舍人俞徵覆验,卒如大猷所言,史官乃抵罪焉。盖自渡江来,议历差者多矣。己巳,御后殿,赐礼部奏名进士傅行简等四百九十有七人及第、出身。

  六月丙子,遣吏部郎中赵不艰贺金主生辰。己卯,临安府火。壬午,浚浙西运河。辛卯,禁都民以火讹相惊者。已亥,命诸州改正冒姓充军之人。庚子,雨雹。

  秋七月辛亥,子觌为安定郡王。癸亥,以不雨,释诸路杖以下囚。已未,命有司举行宽恤之政七条。庚午,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复行宽恤四事。

  八月丙子,吏部尚书袁说友同知枢密院事。癸未,名光宗皇帝御集阁曰宝谟。己丑,诏作寿慈殿,请太皇太后还内。甲午,右丞相谢深甫等上《庆元条法事类》。

  九月已酉,上朝寿慈宫还,诏谕群臣曰:『朕析请太皇太后还内,太皇太后以久违此宫,凡百安便,不欲迁移。百官宜警悉焉。』甲寅,修皇帝会要。壬戌,奉安光宗皇帝、慈懿皇后神御于景灵宫、万寿观。丙寅,嗣秀王伯圭薨。伯圭,秀安僖王子偁之长子,孝宗之兄也。绍熙元年五月迁太保,封嗣秀王。二年夏,判太宗正事。三年夏,迁太师。永阜陵成,除中书令,辞不拜,诏有司别议优崇之礼,乃除两镇节度使。诸子初皆补京秩,历牧伯、部使者,绍熙后,并换南班,长师夔为使相。庚戌,临安府言野蚕成茧。

  冬十月壬申朔,诏诸州起发总领所财赋,以通判为主管官。乙亥,上寿成慈惠太皇太后尊号曰寿成惠圣慈佑太皇太后。甲申,申严百司更宿之制。戊子,金主遣上护军完颜使塘、礼部郎中张行简来贺瑞庆节。乙未,遣吏部郎中李景和贺金主正旦。明辉受赂得罪,以阁门祗候王处久代之。追复朱熹焕章阁待制致仕。

  十一月甲辰,始御正殿。乙巳,重修吏部七司法。庚子,参知政事陈自强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许及之参知政事。乙卯,再修光宗皇帝日历。丁巳,右丞相谢深甫等奉安皇帝日历于秘阁。甲子,追封伯圭为崇王,谥曰宪靖。

  十二月甲戌,日有黑子。上御大庆殿,发寿成惠圣慈佑太皇太后尊号、册宝,遂率群臣上于寿慈宫。甲申,立贵妃杨氏为皇后。学士傅伯寿草制,有曰:『洪惟文母,念我神孙之真;冠于后庭,俾之见于内殿。』后知书史,通古今,兄次山本太学生,能避远权势,不与人事,论者以为得外戚之体。太傅韩侂冑为太师。

  《讲义》曰:外戚不得预政,此祖宗家法也。自建隆至绍熙,列圣相承,不敢失坠。虽以曹佾之贤,处帝舅之重,神宗皇帝欲除佾为中书令,而吕申公力言其不可,圣君贤相所以防微杜渐之意,盖可見矣。惟政和六年,郑居中由显肃皇后之亲拜为大宁,此以往之失,不可效尤也。侂胄何人,夤缘戚里,干预朝政,且躐处帝师之任,是祖宗三百年之家法,至侂胄而尽坏之矣。他日两观之洙,其能免乎!

  庚辰,大阅。

  闰十二月丁未,诏讲官有当开释者,依读官例随事开陈。乙卯,福州观察使曮为威武军节度使,封卫国公。丁卯,金主遣兵部尚书图克坦公弼、户部郎中张衍来贺明年正旦。是月,复周必大少傅、观文殿大学士。是冬,皇子坰生,未逾月薨,追封华王,谥早冲穆。是岁,建宁府、福州、南剑、泸州水,邵州旱,赈之。自天圣立川交子法,每再岁而易一界。绍熙二年,光宗念蜀民之劳,诏权展一年乃易。庆元间,有自四川茶马代还者入见,言交子二年一兑,每引纳贯分钱八十文足,民甚苦之。今计所多羡财,请每界展一年,永为定制。章既下,制置司上言:『今民间每兑钱引一千,贴纳钱引六十四文足,每界总领所收贴头钱凡百八十万缗,今欲展年,当求对补之策。』明年春,有旨许之。至是,陈晔为总领,谢辉为帅,请诸朝,复以一年一兑,盖军饷所仰,不可复展矣。

  癸亥嘉泰三年春正月辛未朔。庚辰,右丞相谢深甫罢。壬午,置湖南溪洞总首。戊子,龙州蕃部寇边,遣官军讨之。甲午,参知政事张岩罢。丙申,知枢密院事陈自强兼参知政事。丁酉,雷。戊戌,车驾幸太学,谒大成殿,御化原堂,命国子祭酒李寅仲讲《尚书·周官》篇,遂幸武学,谒武成殿监。学官进秩一等,诸生推恩、赐帛有差。同知枢密院事袁说友参知政事,权翰林学士、知制诰傅伯寿签书枢密院事。伯寿辞不拜。

  二月乙巳,御文德殿册皇后。吏部尚书费士寅签书枢密院事。乙丑,流内侍王德谦于新州。

  三月丙子,无为军民李运言两淮铁钱交子利害,诏户部相度利害以闻。丁丑,以阴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决系囚。有司言宜置局讲求会子铁钱利病,诏户部并行相度。乙酉,幸聚景园。

  夏四月己亥朔,日有食之。壬寅,福州言瑞麦生。丙午,出封桩库两淮交子一百万,命转运司收民间铁钱。乙卯,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陈自强等上徽宗皇帝玉牒、孝宗皇帝、光宗皇帝实录。辛酉,诏宰执、台谏子孙毋就试。乙丑,禁抑籴军人米。

  五月戊寅,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陈自强为右丞相、参知政事,许及之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自强既拜相,首除苏师旦定江军承宣使。又有周筠者,本韩侂胄家苍头,亦是恭淑皇后姨夫,补官为浙西兵马都监,权任在师旦之亚。庚辰,以不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释杖以下囚。癸未,命有司搜访旧闻,修三朝正史,以书来上者赏之。

  六月壬寅,遣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刘甲贺金主生辰。己酉,降大理、三衙、临安府囚罪一等,释杖以下。

  秋七月辛未,颁《庆元条法事类》。出封桩库钱十万缗,命殿前司造战船。壬午,权罢同安、汉阳、蕲春三监铸钱。白虹贯日。癸未,禁江浙州县抑纳逃赋。乙未,上光宗皇帝徽号曰光宗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

  八月壬寅,增置襄阳骑军。戊申,置四川茶马提举二员,分治茶马事。丙辰,右丞相陈自强等上皇帝会要。庚申,王德谦死于新州。甲子,诏刑部岁终比较诸路瘐死之数而殿最之。

  九月庚午,参知政事袁说友罢。壬申,以宗子希堪为庄文太子,后更名缙。癸酉,命坑冶铁钱司毁私钱改铸。已卯,皇弟缙为右千牛卫将军。己丑,诏南郊加祀感生帝、太子庶星、宋星。是日,遣金部员外郎鲁矗贺金主正旦。

  冬十月庚子,诏吕祖泰任便居住。癸卯,签书枢密院事费士寅参知政事。华文阁学士张孝伯同知枢密院事。丙午,命两淮诸州以仲冬教阅民兵万弩手。丁未,大风。戊申,龙州蕃部出降。壬子,金主遣刑部尚书完颜变、户部郎中高有邻来贺瑞庆节。

  十一月壬申,上光宗皇帝徽号、册宝于太庙。癸酉,朝献景灵宫。甲戌,朝飨太庙,祀天地于圜丘,赦天下。癸未,大风。已丑,安定郡王子觌薨。更定选人荐举改官法。庚寅,福州观察使杨次山为岳阳军节度使。复置福田居养院,命诸路提举常平司主之。

  十二月丙辰,命四川提举茶马通治茶马使事。辛酉,下诏戒敕将帅掊克。金主遣吏部尚书通吉思中、户部郎中李达可来贺明年正旦。是冬,金国盗起[2],惧朝廷乘隙,沿边聚粮增戍,且禁襄阳府榷场。边衅之开,盖此始。

  甲子嘉泰四年春正月乙丑朔。乙亥,大风。浚天长县濠。庚辰,内侍甘昺有罪,信州居住。癸未,日中有黑子。辛卯,雷。壬辰,雨雹。广西经略司言西浮洞逃军为乱,破文昌县,遣兵讨平之。是月,辛弃疾入见。陈用兵之利,乞付之元老大臣。太师韩侂胄大喜。遂决意开边。

  二月丁酉,置庄文太子府小学教授。辛亥,命内外诸军射铁贴转资。壬子,蠲临安府逋负酒钱六万缗。己未,立试刑法、避亲法。庚申夜,有赤气亘天。

  三月丁卯,临安府火,火迫太庙,权奉神主于景灵宫。己巳,避正殿。庚午,命临安府赈焚室。辛未,诏葺太庙。壬申,禁质卖军器。甲戌,下诏罪己。右丞相陈自强等以火灾请罢,不许。初,自强以选人入都,欲求诸州学官阙,见执政,皆不遂。其所居逆旅主人善沸茶,自强一日见其出,问所之,曰:『某为仪同击茶月给士,十日三往府中,每往,击茶一瓯而已,余无事也。』自强太息曰:『我尝权仪同先生。』主人曰:『官人求阙不遂,盍见仪同乎?』自强曰:『吾贫,旅费垂尽。闻见仪同所费不少,安能办之?』主人曰:『俟语次,试为拈出。』旬余无耗。一日,自强方闷坐,有直省官持贴召来日午后至府相见。自强莫知所谓,比至,则侍从官以次毕集。谒入,传令先召陈知丞,韩侂胄命设褥于堂上,乡之再拜,次召从官同坐,从官踧踖,莫敢居上者。侂胄徐曰:『陈先生老儒,沈没可念。』坐客唯唯。明日,连章荐其才,遂除太学录。未逾年,迁博士。数月,转国子博士,又数月,为秘书郎。入馆半岁,除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人台半月余,遂秉政,由选人至枢府,首尾四年。侂胄用事,贿赂盛行,四方馈遗公至,宰执、台谏之门人亦不以为讶。其所用如自强之徒,尤贪鄙无状。书题无并字辄不开。有选人家闽中,其父与自强有旧,入都,求为掌故,自强对众厉声曰:『外方岂不知近旨,见阙方除,此何可得?』众为之踧踖。后旬日,竟除掌故。或疑其由径而得者,问之,徐曰:『丞相耳。』或曰:『丞相前日之语甚峻,何以回造化邪?』其人即坐侧取一幅书示之,乃自强答书也,略曰:『珍贶鼎至,晃耀老目。』或问珍贶之名,曰:『书生安得珍玩?比所请不遂,适从王家肆中见粟金台盏十具,重百星,以四千缗得而献之耳。』闻者叹息而去。是春,火及自强之府,主帑吏请管钥于自强,自强闻变,口呿而不能言,钥在其衣带间,吏不敢解,由是囊橐多失遗者。自强修居都亭驿,平旦,百僚往省之,自强大言曰:『郭殿前号令可谓不肃。』众谓救火无策,未敢对。自强徐言曰:『昨从渠假五十兵搬担仗,遂去,失一金注碗。』众愕而退。事定,侂胄谓群公曰:『丞相生事一委于火,可怜,须少助之。』于是侂胄首遗万缗,已而馈者踵至,诸道及列城皆有助,不数月,得六十万缗,遂倍所失之数。火之始作也,或为之赋曰:『公议不明,台遂焚于御史;斯文未丧,省仅保于秘书。』其末句云:『自生民以来,未尝见此一火。』乙亥,诏百官条陈时政阙失。辛巳,立添差及祠庙限员。庚寅,复御正殿。

  夏四月甲午朔,立韩世忠庙于镇江府。命内外诸军详度纯队法。甲辰,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许及之罢。赈恤江西水旱州县。乙巳,参知政事费士寅兼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张孝伯参知政事,吏部尚书钱象祖赐出身、同知枢密院事。丙辰,诏曰:『朕惟选举之法所以公天下,而权要之臣徇私挠禁,请嘱旁午,奔竞日滋,寒畯见遗。乃者训敕屡申,曾不知畏。令当必行,以儆中外。其有辄遗私书及受私书不以闻者,重置于理毋贷。』殿前司军士与巡检司卒哄击,破民居,诏捕治之,主帅以下论罚有差。

  五月乙亥,诏诸军主帅各举部内将材三人,不如所举者坐之。癸未,追封岳飞为鄂王。

  六月癸巳,遣起居舍人张嗣古贺金主生辰。丙申,置诸军帐前雄校,以官军子孙补之。壬寅,诏侍从、台谏、两省官集议裁抑滥赏。壬子,诏诸路监司核实诸州桩积钱米,上其数于尚书省;沿江、四川军帅简练军实,上其数于枢密院。丁巳,增庐州强勇军为千人。

  秋七月甲子,以不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及诸路决系囚。戊辰,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己巳,命诸路提刑从宜断疑狱,蠲内外诸军所负营运息钱。辛未,蠲两浙阙两州县补租。戊子,命诸路提刑、提举措置保伍法。

  八月已亥,右丞相陈自强等上皇帝玉牒[3]。甲辰,赐范祖禹谥曰正献。癸丑,诏自今以恩赏进秩,岁毋过二官。蠲绍兴府攒宫所在民身丁钱绢绵盐。丙辰,除静江府、昭州折布钱。戊午,参知政事张孝伯罢。

  九月乙丑,得四圭,有邸玉一,诏藏于太常。丁卯,有司请更定捕盗改官法,诏侍从集议。壬午,遣大理少卿张孝曾贺金国正旦。丙戌,戒饬两淮州县遵守宽恤旧法。

  冬十月庚子,资政殿大学士、淮东安抚使张岩参知政事。壬寅,金主遣兵部尚书完颜吕、户部郎中上官瑜来贺瑞庆节。

  十一月己未朔,诏两淮、荆襄诸州遇凶荒奏请不及者,听先发廪,即日以闻。庚申,令诸州置招军簿。庚午,伯栩为安定郡王。壬申,白气亘天。庚辰,修六合县城。

  十二月癸巳,诏曰:『朕仰惟祖宗委任三司,专总邦计,故能周知源委,出入有常。今之财赋,名归户部,而事权散紊,不复相通,有司出纳,莫可稽考,吏或苛取,重困吾民。朕尝有意变通,比览臣僚奏疏,因思区画,其遵孝宗皇帝典故,宰相兼国用使,参知政事同知国用事,仍于侍从、卿监中择才识通练奉公爱民者二人为之属,俾颛其职,参考内外财赋所入,经费所出,会计而总核之,庶几名实不欺,用度有纪焉。』遂以陈自强兼国用使,费士寅、张岩同知国用事。己亥,诏改明年元。壬子,禁州县挟私籍没民产。甲辰,再蠲临安府民身丁钱三年。乙卯,金主遣殿前右副都点检乌凌阿毅、太常少卿贾益来贺明年正旦。

  乙丑开禧元年春正月己未朔。癸酉,初置澉浦水军。丙子,出封桩库金一万两,以待赏功。丁丑,以许浦水军隶殿前司。己卯,重定选人捕盗赏为二等。壬午,雨霾。甲申,雷。赐苏洵谥曰文。

  二月癸巳,徐安国夺三官,命史官改正大奚山贼名。癸卯,诏国用司立考核财赋之法下于诸路转运司。丙午,蠲临安府逋负酒税钱十八万缗有奇。乙卯,雪。

  三月庚申,太白昼见。辛未,申严生子弃杀之禁,仍令诸路主管常平官月给钱米收养之。庚辰,杨次山为太尉。辛巳,以淮西安抚司所招军为强勇军。癸未,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费士寅罢。

  夏四月戊子朔,同知枢密院事钱象祖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刘德秀签书枢密院事。辛卯,江陵副都统李奕为镇江都统,武节大夫皇甫斌为江陵副都统、兼知襄阳府。戊戌,修宪圣慈烈皇后圣德事迹。辛丑,日中有黑子。甲寅,太学生华岳以朝廷将用兵,上书谏,送建宁府编管。乙卯,大风。

  五月已巳,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毛自知等四百三十有三人及第、出身。复淳熙荐举改官法。乙亥,诏曰:『朕惟亲亲,人道之始,而尊祖睦族,礼所以严宗庙、重社稷也。二帝三王之隆,靡不由之。威武军节度使、卫国公曮,艺祖皇帝十世孙也,自幼鞠于宫中,端重聪哲,凛如成人。日者从游资善,博亲义理之训,益茂温文之德,望实之美,中外耸闻。朕承先帝洪业,夙夜祇畏,惧弗克任,历日弥重,而国本未立,谓天下何?若稽嘉佑之宏模,爰暨绍熙之令典,有司考礼正名,朕将遵而行之。其以曮为皇子,进封荣王。』甲申,镇江都统戚珙遣忠义人朱裕结涟水县弓手李全焚涟水县。金主以边民侵掠及沿边增戍,来责渝盟。

  六月戊子,罢广东八十一墟税场。辛卯,诏内外诸军密为行军之计。戊戌,命诸路安抚司教阅禁军。己亥,遣礼部侍郎李壁贺金主生辰。庚子,资政殿学士程松为四川制置使。辛丑。淮东安抚使郑挺坐擅纳北人牛真及劫涟水军事败,夺二官罢。壬寅,天鸣有声。复同安、汉阳、蕲春三监。乙巳,右丞相陈自强等上新修淳熙以后《吏部七司法》。壬子,陈自强及侍御史邓友龙请用本朝故事,以韩侂胄平章军国事。降大理、三衙、临安府囚罪一等,释杖以下。

  秋七月己未,右丞相陈自强等复以韩侂胄平章为请。庚申,太师韩侂胄平章军国事。命兴元都统司增招战兵。甲子,诏韩侂胄立班丞相上,三日一朝,赴都堂治事。丙寅,枢密都承旨苏师旦为安远军节度使、在京宫观,领阁门事。丁卯,诏侍从、两省、台谏、在外待制、学士已上及内外诸军主帅各举将帅边守一二人。戊辰,赠故丞相赵汝愚少保。己卯,平章军国事韩侂胄等上高宗皇帝御集。壬午,诏诸路提刑、提举司措置保甲。癸未,韩侂胄兼国用事。以不雨,诏诸路、三衙、临安府、两浙诸州县及诸路决系囚。

  八月丙戌朔,蠲两浙阙雨州县职当钱。丁亥,命湖北安抚使增招神禁军。癸巳,雨。乙巳,殿前副都指挥使郭倪为镇江都统兼知扬州。赠宇文虚中为少保,追封刘光世为鄜王。  闰八月戊午,编集隆兴以来断例。癸酉,罢遣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何致。戊寅,平章军国事韩侂胄等上钦宗皇帝玉牒、宪圣慈烈皇后圣德事迹。

  九月丁亥,签书枢密院事刘德秀罢。庚子,诏官吏犯赃,追还所受如旧法。丁未,遣秘书监邓友龙贺金主生旦。庚戌,大风。

  冬十月甲子,汀州守臣陈铸以岁旱,图瑞禾来献,诏夺一官。丙寅,升嘉定府为嘉庆府。庚子,金主遣吏部尚书纥石烈子仁、礼部郎中孟铸来贺瑞庆节。复置和州马监。

  十一月乙酉,置殿前司神武军五千人屯扬州。乙未,申严告讦之禁。

  十二月癸丑朔,修孝宗皇帝、光宗皇帝御集。庚午,诏两淮、京西监司、帅守讲行宽恤之政。增利马军司弩手。癸酉,诏曰:『朕惟方今大计,在宽民力。二浙承平岁久,生齿日繁,赋租之余,重以身丁之敛,吏弗加省,民输益艰。中夜以思,靡遑安处。爰敷旷泽,庸示至怀,两浙路身丁钱绢,自开禧二年以后,其永除之。』戊寅,金主遣吏部尚书赵之杰、兵部郎中完颜良弼来贺明年正旦。时平章军国事韩侂胄欲启边衅,之杰入见,容止倨慢,持国书,逡巡却立,若将要上为起者,阁门觉其意,夺书以进,之杰益不平。俄赞者唱云:『躬身立。』躬者,金主父显宗嫌名也。显宗名允恭。之杰端立不动。侂胄据前奏请驾还内,继有旨,更以正旦朝见。著作郎朱质上书乞斩北使,侂胄虽不从,犹罢其天竺之游。

  李心传曰:按《孝宗实录》:淳熙六年十一月乙亥,枢密院言:盱眙军申泗州牒,金国完颜亶已祔庙,所有庙讳及同音字并合与回避。诏下有司照会。以此例之,则躬字亦合与避而不避者,侂胄欲以挑兵也。

  是岁,真里富国献瑞象。江浙、福建、二广诸州旱,两淮、京西、湖北诸州水,赈之。中郎将厉仲方为和州守。仲方本书生,尝造战车、九牛弩,未及用而罢去,周虎继之。或谓虎用其战车败虏于清水镇云。

  丙寅开禧二年春正月癸未朔,蠲两浙路身丁绸绢。癸巳,再给军士雪寒钱,发米赈济贫民。以金人使人悖慢,馆伴使副以下夺官有差。乙未,增太学内舍生为百二十人。辛丑,名国用司曰国用参计所。乙巳,吏部侍郎薛叔似为湖北京西路宣谕使。己酉,雷,雨雹。辛亥,诏坑户毁钱为铜,不以赦原,仍藉其家。著为令。是月,雅州蛮高呤师寇边,遣官军讨之。

  二月癸丑,寿慈宫前殿火,逮晓始熄。于是太皇太后复归大内。甲寅,诏:『寿慈宫遗火,由朕凉德,以至回禄为灾,上惊慈闱。可自初四日撤乐,避正殿。』又诏:『已迎请太皇太后还内中。朕连日奏请,乞不须还宫,庶便晨昏之奉。已蒙俞允。』自是车驾月四朝焉。丁巳,以久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及诸路决系囚。已卯,复御正殿。

  三月癸巳,程松为四川宣抚使,兴州都统制吴曦为宣抚副使。甲午,给事中邓友龙为两淮宣谕使。颁《开禧重修七司法》。丁酉,诏诸路监司岁十一月行部理囚徒,如五月之制。己亥,车驾从太皇太后幸聚景园。乙巳,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钱象祖罢参知政事,张岩兼知枢密院事。丙午,以钱象祖怀奸避事,夺二官、信州居住。己酉,知处州徐邦宪入见,请立太子,因以肆赦弭兵,侍御史徐楠劾罢之。己未,雅州蛮作乱,四川宣抚司遣兵讨捕之。

  夏四月庚申,雅州蛮焚碉门寨,官军失利,四川宣抚司调御前大军往讨之。甲子,薛叔似为兵部尚书、湖北京西宣抚使,邓友龙为御史中丞、两淮宣抚使。下纳粟补官之令。戊辰,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兼陕西河东路招抚使。己巳,调三衙兵增戍淮东。庚午,追夺秦桧王爵,命礼官改谥。乙亥,镇江都统郭倪兼山东京东路招抚使,鄂州都统赵淳兼京西北路招抚使。

  《讲义》曰:小人擅朝,欲为专宠固位之计,往往至于用兵。王、吕变法,生事于熙河;王珪怀奸,丧师于灵武,继是则章、蔡造衅于湟、鄯,王黼稔祸于燕、云,误国殄民,前后一律。今侂胄在朝,穷奸极恶,海內切齿,而复不度事势,妄启兵端,使三边疮痍,生灵鱼肉,虽擢发,不足数其罪矣!吴曦遣其客姚淮源献关外四州之地于金人,求封为蜀王。镇江都统制陈孝庆复泗州,江州统制许进复新息县。

  戊寅,光州忠义人孙成复褒信县。

  五月辛巳朔,陈孝庆复虹县。吴兴郡王抦薨。抦,孝宗之孙,魏惠献王恺之次子也。光宗即位,进永兴军承宣使,封许国公。绍熙五年七月,封徐国公。庆元元年三月,封王,领昭庆军节度使。宪圣慈烈皇后复土,迁开府仪同三司。抦早慧,孝宗爱之,庆元初,制曰:『孝宗怜早慧以钟爱,太上念特立以垂慈。』以见贵宠云。癸未,禁边郡官吏擅离职守。甲申,调泉州兵赴山东路会合,丙戌,江州都统王大节引兵攻蔡州,不克,官军大溃。丁亥,诏曰:『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朕丕承万世之基,追述三朝之志,惟兹北敌,犹托要盟,脧生灵之赀,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衣冠遗黎,虐视均于草莽;骨肉同姓,吞噬极于豺狼。兼别境之侵陵,重连年之水旱,流移罔恤,盗贼恣行。边陲第谨于周防,文牒屡形于恐胁。自处大国,如临小邦,迹其不恭,姑务容忍,曾故态之弗改,谓皇朝之可欺,军人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庭而敢为桀骜。洎行李之继遣,复慢词之见加。含垢纳污,在人情而已极;声罪致讨,属胡运之将倾。兵出有名,师直为壮。况志士仁人,挺身而竭节;而谋臣猛将,投袂以立功。西北二百州之豪杰,怀旧而愿归;东南七十载之生灵,久蔚而思奋。闻鼓旗之电举,想怒气之焱驰。噫,齐君复仇,上通九世;唐宗刷耻,卒报百王。矧乎国家之冤,接乎耳目之近。夙宵是悼,涕泗无从。将勉辑于大勋,必允资于众力。言乎远,言乎迩。孰无忠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常念祖宗之愤。益励执干之勇,式对在天之灵,庶几中兴旧业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纲之犹在。布告天下,明体至怀。』己丑,追封吴兴郡王抦为沂王。癸巳,以北伐告于天地、宗庙、社稷。江陵副都统兼京西北路招抚副使皇甫斌引兵攻唐州,官军大败。兴元都统秦世辅出师,至城固县,军大乱。甲午,以宗室希瞿子赐名均,为沂王抦后,补千牛卫将军。池州副都统郭倬、主管马军行司公事李汝翼会兵攻宿州,官军败绩。壬寅,太白昼见。简荆襄、两淮田卒,以备战兵。癸卯,郭倬等还至蕲县,金人追而围之,倬执马军司统制田俊迈以与金人,乃得免。

  六月壬午,江州都统王大节除名、袁州安置。癸丑,建康府都统李爽攻寿州,官军败绩。

  《讲义》曰:吾与北人本不与共戴天,稽之天地之常经,参之古今之通谊,仰对祖宗九庙之神灵,俯揆臣民万姓之公心,靖康之耻,不可不雪也昭昭矣。南渡中兴,高宗、孝宗未尝一日忘此仇也,徒以天运未回,其势犹炽,故含垢茹耻,以奠安南北之赤子,曷尝以为可恃哉?今开禧间,金人骎骎有微弱之渐,骨肉內叛,敌骑外攻,固幸有机之可乘。然而恢复大计,当以人材为先。真宗之御契丹也,必有李继隆、石保吉,然后成澶渊克敌之勋;仁宗之制夏羌也,必有韩琦、范仲淹,然后收曩霄蚋款之绩。侂胄何人,乃敢生事开边乎?宜其自取诛夷之祸也。

  甲辰,邓友龙罢,寻夺三官,送兴化军居住。命丘崇宣抚两淮,迁刑部尚书代之。乙卯,雅州蛮高呤师出降,官军杀之。丁巳,复褒信县。是日,贬郭倬等官。倬与李汝翼以宿州之败,皇甫斌以唐州之败,并夺三官。甲子,李爽罢,以寿州之败也。丁卯,曲赦泗州降杂犯死罪囚,余皆除之,蠲其租税三年。是日,建康府副都统田琳复寿春府。戊辰,雅州蛮复寇边。官军既杀高呤师,是日,官军出禁门,欲深入夷界,会有为石棚所压者,乃遣土丁先往攻之。权提刑督捕司佥厅任处厚时在碉门,以状白提刑刘崇之言:本遂进焚其巢,以天稍晚,姑俟一二日,然穴中已无首领,焚之无疑。崇之未至雅州,闻除总领财赋之命,遂归,王钺亦还始阳。土丁深入至白茶平,闻官军已还,匆遽而出,既而夷人掩官军不备,诈携牲醪,云来奠死者。及暮,纵火焚临江院,兵屯者皆死,出奔者多为所杀。文龙州胆勇将苟显忠闻变,率所部拒之,夷人稍却。既而援军无至者,其军歼焉。兴元府后军准备将张全忠引数千兵继出,贼大至,全忠战死,官军共失千余人。后军正将陈尧辅赴节制司白事还,至尼阳,闻其一军尽没,即自刃而死,王好谦、王钺皆走,退屯多功。去始阳二十里。夷人进据大城山,距始阳不数里。卢山边民亦皆惊遁,钺遂人惟州,又归兴州,以绵州统领官甘选权节制夷人,昼夜焚掠,自碉门而东凡四十里,靡有孑遣。好谦命西兵将屈彦招集土丁屯始阳,令碉门土居进士李午、山鸣凤往沙子招谕,又遣人约岩蕃夹攻之。会宣抚司遣成都路兵马都监王全将飞山义勇军三百人同节制,癸酉离成都,全好谦共议再与之和,夷酋高奴嵬等听许。戊寅,苏师旦既为韩侂胄奏劾,与在外宫观,寻又夺三官、衡州居住,仍籍其家,除名、韶州安置。是月,两淮宣抚丘崇至扬州,分守沿淮要害。金人封吴曦为蜀王,赐以金印。

  秋七月,梁、洋义士统制母思袭取和尚原。诏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郎官、监司、郡守、前宰执、侍从各举人才二十人。壬午,雅州蛮出降,癸卯,张岩知枢密院事,李壁参知政事。丁卯,诛郭倬于镇江府。壬申,置御前强勇军,淮东安抚司所招者。

  九月壬午,敌复陷和尚原。权都统制范仲壬出师宝鸡,小捷。未几,杨辅遗书韩侂冑,言蜀兵骄粮乏,财计已匮,暂休息以规后图,未为失计。戊子,雷。辛卯,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乙巳,赏复泗州功。

  冬十月戊申朔,诏内外军帅各举智勇可为将帅者二人。辛酉,罢瑞庆节宴。丙子,金人自清河口渡淮,守将郭超失利,遂围楚州。

  十一月庚辰,命主管殿前司公事郭杲领兵驻真州,援两淮。辛巳,敌犯枣阳军。有北来韩元靓者至真州,微露和意,自言安阳人,魏公五世孙也。丘崇遣人护送北还,令问端的。丙申,元靓入还,得幅纸,乃行省文字,崇以闻于朝。甲申,命丘崇督视江淮军马,除签书枢密院事。敌犯神马坡,江陵副都统魏友谅突围趋襄阳,忠勇军统制吕渭孙欲图友谅,友谅格杀之。乙酉,赵淳焚樊城。戊子,金人犯庐州,田琳拒退之。癸巳,以金人犯淮,告于天地、宗庙、社稷。乙未,避殿减膳。湖广总领陈谦为湖北京西宣抚副使。丙申,太师、平章军国事韩侂胄献家财二十万以助军费。金人围庐州。丁酉,金人犯旧岷州,守将王喜遁去。戊戌,金人围和州,守将周虎拒之。金人陷信阳军。辛丑,金人围襄阳。壬寅,金人陷随州。癸卯,太皇太后赐钱一百万缗犒军士。诏诸路招填禁军以待调遣。甲辰,金人犯真州。乙巳,金人犯西和州。辛亥,释大理、三衙、临安府杖以下囚。是月,濠州、安丰军及并边所屯皆为金人所陷。

  十二月戊申,金人围德安府,守将李师尹拒之。庚戌,金人陷成州。守臣辛槱之遁去。吴曦焚河池县,退屯青野原。癸丑,金人去和州。甲寅,金人攻六合县,郭倪遣前军统制郭僎救之,遇于滑浦桥,官军大败,倪弃扬州走。丁巳,金人陷大散关。癸亥,江陵副都统魏友谅军溃于花泉,友谅走江陵。丁卯,金人犯七方关,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拒却之。戊辰,吴曦还兴州。金人自淮南退师,留一军据濠州。已巳,郭倪罢,夺三官,责授果州团练副使、南康军安置。庚午,薛叔似、陈谦罢,京湖北路安抚使吴猎为湖北京西宣抚使。复两浙围田,募两淮流民耕种。壬申夜,兴州天赤如血,照地如昼。自是月初有日摩于初晴之时,至是复有此异。癸酉,吴曦始自称为蜀王。甲戌,镇江副都统毕再遇为镇江都统、权山东京东招抚司公事。乙亥,四川宣抚使程松遁。

  丁卯开禧三年春正月丁丑朔,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军马丘崇罢。己卯,知枢密院事张岩督视江淮军马。庚辰,右丞相陈自强兼枢密使。癸未,金人陷阶州。丁亥,皇子圻生。庚寅,诏建康府、两淮民钱遣归业。辛卯,吴曦以伪命招通判兴元府、权大安军事杨震仲,不屈,死之。癸巳,命两淮帅守、监司招集流民。甲午,吴曦僭位于兴州。甲辰,池州都统陈孝庆夺三官罢。

  二月戊申,雪。壬子,以金人退师,御殿复膳。甲寅,福建路总管兼延祥水军统制商荣削夺官爵、柳州安置。己未,吴曦反书闻,朝廷大震。韩侂胄与曦书,许以茅土之封。书与御札同发。罢西川宣抚司程松,以成都府路安抚使杨辅为四川制置使,沿江制置使叶适兼江淮制置使。庚申,以不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决系囚。罢诸路添差冗员。癸亥,皇子圻薨,追封顺王,谥曰冲怀。甲子,赈给旱伤州县贫民,命诸路提刑司从宜断疑狱。丁卯,罢江浙、京湖、福建招军。戊子,皇子墌生。庚午,敌去襄阳。

  《讲义》曰:高宗之抗金人也,必有张、韩、刘、岳然后挫乌珠。今则总戎三边者谁欤?昊曦特膏粱之子弟,郭倪、郭倬、李爽、李汝翼、皇甫斌诸人,又皆嵬琐之庸才,平居暇日,不过克剥士卒,苞苴馈赂,图为进身之梯媒,甚者且外交仇敌,以伺中国之动静矣。朝廷顾以推毂制开之事悉以委之,师才出境而前者败,后者溃,大者歼,小者奔,罪甚者诛戮,轻者投窜,而统蜀汉之逆曦又以叛闻,用兵以来,敌之损未一二,而吾国之丧失败亡已不可胜计矣。假使邓禹闻之,宁不笑人于地下乎?

  乙亥,安丙等诛吴曦。先是正月辛丑,李孝义与其徒谋举义。二月壬戌,杨巨源至兴州,见安丙,谋之,丙喜。明日,始出视事。辛未,凤州进士杨君玉引杨巨源以见李孝义。二十六日壬申,巨源介孝义以谒安公,议遂定。君玉退,与其乡人白子申共草密诏,而安公润色之。二十八日甲戌,巨源书密诏以纳安公。二十九日乙亥未明,好义以所结官军杀曦于伪宫,军士李贵斩曦首,巨源寻以义士至,君玉宣密诏:安丙权宣抚使,巨源为参赞军事。

  三月丁丑,诛徐景望,以受伪命入利州,逐总领官刘智夫也[4]。己卯,利东帅刘师文帛书至行在[5],复赐帛书,令从长处置。辛巳,费士寅诛董镇于广都镇,曦之客,传伪命于成都者也。时士寅新知潼川府,未上,镇至广都,为所杀。镇有遗曦书言:杨侍郎未肯通情。盖指杨辅云。丙戌,赐安丙帛书,谕以能杀曦报国,当不次推赏,虽二府之崇,亦所不吝。于是曦已诛而朝廷未知也。丁亥,赵彦呐诛禄禧于夔州,禧,曦之将也。己丑,泸帅李君亮遣间使至行在,就赐费士寅帛书,令叶心经理。癸巳,兴州中军统制李孝义复西和州。丙申,命吴猎兼总西事。庚子,诛吴曦露布至行在,朝廷大喜。安丙知兴州兼四川宣抚副使,除端明殿学士。杨辅宣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许奕四川宣谕使,以起居舍人充。窜程松,落资政殿大学士,夺六官,筠州安置。忠义统领张翼复凤州。辛丑,曲赦四川降杂犯死罪囚,释杖以下,诏吴曦妻子论死外,男子年十五以下送二广州军编管,吴璘子孙移徙出蜀,吴玠子孙免连坐。壬寅,程松责授顺昌军节度副使、澧州安置。

  夏四月戊申,湖北、京西宣抚使吴猎兼西川宣谕使。命四川宣抚司察守节官吏及从伪者,具名以闻。皇子岭薨,追封申王,谥曰冲懿。癸丑,降德音于两淮、湖北、京西被兵诸州,降杂犯死罪囚,释流以下;湖北、京西诸郡毋纳今年租税。四川忠义人复大散关。己未,奉使金国通谢国信所参议官方信孺发行在。庚申,兵部尚书宇文绍节权江陵府、权湖北京西宣抚使。壬戌,诏四川宣谕使吴猎与宣抚司共议,分兴州都统司军之半屯于利州。丁卯,召四川宣抚使杨辅赴行在,以吴猎为四川制置使。吴曦首函至行在。戊辰,献于庙社,枭首三日。资政殿学士钱象祖参知政事。己巳,改兴州为沔州。诏存吴璘庙祀,追夺曦父吴挺官爵。庚午,赠前通判兴元府事杨震仲官,官其子一人。癸酉,金人复陷大散关。甲戌,降德音于西和、成、州。

  五月丁丑,赏诛吴曦功。戊寅,用四川宣抚司奏,受伪命人张伸之等贷命除名,编配二广、湖南诸州。己丑,以不雨,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赐沂王抦谥曰靖惠。辛卯,太皇太后有疾,赦天下。是日,太皇太后崩。四川宣抚使司参赞军事杨巨源与金人战于长桥,为所败。庚子,复置沔州副都统制,以李孝义为之。分沔州都统司十军隶两都统节制。辛丑,李孝义袭秦州,军败而还。

  六月甲寅,赏守襄阳功。己未,李孝义遇毒死。癸亥,太府寺丞林拱辰为金国通谢使,右骁卫中郎将林仲虎副之;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富琯为告哀使,左屯卫将军李谦副之;枢密院编修刘弥正为贺生辰使,阁门舍人陈良彪副之。癸酉,四川宣抚副使安丙杀其参议官杨巨源。

  秋七月己卯,不俦为嗣濮王。乙酉,诏曰:『朕德弗类,致天之灾。比者郡邑间被大水,加以飞蝗为孽,永惟咎证,震悼于衷。二三大臣,其助朕思正厥事,以迪百工,俾内无诞慢私波之风,外无贪墨暴刻之政。其有灾伤当行赈恤者具以状闻,毋得蒙蔽。矧今兵戍久劳,疮痍未息,一念及此,痛如朕躬。疆場之吏,尤当极力绥辑,称朕闵恤元元之意焉。』

  八月壬戌,刘师文为四川宣抚使,以密札除之。

  九月丁丑,诏以和议未可就,令诸大帅申儆边备。己卯,侂胄复有用兵意,遂除辛弃疾枢密院都承旨,疾速赴行在奏事,会弃疾病死,乃已。辛巳,召督视江淮军马张岩赴行在。壬午,贬方信孺,坐以私觌物擅作大臣馈遗虏将,夺三官、临江军居住。甲申,减极边官吏举生员。乙酉,成肃皇后权攒于永阜陵。丙戌,诏金国通谢使还行在,命措置雄淮军。丁亥,江淮制置使叶适罢。辛卯,鄂州都统赵淳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兼江淮制置使。乙未,知枢密院事张岩罢。辛丑,遣差监登闻鼓院王楠持书赴金国[6],与副元帅府。壬午,祔成肃皇后神主于太庙。

  冬十月乙巳,降德音:降临安府、绍兴府罪囚一等[7],民缘攒宫役者蠲其赋。丙午,更置殿前司纯队法。乙卯,复珍州遵义军。丙辰,诏曰:『朕寅奉基图,通遵祖武,忧勤弗怠,敢忘继志之诚?寡昧自量,尤谨交邻之道。属边臣之妄奏,致兵隙之遂开,重困生灵,久勤征役。省躬自咎,揽涕何言!第惟敌人阴诱曦贼,计其纳叛之日,乃在交锋之前,是则造端,岂专在我?况先捐泗上已得之地,亟谕诸将敛戍而还,盖为修孝之阶,所冀不远之复。适传来款,自我元戎,庸告九庙之灵,并严三使之选。束装于境,持报即行,凡所要求,率多听许。弥缝既至,悃愊备殚,无非曲为于斯民,讵意复乖于所约。议称谓而不度彼己,索壤地而拟越封陲,规取货财,数逾千万,虽盟好之当续,念膏血之难脧。兹敷露于腹心,用伸儆于中外。深惟暴露,重痛死伤。疆场耗于流离,郡县烦于供亿,致汝于此,皆朕之愆。当知今日之师,诚非得已,而应岂无忠义,共振艰虞?思祖宗三百年涵濡之恩,极南北亿万众创残之苦,上下同力,遐迩一心。鉴往辙之莫追,幸方来之有济。呜呼!事虽过举,盖犹系于纲常;理贵反求,况已形于悔艾。凡我和战,视彼去来,各有卫上之忠,茂建保邦之绩。繄尔有众,体兹至怀。』甲子,诏绍兴府均敷和买。

  十一月甲戌,诏:『太师韩侂冑轻启兵端,可罢平章军国事,与在外宫观。陈自强阿附充位,可罢右丞相,日下出国门。』乙亥,礼部侍郎史弥远等以密旨,命权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诛韩侂胄于玉津园。弥远建去凶之策,既得密旨,乃以告参正钱象祖、李壁,皇子荣王入奏,遂有此旨,仍命殿前司中军统制、权主管本司公事夏震选兵三百防护侂胄,别选兵二百守其府门。钱象祖欲奏审,史弥远夜往其府趣之,李壁亦言恐事留或泄,乃已。次早侂胄入朝,至太庙前,震呵止之,其从者皆散,护圣步军淮北将夏挺以帐下亲随三十四人拥侂胄车以出,中军正将郑发、王斌引所部三百,执弓枪刀斧护送至玉津园侧,殛杀之。侂胄用事十四年,威行宫省,权震天下。初以预闻内禅为己功,窃取大权;中则大行窜逐以张其势,始则朝廷施设悉令禀命,后则托以台谏大臣之荐,尽取军国之权,决之于己,裒引奸邪,分布要路,陵悖圣传,以正学为伪学,横诬元老,以大忠为大逆。绍兴末年以来,台谏每月必一请对,察官每月必一言事,从官两月必一求见,否则谓之失职。自侂胄扼塞言路,从官既不言事,台谏亦多牵掣,凡所论列,若位望稍高之人,盖皆有所受,此外则每月将终,必按小吏一二人,谓之月课。始者犹及厘务官与郡守之属,已而浸及属官、曹掾,最后则簿尉、监当皆在月课之列矣。又有泛论君德时事之类,皆取其陈熟缓懦、绝无撄拂者言之,以至百官转对,监司帅守奏事亦然。或问之,则愧谢曰:『聊以藉手。』台谏官则曰:『聊以塞责-有监察御史当应谏,乃言:『都城货塞栗者,皆以黄纸包之非便,乞禁止。』闻者哂之。私意既行,凶谈日炽,交通赂遗,奔走四方,童奴滥授以节钺,嬖幸踞肆于掖庭。创凿亭园,震惊太庙之山;燕乐语笑,彻闻神御之所。穷奢极侈,僭拟宫闱。丁已岁,侂胄生辰,宰执、侍从至四方牧守,皆上礼为寿,直宝文阁、四川茶马献红锦壁衣、承尘地衣之属,修广高下,皆与中堂等,盖密量其度而预为之也。吏部尚书献红牙果卓十位,众已骇之,权工部尚书献真珠搭裆十副,光耀夺目,盖大长公主奁中故物。司农卿兼知临安府最后至,出小合曰:『寒书生无以为献,有少果核,姑侑一觞。』启之,乃粟金蒲萄小架,上有大北珠百枚,众皆惭沮。丁卯岁,侂胄生辰,大臣以下皆排列所献于大庆观之庑下,都人竞往观之,其首列有红榜大书云:『门生特进、右丞相兼枢密使、秦国公陈自强恭遇恩主太师、平章、郡王降诞之辰,仰祝钧算。』其侈靡有如此者。凡除擢要臣,选用兵帅,皆取决于厮役苏师旦之口,己所欲为,不复奏禀,径作御笔批出。军事既兴,又置机速房于私第,应御前金字牌,悉留其家。凡所遣发,未尝关白。方其出入禁庭,了无顾忌,虽孝宗皇帝畴昔燕坐思政之所,亦偃然冒居,老宫人见之,为之感涕。岁时锡燕内庭,亲王、戚里预焉可也,师旦刑余贱吏,乃邀至其间,更相酬酢,亵渎名分,一至于此。势焰薰灼,视公卿如奴仆,宰相以下,匍匐趋走,一则恩主,二则恩王,甚者尊之以圣,呼以我王。除太师麻词有『圣之清』、『圣之和』等语,除平章麻词有『超群伦,洞圣域』等语。高文虎之子似孙为秘书郎,因其诞日献诗九章,每章用一锡字,侂冑当之不辞。辛弃疾因寿词赞其用兵,则用司马昭假黄钺异姓真王故事,由是人疑其有异图。自知积失人心,中外嗟怨,乃为始祸之计,蓄无君之心,谋动干戈,图危宗社。沿边赤子,骨肉流离,肝脑涂地,死于非命,不知其几千万人。与逆曦结为死党,假之节钺,授以全蜀兵权。曦之叛逆,谁实使之?方曦之叛,蜀人盛传封侂胄为吴王,又谓侂胄欲与曦分吴蜀之地而王之。有司簿录其家,多有乘舆服御,如居用木围,寝用龙衾,坐用升龙牙状,饰以真红绦结,如此等类,意欲何为?察其用心,稽其稔恶,虽寸斩之,亦不足以谢天下。殛死之日,京都士女歌舞于市。方其盛时,锄害善类,不遗余力。及其败也,党锢诸贤,无不录用,褒赉九原,衮荣千古,虽暂为所抑,要之以久,公论未尝不伸也。是日,新除右谏议大夫林行可方请对,自强至漏舍,语同列曰:『大坡今日上殿。』俄而侂胄前驱至,象祖彷徨,不知所出。寻报侂胄已押出,权吏部尚书兼权给事中陆峻、工部侍郎兼知临安府赵善坚闻之失色,相与耳语,同列叱之。象祖探怀中堂帖授自强曰:『有旨丞相罢政。』自强即上马顾曰:『望二参政保全。』象祖、壁赴延和殿奏事。丙子。侂胄、自强并罢为醴泉观使。丁丑,责侂胄为和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自强追三官、永州居住,苏师旦特决脊杖二十、配吉阳军。参知政事钱象祖兼知枢密院事,李壁兼同知枢密院事。诏曰:『朕德不明,信任非人。韩侂胄怀奸擅朝,威福自己,劫制上下,首开兵端,以致两国生灵肝脑涂地。兴言及此,痛切于衷。矧复估恶罔悛,负固弥甚,疏忌忠谠,废公徇私,气焰所加,道路以目。今边戍未解,怨毒孔滋。凡百缙绅,洎于将士,当念目前过举,皆侂冑欺罔专恣,非朕本心。今既罢逐,一正权纲,各思勉旃,为国宣力,饬兵谨备,以图休息,称朕意焉。』丁丑,夏震为福州观察使、主管殿前司公事,将士行赏有差。戊寅,诏韩侂胄改送英德府安置,陈自强责授武泰军节度副使,依旧永州居住。是日,又诏韩侂胄除名勒停,送吉阳军,籍没家财;自强送韶州,并安置。有司簿录侂胄家,得苏师旦所与书云:『步军司人少,殿前司人多。今欲殿前司人令与步军司相等,却拨殿前司所多之人别立一军,使信臣掌之。』信臣,师旦自谓也。已卯,诏师旦处斩,命广东宪臣莅其刑,妻子编置;周筠决脊,刺配岭外。诏曰:『奸臣擅朝,畏人议己,专事壅蔽,下情不通,政理多阙。今既窜殛,当首开言路,以来忠谠。中外臣僚,其各条具所见以闻。』辛巳,邓友龙再夺五官,南雄州安置。乙酉,置御前忠锐军。丙戌,御史中丞卫泾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邓友龙除名安置。丁亥,诏曰:『古先哲后,豫建元良,祖宗以来,厥有彝典。朕获承至尊,休德十有四载而主鬯尚虚,非所以重天器、正大本也。皇子曮天姿英粹,学问日充。望足系于人心,言有裨于治道。蔽自朕志,处以储闱,用衍万世无疆之绪。』立为皇太子,改名。戊子,郭倬除名,梅州安置;郭僎除名,连州安置,仍籍其家。参知政事李壁罢,夺二官,抚州居住。己亥,以立皇太子赦天下。

  十二月癸卯,江南东路安抚使丘崇为江淮制置大使。罢山东、京东招抚司,起居郎许奕为金国通问使,前知真州林伯成副之。伯成不行,以带御器械吴衡副之。乙巳,太白昼见。丁未,罢京西北路招抚使。己酉,罢叶适宝文阁待制。庚戌,许及之夺二官,泉州居住;薛叔似夺二官,福州居住。皇甫斌再夺五官,英德府安置。癸丑,金人复陷随州。辛酉,参知政事钱象祖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卫泾及给事中雷孝友并参知政事,吏部尚书林大中签书枢密院事。甲子,杨次山开府仪同三司。乙丑,礼部尚书史弥远同知枢密院事。丙寅,赠吕祖俭朝奉郎、直秘阁,官其子一人。丁卯,诏改明年元。诏曰:『频年相继,寰宇多虞,边衅遽开。顾生灵之何罪?虫蝗为孽,与旱潦之相仍,皆权臣误国之致。斯在菲质,应天之敢后?今则典刑以正,纲纪益张。乃因正月之和,适际三阳之泰。诞扬大号,亶告多方。其以明年为嘉定元年。』是岁,浙西旱蝗,沿江诸州水。

  校勘记

  [1]光宗 原作『九宗』,据《两朝纲目》卷六改。

  [2]金国 原作『金主』,据《两朝纲目》卷七改。

  [3]右丞相 原作『自丞相』,据《宋史·宰辅表》四改。

  [4]刘智夫 按,智夫名崇之,见《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卷十三。史籍不当以字行。

  [5]刘师文 按,师文名甲,见《宋史》卷三九七《刘甲传》。史籍不当以字行。

  [6]登闻鼓 原脱『登』字,据《两朝纲目》卷十补。

  [7]降临安府 原脱『降』字,据《两朝纲目》卷十补。

卷五十二

  宋宁宗三

  戊辰嘉定元年春正月戊寅,右谏议大夫叶时、殿中侍御史黄畴若、监察御史章燮、余崇龟等上言侂胄专政无君,僭上不道,乞枭其首领,置之淮甸,积尸丛冢之间,以谢天下。不许。辛巳,章再上,又不许。诏曰:『朕以眇躬,获遵洪业。所期恭已,治可致于无为;乃昧知人,失浸成于偏信。自奸臣之怙势,畏公议之靡容,屏蔽聪明,排斥忠直。利害莫从而上达,威福自得以下移。逮兹更化之初,亟出求言之令,倏再逾于月律,犹罕见于奏封。岂习俗相仍,激昂者寡?抑精诚弗至,顾忌者多?厥今百度未厘,二边未靖,人才乏而未究搜罗之术,民力困而未明惠养之方。救此弊端,宁无良策?乃若箴规主失,指摘奸邪,人所难言,朕皆乐听。倘有裨于事实,讵敢吝于褒章?其或过差,务从宽假。凡我缙绅之彦,暨于刍荛之微,久郁之怀,谅欣闻于申命。竭诚以告,庶共底于丕平。』壬午,监登闻鼓院王楠自河南通书回,持金人牒求韩侂胄函首。诏侍从、两省、台谏集议。丙戌,右谏议大夫叶时等复请枭韩侂胄,函首于两淮。诏三省、枢密院详议以闻。壬辰,同知枢密院事史弥远知枢密院事。起居郎许奕为金国通谢使,阁门舍人吴衡副之。

  二月丁未,升天水县为军。戊申,追复故相赵汝愚观文殿大学士,尽叙元官,谥曰忠定。诏史官应绍熙以来韩侂胄事迹及奸言诬史并行改正。于是彭龟年、孙逢吉、吕祖俭以次赐谥,录后党锢诸贤,以次召用。壬子,诏临安府赈济流民。甲寅,雪。戊午,前四川宣抚使程松授果州团练副使、宾州安置。甲子,罢前吏部尚书刘德秀遗表赠官。是月,郴州黑风峒寇罗世传为乱,招降之。

  三月癸酉,以毛自知首论用兵,夺进士第一大恩例。戊子,诏曰:『朕临御以来,仰遵累朝恭俭之规,菲食卑宫,躬行以移风俗。而志勤道远,观感未孚。况奸幸弄权,故相同恶,上下交利,贿赂公行。监司、郡守并相仿效,贪婪无厌,狼藉已甚。朕方厉精更始,申加训饬,以儆有位。继自今各务精白一心,以承至意。其有缘公济私,尚为故态,必罚无赦,尚其戒哉!』复秦桧王爵、赠谥。己丑,监登闻鼓院王楠自军前再还行在,议以韩侂胄首枭于两淮。壬辰,以函首事降黄榜,晓谕两淮、荆襄、四川。乙未,诏临安府遣东南第三副将尹明斫侂胄棺,取其首送江淮制置大使司。是春,皇子[王自]生。

  夏四月丙辰,诏后省科别群臣奏疏可行者以闻。赠彭龟年宝谟阁直学士,落李沐宝文阁学士。戊午,韶州安置陈自强再责授复州团练使、雷州安置,仍籍其家。

  闰四月辛未,置拘榷安边钱物所。壬申,雨雹。癸未,皇子[王自]薨,追封肃王,谥曰冲靖。诏大理、三衙、临安府及诸路阙雨州县决系囚,释杖以下。甲申,诏曰:『朕更化厉精,祗若古训,为万世长策,先图其大者。皇太子温文粹美,学问夙成。欲使与闻国论,通练事机,以增茂储德。二三大臣,各兼师傅宾僚,用申羽翼之助,其相与协心辅导,成朕爱子之义,以绵我家无疆之庆,是惟休哉!自今再遇视事,可令皇太子侍立,宰执赴资善堂会议。』乙酉,右丞相兼枢密使钱象祖兼太子少傅,参知政事卫泾、雷孝友、签书枢密院事林大中并兼太子宾客。辛卯,以旱祷于天地、宗庙、社稷。癸巳,减常膳。乙未,蠲两浙阙雨州县贫民逋赋。命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决系囚。丙申,幸太一宫明庆寺祷雨。丁酉,诏曰:『朕惟祖宗传序之重,祗惧靡遑。而去岁以来,蝗蝻为灾。冬既无雪,春又不雨。夏且半矣,祈眘不应。天灾流行,固亦有之,在于今兹,关系实重。边鄙甫定,流徙未复,漕运不至,籴价已增。苟失岁事,何以保邦?《传》不云乎:屋漏在上,知之在下。其播告中外,凡朕躬不逮、朝政阙失、田里愁叹、军民疾苦,尽言无隐,朕将采而用之,无小无大,惟既乃心,称朕意焉。』

  五月辛酉,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郑自成等四百二十有六人及第、出身。甲子,太白经天。乙丑,以飞蝗为灾,减常膳。丁卯,诏侍从、台谏条上阙政,监司、守令条上民间利害。是月,初,光宗既祔庙,当议配享。而一朝三相中,周必大、留正皆尝以学党得罪,故论者欲用葛邲。及是党禁解,必大之子新知筠州纶乞以其父配享庙庭。诏两制、礼官详议。其后正之孙秘阁校理元刚复言其祖首侍崇陵讲读,后在相位,始终六年,当以其祖配。权礼部尚书章颖乃乞并用二公配享,后亦不果行焉。

  六月庚午,金人归大散关。辛未,归濠州,又归隔芽关。乙亥,卫泾罢。甲申,签书枢密院事林大中薨于位。乙酉,以蝗生,祷于天地、社稷。丙戌,诏侍从、两省、台谏举沿边守臣。辛卯,史弥远兼参知政事。

  秋七月辛丑,赐吕祖泰官。先是,祖泰以上书忤韩侂胄,配钦州牢城。至是改正过名,特补上州文学,寻改授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癸丑,丘崇同知枢密院事。甲寅,许奕归自北庭。

  八月戊辰,出丰储仓米赈贫民。辛未,丘崇薨于江阴之里第。甲戌,侍从、台谏、两省详议会子折阅利害。辛巳,娄机同知枢密院事,楼钥签书枢密院事。丙戌,诏礼部侍郎许奕、起居舍人曾从龙考订监司、守令所条民间利害,择可行者以闻,其未条上者趣之。甲午,出米二十万石赈江淮流民。

  九月己未,先是,金人遣谕成使完颜侃、乔宇来,辛丑入见,至是,以和议成谕天下。乙丑,大风雨。降德音于沿边诸州。是秋,背嵬军谋议以九月二十八日安资政生祠落成之日举事,[1]已结连剑、利诸军矣。前一夕,安公家人梦厅事下有坐甲者数百。是日,安公心忽动,俄有告变者,捕为首八人诛之。隆庆府后军统制官张林知其谋,命宪臣宋正仲鞫实。狱成当死。诏以其有诛叛之功,夺防御使,除名,岭南羁管云。

  冬十月丙子,钱象祖为左丞相,史弥远为右丞相,雷孝友为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娄机参知政事,楼钥同知枢密院事。己卯[2],褒录庆元上书杨宏中、徐范、张道各循一资,周端朝、林仲麟各免文解。蒋傅已亡,诏以束帛赐其家。庚辰,伯祝为安定郡王。癸未,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是月,诏蔡连追毁出身文字,除名勒停,配赣州牢城。诏赐朱熹谥,依条与遗表恩泽。太常博士章徕初议溢曰文忠,考功郎官刘弥正覆谥议曰:『谥,古也;复谥,非古也。《谥法》曰:『谥生于行者也。』苟当于行,一字足矣,奚复哉?』其议略曰:『六经,圣人载道之文也。孔氏没,独子思、孟轲氏述遗言以持世,斯文以是未坠。汉诸儒于经,始采掇以资文墨;涉隋、唐间,河汾讲学,已不造圣贤阃域。最后韩愈氏出,或谓其文近道耳。盖孔氏之道,赖子思、孟轲氏而明。子思、孟轲之死,此道几熄。及本朝而又明。濂溪、横渠、二程子发其微,程氏之徒阐其光至公,而圣道粲然矣。初,太常议以文忠谥公。按:公在朝廷之日无几,正主庇民之学郁而不施,而著书立言之功大畅于后。合文与忠谥公,似是而非也。有功于斯,文简矣而实也。本朝欧、苏不得谥文,而得之者乃杨大年、王介甫,介甫经学不得为醇,其事业亦有可恨;大年政复文士耳。文乎文乎,岂是之谓乎?世评韩愈为文人,非也。《原道》曰:『轲之死,不得其传。』斯言也程子取之。公晚为《韩文考异》一书,岂其心亦有合与?请以韩子之谥谥公。』从之,乃谥曰文。

  《讲义》曰:此宁宗皇帝转移士习之机也。庆元以来,权幸擅朝,伪以排天下之正学,党以空天下之名流,人心愤郁久矣。今权幸诛殛,天开日明,海内翘首以观维新之化。而圣意拳拳,首举节惠之典于文公,一时学者知所趋向矣,岂非吾道之幸哉?

  黄干曰:先生以一心而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达圣贤之蕴;以一身而体天地之运,备事物之理,任纲常之责。明足以察其微,刚足以任其重,弘足以致其广,彀足以极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变履险而不易。本未精粗,不见其或遗;表里初终,不见其或异。继往圣将微之旨,启前贤未发之机,辨诸儒之得失,辟异瑞之讹谬,明天理,正人心,事业之大,又孰有加于此者?窃闻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得统之正者,亦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彰彰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先生而始著。盖千有余年之间,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也,既已煨炉残缺,离析穿凿,而微言绝矣。用、程、张子崛起于斯文湮郁之余,人心怀蠹之后,扶持植立,厥功伟然。未及百年,蹐驳尤甚,先生出,而自周以来圣贤相传之道一旦豁然,大明中天,昭晰呈露,谥之曰文,不亦宜乎?

  丙辰,金主璟卒。无子,金人立葛王裒之子允济。嘉定六年遇杀。

  十一月戊午,右丞相史弥远以母丧去位。癸亥,皇太子请赐史弥远第于行在,令就第持服。许之。庚午,四川初行当五大钱。

  十二月戊辰,左丞相钱象祖罢。升嘉兴府为嘉兴军。杖杀利州忠义人李大用。初,大用与其徒结集屯驻诸军,欲以某日举事,先纵火焚仓库,然后杀总领、转运及西统制,据城为变。部分已定,其徒赵吉惧事不济,遂诣总领所告变。捕得大用,即牧场杖死之,其徒死者八人。赏吉钱千缗,送蓬洲养老。吉行至葭萌县,大用之党追杀之,裂其尸,弃之于道,取其钱而去。李沐再夺三官,信州居住。戊寅,改命曾从龙吊祭金国。已卯,黎州蛮蓄卜寇边,破州之碉子寨[3]。先是,蓄卜之弟闷巴至三冲,为人所杀,部将赵鼎、总辖官魏大受惧生事,胁害之土丁以骨价钱三千三百引偿之。在绍熙五年。有白水村者,青羌往来渡头也,其民旧与青羌交通。庆元初,郡徙之安静寨,青羌不以为便,乞还之白水。开禧二年。既而蓄卜又言大受尝以袍印许之而不获,欲与青羌偕往邛部川,假道女儿城以入寇。于是寨言于州,乞以财帛送都王,毋令假道,知州杨伯昌从之。开禧三年。至是秋,蓄卜遂以兵至三村,总辖官董忠显连告急,伯昌命严兵待之。俄伯昌召去,朝奉郎赵公庀代为守,闻羌人且至,遣禁兵八十,偕土丁往拒之。兵至茆坪,而蓄卜已渡河,军丁迎敌不胜,进攻茆坪寨,官军射退之,遂掠三松、蚕沙、横山、三增、白羊诸社,又进据茹山,而安静、艮溪、茆坪、谷堆诸寨皆为所隔,公庀函遣西兵正将党寿以所部七十人及土丁俱往策应。寿轻敌径进,战于茹山,官军失利,郡又调西兵禁兵之未发者,命兴元府后军统制王光世将之以行。羌人自茆坪寨下以皮船载生兵渡河,寨官李茂引兵至河际射之,一舟八人俱溺。光世惮羌人势盛,留屯三冲不敢进。羌人焚掠既尽,乃渡河南归,光世乃伪走捷旗,称会合兵丁赶逐羌贼,道路已通。时并河诸村生业无遗矣。癸未,前右丞相史弥远辞赐第,许之。己丑,太府卿宇文绍节为贺金国登位使,阁门舍人周登副之。是月,御笔赵汝愚特赠太师,进封沂国公。是岁,江淮制置大使司汰部淮军归农,淮东拣刺八千余人,以补镇江大军及武锋军之阙;淮西拣刺二万六千余人,以为御前武定军。

  己巳嘉定二年春正月庚子,诏内外有司条陈节用之事。辛丑,金主遣裴满正、孙椿来告哀。诏遵义军听珍州节制[4]。丁巳,同知枢密院事楼钥参知政事,御史中丞章良能同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宇文绍节签书枢密院事。庚申,金主遣蒲察知刚、刘仲渊来献遗留物。诏侍从、两省、台谏各举监司、郡守治行尤异者二三人。癸亥,赐故相赵雄谥曰文定。

  二月己巳,金主遣使来告即位。庚午,黎州蛮寇边,犯艮溪寨,官军与战,败焉。先一日,军正程伯雄引兵至安静寨,翊旦,羌贼自圣婆城下引兵二千过河,后军统领王光世自前寨遣兵援之,众寡不敌,皆为羌兵掩杀。壬申,伯雄遣大兵千余人拒敌,西义勇阵于山下,禁军义勇次之,土丁义勇阵于河滨。布阵甫毕,羌人已逼,箭凿皆无所施。贼先攻西义勇,将官鞠忠引众走,阵遂乱,禁军义勇悉为所围,将官遭适战死。贼乘势逐官军至寨下。甲戊,羌贼乃归。制置司闻之,复遣兴元府右军准备将刘信将移屯兵三百往援,合前后所遣义勇,而兵凡九百,命成都府总管冯兴统之,而贼去远矣。壬午,诏会子折阅日甚,侍从、两省以下各条上所见。丁亥,罢法科试经义六场旧法。戊子,大风。壬辰,遣内侍趣前右丞相史弥远还行在赐第。

  三月丙申,雨雹。辛丑,罢诸军招军。己酉,诏民以减会子之直籍没家财者,有司立还之。戊午,禁两淮官吏私买民田。庚申,命浙西及沿江诸州给流民病者药。辛酉,罢漳、泉、福州、兴化军废寺田。壬戌,出内库钱十万缗为行在贫民棺槥费。

  夏四月乙丑,诏诸路监司督州县捕蝗。戊辰,江淮制置司言:敢放庐州忠义一万五百余人归农。辛未,诏有司条上明堂冗费。甲申,赐行在诸军死者棺钱。戊子,赐杨震仲谥曰节毅。

  五月丙申,史弥远起复右丞相。丁酉,以旱,诏诸路监司决系囚,劾守令之贪残者。借补训武郎罗日愿等谋为变。日愿者,江西人。开禧之用兵也,以策干韩侂胄得官,充忠义军统制。侂胄既诛,其党闽人刘铎为浙西提刑司检法官,坐口语送大理,其词颇连日愿。朝廷恐其枝蔓,不复治,第流铎于湖南。日愿不自安,且郁郁不得志,密结恶少。是岁春,荧惑入太微垣,犯左执法。日愿谓主宫庭及大臣有咎,遂与殿前司中军训练官杨明及其徒徐济、赵珉等合谋,以收黑风峒徭人为名,聚众为乱。部分已定,有守阙进勇副尉景德常在临安,日愿令济、珉邀德常共泛西湖,至胭脂岭,以所谋告之,且许事成以为户部尚书兼知临安府。德常乃匦上变。事下大理。戊戌狱成,日愿磔于市,其徒十二人论死,余悉黥隶广南及海外州。庚子,诏待从、两省、台谏各举监司、郡守有政绩才望者二人,以补郎官之阙。辛丑,申命州县捕蝗。癸丑,诏两淮、荆襄守令以户口多寡为殿最。乙卯,释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杖以下囚。除茶盐赏钱。己未,以旱,诏群臣上封事。庚申,祷于天地、宗庙、社稷。

  六月癸亥朔,命浙西诸州谕民种麦豆,毋督其租。诏台省及诸路监司速决滞狱。戊辰,奉安成肃皇后神御于景灵宫。乙酉,复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已丑,命江西、福建、二广丰稔,诸州籴运以给行在,仍偿其费。辛卯,京湖制置司言:放散诸州新军及忠义二万六千人余归农。

  秋七月癸巳,命有司举行宽恤之政五条。乙未,诏凶荒州郡七岁以下男女听异姓收养。著为令。己亥,蠲信阳、荆门、汉阳军民赋。壬寅,命两淮诸州民给诸州民麦种。癸卯,募民以赈饥免役。

  八月甲子[5],听两淮诸州民行铁钱于沿江八州。乙丑,安丙为四川制置大使,罢宣抚司。甲戌,御大庆殿,册皇太子。丁丑,皇太子谒太庙。戊寅,诏皇太子改名询。已卯,黎州蛮复寇边。丙戌,出米十万石赈两淮饥民。

  九月己亥,朝献景灵宫。庚子,朝享太庙。辛丑,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丙午,增太学内舍生十员。癸丑,命吏部郎官刘爚等审定中外所陈会子利害上于朝。已未,遣大理卿费培贺金主正旦。

  冬十月壬戌,以徐邦宪兼知临安府。时都城米价踊贵,楮币不通,乞丐之人,有群攫饼饵于传法寺前者。御史台上章论守臣区处无策。邦宪丐免,章四上,乃免兼知临安府。丁卯,命京湖制置司募逃卒及放散忠义,以补厢、禁军之阙。丁丑,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已丑,命两淮转运司给诸州民稻种,减公私房廊白地钱什三,如淳熙故事。

  十一月辛卯朔,沔州统制张林等谋作乱。事发,贷死除名,广南羁管。甲午,诏浙西监司募饥民修水利。乙未,以岁饥,罢雪宴。是月,郴州黑风峒寇李元砺为乱。黑风峒屯在郴、吉之间,而地属郴之桂阳县。初。罗孟二者名世传,峒之首酋也。去年,世传出掠省地,已而受招,诏补承节郎。去年二月,世传之犯省地也,郴州举人李元砺尝助官军击贼。元砺素以武断乡曲,群盗皆畏之。比世传受招,论功行赏,而元砺不及,遂去为盗,盗推为帅。时江、湖方艰食,饥民及汰兵多附之,遂至数万。至是,连破吉、郴诸县。诏遣荆、鄂、江、池大军讨之。

  十二月壬戌,赐李显忠谥曰忠襄。甲子,四川制置大使司调官军渡河与黎州蛮战,官军大败。乙亥,诏诸州毋籴职田租。是岁,旱蝗。扬、楚、衡、郴、吉州、南安军盗起。

  庚午嘉定三年春正月甲辰,诏曰:『朕以眇躬,君临方夏。明有未烛,德有未孚。顷缘奸臣妄开边衅,科役繁重,人不聊生,旱蝗频仍,更不加恤,使吾赤子皆转徙以无依,而彼奸民因诱引以为暴。靖言致寇,敢昧责躬。近而淮、楚两郡之间,远则江、湖数邑之地,生齿遭其蹂躏,室庐致于毁焚。惕若兴怀,为之旰食。今禁旅扬威而并进,乡豪戮力以争先,震叠无前,荡平有日。言念胁从之众,岂皆好乱之氓?与其假息以偷生,孰若转祸而为福。今则宏开禁网,诞布宽书,推予不杀之仁,畀尔更生之路。倘复旧业,即为良民。尚惟郡县字人之官,共宣朝廷惠下之泽。亟苏民瘼,庸副朕心。其楚、衡、郴、吉州、南安等处盗贼,惟捕渠魁外,其余胁从,并行原贷,许以自新。』又诏曰:『岁比旱蝗,民食不登,捐瘠流亡,良可哀痛。朕蠲租发廪,日夕惴惴,惟恐赈恤弗及,亦冀在位有以分朕之忧。而监司、守令卤莽具文,未副朕意。其能按察而无拘挛欤?抚字而无刻剥欤?不然,何吾民不安业而忍为寇盗之归也。继自今以体国为心,以举职为能,旌褒选擢,朕不汝靳。其或缘奸作邪,营私自丰,使上德壅于下,下怨丛于上,厥有常宪,斯言不偷。毋忽!』丙午,雨土。癸丑,雷。

  二月辛酉,黎州复寇边,官军失利。先是,飞虎军既败,朝廷方议择黎州守臣,会闻大使司已遣官节制,乃亟命通判成都府何德彦知黎州、节制军马,用金字牌递行。去年十二。初,安癸仲自旧寨归,留统领官傅顺、董炤、军正程伯雄在后寨捍虏。至是,羌人自艮溪寨下用皮船渡河攻相岭寨,炤引所部兵百余人寨后突出御之。贼登堡子城,炤又逐之,贼自旦至晚不得食,走之河岸,众已疲矣。西汉地土丁知贼饥困,欲驰下剿之,炤恐分其功,戒土丁毋得进。会日暮,炤移泊姜地寨。夜,羌人秉炬度船,若将屯者,而灭炬载兵以来。诘朝再战,贼兵数倍,炤不能支,乃拔兵而去。丙寅,新知黎州何德彦至州视事。癸仲还眉州未几,总管冯兴以制置大使司之命,部西兵三百至州,贼不复出。丁卯,前知昆山县徐挺之、县丞范大雅犯赃刺面,配英德府、宾州,仍籍其家。庚午,诏楚州武锋军岁给累重钱,如大军例。壬午,以工部侍郎王居安知隆兴府,督捕峒寇。居安,合之黄岩人,进士高第。韩侂胄死之日,自馆职擢为谏官,俄以事改起居郎,又坐他累,夺一官罢去。江淮盗起,复官知太平州,除直龙图阁、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甚有风采,乃召为工部侍郎,使之平贼。居安至江西,贼方四出,广南东路安抚使廖俣遏其入岭之路,贼遂出没洪、潭间,顷之又移梅岭,摧锋军击贼者歼焉。

  三月丁亥,蠲成都府荒歉诸州民间逋负。己亥,以湖南转运判官曹彦约知潭州,督捕峒寇。彦约,南康军人,知名士也。开禧末除知澧州,未上,会敌人淮汉,彦约摄守汉阳,坚守不动,用是迁两官、提举荆湖北路常平公事,又迁提点刑狱公事。庚子,赐彭龟年谥曰忠肃。甲寅,官军捕杀楚州贼首湖海。乙卯,罢福建、江东路招军一年。丙辰,以久雨,释两浙州县系囚。

  夏四月癸亥,李元砺犯南雄州,游骑至韶州,会江湖诸司言元砺请降,独知隆兴府王居安有所未白,乃少俟之。既而居安言元砺降书侮慢,有『甘罚钱』之语。贼既不能入广,复犯江西。乙丑,决行在系囚,释杖以下。丙寅,诏泰、吉州民经贼蹂践者,监司、守臣安集之。戊辰,出内库钱二十三万缗赐行在军民。

  五月乙未,淮贼悉平。诏宽恤淮南残破州县。辛丑,废忠锐军。甲辰,诏:『去岁旱蝗,百官应诏封事,两省择可行者以闻。』乙巳,命沿海诸州督捕海寇。戊申,经理两淮民田。庚戌,以江陵忠勇军为御前忠勇军。癸丑,以久雨,发丰储仓米赈贫民。是月,诏追赠朱熹中大夫、宝谟阁直学士,门人蔡元定亦特赠迪功郎。元定制曰:『士之遇不遇,天也。其或摈斥于生前而获伸于死后,天理昭昭,未有久而不定者。尔问学有源,操修无玷,杜门著书,初无与于世者。不幸见诬,竟遭远谪。今是非已定,尔则殂矣,朕甚愍之。其赠以官,慰尔泉下。死虽莫赎,尚知享哉!』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壬戌,命有司举行宽恤之政十有九条。癸亥,遣起居郎黄中贺金主生辰。己卯,杨次山为少保,封永阳郡王。诏三衙、江上、四川诸军主帅核实军籍,欺冒者以赃论。是月,池州副都统许俊、江州都统刘元鼎与李元砺战于江西,皆不利。知潭州曹彦约亲与贼战,亦为所败,势愈炽。

  秋七月辛卯,申严围田增广之禁。癸卯,定南班为三十员。

  八月乙亥,大风拔木。是月,临安府蝗。

  九月丙戌朔,诏三衙、江上诸军升差将校,必以材艺年劳。其徇私者,台谏及制置、总领核之。癸丑,遣司农卿钱仲彪贺金主正旦。

  冬十月丙辰朔,福州观察使根为安德军承宣使。乙丑,诏四川总领所毋受宣、制司节制。壬申,雷。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丁丑,推南雄州战殁将士恩。辛巳,废鄂州都统司威胜军。

  十一月癸巳,赏楚州平贼功。乙巳。遣朝臣二人往两淮路,与提举官议收浮盐。李元砺迫赣州、南安军。诏以重赏募人擒捕之。

  十二月丙辰,诏江淮诸司严饬守令安集流民。戊午,参知政事娄机罢。丙寅,兵部尚书兼知临安府赵师翼免兼知临安府,军器少监兼国子司业陈武免兼国子司业。先是,府民有因讼行赇者,事连武学生柯子冲、卢宣德,理院案上当赎铜七斤,师翼书判各决竹箪二十,押出府城,仍申国子监照会,士论哗然,诸生乃陈词于学官,学官备申监,监以申尚书省及御史台、谏院,右学之士亦诣都省投牒。执政出语颇抑士,士愈不平,复群禀司业及学官,于是监学以状申都省,未报,武学生周源等遂空学赴监投牒,缴纳绫纸,不肯归斋。其词大略以为:『赵帅而不经本监,不申朝廷,辄取天子之学生,挞之公庭之下,屏之国门之外,蔑视学校,不有君父。况师翼本权臣之死党,奴事苏、周,贿结贪相,奸回驵??,暴虐贪残,实小人之渠魁,当时讥之者曰:『奸邪谁不附韩王,师寡于中最不臧。手拾骰钱谀宠婢,身当劝酒舞斋郎。叩头雅拜尊师旦,画膝为书荐自强。更有一般人不齿,也曾学犬吠山庄。』此皆小人之不屑为,彼乃甘心为之。更化之后,党韩之人诛斥殆尽,而斯人独漏网。朝廷收拭而用之者,特以小人有材,或能办事。今既经年,徒闻贪酷。前此肆无忌惮,特为天子结怨于民;今两生之辱,是为天子结怨于士。诸生见几而作,多已告假,所存元几,源等亦何面目复为天子学生?所有敕给绫纸,随状缴纳。』于是监学缴申台省,且并乞罢黜;太学之士亦诣监投牒,其略云:『往岁权臣得志之初,始斥逐忤己者五六人,然犹未敢加以鞭挞,犹有待于画旨也。今师??乃为权臣之所不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右学诸生已诉之台省,且复相率而去矣。窃谓文武虽分而道则同,学校虽二而体则一。伏乞备申朝廷敷奏施行,无使异日天下诵之国史,书之曰:『守臣挞逐天子学生,自今日始。』』陈武复为备申都省,师??乃上章待罪,其自辨数甚悉而理终屈。执政知士论不可遏,乃画旨府尹放罢,诏狱官放罪,推勘二吏断勒,永不败叙。尚书省札下,令学官安职,士人归学,又札临安府:今后南学士人或因公事合行追会,先当申国子监,候报乃施行。而太学之士复诣检鼓院进状,学官连衔再乞罢黜,方有是命。师??既为诸生所攻,明年,竟以奉祠而去,不复再入矣。湖南贼罗世传缚李元砺以降,峒寇悉平。元砺欲图世传,而先为世传所缚,其徒就执者二十有八人。于是江西、湖南安抚司皆言大战于秋平野,生擒元砺,而湖南又言:本司不敢争夺,已解赴江西矣。奏未至,会镇江都统制毕再遇赴召,朝论欲遣再遇讨之,于是元砺已就擒,而朝廷未知也。辛巳,金人遣使来贺明年正旦。黎州蛮青羌曳失索请降。是岁,临安府、绍兴府、严、衢州大水,赈之,仍蠲其赋。著作佐郎仲贯府转对,请追爵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列于从祀。未克行。

  李心传曰:四先生继绝学于千载之后,正人心,明天理,自游、夏诸贤有不能及。其视马、郑诸儒之功孰多?虽以配享可也。然论道统之传,则当升曾于、子思于堂上,而姑列四先生及朱先生于从祀,念老矣,自念不及与朝廷之议,会有达者举行之云。

  辛未嘉定四年春正月己丑,马湖夷都蛮攻嘉定府犍为县之利店寨,陷之。马湖蛮者,西爨昆明之别种也,其地在梁为南宁州,承圣中,刺史徐文盛召去,有爨攒者遂据其地。子孙相传,其后分为东西焉。西爨之酋姓董氏。国初,董春惜贡马,诏书嘉纳之。其后又以板来售,蛮自载至叙州江口与人互市,官司置场征之,谓之抽收场。马湖之地,东南接石门,亦叙州徼外蛮。西南接沙漠虚恨,嘉定府徽外蛮。及黎、雅诸蛮与吐蕃之境,而北接叙州之商州寨、宣化县,西接嘉定之赖因、沐川,犍为管下二寨名。西北接叙州之宜宾。初,赖因寨本夷地,治平间,把截将王文揆始据险立寨,侵耕夷人山坝,名赖因。庄夷人诉之。事闻,有旨以其地归董蛮,既而寨民私赂之,以偿其侵地之税,于是蛮人每岁至赖因,谓之索税。其后税颇增,寨民亦厌苦之。及是,马湖蛮将入寇,而夷都土蛮先以书抵利店寨将言之,寨将以为蛮人要索之常,不即省。岁除之前夕,寨民有失牛者,夜出求之,见火满四山,始疑寇至,乃以状白犍为县,未达而蛮已大人。或曰:蛮始欲寇中镇寨,中镇有备不可入,闻利店稍富实而寨丁少,乃攻之。知寨段松悉寨丁七十余人迎敌,或死或逃,蛮遂围其寨。寨地势低,蛮人冯高投木石以击之,众莫能拒。又二日,蛮人以云梯登城,松力战十三合,无与援者,寨民惊溃,自投山水而死亡者数百人,松为蛮所执,脔割而杀之,掠其二子,尽劫寨民之赀,焚其居,驱老弱、妇女数百人而去。甲辰,以四川盐担钱对减激赏绢一年。丙午,诏湖南、江南诸州经贼蹂践者,监司、守臣考县令安集之实,第其能否以闻。是月,江南西路安抚司捷报至,乃命王居安同许俊召募土人识认李元砺正身讫,照条尽法施行。

  时居安已械送元砺赴都,既被命,二月乙卯,遂就磔元于吉州。壬戌,俊复言罗世传生擒元砺,已给元所降赏钱二万缗,乞授之官。诏授世传武翼郎、阁门祗候。丙子。雪。辛巳,罢广西诸州牛税。

  闰二月甲辰,废淮西武定军。丁未,大风。辛亥,濠州推官郑宰、钟离县尉王御犯赃,除名刺面,配真州。诏诸路帅臣、监司、守令格宁朝廷赈恤之令及盗发不即捕者,重罪之。

  三月已未,命临安府赈给病民,赐棺钱。丙子,沔州将刘世雄等谋据仙人原为乱,事觉伏诛。辛巳,马湖蛮又犯笼鸠堡。本路安抚司调移屯西兵二百人戍犍为县。

  夏四月甲申,禁两浙、福建州县科折盐酒。己丑,诏两淮守臣毋预除代。以吴曦没官田租,为关外四州旱伤州县代输秋税。诏内外诸军虚数冒请之人听自首,违者重坐之。丙午,赐黑风峒名曰效忠,锡以铜印。罗世传乞补文资,乃改授通直郎、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命既下,守臣王居安遣吏迓之,世传疑不敢出。戊申,出内库钱瘗疫死者贫民。是月,四川制置大使司置安边司以经制蛮事,命成都路提刑李??、潼川府安抚许奕共领之。始议犹欲招安,而蛮人玩狎,终不肯出。大使司议遣兵平之,或谓旷日持久,劳师费财,不如招纳之利。持论不同,由是久不决。初,声言某日以兵出寨,蛮颇惮之。会东帅司揭榜叙州境上,大略言:本司已与西路商量,决无深入之理,仰边民安集,毋得惊扰。蛮人见之,知西路扬声绐己,益无所惮云。

  五月戊辰,废巢县忠勇军。乙亥,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赵建大等四百六十有五人及第、出身。

  六月丁亥,遣户部员外郎余嵘贺金主生辰。会金人为蒙古所攻,道不通,嵘不至而还。降京畿囚罪一等,释杖以下。辛丑,更定四川诸军军额。癸卯,废江西敢死军。

  秋七月壬戌,太白昼见。丙寅,诏四川官吏尝受伪命者,自今毋得叙用。丁丑,诏军兴以来爵赏冒滥者听自陈,除其罪。

  八月壬辰,申严太史局补试局生之制。

  九月辛酉,叙州蛮寇边,官军严备以待之,蛮乃去。丁丑,遣刑部员外郎程卓贺金主正旦[6]。诏附会开边得罪之人,自今毋得叙用。乙亥,罗世传为其党胡有功所杀。诏以世传初命授之。李元砺为盗凡三年,声摇吴蜀,至是就擒,人皆相庆焉。

  冬十月己卯朔,命有司更定玉牒凡例。甲辰,以蒙古攻扰金国,命江淮、京湖、四川制置司谨备边。

  十一月已酉朔,日有食之。癸丑,赏平峒寇功。甲戌,申严诸军升差之制。

  十二月辛巳,奉议郎张镃坐扇摇国本除名,象州羁管。癸未,以会子折阅不行,遣官体访江浙诸州。

  《讲义》曰:愚读《史记·商君列传》,見其变法易令必立赏,徙木以示信于民,喟然叹曰:『信之为用大矣。』商君刻薄固不足道,然犹知信之不可废,况堂堂大国乎?且自中兴用楮以来,几年为界,界满则易,法之常也。自权臣用兵,楮之造印日多,而楮之折阅日甚。上之人急于秤提之,故当旧楮之界未满,而新楮之出已颁,豪商巨贾爱箧旧藏,一旦废弃,尽为无用之物。国失大信,人启疑心,何怪其畏避而不敢收蓄哉?所以新楮颁行之后,市井不通,反以弥甚。小民嗷嗷,操楮四走,无所易泉,幸而得售,不啻如有意外之后。推寻其源,皆由上失信而下生疑耳。虽复今日遣体访之使,明日罪不收之家,岂不均为纷纷欤?

  乙巳,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是岁,金主为蒙古所攻,贺生辰使不至。金主璟之在位也,允济被命往靖州受黑蒙古进奉,见其王特穆津桀傲不逊,恐为边患,欲归白璟除之,会璟卒,不果。在嘉定元年。是岁,蒙古入贡,允济遣重兵分屯山后,欲就进场袭杀之,然后引兵深入。会金之纠军有诣蒙古告其事者,蒙古疑不信,言者再至,蒙古遣人伺之,得其实,遂迁延不进。是秋,蒙古兵猝至,与金人战于灰河,凡三日,胜负未分。特穆津选精骑三千驰突金军,金军乱,赫舍哩自以大军乘之,允济急命西京留守赫舍哩执中领大兵迎敌于大胜甸,执中者老将也,知兵善战,自允济之立,心常不服,至是不肯力战,其下观望,遂大败。执中以百骑奔还,允济怒,罢之。蒙古兵至翠屏口,金又大败,乘败攻奉圣州,破之,进军野狐岭。允济再遣兵迎敌,以车为阵,又大败。是冬,蒙古兵至晋山县,距燕京百八十里。

  壬申嘉定五年春正月己巳,诏诸路通行两浙倍役法,著为令。壬申,赐李孝义谥曰忠壮。是月,蒙古兵至居庸关,金左将军完颜福海弃关遁。金主允济素鄙吝,士不用命。允济议以细军五千自卫奔南京,即开封府。会细军五百人自相激厉,誓死迎敌,杀蒙古兵数百。蒙古兵惧不敢进。问所俘乡民:『此军有几何?』乡民绐曰:『三十万。』蒙古惧,遂敛兵而退。

  二月壬午,罢两淮军兴以来借补官。诏成都府路帅臣兼领叙州兵甲事。

  三月庚戌,四川制置大使司遣兵分道讨叙州蛮,其酋米在请降。初,大使司知蛮不可致,遣兴元后军统制刘雄等二人将西兵千人自嘉、叙二州并进,又遣本路提刑司检法官安伯恕往叙州节制之。官军入蛮境,方接战,有土丁断小酋之首,蛮人惊溃,官军小捷。其酋米在据羊山江之水囤,坚不肯降。囤在峻滩之中,水浅舟不可行,涛深人不可涉。大使安丙闻之,移书李戛曰:『但声言伐木造大舟攻其水囤,则米在自降矣。』戛从之,米在果请降,然不肯受盟。边吏遣土丁十余人人蛮为质,米在乃令其徒数十诣寨纳降。安边司尽以十二年税犒与之,米在以堕马为辞,终不出。是役也,所掠边民数百人,得还者十三人而已。戊辰,以久雨,诏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系囚。甲戌,以广东、湖南、京西盗平,监司、帅臣进职有差。丙子,申严选人捕盗改官法。

  夏四月壬寅,诏自今告人从伪者必指事实,诬告者坐之。

  五月庚午,诏请路州县坑冶以通判、令丞主之。癸酉,安南国王李龙翰卒,以其子昊岊为安南国王。诏州县见役人毋纳免役钱,役满后输。

  六月癸未,遣吏部郎中傅諴贺金主生辰。乙酉,禁江北诸州民行铜钱。

  秋七月庚申,赏降叙州蛮功。戊辰,以雷雨毁太庙屋,避殿减膳。

  八月甲戌朔,御后殿,复膳。命左右司置进状籍察前断之冤,抑者罪之。

  九月丙午,太白昼见。己酉,有司上《续编中兴礼书》。庚戌,遵义寨夷杨焕来献马。辛未,罢沿海诸州海船钱。遣刑部郎官应武贺金主正旦。

  冬十月辛巳,诏诸路总领官岁举可为将帅者二三人,安抚、提刑举可备将材者各二人。戊子,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癸巳,诏侍从、台谏、两省官集议,厘正光宗配飨功臣。戊戌,雷。遣使吊祭安南。

  十一月庚申,朝献景灵宫。辛酉,朝飨太庙。壬戌,祀天地于圜丘,赦天下。

  十二月丁丑,再蠲濠州租税一年。壬午,诏诸路转运司参考州县新旧税籍,蠲其横增之数。己亥,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

  癸酉嘉定六年春正月庚申,签书枢密院事宇文绍节薨。诏侍从、台谏、两省官、帅守、监司各举实才二三人。

  二月丁丑,太白昼见。丙戌,有司上《嘉定编修吏部条法总类》。丁亥,雪。乙未,诏宗室毋与胥吏通姻,著为令。

  三月癸亥,参知政事楼钥罢。

  夏四月丙子,同知枢密院事章良能参知政事。甲午,复法科试经义法,仍命杂流进纳人毋得试。

  五月丁卯,以不雨,命大理、三衙、临安府决系囚。命四川诸司措置州县支移钱物上于尚书省。戊辰,修庆元六年以来宽恤诏令。

  六月乙亥,诏刑部岁终上诸州未决之讼于尚书省,择其最久者罪之。丁丑,遣起居郎董居谊贺金主生辰[7]。金国乱,居谊不至而还。丁亥,复监司臧否守令及监司、郡守举廉吏所知。丙辰,诏三衙、江上诸军主帅各举堪为将帅者二三人。

  八月已巳朔,诏诸路监司、帅臣举所部官吏之才行卓绝、绩用彰著者。庚午,知思州田宗范谋作乱,夔州路安抚使遣兵讨平之。是月,金国杀其主允济,是秋,蒙古兵复至山后,都元帅完颜福兴迎敌而败,允济黜之,复起赫舍哩执中为右副元帅,将武艺军三千往迎敌。先是,左副元帅南平者迎合允济之意,沮格军赏,众共怨之。执中因人心之愤欲废允济,以诛南平为名,军至东华门外,召南平计事,手刃杀之。宫中闻变,门皆不开。执中召细军大将金焘,语之曰:『吾此来特诛乱臣耳,非有叛意也。』俄而细军俱来救驾,焘谕止之。众惮执中威名,无敢动者,独关西大将军都统完颜善羊引所部五百人至,皆为武艺军所杀。执中

  以善羊骁勇,召其父福海,令招之。善羊大呼,告其父曰:『老贼欲反朝廷,何为降之?』复力战至午,手杀数十人,身中数矢而死。执中遂进入东华门。允济遣其子蒋王持诏出,投于门下,募能杀执中者,白身除大兴尹,世袭千户,军民皆无应者。执中欲纵火焚门,守门将军合住启之,执中引兵入宫,侍卫皆散走。进至大安殿,允济望见之,遥呼曰:『圣主令臣何往?』曰:『归旧府耳。』允济入后宫,邀其后俱出,后曰:『出则被杀矣。』执中见其久不出,遣兵就执之,并其妻子囚于旧府,遂召丰王珣之长子谭哲马,以御宝付之。执中寻遣内侍李监丞弑允济于其府。丰王至燕京,执中率百官迎于道,遂立为帝。降允济为东海侯,拜执中太师、都元帅,领省事,封泽王。

  九月甲辰,蠲荆湖诸州逋负二十八万缗有奇。

  闰九月戊辰朔,诏御史台置考课监司簿。丙戌,以金主新立,命四川谨边备。己丑,诏湖北监司、守令赈恤旱伤。癸巳,雷。甲午,右丞相史弥远等上三祖下七世仙源类谱、《高宗皇帝宝训》、《皇帝玉牒》、《会要》。乙未,大雷。丙申,诏曰:『朕钦若天命,矜爱元元,夙夜靡宁,惟恐有阙。乃后九月,气已属冬,雷未收声,将以警朕。惕若祗惧,祗省厥愆。二三大臣,其悉心叶力,交修不逮,庸副朕躬,仰承天戒焉。』史弥远请罢政,不许。

  冬十月丁酉朔,申严互送禁。戊申,起居舍人真德秀为贺金主登位使,阁门舍人周师锐副之。金国乱,德秀遂不至而还。庚戌,遣起居郎李戛贺金主正旦,戛亦不至而还。辛亥,金左监军高乞杀其部元帅赫舍哩执中。初,蒙古兵至紫荆关,距燕京一百里。执中欲诱其兵南至涿、易,乃聚兵击之。蒙古破涿、易,至早河之西,欲渡桥,执中方病足,乘车督战,蒙古兵大败。翊日再战,执中疾甚不能出,遣高乞以纠兵五千拒之,失利不至。执中欲斩之,金主珣以其有功,谕令免死。执中益其兵令出,曰:『胜则赎罪,败则诛无赦。』高乞出战,自夕至晓,忽北风大作,吹石扬砂,不能举目。敌人乘风纵火驰击之,高乞军大溃,自度必为执中所杀,遂引纠军围执中之府,突入其卧内杀之。退诣应天门待罪。珣以高乞掌兵权,不敢加罪,尽取从执中弒逆之人杀之,于是蒙古主特穆津留其大将萨木哈围燕京,及引兵攻取河东北、山东诸州。甲子,金主遣使来告即位。

  十一月癸未,虚恨蛮寇嘉定府峨眉县中镇寨。寨在羊山江南,去府二百五十里。硬寨在沙北。先是,蛮人数为边害,乍叛乍服。嘉泰间,其都王崖烈始款中镇,请五年犒物,刻石作誓而归。提刑司但以四年犒物予之,蛮人数来,欲得本年犒物,官执例不予。蛮人怒,掠边民十四人而去,土丁追之,枭其七级。制置司闻之,乃于羊山江南筑师院平等三硬寨,以防其冲突。蛮径犯师院平,三年三月。又犯笼逢堡。寨将马槱知不可遏,乃遣人与之打话。陈谦提点本路刑狱,亦欲招安之。蛮人听许,乃遣峨眉令杨鸿往中镇受其降。四年正月。蛮至寨,未给犒间,槱以其屡抄掠也恨之,多所要索,蛮怒而去。槱伺其出寨,俾土丁邀之于道,杀蛮人北二等三十二人,蛮人怨怒,自是不出者十余年。去年,提点刑狱公事李??屡招来之[8],不至。至是,提点刑狱公事杨伯昌、知嘉定府事任处厚方会饮坐中,有土丁二人驰报蛮人六七款寨,愿受犒,且纳蛮刀为信,寨已给降旗矣。翼日再得报,蛮近寨者已六十余人。午后又报,有二百余人夜扣硬寨门求战,已出土丁二千渡江御之矣。槱又言:寨有土丁及家人凡五千,皆骁勇可用,不必济师。时知县事宋大椿及尉皆沿檄以出,在邑惟主簿一人,于是蛮人近塞六七百人犯硬寨,杀土丁一人,掠土丁近二百人复归巢穴。提刑司不欲生事,乃遣人就邛部州招安之。

  十二月壬寅,蠲琼州盐钱。癸亥,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是岁,两浙诸州大水,赈之。上取孝宗敬天两图置诸左右,常用省览。

  甲戌嘉定七年春正月丁卯朔,四川制置大使司遣提举皂郊傅马务何九龄等率诸将及金人战于秦州城下,败还。甲戌,蒙古遣三骑叩潦州塞,求纳地请兵。守臣应纯之谕遣之。

  二月丁未,青羌卜笼十二骨来降。卜笼者,青羌部候也,性残忍,多器械,专仰卤掠为生。十二骨者,乃十二种也。丁丑,雷。参知政事章良能薨。壬子,知沔州、都统王大才斩何九龄及诸将等七人,枭首境上,以其事闻于朝,且檄报风翔都统使,仍关牒川陕四路监、帅司,又遣人往广安捕九龄之子世昌,亦斩之。初,谍者言金有内难,议论纷然。朝廷闻之,以御札赐大使司及大才,令益谨守备,毋启边衅。九龄本广安粥爵人,遽结忠义人谋取秦州,金先知之,故败。会大使安丙奏大才图为宣抚使,设意倾陷,令边报不一,或有缓急,必致误事。诏大才特降一官,大使司于是结局云。

  三月,四川制置大使安丙同知枢密院事,成都府路安抚使董居谊为四川制置使。庚辰,金国来督二年岁币。戊子,金国来止贺正旦使。壬辰,诏利州路安抚节制本路军马,如两淮安抚之制。

  夏四月癸卯,蠲福建沿海诸州贫民纳盐。辛酉,诏三衙、江上、四川诸军具士马实数以闻。

  五月丁丑,太白经天。庚辰,诏修玉牒官二年一具草以进。乙酉,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袁甫等五百四人及第、出身。壬辰,命有司考赋禄之制,裒类成书,以为法式。

  六月辛丑,以旱,命诸路州军祷雨。甲辰,诏诸路监司、守臣速决滞狱。壬子,释大理、三衙及两浙路杖以下囚。丁巳,置嘉定府边丁二千人以备蛮,命制置、安抚诸司给其费。

  秋七月甲子朔,左谏议大夫郑昭先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戊辰,诏省吏毋授参议官。乙亥,金主来告迁于南京。金人自为蒙古所攻,中原诸路之兵皆佥往山后一带防遏,无兵可守,悉佥乡民为兵,上城守御。鞑人尽驱其家属来攻,父子兄弟往往遥相呼认,由是人无固志,所至郡邑皆一鼓而下,自冬徂春,凡破九十余郡,所过无不残灭,两河、山东数千里之地,城郭尽为丘墟,惟大名、真定、青、郓、邳、海、沃、顺、通州有兵坚守,未能破,蒙古复还燕京。燕京粮乏,军民饿死者十四五。金主珣遣人议和,特穆津欲得其公主,所需甚众,又请左丞相完颜福兴为质,珣皆从之。蒙古来选女,时公主见在者七人,惟允济少女小姐姐甚秀慧,遂以予之。又令珣乡其国遥拜,珣不敢拒。又以萨木哈围燕之久未尝卤掠,欲得犒军金帛,珣亦从之,蒙古遂归。居庸关在燕京之北百一十里,路隘险,守兵数万,欲候蒙古兵归而击之,而完颜福兴在军中传金主命:已与蒙古议和,不许擅出兵。蒙古过关,取所获山东、两河少壮男女数十万,皆杀之,遂引归,于是河南路统军蒲撤七斤奏乞徙都开封府,珣从之。其侄霍王从彝谏曰:『祖宗山陵、宗庙社稷、百司庶府皆在燕京,岂宜弃之而去?』珣曰:『燕京乏粮,不能应办朝廷百官诸军。今暂往南京,候一二年间粮储丰足,复归未晚也。』从彝乞自督运,珣不从。从彝忧愤成疾而死。珣自涿、保州、中山府而南至真定,留几月,复自大名路由新卫州渡河以至开封,肆赦境内。庚寅,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请毋予金国岁币。从之。

  《讲义》曰:岁币,祖宗之不得已也。当金虏强盛之时,屈中国之尊而纳赂于蛮夷,已为不可,况其败亡之余,吾不声罪致讨,而犹遣一介行人致贡于穹庐之前,亦独何哉?此忠臣烈士所以力争之也。

  是月,夏国以书来四川,议夹攻金人,不报。初,金人既并辽地,乾顺事之甚谨。金人踵辽人故事,册为夏国王,岁时入贡,逮今百年。嘉定初,夏人始为蒙古所攻,遣使求援。金主允济新立,不能救。蒙古人至兴灵而返,夏人恨之。金人亦为鞑所扰,势益衰,夏国遂叛,其左枢密使、吐蕃路都招讨使万庆义勇令蕃僧减波把波赉蜡书二丸至西和州之宕昌寨,欲与本朝合从犄角,恢复故疆。藩兵总管傅翊得而上之制置使,董居谊初入蜀,不之报,由是议中绝。

  八月乙未,罢四川宣、制司所补官。癸卯,复建宗学,置博士、谕各一人,弟子员百人。金国复来督岁币。乙巳,太白经天。禁州县沮坏义役。戊申,同知枢密院事安丙至近畿,诏以为观文殿学士、知潭州。是月,鞑人复攻中原。金主珣既迁都汴京,鞑人闻之,怒曰:『既和而迁,是有疑心而不释憾,特以讲和为款我之计耳。』乃分兵下中原州郡,又遣使至开封索犒军金银等,珣皆予之。

  九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太白昼见。癸卯,雷。乙亥,右丞相史弥远等上《高宗皇帝中兴经武要略》。戊寅,调殿前司兵增戍天长县。丙戌,以久雨,释大理、三衙、临安府杖以下囚。庚寅,释两浙路杖以下囚。除茶盐赏钱。

  冬十月壬辰朔,出内帑钱赈临安府贫。戊戌,废邛州嘉定监。丁巳,命四川监司及大郡知州辞见如旧制。是月,嘉定府峨眉县寨将马槱羁管大宁监,坐私用边租,激虚恨蛮人之变也。先是,邛部川蛮人速臼至罗忽寨,言虚恨蛮人有归顺意,提刑司遣官往中镇寨随宜应接,于是虚恨都王遣其徒库崖来议。库崖以马槱尝杀北二也,疑之,欲得其子弟为质,槱难之。已而沈黎大度河监渡官刘如真遣其子与亲属凡三人人蛮为质,库崖乃肯来。既渡河抵北岸,欲索十二年岁犒,凡为绢二千四百匹、盐茶四千七百斤、银百两、黄金二百、牲酒之属不与焉,又欲得都王每三年转官告命、金带、紫袍、铜印之属及北二等三十二人骨价。初,槱之上世有田在寨之南北岸,岁收租四千余石。后有旨,以其田赡兵,世选马氏一人为寨将,佃户为土丁,防守边面,所谓岁犒者,例以边租七百石市之。自北二死,蛮人不出,租税悉为槱所私。至是度无以偿,乃好词绐蛮人归谕都王,因其出塞,遣土丁二百袭之。至牛渡,遇诸蛮,即纵兵掩杀,库崖与其徒三十六人皆死。蛮人大怒,取质子三人刳裂之。议者因欲以杀蛮为功,提点刑狱公事杨伯昌不可,乃以槱属吏,槱令其家丁百数诣提刑司讼冤,僚吏多请释之,伯昌不从,卒正其罪。狱竟,计赃当死。上于朝,有旨制置司酌情行遣,寻奏夺槱官羁管。于是籍土丁之壮健者二千人,月廪之,俾守诸寨。蛮人闻槱以罪去,怨怒稍解。既又知边头有备,惮之,自是不复轻出抄掠矣。

  十一月辛酉朔,遣著作郎聂子述贺金主正旦,刑部侍郎刘爚等及太学诸生上章言其不可,不报。丙戌,命浙东监司覆灾伤州县蠲放之数,发常平米赈之。罢四川制置大使司所开盐井。

  十二月甲午,复罢同安监铸钱。丁巳,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是冬,燕京之纠军叛,与蒙古共围燕京。是岁,黎州蛮蓄卜始降。先是,青羌卜笼既降,知军州事袁楠知蓄卜势孤,乃令安静寨总辖杜轸谕之出汉。蓄卜疑汉人杀之,有邛部川都王之弟部勒者与轸谋,遣汉人人蕃为质,蓄卜乃来,从者凡三百余人。楠与通判州事周埙聚厅受其降。蓄卜膝行而前,抱楠之足,楠以钱帛厚犒之。蓄卜留州城十日,将渡河,乃送还汉人十一而去。楠言于朝,得报,下四川制置司、利州东路安抚司各常切措置镇抚,务令边界安静,毋或引惹生事。自蓄卜犯边至此,更七年而后定云。

  乙亥嘉定八年春正月辛未,师禹开府仪同三司、嗣秀王。故淮南转运判官施宿犯赃,追夺官爵,仍籍其家。诏侍从、两省、台谏各举将材三人。戊子,申严销金铺翠之禁。

  二月丙午,知枢密院事雷孝友罢[9]。壬子,蠲平江府五郡逋负米万三千石有奇,释其囚系。己未[10],雨土。

  三月辛酉,诏大郡岁举廉吏二人,小郡一人。已亥,以旱,命诸州县祷雨。丙子,蠲临安府茶盐赏钱,释两浙诸州罪囚。辛巳,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何致坐妄造事端,荧惑众听,配广州牢城。癸未,安定郡王伯祝薨。丙戌,释江淮阙雨州县杖以下囚。

  夏四月乙未,幸太乙宫明庆寺祷雨。辛丑,避殿减膳。壬寅,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癸卯,诏中外臣民直言时政得失。甲辰,右丞相史弥远等请罢政,不许。乙巳,德音:降行在及诸路杂犯死罪以下囚,释杖以下。

  五月辛酉,雨。蒙古破燕京。先是,东平之援兵五万至安次,遇蒙古,不战而溃。大名之兵八万至固安,亦溃,惟真定之兵四万,合保、涿援兵一万至旋风寨,与蒙古战,凡二日,粮绝而败,自是内外不通。至是燕京破,都元帅完颜福兴自刭死。山东群盗大起。燕京宫室雄丽为古今之冠,蒙古见之,惊畏不敢仰亲。既而为乱兵所焚,火月余不灭。其所积货财初无所用,至以银为马槽,金为酒瓮。萨木哈所居,至用金饰龙床,足踏金杌子。僭奢如此而征督不已,燕人患之。辛酉,御殿复膳。己卯,命利州路安抚司招刺忠义人。癸未,复命有司褥雨。甲申,诏赃吏毋得减年参选,著为令。乙酉,出米六万石赈粜临安府贫民。

  六月丙辰,诏两浙、江淮路谕民杂种粟麦麻豆,有司毋收其赋,田主毋责其租。

  秋七月庚申,置三省、枢密院主管架阁文字。辛酉,签书枢密院事郑昭先参知政事,礼部尚书曾从龙签书枢密院事。壬戌,诏四川立杨巨源庙,名曰褒忠。戊辰,命两淮诸州毋纳今年秋税。其极边五州,并明年夏税悉蠲之。癸酉,蠲临安、绍兴府贫民夏税。丙子,出米三十万石赈粜江东饥民。庚辰,诏皇弟缙更名思正,皇侄均更名贵和。甲申,诏职田蠲放如民田,违者坐之。

  八月己丑,赐张栻谥曰宣。庚子,申严宗子训名法。丁未,权罢旱伤州县比较赏罚。己酉,禁州县遏籴。是月,兰州盗程彦晖求内附,四川制置使董居谊却之。

  九月丙寅,雷。己巳,朝献景灵宫。庚午,朝飨太庙。辛未,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乙未,命六部各类赦书宽恤事,下诸路监司推行。

  冬十月壬寅,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是冬,金人花帽军击蒙古于杏花营,败之。花帽军者,本户部令史郭忠率山后军民以击逐蒙古,金人后名其军为花帽军云。初,蒙古既破燕京,自河东渡河攻潼关,不能下,乃由嵩山小路趋汝州,遇山涧,辄以铁相相锁,连接为桥以渡。于是潼关失守,金主急召花帽军于山东。至是,蒙古至杏花营,距汴京才二十里,花帽军击败之,蒙古复取潼关,自三门析津乘河,冰合布灰,引兵而渡,自是不复出。金主乃命平章事胥鼎为大帅,专守关辅,然陕西诸州间亦有为所破者,惟燕南雄、霸数州乃三关旧地,塘泺深阻,蒙古不能入,金将张甫、张进二人据信安军以守之。又有辽东宣无使萧万奴者,本辽人,乘女真之乱,自立为帝,据辽东七路,欲并燕、代、魏、晋而有之,蒙古不能破也。金人自阿固达称帝,至是九十有八年而失国。两河既为蒙古所扰,山东叛之。自南迁后,累遣使诣蒙古求和,虽未听从,而赂遗不辍。特穆津怜其意,欲许之,而萨木哈耻于无功,坚持不可。特穆津谓曰:『譬如围场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独余一兔,汝累年不能收,盍遂舍之?』萨木哈不从,遣人谕金主曰:『汝欲议和,可去帝号称臣,当封汝为王。』而金国之群臣亦不从,有言于珣,愿以死雪国耻者,珣亦为之感愤云。

  十一月丙辰朔,伯泽为安定郡王。癸亥,太府寺丞施累为贺金主正旦使,阁门舍人陈万春副之。

  十二月己丑,诏杨巨源、李孝义子孙各进一官。辛未,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是岁,两浙、江东西路旱蝗。

  丙子嘉定九年春正月乙丑,赐吕祖谦谥曰成。置马军司水军。乙亥,遣司农寺丞留筠贺金主生辰。丙子,命诸州招填军籍。辛巳,罢诸路旱蝗州县和籴及四川、关外科籴。

  二月甲申朔,日有食之。丙申,雪。辛亥,东、西两川地大震。

  三月乙卯,又震。甲子,又震。马湖夷界山崩八十里,江水不通。丁卯,又震。王申,又震。丁丑,诏侍从、台谏、两省举可为监司者各二人。

  夏四月戊戌。秦州人唐进与其徒何进等引众十万来归,四川制置使董居谊拒却之。

  五月癸丑朔[11],太白昼见。

  六月辛卯,西川地震。壬辰,又震。乙未,又震。黎州山崩。戊申,赈恤浙西被水州县,宽其租税。

  秋七月戊辰,诏边县择才不拘常法,其余并遵三年之制。

  九月甲申,诏江东监司核州县被水最甚者,蠲其租。

  冬十月癸亥,西川地震。甲子,又震。丙寅,金主遣使来贺瑞庆节。

  十一月庚寅,遣军器监丞陈伯震贺金正旦[12]。癸卯,以程彦晖攻围巩州,迫近川界,命利州副都统刘昌祖移驻西和州以备之。

  十二月癸丑,以宗学隶宗正寺。丁巳,再给诸军雪寒钱。乙丑,迁天水军于旧县,置知军以下官。乙亥,金主遣使来贺明年正旦。

  丁丑嘉定十年春正月辛巳,雷。癸巳,雨土。乙未,大风。庚子,宗正寺主簿钱抚为贺金主生辰使,水军统制冯柄副之。甲辰,以盱眙、淮安军、天长县戊兵隶殿前司。

  二月庚申,地震。壬戌,雪。

  夏四月丁未朔,金人引兵入寇,犯光州中渡镇,执榷场官盛允升杀之,分兵犯樊城。戊申,鄂州、江陵府副都统王守中引兵拒之,金人遂分兵围枣阳、光化军。丙辰,诏江淮制置使李珏、京湖制置使赵方措置调遣,仍听便宜行事。辛酉,庐州钤辖王辛败金人于光山县之安昌寨,杀其统军元颜掩。壬戌、金人遁去,随州、光化军皆以捷闻。时金人既为蒙古所扰,山东畔之,惟东阻河、西阻潼关,地势益蹙,遂有南窥淮汉之谋,兵端复启矣。丁卯,诏出戍官兵毋分口券,全给其家。辛巳,以久雨,释大理、三衙、临安府杖以下囚,蠲茶盐赏钱。

  五月甲申,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吴潜等五百二十有三人及第、出身。癸卯,赵方上疏,请下诏北伐。遂传檄招谕中原官吏军民。

  六月庚戌,太白昼见。戊午,诏曰:『朕厉精更化,一意息民。兵戈侵我疆場,天厌久矣;狐兔失其故穴,人竞逐之。岂不知机会可乘,雠耻未复。念甫申于信誓,实重启于兵端,故宁弗廷伸进取之谋,不忍绝使传往来之好。每示固存之义,初无幸衅之心。岂谓金人,遽忘大德?皇华之旆朝返,赤白之囊夕闻。叛卒鸱张,率作如林之旅;饥氓乌合,驱为取麦之师。贪婪无厌,侥幸尝试。宜人神之共愤,亦覆载所不容。守将效忠,开门而决战;兵民贾勇,陷阵以争先。金众既歼,残党自靖。允赖荡攘之力,迄成绥静之功。然除戎当戒于不虞,纵敌必贻于后患。咨尔有众,永肩厥心,毋忽其既退而怀苟安,毋狃于屡胜而忘远略。属炎蒸之在候,念戍役之方劳,虽摧枯拉朽之非难,而执锐披坚之不易。视其暴露,如己焚毁,一朝背好,谁实为之?六月饬戎,予非得已。谅深明逆顺曲直之理,其执无激昂奋发之思?师出无名,彼既自贻于颠沛;兵应者胜,尔宜共赴于事功。若能立非常之勋,则尔有不次之赏。尚其听命,朕不食言。』以黄榜募京西忠义人进讨。辛未,东川大水。癸酉,太白经天。

  秋七月丙子朔[13],日有食之。戊寅,以不雨,释诸路杖以下囚。甲申,雅州蛮寇边,焚碉门寨。遣官军讨之。丁亥,嗣濮王不俦薨。庚子,诏诸军将佐有罪,送屯驻州鞫之。罢军士淫刑。

  八月乙丑,诏监司、郡守各举威勇才略可任将帅者二人。

  冬十月乙巳朔,以久雨,释大理、三衙、临安府及两浙诸州杖以下囚。癸酉,蠲三衙、江上诸军公私逋负钱。

  十一月丁丑,大风。庚辰,太白昼见。壬午,废遵义军。甲申,诏浙东提举司出米十万石赈给贫民。戊戌,太白经天。

  十二月戊申,以军兴,募民纳粟补官。乙卯,诏由武举进者毋复应文举。癸亥,金凤翔副统军完颜赞以步骑万人寇四川。戊辰,迫湫池堡。己巳,陷天水军,守臣黄炎孙遁去。金人攻白环堡,破之。庚午,迫黄牛堡,统制刘雄弃大散关遁,金人掳之[14]。

  戊寅嘉定十一年春正月壬午,京东路忠义李全率众来归,诏以全为京东路总管。戊子,金人围皂郊堡。壬辰,利州麻仲率忠义人焚秦州永宁寨[15]。乙未,以度僧牒千给四川军费。丁酉,诏四川忠义人立功,其赏视官军。金人犯隔芽关,兴元都统李贵遁去,官军大溃。

  二月甲辰[16],金人焚大散关而去。乙巳,沔州都统王大才马蹶,死于河池。丙午,皂郊陷死者五万人。丁未,金人陷湫池堡。戊申,金人围随州、枣阳军,游骑至汉上,均州守臣应谦之弃城走。辛亥,四川制置司招忠义人复皂郊。丙辰,白虹贯日。楚州钤辖梁昭祖焚金人粮舟于大清河,妙东忠义副都统沈释遣兵助之。

  三月丁丑,金人焚湫池堡而去。戊子,利州统制王逸等率官军、忠义复皂郊,金副统军完颜赞、包长寿遁去。沔州军士郭雄追斩赞首而还,长寿仅以身免。己丑,沔州都统刘昌祖至皂郊。辛卯,忠义人十余万出秦州,官军继进至赤谷口。王逸传昌祖之命退师,且放散忠义人,军大溃。癸巳,包长寿合长安、凤翔之众复攻皂郊,遂移西和州。是日,镇江忠义统制彭惟诚等败于泗州。丙申,刘昌祖焚西和州而遁,守臣杨克家弃城去。戊戌,金人陷西和州。

  夏四月甲辰,刘昌祖焚成州而遁,守臣罗仲甲弃城去。是日,金人去西和州。戊申,命四川增印钱引五百万以给军费。阶州守臣侯颐弃城去。是日,金人去成州。戊午,金人复犯大散关,守将王立遁去。已未,金人犯黄牛堡,兴元都统吴政拒退之。癸亥,政至大散关,执王立斩之,军声大振。

  五月乙亥,命四川制置司招集忠义人。癸亥,蚩尤旗见,其长竟天。丁亥,诏侍从、台谏、两省官集议平戎、御戎、和戎三策。

  《讲义》曰:当时庙堂之议,草茅书生固莫之闻也。且以事势言之,国家自开禧轻举之后,士卒败亡,将帅窜逐,楮卷折阅而不行,帑藏匮乏而莫继,自保不暇,何暇谋人?则平戎之策姑迟之,何也?金人吾之世仇,其不可与通也昭昭矣。当其强盛之时,讲信修睦,以莫安南北之生灵,我有说也。今也边方争长,北敌播迁,事势非前日比矣。奔走俯伏于穹庐之前,新起之强邻,中原之豪杰,宁不易我而诮我乎?则和戎之策,断不可行也。无已,则御戎一策,乃当今之急务乎?盖在嘉定间,敌运衰微,犹且张大声势,啸聚饥氓,以蹂践吾之三边,而吾以堂堂大国,顾乃抟手无策,曾不残敌。若乎是,必搜兵选将,足食丰财。川蜀关隘之当中者守之,上流两淮之当防者防之。朝廷上下,朝夕刻厉,勉为自治之计。则敌将望风畏慑。不敢嗤秦无人矣。然则合三策而论,舍御戎之外,将奚取哉?

  壬辰,严试法官七等之制。

  六月辛酉,诏湖州赈恤被水贫民。

  秋七月癸酉,知天水军黄炎孙追三官、辰州居住。乙酉,修孝宗皇帝宝训。辛卯,蠲四川关外诸州税役。甲午,蠲光州民兵战死之家税役。

  九月己卯,朝献景灵宫。庚辰,朝飨太庙。辛巳,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辛卯,安定郡王伯泽薨。

  冬十月戊申,兴元都统吴政、利州都统张威各进三官。刘昌祖夺五官、韶州安置。丙午,罗仲甲夺三官、常德府居住,杨克家夺三官、道州居住,侯颙夺三官、抚州居住。戊午,大风。壬戌,修盱眙军城。壬申,金人寇安丰军之黄口滩。是月,陕西人张羽来归。

  十二月已亥朔,新知扬州应纯之罢。是岁,诸路户一千二百六十六万九千六百八十四,口二千八百三十七万七千四百四十一。

  己卯嘉定十二年春正月戊辰朔[17],召四川制置使董居谊赴行在,新利州路安抚使聂子述为四川制置使。庚辰,金人犯湫池堡,守将石宣拒退之。甲申,金人攻白环堡,守将董炤拒退之。戊子,金人犯成州,沔州都统张威自西和州退守仙人原。庚寅,金人犯随州、枣阳军,又破信阳军之二寨,京西诸将引兵拒之。辛卯,金人犯西和州,守臣赵彦呐设伏以待之,金人歼而还。金人犯安丰军,建康都统许俊遣将拒之。金人焚成州,犯河池,守将张斌遁去。癸巳,金人围安丰军,分兵围光州,攻光化军,破郧山县,进逼均州。甲午,金人陷凤州,守臣雷云弃城去,金人夷其城。乙未,吴政战死于黄牛堡,金乘胜攻武休关。

  二月戊戌朔,金破光山县。太白昼见。壬寅,虏围枣阳军,京湖制置使赵方遣统制扈再兴救之,不能进而还。癸卯,破武休关,兴元都统李贵遁还,利路提刑、权兴元府事赵希昔弃城去。丁未,陷兴元府。戊申,攻枣阳军。甲子,兵始去。己酉,遣殿前司军八千人防捍江西。庚戌,曾从龙兼江推宣抚使,除同知枢密院事,任希夷签书枢密院事。辛亥,金陷大安军,守臣李文子弃城去。分兵犯洋州,守臣蔡晋卿遣兵拒之,不克,遂陷。壬子,董居谊自利州遁去。沔州都统张威遣统制石宜邀击金兵于大安军,大破之,金将巴土鲁安弃军走,为我师所获。金闻之,遂遁去。丁巳,京湖制置使赵方遣统制扈再兴等引兵三万余人,分二道出攻唐、邓州,随州忠义军刘世兴等引兵攻唐州。甲子,罢董居谊召命。乙丑,夏人来议夹攻,利路安抚丁焴许之。

  三月己巳,董昭先知枢密院事,曾从龙参知政事。癸酉,金焚洋州城而去。乙亥,兴元军士权兴等作乱,犯巴州,守臣秦季槱弃城去。鄂州都统刘世荣会兵攻唐州。丁亥,太白昼见。权兴等降。甲午,敌自盱眙退师。

  闰三月己未,以雷云弃凤州,夺三官,送梅州安置。辛酉,旌吴政死节,赠右武大夫、忠州刺史。壬戌,招谕四川官军忠义人。癸亥,兴元军士张福、莫简等作乱,以红巾为号。是春,金围安丰军及滁、濠、光州,江淮制置使李珏命池州都统制武师道、忠义军都统制陈孝忠救之,皆不能进。金分兵犯边,自光州犯黄州之麻城,自潦州犯和州之玉碛,自盱眙至滁州之全椒、来安,扬州之天长,真州之六合。淮南流民渡江避狄,诸城皆闭。金游骑数百至东采石杨林渡,建康大震。京东总管李全自楚州,忠义总辖孚先自连水军,各引兵来援,敌乃解去。全追击,败之于曹家庄,获其贵将,或以为金主子婿云。

  夏四月庚午,张福入利州,四川制置使聂子述遁去,总领财赋杨九鼎为所杀。丁丑,掠阆州。丁亥,掠果州。癸巳,参知政事曾从龙罢,同知枢密院事郑昭先兼参知政事。崇信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万寿观使安丙为四川安抚使,董居谊落职、夺三官。

  五月乙未朔,四川制置使聂子述赴行在。兴元贼张福迫遂宁府,潼川府路转运判官、权府事程遇孙弃城去。丁酉,德音:降两淮、荆襄、湖北、利州路沿边诸州杂犯死罪,释流以下,仍蠲今年租税。己亥,太学生何处恬等伏阙上书,以工部尚书胡榘欲和金人,请诛之以谢天下。

  《讲义》曰:愚闻绍兴中,秦桧自金来归,倡为南自南、北自北之说。一旦建议和戎,胡铨慨然上书,请竽桧首于藁街。令榘非铨之后欤?方金人渝盟,引兵入寇,榘顾欲与金讲和,以偷旦夕之安,是上则忘国耻,下则忘家学也。学校公议之地,安能逃其讥议乎?张福入遂宁府,焚其城。

  甲寅,四川宣抚司命沔州都统张威引兵捕张福,入普州,守臣张已之弃城去。癸亥,诏侍从、两省、台谏各举文武可用之才二三人。

  六月戊辰,张福屯于普州之茗山。庚午,张威引兵至。丙子,太白昼见。辛巳,西川地震。太白昼见。升枣阳县为军。癸未,张福请降。乙酉,威执之,归于宣抚司。丁亥,嗣濮王不熛薨。金人招谕李全等,全等不听。辛卯,太白经天。癸亥,利州路安抚使丁焴复以书约夏国攻金人。

  秋七月丙申,张福伏诛。董居谊复夺二官、永州居住。庚子,张威生擒贼众一千三百余人诛之,以莫简自杀言于宣抚司,红巾贼悉平。癸亥,李全引兵至齐州,伪知州王赞以城降。

  八月戊辰,复合利州东、西路为一。

  九月丙午,罢江淮制置司,置沿江淮东西制置司,宝文阁待制李大东为沿江制置大使,淮南转运判官赵善湘为主管淮西制置司公事,淮东提刑贾涉为主管淮东制置司公事,兼节制京东河北路军马。

  十一月辛亥,杨次山进封会稽郡王。癸丑,杨次山薨。

  十二月壬申,京东路节制司言克复京东、河北二府九州四十县。乙亥,筑兴元府城。丁丑,雅州蛮人庐山县。辛巳,焚碉门寨。边丁大败。己卯,四川宣抚司遣兵取洮州,召诸将议出师,招谕中原豪杰、官民,劝以归附。乙酉,金人犯凤州之长桥。丁亥,四川宣抚司命罢洮州之师。己丑,京湖制置司遣统制扈再兴等引兵六万人,分三道出境。庚寅,赏茗山捕贼功。

  庚辰嘉定十三年春正月丁酉,统制官扈再兴引兵攻邓州,鄂州都统许国攻唐州,不克而还。金人追之,遂寇樊城,赵方督诸将拒退之。己亥,雅州蛮复掠庐山县,遣兵捕之。己酉,不凌为嗣濮王。戊午,夏国复以书来四川,议夹攻金人。

  三月辛卯朔,雨土。丁巳,黎州土丁叛,遣兵讨之。

  夏四月庚申朔,淮东制置贾涉招谕山东、两河豪杰,劝以来归。

  五月庚寅朔,雅州蛮降。戊寅,右丞相史弥远等上《三祖下第七世宗藩庆系录》、《皇帝玉牒》、《刊正宪圣慈烈皇后圣德事迹》、《光宗皇帝玉牒》。

  六月癸酉,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刘渭等四百七十有五人及第、出身。四川宣抚使安丙为少保。丙子,李全为左武卫大将军。壬午,季先为果州团练使、涟水军忠义副都统,命赴枢密院议事。未至,杀之。

  秋七月戊戌,以京东、河北诸州守臣告付京东、河北节制司。丙午,签书枢密院事任希夷兼参知政事。丙辰,四川宣抚司招黎州土丁,降之。癸亥,皇太子询薨。

  八月壬申,四川宣抚使安丙遗夏人书,定议夹攻金人。已卯,赐皇太子谥曰景献。癸未,四川宣抚司命利州都统王仕信引所部赴熙、巩州会夏人,遂传檄招谕陕西五路官吏、军民,劝以归附。甲申,复海州,以将作监丞徐晞稷知州事。盱眙将石珪叛,入涟水军。诏即以珪为涟水忠义军统辖。

  九月辛卯,夏人引兵围巩州,且来趣师。太白昼见。王仕信引兵发宕昌。乙未,四川宣抚司统制质俊、李寔引兵发下城。戊戌,四川宣抚司命诸将分道进兵,沔州都统张威出天水,利州副都统程信出长道,兴元副都统陈立出大散关,兴元统制田冒为宣抚司帐前都统,出子午谷,金州副都统陈昱出玉津。己亥,张威下令所部诸将毋得擅进兵。庚子,质俊等克来远镇。辛丑,王仕信克盐川镇。壬寅,质俊等自来远镇定攻定边城,金人来救,进等击破之。乙巳,程信、王仕信引兵与夏人会于巩州城下。丁巳,攻城不克。庚戌,金人犯皂郊堡。沔州都统董炤等与战,官军大败。壬子,程信及夏人攻巩州,不能下,信引兵趋秦州。丙辰,夏人自安远寨退师。

  冬十月丁巳朔,程信邀夏人共攻秦州,夏人不从,信遂自伏羌城引军还,诸将皆罢兵。戊寅,程信以四川宣抚使之命,斩王仕信于西和州,四川宣抚司以张威不进兵,罢其军职。

  十一月甲午,诏利正绍熙五年以后日历。庚戌,大风。壬子,临安火。

  十二月戊午,大风。壬申,涟水忠义军统辖石珪叛奔鞑靼。癸未,镇江副都统翟朝宗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来献。

  辛巳嘉定十四年春正月丙戌朔,雪。释杖以下囚。乙未,雷,地震。以李全自山东还,出缗钱六万为犒赏费。庚子,立四川运米赏格。

  二月庚申,分光州所纳民于淮西诸州。戊辰,金入围光州。己巳,犯五关。壬申,治舟于团风,弗克济,遂围黄州,分兵破诸县,又遣别将犯汉阳军。丁丑,李全弃泗州遁还。甲申,诏淮东、京湖诸路应援淮西沿江制置司防守江面,权殿前司职事冯埘将兵驻鄂州,京东忠义都统李全将兵救蕲、黄。埘不果行。

  三月丙戌朔,鄂州副都统扈再兴引兵攻唐州。丁亥,金人陷黄州,淮西提刑、知州事何大节弃城遁而死。庚寅,长星见。李全引兵自楚州救淮西。癸巳,扈再兴引所部移蕲州。甲午,太白昼见。乙未,诏京湖制置司移蕲、黄。已亥,金人陷蕲州,知州事李诚之及其家人、官属皆死之。癸丑,金人退师。扈再兴邀击,败之于久长镇。甲寅晦,又败之。

  夏四月乙卯朔,复置诸王宫大小学教授。乙丑。命任子帘试于御史台。戊辰,金人渡淮而北,李全遣兵追击,败之。扈再兴亦以捷闻。

  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壬辰,右丞相史弥远等上《孝宗皇帝宝训》、《皇帝会要》。丙申,西川地震。乙巳,右丞相史弥远等上《庆元宽恤诏令》。诏颁之。

  六月甲寅朔,初置沿江制置副使于鄂州。丙寅,诏曰:『朕以眇躬,嗣临大统。夙夜祗惧,不敢荒宁。荷天之休,海内用乂。而国嗣未建,非所以严社稷、奉宗庙,朕深念焉。皇侄福州观察使贵和,沂靖惠王之子,犹朕之子也。重厚英敏,天禀夙成,属近且贤,闻于中外,蔽自朕志。爰举恩徽,以昭立爱之义。夫计安天下,强本为先,亲亲贤贤,厥自古始,非朕所得私也。其以为皇子,改赐名竑。』是日,以竑为武宁军节度使,进封祁国公。丁卯,以立皇子告于天地、宗庙、社稷。乙亥,太祖十世孙与莒补秉义郎。丙子,降京畿囚罪一等,释杖以下。辛巳,大风。

  秋七月丁亥,京东、河北节制司言:蒙国大将献本朝皇帝恭膺天命之宝。诏礼官讨论受宝礼仪以闻。辛丑,赵方为京湖制置大使,贾涉为淮东制置使兼京东、河北路节制使。丁未,修《光宗皇帝宝训》。

  八月癸丑朔,京湖制置大使赵方卒。乙卯,赐右丞相史弥远家庙。参知政事任希夷罢知福州。壬戌,兵部尚书宜缯同知枢密院事,给事中俞应符签书枢密院事。甲子,以秉义郎与莒为右监门卫大将军,赐名贵诚。乙丑,追封故相史浩为越王。丙辰,改谥忠定,配飨孝、光庙庭。戊寅,以皇侄右监门卫大将军贵诚为果州团练使。

  九月癸未,立贵诚为沂靖惠王后。己丑,朝献景灵宫。庚辰,朝飨太庙。辛卯,合祭天地于明堂,赦天下。

  冬十月癸丑,京东河北节制司言复沧州。诏以赵泽为河北东路钤辖、知州事。甲寅,复以齐州为济南府,兖州为袭庆府。庚申,兴元府城成。丙寅,夏人复以书来四川,趣会兵。庚午,雷。

  十一月癸巳,诏左翼军受泉州节制。已亥,少保、四川宣抚使安丙薨。己酉,诏曰:『朕以付托之重,顾瞻中土,怛然于怀,惟知修德胜残,夙夜黾勉。乃者山东、河北连城慕义,殊方效顺,肃奉玉宝,来献于京,质理温纯,篆刻精古,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宝』,暨厥图册,登载粲然,实惟我祖宗之旧。继获玉检,其文亦同。今残虏浸微,群心丕应,先朝之宝,眷焉复还,非皇穹之眷方隆,列圣之灵有属,岂繄凉德,乃克臻此。《书》不云乎: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朕曷敢不承?其以来年元日受宝于大庆殿。』是月,京东安抚张林叛,以京东诸郡降于鞑人,鞑人遣葛合赤县等来计事。

  十二月庚申朔,签书兼参知政事郑昭先罢。

  闰十二月辛巳朔,同知枢密院事宣缯兼参知政事,俞应符兼权参知政事。丙午,奉安玉玺于天章阁,命近臣告于天地、宗庙、社稷。戊申,以殿前司同正将军岳等谋为变,杀之。是岁,浙东、江西、福建诸州旱,沔、成、阶、利州水,赈之。

  壬午嘉定十五年春正月庚戌朔,御大庆殿受宝。癸丑,立李诚之庙于蕲州。甲寅,褒赠蕲州死事官吏,官其子孙有差。丁巳,诏抚谕山东、河北军民、将帅、官史。己未,以受宝赦天下。监司、帅守上表称贺,文武官各进秩一等,大犒诸军。甲戌,升鄂州武昌县为寿昌军。

  二月庚子,罢御史台帘试任子法。

  三月丁巳,诏江西提举司赈恤旱伤州县。

  夏四月壬午,诏蕲州毋纳今年租税。

  五月庚戌,太白昼见。甲寅,诏监司虑囚,察州县匿囚者劾之。丁巳,皇子祁国公竑进封济国公。己未,以皇侄果州团练使贵诚为邵州防御使。壬戌,知济南府仲赞等攻张林于青州,林遁去。己巳,修《孝宗经武要略》。

  六月辛卯,权参知政事俞应符薨。

  秋七月甲子,诏江淮、荆襄、四川制置、监司条画营田来上。

  八月己卯,命户部详议义役。辛卯,诏文武官毋得归宗,著为令。甲午,彗出氐。

  九月辛亥,同知枢密院事宣缯参知政事,给事中程卓同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薛极赐出身、签书枢密院事。癸丑,雷,大雨雹。丁巳,复以随州三关隶德安府,置关使。壬戌,彗没。辛未,太白昼见。

  冬十月丙子,以收复京东州军,犒赏忠义有差。己丑,命礼官裒集受宝本末为书,藏于秘阁。

  十一月戊午,降德音于京东、河北路:罪无轻重,皆除之。

  十二月乙亥朔,出米五万石赈临安府贫民。丙子,以雪寒,释京畿及两浙诸州杖以下囚。丁亥,李全为保宁军节度使、右金吾卫上将军、京东路镇抚使。是岁,诸路户一千二百六十六万九千三百一十,口二千八百八十二万五千七十。

  癸未嘉定十六年春正月戊申,严赃吏法。己酉,皇子坻生。丁巳,雷。辛酉,命淮东制置司赈济山东流民。

  二月戊子,雨土。戊戌,皇子坻薨,追封邳王,谥曰冲美。

  三月戊申,张林所部邢德来归,京东、河北路镇抚节制大使司以为言。诏邢德进二官,复以为京东东路副总管。丁卯,诏以米五万二千五百石赈道州饥。

  夏五月戊申,赐礼部奏名进士蒋重珍等五百四十九人及第、出身有差。

  六月壬午,贾涉卒。丁酉,程卓薨。

  秋七月辛巳,诏州县经界毋增绍兴税额。

  八月癸未[18],申严舶船铜钱禁。

  九月庚子朔,日有食之。乙巳,招江淮诸司赈恤被水贫民。乙卯,雷。

  冬十一月辛亥,太平州水,诏赈恤之。

  十二月辛巳,命淮东、西总领及沿江被水州募江西、湖南民入米补官。壬辰,雷。

  甲申嘉定十七年春正月戊戌朔,录程颐后。

  《讲义》曰:朝廷之所尊崇,天下之所慕尚也。曩者伊洛之学尝排摈于权臣之手矣,更化以来,既表章其学于群邪攻诋之余,复录用其后于纶旨褒崇之日,垂世之规模远哉。挹坐上之春风,立门外之暮雪,学者皆知所趋向矣。

  癸亥,命淮东、西、湖北转运司提督营屯田。

  二月癸巳,蠲台州逋赋十万缗有奇。甲午,命临安府赈粜平民。

  三月癸丑,雪。是月,金人入寇,迫西和州,寻引兵还。

  夏四月辛卯,诏庐州赈粜饥民。乙未,赐李全、彭义赞钱三十万缗,为犒赏战士费。

  五月戊戌,诏核实两淮、京湖、四川、江上诸军之数。

  六月丁卯朔,太白经天,昼见。辛未,皇孙铨生。癸酉,知西和州尚震午坐寇至谋遁,夺三官、岳州居住。壬辰,京东河北镇抚节制大使司言:大名府苏椿等举城皆归。诏悉补官,即以其州授之。

  秋七月丁酉,命福建路监司赈恤被水贫民。辛亥,师嵒为嗣秀王。

  八月乙亥,罢通州天赐盐场。癸未,以皇孙铨为左千牛卫大将军,寻薨。丙戌,上不豫。济国公竑立为皇子既四年,储位尚虚,皇侄邵州防御使贵诚德誉日闻,上属意久之。壬辰,召宰执入禁中趣定大议。

  闰八月乙未朔,申严两浙诸州输苗过取之禁。丙申,诏曰:『朕以菲凉,获承体绪。念国嗣之未建,尝以皇弟沂靖惠王之子为子矣。审观熟虑,犹以本支未强为忧。皇侄邵州防御使贵诚,亦沂靖惠王之子,犹朕之子也,聪明天赋,学问日新,既亲且贤,朕意所属,俾并立焉。深长之思,盖欲为异日无穷之计也。其以为皇子,改赐名昀。』又诏皇子检校少保、武宁军节度使、济国公竑为开府仪同三司、判宁国府,进封济阳郡王;皇子邵州防御使昀为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赦天下。丁酉,夜漏未尽,上崩于福宁殿,年五十七。遗诏皇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垂帘听政。

  乙酉宝庆元年春正月己丑,上谥曰仁文哲武恭孝皇帝,庙号宁宗。

  三月癸酉,权攒于会稽之永茂陵,祔太祖第十三室。

  三年九月,加今谥。帝谦仁恭俭,出于自然。蚤亲师孺,留意学问。黄裳在王府五年,辅导尤为有力。自天文、地理、人事之纪以及三代、汉、唐治乱得失之数,本朝制度典章、人才议论之要,莫不为帝言之。随事献规,率多补益。帝尝曰:『黄翊善之言亦难堪,惟我则能受之。』彭龟年性鲠直,有闻必告,帝亦未尝不从也。即位之日,首召朱熹于长沙,以备劝讲。因议置讲读官十员,各专一书,不以双只日各二讲。又复作讲之制,皆前所未有也。赵汝愚当国,方欲引裳共政,未两月而裳卒,帝始无所亲倚。韩侂胄以导达中外之言浸用事,熹、龟年既以论侂胄而退,贵戚吴琚谓人曰:『上初无坚留侂胄之意,有一人继言之,去之易尔。』而一时台谏皆其支党,执政大臣又多与之相表里者,卒稔其恶,以底大僇。开禧用兵,帝心弗善也。侂胄死,谕大臣曰:『恢复岂非美事?但不量力。』圣意可知矣。在位三十余年,池台苑囿,无所增益,府库之财,未尝妄费。裤履虽敝,或加补濯,而爱民之念,始终弗替,一遇水旱,忧见颜色。御众临下,率从宽简,故吴曦以世将据蜀,不劳资斧而授首;江淮湖镇之区,寇盗或作,旋即底定,皆履信思顺之所致也。升遐之日,远迩哀慕。昔先民邵雍言:本朝之盛,前代不及者有五,而百年四叶,居其一焉。维中兴四叶,享国九十有八年。上视先朝同一轨辙,深仁厚泽,浃于海隅,垂裕后昆,有衍无极。呜呼美哉!

  史臣曰:国朝自建炎再造,至于绍熙、庆元之交,正学兴行,治效彰灼,一时人才,于斯为盛,实乾道之所培养也,而宁宗皇帝得而用之。观夫上畏天戒、下畏民岩,帝之心也;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帝之行也,故其初年,忠贤之士,聚于朝廷,四方向风,骎骎乎有庆历、元祐之望。逮戚幸盗权之始,士之见微虑远者逆折其锋,虽窜斥而不悔。厥后起于废锢之余,拔去凶邪,嘉靖王室,帝终赖之。盖君子小人消长之分系乎天下,国家安危之决如此,此先王之所必谨也。且夫庆、泰、禧、定之间,中外多虞,事机沓至,而帝信厚谦慈,罔有逸德,仁念纯熟,对于神明,卒保乂安,以贻后嗣。《书》曰:『我受命无疆维休。』以今推之,讵不信哉?

  校勘记

  [1]落成 原作『洛成』,据《续编两朝纲目备要》卷十一改。

  [2]己卯 原作『乙卯』,据《两朝纲目》卷十一、《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卷十四改。

  [3]碉子寨 『碉』字原阙,为空格,据《两朝纲目》卷十一补。

  [4]遵义军 原作『遵议军』,据《宋史·地理志》五改。

  [5]八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宁宗纪》三、《两朝纲目》卷十一补。

  [6]贺 原作『和』,据《宋史·宁宗纪》三改。

  [7]董居谊 原作『黄居谊』,据《宋史·宁宗纪》三、《两朝纲目》卷十三改。

  [8]李?? 原作『李戛』,据《两朝纲目》卷十三改。

  [9]雷孝友 原作『审孝友』,据《两朝纲目》卷十四改。

  [10]己未 原作『乙未』,据《宋史·宁宗纪》三、《两朝纲目》卷十四改。

  [11]癸丑朔 《宋史·宁纪》三、《两朝纲目》卷十五均作『癸酉』。

  [12]正且 原作『生且』,据《宋史·宁宗纪》三改。

  [13]丙子 原作『丙申』,据《宋史·宁宗纪》三、《两朝纲目》卷十五改。

  [14]掳之 《两朝纲目》作『据之』。

  [15]利州 原作『利州路』,兹据《两朝纲目》卷十五、《续编年资治通鉴》卷十五删『路』字。

  [16]二月 原作『三月』,据《两朝纲目》卷十五改。

  [17]戊辰 原作『戊寅』,据《宋史·宁宗纪》三、《两朝纲目》卷十五、《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卷十五改。

  [18]八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宁宗纪》四、《两朝纲目》卷十六补。

卷五十三

  宋理宗一

  理宗皇帝,乃太祖皇帝十世孙,宁宗皇帝子也。初,孝宗时,望气者言:『会稽有天子气,后三十年,当生真人。』太祖九世孙荣文恭王家于绍兴府之山阴县,夫人全氏,以开禧元年正月癸亥诞上于虹桥里第,前一夕,荣王梦一紫金帽人来谒,比寤,夜漏未尽十刻,室中五采烂然,起视,赤光属天,如日正中。既诞三日,家人闻户外车马声,亟出,则寂无所睹。幼尝昼寝,人忽见上体隐隐如龙鳞,咸神异之。

  嘉定十四年六月乙亥,补秉义郎。

  八月甲子,授右监门卫大将军,赐名贵诚。戊寅,授果州团练使,立为皇弟,沂靖惠王嗣。先是,沂王薨,无嗣,以宗室希瞿子赐名均为沂王后,既而改赐名贵和。

  嘉定十三年八月,景献太子薨。宁宗以国本未立,命宰臣选太祖十世孙年十五以上者教养之,如高宗择立普安恩平故事,遂以十四年六月丙寅,立贵和为皇子,改赐名竑,除宁武军节度使,进封祁国公,而以上嗣沂邸焉。

  嘉定十五年五月丁巳,以竑为检校少保,进封济国公。己未,以上为邵州防御使。上性凝重寡言,洁修好学,坐必正席,屹然如山。每朝参,序坐待漏,或多笑语,上独俨然若思。出入殿庭,雍容庄敏,矩度有常,见者敛容。济国公竑失德寝彰,宁宗意不怿,使相王爵阅四年不授。每上朝,宁宗谛视良久,出则目送之,盖已属意于上矣。

  《讲义》曰:恭惟先皇帝刚健笃实,齐圣广渊。毓粹钟灵,发洋乎艺祖。圣作朝述,继体乎宁宗。帝初于宗藩,龙德而隐者也。圣学精专,天步端凝,宁皇目送于大昕之会朝,寿明缔视于集英之侍立。代王未入,而大横之兆已孚;曾孙独贤,而未央之见已决矣。

  嘉定十七年正月,宰执奏事,宁宗忧形于色,历言竑溺女嬖、狎群小、傲诞淫亵数事,且密谕曰:『皇侄端重英悟,可承宗祧。欲并立为皇子,续正元良之位。』宰执奏曰:『圣意坚定如此,宗社之福。然事大体重,容少迟,精审行之。』宁宗曰:『俟瑞庆节可也。』

  八月丙戌,宁宗违豫。壬辰,召右丞相弥远参知政事,宣缯签书枢密院事。薛极入禁中,宁宗颔使前曰:『疾已不可为。朕前与卿议立皇侄,宜亟行之。』

  闰八月丁酉,诏:『朕以菲凉,获承休绪。念国嗣之未建,尝以皇弟沂靖惠王之子为子矣。审观熟虑,犹以本支未强为忧。皇侄邵州防御使,亦沂靖惠王之子,亦朕之犹子也。聪明天赋,学问日新,既亲且贤,朕意所属,并俾立焉,盖欲为异日深长之思、无穷之计也。其以为皇子,改赐名。』制授武泰军节度使,封成国公。又制以皇子检校少保、武宁军节度使、济国公竑为开府仪同三司,进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是日,宁宗崩,遗诏命皇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权同听政。皇子逊避再三,丞相弥远等以天下大计为言,皇子遂即皇帝位。辛丑,赦曰:『天生燕民而立君,所以任父母抚绥之责。父有天下而传子,所以绵祖宗统系之基。祗仰先皇,自承丕绪,不以大宝为乐,惟以万方为忧。怀保小民,钦畏上帝。消斥奸佞,登崇俊良。勤不倦于宵衣,俭至形于浣服。坐臻感格,聿底康平。二气叶调,群生茂豫。中原云附,故境日归。允惟中兴之功,浸复太平之观。乃以焦劳之久,遂愆节适之宜。忍闻凭几之言,方切号弓之痛。遗令眇薄,获缵休明,仰奉母仪,俯临海宇。正皇皇如灼之际,加兢兢战惕之思。然创钜摧心,尚旷万几之务;而政先及物,岂稽四海之恩。可大赦天下。』

  《讲义》曰:恭惟理宗皇帝躬乾体之纯,位鼎命之正,自軨猎之车甫迎,而庆善之地是宅,压纽之拜允叶,而延喜之玉爰归。盖宁考会朝,默瞩应龙之象;休明赞册,昭升暘谷之景。紫微炳焕,黄祗硕怀,以承十三圣延洪之业。以开四十一年戢宁之治。其中和条贯,金声而玉振,造化荡涤,霆激而电骛。阐绎发诩,盖硙硙焉。

  乙巳,皇兄济阳郡王竑为济王。丁未,以皇帝登宝位告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诸陵。嘉定十七年闰八月己酉,诏曰:『朕以冲眇之资,纂休明之统。圣父宾天之痛,莫报亲恩;坤元载物之功,幸依母范。矧导扬于休命,俾请决于政机。爱迪旧章,聿崇显册。大行皇帝、皇后志严警戒,行茂懿徽。俪日为明,久助先皇而内治;太极密运,今尤率土之同瞻。方将充仁心以宏济于艰难,昭慈训以保佑于凉菲,庶邦基之弗坠,尚寰宇之小康。敬正隆名,以扬大德,宜恭上尊号曰皇太后。』癸丑,丞相弥远等率百僚请皇太后同听政。至是八上表,皇太后手书:『此非吾志,深惟先帝遗训已播告中外,若退托不已,恐无以安人心。姑循所请。』庚申,皇太后、皇帝始御素幄,垂帘听政。以宣缯为攒宫总获使,吏部侍郎杨烨按行使,内侍郑俣副之。赐皇兄济王第于湖州,寻诏充醴泉观使就第。壬戌,诏史弥远书撰哀册文,宣缯书撰谥册文,薛极篆宝文,礼部侍郎程琺撰谥议。癸亥,诏:『以日易月之制,虽已仰遵先帝遗烈,然吾与嗣君心实未安,自服三年之丧。』

  九月庚午,以三边未能振戍,帅守、将士劳役日久,令学士院降诏抚谕。甲戌,宰执奏:『垂帘外朝之礼,请酌高宗典故而行。』从之。乙亥,皇太后、皇帝便殿垂帘,宰臣奏:『听政之始,宜褒表名儒,以兴起士大夫之心。』于是以集英殿修撰傅伯成为显谟阁学士,直宝谟阁杨简宝谟阁直学士,秘阁修撰柴中行复右文殿修撰,并奉祠。召显谟阁学士邹应龙、宝谟阁待制知潭州真德秀、焕章阁待制曹彦约赴行在。太后谕宰臣曰:『嗣君富于春秋,正进学之时。宜精选儒臣,早开讲席。』丙子,皇帝御便殿,宰臣等拜表请皇帝。己卯,皇太后、皇帝御便殿垂帘,宰臣率百官请皇帝御殿。至是三上表,诏只日权御后殿。以程珌及吏部侍郎朱著、中书舍人真德秀兼侍读,工部侍郎葛洪、起居郎乔行简、宗正少卿陈贵谊、军器监王暨兼侍讲。皇太后谕宰执曰:『垂帘非美事,断不欲当。』弥远奏曰:『皇帝嗣服之初,具有先帝遗训。愿陛下勉为宗社大计。』太后曰:『嗣君聪明,可付托。』弥远奏曰:『皇帝正欲观陛下仪刑。』太后曰:『幸而保全至此,不如更有始终。』壬午,以程珌为刑部尚书,葛洪权工部尚书,真德秀权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乔行简权工部侍郎,魏了翁起居郎,陈贵谊起居舍人,朱端常谏议大夫,莫泽殿中侍御史,麋溧右正言,李知孝、华宰监察御史。丙戌,宰臣等奏请以大行皇帝陵名为永茂,诏依。丁亥,雷。庚寅,上并宿斋于内殿,礼部、太常奏:『上在谅阴,明堂大享前二日,朝献景灵宫;前一日,朝享太庙。并遣官摄事。』辛卯,皇帝越绋,大享于明堂,赦天下。

  十月甲午朔,以久雨,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戊戌,诏诸道提点刑狱以十一月按部理囚徒。庚戌,御后殿。壬子,诏诸道宪司下所部:见任官廪禄按单帮给,岁终上已支数于尚书省。

  十一月甲子,右正言麋溧言:『孝宗皇帝由藩邸践阼,怀光尧顾复之恩,奉慈福怡愉之乐,二十八年,常如一日。陛下先皇托付,无异光尧,赖母仪拥佑,有同慈福。凡继志述事,承颜顺色,皆当以孝宗为法,而尤切于新政者,曰畏天悦亲,讲学仁民。』从之。丁亥,诏曰:『朕猥以眇躬,诞膺骏命。祖宗千百世之业传绪在予,中外亿万人之心望治伊始。赖慈闱之拥佑,惭凉德之菲冲。粤自纂图,率遵垂宪,钦惟大宝之重,守必以仁,兆民之宁,赖于有庆。肆掇圣经之旨,肇颁年纪之新。绵景祚于延洪,与群生而康乂。更资中外之彦,辅成本始之规,兴起治功,允孚德意。其以明年为宝庆元年。』戊子,丞相史弥远等乞参天圣、元祐故典,以五月十六日皇太后生辰为寿庆节。表请者三,皇帝奏请者再,皇太后乃从。乙巳,宰臣率百僚请以皇帝诞日名天基节。凡三表,乃从之。

  十二月乙未,诏:『京西、河北新复州军屡经兵扰,并免入贡,仍与推恩。』癸丑,间经筵辅臣观讲,早讲论讲读官各一员,晚讲说书官一员。宰臣史弥远等请以皇太后殿名慈明,诏依。御史台言:『大行皇帝系是十世,当行议祧。窃谓商以契为始祖,以汤、太戊、武丁为不毁之庙,皆不在三穆之数。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公羊子曰:『世室世世不毁也。』仰惟国朝太祖皇帝为帝者,太祖之庙,太宗皇帝祔于太祖,为一世之庙。真宗、仁宗、神宗、高宗各有制书不祧,此与商、周不毁庙,鲁公、武公之世室,名异实同。世世之祧既不在三昭三穆之中,则固不在九庙之数。自太祖以至光宗,实为五庙。今大行皇帝始为六庙,合增展一室,以祔大行皇帝,于礼为合,于义为安。』诏依。

  乙酉宝庆元年正月壬戌朔,诏举贤良。丙子,湖州申齐王惊悸得疾,特赐钱三千缗,命守臣选医诊治。早薨,赐赙赠银绢千匹两、会子万缗,充宣葬。

  齐王竑,宗室希瞿子也,初名均。沂靖惠王薨,无子,立均为后,更名贵和。嘉定十三年,立为皇子,赐今名。及宁宗崩,史丞相弥远矫诏立理宗,出竑为开府仪同三司、判宁国府,人心危疑不服。王居湖州,含山人潘壬、潘丙阴通李全,谋挟王渡江北推立,期以某月十七日,诞云二十七。及期,李全之兵不至,二潘虑事泄,率百余人突入州城,求王不获。顷之,得于水阁下,挟以出,加之黄袍。行险侥幸,皆二潘之谋,王不知也。二潘败,弥远谋害济王,遣其客秦天锡,且颁医视疚之命。时王本无疾,天锡谕意,逼王就死,遂缢死于州治。

  甲申,程珌进读《三朝宝训》,奏曰:『艺祖皇帝受禅之初,与三军约:不许杀戮一人。自后圣圣相承,守为家法。』上曰:『祖宗以仁立国,朕当以仁守之。』上问曰:『《宝训》中云治世少而乱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珌奏:『治世所以少,乱世所以多者,正缘君子少而小人多也。盖君子初未尝少,圣君出而君子多。小人初未尝多,庸君出而小人多。』上曰:『然。』己丑,朱端常奏:『蜀士当得郡者,绍兴以前,悉亲诣阙下庙堂,因得以审其人物而进退之。自庆元以来,非制可辟差,则驰牍干请。今欲除曾任太守有治效人外,必令亲到堂除授,奏事讫之任,次任与免。』从之。己丑,诏曰:『朕初纂丕图,亟奉慈训。既御经幄,日亲群儒。深念进德立治之本实由典学,朝夕罔敢怠忽。尚赖诸贤悉心启迪,毋有所隐,朕当垂听,益加自勉。即令学士院明谕朕意。』

  《龟鉴》曰:王人多闻,必学古训;嗣王缉熙,斯显德行,此正圣学穷理尽性之功也。夫以圣人天资之高明,而又充之以学力之光大,则始焉致知者,此理之明也,终焉尽性者,此理之诚也。肆我理宗自践阼以来,讲帷日辟,圣学日新,何尝不自穷理尽性中来欤?

  二月壬辰朔,雪。诏礼部贡举。癸巳,朱著、王暨进读高宗宝训《孝德》卷终,著奏:『高宗当中兴艰难之初,钦事慈宁皇太后,始终极至。愿陛下以高宗为法。』上嘉纳,忽愀然曰:『雪作非时,朕终夜为之不安。当益恐惧修德,凡有阙失,无忘忠告。』甲午,诏故太师、武胜定国军节度使、鄂王岳飞谥忠穆,寻改忠武。丙申,以师弥检校少师,嗣秀王。戊戌,诏福州、温州、温州各添教官一员。甲辰,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十有八人。蠲两浙州军属县官私僦钱有差。戊午,出丰储仓米七万五千石赈临安贫民,马步军诸班直、皇城司守卫官兵给犒有差。辛酉,仁文哲武恭孝皇帝灵驾发引,皇太后行奉宁奉辞礼,皇帝行启奠祖奠礼,奉辞于皇城门外,行遣奠礼,百寮辞于郊外。

  三月癸酉[1],永茂陵掩攒。

  四月辛卯朔,宁宗皇帝祔庙,颁德音于临安、绍兴府。壬辰,朱著进读《高宗宝训》,至『高宗曰『周公戒成王,惟在知稼穑艰难』』,上曰:『朕近写《无逸》一篇,揭为四图,置之座右,以便观省。念兹在兹,不忘艰难。』丁酉,皇太后手书:『吾晚年多病,志在安闲。嗣君可日御便殿听政,今后更不垂帘。』戊戌,臣僚言:『臣伏读太后还政御札,前代母后勉强矫拂不能方之事,而太后圣断行之,略无难色,实为万世母后临朝之法。』上曰:『朕受太后之恩如天,朝夕思之,未知报称,更当力请。』辛丑、壬寅,上两请皇太后仍赐垂帘,不允。丙子,诏曰:『朕以眇躬,获承大宝,实赖圣母,同览万几。粤自听断之初,已持谦退之志。朕仰遵先帝遗训,沥控丹衷,圣意曲从,临朝数四。今者手书屡降,申谕益严,朕心皇骇,莫知所为。疏奏面陈,愿还亲札,至于累日,慈听莫回。虽明谟睿断,今古无邻;而内顾菲凉,惧弗克称。然而威命既布,敢不勉承?惟一守于洪规,庶不负于付托。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诏今后见供职及在外带职从官,依元祐十科旧制,岁举三人。从右正言麋溧请也。辛亥,出丰储仓米八万石赈济临安贫民。

  五月丙寅,以师弥为开府仪同三司、奉国军节度使、知大宗正事,师贡为检校少师,以皇叔祖和州防御使不熄为保康军承宣使,嗣濮王。甲戌,诏:『在庭之士,日命其一面对。』又诏曰:『自昔帝王即政之初,首辟四门,达聪明目,访予落止,小毖求助。凡今内外文武小大之臣,有所见闻,具以启告,忠言正论,朕所乐听。事有可行,虚心而从。言或过直,无悼后害。封章来上,以副朕延纳之诚焉。』

  六月辛卯,太白昼见。丁酉,录行在系囚。壬寅,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二十人。丁未,三省同奉御笔:『朕恭禀太后圣谕,谓丞相忠贯日月,勋塞宇宙,实惟我国家无疆之休。惟屡宜至意,欲示褒崇,而丞相谦逊退却,囊对面奏,力辞不已,使崇德报功之典久未昭著,甚非所以承先朝始终眷倚之意。丞相左右拥翊之功,其议有以尊显之。朕惟丞相受知二祖,光辅两朝,赞更化以正权纲,佐定策以安宗社,不动声色,中外晏宁,可谓社稷之臣矣。国之元勋,宜有异数,重以慈训,其敢或违?可拜太师,依前右丞相兼枢使,进封魏国公,令有司讨典礼以闻。』史弥远具札辞免,诏批答不允。寻五辞,从之。辛亥,秘书监叶禾奏郡司贪刻之害,上曰:『郡守不职,亦缘监司不得其人。监司得人,则一道蒙福。』

  七月壬戌,将作监张忠恕轮对,奏求言事。上曰:『诏已下两月,应者绝少,纵有之,亦未尽忠谠也。』恕奏曰:臣闻已上疏多有鲠论,而圣谕如此,足见陛下好直恶佞之切。』乙丑,陈贵谊奏:『近下诏求言,恐词有过直,乞赐包容。』上曰:『大凡听言,善者从之,合理者容纳之。』诏三衙、临安府、两浙路州军杖以下释之。丁丑,乔行简奏及济王事。上曰:『朕待济王,可谓至矣。』行简奏云:『济王之罪,人所共知。当如周公待管、蔡之心,又当取孟子为周公受过之意。』诏:『滁州大水,拨会子三千缗、米千六百石赈恤被灾之家。』礼部侍郎真德秀奏:『臣窃闻陛下乃者涓选刚辰,移御清燕,非特恬养神明之观,抑且稍正宫寝之仪,臣子之心,不胜慰幸。然区区之愚,有欲献于陛下者,不敢自嘿。恭惟高宗皇帝受命中兴,再造区夏,六飞南渡,驻跸钱塘,其与前世之君筚路篮缕以启山林、披攘荊棘以立朝廷者,殆无以异,其艰其勤,可谓至矣。孝宗皇帝嗣守丕绪,志清中原,二十八年向搜揽英材,精厉听断,未尝一日少懈,用能保固大业,垂万世无疆之休。今陛下所御之宫庭,即二祖储神闲燕之地也。仰瞻楹桷,俯视轩墀,常若二祖实临其上。念昔者创守之维艰,思今日继承之匪易,则兢业祗惧,其容少忽乎?汉文帝有言:『朕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惟其以是存心,故能终身为恭俭之主,两汉之君莫先焉,此臣之所欲献者一。陛下前所居处,密迩东朝,唯思曲尽人子之恭,其敢遽当入主之奉?今宫阁暨乘舆服用之需,颐指使令之便,必将浸备于昔,臣知圣性恬淡,固非外物可移,然以一心而受众攻,非卓然刚明弗惑,未有不浸淫而蠹蚀者。然则将何道以处之?曰: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盖理义之与物欲,相为消长者也。笃志于学,则日与圣贤为徒,而有自得之乐;持身以敬,则澟如神明在上,而无非僻之侵。亲贤人君子之时多,则规儆日闻,谄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理义常为之主,而物欲不能夺矣,此臣之所欲献者二。三年之丧,行于宫壶,非独衰麻在躬而已。哀慕之存于心者,不可顷刻忘;忧戚之形于色者,不可斯须已。古者卒哭而庐居,小祥而垩室。今虽未能如昔,然居处之制,不可不极其朴素也。古者服丧,非有疾不饮酒食肉,今虽未能如昔,然饔人太官之供,不可不极其菲俭也。古者终丧不处于内,今虽未能如昔,然防微谨独、屏远声色,不可不极其严也。食则见先帝于羹,立则见先帝于墙,庶几不负罔极之恩,丕昭纯孝之实。倘因移御之适,凡所以自奉者,少异于居丧之仪,则虽衰麻在躬,犹不服也,此臣之所欲献者三。陛下前者日侍慈明两宫之情,常欢然而无间。今视膳问安之敬虽无改于昔,而其见则有时矣,此正陛下深留圣心之日也。古之事亲者,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一举足,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也。况皇太后亲举神器以授陛下,同听万几,曾未数月,褰裳去之。如脱敝屣,隆恩厚德与天地无极,陛下将何以报之乎?然则恭勤之礼,孝养之诚,当有加于前日可也?至于两宫侍御之臣,恩意当使如一,盖爱亲者及其犬马,况左右使令者乎?厥今群臣万物之命系于两宫,惟一两宫慈孝交隆于上,则群臣万民皆有所恃以为安,而两宫侍御之臣亦得以保其富贵,此臣之所欲献者四。臣猥以不材,叨备劝读。比者亲奉圣训,苟可裨益朕躬,毋或有隐。陛下之虚怀求助如此,臣其敢以浅陋自解乎?用是辄陈其愚,冀补万一,惟圣明择焉。取进止。』贴黄:『臣窃闻古者平日视朝,以为常度。人主与天同运,故必与日俱出,以临照百官,则阳德宣昭,政机无壅。先皇帝每旦御朝,率在卯辰之间。臣侍螭坳二年,实所亲见。陛下始初清明,正厉精庶政之日,而晨兴听事,乃颇后于先帝之时,正使宇内晏宁,犹恐示人以怠,况中外多虞之际乎?孔子曰:『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惟陛下深味斯言,自今临朝,必以日出为节,于以法乾健而体离明,通下情而达民隐,实初政之首务也。臣僭率有陈,仰祈矜贷。』丁酉,诏诸路州军受纳苗米,不许过数增入,多量斗面,令转运司觉察。壬寅,诏司农丞姚子才封事切直,进官一秩,授秘书郎。

  八月癸卯[2],诏:『傅伯成、杨简先朝耆德,朕心素所简记。可召赴行在,令所在州军以礼津发。』诏:『真德秀奏事,朕因访问廉吏,德秀以知袁州赵?夫对。朕惟奖廉所以律贪,亦庶几化贪为廉之效,以惠吾民。赵?夫除直秘阁、福建提刑。』丙午,诏侍从、给舍、台谏、卿监、郎官及在外前执政、侍从、诸路帅臣、监司各举廉吏三人。戊申,诏侍从、两省、台谏、三衙、知阁、御带环卫官、在外前执政、侍从、诸路监司、帅臣、都副、都统制及屯戍主将各举堪充将帅三人。己酉,地震。壬子,诏故礼部侍郎、赠少师张九成绍兴策士,以直言受知高宗,正色立朝,有中兴明道之功。赠太师,追封崇国公,谥文忠。甲寅,诏以程颐四世孙源为藉田令。丙辰,莫泽奏:『真德秀舛论纲常,简节圣语,牒示方路,曲为济王之地。』上曰:『德秀在长沙颇有士誉,朕故召之。』泽执奏求去,诏德秀除职予祠。丁巳,诏:『监司、守令各精白自新,以称朕意。其或不悛,必罚无赦。』诏除豁绍兴府每岁经总制虚额钱九万五千五百贯。

  九月己未朔,李知孝奏:『考功郎官洪咨夔讥诮台谏,大理评事胡梦昱上书言济王事,辞语狂悖。』诏咨夔降三官,梦昱除名勒停、象州羁管。丙寅,著作佐郎陶崇奏保业、谨独、谨微、持久四事,上曰:『卿所陈四事切于朕躬,朕当行之。』诏:『胄试仍旧制,职事官牒同,居五服内亲;厘务官牒同,居小功亲,铨试三人取一。』从李知孝请也。壬午,诏实录院编修《宁宗皇帝御制》。

  十月癸巳[3],有流星大如太白。甲午,林略对,论及渡江初伪齐连兵事,上曰:『是时亦是诸将不叶,致得刘豫敢来。』略奏曰:『仰见陛下于中兴本末留神。』上曰:『今日不特兵少,亦由训练不精。自家兵势既张,彼自不能为患。』丁酉,以皇叔祖奉国节度使师贡为开府仪同三司,皇叔安德军节度使思正为检校少保。甲辰,以皇叔祖奉国军承宜使不昸为奉国军节度使,皇叔祖保宁军承宣使善践为保康军节度使。甲寅,以皇叔祖安德军承宣使师潞为安德军节度使,皇伯保信军承宣使希宿为保信军节度使。知绍兴府汪纲奏:『会稽攒宫所在。税赋尽免折科,山阴同应办之劳,乞照会稽除免。』诏权免三年。

  十一月癸亥,以宣缯兼同知枢密院事,薛极参知政事,葛洪签书枢密院事。诏邵州系今上皇帝潜藩,陛为宝庆府;筠州与御名声音相近,改为瑞州。乙丑,制以杨谷为少保,进封新安郡王。丙寅,制以杨石为少保,进封永宁郡王。直学士院真德秀草制,并上札子曰:『臣恭睹陛下以东宫册礼告成,明诏疏恩戚里之贤,宠数优隆,加以王爵。稽诸典故,所未前闻。然其老成静重、公论素所推予,身为外属而避远权势,不居京师,治家教子,风声凛然,诚近世戚畹之所未有。意其贤德夙简圣心,故因钜典之成,特示宠权。臣承命草制,亦既推明陛下所为褒表之意,播告中外矣。然臣伏观古今载籍之传,莫不以恩宠太甚为外家之深戒。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宏之言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天道。』恶满好谦,前代贵戚皆明戒也。兴亦有云:『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富贵有极,人当知止,夸奢益为观听所讥。』惟二人其所操持若是,故其子孙昌炽,世有令闻,为史册之光。臣愚窃谓二人之言,盖陛下所当知而戚里所当鉴也。夫倚伏无常,古今所畏,崇犹尘积,替若骇机,不可不深图,不可不豫虑。伏惟陛下清燕之间,省观樊、阴之所由得,返迹梁、窦之所由失,常思所以安全外族,俾蒙谦靖之福,而不蹈满盈之咎,斯诚宗庙社稷无疆之休。臣以非材,承乏词禁,官虽甚卑,其职则有唐供奉之旧,故敢因事陈愚,妄希李绛、自居易之万一,惟陛下裁赦,臣不胜大幸。』辛巳,诏行都及诸路公私僦舍钱米经减者减三分,从朱端常请也。已卯,干办诸路司审计司王自适进对,论大中之道。上曰:『三圣相授守一道,其此之谓乎?中者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之谓。』良[虚和注:良误]庚,干办诸司粮料院赵彦覃进对,奏州县折色病民。上曰:『纤悉如此,殊失爱民之意。』辛巳,诏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乙酉,朱端常奏魏了翁封章谤讪,真德秀奏札诬诋。魏了翁落职罢新任,追三官、靖州居住;真德秀落职罢祠。壬辰,御射殿,阅崇政殿亲从射艺,迁补有差。癸丑,太学正徐介进对,论中庸慎独之旨。上曰:『此是以敬存心,不愧屋漏之意。』

  丙戌宝庆二年正月丁巳朔,上不视事。癸亥,诏赠沈焕、陆九龄官,仍赐谥。寻以太常寺议,焕谥端宪,九龄谥文达。录张九成、吕祖谦、张栻、陆九渊子孙官各有差。又诏以布衣李心传专心文学,令四川制置司津发赴阙。戊寅,荧惑入氐。庚辰,以礼部尚书程珌知贡举,刑部尚书邹应龙、右谏议大夫朱端常、中书舍人陈贵谊同知。

  二月丙戌朔,御笔赐程珌以下曰:『国家三岁取士,试于南宫。盖公卿大夫由此其选,事至重也。朕属在哀疚,未遑亲策。爰咨近列,往司衡鉴。卿等宜协心尽虑,精加考释。夫文辞浮靡者,必非伟厚之器;议论诡激者,必无正平之用。去取之际,其务审此。』

  《龟鉴》曰:文辞浮靡者,必非伟器;议论诡激者,必非正才。此丙戌礼闱之御笔也。其求贤务实之意为至勤。至如已丑,则又以取人、器识、得士、忠厚为衡鉴;壬辰,则又以先器识、后词藻、务忠实、斥浮伪为权衡,则求贤务实之意益坚。

  二月丙戌朔,雪。戊子,以右正言李知孝言,诏赃吏有实迹者,不测置狱,明正典刑,其永不得与亲民及师儒差遣;继经赦宥,不许改正,有监司、守臣保举三员者听之,仍每任所保以一员为额。辛卯,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察院梁成大奏:『真德秀有大恶五,其奏济王事,乞追封以盖逆状,趋立嗣以召祸端,改节圣语,谤讪朝廷,无将之心,与魏了翁同罪。了翁已从窜削,德秀仅褫职罢祠,欲乞一等施行。』诏削秩二等。壬午,太白、岁、填星合于女[4]。癸卯,诏:『特奏第五等人遇郊与岳祠,其愿缴敕再试者听。』乙酉,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二十有一人。

  三月丙辰朔,梁成大奏寝王长孺召命,徐瑄、胡梦昱重议施行。初,长孺饯胡梦昱诗有『吾乡小澹庵』之语,成大以拟非其伦,党和邪说,不宜立朝。瑄举梦昱贤能才识,有『忧国敢言』之词,成大谓梦昱狂悖,瑄必与之合谋。二人虽已窜削,而罪大罚轻。』于是并及之,寻予长孺祠,瑄削秩三等,徙居象州;梦昱徙钦州编管。庚申,诏曰:『朕自下求言之诏,凡封章来上,必详加省览,亦已采择施行。而遐方小臣,犹未有应诏。近者始见普安军推官罗宰所陈利病,辞旨勤恳。一介之士,身处蜀万里之外,乃能独先众人,惓惓效忠,深可嘉尚。可特与升擢差遣,以劝来者,以副朕听纳之志。』辛未,乔行简进读高宗宝训《谨名器》篇,至『祖宗朝,教坊官有求为郡者,太祖以庄宗为鉴,不与。』上曰:『用伶人为郡守,非独轻亵名器,亦必为民害。』行简奏:『乞谨守祖宗法度,则名器自不滥。』上曰:『祖宗法度自是精密,岂容不守?』癸酉,以杨简为敷文阁直学士、中大夫、提举南京鸿庆宫。先是,召简以内祠奉朝请,仍进职。简以疾抗章不至,遂以是宠之。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酒所赃赏钱。戊寅,诏曰:『朕近召游洚见于便殿,详览二疏,因加访问,议论正大,指证明切,真有益于君德治道,耸听嘉叹。可特与改合入官,仍除馆职。旌忠谠以导敢言,乃朕志也。』先是,洚以浙西提刑司干办公事召为太学博士,寻为秘书郎。戊寅,诏太常寺建功臣阁,绘赵韩王普而下二十有三人,以昭勋崇德为名。己卯,命从臣日一人祷晴于天竺山。蕲州火。庚辰,以京湖制置使陈晐经理屯田有绪,诏奖之。壬午,决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系囚。

  四月己丑,以隆兴格制辅臣俸。先是,上览尚书省所进,请给册,以辅臣俸微,令户部条奏。及是奏闻,遂有是命。辛卯,以莫泽言,令二广诸司今后守倅以下阙官,须申省部,未有注授者,方许奏辟,倅令未满求辟者禁之。以久雨,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系囚,杖以下释之。癸巳,秘书少监范楷进对,言淫雨未止,岁事可虑。上动容曰:『朕深以为虑,不知何道可以弭灾。』楷奏:『愿陛下益加儆惧,则可转灾为福。』上曰:『《洪范》雨、暘、寒、燠、风,皆归之肃、乂、哲、谋、圣,以此知人事与天意常相感通。』楷奏:『人主与天地尤近,所以古人夙夜畏威。』上曰:『敬天一念,朕因此当益加谨。』上又问:『成汤以六事自责,当时岂真有苞苴女谒谗夫等事?只常常以此自省耳。』楷奏曰:『诚如圣谕。』庚子,诏曰:『昔成王立政之初,于庶狱庶事,曲尽其敬,忠厚积累,囹圄空虚,治道所由昌也。朕践阼以来,举廉戒贪,兴能拔滞,亦欲郡县闻风,政平讼理也。而懦者汨于吏奸,莫恤人命,强者辄持巧心,析律贰端,久系株连,遂易瘐死。其或叨懫自丰,庶威夺货,五过之疵,是非舛紊,蔑弃中典,民冤莫伸。哀矜之意微,剥敛之风著,岂朕为民父母之意哉?继自今监司、守令各思天牧之重,躬务审克,毋借乱辞,勿格诏而弗遵,勿任情而自肆,深培根本,共守中和,庶几群吏视仪,罔敢弗率。傥犹玩狎,习为蔽欺,贪残淹留,莫之纠刺,上负朝廷之委任,下辜斯民之宅生,则国有宪章,罚加失职,非予一人所敢私。』辛亥,有流星大如太白。

  五月辛酉,大理少卿叶宰言:『乞令诸州军奏谳来上,先以期日关奏邸及刑司,以稽留狱之弊。』从之。戊寅,李知孝奏:『乞速正济王叛逆之罪,追夺王爵。』先是,知孝以为言,上曰:『观卿之意,欲正名分,明国法耳。如朕始者所行,正欲全恩意也。』知孝奏:『陛下隆骨肉之爱,自是美事。但叛逆之臣不正典刑,非所以训,欲断自圣意。』上曰:『更当审虑区处。』及是,知孝章复三上,上曰:『此事卿屡奏陈,朕欲全始终之恩,所以重于施行。』知孝奏:『陛下笃亲睦族,可谓至矣。台谏、给舍既屡奏谏,若有施行,亦非得已。愿早赐睿断。』上曰:『卿言既如此切至,朕当出卿所陈,更与大臣商榷。』以皇叔祖宜州观察使、知大宗正事善骈提举佑神观,奉朝请,仍进一秩。己卯,诏曰:『朕祗奉宗祧,务隆孝爱,其于亲睦之义,尤所尽心,不幸济王自滔叛逆,既已曲加恩礼,掩其罪恶,及给舍缴章三上,乞与追贬,朕亦重于施行。今台谏屡乞正名定罪,论奏不已,私情公议,未知适从。可令三省详议审处以闻。』癸未,令万寿观建宁宗皇帝神御殿室。乙未,以傅伯成为龙图阁学士、提举南京鸿庆宫。先是,召伯成,以疾抗章不至,遂以是宠之。丙申,御后殿,赐礼部正奏名进士王会龙等敕,凡九百八十九人。丁酉,赐特奏名进士林石等。壬寅,以先圣五十二代孙孔万春为承奉郎,袭封衍圣公。己酉,录行在系囚。

  七月戊辰,大风。蠲大理寺、临安府、点检提领酒所赃赏钱,两浙州军如之。诏大理寺、三衙、两浙州军系囚,杖以下释之。侍读乔行简因进读,奏风变。上曰:『比者大风可畏,皆朕不德,有以致之。』行简奏曰:『陛下引咎责躬,此意上通于天,在祖宗朝皆有已行典故。臣已略具敷陈,欲乞陛下思所以应天之实。』上嘉纳。讲毕,上曰:『卿适所陈风变甚善,朕当益加修省。比以害稼为忧,常令体访,知早稻已获,晚稻未花,又幸不崇朝而止。』

  八月丙戌,宁宗皇帝大祥,上诣几筵,行奠祭礼。壬辰,令户部申严州县受租苛取之禁,转运使察其违者劾之。甲午,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提领酒所赃赏钱。乙巳,史弥远等言:『谨按国史,太平兴国七年,皇弟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行河南尹、西京留守秦王廷美以昵比凶恶,语连逆谋,群臣就请行法,遂勒归私第,寻降涪陵县公,仍于房州安置。比济王从贼借伪,给舍、台谏俱有奏请,乞正名定罪。陛下欲全始终之恩,弗俞其请。今又论奏不已。臣等窃详秦王以言语不顺,尚坐追降窜责,今济王逆节著明,负先帝教育之大恩,忘陛下友爱之至德,参之公论,揆之国法,死有余罪。臣等仰体宸旨,详议审处,欲乞将济王追降巴陵县公,庶几上全仁恩,下伸公议。』从之。丙午,卫泾薨。乙卯,诏新中法科而资浅者,须外历二考以上,方擢为评事。从陈贵谊请也。

  九月庚申[5],雷。癸亥,以久雨,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蠲大理寺、临安府、点检提领酒所赃赏钱。丙寅,奉安宁宗皇帝、恭淑皇后神御于景灵宫万寿观。庚午,工部侍郎兼崇政殿说书郑清之晚讲读《通鉴》汉成帝时朱穆宦官恣横事,清之奏:『西汉士大夫得出入禁中,人主不专与妇寺相处。』上曰:『朕观周成之制,宫中宿卫尽用士大夫,使人君目见正人,耳闻正论,所以为进德之基。西汉去古未远。尚有成周遗意。使人君得亲近士大夫,真良规也。』叹羡久之。乙亥,诏:『捕全火盗,不问初获,并减四年磨勘,其有亲获实绩,经监司、帅守保奏者,特与改秩。』从李知孝请也。

  十月甲申,程珌等奏:『宁宗皇帝御集阁,请以宝章为名。』诏依,仍置学士、待制,以才德并称者为之,明著令甲。乙未,以久雨,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提领酒所赃赏钱。丙申,诏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辛丑,雷。诏辅臣曰:『连雨不止,朕深忧之。惟是宽恤刑狱。蠲放逋欠,悉已施行矣。可以惠及下民者,更议举行一二事,庶几感召和气,速获晴霁。』壬寅,复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军决系囚。庚戌,宰臣率百寮请御正殿,从之。辛亥,荧惑、填星合于女,荧惑犯填星。己卯,改湖州为安吉州。

  十一月丙辰,始御紫宸殿。诏曰:『朕以眇躬,嗣承大统,实戴皇太后覆育推佑之恩,丰功盛德,宜极尊崇。今将举册宝礼,朕欲于未进奉之前,恭上尊号,可令辅臣拟定进呈。』丁巳,诏:『不熄、善践行尊年高,令赴朝参、筵宴外,余并特免。』戊午,以仓部郎官潘槱为大理少卿。诏曰:『朕惟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每于躬行之际,尤所致谨。比览潘槱首疏所奏,深契朕心,可特除以示嘉奖。』辛酉,荧惑犯岁星。壬戌,以群臣再上奏请听乐,从之。己巳,史弥远等奏:『恭奉御笔,皇太后今将举行典礼,欲于未进奉之前,恭上尊号,令拟定进呈。臣等恭惟皇太后、陛下功德懋乎皇家,性识超乎物表,左右先朝,以成三十年之治;拥立圣主,以垂亿万载之休。集庆延洪,凝神静密。是宜如坤之载物而眉寿无疆,若月之丽天而至明久照。恭拟寿、明二字为尊号。』诏依。丙子,日长至。御大庆殿受朝毕,诣慈明殿。诏曰:『朕亲御路朝,首兴教化,士风所系,尤务作新。比年以来,习尚浇漓,文气卑薾,纯厚典实,视昔歉焉,岂涵养之未充,抑薰陶之或阙?咨尔训迪之职,毋拘内外之殊,各究乃心,俾知所向,矫偏适正,崇雅黜浮,使人皆君子之归,如古者贤才之盛。副予至意,惟尔之休。』

  《龟鉴》曰:《菁义》育才而天下喜乐,《栻朴》作人纪纲四方,是则教育之地,贤俊所关,有不可以不重也。盖学校重则人才重,学校轻则人才亦轻。理宗之崇教育,其得诸此欤?丁亥亲御路朝,首以崇学重教为念,天颁一扎:『咨尔训迪之官,克尽薰陶之职。矫偏适正,崇雅黜浮。』使人皆君子之归,如古士风之美也欤?

  十二月癸未,诏:『皇太后宜上尊号曰寿明皇太后,有司详具仪注,朕当亲奉群臣,诸慈明殿,奉上册宝。』郑清之晚讲毕,宜坐,上曰:『朕旦日见太后,语笑极从容。』且备言太后慈爱,喜溢天颜。清之奏:『舜有天下,不足以解忧,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陛下不以天位自矜,而以亲欢为乐,真大舜之孝也。』上曰:『太后不但慈爱曲尽,最是圣体康强,颐养天胜往日,此朕所以尤喜也。』清之奏:『陛下以天下养备尽孝道,太后之心愉悦甚矣,此所以圣体益强而无疾也。』上因曰:『朕思前殿撤帘之事,大臣未为尽善。今太后圣虑高明,娱适燕闲,丞相处朕母子之间,密勿辅赞,不见形迹,使朕得日致其孝,丞相之力多矣。』嘉叹再三。甲申,以史弥远为奉上皇太后尊号册宝礼仪使,并撰册书,册宣缯篆宝。己丑,以雪,赐辅臣宴。庚子,诏以亲飨给犒军士。辛丑,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提领酒所茶盐赏钱。癸卯,亲飨太庙。

  丁亥宝庆三年正月辛亥朔,发册宝于大庆殿,上率群臣恭上寿明皇太后尊号于慈明殿。壬子,礼仪使史弥远进宫二等。乙卯,天基圣节,群臣上寿于垂拱、紫宸殿。庚申,以册宝礼成,制杨谷、杨石并为少傅。已巳,诏:『朕每观朱熹《论语》、《中庸》、《大学》、《孟子》注解,发挥圣贤之蕴,羽翼斯文,有补治道。朕方厉志讲学,缅怀典刑,深用叹慕。可特赠太师,追封信国公。』

   《谥议》曰:自我艺祖皇帝开国之初,与韩王赵普发明道理最大之说,由是本朝治体之纯、道学之粹,远同三代。庆历、嘉祐间,豪杰并出濂洛之学,上接洙泗。熙宁之用程颢,元祐之起程颐,绍兴之聘尹彦明,绍兴之召朱熹,列圣相传,皆欲表显而尊崇之矣,奈之何王安石则邪说诬民也,秦桧、韩侂胄则奸臣擅国也。以新经邪说胥天下为黄茆白苇,则安石之为也。反国事雠,率兽食人,谓学为伪,谓道为禁,则桧、侂之为也。理学之废兴,关于世道之消长,可胜言哉?先皇帝自初践阼,始御讲筵,即未尝以名呼先儒,若周元公颐则曰濂溪,张郿伯载则曰横渠,二程则曰伊川、明道,而尤为尊用朱文公熹之《四书》,自时厥后,或锡之美谥,或赠之封爵。

  二月辛巳朔,著作佐郎游洚奏『道心人心之别。』上问曰:『莫是道心为主,人心听命否?』洚奏云:『正是此意。』癸未,诏:『铨部今后司法参军,不许以诸司年劳出官人注授。诸道检法官照条格差注,宪司毋得妄辟。』从梁成大之奏也。甲申,淮西强勇三军统制王鉴特添差兵马钤辖,以职事修举故也。癸巳,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一十七人,捕盗酬赏三人。己亥,鄂州诸军副都统制质俊捍御西蜀,备宜劳效,诏进宫一等。癸卯,太常议故端明殿学士薛叔似谥曰恭翼。

  三月庚戌,诏:『方春和时,郡县长吏,其各劝农桑,抑末作,戒苛扰,俾斯民安土乐业,力本耕织,以成富庶,则予汝嘉。』工部侍郎朱在进对,奏人主学问之要。上曰:『卿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详。』又奏:『孔子庙从祀,去王雱画像处。』上曰:『亦曾有此例来。』在奏曰:『惟其从祀不当公论,所以去之。』又奏:『先臣四书印本所在不同。』上回顾,宣谕曰:『卿先卿《四书注解》有补于治道,朕读之不释手,恨不与之同时!』诏:『今岁郊祀大礼,令有司除事神仪物、诸军赏给依旧制外,其乘舆、服御及中外支费,并从省约。』

  四月癸未,赵至道奏:『郡县之官,不许敷势要合纳官物。势要之家不输户内当税赋,守倅增数解发,倍价折纳。分差巡尉下乡催扰,并论以违制。豪户不即改正,隐寄之产为人陈告,如条科制。』从之。癸卯,朝献景灵宫。甲辰,亦如之。

  五月甲寅,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赃赏钱。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军杖以下罪释之。己巳,为进读高宗皇帝宝训彻章,赐宰执、经筵官燕于秘书省。癸酉,诏侍讲、读、修注官奋进宫一等,余补转、犒给有差。

  闰五月已卯朔,梁成大奏:『乞严饬州县禁击罪囚不实,书历郡守编隶,囚徒未经结录,辄行特判,宪司详覆所部狱案,淹延岁月,重置典宪。』从之。甲申,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及属县赃赏钱。丁未,录行在罪囚。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甲子,监行在都进奏院邹应博奏对,谓:『《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上问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圣人之道,果不出此数句?』应博奏:『实如圣训。臣师廖德明亲见其师朱熹晚年之言,平生于学,幸有见于此数句。诸儒皆是道心,而非人心,惟朱熹谓人不能无人心,亦未尝无道心。人心者,如饮食男女、好乐忿懥之类是也。若无此,则何以为人乎?惟其纵而不知检,则逐物而迁,故曰人心惟危也。道心者,良能良知也,而此心必甚微而难见。圣人充吾良能良知之心,使天理流行而昭著,则人自入于检防之中也。』上举朱熹《中庸序》中语云:『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应博奏:『陛下该贯朱熹之言,仰见圣学日新之功。』御射殿,阅诸班直射艺,换授有差。戊午,诏曰:『敕内外文武臣寮等:朕以今年十一月六日款谒于南郊,咨尔攸司,各扬乃职,相予肆祀,毋或不恭。』甲子,诏淮东宝应县升为宝应州。丙寅,前知南康军王拭奏:『敬为圣人立德之基。』上曰:『敬之一字,所关甚大。能于持敬心,何事不可为?』

  七月戊子,正言梁成大奏:『乞下铨部,幕职职状及格人,或举主未及格以恩赏循资,或全无举主曾经论列人,毋令注授。』己丑,诏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酒所赃赏钱。庚寅,以久雨,命临安守臣祷于天竺山。辛卯,诏宝应、盐城、淮阴、山阴四县并隶宝应州。乙未,诏诸路宪司觉察州郡不支小官俸给者按劾以闻。从赵至道请也。丁酉,诏曰:『比者疾风甚雨,介于秋成。以朕之不德,上天示谴。夙夜震恐,虑为民瘼。访闻畿甸,多有飘损禾稻,毁害室庐。嗣后居民失业,必致流散,深可怜悯。如被水州郡速议赈济,仍与放行竹木等税,及富室假贷向去,且令倚阁,庶几贫富相资,以宽目前之急。并其他赈恤事件,亟令有司条具以闻。』庚子,以久雨,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

  八月丁未朔,李知孝奏:『《无逸》之书,周公戒成王,其辞确切,其义精深,上自天命之昭明,下及细民之勤苦。体念小人依倚之地,深察闾里怨诅之情。推用心逸勤之殊,验享国久近之应。其立言之大旨,最切于人主之身者,曰集大命、结人心、保寿龄而已。惟陛下留神。』从之。庚戌,制封谢氏为通义郡夫人。丙辰,诏:『宁宗仁文哲武恭孝皇帝谥号见今六字,宜加上十字为十六字,如祖宗故事。令宰执、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集议,仍令礼官详具典礼以闻。』癸亥,诏吏部试邑两经罢黜,毋得再注知县、县令,从留元英请也。甲戌,太白、荧惑合于翼。

  九月,太常议故少保、观文殿大学士、魏国公留正谥曰忠宜。甲午,以史弥远为郊祀大礼使,宣缯礼仪使,薛极仪仗使,葛洪卤簿使,朱著桥道顿递使。乙未,以史弥远为奉上宁宗皇帝徽号册宝礼仪使,宣缯撰册,薛极书册,葛洪篆宝,翰林学士程琺撰仪文。庚子,诏时青坚壁守淮,独当一面,屡战捷,除武康军节度使、左金吾上将军、忠义都统制。丙午,史弥远等集议,加上宁宗皇帝徽号曰宁宗法天备道纯德茂功仁文哲武圣睿恭孝皇帝。诏依。

  十月辛亥,汪刚中奏:『乞下户部、总所、江湖荆襄两淮漕司行下和籴,州县毋得科抑,仍令产米之处增价招诱,重置于罚。』从之。己未,诏曰:『朕以眇躬,绍膺圣绪,今始郊见天地,兢兢寅畏,虑弗克任。已先期斋肃,庶几对越无愧。今百御事之臣,各宜恪谨攸司,毋或怠慢,以称朕意。』甲子,以皇弟右监卫大将军与奭为宜州观察使,赐名贵谦,寻继沂王后。皇弟右千牛卫将军孟杓为和州防御使,赐名乃裕,寻继景献太子后。

  十一月丙子朔,以奉上宁宗皇帝徽号、册宝告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戊寅,发册宝于大庆殿,遣群臣奉上于宁宗皇帝庙。己卯,朝献景灵宫。庚辰,祭享太庙。辛巳,日南至,祀天地于圜丘。壬午,诏曰:『朕绍列圣之洪基,膺中兴之宝历,若昔缵图之始,适当修祀之时,固尝肇举于明禋,曾未特伸于大报。兹遵旧制,茂蒇祲容。天覆地持,既肃合祛之典;祖功宗德,益严并侑之仪。若七曜之照临,暨百神之森列,咸从秩序,祗彻丹纯。载惟凉菲之资,昭受盈成之托;仰法绍兴之治,近承嘉定之规,用易美称,以迎新祉。其以来岁改为绍定元年,可大赦天下。』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决系囚,两浙州军亦如之。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酒所赃赏钱。壬寅,诏布衣李心传特授从政郎,充秘阁校勘。癸卯,诏曰:『朕嗣承大统,初郊礼成。稽之典册,寿明皇太后合上尊号,可令有司讨论典礼以闻。』丁巳,丞相史弥远等拟加上寿明皇太后尊号曰慈睿,诏依。以史弥远为奉上寿明慈睿皇太后尊号册宝礼仪使。甲辰,以雪寒籴贵,出丰储仓米七万石以纾民。

  十二月己酉,日生背气。辛亥,诏两浙、江东西、湖南北州县凡有米处,申严遏米之禁。从汪刚中请也。

  戊子绍定元年正月丙子朔,御文德殿,群臣朝贺,发册宝于大庆殿。上帅群臣上寿明慈睿皇太后尊号于慈明殿。壬午,赵至道奏:『江淮州郡妄征经过米舟、芦荡沙产,一例官租,山漆鱼池,创立约束,禁止商人买贩,乞下宪司严戢。』至道又奏:『霪雨倾注,科拨赈恤,而监司、守令奉诏下虔,乞加申饬。』并从之。梁成大奏:『诸路属县擅置厢房,囚系无辜。长吏不遵法令,小民诖误,罪不过杖,辄押出界,流离失业。乞加禁约。』从之。乙酉,寿明慈睿皇太后册宝礼成,侄杨谷、杨石并除少师,仍加恩。丁亥,雷。丙申,以雪,出丰储仓米七万石以纾民。

  二月己巳,礼部贡举。丙午,梁成大奏:『选人改官,举主五员内,用职司一员,始为及格。近奔竞巧取者或用职司三四员,甚至五员,而寒畯终身不得职司合颖。乞下吏部,止用一员,过数毋令收使。』从之。壬子,梁成大奏:『铨法:官吏交承,必避亲嫌,宗室替头,尤所不许,庶革前后积弊。乞下吏部证守旧法。』从之。丁卯,以皇帝潜邸,升黔州为绍庆府,成州为同庆府。辛巳,诏升宝应州山阴县为淮安州,改山高县为淮安县,其淮安县、涟水县并隶淮安州。辛卯,太常议故端明殿学士杨辅谥曰恭惠。

  四月癸亥,命临安府祷雨于天竺山。乙丑,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人。

  五月戊寅,梁成大奏:『乞申严荐举法,除升陟所知政绩,姑从旧法改官。廉吏犯人己赃者,许举主悔举。』从之。丁酉,雨雹。

  六月壬寅朔,日有食之。戊申,以薛极兼同知枢密院事。赵至道奏:『乞下有司刷诸路翻异驳勘之狱,详审断结,庶无淹滥,有补仁政。』从之。己酉,流星昼陨。丙辰,军器少监于德谦奏:『陛下修德讲学,当取法高宗皇帝。』上曰:『高宗畏天爱民,真可为法。』戊午,录行在系囚。

  七月,梁成大奏:『州县贪刻,或以微罪没入富家资产,不申宪司,掩归私室。自古估籍,必的有赃犯,依条申省,少助边储。』从之。乙未,留元英奏:『权摄州郡过取事例,匮乏郡计,乞饬监司按奏以闻。』从之。辛亥,留元英奏:『诸路州军僚属私役禁军,乞下帅司约束,违者以闻。』从之。戊午,以久雨,决大理寺、三衙、两浙路系囚,杖以下罪释之。蠲赃赏钱有差。

  八月,资政殿学士、知潭州曾从龙奏:『州县赈民之法有三,曰济,曰贷,曰粜。济不可常,惟贷与粜,为利可久。今拨缗钱一十万有奇分下潭湘十县,委令佐粜米,置惠民仓,乞比附常平法。』从之。壬申,李知孝奏:『州县铺兵俸给,乞令诸路漕臣严督所部州军,于系省钱截支,岁具已支实数申台省。』从之。甲戌,诏监司每岁诸所部州县虑囚,至来年正月历遍。如属县非监司经由之路,委官分往,监司复行点检,毋致冤滥。奉行不虔,令御史台觉察以闻。』

  十月壬寅,李知孝奏:『浙东仓司创余姚断塘盐灶,扰生聚,没良田,乞行废罢。』从之。甲辰,朝献景灵宫。乙巳,亦如之。丁未,翰林学士、侍读郑清之讲毕,上曰:『近喜晴明,刈获迄事。』清之奏:『陛下敬天事亲,皆极其至。今天意昭格,东朝悦豫,应验若此。』上悦。时江西、湖南、福建寇盗并起,连破诸县。戊申,荧惑犯垒壁。己酉,太常议故资政殿大学士贺允中谥曰清简。留元英奏:『乞下吏部,应铨量官,令长贰从容延接,访门氏事。其疾病癃老者,证旨挥施行。如不堪任职,贪酷累被按劾者,与别注降等差遣,称量能授官之意。』从之。辛亥,郑清之同王暨进读,上曰:『朕观汉、唐以下,人主鲜克有终者,皆由不知道。』清之奏:『圣见高明,可谓推本之论。』王暨讲《尚书》,上问曰:『夏桀不道,成汤放之,可以鉴矣,纣何为复寻其覆辙?』王暨奏:『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纣不能鉴,遂至灭亡,所谓下愚不移者也。』清之奏:『自古人主不能以乱亡为鉴,岂独暗君孱主?汉武帝饫闻亡秦黩武之弊而穷征不休,唐玄宗手锄太平逆韦之难而败于女宠,犹未足怪。太宗英明创业,亲见隋炀征辽亡国,乃纵兵鸭绿,汔无成功,有累盛德,是皆不能以覆辙为戒。正如圣语『由不知道』,所以不能以道制欲尔。』王暨奏:『以古为鉴,此言发于太宗而身自违之。』上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壬子,赵至道奏:『乞行下诸路漕司,严饬和籴官吏,毋得多取增量,庶农民不惮与官为市。』从之。丁巳,荧惑、填星合于危。癸亥,太常议故参知政事章良能谥曰文庄。甲子,荧惑犯填星。

  十一月癸酉,荧惑入羽林。知汀州余铸奏固根本事,上曰:『闻州县间常赋多有横取,邦本岂可不爱惜?』庚辰,雷。壬辰,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茶盐赃赏钱。癸巳,决大理寺、三衙、两浙州军系囚。丁酉,赵至道奏申严皇城司给牌之制:『赁牌往来者,照阑入法,庶九重之地威禁益严,亦防微杜渐之一端。』从之。

  十二月辛亥,以薛极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葛洪参知政事,袁韶同知枢密院事,郑清之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癸丑,汪刚中乞戒饬中外文武臣寮官:『各务体国同心,如守倅、令佐互申,监司即与剖决曲直,毋致模棱并罢。其将帅或不协,制司作急区处,毋令两虎自斗。偏裨智勇过人为大将所忌者,与荐之朝,别行擢用,勿许占留。一方有警,四面皆从,毋得辄分疆界,按兵观望。』从之。

  已丑绍定二年正月庚午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毕,上诣慈明殿贺。甲戌,天基节,群臣上寿。乙亥,赐文臣宴于贡院。庚辰,大理寺直张珩进对,论州县检验鞫狱四事,上曰:『刑狱人命所系,岂容不谨?』诏景献太子府改讲《毛诗》。甲申,臣寮言:『乞诏诸路漕司严家属县丞簿,依时过割二税,从实销注版籍,违者按劾。』从之。丁亥,荧惑、岁星入于娄。癸巳,雷。甲午,诏以权兵部尚书王暨知贡举,吏部莫泽、右谏议大夫李知孝同知。

  二月庚子朔,诏:『知贡举王暨等务柬实才,以副朕意。』臣寮言:『乞戒敕中外群臣,各守礼义廉耻之维,坚安靖恬退之节,有不安意者,奏劾以闻。』从之。臣寮奏:『今日士大夫学术之未纯,皆基于岐道,法为二致。乞明示意向,以风在位,变易偏尚,即道以行法,遵法以为政,则学为有用之学,道为常行之道。』从之。庚戌,臣寮奏:『乞岁举廉吏,申严保任之法。如犯奸赃,与之同罪,仍令监司、郡守觉察。』从之,辛酉,臣寮言:『近岁书尺干请苞苴之弊,宜加禁绝,以变薄习。』从之。甲子,侍讲范楷进讲《易·丰卦》。因奏云:『当丰盛之时,圣人于诸爻有壅蔽不明之忧。』上首肯良久,乃曰:『丰亨盛大之时,侈心易生,其后遂至徇情肆欲,穷奢极靡,如秦皇、汉武,祸乱将作而不自知,此不可不戒也。』侍读乔行简奏:『陛下之言及此,宗庙社稷之福。』上曰:『只要心有所主。』讲、读合辞称赞曰:『圣学高明,此一语尤为切要。若心有所主,则一切不能惑矣。』辛巳,监进奏院杨梦信进对,奏论圣学,因及宸翰所书《中庸》『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一章,一曰:『以其切于君德,故书之。』又奏县宰催科之扰。上曰:『财赋自有常数。』梦信奏:『常数固定,只缘簿书不明,所以有弊。』上曰:『知县在得人。』

  三月辛卯[6],臣寮乞下诸路宪司:『每岁将州县系囚瘐死最多者,具狱官姓名以闻,重与镌降。』从之。又诏:『今后州县催科必遵常制,县令非才,择佐官可任者委之,仍不许差州官及寄居权摄。』从臣寮请也。癸巳,监进奏院桂如琥进对,奏沿边民兵可用。上曰:『今日立功多是民兵。』如琥奏:『民兵皆有户籍税产,又谙熟地利,故战则有功。』上曰:『然。』又奏择将,上曰:『今日将才难得。』奏云:『行伍间亦有人,往往军将忌嫉,不得自伸。』上曰:『军将多是相忌。』又奏屯田,上曰:『荆襄所行如何?』奏云:『荆襄才行数年,积谷已逾百万斛,两淮、四蜀岂无可行之处?』上曰:『然。』己亥,臣寮奏补试鬻帖之弊,乞令国子监放榜日,取索待补真卷比验,字迹或不同,将中榜及卖贴人一例殿举。从之。乙卯,御集英殿策进士。

  四月庚申[7],诏:『州县阙官,不许挟伎术人、豪民、罢吏借补官资权摄;小官请俸,不许积压,及以他物准支。民间二税合输本色,不许抑令折纳,倍数取嬴,令台谏监司觉察。』从臣寮请也。

  五月,诏:『成都、潼川路旱歉,令制置司及各路监司疾速措置赈恤,务要实惠及民,仍考察郡县奉行勤惰以闻。』从臣寮请也。辛巳,御集英殿,赐正奏名进士黄朴以下及第、出身,凡五百五十七人。乙未,赐特奏名进士缪蟾以下同出身、文学助教一千一百二十一人。臣寮奏:『近年文气萎茹,乞申饬胄监师儒之官专意训导,使之痛习经传,考订义理。课试选抡,须合体格,去浮华穿凿之弊,转移士风。』从之。甲辰,诏:『户绝之家,许从条立嗣,不得妄行籍没。』从臣寮请也。辛亥,臣寮奏:『浙西漕运,惟恃吴江石塘以堤水。近年修塘塞兵尽为他役,堤岸颓毁。乞下漕司抽回,以时补葺,委平江府通判主管,不得辄有抽差,违许奏劾。』从之。

  六月丁巳[8],御射殿,引见正奏名进士射。臣寮奏:『乞今后非军期、大辟、劫寇等事,州不得差人下县,县不得差人下乡,常令监司觉察。』从之。戊午,引特奏进士射。癸亥,赐闻喜宴于贡院。以久雨,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诏沂靖惠王府改讲《孟子》。

  七月丙寅,诏广西州县应阙官,毋得以白身借补人充摄。戊辰,臣僚奏:『乞宣示二三大臣,自今起复士大夫,必甚不得已出于特旨,监司、帅守不得陈乞。若州若县常程差遣倅令、幕属之类,搀辟吏部使阙。见以起复在任日、服内月日,并不许作实历。选人受举削,亦不得放散,已放散者,悉与驳正。』从之。辛未,臣寮言:『乞申饬有位,非休假不许出谒。或实有干故,先申尚书省,方许出城。』从之。癸酉,新知常德府袁申儒朝辞,奏至州县重催税赋害民事,上曰:『民力甚贫,皆是州县不体爱民之意。卿到任,当以爱民为先。』辛巳,臣寮奏:『乞明诏户、刑部严行约束二广监司、郡守,用刑须遵法律,毋得轻视人命。漕司买银,须依时直,不得低价敷买。舶司每岁差官机察,就委逐州通判,不许吏卒越界追扰生事。』从之。

  八月丙申朔,诏户部遍下诸路州军:不得增收苗米,多量斛面。许越诉,仍令漕司觉察。从臣寮请也。丁酉,臣寮奏:『州县典狱官吏,或淹延久系,或牵惹无辜,或奉上官而失本情,或行暴虐而取贿赂。乞饬诸路宪司禁戢惩劝。』从之。辛丑,进知静江府赵崇模直敷文阁因任,以职事修举故也。壬寅,监察御史留元英奏:『二广列郡及福建、上四州惟盐是利,守令克剥于常赋之外,籍户口以敷盐,民被其扰。近者召寇,亦基于此。乞戒饬二广、福建漕司,严察州县。痛革前弊,仍令宪司岁行所部,许人陈诉。』从之。丙午,臣寮奏:『州县供摊、告讦二害,乞今后凡追究不实者,许被害人越诉,仍令监司觉察。』从之。丁巳,诏通义郡夫人谢氏进封美人。二年八月封贵妃,十一月立为皇后。

  九月乙丑朔,诏礼部、国子监下等上舍,必循旧法守年,不得用例径赴殿试。从臣寮请也。丁卯,台州水。壬申,臣寮奏:『乞明饬吏部,应曾经论罢之人,虽免约法而赃状显白,并须经郊,方许参注。或被论未久遇赦,令待后郊,庶令畏惮。』从之。丙子,秘书省正字王会龙奏:『圣学深造自得,本之于致知格物,达之于治国平天下。』上曰:『如是,则人主之学当以致知力行为本。』又奏乞裕民力、固邦本,上曰:『朕未尝无爱民之心,但州县不能奉行尔。』庚辰,雷。壬辰,进知临安府赵立夫官一等,以和籴有劳也。有流星大如太白。

  十月乙未朔,诏诸道提点刑狱以十一月按部理囚徒。癸卯,太学录陈埙进奏:『方张之患、未亡之金、叵测之忠义、跳梁之群盗,皆所当虑。』上曰:『此正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之意。』埙奏:『正为国体未为治且安耳。』又奏用人贵乎公,上曰:『今人才亦自难得。』丁未,臣寮奏:『乞申饬监司、郡守,自今所属阙官,以次摄事,毋得差非见任官。如有违戾,其受差及差之人并镌斥。』从之。庚戌,诏庄文太子府改讲《荀子》。进知吉州赵汝愚官一等[9],以和籴有劳也。己未,臣寮奏:『百司庶府循例而忘法,监司守令枉人而徇情。乞饬内外,奉行法令。』从之。壬戌,诏赈赡台州被水之民,蠲诸色赋租有差。丁卯,臣寮言:『乞下国子监,内外学校之官,今于士子程课之外,迪以义理之学,厉以行艺之实。』从之。新知婺州莫泽朝辞,上曰:『婺州正要得人扶持。记得向时守臣魏豹文曾理会经界,行得如何?』泽奏:『婺州向时凋弊,皆缘税籍不明。今经界既正,赋役均平,故不费力。』上曰:『义役闻尚未了。』泽奏:『义役乃民间自乐为,州县不能扶助耳。』读至盗贼处,上曰:『峒寇尚未消弭,正要理会。』泽奏:『盗贼不足虑,全要州县得人。』上从之。戊辰,新知庆元府郑损辞,奏事,上曰:『卿当防遏海道,爱养军民。』损奏:『谨遵圣训。』己巳,太府少卿、知临安府赵立夫进对,乞将海内茶漕、下沙合为一寨。上曰:『每寨几人?』立夫奏:『多者百二十人。』上曰:『京城民讼如何?』奏云:『臣幸与民相安。』上曰:『都民当抚摩,使常在春风和气中,不可使有愁叹。』上问刑狱如何,奏云:『本府三狱,两狱常空。』上曰:『民命所关,不可淹延。』己卯,臣寮奏:『乞令户部下诸路监司:凡民讼,依次第官司结绝。如未经予夺,不得索案改送,先从台部,常切遵守。』从之。已丑,荧惑入氐。赐刘光祖谥文节。

  十二月丙申,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缴赏酒库监赃赏钱,给诸军薪炭钱,出戍官兵倍之。赐喜雪宴于尚书省。丙午,前知安吉州赵必观进对,奏楮卷破损腐烂,人不以为重。上曰:『此缘铜钱稀少。』奏事毕,上曰:『苕霅之民,今已安业否?』必观奏:『臣初至郡,民不聊生。圣恩赈给,连岁小稔,民粗安业。』辛亥,以翰林学士郑清之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乙卯,军器监度正进对,奏江西、福建、湖南灾伤,老弱转于沟壑,壮者遂为盗贼。上曰:『此是州县不得人,以至于此。』正奏:『自今选任之际,更宜谨之。』上曰:『选任诚不可不审。』读至『近来放散忠义军及破落士人去为贼用』,上曰:『亦闻得如此。』正奏:『乞行下诸将,随宜招收,籍以为军。士人在贼中者,亦宜招谕之。』上曰:『朝廷见如此施行。』正奏:『如此正合事宜,更宜示之以信。』又奏:『宜力行节俭,以阜财用,以化贪鄙。』上曰:『恭者不悔人,俭者不夺人。朕平日力行此。』正奏:『既已如此,则自不至于侈泰。然臣犹望陛下节俭之中,更加节俭。』丙辰,再给诸军薪炭钱。

  庚寅绍定三年正月壬申,雷。臣寮奏:『乞令诸路提点刑狱官亲行所部,凡翻异驳勘之狱,同守臣审鞫,便宜予决,毋得滞留。其有职兼守臣者,令以次监司。』从之。

  二月丙申,日有背气。庚戌,以朝奉大夫魏大有直宝章、知赣州,措置招捕盗贼。起复朝散郎陈韡直宝章阁、知南剑州、福建路兵马钤辖,同共措置招捕盗贼。起复朝奉郎赵范以将作监知镇江府。起复承议郎赵葵直秘阁、知滁州。庚申,诏蠲江西、湖南、福建被盗州县租税一年。

  闰二月癸酉[10],大理寺上逃卒穆椿逾入皇城烧毁甲仗罪状,诏穆椿凌迟处斩,余黥、隶有差。乙酉,太白、岁星合于毕。戊子,诏江西、湖南、福建寇盗,凡胁从之民束身出官,并与释罪。能自戮渠首而来者,补官赐官。土豪帅众立功者官之。

  三月丁酉[11],雨土。戊戌,臣寮奏:『乞补禁卫兵额,戒内侍毋得私役,革赁号,修火政,以肃宫禁。』从之。癸卯,诏秘阁校勘李心传已历两考,研覃典籍,恬静可嘉,特改合入官。癸丑,置会子库监官一员,专作堂差,以有举选人充。

  四月癸亥,臣寮奏:『愿陛下仰法高宗赏功罚罪之训,宣谕辅臣,大明黜陟,俾内外小大之臣咸思激厉,趋事赴功。或有畏避,自为身谋,必罚无赦。』从之,己巳,日晕。庚午,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癸酉,诏蠲绍兴府、余杭、上虞县民户折麦一年,以水灾也。癸未,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丁亥,诏:『今岁明堂大礼,惟祀神仪物、诸军赏给悉循旧制外,其乘舆服御及中外支费,并从省约。』丁未,寿庆节,上诣慈明殿上寿。诏知抚州林孝闻削二秩罢,以臣寮言官军入境,闭关不纳,科扰军粮,民户被害也。御射殿,阅诸班直射艺,迁、补有差。丙辰,诏庄文太子改讲《文中子》。丁巳,臣寮奏:『乞下江东西、湖南北、福建诸路总漕、仓司:应邻境被寇州郡合解诸司钱物,比之常年期限并展一季。』诏令户部详度,上于尚书省。

  六月戊辰,臣寮言:『二广诸郡,凡教官法掾,自谓闲官,率厌风土,置身台幕。乞行戒饬,如此后循习不悛,并与镌斥,帅、漕并置于罚。』从之。癸酉,录行在系囚。乙酉,岁星入井。辛卯,臣寮奏:『乞戒饬郡守,痛革税赋、刑狱、差役、版籍四弊。』从之。壬辰,臣寮奏:『乞戒饬二广漕司,严禁所部州县丁钱,每岁核实见存之数造簿,依条限前期发下催纳销注,违者按劾。』诏令吏部详度于尚书省。

  七月丁未,臣寮奏:『乞今后疏决,先期降旨下临安府、三衙,应犯罪在指挥前,许引用恩赦;如指挥后有犯,虽已停决,不在原减之数。其合引赦人,不许于停决前断遣,如或违戾,并从故出入人罪条制施行。』令刑部详度于尚书省。癸丑,臣寮奏:『乞申严堂除之制,庶几仕者毋敢躁进,中书之务可清。』从之。

  八月寅申,以知枢密院事薛极为大礼使,参知政事葛洪礼仪使,同知枢密院事袁韶仪仗使[12],签书枢密院事郑清之卤簿使,吏部尚书杨烨桥道顿递使。癸亥,诏明禋侍祠,执事官既受誓,毋得临期规避。如或循习,必罚无赦。仍令台谏觉察。

  九月辛丑,大飨于明堂,赦天下。丙午,诏封美人谢氏为贵妃,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庚戌,雷。壬子,诏令浙西提举司下所部州县:将条复围田减纳苗税毋收斛面。

  十月辛酉,臣寮言:『乞下吏部,今后县令、狱官须曾历三考,有县令举主三员,无过犯人许注,毋得作破格轻授。或监司、帅守辟置,亦令吏部审实合格,方许放行。』从之。壬戌,进知枣阳军史嵩之官一等,以置堰屯田有劳也。臣寮奏铨选六弊,乞下吏部检举指挥,恪意遵守。从之。

  十一月丁卯,殿前司奏:『乞拨本司一千人名额,令嘉兴府招濒海渔业惯熟风涛少壮趋捷之人试验,刺充海浦水军,仍增置统制官一员通行部辖。』从之。癸卯,臣寮奏:『曾经奏劾有永不得亲民差遣指挥之人,如引赦陈乞改正,并令都司、吏部取原犯考订,除情轻从旧制外,其或贪赃惨酷,刑寺不得例作不曾推勘免约法许令改正。』从之。丙午,诏:『寿明慈睿皇太后明年圣寿七十五,古希有甚盛之庆,令礼部、太常寺讨论以闻。』丁未,流星昼陨。戊申,诏贵妃谢氏立为皇后,令有司择日降制。初,上意向贾氏,杨太后以谢美人端厚有福,遂立焉。辛亥,出封桩库缗钱二十万制皇后棉衣。丙辰,以薛极撰册,葛洪书册,同知枢密院事袁韶篆宝。

  十二月庚申,诏曰:『养莫大于尊亲,永依慈造;福必先于曰寿,宜茂徽称。伟庆事之辉煌,洽叹声而洋溢。寿明慈睿皇太后载安宗社,兼体乾坤,宜加上尊号曰寿明仁福慈睿皇太后。其令有司详具仪注,朕当亲帅百寮,诣慈明殿奉上册宝。』甲子,诏以『史弥远入见,敷奏精敏,气体向安。朕尊礼元勋,未欲劳以朝请,可十日一次赴内,引入堂治事。』乙丑,以签书柜密院事郑清之为参知政事兼签书枢密院,礼部尚书乔行简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袁韶为资政殿学士、浙西安抚制置使兼知临安府,寻控辞。时江淮制司及扬州累报山东李全起兵犯通、泰州。

  初,宁宗亲命立济王为嗣,忽一日,济王书于几上,明言杨后之事,云:『史弥远当决配八千里。』左右皆丞相之人,径报弥远。弥远怀异志,兼济王亦无人君之质,是时真西山兼王宫教,闻其事,遂力辞去。临行,谓王曰:『大王若能孝于慈毋而敬于大臣,则即位之除必矣。』宁宗疾甚,议立未定,忽一夕,弥远梦西兴渡二马波江,一马化为龙,曰:『此梦正与晋元帝中兴童谣相类。』次夕,差人早过西兴,接得理宗与福王相之,理宗乃坐林狮形,遂决策立之,迁济王过湖州市。有敌国富豪潘壬、潘丙者偾其事,遂修书约李全于二月十五立济王。此时李全守淮安军,逻卒得送信卒二人,监至弥远之前,弥远遂改书为三月二十五,许之美官重赏,复令送去,取回书至,易书以元约月日报之。至期,潘壬、潘丙遂立济王,弥远遂统殿前司马步军洙之,寻杀济王。李全知之,遂反过北。后围扬州,赵葵镇两淮兼守扬州,因元宵放灯,李全移营湾头亦放灯,赵葵遂开一城门挂榜,止许百骑入城现灯。闻李全喜著白袍,初一夕,八十骑皆阜袍,游城出去。次一夕,百骑皆红袍,又次夕,百骑皆白袍。葵设伏闭城尽杀之,北军退。至第三年修城壕,见金甲一领,方知全死于此矣。诏曰:『逆贼李全久蓄奸谋,大逆不道。已敕江淮制臣率兵追讨,可削夺官爵,停给钱粮。罪止逆贼,罔及胁从。逆党有能擒斩李全以降者,仍给散钱粮,更加不次之赏。』

  丁卯,御文殿册皇后。壬申,以雪寒,诏出封桩库缗钱三千万赈恤临安贫乏民。乙酉,慈明殿出缗钱一百五十万,大犒诸军,赈赡临安贫乏之民。

  校勘记

  [1]三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2]八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3]十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4]壬午太白岁填星合于女 此句原在『二月丙戌朔』前,兹据干支月日移此。

  [5]九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6]三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7]四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8]八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9]赵汝愚 《续资治通鉴》卷一六五作『赵汝余》。

  [10]闰二月 三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11]三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12]袁韶 二字原阙,据《宋史·宰辅表》五补。

卷五十四

  宋理宗二

  辛卯绍定四年正月戊子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礼毕,上诣慈明殿贺,大赦天下。以庆寿恩,进史弥远、薛极官各二等,葛洪、袁韶、乔行简各一等,进镇江府都统卞整、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统领沈兴、刘明官各一等,以追袭逆全,焚毁粮聚也。辛丑,枢密院检会赠右武大夫、彰州防御使王青力战而殒,诏特赠建武军节度使、右骁卫大将军,与二子官,仍立庙于扬州,令礼部、太常进拟庙额。丙辰,江淮安抚制置大使赵善湘上露布,言统率诸将水陆并进,以正月十五日诛逆全于新塘。诏奖之。

  二月戊午朔,诏礼部贡举。壬戌,臣寮奏:『乞申饬诸路州县:自今遇诉灾伤,邑委佐官,州委幕职,于秋成以前务核的实蠲减田租,仍以分数揭之通衢。如或稽慢,守令镌斥,漕臣觉察不严,一体议罚。』从之。

  三月癸巳,以经筵进讲《论语》终篇,召辅臣听讲。己酉,赐宰执、讲读、说书、修注官宴于秘书省。

  四月己未,赐王青庙额为忠果。枢密院检会淮东安抚赵范、提刑蔡保奏赵必胜等二十九人擒戮逆全,委立奇功。诏各补转注官资,仍赐钱银绢有差。乙丑,浙东提刑奏:『温州司户参军赵汝骤权宰平阳,侵用官钱,赃罪抵死。』诏汝骤追毁出身文字,除名勒停。癸酉,以久雨,命临安守臣褥于天竺山。丙子,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见监赃赏钱。丁丑,诏赦中外,决系囚,杖以下。以郑清之兼同知枢密院事,乔行简签书枢密院事。

  五月丙戌朔,进前知西和州张孝锡官二等,以四川制置司言其措置边防之劳也。庚戌,诏:『今后行在遇暑虑囚,命所差官将临安府三狱见禁公事除情重例不原外,余随轻重,尽行减降决遣,大理寺、三衙、两赤县一体裁决。』从臣寮请也。丙子,诏会子库造第十四、十五界共二千万缗,令封桩下库,充边郡科降。癸未,给诸军口累重大钱,诏支犒殿、步司讨捕闽寇凯还军兵有差,阵亡者厚给其家。

  七月乙酉朔,诏制总诸帅、戎司:『凡忠勇死义之家,并与优给其家。其有子才艺异众者,令赴枢密院审视录用。』丙戌,臣寮奏:『建、剑之间秋霜害稼,乞下诸司措置般运广米应济市籴。』湖、秀、严、徽春霜损桑,水潦为沴,令监司、郡守留意赈存,与减税色。』从之。癸巳,臣僚奏:『乞戒饬诸道监司,除正任属官外,不得别令见任官入幕,违者定行奏劾。』从之。丁未,枢密院检会右武大夫、叙复吉州刺史、江州副都统制陈世雄会合荆鄂军马于吉州龙泉,亲临贼境,一举而擒二首,委有劳绩。诏以世雄为左武大夫、濠州团练使、江州都统制。丙寅,诏:『近民之官,莫如县令。日来间有贪虐昏缪不能任事之人重为民害,令诸路监司、守臣觉察,具职位上于尚书省,取旨施行。』

  九月丙戌,临安火。诏曰:『回禄之灾,延及太庙,祖宗神主,暂就御于景灵宫。朕累日哭于神御殿,省愆谢罪,伤痛罔极。所合奏告,可令礼寺疾速定日,具奏以闻。』诏令三省、枢院暂就都亭驿;六部暂就传法寺治事,以延燎故也。庚寅,诏:『火后合行宽恤条件,悉令三省施行。其令学士院降诏,出封桩库钱、丰储仓米赈恤被火之家,蠲临安府城内外之征一月。』辛卯,复出内藏库缗钱二十万赈恤贫乏之民。壬辰,诏曰:『丙戌之夕,回禄为灾,信宿之间,上及太室,延燔民庐,莽焉荒毁。都人奔避,间遭死伤。皇天降威,孰大于此!朕当避正殿,素服视朝,减膳彻乐,以答明谴。其宽恤事宜,已命宰辅次第施行。应内外臣僚士庶咸许直言,指陈过失,毋有所隐。庶藉忠嘉,共图消弭。』诏罢前军统制徐仪,仍削官三等;统领马振远除名勒停,编置湖南州军,以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冯时言其救火弗力也。庚子,建昌军火。甲辰,流星昼陨。壬子,以火灾,告于天地、宗庙、社稷。甲寅,度支郎官王舆权进对[1],论近日火灾。上曰:『此皆朕之不德,最是延及太庙,朕心不遑安处。』奏云:『中外臣子所同痛心,今日灾变,可谓极矣。惟有修德可以回天意。』上然之。乙卯,监察御史何处久奏:『两司修建太庙合遵旧制,百司庶府,不必华侈。』从之。丙辰,宰执以太室延燎五具,奏乞镌罢。诏史弥远特降奉化郡公,薛极、郑清之、乔行简各降一秩。丁巳,诏两浙转运判官赵汝惮予祠,以臣僚言其火后营缮,科扰州县也。戊午,诏殿前副都指挥使冯埘、主管侍卫步军司王虎救焚弗力,延及太庙,各夺一官罢之。

  辛卯之火比辛酉之火加五分之二,虽太庙亦不免,惟史丞相府独存。洪舜俞有诗云:『殿前将军猛如虎,救得汾阳令公府。祖宗神灵飞上天,可怜九庙成焦土。』人言藉藉,迄不免责。

  十月癸酉[2],太常少卿度正进对,奏:『蜀报蒙古深入,事势颇危。又闻七方关已溃散,才透文、龙,便入绵、汉,皆是平地,蜀便难保。愿早择帅,付之事权。蜀中财用,已是困乏,愿陛下不惜出内库金帛应付之。』上曰:『当早为择帅,应付财帛。』戊寅,以焕章待制、知遂宁府李??为焕章直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四川制置副使赵彦呐进直龙图阁兼知兴元府、利路安抚副使。

  十一月乙酉,诏忠义总管田遂赠武节大夫、忠州刺史,特与加封立庙。以四川制置司言其总率忠义,力战而殁也。诏:『四川、关外州军近经蒙古侵犯,残破去处,未能复业,军民日前或有诖误,陷于罪戾,合行曲赦。令三省条具事件以闻。』福建招捕使司奏知邵武县刘纯殁于王事,乞加褒恤。诏赠纯官三等,与一子下州文学。癸巳,枢密院言:『四川制置司奏权兴元府都统潘福提兵失律,离弃关隘,合依军制。』从之。

  十二月癸丑,臣寮奏:『乞严饬州县科籴及人户投粜不即给钱、多取斛面之弊。其州县折苗,并依祖宗成法,止以下户畸零减直折钱,违者奏劾,重置典宪。』从之。癸酉,诏正旦大朝会权免。己卯,给诸军薪炭钱,出戍官兵倍之。辛巳,诏出封桩库缗钱二十万下临安府,命官赈恤。

  壬辰绍定五年正月丙午,诏以陈贵谊知贡举,权吏部侍郎钟震、御史汪刚中同知。己酉,太庙成,以薛极为礼仪使。

  二月壬子朔,御笔赐陈贵谊以下曰:『科举取人,先器识,后词藻,务忠实,斥浮伪。』癸丑,群臣三上表请御正殿,从之。车驾诣太庙,行款谒礼。已酉,蠲砖瓦、竹木、芦箔之征。

  三月庚寅,臣僚奏:『愿陛下近法孝宗,恐惧修省,以答天谴。不可以天变方弭为幸,而必期于天休之鉴佑。抚摩爱养,以保民命。不可以民瘼少瘳为喜,而必期于民俗之阜安。终始如一,悠久不渝,则八年灾异寇扰之变,未必不为后日重熙累治之基。』从之。辛卯,监察御史李日迈奏:『乞今后两学补试,并从朝廷选差试官。供给用度,依胄监事体,务革买帖冒名、计嘱私取之弊。』从之。乙未,臣僚奏:『乞戒饬中外,洗心涤虑,精白承休,以修职业,以振治功。如故习不悛,弹劾以闻。』从之。已亥,陈贵谊等乞痛革文弊,命学臣精选《淳熙格式》颁示四方。

  四月壬子,陈贵谊等奏:『取应宗子弟一名时中,学诗能文,颇合程度。乞附正奏名廷试。』从之。壬戌,诏礼部、太常寺行下太武学、胄监:『今后补试文臣外任带朝职与放牒,试武臣外任带阁职与在外贴职同,不许放行。』癸亥,右谏议大夫赵至道奏:『宝章阁直学士、宫观杜如渊曩者帅蜀,不能与众合谋,誓死坚守,夜半私遁,妄以状闻。』诏如渊褫职罢祠。丁卯,以久雨,命临安守臣褥于天竺山。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点检赡军酒库所见监赃赏钱。戊辰,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3]。李日迈奏,乞饬大臣:『凡亲民之吏,必选廉去贪,使不至激民为盗。』又乞行下诸郡:招选放散军人骁勇可用者,填厢禁军阙额。从之。丁丑,太白昼见。

  五月戊戌,诏:『诸路监司、郡守,今后齐民犯罪,不许妄行籍没。法当籍者,先具情节,取旨施行。违者越诉。』从右正言何琮请也。

  七月辛卯,诏省部、刑寺应诸刑奏案以时审定,已经奏闻,速与报下,庶免淹延。狱官不许兼职,俸薄者增给之。从臣僚请也。丁酉,以礼部尚书陈贵谊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甲辰,大雨雹。丁未,御集英殿试策进士,制策问略曰:『朕闻尧舜之帝、禹汤文武之王,莫不从事于学,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未尝外道以出治,舍经以求治也。朕以眇陋,嗣承丕绪,于今九年,昧旦而朝,咨诹辅弼,延纳英隽,日御经筵,曰诵曰讲,咸有常准。然六经之道所以淹贯天人,维持世变者,至纤至悉,不可胜穷,而《治鉴》一书[4],又所以著历代君臣之微恶以劝戒于后,皆莫先于修身而齐家,进君子而退小人,严名分而遏乱萌,修政事而攘夷狄,恤民隐而惧天变。朕深惟经训史策日陈于前,文字繁多,途辙遐阔,求其所以置力者,乃即闲燕,窃有慕古人缉熙光明之义,日就月将,躬履神会。盖以基治道之本,一人心之归,使普天率土,若士与民,繇内及外,悉共繇于理义,而无本末舛逆之患,上下异向之风,顾不伟欤?若夫商政治之得失,求民俗之利病,论士习之厚薄,则有所未暇。盖以本原既正,则他可以序举也。子大夫奉对于庭,其以有得于经史者,细绎而毕陈之,朕将亲览焉。』

  八月己酉朔,御幄殿,引武举进士射。乙丑,御集英殿,赐进士徐元杰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凡四百九十三人。丁卯,赐特奏名进士倪闪等同出身,至州文学、助教凡五百九十二人。甲戌,以玉牒殿成,奉安累朝玉牒,以薛极为礼仪使。乙亥,臣僚奏:『乞行下两淮、荊襄诸郡,将见桩管米各具实数,或有侵移,责限补足。沿边和籴,高价招诱,不许均敷民户,申严赏格,仍与定限,庶几及时办集,内外皆有预备。』诏令户部详度,上于尚书省。己丑,御射殿,引正奏名进士射。庚寅,引特奏名进士射。辛丑,诏二广监司:『今后武臣非经公朝拔擢,不许辟郡,特科人不得辟入郡幕。如遇阙守,只于邻郡差摄。著为令。』

  闰九月己酉,有流星大如太白。庚戌,彗星出于角。癸丑,诏诸路监司体量旱歉州县,依条检放,察守令之贪廉仁暴以闻。丙寅,诏:『避殿减膳撤乐,尚虑朕躬有过及朝政有缺。令中外臣僚极意指陈,无所隐讳。其有关民间利便疾苦,并令诸路监司、守令以实具述闻奏,仍敷恩宥,以答天戒。三省条具合行事件,令学士院降赦。』

  十月戊子,以星变,大赦天下。诏改盱眙军为招信军。壬寅,诏赦蜀军民。

  十一月甲寅,臣僚奏:乞戒饬诸道常平使者遵用淳熙诏令,每岁核州县丰歉分数,或灾伤重处,即与赈恤,不许隐蔽不实,违者台谏按劾。戊午,雪,给诸军雪寒钱,出戍军兵倍之。已未,诏刑部检坐命官犯赃条令,严饬监司察部内贪吏,劾其尤者,一遵祖宗旧法,计赃虽轻,委系入己,令吏、刑部永不铨叙改正。监司不按发,并坐失职之罪。从李日迈请也。辛酉,以阴雨,诏出丰储仓米五万石以纾民食。

  十二月丙子朔,进才人贾氏为贵妃。辛巳,诏:『皇太后圣体稍愆和豫,朕夙夜于旁,不敢辄懈。命医尝药,吁天祷神。间亦小瘳,犹未全愈。宜宏宥过之施,式迓无疆之休。可大赦天下。』命官分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诏:『皇太后圣体违和,服药未效。如草泽有能治疗痊安者,白身除节度使,已有官人及愿就文资者,并比附推恩外,更赐钱十万贯、田五百顷。三省可出榜晓谕,仍许径赴和宁门外自陈,内侍省即时闻奏。』大行太皇后上仙,群臣诣慈明殿宣遗诰,皇太后诰:『内外文武臣寮,吾受遗先帝,保佑嗣君,从南面之居,旋即东朝之养。不以天下为乐,而以海内为忧。仲冬以来,偶愆和豫,殊费调腼,大数有期,遂兹云逝。惟帝位至重,国事方殷,毋庸过哀,宜从权制:皇帝成服三日听政,丧纪以日易月,大臣更加开释,勿致摧伤。百官入临,随地之宜。诸道州府长吏以下三日释服,在京禁音乐百日,在外一月。毋禁祠祀嫁娶,沿边不用举哀。山陵制度,务从俭约。内外诸军应合支赐及诸不在诰中,并取皇帝处分二辛卯,上诣慈明殿成服,行奠酹礼。诏:『大行皇太后陵寝当遵遗诏,务从俭省。诸路监司、州府军监、寺正进慰表,其余礼物,并令免进,仍不得以助修奉攒宫为名有所贡献。』丁酉,群臣七上表请皇帝听政。诏用正月四日就素幄,令辅臣奏事。诏曰:『朕惟皇天降割,大行皇太后上仙,哀痛罔极。但内朝大典,不敢辄有改更。朕于宫中,自服三年之丧。』以薛极为总护使,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师贡桥道顿递使,礼部尚书陈晐按行使,内侍吴惟德副之。命临安府守臣同桥道顿递使措置应办梓宫渡江。乙巳,上诣慈明殿,行大祥祭奠礼。

  癸巳绍定六年正月丙午朔,上不视朝。戊申,诏两浙转运司、临安、嘉兴府、徽、严、安吉州竹木之征再蠲三月。己未,宰臣率百僚三表请御殿,寻诏权御后殿。辛酉,右谏议大夫赵至道奏:乞戒饬冶司,岁纳新钱,依额起解,毋许诸郡截钱纳券。壬申,监察御史何处久奏:乞申敕诸道转运司,严饬所部州县不许遏籴,如歉郡招诱客贩委官告籴,仰具数上之朝廷,其阻籴苛税者。令御史台劾奏。从之。

  二月丁丑,新除屯田郎官王定奏严陵岁歉,上曰:『去年旱势云甚,见如何举行?』定奏:『昨在庾司举行荒政,首择邑官乡里之贤者分任之。』又奏义仓为官吏蠹耗,上曰:『此自是民户寄留于官,专为水旱之备。』丁亥,诏荣州升为绍熙府[5]。庚寅,礼部、太常寺言:大行皇太后山陵制度,欲参酌比附宪圣慈烈皇后攒陵修奉。诏依。戊戌,宰臣等恭上皇太后尊谥曰恭圣仁烈皇后。诏依。己亥,军器监主簿徐清叟奏:『近者太后上仙,宫中举哀之日,陛下以后服下同媵妾,令别制大袖。文思院官欲如后饰,再造其一以进,圣旨却之。陛下此事甚美,真知嫡庶之辨。乞宣付史馆,以垂万世。』上曰:『然。』读至孝宗皇帝御近习事,上曰:『此辈宫中不遇,备趋走使令耳,岂可使预事?』辛酉,江淮制置使赵善湘带职入奏,上曰:『中原机会,卿意以为如何?』善湘奏云:『中原乃已坏之势,恐未易为力。边头连年干戈,兵民劳役,当休养茸治,使自守有余,然后经理境外。今虽有机会,未是时节。』上曰:『自守极是。』癸亥,右谏议大夫赵至道奏:『陛下躬南面尊事之敬,答东朝拥佑之恩,养致其乐,疾致其忧,丧致其哀,其为孝无以加矣。继兹以往,天命必畏,祖宗必法,君子必亲,小人必远,女谒必禁,小民必思怀保,政事必务修饬,斯足以尽始终之孝。』上然之。癸亥,监察御史李日迈奏:『愿陛下正五事以承天心,戒六事以召天和。谨饬刑政之条,力去贪残之吏。』从之。丙寅,右正言何琮奏:『皇太后山陵用度尽出宫中,犹恐州县并缘敷扰百姓。乞饬有司遍行晓谕,严加禁止。』从之。

  四月壬午,诏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庚子,诏:『今岁明堂大礼,令有司惟事神仪物、诸军赏给悉循旧制,其乘舆服御、中外用度,并从省约。有司条具以闻。』壬寅,恭圣仁烈皇后掩攒于永茂陵。甲辰,监察御史李日迈奏:『比岁年谷不登,民生日蹙。乞诏诸道赈恤,随有无以劝分,随所在以出粜,秤提见镪,当使流通于民间。不当夺归于官库。日下发出,兑便无执,留为囊橐,预借苗税。当罪官吏。不当责民户。其或不俊,次第弹奏。』诏令户部详度,上于尚书省。辛未,右正言何琮乞仿绍兴成宪,内委省部,外责监司,严纠州县。凡赦令、德音宽恤事件,恪意奉行。仍委监司取见已行事实类申朝廷,考其违戾,重置于罚。从之。乙酉,录行都系囚。辛卯,右正言何琮奏:乞申饬监司,赈济结局,将所部州县奉行臧否从公比较,第列来上,仍命大臣合监司救荒绩效总课殿最,以示赏罚。从之。

  七月乙卯,新权知广德军石孝隆奏惜民力事,上曰:『州县催科,岁有增益。朕每闻之,此心恻然。宜以爱民为念,无负所言。』

  八月己卯,以知枢密院事薛极为明堂大礼使,参知政事郑清之礼仪使,签书枢密院事乔行简礼卫使,同知签书枢密院事陈贵谊礼器使,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杨烨礼顿使。

  九月壬寅朔,日有食之。乙巳,右正言何琮奏:乞戒饬州县,已蠲阁租赋不许科督,绵帛不许抑买,苗米不许增量。监司察其违戾,许民越诉,甚者以赃私论,必罚毋赦。从之。已酉,上宿斋于内殿。辛亥,大飨于明堂,赦天下。辛酉,经筵奏:乞以御制敬天、法祖、事亲、齐家四十八条及御书缉熙殿榜、御制《缉熙殿记》宣付史馆,从之。四十八箴列为十二轴,左一曰敬天命法祖宗事亲齐家;右一曰亲硕学精六艺崇节俭惜名器。左二曰谨言语戒喜怒恶旨酒远声色;右二曰伸刚断肃纪纲核名实明赏罚。左三曰广视听守信义惧满盈究远图;右三曰开公道塞幸门待耆老奖忠直。左四曰储人才访屠钓尚儒术保勇将;右四曰恤勤劳抑贪竞进廉退斥谄佞。左五曰鉴迎合绝朋比察谗间禁苞苴;右五曰杜请托议释老谨刑狱哀鳏寡。左六曰伤暴露罪己为民损躬抚军求善使过;右六曰宽民力饬边备旌死事惩偷生。陈公益等撰述箴辞,附于各条之下,揭于缉熙殿,朝夕观省。御制《缉熙堂记》曰:『《大学》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朕尝玩味斯言,知学之有益于人也信矣。隆古盛时,创立学制,大而辟雍,次而泮宫,微而乡庠党序,莫不以是为急,故八岁入小学,则教之以扫洒应对之节,射御书数之目。自王公以下及庶人之子弟皆与焉。自十五则元子、庶子至公卿大夫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尽性、修己治人之学。夫人不可一日而不学也如是,况以一身任社稷生灵之托者,可不汲汲于此哉?恭惟我朝列圣相承,稽古右文,崇儒重道,讲学之懿,超越前代。其所以植亿万年无疆之基者,皆自此而得之。猗欤盛哉,卓乎不可及也!朕以凉德,纂承丕绪,兢兢业业,罔敢自怠,昕朝二讲,聿遵先猷。乃辟旧庐,榜曰缉熙,以为讲学之地,日与诸儒硕学从容延款,纳绎义理,问辨经史,庶几有获,内以修身,外以治国平天下,期无愧于祖宗家学之传,顾不伟欤!』

  《谥议》曰:昭揭缉熙之记,力求止善之序,屡彻六艺之章,深造四书之蕴,其典学有如此者。无逸、宥坐之戒,旨酒、服膺之箴,清明大昕之朝,宵旰万几之虑,其勤政有如此者。

  癸亥,右谏议大夫赵至道奏:乞明降指挥,诸县选择手分充应乡司,以三年或二年为界,界满无过,递迁典押,仍禁绝官司供亿诛求之弊,著为令。从之。

  十月甲申[6],诏史弥远二子宅之、宇之并赐同进士出身。寻以宅之为太府少卿兼崇政殿说书,宇之将作少监。丙戌,进史弥远太师、左丞相兼枢密院使,郑清之光禄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丁亥,以史弥远为保宁招信军节度,充醴泉观使,进封会稽郡王,仍奉朝请。薛极枢密使,立班恩数并依宰臣例。乔行简参知政事,签书枢密院事陈贵谊参知政事兼同签书枢密院事。诏:『史弥远定策元勋,久以病告。朕欲亲幸其第视疾,令有司条具以闻。』寻具辞免,诏依所乞,特与幸第恩数。戊子,雪。诏:『史弥远勤劳王室,垂及三纪,以疾解政,所宜曲加优礼。长子宅之权户部侍郎兼崇政殿说书,次子宇之依旧直华文阁、枢密副都承旨。长孙同卿直宝章阁,次孙绍卿、会卿、晋卿并补承奉郎。女夫赵汝棋军器少监,孙女夫赵崇縡转一秩,与升擢差遣。』诏:『楮币浸轻,关系甚重。薛极久参国政,练达时宜,令与三省以下措置以闻。』诏给诸军寒雪钱,出戍官兵倍之。辛卯,诏出内帑缗钱二十万,令临安府措置兑易,日下住罢铜钱局。史弥远薨。壬辰,诏赠史弥远中书令,追封卫王,谥忠献,辍视朝三日。

  十一月辛巳朔,命中使王资之视史弥远葬事。子宅之等辞免,寻以命权刑部侍郎赵杭夫、礼部太常寺检照典故,出殡日用本品卤簿、鼓吹、仪仗。从之。

  《讲义》曰[7]:弥远自开僖丁卯为礼部侍郎,白杨太后谋诛韩侂胄,而宁宗不知。数日,宁宗问侂胄安在,左右乃以实对,宁宗深悼之。凡相宁宗十七年,帝崩,废济王,立理宗,又独相九年。用余天锡、梁成大、李知孝等列布于朝,最用事者薛极、胡榘、聂子迷、赵汝述,时号『四犬』。弥远出入禁苑,擅权用事,台谏、学舍争言其非,上以其定策功,终始保全之。

  辛丑,诏知赣州姚镛、知兴国军王相各追五秩,内镛安置衡州,相安置岳州,以江西帅臣陈韡劾其贪墨故也。遂下诏戒饬赃吏。辛丑,诏:『侍从论思献纳之选,朕所亲擢。方作新庶政,渴想嘉猷。自今可不时面对,凡朕躬得失、国事便宜,悉以启告,毋有所隐。』甲辰,都省检会故相史弥远薨,今择日车驾临奠,缘在制中,依礼例免。乙巳,诏以来岁改为端平元年。壬子,日南至,上不视朝。癸丑,以曾从龙、宣缯并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仍奉朝请。丙辰,诏:『朕恭览孝宗皇帝宝训,景行懿德,如勤政之条,大臣不时宣引,商榷庶务,朕深慕焉。今视朝之顷,诹访未周。欲仰遵旧典,间令宰执入对便殿,从容启沃,各罄所怀,以副朕厉精之意。』癸亥,新授徽猷阁学士、知平江府杨烨奏对,乞于吴松江口置寨,以备海道。上曰:『许浦今多少人?』烨奏:『许浦万二千人额,乡来逆全多就顾泾运米,万一自海洋窥吾松江口,平江必为震惊,况密迩行都乎?』上曰:『卿宜严行关防。』丙寅,新除权工部侍郎赵范奏对,上曰:『卿儒英之子,乃能出入兵间,为国宣力,朕喜见之。』上又问曰:『今日何者为急务?』范奏:『事有本末,有缓急。正人心、变风俗、举贤能、奖廉退、黜贪佞、去奸邪,此为国之本务。国未富、兵未强,此今日之急务也。陛下不可不加之意。大农课额大亏于昔,要必有由。至于兵之未强,则缘诸边近年筑城太多,遂分兵力。国家之兵聚则不少,散则不多,若能散能聚,可守可战,使江淮表里皆有可恃之势,则戎马侵突,足以御之矣。』上曰:『讲和如何?』范奏以为:『羁縻之策则可,宣和海上之盟,其初坚如金石,缘倚之太重,备之不至,迄以取祸,此近事之可鉴者。』上曰:『和岂可恃?』又呼范使前,曰:『卿父子兄弟皆有大功,朕所深知,更宜竭力国事,称朕眷荷。』丁卯,诏:『今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赵葵任责详审,措置边面捍御,如遇缓急,应调遣赏罚等,并听便宜施行。』己巳,赵葵入奏,上曰:『二边交争,和好如何?』葵奏:『自古和戎鲜不叛盟。目今边事未强,军政未备,只得且与之和,一年无警,则自家做两年工夫。自家根本既壮,彼或叛盟,足可御敌。臣到东淮,当修车马,备器械,以为野战之计;固城壁,浚濠湟,以为强边之图。宽民力以固邦本,衍军储以实塞粟。更欲为陛下经理屯田。容臣到官,审计以闻,要须公私两便。』上曰:『卿规模甚好。』又奏:『昨奉圣旨,许臣缓急便宜行事。东淮去天密迩,事无大小,皆合禀听庙谟,微臣不敢专擅。』上曰:『尤见卿小心。朕信卿兄弟甚笃,不比他人,卿尽可放心为朕展布。』

  十二月戊寅[8],诏:『史弥远拥立眇躬,功在社稷。宅之缴纳赐第,今特赐本家居止,仍奉家庙,以称朕始终优礼之意。』庚辰,诏:『薛极更练老成,久劳国事,求去屡矣,每谕留之。今以疾辞甚力,勉从雅志,俾均逸藩府。其子燧光、孙坦各特转一秩,与升擢差遣,余一依宰臣恩数。』寻诏进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癸未,太常议故累赠开府仪司三司袁燮谥正献。甲申,给诸军薪炭钱。丙戌,蠲元年创立窠名钱以纾民力。癸巳,以改元、命官告于于地、宗庙、社稷、宫观。丁酉,诏京荆制置司出米赈赡襄汉被水之民。

  甲午端平元年正月庚子朔,上不视朝,诏令内外小大之臣悉上封事,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尽言无隐。侍从、卿监、郎官、在外执政从官,举公廉信敏可为监司守令者,三衙统帅、知阁、御带、环卫、在外管军举智勇忠悫可为将帅者各二人。辛丑,诏曰:『朕惟国家科举取士,群材辈出。中兴以来,承平百载,间有州郡士风极盛,里选之额至少,不无遗才,非所以示选举之均也。今岁大比,朕欲广搜罗之才为精择之地,可令礼部条具各州科举终场及发解人数,详酌奏闻。』以资政殿学士、光禄大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曾从龙为资政殿大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9]、行宫留守。乙巳,太常议故少师、金紫光禄大夫任希夷谥宣宪。丁巳,太白、荧惑合于斗。己酉,制以皇叔祖宣州观察使不擅为保宁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嗣濮王。戊午,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权尚左郎宫王会龙进对,读至赃吏曾不少戢,上曰:『朕痛治赃吏,日来宜少知畏。』会龙奏:『虽惩一二,漏纲尤多。乞风示中外,应有按劾,须明指事实,研究赃罪。』从之。壬戌,诏以宝应州依旧为保应县,同盐城县隶淮安府;寿昌军为武昌军,隶鄂州。

  二月庚午朔,诏礼部贡举。

  《龟鉴》曰:理宗之科举取士,未尝不以理义淑人才。乙酉诏士之初,既曰经术词章先观器识矣,而戊子之诏,又以游、夏文学渊源议论通达为重。至辛卯选士之诏,既曰学术邃深必录文理儇浅不容矣,而甲午之诏,又以词章必探经术之理致、学问必浚师友之渊源为先。

  辛未,秘阁修撰、新两浙路提点刑狱赵立夫进对毕,上曰:『目今和籴不可缓。』立夫奏:『臣昨尹京邑,蒙朝廷委以籴事,痛革吏奸,遂得不扰而办。』上曰:『奸弊多端,严与关防,庶几百姓乐与官为市。』

  三月戊寅[10],诏:『自今侍从间五七日、经筵官遇假日,可具前代本朝事迹关政体者一二,附以己见,不时进入。』壬午,诏曰:『朕观敕令所旧册,恭睹孝宗皇帝逐事点勘,增修删改,曲当情法,于恤刑条又加详焉。因思近日官府轻用徒刑,自今可除犯罪贷命、奸赃伏辨已结录入外,不许辄用。令诸道提刑月取情案人数上之朝廷,仍令御史台觉察。』癸未,诏曰:『朕惟国家南渡之后,八陵迥隔,常切痛心。今京湖制置以图来上,恭览再三,悲喜交集。凡在臣子,谅同此情。可令卿监、郎官以上诣尚书省恭视集议以闻。』寻诏京湖制置司选官省谒,条具经从事宜奏闻,当议遣使修奉。已而都省言:『制司委官,恐致稽缓。可令礼寺、阁门选官一员,赍御香省谒八陵。』寻诏以太常寺主簿朱扬祖、阁门班祗候林拓,仍令制司委官护送。

  四月辛未,以宣教郎朱复之诣八陵相度修奉。壬申,诏曰:『天佑我宋,获殄雠敌。八陵未崇,深用感怅。矧居恤制,尚御便朝,可特免百官表贺。』甲申,免秘书郎蒋重珍进《为君难》七箴,一曰明心,二曰反身,三曰齐家,四曰遇大臣,五曰处戚属,六曰防私谒,七曰正百官。诏宜付史馆。丁亥,诏令端平元年以前命官得罪贬窜事故者许归葬,令刑部刷具合叙复放便人数上于朝廷。庚寅,都省言:『近来朝廷户部财赋会计不明,用度无节。』诏令尚书省计簿房置局稽考,委都司官同枢密院编修官编类《端平会计录》,仍令条具来上,权置检阅文字二员。寻差宣教郎赵与时、承事郎赵汝暨。癸巳,守礼部尚书兼侍读陈卓等以经筵进读孝宗皇帝宝训终篇,乞宣付史馆。从之。癸巳,臣寮奏:乞令户部戒饬诸路漕臣,详具州县二税租额,毋令失陷,其有籍于安边所及拨赐寺观蠲免者,毋得创立名色均敷,仍令改正定额,上之台省。从之。

  三月[11],京湖制置使史嵩之获到耶律道宗、完彦晟、完颜雍等伪宝七颗,诏收管封桩库。丁未,诏以李心传为著作佐郎兼四川制置司参议官,修国朝会要,令成都府给笔札之费。京湖制置使史嵩之上露布,言蔡城破,完颜守绪自焚。献其遗骨及伪宝法物、伪执政张天纲、完颜好海、夹谷奴婢等。诏礼部、太常寺条具合行事宜。礼官援俘获鬼章事宜结故事来上,令赴都堂呈引,救大理寺审实。寻以函骨、伪宝法物下大理狱,天纲等拘管于殿前司。甲寅,诏户部下诸路州县,凡二税折科,令官民户一体施行。甲子,诏刑部饬州县禁纲捕。

  四月辛未[12],都堂言:『已颁诏旨禁绝私馈,中外求举,犹习旧弊,未能尽革。』诏令吏部遍行戒饬,仍令御史台觉察违戾者以闻。丁丑,诏曰:『国家睦族之恩过于三代,凡在孤遗,悉加赡给。近来所属多不留意,贫窭之家,或致失所,深可矜念。令大宗正司及西、南外宗司下所属州县随时给之,察其违戾以闻。』戊寅,岁星守太微垣上相星。辛巳,诏令侍从、两省、给舍、台谏、卿监、郎官、经筵官赴尚书省集议和战攻守事宜,在外执政从官、沿边帅守并实封奏闻。壬午,监察御史洪咨夔奏:『京湖制臣以北国完颜守绪函骨等奉致阙下,容台订礼,棘廷议法,将举献馘之典。然残金就灭,强敌为邻,抱虎枕蛟,机变叵测,上下凛凛,益严备守,尤恐不逮,岂可动色相贺,涣然解体,以重方来之忧?』从之。丙戌,以金国灭亡奏告宗庙、社稷,诏夹谷奴婢等八人并与改名、换授有差。庚寅,诏部押俘获官属行军器监主簿兼淮南西路制置司参议官陈一荐、路分、江海并进官二等,余赏犒有差。辛卯,诏观文殿学士、和国公薛极进少保致仕。甲午,枢密院奏:乞令殿前司借补张天纲武翼大夫、本司计议官,借补完颜好海保义郎、本司副将,并给袍笏靴带。从之。

  五月壬寅,主管官告院高奎进对,奏边事四幸四虑及治三兵事,上曰:『今合作如何区处?』奎曰:『备边固非一事,若根本之论,当先治兵,兵强则进退战守无有不可。』上然之。乙巳,以薛极薨,辍视朝三日。右正言何琮奏:『自今官吏赃状败露,经台谏、监司奏劾分明者,即下所属州郡拘赃,听朝廷议罚,或移为他用者,并籍其家。』从之。丁未,主管官告院张烨进对,奏金灭鞑兴。上曰:『待敌之道当如何?』烨奏:『金人世雠,一旦灭亡,战、守、和三策当有定算。但和议之说难恃,要须选将练兵。储才积粟,自固吾圉。且俟小使回,若可和,姑与之和。然战守之具,不可一日废。』上然之。皇叔祖保宁军承宣使、新知南外宗正事师謇辞,上曰:『到官须留意教养。』己酉,月入氐。诏武翼郎、添差两浙东路兵马副都监希丞换授,皇叔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州刺史、提举佑神观[11]、成忠郎、监潭州南岳庙与荪换授,皇弟太子右监门率府率,皆以荣文恭王近属也。进带御器械孟拱三秩,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丙辰,行军器监丞兼知黄州兼权淮西提刑赵汝洌辞,奏两淮和籴。上曰:『两淮和籴,果是有扰。』又奏黄州六关,上曰:『六关乃不可守。』汝洌奏:『六关山径甚多,实不足恃。前后恃以为险者往往误事。』以权工部尚书赵范为两淮制置大使、节制沿边军马兼沿江制置使。壬戌,干办诸军审计司章谦亨进对,奏浸铜事。上曰:『实铁尔。』谦亨奏:『绍圣间以铅山赡泉浸铁为之,令泉司鼓铸,和以三分真铜,所以钱不耐久。』又奏:『旧钱精致,泄于海舶。』上曰:『不可不禁。』甲午,诏沿江制置副使并听赵范节制,任责措置江面。先是,诏沂靖惠王、荣文恭王合依典礼置立祠堂园庙,令礼寺讨论以闻。丙寅,议上,诏令绍兴府绘图条具。上于尚书省。

  六月戊辰朔,辅臣郑清之、同知吴潜、佥书徐清叟等入奏毕,顾瞻选德殿东西壁,揭宸翰六大字,曰『思无邪毋不敬』。共奏圣学日新之意,上曰:『此朕座右铭也。』清之等撰二铭以进。

  《龟鉴》曰:《中庸》九经修身在诚,《大学》八条修身在敬,皆所以操履乎理义之正,而不为物欲所挠也。而理宗率循此理,以修吾身。书殿楹之东曰『思无邪』,即正心之本领也。而宰相为之铭曰:『心居中虚,五官听命,动以毫厘,万物交竞。惟正此心,所适靡他。正心伊何?曰思无邪。帝于广居,相止清明。在躬龟鉴之,非自《大学》正心之敬充之乎?』书殿楹之西曰『毋不敬』,此修身之纲要也。而宰相又为之铭曰:『视听言动,复礼之端。四非未屏,决我性端。惟修此身,砥柱斯正。修身伊何?曰毋不敬。帝于黄屋,孔夷庸敬。』存存佩服之,非自《大学》修身之敬发之乎?

  已巳,诏新除吏部尚书崔与之为端明殿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以其恳辞召命也。庚午,荧惑、填星合于胃。壬申,知建宁府兼福建运判袁甫奏:乞蠲漳州岁纳丁米钱,泉州、兴化军一体蠲放。从之。丙子,权知庐州兼权淮西运判全子才奏知安庆府林棐赃状显著,诏特追三秩勒停,送抚州居住,委官穷究追赃。

  五月戊寅,以乔行简知枢密院事,曾从龙参知政事,陈贵谊兼同知枢密院事,左谏议大夫郑性之端明学士、签书枢密院。诏:『故巴陵县公竑胁于狂寇,不能固拒,遂陷于逆,朕甚痛之。今一新政化,加惠存殁,可尽复其本身官爵,仍令有司检视茔所,以时致祭。其立嗣一节,关系国家,难以轻议,朕不敢私。妻吴氏给祠牒为尼,特赐慧净法空大师,令绍兴府月给百券为衣钵钱。』给诸军口累重大钱。辛巳,荧惑入填。甲申,知嘉兴府赵与??、知江州赵善璙、知汀州李华奋进一秩,并以职事修举也。乙酉,录行在系囚,蠲兴国军秤尺牙税钱,从守臣罗愚请也。丙戌,有流星大如太白。辛卯,上却归正蕃臣康守正、王全所献马,已而出御札赐辅臣曰:『近康守正、王全以马来献,朕已谕之云:御前自有马院,可以供进,若驰骤骏马,汝等可自留用。朕方禁饬臣下勿受馈遗,岂又自开此门?兼恐远人以此窥朕好尚。昔汉文却千里马,朕素慕之。卿等以为如何?』辅臣乞宣付史馆,从之。丁酉,诏刑部行下诸路州军,将强盗、窃盗、斗杀、贷命、黥隶之人并押赴两淮、京襄大军收管。

  七月辛丑,大理评事沈梦谦进对,奏曰:『待敌兵必得其宜。』上曰:『小使邹伸之尚未回。』梦谦又奏:『自古兵交,使在其间往返,迟速所不必计,但不可轻遣泛使,示弱于外。』读至河南易取处,上曰:『今日据关阻河为坚守计,如何?』梦谦奏:『使将帅得人如祖逖,虽摧锋越河可也。否则元嘉覆辙,所宜深戒。』上曰:『然。』癸卯,诏奖赵范、赵葵、全子才收复三京,寻以范为端明殿学士、京河关陕宣抚使、知开封府、东京留守兼江淮制置大使,葵权刑部尚书、京河制置使、知应天府、南京留守兼淮东制置使,子才权兵部侍郎、关陕制置使、知河南府、西京留守兼京湖制置副使。诏奖谕收复东京、南京、河南州县等处一行将士。诏抚谕东京等处官吏遗黎等曰:『洪惟本朝肇造区夏,忠夏相传于家法,公恕素结于人心。遭家不造,值国多艰,遂至大同之治,竟成分裂之形。列圣中兴,惟兼爱于南北;积年养晦,不轻用于干戈。因彼两方之构怨,致兹频岁之不宁。百姓至此极也,多方罔堪顾之。嗟惟故疆,皆吾赤子,痛念君师之责,实均父母之怀。乃敕元戎,往清余孽,室家相庆,傒我后以来苏;父老泣观,喜皇纲之载复。豪杰望风而慕义,城邑不战而请降。虽讴吟方切于中原,恐遐远未沾于王化,或胁兵锋而投拜,猥附蜂屯;或栖山谷而结联,仅防豕突。宜及惟新之治,咸思载旧之情。蚁犹有君,鸟则择木。盍思乃祖,俱我宋之遗臣;忍及尔身,隔中朝之治化?时哉不可失也,舍是欲何之乎?为父兄子弟之良图,有天地古今之大谊。亟回心而效顺,举率众以遄归,庶脱之涂炭之中,而易以室家之庆。远者来,近者悦,同我太平;抚则后,虐则雠,惟尔审择。繄此从违之顷,居然祸福之分。隗嚣阻天水之兵,自贻诛戮;窦融献河西之地,亦被宠荣。』辛亥,朝奉郎、前知荆门军张元简进对,奏择县令、责郡守、选监司。上曰:『守令贪残,何术以惩之?』元简奏:『此曹非有所恃不敢为。』读至蒙古委河南于不争,上曰:『蜀中可虑。』奏云:『不但蜀可虑,襄阳亦甚可忧。自曩者蜀帅轻弃险要,荡无限制,北师所至,如履平地。近者北伐之兵深入,则沿江一带愈虚,亦所当虑。』上曰:『最是无人可托,难得至诚有才、为国家办事之人。』元简奏:『风俗败坏,是以无人得使。』又奏:『洋州、兴元、襄、峡等处须选择人,以备要害。』上然之。以宝文阁待制、提举佑神观与芮换授皇弟扬州观察使,依旧提举佑神观,仍奉朝请。寻诏为武康军节度使。新除大理司直李希颜进对,奏择将帅以守要害。上曰:『将材难得。』希颜奏:『自古未尝借才于异代。真宗皇帝易置河北郡守,出李允则等十二人以示近臣,后世称为名将。盖预于无事时求之。荆淮要害,不过数人,可无忧矣。愿陛下以真宗为法。赵范、赵葵边方倚重,宜思所以为代者。今师徒北向,留守备者何人?』上曰:『有正将当有副将。』又奏:乞择将以守要害,募兵以实营垒,固江淮之保障。

  八月癸酉,诏令江淮制置大使司给米麦一百万斛,分拨三京归附州县,委官置务赈济。乙亥,以范用吉为宁远军节度使、左骁卫大将军、和州防御使、忠节诸军都统制,李伯渊为保顺军节度使、右骁卫大将军,皆以东京来归故也。丙子,都省言:『三京已复,所有西京河南府祖宗八陵,合差官荐献,周视陵域。』以军器监簿刘子澄摄太常少卿,为仲秋荐献官,恭诣行礼。戊寅,前权发遣绍庆府黄登进对,奏武泰建节之邦。上曰:『如何为武泰?』登奏:『黔州在唐为武泰军节度使,有摩围福地。今陛下潜藩升为绍庆府,龙飞一年之先,大雨洗土,石骨皆龙鳞,山巅祥云蟠结,守臣赵翰尝作《摩围祥云颂》。臣到任后,荷生双头,牛生独角,今日抑何其易耶?愿陛下无恃今日机会之易,当思先朝机会之难;勿以得之易,而昧于经远守之难而忽于图终。』上然之。都省言:河南、山东新复州县各已委官任责守备,经理屯田,措置防捍。诏令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尤焴前往点视。诏兵部侍郎兼淮东制置使时暂移司泗州,措置新复河南、京东等州营田,任责捍御边面。赵葵直秘阁、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同措置唐、邓、息等州营田,捍御边面;全子才各削一秩,寻诏子才更削一秩,落直秘阁。先是,赵范以全子才轻于北伐奏上[14],给舍缴驳,故有是命。庚戌,新除权户部尚书真德秀乞进《大学行义》二十二帙,从之。壬子,给舍缴奏收还赵范端明殿学士,仍旧官名,尽护襄汉。诏范为龙图阁学士,依旧京西湖北安抚制置大使兼知襄阳府、节制两淮巡边军马。癸丑,都省言:『何霆编进朱熹解注文字有补经筵,合加旌异。』诏特补上州文学。丁巳,真德秀奏:『愿陛下亟与大臣筹思诸葛亮闭关息民务农讲武之事,参以时势之宜,立为规模。』己卯,都省言:『已差朱扬祖等恭诣八陵朝谒回,合委官前往修奉。』诏令礼部、太常寺讨论典故,上于尚书省。乙酉,国子正郑起潜奏:『更化,善治也,而天下之弊犹变之而未通。』上曰:『更化之后,弊事尚多,如何?』起潜奏:『持之以公,守之以坚,镇之以定。』又奏:『八陵省谒,故都复还,论机会则喜百年之未有,顾事力则虑来日之尚多。兵端既开而难收,土地可取而孰守?』又奏:『国家一岁之入止有此数。』上曰:『国用匮乏,如何?』奏云:『今国与民俱匮,但有节浮费、划宿弊而已。』上曰:『东南民力竭矣。』起潜奏:『陛下轸念及此,生灵之幸!』

  九月辛丑,荧惑入斗。壬寅,臣僚奏:『自古中国复境土之效,未有如今日之易者,王师所届,戎捷即驰,八陵一新,三京咸复,河南故郡版籍悉归王土,自晋八百年之幸会,然而不易。因敌制变,固有活法,然当常以收敛靠实为主,外张声势,不为敌所轻;内护本根,不为敌所致。』上然之。

  十月丁卯,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真德秀奏:乞进读文公朱熹《大学章句》、《或问》,从之。癸未,太常少卿兼侍讲徐侨奏:《论语》一书,先圣格言。乞以鲁经为名,升为早讲。从之。诏:『今后应奏荐人,并先补入国学,各以年齿肄业,方许授官。或限内请举登第舍选释褐如任子及第换授法,左选文学注破格监当,任满许注簿尉;右选校尉注作院以下阙,候年劳转承信,方许注监当。绍定六年以后人赀补官者,令别换授。士子发解三十年、五到省,许就特科,以四分取一,置前四等。春秋班引,虽举员及格,不许放特班。宗子凡遇庆典,非两举不补官,非三请不换授。战功补授人未得放令离军已参注者,不许收使,仍诣军自陈,收隶军籍,量与请给。省吏官至朝奉、中散、中奉大夫者,存殁任子,不许过二三人。密院比类,一体施行。令有司裁抑参定,著为令。』从臣寮请也。

  十二月己亥,行太府少卿兼知临安府袁肃奏『谨好尚』一节,上曰:『人主好尚,信不可不谨。』又奏:『陛下清心寡欲,可谓好尚甚简。万几之暇,游神翰墨,乃有诈为御书者。』上曰:『此事如何?』肃奏:『钱塘县蒙福宫女冠李真定等欲得宸奎,以荣观宇,奸人陈汝能等诈为碑刻甚侈。』上曰:『此必女冠为人所误。』肃奏:『女冠无知,但诈冒,宜深惩之。』上曰:『不可不惩。』辛丑,尚书吏部郎中兼权左司郑寅言:『兹摄都司,典领封桩,储蓄极少,楮券并无。见管印造及门即充支遣,犹且弗给,若不节用,如何秤提?宫禁锡予,或过浮泛。』上曰:『禁中未尝妄用。』寅奏:『外廷不知禁中事,乞赐裁省。』从之。丁未,知郴州林汝浃辞,奏至『招刺军兵所补虚籍十不二三』,上曰:『方今诸路兵籍多虚。』汝浃奏:『诚如圣谕。』又奏:『二广郡兵最少,臣守英德,目击其弊,不住招填。今须严督州郡招刺强壮,勿为文具,庶使各有武备。』又奏:『浙郡楮滞钱悭,乞严秤提。』上曰:『诸处会价亦未甚登。』奏云:『会价正在人措置,旧楮民习低价已久,新楮亦须渐令流通,久而自信。』上然之。癸丑,臣僚奏:『古者冢宰制国用,必于岁杪视年丰耗,量入为出。愿陛下特命宰臣兼制国用,以参知政事同知,使人主不得越制过取,有司不得违制擅支,上下一心,君臣同德。会计有局,检阅有官,庶几财用日益,则国用济矣。』从之。臣僚奏:『乞戒礼寺,今后凡祀,必奏陛下,是日洁一念于存想间,在宫有如在庙,兼斋栗之时多则嗜欲之念薄,以新圣德,以格天心。宰执代祭,一岁凡六,故相以病,当国委之橐从。自今以始,一遵旧制,以重祭祀。』从之。诏诸路监司、帅守申严苞苴之禁。丙辰,诏:『诸道申奏狱案,未断、已断未下者,于都司、刑部、大理寺各委官立限,催督稽考。其经由去处,严立程限,月申御史台。其申宪司详覆而别无疑虑者,不许规避。』从臣僚请也。

  十二月戊辰,蒙古国使人入朝,诏以郑寅为馆伴使。戊寅,蒙古使人人见。乙酉,蒙古使辞于后殿。庚寅,诏令三衙、江西、四川诸军每遇岁余,主帅、主兵官从公拣汰,不许蒙蔽。进邹成之、李复礼、乔仕安、刘淳官各二等,以使蒙古国有劳也。

  乙未端平二年正月乙未朔,上不视朝。丙申,诏令中书后省将端平改元以来中外言事书疏科别其申明条目,就速与缴人,以便省览。继自今计月类进,送之中书,俾大臣参阅酌行,如绍兴故事。诏令三衙、沿江、京湖、四川、两淮制帅并诸处军帅,非临阵对敌,至于军令,不得遽行诛戮。如罪犯显著,须按验实,奏上取旨。庚子,诏荣文恭王府、皇后宅置教授各一员,皇后宅可依绍兴旧典四姓小侯立五经师之遗意,三省并行参酌以闻。都省言:『端平改元,务革众弊,次第申明,条目详备。内而官府,外而监司、郡邑,故态未能尽革。』诏令三省检照节次指挥博加体访,择慢令之尤者以名闻奏。丁末,诏:『京湖、四川、两淮制臣、帅臣所宜练兵恤民,峙粮缮器,经理营屯,控扼险阻,使警饬之严常如敌至。诸军将士昨已第赏,令所在速与放行。或一时有失条具,并以姓名来上,其中原归附人忠节可尚,当视功推赏,随材录用,毋使失职。』辛亥,诏曰:『国家进士之科,得人为盛。比年场屋循习、宽纵、易卷、假手、传义之弊色色有之,深恐真才实能无以自见。可令监试官严行觉察,犯者依贡举条制,取中人就尚书省覆试,以副亲策之选。』甲寅,礼部尚书兼侍讲李??奏:『胡瑗、孙明复、邵雍、欧阳修、周敦颐、司马光、苏轼、张载、程颢、程颐十人卓然为学者所宗,宜在从祀之列。乞令经筵、秘书省、国子监参酌熟议。』又奏:『乞将子思并与升祀,列在十哲之间。』从之。丙辰,以带御器械兼权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孟珙时暂黄州驻扎,同共措置捍御边面。丁巳,孟珙入奏,上曰:『卿名将之子,忠勤体国,破蔡灭金,功绩昭著,朕所素知。』珙奏:『世受国恩,边头多事,仗陛下威德,总师旅,灭雠金,皆陛下万世不朽之功,三军将士战阵之劳,臣但能效奔走之役,此臣分内事耳。』丁巳,诏经筵所进读《通鉴纲目》。己未,诏以翰林学士、知制诰真德秀知贡举,中书舍人、权吏部侍郎洪咨夔、起居舍人蒋重珍同知。辛酉,以宁淮军统制程芾为蒙古国通好使,浙西路兵马钤辖王全副之,各借金带服系。寻以杜显为添差通好副使。诏知衢州蔡节削二秩,以本郡会价低减故也。

  二月甲子朔,日有食之。丁卯,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癸酉,岁星守氐。辛巳,臣僚奏:乞下敕令所,重修中书门下后省两司通用条法,成册缴进颁降。从之。庚寅,宰执奏:『乞宣示御制《纪梦昌陵》古律二十韵送之秘阁,刊之琬琰。』从之。

  初,端平改元春三月庚子,上斋居恭默,夜梦一真人,峨冠佩玉,略似艺祖,色黧而貌恭。延帝殿上,真人即东席西乡坐,以宾礼揖上东乡,面命洋洋。俄而梦觉。越三日,宗臣善来以昌陵御容捧进,如梦中真人,毫发无异。上因述古律二十韵纪实。至是,因大臣之请而出之。都省言:太学生陈均编类本朝长编纲目,进士陈文蔚所著《尚书解注》有益治道。诏均、文蔚并补迪功郎。乙巳,以曾从龙兼同知枢密院事,真德秀参知政事、守吏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侍读,陈卓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辛亥,以权兵部尚书余铸、监察御史丁伯桂同提领会子所官公共措置商确收换事宜,择其可用,条具来上。乙卯,诏令吏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李??专一提领高宗皇帝正史。

  四月,都省言:『第十六、十七界会子散在民间,为数浩汗。会价日损,物价日昂,若非措置收减,无由增长。』诏令封桩库支拨度牒五万道、四色官资付身三千道、紫衣师号二千道、封赠敕告一千道、副尉减年公据一千道发下诸路监司、州郡,广收两界会子。前权发遣肇庆府陈雷奋入对,奏广东民兵首领事。上曰:『广东民兵之制如何?』雷奋奏:『止为保卫乡井,无调发之扰,无出戍之劳。且臣所奏民兵,不止为广东设。伏见陛下亲政以来,百度振饬,未见成效大验者,何也?良由竭东西之力,养百万之兵。财力既竭,内治不易;兵力既殚,外攘亦难。愿陛下于民兵加之意,非惟可以摧奸雄之胆,绝盗贼之萌,当不费供亿,而尽得天下精勇之用。』上曰:『广西曾行之否?』雷奋奏:『广西前后帅臣未能行此,然二广赖民兵之用为多,如向者广东峒寇陈三枪之为害累年,未能招捕[15],陈韡正藉民兵叶力收获,如近者广州戍卒之叛,既是兵变,自难以本州之兵制之,崔与之实率首领民兵登城捍御,叛卒遂遁,此皆已试之效。陛下若由二广推而行之,泽被生灵者广矣。』上首肯再三。己巳,以礼部郎官许应龙兼荣文恭王府教授,太常寺主簿吴昌裔兼皇后宅教授。庚辰,宰执奏:『节用自贵近始,积财在于节用,律下当以身先。乞将俸给自五月始减半帮支,痛自撙节,以示表厉。』从之。乙酉,刑部尚书李??奏:乞损俸给之半。继是,卿监亦上损俸之奏。诏不许。丁亥,太白昼见。戊子夕,有流星现,出太白。已丑,荣恭王亲属推恩补受有差。

  五月癸巳朔,监察御史李宗勉奏:『庙堂更化之始,将两界会子亟易,劳费特甚。行之道久,折阅如故。不告节用而省退官吏,充为内外营缮,支费浮泛。恳从节约,其监司、帅守既无苞苴馈运之费,尽可撙节,以为秤提之助。』从之。丙申,雨雹。诏罢和州防御使、主管殿前司公事赵胜,以韩昱为带御器械、权主管殿前司公事,王鉴带御器械、权主管步军司兼马军司职事。进知平江府张嗣古、知嘉兴府赵与??官各一秩,以酬和籴之劳。壬寅,宰执奏:『臣等智识凡暗,不能服众,以致禁旅喧哗,都民惊骇。欲乞睿断,姑从镌褫,少伸国典,以谢军民。』诏不许。甲辰,以真德秀薨,辍视朝,寻诏赠银青光禄大夫。庚戌,以乔行简兼参知政事。辛亥,行国子监丞俞元廙进对,奏军哄之事。上曰:『皆缘前帅纪律废弛,军伍中都无钤束。』

  六月癸亥,诏令殿前司招刺一万人,补诸军效用阙额。都省言:殿前司奏神勇军卒过胜等二十一人作哄。诏并依军制,告首人等第支犒补授,本军统制常思训削二秩勒停,徙淮西制司自效,将佐责降有差。甲子,诏令殿前司、步军司、马军司将绍定六年拣汰军士年老无依尚堪披带者,且与存留请给,续听处分。丙寅,御集英殿策进士。戊辰,御幄殿,阅武举进士射。戊寅,以郑清之为特进、左丞相兼枢密使,乔行简为金紫光禄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己卯,以资正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葛洪为资正殿大学士,依旧宫观。庚辰,流星昼陨。壬午,以曾从龙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端明殿学士、知广州崔与之参知政事,郑性之同知枢密院事,陈卓签书枢密院事。御集英殿,赐进士吴叔告以下及第、出身凡四百六十人。甲申,赐特奏名进士王声叔以下同出身,至州文学、助教凡六百五十七人。戊子,录行在系囚。

  七月戊戌,起居舍人袁甫奏:『并命二相,所当尽心,上副委任之意。今中外多事,而左相辞逊,右相畏避,各事形迹,缓急若何?乞宣谕二相,力行一个公字。』上曰:『卿议论极当。』甲辰,秘书郎兼庄文太子府教授应繇奏建储事,上曰:『此事祖宗自有典故。』繇奏:『仁宗晚年,因大臣有请,方能为此。高宗春秋鼎盛,未诞皇嗣,乃能以天下为公,选宗室子育之禁中,真度越千古。』上曰:『朕今见欲推择。』读至『宫中保护,关系非轻,始高宗定此议,富直柔奏:须是宫中有任责者方可。高宗圣谕已有区处,是时刘贤妃为婕妤』,上曰:『宪圣慈烈皇后为才人。』又奏:『陛下既知之,必有以处。此保护一节,关系非小,愿留圣虑。』上然之。己酉,臣寮奏:『乞明诏大臣,同心协力,事须执奏审处,其当而行,上不至有反汗之嫌,下不见有过举之迹。更愿陛下推心以待丞弼,宽虑以图治功。』从之。

  闰七月壬戌朔,秘书省正字王迈进对,至『并命二相,责任惟均』,上曰:『朕常戒谕二相,使之同心协力,共济国事。』读至『互为比周,交信谗说』,上曰:『外面真如此?』迈奏:『若不戒饬,恐成朋党之风。』上曰:『朕任清之甚专,但以天下多事,非一相所可理,故以行简辅之。行简之用,断自朕心。』已巳,礼部尚书魏了翁进读《大学》,因奏:『诚字虽系藩邸旧名,考之故事,未尝偏讳。盖此字纪纲斯世,而科举文字皆避,场屋未免疑惑。乞圣语许免回避,以广陛下谦虚之意。』上曰:『自不必避。』丁丑,新除兵部郎官丘岳进对,至『军士贫悴』,上曰:『军人所请不多,适值物贵,不足瞻给。军心不安,实原于此。』岳奏:『乞放行战功及去夏河南暴露恩赏。』上曰:『已曾理会。』岳奏:『外间实未见施行。』戊寅,乔行简奏:『百司庶府,俟宰相每日依时出堂之后,方许退归,庶事务皆得及时剖决,而无滞积之患。』诏:『行简所陈,深契朕意。百司庶府,并合遵行。可榜朝堂。』壬午,臣寮奏列郡兼签摄官之弊,乞饬吏部:自今内地官吏注阙,不必限以年齿;两淮、京襄初任及再任,不许注六十五以上人。诏令吏部检坐累降禁约指挥,遍下诸路监司、州郡,各令遵守。见入幕人,并还本任。臣寮乞宣谕沿江、两淮、荆襄帅:『各释私憾,协志同谋,调度通融,急难相济。或玩视诏书、复相疑贰者废退之。』贴黄奏:『陛下鉴唐世之得失,遵祖宗之旧制,选大臣有实望者俾居督府,或升宣抚之任,置之荆淮之间,统帅列阃,专其节制,而总事权,不惟平居暇日调一其心,临事之际,亦可如臂指之相使。』从之。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两浙州军决系囚,杖以下释之。仍蠲赃赏钱。甲申,诏倪思、傅伯成先朝遗直,可令有司议谥以闻。乙酉,诏故赠少师、特进、银青光禄大夫赵方赐谥忠肃。丙戌,诏故保宁军节度使、鲁国公安丙赐谥忠定。丁亥,臣僚奏:『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同措置唐邓息等州营田捍御边面全子才、军器监簿刘子澄以鞑在唐州枣林下寨,相继夜遁,遗弃攻战具辎重之物,乞行褫窜。』诏子才夺二秩、瑞衡州居住,子澄夺二秩、瑞州居住。

  八月诏令浙西临安、平江、嘉兴、镇江府、常州、安吉守臣将未修复围田,许官民户承佃经理。乙未,新除太府寺簿王极进对,奏:『迩来星变屡形于天,军变屡作于下。秋成在望,积阴多霖。』上曰:『幸稍开霁。』极奏:『更愿陛下积诚以动天。』读至『新得是□□□为之谋』,上曰:『近□□□□□。』□□□:『□□□□□□□□视以为常。愿陛下以高宗为法,命大臣□□□诸军之权勇,度量边防,不致卤莽。』上然之。丙午,□□□□□□□□□安毅启,对曰:『国力未裕。』上曰:『财计可谓匮乏。。』荐奏:『塞蠹耗之原,谨节用之道,在陛下加之意。』读至『一赏罚以励军心』,上曰:『赏不劝,戒不威,虽唐虞不能化天下。』贴黄奏:『边帅之心不一。』上曰:『边帅不和,最为利害。』读至『楮弊之策已穷』,上曰:『楮弊有何策?』奏云:『楮数所出既多,铜钱所人无几。且预造十八界新会。』上曰:『若行十八界新会,又恐民间皇惑。』奏云:『非欲更造一界会子行使,止欲预造桩积,为变通之备。』上然之。癸丑,臣寮奏:『上自宰执,下及百执事,毋徇于名,而皆以务实为心。内而朝廷,外而郡国边鄙,毋侈乎名,而皆以责实为政。愿察勤怠,访贤否,行赏罚,用黜陟。执驭臣之柄,明考绩之法。』从之。乙卯,以太师赵汝愚配享宁宗皇帝庙庭,仍图像于昭勋崇德之阁。主管官告院钱相进对,奏:『外而诸帅,内而二相,不相协和。事会孔殷,民情叵测。』读至『佩剑相笑,矛盾相攻』,上曰:『诸帅已降亲札戒谕。』相奏:『诸帅责任虽分,体统则一,若彼此不和,缓急岂肯相应?所关利害不小。』上然之。丁巳,太白犯太微垣左执法星。新知建昌军徐栗辞,奏江淮海道利害。上曰:『淮兵不为不多。』栗奏:『义勇忠义虽多,正兵甚少。』上曰:『义勇亦自可用。』栗奏:『皆沿淮恋土之民,人人可用。』又奏秋高马肥之备,上曰:『近来边报不一。』栗奏:『当用间谍严边备。』上曰:『不可不严为之备。』

  九月己巳,都省言:『两界会子数多,监司、郡守奉行秤提不虔。欲下诸路州县,令有官之家、簪缨之后及寺观僧道并按版籍,每亩输十六界会子一贯,愿纳十七界者,并从各州截角类解,赴封桩库交纳。其将相勋贵之家、御前寺观曾被受指挥特免科役去处,毋得寅缘规免,仍不许敷及佃户,违许越诉。』从之。丙子,监察御史李宗勉奏:『乞诏大臣检照郑寅等所陈节用项目详加审订,始自宫掖,次而朝廷,又次而郡国,皆以节省为务,毋牵私情,毋惑浮议。日计之虽不足,岁计之则有余。仍出内帑所储,收两界溢数会子,行之数载,自有成功。』从之。己丑,诏:『端平亲政以来,务革前弊,禁约求举驰书事目之类。近闻循习如旧,害政尤甚。自今内而百司,外而台郡,月具无请托事申御史台,仍令常切觉察。』

  十月,前知循州林起莘进对,奏乞明训大臣,凡建政立事,必务谨重,逆料其利害,熟察其是非,然后出为号令,播之四方,发必中节,用必当理,自然孚信于人心。上然之。

  十一月癸亥,日南至,群臣朝贺。乙丑,诏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曾从龙为枢密使、督视江淮军马,礼部尚书魏了翁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督视京湖军马,以同知枢密院事郑性之兼权参知政事。戊辰,诏给两督视府随军支用之费金各一千两,银各五万两,度牒各一千道,会子各五百万缗。壬申,新除都官郎官葛逢进对,奏赵范、赵葵、陈韡素不同心。上曰:『置两督视,须可使诸将协和。』逢又奏:『人才难得,过有小大,当多事时,亦当斟酌而用之。』上曰:『有过者不可例弃。』甲戌。臣寮奏:『宣召宰执,夜对词臣,与命从臣条具阙失,百官陛奏,则与之论经武择将、治兵理财,皆有孝宗故事,乞以为法。』又奏:『寇犯蜀境,制臣赵彦呐连年调度,师老财殚,兵分力薄。若上流不固,则吴楚有冲决之势。愿以保蜀为念,倘有申请,悉为报从,或遣襄阳援兵早为起发,诸司应予钱物,五分彼此,悉力倾助,以扶其危。』从之。戊子,安南国进贡方物,诏下封桩库收管。

  十二月辛亥[16],雷。

  丙申端平三年正月己未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以星行失度,雷发非时,免天基节上寿大宴。群臣三上表请,不许。宰执奏辅政无状,乞加显黜,以答天谴,仍免贡院锡宴,亦皆不许。癸未,大理评事赵崇森进对,奏乞守臣、监司、台谏互察贪吏。上曰:『贪吏诚不可不治。』

  二月己丑,大理评事赵崇微进对,奏乞弭天变于未然。上曰:『不可无敬畏之心。』又奏:『今日不可玩者,在乎边兵。』上曰:『北军多有可虑,方思有以安之。』甲午,前知安丰军王瓒进对,奏:『今日备边之计,宜于新复州军留息以卫光,留寿春以卫安丰,留泗以卫招信,留涟水以卫山阳。此外不必经理。』上曰:『朝廷正要如此区处,庶可安边息民。』瓒又奏陆贽论沿边事,宜以节制多门为虑。上曰:『开督府,正欲统一事权。』己酉,以端明殿学士魏了翁为签书枢密院事。甲寅,以雨泽愆期,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

  三月戊午朔,诏前知光化军扈斌特与贷命,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送广东摧锋军拘管,以其弃城也。辛酉,广东经略安抚司彭铉奏韶州、英德府大水。诏令本司多方措置赈恤。癸未,太学录郑斗祥进对,奏边事方急,莫有任其责者。上曰:『边事如此,任事无人,如何?』斗样奏:『此士大夫畏事之过,愿陛下奋发刚断,大明黜陟,庶几人乐为用。』上曰:『然。』又奏:『天下无全才,惟陛下兼收并用,随才而器使。』上曰:『用其所长,当护其短。』

  四月己亥,试将作监兼知临安府事颜颐仲进对,奏敬天以实不以文。上曰:『朕此心未尝不敬。』又奏用人当久任,上曰:『用得其人,不必数易。』又奏:『人主一心,攻之者众。』上曰:『常持敬心,则不为外物所移。』颐仲奏:『陛下此言,诚可以对越天地。』丙午,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惟事神仪物、诸军赏给悉循旧制,其乘舆服御、中外用度,并从省约,仍令条具以闻。戊申,新权知梧黄亦奏二广兵备,上曰:『二广去朝廷远,全赖守臣抚摩。』癸丑,诏曰:『朕猥以眇躬,获承丕绪。率宁人有指,疆土亦大。惟艰予小子,若涉春冰,罔知攸济。自江闽之群盗弗靖,暨淮楚之余党为妖,数年之间,多难已甚。属金人之浸灭,而蒙古之与邻,不利西南,盖尝躏阶、成而扰兴、沔;其在辛卯,遽乃穿金、房以瞰襄、樊。逮合谋成破蔡之功,恐假道有及虞之势。心之忧矣,脐可噬乎!固将布告于国中,以志吾过;但使留屯于塞上,自守我疆。忽西陲之弗宁,骇北骑之深入。赖仙原有以议后,而蜀道得以安全。然虐焰之所经,示曩岁而尤惨。重以唐、均之叛将,发此京湖之祸机,肆荼毒于列城,至蔓延于他路,兵民之死战斗,户口之困流离,室庐靡存,骼胔相望。致援师之暴露,及科役之繁苛,为之骚然,有足悯者。是皆朕明不能烛,德有未孚,上无以格乎天之心,下无以定乎民之志,遂令有众,多告非辜。朕方施令发政,以为缓辑之图;补卒搜乘,以严守御之备。想疮痍之溢目,如疾病之在身。更赖文武一心,忠良协力,与斯民而共守,措吾国于多盘。咨尔群僚,体予至意。』

  六月癸巳,直焕章阁、知庆元府、沿海制置赵与??朝辞,因奏:『近士大夫专以议论相尚,未尝真见利害之实,故自更化以来,美意虽多,实政未究。』上曰:『虚论诚无益于国。』赵与??又奏沿海便宜及三边事体,上曰:『庆元控制海道,事任不轻。如招军造船,团结训练等事,宜一一留意施行。』丁酉,录行在系囚。己亥,洪咨夔上遗表。诏咨夔鲠亮忠悫,有助亲政,可特与执政恩数。壬寅,新权发遣泰州蔡节朝辞,奏皇嗣未立。上曰:『祖宗自有典故,见今讨论。』癸卯,荧惑、填星合于毕[17]。甲辰,右正言李韶言:『江西宪司奏吉州太和县豪民陈闻诗胁取乡民田产,殒死者数人。冒越省议,假手奏名。有司勘究,具得其实。事上于朝,尼而未行。官弱民强,渐不可长。乞将闻诗同进士出身驳放,仍照条坐罪。』从之。戊申,直宝谟阁、知婺州陈庸熙进对,奏:当举皇祐典礼,以太祖、太宗、宁考并配于明堂。诏令礼部、太常寺讨论以闻。

  七月丁卯,以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郑性之为参知政事,权刑部尚书兼给事中李鸣复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壬申,诏出封桩库千缗下秘书省修浑仪刻漏,从太史局之请也。甲申,雨血。丁亥,诏郑清之为明堂大礼使,乔行简礼仪仗使,李鸣复为卤簿使,兵部尚书赵彦悈桥道顿递使。癸巳,以久雨,诏出端平仓米千石赈粜,以平市直。乙未,宰执奏:调燮无状,阴雨为灾,乞从窜斥。表三上,诏不许。乙巳,以霖雨害稼,命近臣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及宫观、岳渎等处。大理正王潠进对,奏:『更化愿治,三年于兹,而天变见于上,人心摇于下。』上曰:『比年以来,中外多故,朕未尝一日不忧惧。』戊申,监察御史王极奏:『迩来二浙诸郡雨水为沴,禾稼害于垂成。乞下有司,预桩钱米赈赡灾伤,并下仓、漕两司议蠲税赋,仍录贫乏,速议赈济。』从之。己巳,朝献景灵宫。庚午,朝飨太庙。雷。辛未,大飨明堂,赦天下。

  九月癸酉,上手札以季秋仲辛,雷声骤发,上天示谴,恐惧修省。避正殿,减膳彻乐,求直言。令学士院降诏。诏曰:『朕以眇躬,获承大统,十有三年于兹。惟德弗类,不敢宁于上,帝命兢业祗惧,夙夜靡渝。比岁以来,时事多虞,日思艰大,若涉渊冰,罔知津涯。乃季秋仲辛,朕方斋精秉纯,为民请命,祈福于天地、祖宗,冀幸神灵顾答,乂我受民,以辑宁我邦家。而将事之夕,天大雨雷,非时发声,明威震怒,炳然甚著。厥咎不远,在予一人,朕不胜忧畏。今避正殿,减常膳,命有司非祠祀毋得举乐,侧身省愆,犹惧弗藐。其令小大之臣,下至民庶,推原致灾之由,敷陈销变之策。凡朕躬过失、朝政阙违,悉意以言,靡有所隐,以告中外,咸使闻知。』乙亥,诏左丞相郑清之、右丞相乔行简并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以资政殿大学士崔与之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诏曰:『朕比蒇明禋,雨雷倾迅。天心示戒,在于朕躬。辅弼之臣,控章引咎,联车迭去,抗志莫留。勉徇高怀,俾安祠秩,畴咨一相,已遣蒲轮。虽鼎轴暂虚,而执政与宰相同令郑性之、李鸣复时暂协力赞治,无负朕倚注之意。』戊子,上手札曰:『乔行简三朝元老,一代鸿儒。趋中使以宣回,盍示冕旒之眷;对经筵而进读,庸彰体貌之恩。勉为朕留,伫闻忠告。』丙午,行大理寺丞赵綝进对:『近者暴雨疾雷,上下震惧,罔知所自。宜有以答上天之变。』上曰:『朕未尝不恐惧修省。』綝奏:『天灾流行,时所未免。陛下祷祈切至,中外耸闻。但愿此心罔间,庶几可以回歉岁而为丰年。』安南国陈日煚上表进贡,制授金紫光禄大夫,充静海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安南国王,食禄一千户,仍赐效忠顺化功臣、袭衣金带。

  十一月丙辰,臣寮奏:『寇践荆襄,士马溃失,诸郡月运钱粮,乞下湖广总所具实来上,按月督趋,通前顿积,以备收复招募之用。』从之。庚申,新除度支郎官兼权左司郎官赵必愿进对,奏:『近臣除授,意向不明,况当天下事变方殷之日。』上曰:『天下正多事。』又奏:『虚鼎席以召故老,或者意其未必来。』上曰:『崔与之既未来,朕委政事于二参。』必愿奏:『二参固同心辅政,然堂堂天朝,岂容不早命相?』上曰:『然。』壬戌,新除仓部郎官蔡节进对,上曰:『崔与之辞免已到,未知几时可来?』节奏:『与之年高地远,病日半之,臣料未必能来。』上曰:『相位固不可久虚,然亦欲委任得人。』节奏:『天下之势,危若累卵,不可一日无相。』上曰:『卿言极当。』乙丑,以乔行简特进、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鲁国公。戊辰,日南至。诏议改元,以示作新之意,有司详议以闻。诏曰:『朕嗣大历服于兹,十有三年,宵旰图治,栗栗祗惧。永惟孟子手足腹心之言,凡所以待遇士大夫者,未尝不忠且厚也。比年以来,鲜廉寡耻,相师成风,背公营私,恬不知省,大言无当者,敢以傲诞而不恤,肆行无忌者,习于欺罔而不悛,因循苟且,玩岁愒日,由内而外,靡然同流。士大夫朕之所尊礼,任之以为股肱心膂者,趋向若此,朕何赖焉?矧今内则百度之未修,外则四郊之多垒。国事如此,宁不动心?倘不易辙而改弦,何异抱薪而救火?朕于履长之日,申训迪之言。咨尔文武小大之臣,各宜体一阳来复之义,思君子道长之理,清白一心,澡涤故习,以称予一人孜孜求治之意,则予汝嘉。其或不虔,朕不敢赦。』壬申,都省言:『边报日急,御寇之策,贵在合谋。』诏令侍从、两省、台谏、卿监、宰掾、枢属、郎官、馆学各随己见,条陈方略,上于三省、枢密院,务在的切可行,不必徒事文词。诏蠲被水州郡新旧苗税、监系赃赏等钱及民间逋欠转息过本者。先是,臣寮有请于朝,令户部详度来上,故有是命。

  十二月辛卯,军器监兼权枢密副都承旨王野进对,奏联络江淮、赈恤边民、讨捕盗贼。上曰:『江淮之势如何?』野奏:『不过重一阃之权以统之。』上曰:『流民可念。』野奏:『流民纷纷蚁聚,弱者困毙,强者剽掠。』上为之蹙额。上曰:『江西之寇尚未平。』野奏:『寇始于衡之酃县,侵犯吉州。今南安峒寇又发建昌之功丰,邵武之建泰亦有挺动。向有淮兵可调,今无以应,遂集乡手及合禁军共为剿除,非以一官兼总两路讨捕之事,则权不一。』上曰:『如三路节制之类?』野奏:『政是如此,愿陛下深思之。』上曰:『然。』诏曰:『朕以菲质,抚有多方。德不足以庇民,威不足以服远,致兹草寇,犯我边陲,使百年生聚之人,罹一旦流亡之苦。朕为民父母,使尔百姓,至于此极,深用痛伤。窃虑流民所至之地,有司或不能体朕爱民如子之意,有失存拊。可令沿江州郡,如遇江北流民入界,仰多方措置存著,无令暴露。仍于有管官钱米内支拨救济。其间有强壮愿为军者,填刺军额,收管请给,庶几不致失所,以称朕劳来安集之意。』壬寅,左谏议大夫兼侍读李宗勉奏:『沿江诸郡,所主单弱,防护甚疏,安有余力为劳来安集之举?若不别作措画,深恐诏旨徒为美观。如安丰、濠、梁、历阳管下开顺、六合、含山等处居民渡江,强壮留在江北结寨拒守,恃其声势,因而作过,不早收拾,辗转滋蔓,猝难殄戮,恐为敌人所得。合从朝廷详酌科降钱粮告牒,令沿江、淮西制置司亟作措置,凡流民过江北者,令陈铧存恤;强壮之留淮北者,令史嵩之遣官招募。如不愿者,发还本处,籍为民兵。』从之。甲辰,诏以来年为嘉熙元年。又诏:『圣节有宴,盖常仪也。国家闲暇,宇内欢乐,讲此为宜。三边骚动,战守之士日冒于锋镝,流徙之民远去于乡闾。朕方惨怛于怀,不遑暇食,又何敢作乐备礼,以举为寿之觞?其天基节集英殿大宴可权罢。以见朕忧边之意。』诏:『措置会子,已降黄榜,务在必行。尚虑监司、守令或有庸谬,纵吏为奸,不知体国,任意沽名,奉行不力,非独会价不登,亦恐朝廷威令浸弛。可令两监察御史觉察弹奏。』

  校勘记

  [1]郎官原作『邸官』,据文意改。

  [2]十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3]杖以下释之 原脱『下释之』三字,据文意补。

  [4]治鉴 原作『治监』,按,此即《资治通鉴》之省,今改。

  [5]绍熙府 原作『绍兴府』,据《宋史·理宗纪》五改。

  [6]十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7]讲义 原作『讲诗』,据前引《讲义》之名改。

  [8]十二月 三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9]建康府 原脱『康』字,据《宋史》卷四一九《曾从龙传》补。

  [10]三月 原作『二月』,据上下文意改。

  [11]三月 按:前文已载三月事,且本月史嵩之献遗骨及伪法宝物事,《宋史·理宗纪》一亦在本年四月。此处『三』二字疑窜入,当删。

  [12]四月辛未 按:此月日前文已见,疑衍入。

  [13]提举 原阙『举』字为空格,据文意补。

  [14]全子才 原作『葵子才』,据上文及《宋史·理宗纪》一改。

  [15]陈三枪之为害累年未能招捕 原阙『为害累年未能』六字,参吴潜《许国公奏议》卷一《应诏上封事》补。

  [16]十二月 三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一补。

  [17]合于 原作『告于』,据《宋史·理宗纪》二改。

卷五十五

  宋理宗三

  丁酉嘉熙元年正月癸丑朔,御大庆殿受朝贺。免天基节上寿大宴。甲寅,初置财用司,诏京西、湖北制置使副给犒沿边战士有差。丁巳,天基节,群臣表贺。是夕,雷。戊午,乔行简乞免赐文臣宴以答天戒,从之。丙寅,诏以淮襄避地流民饥寒可念,令沿江诸郡委官赈济之。

  二月癸未朔,诏礼部贡举。以郑性之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礼部尚书邹应龙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左谏议大夫李宗勉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甲申,李鸣复罢,以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乙酉,葛洪薨。癸巳,诏故参知政事宣缯赠太师,谥忠靖。子璧服阕日与职事官,以尝预定策元勋。又诏:『缯宝庆初元所进朕即位事始,悉本先帝遗训,可宣付史馆。』丁酉,诸王宫大小学校教授壬辰应进对,言:『蜀中宣制并建,陛下曾考订否?』上问以旧例,奏云:『乾道初,虞允文以同知枢密为四川宣抚,时汪应辰归班。开禧间,安丙在沔州,杨辅为成都制置,旋即召还。今李??宣抚在内,杨恢制置在外,号令未免牵制。』上曰:『适与辅臣言,令杨恢参替安抚矣。』奏云:『圣算及此,全蜀之幸!』己亥,屯田郎官王万进对,上曰:『卿是淮人,熟知边事。』奏云:『臣非知兵。陆贽有言:兵法无他,人情而已。但以人情区处,即是兵法。』上问其说,奏云:『一和字沮众误国。』上曰:『和亦不可废。』奏云:『若专立为题则不可,要当立为战守规模。』癸卯,诏以朱熹所著《通鉴纲目》送国子监刊进。甲辰,知庆元府赵与??[1]、知平江府王遂、知建宁府姚瑶、知常州何处信各以秤提会子进一秩。

  三月壬子朔,诏曰:『朕更化厉精,视民如子,固封守以康四海,期臻保定之功;修文德以求远人,每切绥怀之念。然内治之尚阙,致外患之未平。京襄既被于创残,淮蜀重遭于侵扰,道路流离之众惨不聊生,室庐焚毁之余茫无所托,骨肉罹其荼毒,丁壮困于转输。嗟汝何辜,由吾不德!幸天人犹助于信顺,将帅悉力以捍防,虽烽燧之甫停,奈疮痍之未复。肆颁涣号,用慰群情。发粟以赈贫,蠲租而责己。血战之士,当议优思;死事之家,盍加恤典。或乘时而啸聚,或失律而逋逃,咸与惟新,同归于治。』丙辰,诏别之杰募二万人屯公安、峡,许晟大募三千人屯岳州,其廪给等费,所合科拨,条具以闻。己未,户部侍郎兼权兵部尚书、知临安府赵与欢奏:『端平以来,陛下明诏:侍从、台谏各举文武小大之臣。应诏者不谓不多,其间岂无魁杰奇伟之才?欲望陛下申命大臣,集侍从、台谏于都省,以前所荐员佥谋公选,量才授任,不必拘以资格。若夫内之宰执、侍从、三衙、环尹,外之列屯将帅,又择其才望之相上下者,储之以备缓急,若费祎之继诸葛亮,刘澭之代高崇文,庶无乏才之叹。』从之。

  四月壬辰,以皇弟保康军承宣使贵谦为保康军节度使,皇弟武康军承使、提举佑神观与芮为武康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壬辰,校书郎刘汉弼进对,奏云[2]:『荆襄制阃,当在江陵。』上问收复襄阳,奏云:『制使若在江陵,则事权重,收复尚可图也。』上然之。甲申,左司谏曹豳奏:『陛下以方面付三阃,而和战之议私自矛盾,忧未艾也。史嵩之在淮西用清野之说,敌未至而民先罹其祸;用撒花之说,民欲战而禁其不得生,盖以和误国也。赵葵在淮东,定远之破,近在邻境,六合之破,政在属部,葵乃闭城自守,不出一兵援之,是畏怯以辱国也。陈韡在金陵旷口之衂,天殆少警之,而议者乃谓鞑兵之难当,非盗贼之易制。今宜责嵩之以收复襄阳,为江陵捍蔽,经理上流,为下流堤防;葵则结邻阃以御哨骑,备舟师以防海道;韡则以沿江并领淮西,以安淮东,若秋冬可以遏敌,乃为报效。』上然之。

  五月辛未,春,流星出左角,大如太白。壬申,行都大火。癸酉,诏蠲临安府城内外征一月,仍核焚室之数上于朝,议行赈赡。其救焚将佐,优与迁秩。有伤没者,厚恤之如军功。诸禁卫营栅之遭毁者,下所隶措置,毋令暴露。』甲戌,诏避正殿,减常膳。主管殿前司韩昱、马步军司田庆宗、知临安府赵与欢并上章俟罪,诏释之。丙子,出内库缗钱二十万给被灾之家。荧惑犯太微垣上将星。辛巳,诏曰:『朕应天以实,每怀严恭寅畏之思;视民如伤,敢替抚奄矜怜之意。虽夙夜靡遑于安逸,而精神莫致于感通。外焉多垒之未平,内则群生之寡遂。岂期京邑阛阓之地,复延融风郁攸之灾,稚耋震惊,奔驰靡定,室庐焚毁,荡析离居,痛贯予心,祸非汝咎。不明不类,皆由朕德之愆;何饰何修,可逭上天之谴?减膳彻乐,发粟散财,已曲示于哀矜,恐未苏于凋瘵。求民之瘼,尤当公听以并观;悉意以陈,尚赖直言而极谏。共图弭,永底辑宁。』辛巳,赵与欢奏乞窜削,诏贬秩一等。

  六月壬辰[3],乔行简等以辅政无状,乞罢免。甲午,诏以盛暑,录临安府系囚,当所不原者俟约法,余随轻重裁决。大理寺、三衙、二赤县亦如之。著为令。乙未,太白、填星合于井。丙午,御笔:『新知黄州、淮西安抚李寿朋被命已三阅月,不即便道之官,乃还家安坐。秋防在近,不知体国。人皆若此,缓急何赖?可夺三官、建昌军居住。』诏:『朕欲建内小学,令宗司选宗子十岁以下资质之美者以闻。』

  七月已未,诏淮西制参李曾伯等十一人各进秩一等,以去冬弃国诸兵犯合淝浮光,遣援者有劳故也。

  八月甲申[4],追封太师、秦国公赵汝愚为福王。癸巳,以李鸣复参知政事,李宗勉佥书枢密院事。

  九月壬子,刑部侍郎兼侍讲李大同奏:『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肆颁御笔,令宗司参酌彝典,建置内学,选育宗贤。臣谓取之属籍,必其家庭之习尚、父兄之教诏薰然有和平之气,蔼然有礼义之风。师保之官,所以养成其器业,必耆德靖重,有可象之仪;经学通贯,有开明之益。若宫嫔之为保姆,内臣之为承直,亦必年齿老成禀资纯厚之人。盖内学之建,非王邸讲授比,当置教授三四员,日轮一人,晨入暮出,不许无故辍讲,庶宗贤与正人居而德性成矣。』从之。淳祐二年六月丁巳[5],诏建内小学,置教授二员,选宗室子俾就学。戊午,太常丞兼金部郎官陈烨进对曰:『内学教导之职,当重其选。』上曰:『难其人。』烨奏:『师儒之官,不但讲诵,当随事规益,养成德器。』

  八月辛未,诏小学开讲。庚午,诏令淮东制置使赵葵计度边事已,措置奏闻。

  十月乙巳,经筵讲读《三朝宝训》终篇,诏宣付史馆,赐辅臣宴于秘书省。

  十一月丙辰,诏湖南帅臣赵师恕进两秩,以平衡州酃县寇故也。甲子,枢密副都承旨赵以夫直前奏云:『臣尝历考《春秋》与历代志纪,日食为咎,食浅者祸浅,食深者祸深,大要在修德政以弭之。乃季冬朔日,历家预言日食将既。夫日食,犹曰古所有之异也。然日与金、木、水、火四星俱缠于斗,食将既则四星俱见。又曰日中见斗,此则古之所无之异也。斗分属吴,祸福有归。伏惟陛下亟侧身而修行,则太阳当为之不亏。不然果如占者言,咎已著明,祸必随应。宗社事重,生灵事重,可不念哉?』上从之。丙寅,诏权免明年正旦朝会。辛未,御笔:『太史豫言嘉平月朔当有日食。星聚之失,朕当损膳避朝,庶图销弭。其令有司检会故实以闻,仍令学士院降诏。』乙亥,诏曰:『朕懋厥德,斯全财成辅相之宜;谪见于天,当谨寅畏严恭之念。朕自惭凉菲,适值艰虞,外焉疆埸之未宁,内则政事之多阙。日食星聚,既垂儆戒之机;夕虑朝思,期尽感通之实。避殿减膳,正事饬躬,谓有过在于一人,尚赖交修之益,而推恩足保四海,盍颁肆赦之书?庶几和气之致祥,自格乾文之顺轨。与尔有众,永孚于休。』

  十二月戊寅朔,日有食之。庚辰,御正殿,诏曰:『季冬之朔,日食星聚,皇天示戒,朕心惕然。虽值云雾,益当修省。其令百官勿称贺,仍宣付史馆。』丁酉,诏嘉熙三年放行士人混补,令于逐路漕司引试。己亥,诏曰:『朕念淮蜀未靖,民不聊生,将士乘边,战攻良苦。其天基节上寿、大宴并免,以副朕顾忧之意。』壬寅,诏衡州置雄楚军五百人。丙午,出丰储仓米一十万石,赈赡临安府贫民。

  戊戌嘉熙二年正月戊申朔,御大庆殿,受朝贺。诏曰:『朕亲揽权纲,厉精庶政,实赖尔有位之臣相与图维,宜无待训饬为也。诏书屡下,故习靡悛。继自今其涤虑饬躬,首公体国。率作兴事,洪济时艰。毋违训言,以干邦宪。』诏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帅臣、监司及前宰执、侍从举晓畅兵机、通练财计者各二人,三衙及诸军都副统制举堪充将才者二人,咸以其实来上。以吏部尚书兼给事中余天锡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已未,诏:『淮西被兵日久,近令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应援黄州,淮东制置使赵葵应援安丰,俱能命将出师。捷书上闻,朕深嘉叹。可令学士院降诏奖谕,其立功将士姓名,令制司等第具上推赏。光州、信阳二城,并当乘胜,共图克复。』辛酉,以华文阁学士史嵩之为端明殿学士,视执政恩数;宝章阁学士赵葵为刑部尚书,制置并如旧;孟珙而下迁转各有差,赏却敌之功也。辛未,以礼部尚书兼给事中游似知贡举,权兵部尚书兼直学士院许应龙、权兵部侍郎范钟同知。

  二月甲申,知蕲州张可大伏诛,知安庆府李士达除名,编管雷州,以弃城宵遁也。丁亥,以大理少卿朱扬祖为蒙古国押伴使。庚寅,以史嵩之为参知政事、督视京西荆湖南北江西路军马,仍命内侍宣付都堂治事。戊戌,蒙古国使见。诏:『近览李??奏,知蜀渐次收复。然创残之余,绥靖为急,宜施荡宥之泽,以示顾忧之怀。可令学士院降德音,淮西被兵近已获捷,亦合一体施行。』

  三月丁未朔,诏安集淮、蜀军民。戊申,以将作监周次说为蒙古国通好使,濠州团练使、右武卫将军张胜副之。已未,以著作郎兼权工部郎官李心传为秘书少监、史馆修撰,专一修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国史、实录。辛酉,以史嵩之兼督视光、蕲、黄、夔、施州军马。甲子,史嵩之带职入见。乙丑,诏赐福王赵汝愚『宗老元勋』四字,游似撰记文。

  四月庚寅,都省言:『国计军需,多仰盐课。乾道以来,岁额六十五万有奇。自钞法变而请买稀少,亭户失业。乞饬江淮诸司诸屯,毋得私买浮盐。今提举司复亭场,委官属依直收买,则利归公上。或犹以赡军为辞,令核实以闻。』从之。戊戌,诏户部及财用司应折帛沙田酒息盐袋租谷丝绢钱、团田没官、田米未催者,悉行拘催,岁终较其数而殿最之。乙未,以户部尚书赵与欢、吏部侍郎王极、起居郎牛大年为殿试详定官。

  闰四月丙辰,御集英殿策进士。御笔付赵与欢以下曰:『朕以眇躬,纂绍洪业。适时多故,深惧无以拯危难,致安强,故悉取内外修攘之事畴咨多士,冀陈忠益,以裨阙遗。其有识治忧时、敢言无隐者,乃朕所欲急闻,卿等宜加精选,置之前列,使真材得以自见,士气可伸,以副朕亲策之意。』戊午,御幄殿,阅武举进士射。丁卯,右司郎官傅康奏:『陛下更化之初,尝置局会计财赋。当时版曹以合发上供之数置籍应诏,今殿最法是也。凡州郡之出纳则不与知焉。乞朝廷给降印册,别其窠名,颁之漕司,下之州郡,每季以册上于朝,会以为书,藏之计簿房,命近臣董其事。』从之。壬申,御集英殿,赐进士周坦等敕四百二十三人。甲戌,赐特奏名王宗令等敕凡六百四十人。

  五月辛巳,太白昼见。癸未,以李鸣复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李宗勉参知政事,余天锡佥书枢密院事。甲申,乔行简奏:『兵财二端,尤今急务。欲以兵事委之鸣复,财用委之宗勉,楮币委之天锡。凡有利病,各务讨论。有当聚议者,容臣参酌,然后施行。』诏:『丞相有疏,欲以兵、财、楮币分任二三执政,深得协恭和衷之意,朕为嘉叹。卿等宜一乃心,以副朕意。』以布衣钱时、成忠郎吴如愚讲道著书,隐居不仕,足劝后学,时特补迪功郎,如愚换授从事郎,并充秘阁校勘。乙酉,赐故太府寺丞吕祖俭、故承事郎陈亮谥,寻以太常寺议,谥祖俭曰忠亮,亮曰文达。遣两浙、江、闽五路宪臣于朝,以秤提楮币而出也。

  七月甲戌朔,诏曰:『霖雨不已,恐害秋成。烈风大作,民用震惊。天变不虚,朕心忧惧。今当避殿减膳撤乐,令中外之臣各上封章,凡朕躬之阙违、时政之舛失,极言与隐,庶几修省,以实应天。』乙酉,以久雨烈风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庚寅,释中外杖以下囚,仍蠲赃赏钱。辛卯,有流星大如太白。壬寅,荧惑犯舆鬼。

  八月癸亥,诏:『朕尝亲览中外臣僚所上封事,多有可采。令后省看详,有切朕躬关时政者,节录奏闻,当议施行,仍与旌赏。』

  九月庚辰,经筵进讲《毛诗》。甲申,皇子生。丁亥,诏故龙图阁侍制赵希言忠存宗社,功继前修,可特赏资政殿大学士,与执政恩数,仍赐谥曰忠宪。已丑,雷。己未,有流星大如太白。

  十月己巳,诏权免冬至大朝会。已酉,户部尚书赵与欢奏:『今日者暴风淫雨害于粢盛,浙江东西室庐漂荡。愿下哀痛之诏,遣蜩恤之使遍行诸道,许以便宜施惠。』从之。丁卯,监察御史曹觱奏:『蒙古之兴,劳圣虑者五年矣。聘使往来,谓息兵有期。秋风未高,合淝已受重围,和安在哉?愿陛下移畏敌者而畏天,易信和者而信守,则天佑人助矣。』又奏:『淮东总领吴潜申:宗子时??部集淮东西流民约十万余口,团结十七砦,内强壮二万可籍为兵。近调千百人为合淝之援,真可嘉尚。乞与补官。』从之。

  十一月已卯,日南至。御笔戒饬百官。甲申,皇子薨,赐名维,追封祁王,谥冲昭。

  十二月壬寅朔,诏并淮东西、湖广总所、四川茶马、制置司犒赏诸摆铺兵。丙午,光州守臣董尧臣伏诛,司户柳具举配海外,以其弃城从伪也。甲寅,兵部郎官范应铃面对,上问广中诸郡,应铃奏云:『虽不及昔,然亦可为。但去天万里,人不守法。二十五郡各得一廉太守,民自受惠。且如宜州卒莫通等叛,提刑张琮亲往招安,通等闻是宜州旧守,即叩头出降。此太守得人之效。』上然之。御札奖谕安丰守杜杲:『朕闻安丰被兵,不遑寝食。知卿守御劳苦,措置有方,朕为之少宽。今赵东、夏皋之兵已集招信,余阶之援亦来,军声不为不壮。卿其鼓帅诸将,同力一心,扫荡寇攘,以安淮右。隽功来上,厚有褒宠。今赐卿银器等,诸将各赐金碗一只。其在城一行战守将士及淮东所遣援兵,当此天寒,深为不易,遣去官会三十万贯,可等第支犒一次。卿宜谕朕旨意,俾各知悉。』乙丑,诏以『诞日称寿,朕嘉与海内同此宴乐,属时多故,淮蜀绎骚,人民流移,将士暴露。朕举此觞,何乐之有?其天基节上寿及大宴并勿讲。』嘉熙二年正月丙申,群臣以天基节,三表请诣文德殿上寿,至是乃从。戊辰,诏诸道和籴去处给时直,平概量,毋得科抑。乃申严秋苗苛取之禁。

  己亥嘉熙三年正月癸酉,以乔行简为少傅、平章军国重事,进封益国公;李宗勉为左丞相兼枢密使;史嵩之为右丞相兼枢密使、督视两淮四川京湖军马;余天锡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兼给事中游似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丙戌,诏曰:『朕以眇躬,凛居人上,临御十有六载,愿治徒勤。责成二三大臣,课效犹邈,弊端业积,氛祲蔓滋。内焉政令之未孚,外焉边陲之未靖,抚事机而兴慨,尚岁月之可为。爰体诒谋,聿新图任,法元祐尊大老之典,特谘重事于平章;遵绍兴并二相之规,盖欲相应于表里。毋狃旧习,毋玩细娱,使纪纲法度焕然维新,而华夏蛮陌罔不率俾。故兹札示,其体朕怀。』戊戌,诏:『四川连年扰攘,州县阙官。其赴铨人年二十已上者免试,发还漕司帘引故行,注授一次。』

  二月壬寅,以余天锡兼同知枢密院事。丙午,以史嵩之依旧兼都督江西湖南军马。癸丑,诏:『朕比命相臣,往开督府。两淮、西蜀相距迢遥,要须脉络贯通,易于运掉。其诸制阃、监司、帅守、戎帅等,宜皆同心协力,共济时艰,毋徇己私,致误国事。令学士院降诏。』丁卯,以史嵩之都督江淮京湖四川军马。

  三月癸未,出丰储米二十万石赈粜临安贫民。辛卯,雨土。壬辰,决中外系囚。癸巳,雨雹。甲午,诏:『春事已深,膏泽未洽。深虑旱暵为虐,靡神不宗,一雨应期,方慰农望。风雹为沴,朕甚惧焉。自三月二十四日避正殿,损常膳,仍令中外臣僚讲求时政,引用正人,招集流民,捍御外侮,弭灾召和,以称朕意。』

  四月庚子朔,再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辛丑,知临安府赵与勤奏:『潮啮江岸,近蒙宣谕,改作石堤。臣与漕臣条具,乞备材石,役军兵,庶可修筑。』上曰:『卿宜更留意。』寻诏:『适览所图,江面坍损尤多。可札下两司,募人夫并力修筑,责以限期,严立赏罚如王延世之法。疾速施行,毋更弛慢。』诏以今年九月大享于明堂。以不雨,复诏州县赈流民,决系囚,蠲赃赏钱。庚戌,以雨未通济,复诏决中外系囚,原减有差。庚申,诏流民艰食,令逐路漕司、常平司下州县多方存恤,其经战阵处有遗骸,能掩藏者,量与给赐,仍核其实以闻。

  五月丁丑,上问蜀事:『闻四月哨骑未已。』宰执奏云:『所传果如此。夔门重地,尤当加意。』又奏:『战功冒滥,有一年遽转八九官者,人多假此忝躐科第。乞检会游似之请,应军功补官人,须令依旧从军。』上然之。庚辰,以久不雨,再决中外系囚。丙戌,吏部郎中侯子震进对,诏蠲端平三年民畸零租。五月己亥朔[6],诏:『朕以江潮为沴,宵旰靡宁。虽令修筑堤防,以遏其势,迄今未睹成效。治水之法,不可与水争地;使民之道,毋至民不堪役,斯为尽善。赵与欢可为端明殿学士、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专一任责措置修筑塘岸,以防冲决。仍令两浙运副曾颖秀极力协助,用底厥成,以纾民患,以宽朕忧。』

  六月庚子,诏以崔与之力辞相位,必欲挂冠,特授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恩数视宰臣例。丙寅,诏:『秋防将近,边燧日闻。朕既命宰臣以督师,正藉诸阃之叶济。所宜一乃心力,同应事机。四川急则荆阃援之,和、濡急则江阃援之[7],真、泰急则浙阃援之。务要脉络贯通,毋或秦越相视。共建殊绩,嗣有褒宠。』

  七月戊辰朔,诏诸路提举常平司下所部州县募人捕蝗,给米易之。庚寅,诏户部申严州县受租苛取之禁,诸路转运司察其违者劾之。

  八月戊戌,以潮患告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以游似为参知政事,礼部尚书许应龙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谏议大夫林略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辛卯,以楮轻,诏户部下诸路州军,应税赋征榷,其一半见钱,听民间以全会折纳,严戢欺抑等弊。令监司、御史台察其违者劾之。

  九月己卯,朝献景灵宫。庚辰,朝飨太庙。辛巳,大飨明堂,赦天下。戊子,诏川、广监司以十一月按部理囚徒。辛卯,以江湖、浙东、建、剑、汀、邵旱伤,诏诸路提举常平司核所部州县常平义仓之储,以备赈济,仍敕制、总司,今后毋辄移用,违者坐之。从左司谏徐荣叟请也。陈韡斩殿司崔福,以其不从本司调遣也。初,福从赵葵收李全有功,名重江淮,时论以良将难得,而韡以私忿杀之。

  十月庚申,许应龙、林略罢。诏出封桩库祠牒三百通下江东宪司,赈饶、信、南康三郡旱伤之民。乙丑,虹见。

  十一月丙子,以兵部尚书范钟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戊寅,给诸军薪炭钱,出戍者倍之。

  十二月戊申,以敌犯夔门上流警急,诏都督府、淮东西、沿江制司命兵进援。

  庚子嘉熙四年正月辛未,彗星出于营室。己卯,御笔:『乃正月辛未,有星出于室宿。朕俯察人事,仰观天文,殆必有因,益深震惧。朕将避殿减膳,令学士院降诏。』庚辰,诏曰:『朕以眇身,托于天下士民公卿之上。顾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徵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康宁。乃正月辛未,有流星见于营室。太史氏占,厥名曰彗,灾孰大焉。天道不远,谴告匪虚。万姓有过,在余一人。今朕痛自克责,岂声利未远而谗谀乘间欤?举错未公而贤否杂进欤?赏罚失当而真伪无别欤?抑牧守非良而狱犴多兴欤?封人弛备而暴客肆志欤?道殣相望而流离无归欤?四方多警而朕不悟、群黎有苦而朕不知欤?谪见上帝,象甚著明。爱避正殿,减常膳,以示侧身修行之意。二三大臣,吾道揆也,其叶恭以辅朕;百尔执事,吾法守也,其竭忠以告朕,使朕得以导和销异,不亦善乎?布告中外,咸知朕意。』丙戌,诏知无为军万文胜、知安丰军王福赐金带,许服系,旌战御之劳也。甲午,彗星犯王良西南第二星。

  二月丙申朔,诏礼部贡举,其务崇长学殖,嚅哜道真。戊戊,诏曰:『朕绍膺骏命,德不能远,致外夷之有干;而仁弗克周,使黎元之寡遂。昊穹垂谴,彗象示妖,起于营室之躔,迫于王良之次。固已避殿减膳,亦尝下诏责躬。惟是婣蜎高拱,过失何由自知?鳏寡至微,疾苦岂能上达。伊欲遵敢言之路,必也开勿讳之门。凡在臣民,许陈章奏。忠忱者悉加奖纳,峭直者亦务优容。尚虑间阎之间,怨气满腹,囹圄之际,愤声彻霄。是用加惠群方,荡宥多辟,庶销灾异,立召冲和。可大赦天下。』辛丑,有流星昼陨,白虹贯日。癸丑,进知连水军萧均官一等,以其修举郡政,葺治城壁故也。甲辰,诏史嵩之暂赴行在奏事。戊申,诏督府、制置司、沿江南北郡举行便安流民之政凡十一条。癸丑,临安府守臣言狱空,诏奖之。以京西湖北路制置使兼知鄂州孟珙为武宁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节制归峡鼎澧州军马。丙辰,白气亘天。

  三月壬辰,诏:『边尘未靖,备御方严,必藉人才,相与叶济。令内而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郎官,外而监司、帅守,举文武之臣晓畅兵机练习边事才略卓然可用者各二人。或陆沈常调,或负累家居,著其实状,亟以名闻,以待擢用。』右正言郭磊卿除起居舍人,监察御史谢方叔除宗正少卿,以论史嵩之故也。壬辰,史嵩之入国门。癸巳,嵩之奏事。

  四月己亥,叙复郑损元官,寻以直舍人院程公许奏:『损撤关外五州重屯移之内郡,则丁酉蜀祸,损实为之。使损官可复,不知千亿万之赤子死者可复生乎?乞收成命。』从之。壬寅,前潼川路运判吴申入奏[8],抗言蜀事,上戚恻久之。上曰:『蜀从前亦委寄非人。』奏云:『弃边郡不守,郑损也;启溃卒为乱,桂如渊也;忌忠勇不救,赵彦呐也。今彭大雅又险谲变诈,费防闲。宜进孟珙于夔门。夔事力固乏。东南能助之,夔足以自立。』上皆是之。癸卯,特转史嵩之官三等,令归班。甲辰,监察御史王万除大理少卿,以尝论嵩之故也。诏:『祖宗盛时,宰执有轮日当笔者。今二相并命,合仿旧规而平章总提其纲,一应军国重事,参酌施行。其三省、枢密院印,并令平章掌之。』丙午,嵩之奏:『督府日下结局,已札诸制阃、宣司并四川总领所,一应边机军须等事,具申朝廷施行。其督府钱粮器械,乞札别之杰攒结来上。』诏从之。辛卯,以绍兴府荐饥,诏蠲今年夏税。

  六月戊戌,诏:『两淮经寇,州郡已举,未该免人,与比京襄例,令赴来年省试一次。』辛丑,初置国用房。命近臣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壬子,录行在系囚。诏:『六月亢阳,日事祷祈,邈无报应。且闻飞蝗为孽,朕心惕然。自七月一日避正殿,减常膳,应中外臣僚,并许直言朝廷阙失。』

  七月甲子,出封桩库缗钱三十万贯赈临安府贫民。乙丑,诏曰:『朕德不肃,天示常畅,以戒不德。入夏以来,膏泽阙少,遍走群望,穆卜雩祀,神听愈邈,岂积行多愧,无以对越神明欤?施政多舛,无以感召和气欤?抑优游牵拘,法制日玩而威令浸弛欤?将阳微阴盛。直不胜枉欤?贪残相师而元气益削,巽懦成习而边祸浸迫欤?不然,何其不雨至此极也!朕苦不自觉,群公卿士大夫未有极口力朕告者,三复《云汉》之诗而流涕焉。且朕自亲政以来,未尝罪一言者。今人情皇皇,大命近止,上下犹顾望蓄缩,隐情惜已,是未谅朕之衷也。令至,无问中外臣庶,凡朕躬之失、朝政之疵关于时务之钜、民瘼之切者,其旬以启朕,朕且采择施行之。悉意以陈,毋有所讳。』诏令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仍蠲赃赏钱。癸酉,主管官告院方来进对,言及诸阃官贩,上曰:『诸司欲之。』奏云:『正不当如此。』因及科降事,上曰:『不如明与之钱。』奏云:『正要明白。诸司但说能自措置,为朝廷备边,不愿科降。世岂有是理?徒使不廉者得以罔利耳。』上是之。戊寅,以岳珂权户部尚书、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使。壬午,右谏议大夫徐荣叟奏:『北使王楫之来,恐三边将士意和议将成,或弛秋防,有误国事。虽朝廷札令宣司馆之江外,又恐辞必欲入。见宜敕孟珙思破其奸。』上然之。己丑,荧惑、太白会于鬼。庚寅,诏:『秋成在望,雨泽愆期。令诸道宪臣按部,将番异驳勘之狱酌情决遣以闻。其失当官吏特免推结。』客星见于尾。

  八月壬辰,诏诸路苗米毋得多量斛面及过数增收。

  九月壬戌朔,沂王夫人俞氏薨,辍视朝五日,令礼部、太常寺讨论典故。寻检点国朝会要以闻。太常寺议奏:宜用孝宗为皇伯母秀王夫人张氏举哀成服故事。诏从之。癸亥,以乔行简为少师、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进封鲁国公。乙丑,诏知招信军余玠进宫三等,以边报敌造船于汴,玠提师溯淮入河连获捷故也。丙戌,都省言:『比奉御笔,楮币折阅虽自于民,奸幸多生于守令。今措置十八界会子,收换十六界,将十七界以五准十八界一券行用。如民间辄行减落,或官司自有违戾,许经台省越诉,必置于罚。』上从之。

  十月辛卯朔,赠入内内侍省陈洵益昭庆军节度使。癸巳,诏以明年正月一日为淳祐元年。丙申,诏平江、嘉兴府、安吉州禁贩米下海,其贩至临安府者,毋得遏籴。寻诏赵与欢提领其事,应浙东州县并许浦金山水军一体遵守,违者权听按刺。丁酉,诏曰:『朕惟我朝以仁厚待士大夫,惟于赃吏,罚未尝少贷。比岁以来,贪浊成风,椎剥滋甚。民穷而溪壑不餍,国匮而囊橐自丰。今兹新楮之行,未必不为罔利之地。其令内而台谏,外而监司,常切觉察,其有赃状著者,必加鞫勘,悉遵建隆、淳熙典刑,断在必行,毋贻后悔。』

  十一月甲子,荧惑入太微垣。

  十二月己未,诏曰:『乃者丙辰之夕,京城地震。地道贵静,动则有变,岂朕不德而致欤?今民生不遂,边戍未休,变不虚生,必有其证。可令中外臣寮各上封章,凡朕躬之阙失、朝政之愆违,极言无隐,将见之施行,以为消弭之道。』

  闰十二月乙丑,宰执乞罢政,不许。诏赏京湖将士有差,以制司奏去冬寇由忠、万透波,南岸守险而捷故。丙寅,以李宗勉薨,辍视朝三日,寻赠少师,赐谥曰文清。以游似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范钟参知政事,权吏部尚书徐荣叟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乙亥,诏民间赋输旧用钱会中半者,其会半以十八界直纳,半以十八界纽纳。诏淮东西、京湖、沿江制置使副并兼本路屯田使。壬午,阅军头司武伎。

  辛丑淳祐元年正月庚寅朔,御大庆殿,受朝贺。诏曰:『朕悟寐隽髦,图惟康乂,屡饬中外,各举所知。间者诸大夫多具文以应令,所举非所用,故临事有乏使之忧。厥今肇更新化,作兴庶政,将孜孜而责实,可泛泛以求材?宜令内而侍从两省卿监郎官、外而前宰执侍从帅臣监司,各举三人,悉疏其能,委堪某用。又有堪充将帅之人混迹偏裨,堕身边远,无由自达,并令三衙诸卫、外阃戎帅各举三人,孰为智将,孰力勇将,孰能简精锐核虚冒以体国,孰能明纪律禁侵暴以安民,亦各诣实来上。朕将甄别器使,庶文武小大,各当其用,以称朕兴起治功之意。』甲辰,御笔:『朕惟孔子之道,自孟轲后不得其传。至我朝周敦颐、张载、程颐,真见力践,深探圣域,千载绝学,始有指归。中兴以来,又得朱熹精思明辩,表里浑融,使《中庸》、《大学》、《语》、《孟》之书本末洞彻,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观五臣论著,启沃良多。诏令学宫列诸从祀,以示崇奖之意。』寻以『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信』,为万世罪人,岂宜从祀孔子庙庭?合与削去,于正人心、息邪说关系不少。』诏黜之。

  《龟鉴》曰:尊事黄耇,周家所以师贤;分祀圣哲,唐家所以崇道。此则耆德之儒,名教所师,有不可以不重也。盖儒先重则吾道重,儒学轻则吾道亦轻。理宗之褒儒,先其审诸此欤?五君子从祀,肇于淳祐,祗谒先圣之春,天札一颁,吾道增气,使万世而下,皆知儒先。道义之尊,非周、唐尊祀之意欤?

  戊申,车驾幸太学大成殿,遂御崇化堂,命祭酒曹觱讲《礼记·大学》篇,监学官各进秩一等,诸生推恩、赐帛有差。并以绍定三年御制伏羲、尧、舜、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道统十三赞就赐国子监宣示诸生。癸丑,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三十八人、捕盗酬赏六人。以吏部侍郎兼侍讲杜范知贡举,吏部侍郎兼给事中钱相、刑部侍郎兼祭酒曹觱同知,侍御史兼侍讲彭方监试。

  二月己未朔,御笔付知举杜范以下曰:『朕爰简儒彦,俾典文衡。凡尔攸司,宜鉴旧弊,一取一舍,惟公惟明。经学欲其深纯,词章欲其典则。言惟合理,策必济时。毋以穿凿缀缉为能,毋以浮薄险怪为尚。参稽互考,优劣自分。庶使贤俊毕登,以副朕新美治功之意。』甲子,诏忠顺军副统制孙栋升都统制,仍赐金带,赏重庆之功也。其余将士第赏有差。庚午,给事中钱相缴太中大夫致仕易祓赠官之命,以其草苏师旦节钺之麻也。诏以孟珙为京西湖北路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制置大使,兼本路屯田大使,峡州置司。己亥,诏:『宰臣具庆,前此罕闻。史嵩之父弥忠年逾八秩,宣示恩褒,可除端明殿学士,仍致仕。母益国夫人孙氏进封魏国夫人,令赴行在就养。』壬子,乔行简薨,辍视朝。行简在相位,专以商贩为急务,温、台盐商数百群,有士子为诗曰:『知君果是调羹手,傅说当年无许多。』丁亥,诏权礼部尚书高定子修四朝国史、宁宗实录。

  三月乙巳,新知庐州吕文德朝辞,上曰:『近淮西诸军冒滥虚名甚多,惟游击三万尤甚,须当拣选。兼边头事须与别之杰商量,遵从制阃,便是遵依朝廷。』奏云:『恭领圣谕。』

  四月丙寅,吏部侍郎杜范等奏:省试考到取应宗子弟一名崇袍附正奏名廷试,从之。庚午,以经筵进读《仁皇训典》终篇,诏讲读、修注官各进一秩。辛未,诏沂王、荣王合遵典故袭封,寻以皇弟与芮为开府仪同三司,充万寿观使,袭封嗣荣王,仍赴朝参;皇弟贵谦为开府仪同三司,袭封嗣沂王。甲申,经筵进讲《毛诗》。

  五月庚寅,以皇叔祖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判大宗正事、嗣秀王师弥为太保。皇叔祖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师贡为少师。己亥,诏沿江制置使兼淮西制置使别之杰任责措置边面战御,如遇缓急调度,权听便宜施行。甲辰,诏与芮当日亲端士,留意问学。昨已增置教授,合更添一员,择清修直谅之士轮日讲授,朝夕规正,彻章推恩,余依诸邸体例行。壬辰,以礼部尚书兼直学士院高定子、侍御史金渊、左司谏方来为御试详定编排官。癸巳,御集英殿策进士。甲午,御射殿,阅武举进士射。御笔付高定予以下:『公选精择,各既乃心,以副朕详延多士之意。』甲辰,行秘书郎梅杞奏内廷画降或夤缘可得,上曰:『亦是有例者。』奏云:『昔我仁祖手诏,谓背理觊恩、负罪希贷求内降者,中书、密院执奏毋得行,此仁祖仁中勇也。愿陛下以为法。』上曰:『政欲法此。』戊申,赐正奏名徐俨夫等敕凡三百六十七人。己酉,赐特奏名吴必达等敕凡六百三十七人。

  六月丙寅,以久雨,录行在系囚。乙亥,御射殿,阅正奏名进士射。丙子,阅特奏名进士射。丁丑,诏乔幼闻追三官,送抚州居住,以蔑国宪、存留新楮转易取贏也。戊寅,诏曰:『朕曩出亲札,申严赃吏之禁,逾半岁矣。然诸路监司有务大体而不问者,有摭细故以塞责者。其申饬诸路监司,遍察所部州县,其有贪残掊克者,廉其实迹,悉以名闻,朕将重置于罚。如监司庸懦不能举职,令台谏弹劾闻奏。』

  七月甲辰,以知婺州赵与勤、常州宋慈、江阴军尹焕、广德军康植济籴有劳,各进一秩。乙巳,诏皇城司申严宫禁敕去失之令。乙酉,诏敕令所修伪造新会揩改旧会盗卖会纸之令。庚戌,诏以宗学博士、诸王宫大小学教授轮日赴荣邸讲授。乙卯,诏自今宰执、台谏、侍从不许发私书求举削,诸路监司、帅守宜体国荐贤,毋徇权要。

  八月丁巳,诏求遗书于天下。己巳,诏玉牒所、国史实录院长官会粹史藁,删润归一;秘书省长官点对日历、会要,并期以十一月终成书。徽州火,诏削守臣郑崇官一秩。甲申,诏马军司选子弟强壮者一百人补龙卫、云卫、武卫三指挥阙额。

  十月壬申,诏:『旧制,两任通判人与内郡一任。注广郡改官年及免作县人,不得入倅阙,并宜禁制。其令吏部及制阃、监司常切遵守,仍关辟差窠。』己卯,诏提举司毋得以常平折变侵移,其义仓令项桩收,仍措置上于尚书省。

  十一月己酉,诏内地州县官阙,以见任官兼,毋得以待次及白贴人摄职。

  十二月丙寅,太学博士刘应起进对,言:『大有为之君,常使近幸畏宰相。今宰相畏近幸;使宰相畏台谏、令台谏畏宰相。愿陛下官府事一以付之中书,而言官勿专用大臣所引,则权一归于公上矣。』上然之。丁丑,左司谏方来奏:『岳珂比以罢斥,乃卜第吴门,蔑弃君命。乞勿予祠,令归江州。』监察御史谢公旦又奏:『珂创增盐额,国课益亏。况作俑言利,乞重镌削。』诏更镌一秩。侍御史金渊奏彭大雅贪黩残忍,蜀人衔怨,罪大罚轻,乞更窜。诏除名、赣州居住。

  壬寅淳祐二年正月甲申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曰:『朕惟省刑薄敛,我朝家法。屡饬有司,务行宽大。比年以来,吏习滋蔓,关市之征求无艺,钱楮之出纳多欺。今岁事更端,盍作新吏治,以苏民瘼,申饬郡邑小大之臣,洗心涤虑,尽革旧习,以毋负朕爱养钦恤之意。倘或不悛,必罚毋贷。』诏赵葵、别之杰带职赴阙奏事。戊戌,右丞相史嵩之等进呈中兴四朝史、孝宗皇帝经武要略、宁宗皇帝玉牒日历会要实录、今上皇帝玉牒。庚戌,上《淳祐重修敕令格式》,申明诏嵩之等进秩有差。壬戌,别之杰入觐。上问:『边头曾无加备?』之杰言:『当修复寿春。』又言:『上流之势,全在于蜀。』上又问:『金陵兵粮及居巢屯兵几何?』之杰奏:『金陵见屯三万钱粮,仅给;居巢所系甚重,见屯不过二千,遇秋增戍,至二万方足用。』上并然之。甲子,军器监兼尚左郎官范应铃进对[9],言宗社大计,举嘉祐、绍兴事。上曰:『两朝自有典故,非不知之,但难得其人。』应铃奏:『与贤与子,天实为之。天若祐宋,必有其人,以俟采择。』以游似为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寻差提举洞霄宫,从所请也。甲戌,以范钟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徐荣叟参知政事,赵葵赐出身、同知枢密院事,别之杰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己卯,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李曾伯朝辞,言:『今若主必守之规,乞谕大臣,明示意向。』上曰:『当为必守之规。赵葵久任淮东,且有规画。』曾伯奏:『敢不循其成规,申固封守。』

  三月甲申,诏在外诸军请给内楮币,权以十八界三分增给,楮贱故也。戊子,诏沿江、两淮唇齿相依,其令和州、无为军、安庆府听沿江制司节制。丙申,诏刑部戒饬诸道帅阃、沿边戎司:今后州县官犯罪,毋加杖责。癸卯,经筵进读《孝宗圣政》终篇,讲读、修注、说书官各进一秩,余补转、赏犒有差。侍御史兼侍讲金渊奏:『近尝面奉玉音:『国本大计,朕岂不知?已命籍近且尊者,俾任选养之责,特外未知耳。』愿发自宸衷,明谕宰辅、近臣谨选宗姓之贤德,参稽仁宗、孝宗之典故,次第举行。』上嘉纳。

  四月癸丑朔,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癸亥,仓部郎官赵希堅进对,言蜀自易帅之外,未有他策。上曰:『今日救蜀为急,朕与二三大臣无一日不议蜀事。孟珙亦欲竭力向前。』希墍奏:『当择威望素著之人,于夔、峡要害处建一大阃。』上曰:『重庆城坚,恐自可守。』希墍奏云:『重庆在夔、峡之上,寇若长驱南下,虽城坚如铁,何救东南之危?』上然之。诏明堂大礼,惟祀神仪物、诸军赏给依旧制外,其乘舆服御、中外大费并从省约。壬申,雨雹。丙子,考功郎官刘汉弼言吏部考功条法十六事,上曰:『当付外施行。』

  五月甲午,新知梧州赵时学陛辞,言吴玠守蜀三关,今胥失之固宜。成都难守。上曰:『嘉定可守否?』时学奏:『若论形势,当守重庆。』上曰:『若守重庆,成都一路便虚。』时学奏:『重庆亦重地,可以上接利、阆,下应归、峡。』己亥,淮东安抚制置副使余玠入奏,言事无大小,须是务实。又奏:『一视文武之士,勿令偏重,偏则必激,非国之福也。』上曰:『卿人物议论皆不寻常,可独当一面。少留当有擢用。』乙巳,尚右郎官龚基先入对,言上流事。上曰:『上流可忧。』基先奏:『施、夔国之门户,荡无关防,存亡所系,岂可不虑?』上曰:『屯田今岁如何?』基先奏:『屯田有名无实,牛种既贵,军耕又惰,所收不偿所费。』丁未,右正言刘晋之言:『蜀祸五六年间,历三四制臣,无地屯驻,独彭大雅城渝,为蜀根本,不然蜀事去矣。今宜于重庆立阃,庶可运掉诸戎。愿早定至计,料简边臣,俾往经理,则蜀可为也。』上然之。已酉,以赵葵为资政殿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

  六月甲寅,仓部郎官李鋂进对,乞广求备御之方,上曰:『秋风已近。去岁蜀事大坏,今当如何为策?』鋂奏:『陈隆之因成都城故基增筑,未为非是,第功力苟且,识者逆知其难。守臣尝问其方略,但云『誓与城存亡』而已。未几,为田世显所卖,城门夜开,隆之衂焉。』上颦蹙久之。丁巳,诏建内小学,置教授二员,选宗室子俾就学。以余玠权工部侍郎、四川宣谕使,应事干机速,许同制臣公共措置,先行后奏。寻诏敕四川官吏、军民等悉条陈大计以闻。以久雨,诏决中外系囚。太常丞兼金部郎官陈烨进对,曰:『内学教导之职,当重选。』上曰:『难其人。』烨奏:『师儒之官,不但讲诵,当随事规益,养成德器。』癸亥,参知政事徐荣叟罢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丙寅,录行在系囚。寻以别之杰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翰林学士、知制诰高定子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权礼部尚书兼中书舍人杜范为端明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戊寅,诏淮西制置大使司出十七界楮币十万、米二万斛,令安丰军修武备。

  七月丙申,余玠陛辞,言外攘本于内修。上曰:『今日之事不必问,彼运衰与不衰,但自靠实理会治内规摹。』玠奏云:『圣谕及此,宗社生灵之福。』上曰:『卿前所言靠实工夫,玩之有味。此去必能见之行事。卿宜务忠实以革欺诞,施威信以戢溃衂,广惠爱以抚流移,当为四蜀经久之谋,勿为一时支吾之计。』

  八月辛巳朔,诏户部申严州县增收苗米斛面之弊。甲寅,以史嵩之为明堂大礼使,范钟礼仪使,别之杰仪仗使,高定子卤簿使,杜范桥道顿递使。丁巳,以秘书省正字陈南一、国子正胡良并兼内小学教授。辛酉,进知夔州赵武官二秩,将佐王信等各转一资,酬夔城版筑之劳也。丁卯,诏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十万,赈赡绍兴、处、婺水涝之民。辛未,诏小学开讲。丁丑,殿中侍御史濮斗南言:『夏秋霖雨,浙东四郡民生荡析。乞委之畿漕,择爱民之吏,行拯弱之策,抚集流离,蠲减秋赋。』从之。

  九月庚辰朔,日有食之。癸未,诏进纳入官犯赃人永不许注授。辛卯,大飨于明堂,大赦天下。丙申,诏令六曹、馆学、寺监、院辖、仓库务场长官将所管钱谷、货币、器用、图书核兜義籍,上之于朝,副在有司。长阙则次官任责。迁擢报罢,并如外官交承例联衔具数申省,仍令御史台觉察。

  十月癸丑,敕令所言:臣寮世赏不许奏异姓,著为令。甲寅,进史嵩之永国公。丙子,诏淮东西制置使李曾伯应军行赏罚,许便宜施行。

  十一月甲申,诏军功补授人愿就乡举者听。辛卯,诏实录院修孝宗、光宗、宁宗御集。戊戌,雷。己亥,日南至,免朝贺。癸卯,诏决中外系囚。甲辰,先给诸军雪寒钱,出戍者倍之。乙巳,蠲三衙、大理寺、临安府及属县点检赡军犒赏酒库所赃赏钱。丁未,诏曰:『比者阴阳失和,冬令常燠,日至之日,雷乃发声,朕甚惧焉。变不虚生,缘证而起。朕避殿减膳,思答谴告。内而卿士师尹,外而牧监伍参,其各罄忠嘉,无有所隐,辅朕不逮,俾得尊闻行知,导和销异,保我子孙黎庶,亦职有利哉。布告中外,明听朕指。』

  十二月已未,诏杜霆追纳出身文字,羁管南雄州,以通州士庶诉其误民弃土之罪也。辛酉,以儒林郎钟宏辞除太学博士,乞致仕养母,诏恃改京官秩奉祠,以奖孝行。丙寅,以宁武军节度使、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大使孟珙为检校少保、端明殿学士,别之杰为资政殿大学士、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赵葵福建安抚使兼知福州,资政殿学士赵与欢知温州,权工部侍郎、四川宣谕使余玠权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丁卯,诏余玠任责全蜀,应军行调度,权许便宜施行。庚午,诏以许浦水军都统制刘虎为和州防御使,旌五河捍御之劳也。

  癸卯淳祐三年正月戊寅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大臣、百执、监司、将帅、守令同心协力,以图实政。高定子兼权参知政事。癸未,起居郎兼秘书监项容孙言:『乃者求言,愿如建隆故事,集官参详,书于方册。关君德者,上之禁中;关时政者,置之都省;关民事者,颁之郡国。』诏令类送后省看详来上。癸巳,以湖南安抚司奏东安寇平,诏永州通判邓均进一秩,余官补转、赠恤及官其子各有差。甲午,诏开府仪同三司、嗣荣王与芮恩数视嗣秀王师弥。丙午,以吕文德为福州观察使、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统两淮出战军马,捍边面。

  二月戊申朔,诏礼部贡举。己酉,诏淮西提举制司参谋官赵希瀞、淮西总管聂斌等奋进一秩,以淮东西制置司言其两淮战守之劳也。丙辰,雪。皇女进封延昌公主。甲子,诏进安丰军守臣王福二秩,庐州路钤辖吴仁等一秩,旌修筑城壁之劳也。

  三月丁丑,日有食之。庚寅,同签书枢密院事杜范乞归田里,诏不许。丁酉,诏进池州都统制何舜臣一秩,旌部领舟师策应通、泰之劳也。辛丑,诏知招信军赵东夺三秩罢,以淮东制司言其抚驭失宜也。

  四月癸丑,以左武卫中郎将、时暂濠州同共措置捍御王烈、阁门宣赞舍人兼淮西钤辖王杰、阁门祗候、前江东钤辖李秀实往马师王鉴军前议事,遇敌战死,赠官有差,仍各官其二子。乙卯,诏进嘉定守臣程立之一官,以成都提刑宇文峒言其守城之劳也。丁巳,诏以经筵进讲《尚书》终篇,讲读、说书、修注官奋进一秩。甲戌,殿中侍御史项容孙言前严州太守李弥高、赵与汶侵取酒息[10],独卫湜一无所私。有旨:『奖廉黜贪,今日先务。弥高、与汶各夺官二秩,湜进职二等。』甲申,以御前军器所隶于军器监。丙戌,诏赠阁门宣赞舍人杨大全武节大夫、眉州防御使,仍官其二子,以四川制司言其力战而死也。

  六月丙午朔。庚戌,大理少卿蔡仲龙言:『创建小学,须早为权宜之计,以系天下之心。』又奏:『本朝用刑平恕,而未享继嗣之庆,意者宦官太多。仁宗嘉祐中,诏内臣权罢进养子,乞取法行之。』戊午,资政殿学士、知温州赵与欢乞废并诸寨,增置镇海寨兵,以备仓猝。从之。戊辰,太白昼见。庚午,大理寺鞫前嘉定知县旨枹、尉赵与?等赃状。狱成,旨枹、与?除名勒停,枹一千里羁管,与?五百里居住。甲戌,录行在系囚。流星出氐,大如太白。令知濠州兼淮西提刑徐敏子经理亳州。

  七月甲申,诏进无为军守臣戴埴一秩,以沿江制置使杜杲言其守边固圉之功也。丁亥,太白入井。癸巳,诏摘京湖、沿江制司兵置殿司策应军,屯京口。

  八月辛亥,诏户部申严州县纳苗多取之禁。戊午,令福建安抚司照沿海例,团结福、泉、兴化民船,以备分番遣戍。从帅臣项寅孙请也。癸亥,又以寅孙言,并福州延祥、荻芦二寨置武济水军,摘本州厢、禁习水者补充,凡一千五百人。庚午,诏申严胄闱泛牒之禁。壬申,诏申严郡国社仓科配之禁。景献太子府乞改讲《尚书》,从之。庄文太子府乞改讲《春秋》,从之。

  九月丁未,工部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赵希瀞对,言安丰、庐、濠风寒最甚,三州安则淮甸无虞,江面奠枕。上曰:『安丰最紧。』希瀞云:『欲固安丰,须复寿春。』上然之。命淮东、西总所饷军券钱并给芝楮四分,以制臣李曾伯言楮贱卒贫故也。癸未,从京湖制置大使孟珙之请,令淮东制置使李曾伯蠲高邮军及其属部州县创收牛租。

  十月甲午,先是,知婺州陈康熙奏事[11],乞举严父配天之典,久未决。将作少监韩祥进讲,复言之。至是,礼寺议乞恭奉宁宗升陪太祖、太宗,将来明堂,三后并侑。旨令条具一行礼制以闻。

  十一月乙巳,日南至,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直宝文阁王定素履平实,直显谟阁叶武子雅志恬退,皆挂冠日久,年德俱高,其以定为秘阁修撰,武子直龙图阁。乙卯,令潮州守臣节制摧锋军分屯军马。己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县点检赡军犒赏酒库所赃赏钱。令广东提刑节制韶州摧锋军。壬戌,雪,给行在诸军钱,出戍者倍之。甲子,枢密院编修官兼权都官郎官何式进对,言蜀事。上曰:『正好乘暇作工夫。』又问曰:『今溃劫如何?』式言:『须用东南军阴制蜀军。』上是之。诏以雪寒,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临安细民。

  十二月丁丑,以沿江制置副使司言所管屯田谷麦增收,官属文庆洪以下推赏有差。丙申,以严寒,再给诸军薪炭钱。辛丑,枢密院言待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制两淮出战军马吕文德等汴濠胶淄劳绩。有旨文德进秩四等,余补转有差。

  甲辰淳祐四年正月壬寅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曰:『朕惟晋羊祜之御边,绥怀远近,开布大信,得江汉之心。境外刈粮猎兽,悉皆偿所侵获,朕甚嘉之。间者颇闻边将贪小利以为功,甚者杀越人以货,岂朕兼爱赤子之意哉?今上天助顺,敌兵乖离,正当广恩信以系人心,厚根本以俟机会。咨尔专阃之臣,分麾总戎之将,继自今必安集流民,俾得复旧,招收逋将,俾得自新。毋擅兴暴[12],毋杀无辜,使中原遗黎闻之,举欣欣然有更生之望。宜昭德意,济我修攘,尔亦有无穷之闻。』

  《龟鉴》曰:兵择所养,则挟纩而士气伸;兵强其备,则投袂而军心一,此非得边防之大计欤?兵法莫难于用将,而亦莫难于驭将。书兵法以赐诸阃,正欲厉将帅之忠勇也。盖以孝宗志在规恢,虎臣、王彦讨论孙武兵法,付之阃事,使将士皆晓畅古今成败之机,帝则即成书而分赐诸阃,而诸阃各厉乃心,莫不知上有孝宗规恢之志。举羊祜大信以戒边臣,正欲以惩士卒之贪暴也。盖晋人得羊祜,善御边,绥怀远近,得江汉心,境外割粮猎善主事,悉皆偿之。帝则嘉尚其事,取之而戒饬将士,而将士闻斯言者,悉得以自新,而毋擅兴暴杀之事,莫不知莫羊祜御边之善,此驭将之道也。御制《训廉》、《谨刑》二铭戒饬中外,曰:『周典六计,吏治条陈,以廉为本,乃良而循。彼肆贪虐,与豺虎均,肥于其家,多瘠吾民。纵逭于法,愧其冠绅,货悖而入,灾及后人。我朝忠厚,黜贪为仁。咨尔群辟,是训是遵。』又曰:『民吾同胞,疾痛犹已。报虐以威,刑非得已。仰惟祖宗,若保赤子,明谨庶狱,恻但温旨。金科玉条,毫析铢累。夫何大吏,蔑弃法理?逮于都邑,滥用笞箠。典听朕言,式克钦止。』

  《谥议》曰:宋之得天下也以仁,孰增而高,孰浚而深。铭《谨刑》,铭《训廉》,论仁厚,皆仁言之发也。下明诏以戢贪吏,立良法以蠲斛面,囚赦令以减田租。改官亲民者,必使书字民箴于历首,以示鉴戒,皆仁政之施也。以李鸣复参知政事,杜范同知枢密院事,以权刑部尚书兼给事中刘伯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庚戌,内小学孟?、孟茉并特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丁巳,侍御史刘晋之、右正言王瓒、监察御史赵伦、吕午言,李鸣复罢,以资政殿大学士知福州;杜范罢,以资政殿学士知婺州。己未,朝献景灵宫。以刘伯正兼权参知政事,寻兼同提举编修敕令。丙寅,以吏部尚书兼给事中金渊知贡举,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濮斗南、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郑起潜同知,侍御史刘晋之监试。

  二月壬申朔,御笔:『朕妙简儒英,俾司文柄,冀得髦俊,以亮天工。学术必究其渊源,毋以涉猎为能;词章必主于典实,毋以浮靡为尚。毋滋蹈袭,毋取雷同。昔人典贡,多能以程文占器识。卿等其精意考校,以副朕侧席之意。』付金渊以下。癸酉,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各十万付京湖、四川、两淮制置司,收瘗频年交兵遗骸。壬午,采石水军统制关宝、太平州防江军统辖陈致各进一秩,余推赏有差,旌其造战船军器之劳也。乙酉,始雷。丁酉,寿昌飞虎军统制郑大成追三官,以其出戍涪州不至,以致弃城故也。

  三月壬寅,诏以杜范辞免新除,依旧职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甲寅,经筵进讲《论语》终篇。己未,赐宰执、讲读、侍立官燕于秘书省,仍进讲读、侍立官一秩。以吏部尚书兼给事中金渊为端明殿学士、同佥书枢密院事,寻差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

  四月,流星大如太白,出尾,距昴。壬午,诏两浙漕司下属部郡邑,将今年夏税折帛之半,令民间以楮币准钱供输。诏寿春受围,将士勤劳,各补转三官资,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百万给犒,俟围解日,仍与优赏。又令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二十万犒安丰策应将士。丁亥,以淮东制司言榷总管王德等随王鉴抚定山城有劳,诏进德二秩,余补转、给犒有差。

  五月乙巳,以淮东制臣言副总管兼知海州周田、左武卫大将军汤孝信直捣山东胶密之功,并于遥郡上进一秩。庚戌,诏知泸州曹致大带行遥郡刺史,以四川制臣余玠言其包砌神臂山城之功也。壬子,诏浙西兵钤、镇江府驻扎殿司策应军军统制万选进一秩,制领将佐徐胜等补转、减年有差,以沿江制置副使司言其招游击军之劳也。乙卯,诏以权吏部侍郎兼国子祭酒项容孙、权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曾宏迪、殿中侍御史王瓒为殿试详定官。丙辰,御集英殿策进士。丁巳,御后殿,阅武举进士射。戊午,以吕文德解围寿春,令赴密院禀议。又诏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百万付淮东西制置司,犒水陆应援立功将士。癸亥,以邹应龙薨,特辍视朝一日,寻赠少保。

  六月庚午朔,以余玠言沔州都统制、权遂宁府云拱因成都之扰杀夺民财,袭劫龙州[12]、石泉郡印;权知潼川府张涓驭军无纪,杀掠平民。诏并追毀勒停,拱窜琼州,涓昭州。以吕文德兼淮西招抚使兼知濠州、节制濠安丰寿亳州军[14]。癸酉,诏王福暂屯扬州,同共措置秋防。乙亥,御集英殿,赐进士留梦炎等敕凡四百二十四人。丙子,赐特奏名进士魏汝贤等敕凡六百二十一人。诏安丰军策应解寿春围将士补转官资有差。又诏寿春受围将士有全城却敌之功,先立赏格,令淮东西制司从实保明补转。又以淮东制司言,先来海道立功将士,亦补转有差。丙戌,知枢密院事范钟乞归田里,诏不许。庚寅,御射殿,阅正奏名进士射。辛卯,阅特奏名进士射。

  七月辛丑[15],分命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卿监、郎官录临安并属县三衙两厢系囚。壬寅,诏夏皋叙复元官,令制司申辟差遣。羊洪带行遥郡刺史,邓淳、钟实、邢得、高胜并带行阁职,实添差淮西钤辖,赏寿春解围之功也。癸卯,初命监察御史一人监钤闱试,仍添差检点雷同官一员。庚戌,诏知安吉州杨瑾夺一官罢,以监察御史胡清献言其妄以平民为盗,用刑失当也。壬子,诏:『其将来明堂大礼,恭奉宁宗皇帝升陪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参配天地。』诏沿淮失业强壮之人置武胜军五千人,从淮西安抚副使王鉴请也。庚申,诏扬州精锐军统制李旺进二秩,以其整办舟师,解围寿春也。甲子,诏项安世正学直节,先朝名儒,可特赠集英殿修撰。

  八月癸未,诏户部申严州县受租苛取之禁,令诸路漕臣察其违者劾之。

  九月癸卯,右丞相史嵩之以父弥忠病告假。有旨范钟、刘伯正时暂当笔。乙巳,史弥忠薨。丙午,制起复史嵩之。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上书曰:『臣等恭睹御笔,起复右丞相史嵩之,令学士院择日降制,臣等有以见陛下念时事之多艰,重大臣之去也。臣等窃谓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宰我问三年之丧于夫子,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而易三年之丧。夫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父母乎?』夫宰予期年之请,夫子犹以不仁斥之,未闻有闻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问,闻父母已亡之讣而不之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且无一日之爱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于圣门,而若人者,则又宰予之罪人也。此天地所不覆载,日月所不照临,鬼神之所共殛,天下万世公论之所共诛,其与禽兽相去不远矣。且起复之说,圣经所无,而权宜变礼,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富弼,一身佩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重轻,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日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称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绝灭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覆也。彼嵩之何人哉?心术曲邪,踪迹诡秘,曩者开督府,以和议隳将士心,以厚赀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为之私党,夺天下之利权归之私室,蓄谋积累,险不可测。在朝廷一日,则贻一日之祸,在朝廷一岁,则贻一岁之忧。万口一辞,惟恐其去之不亟也。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为快,而陛下起复之命已下矣!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留也』,嵩之不能闻讣即行,乃徘徊数日,牵引奸邪,布置要地,弥缝贵戚,贾鬻中珰,转移上心,私求御笔,必得起复之礼然后徐徐引去。大臣居天子之下,位百官之上,佐天子以孝治天下者也。孝不行于大臣,是率天下而为无父之国矣。鼎铛尚有耳,嵩之岂不闻富公不受起复之事乎?而乃忍为郑居中、王黼辈之所为耶!臣谨按古礼,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嵩之于其父之病也,盍涕泣以告陛下曰:『臣父年八十余矣,恐朝夕不相见。矧陛下春秋鼎盛,臣事陛下之日长而事父之日短,愿陛下哀而赐之归,使臣一见老父,终天何憾。』陛下以孝教天下,未必不可其请也。今嵩之视父病如路人,方峨冠整佩,洋洋人政事堂,鼎食谈笑,无异平日,昔李密有言:『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乌鸟私情,愿乞终养。』密之于祖犹尔,嵩之于父独不然乎?臣又按《礼》经:『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嵩之于父之死也,盍号泣于昊天曰:『某不孝,父病不及药,是罪大矣。今又死不及殓,欲与俱殒,不可得也。星驰奔赴,虽日行百里可也。』今嵩之视父死如路人,方经营内引,摇尾乞怜,作飞鸟依人之态,又摆布私人,以为去后之地。暨奸谋已遂,乃始从容就道,初不见其有忧戚之容也。晋顾和丧母,其君欲起之,和曰:『古者固有释衰絰从王事者,以其才足济时也。如和不才,只以伤孝道、坏风俗尔。』时人高之。和在衰世,犹能尽其孝道,以厉风俗。嵩之身为台辅,曾一顾和之不若乎?且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为有折冲万里之才欤?嵩之本无捍卫封疆之能,徒有劫制朝廷之术。彼国内乱,骨肉相残,天使之也,嵩之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为三边云扰,非我不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敌情叵测,非嵩之之所能制,嵩之徒欲以制敌之名以制陛下尔。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谓其有经理财用之才欤?嵩之本无足国裕民之能,徒有私自丰殖之计。且国之利源,盐策为重,今钞法屡更,利之归于国者十五一二,而聚之于私帑者已无遗算。国家之土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益广;国家之帑藏日虚,而嵩之之囊橐日厚。陛下眷留嵩之,将以利吾国也,殊不知适以贻吾国无穷之害尔。嵩之敢于无忌惮而经营起复,为有弥远故智可以效尤,然弥远所丧者庶母也,嵩之所丧者父也;弥远奔丧而后起复,嵩之起复之后而后奔丧。以弥远贪黩固位,犹有顾藉,丁艰于嘉定改元十一月之戊午,起复于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匿丧罔上,殄灭天常如此其惨也。且嵩之之为计亦奸矣,自人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为有不测,旦夕以思,无一事不为起复张本。当其父未死之前,已预为必死之地。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起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经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谣也,曰:光祖做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犹知其奸,陛下独不知之乎?台谏不敢言,台谏,嵩之爪牙也;给舍不敢言,给舍,嵩之腹心也;侍从不敢言,侍从,嵩之肘腋也;执政不敢言,执政,嵩之羽翼也。嵩之当五内分裂之时,方且擢奸臣以司喉舌,谓其必无阳城毁麻之事也。植私党以据要津,谓其必无惠卿反噬之虞也。自古大臣不出忠孝之门,席宠怙势,至于三世,未有不亡人之国者,汉之王氏、魏之司马是也。史氏秉钧,今三世矣。军旅将校惟知有史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后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势孤立于上,甚可惧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国,岂无君子,独信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艺祖三百年之天下坏于史氏之手而后已。臣方涕泣裁书,适观麻制,有曰『赵普当乾德开创之初,胜非在绍兴艰难之际,皆从变礼,迄定武功』。夫拟人必于其伦,曾于奸深之嵩之,而可与赵普诸贤同日语耶?赵普、胜非在相位也,忠肝贯日,一德享天,生灵倚之以为命,宗社赖之以为安。我太祖、高宗夺其孝思,俾之勉承王事,所以为生灵宗社计也。嵩之自视器局何如胜非?且不能企其万一,况可匹休赵普耶!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此其验也。臣又读麻制,有曰『谋谂偾兵之聚,边传哨骑之驰,况秋高而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讳言边事,通川失守,至逾月而后闻;寿春有警,至危急而后告。今图起复,乃密谕词臣,昌言边警,张皇事势,以恐陛下,盖欲行其劫制之谋也。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验也。窃观嵩之自为宰相,动欲守法,至于身,乃跌荡于礼法之外。五刑之属三千,其罪莫大于不孝,若以法绳之,虽置之斧钺,犹不足谢天下,况复置诸岩岩具瞻之位,其何以训天下后世耶!臣等于嵩之本无宿怨私忿,所以争进阙下为陛下言者,亦欲挈纲常于日月,重名教于泰山,使天下后世为人臣、为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节而已。孟轲有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臣等久被教育,此而不言,则人伦扫地,将与嵩之胥为夷矣。惟陛下幸裁!』己未,将作监徐元杰奏:『史嵩之起复,士论纷然。乞许其举执政自代。』上曰:『起复之命,以边事稍急尔。』元杰云:『学校之书不可泯。』上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杰云:『正论是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元杰又乞引去,上曰:『经筵正赖卿规益,以何事而引去?』乙丑,雷。

  十月辛未,诏曰:『朕德弗类,无以格阴阳之和。乃秋冬之交,雷电交至,天威震动,咎证非虚,甚可畏也。今朕避正殿,减常膳,方将反观内省,回皇天之怒;可不广览兼听,尽群下之心?应中外臣寮各指陈阙失,毋有所隐,朕将亲览,博采忠谠,见之施行,以昭应天之实。』壬申,以范钟参知政事,刘伯正签书枢密院事。金渊乞罢,诏不许。以强再兴添差成都府路马步军副总管兼知怀安军、节制戍兵。甲戌,令庆元府守臣赵伦勉史嵩之赴阙。已丑,出右谏议大夫刘晋之、殿中侍御史王瓒、监察御史龚基先、胡清献,除刘汉弼为右司谏。上欲更新庶政,故有是命。庚寅,汉弼迁侍御史。壬辰,诏起杜范、游似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自此群贤率被录用。甲午,诏:『台谏耳目之寄,若稽旧章,悉由亲擢。自今不许大臣荐进。』殿中侍御史郑寀言:『宰相非百官比,岂容久虚?窃恐中书之地预没堤防,缙绅之徒各怀向背。』御笔:『详卿所奏,虽切事情,进退大臣,岂容轻易?』侍御史刘汉弼言金渊尸位,妨贤罢政;马光祖贪荣忘亲,罢江西运判新命,勒令追服。又言:『台谏弹击论列,乞非时人奏。』从之。

  十一月辛丑,诏趋游似、杜范赴阙。壬寅,召王伯大、赵以夫、徐鹿卿。癸卯,诏夺前礼部侍郎刘晋之一官罢祠,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怀利志失也。乙巳,以刘汉弼言,罢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王德明,以王福代之。丙午,以程公许为起居郎兼直学士院。丁未,再趋游似、杜范供职。戊申,雷。庚戌,日南至。御大庆殿,群臣朝贺。召陈韡、李性传。丁巳,以陈韡为兵部尚书,李性传权刑礼部尚书兼给事中,王伯大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赵以夫权刑部侍郎。戊午,以祷雪,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临安细民,犒三衙诸军亦如之。庚申,诏释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两浙路州县杖以下系囚。辛酉,以雪寒,给诸军钱,出戍者倍之。

  十二月庚午,以范钟为左丞相,杜范为右丞相,并带枢密使;游似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刘伯正参知政事。壬申,以赵葵同知枢密院事。癸酉,诏曰:『盖闻以公灭私,周王所以治官;后义先利,轲书所以垂戒。朕望道未见,闵时多艰。与予共治之臣,锢于谋身之习。有官守者,以谋身而失其守;有言责者,以谋身而失其言,各怀患得患失之私,安有立政立事之志?致天工之多旷,宜国步之未夷。今朕躬揽权纲,首严训迪,凡联事而合治,各涤虑以洗心,毋怀私恩,毋萌私念,毋植私计,毋缔私交。三事暨大夫,则以朝廷未尊为已愆,士气未振为己耻;守令以民俗未裕为己责,将帅以边疆未谧为己忧。主尔忘身,国尔忘家,以共图内安外宁之效,则予汝嘉。其或不恭,邦有常宪,非我一人以薄待下,乃惟尔自速辜。钦哉!毋替朕命。』上一新吏治,故有是诏。

  校勘记

  [1]庆元府 原作『应元府』,据《宝庆四明志》卷一守臣题名改。

  [2]奏云 原作『云奏』,据文意乙正。

  [3]六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二补。

  [4]八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二补。

  [5]自本句至『措置奏闻』凡一百三字,其年月标注及内容均与上下文意无法贯通,疑为衍人之文。

  [6]五月己亥朔 按:前文已言『五月丁丑』,兹又云『五月己亥朔』,此必有误。然以『丁丑』下 推,五月确有『己亥』日,唯不是朔日,疑『朔』字衍。

  [7]濡 原作『儒』,误。按,濡须即宋之无为军,与和州相接。兹改正。

  [8]吴申 原作『吴甲』,据《宋史·理宗纪》二改。

  [9]范应铃 原作『范应龄』,据《宋史》卷四一○本传改。

  [10]赵与汶 原作『赵与文』,据下文改。按:《景定严州续志》卷二守臣题名作『赵汝汶』。[11]陈康熙 《金华府志』卷十一守臣题名作『陈庸熙』。

  [12]兴暴 原脱『暴』字,据此段所附《龟鉴》补。

  [13]龙州 原脱『州』字,据文意补。

  [14]安丰 原脱『安』字,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15]七月 原作『十月』,据文意改。

卷五十六

  宋理宗四

  乙巳淳祐五年正月丁酉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国家以仁立国,其待士大夫,尤过于厚台谏。乃因得言而释私憾,摭细微而遗巨奸,迁谪降黜,或出非辜。其令三省将见在谪籍人斟酌放令自便,追夺停罢,亦与酌情牵复。其贪酷害民、公议弗容者,不拘此旨。』上更新庶政,恐人才淹屈,故有是诏。又诏:『边将兴师河南之境,锋镝所接,宁免疮痍?中原遗民,皆祖宗赤子,朕甚痛之。自今边臣各谨守封疆,毋先事首戎,益务绥怀,大布恩信,以副朕爱养南北之意。』己酉,雷。庚戊,御笔:『方春半月,雷发非时,朕心祗惧,当避殿减膳。仍诏中外臣庶指陈阙失。』乙卯,刘伯正罢,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隐默充位也。诏以权礼部尚书兼给事中李性传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同提举编修敕令及《经武要略》。辛酉,赵与欢加资政殿大学士。

  二月戊辰,诏:『昨罢科籴,但令依时收买,毋得抑勒,用革吏奸,使民乐输。此后仰常切遵守,永毋科籴,违者以违制论。』甲戌,吕文德进三秩,羊洪进二秩,旌其五河捍御功也。壬辰,太白昼见经天。

  三月庚子,以殿中侍御史郑寀上进故事施行温大雅等罪,仍降诏中警中外,诏曰:『时方多事,念未能蠲租减赋,而吏之不良,乃肆贪虐,或有前期预借,或抑配重催,或斛面取赢,或厚价抑纳,脧毒吾民,朕深悯焉。可令监司常切觉察,务苏疾苦而销愁叹。倘隐而不问,公论所指,必罚无赦。』甲辰,右曹郎中吴子良进对,言盐楮事。上曰:『盐楮是今日急务。』子良云:『旧相行官贩,商贾坐废。近日罢官贩,还客贩,然尚恐贴纳太多,商贾未便,愿与大臣熟议之。』出十七界楮币百万下淮东,犒水陆战守诸军。壬子,禁淫祀。癸丑,殿中侍御史郑寀乞括淳祐初所创籴本盐,可以资籴,又省造楮。从之。丁巳,刑部侍郎赵以夫见,言国本事,上曰:『此事实不可缓。』以夫云:『臣编类仁宗、高宗两朝定储本末,具载诸臣谏疏及举行次第,庶几成宪昭然,可以早定大计。』己未,驾部郎官江万里对,言端平更新,因及元祐更役法事。上曰:『只因太骤了。』万里云:『君子只知有是非,不和有利害。』上曰:『元祐君子,亦自相攻。』万里云:『此小人所以得乘间而入。今收召未多,恐元气不壮,无以胜邪气,全在陛下把捉耳。前者端平把捉不定,改更不过如绍圣;第二番把捉不定,更无复新之日矣。』上首肯。万里又言:『二相退逊太过,中外皆无精采。』上复肯之。辛酉,诏:『陈畏、叶武子年高德粹,静退可嘉。其以畏为集英殿修撰,武子秘阁修撰。』以刘伯正为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癸亥,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二十一人。权吏部侍郎王伯大奏事,言及嵩之独相时,郑起潜、濮斗南专失人心。上曰:『数人做尽刻薄事。』伯大又言国本,上曰:『朕置小学,正是为此。』伯大乞早定大计,以慰天下之心。

  四月己卯,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癸未,以吕文德为枢密副都承旨,依旧淮西招无使、知濠州。甲申,镇星犯太微垣上相星。丙戌,诏刘虎、萧均、赵邦求、夏皋各进一秩,赏清河、涟、泗、招信捍御之劳也。诏吕文德依旧节制濠、丰、寿、宿、亳等郡军马。诏以杜范为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致仕。丁亥,以杜范薨,辍视朝二日,寻赠少傅。戊子,诏李曾伯、余玠、董槐、孟珙、王鉴职事修举,加曾伯天章阁直学士,槐进秩,珙、鉴进二秩,并因其任。

  五月丁未,赵葵言:『诸沙、江防极为疏陋,乞下沿江制司及副司、湖南江西帅司、湖广总所、两浙漕司、许浦水军司共造轻捷战船,□□□创游击军强壮三万人分布新船,以备缓急。』从之。诏:『太常少卿王万立朝謇谔,古之遗直;为郡廉平,古之遗清。家贫母老,朕甚念之。特赠集英殿修撰[1],仍拨赐官田五百亩、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五千贯以赡其家。』丁巳,诏知镇江府许堪职事修举,进一秩。庚申,诏特赐杜范谥曰清献。

  六月丙寅,以阙雨,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命临安府守臣祷雨于天竺、霍山。甲申,左司谏谢方叔乞早定国本,仍录仁宗朝司马光、范镇建议始末以进。上嘉纳之。以兵部侍郎徐元杰暴卒置狱。丙戌,徐元杰特增四官。

  七月癸巳朔,日有食之。甲午,御笔:『属兹闵雨之时,乃遇日食之异,天变示儆,惕然靡宁,朕当避殿减膳,以答谴告。凡尔近臣,更宜竭忠,以辅不逮。』辛丑,以汤中言常、润大旱,恐流民不安,令监司、郡守措置储畜,明示振恤之意。沿江诸郡亦如之。命有司举行宽恤十事。甲辰,以祷雨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乙巳,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临安细民给散,三衙、诸军亦如之。戊申,命从臣日一人祷雨于天竺山。己酉,诏刘伯玉、金渊落职罢祠,行监察御史刘应起之言也。庚戌,进郑清之为少傅。乙卯,诏:『徐元杰鸣阳之凤,刘汉弼触邪之豸。天不愁遗,夺我忠臣。汉弼母老,元杰子弱,一贫皆同,朕甚悯之。可各赐官田五百亩、新楮五千缗,以见怀贤不已之意。』

  《龟鉴》曰:或拔田楮以旌遗直,或赐田亩以厉忠臣,或赐笔札以谕台谏,其导人使谏,有如此者;或康色以伸直言,或赐爵以旌序对,或增秩以表封章,其忘势乐善,有如此者,谓非得舜、禹达聪听谏之盛心而何?

  八月戊辰,以河南诸郡秦琳等八人连年在边,战守宣劳,各进一秩,添差淮东、西兵职有差。诏求通天文历算之人。壬申,以范钟为明堂大礼使,游似礼仪使,赵葵仪仗使,李性传卤簿使,赵与欢桥道顿递使。丙申,诏申严预借重催、取赢抑配之禁,令监司觉察,毋害吾民。

  九月癸巳朔,诏濮斗南更降两官,高文虎、叶贲各降一官,项容孙落职罢祠,以右正言郑東言其附丽权相也。己酉,朝献景灵宫。庚戌,朝献太庙。辛亥,大飨于明堂,奉太祖、太宗、宁宗,并大赦天下。

  十月壬午,主管官告院庄同孙对,进《洪范五事箴》。上曰:『五事当于敬字上用工夫。』读至《思箴》,上曰:『五事以思为本。』

  十一月乙未,郑清之乞归田,诏不许。丙申,以皇叔祖太保、崇宁军节度使、判大宗正事、嗣秀王师弥职事修举,进一秩。壬寅,诏更夺林光谦三秩,徙居衡州;夺袁立儒、宣璧、王至一秩。刘棫、施逢辰、刘鲋两秩,以监察御史江万里言其贪赃及依凭权门也。甲辰,范钟请老,诏不许。以礼部尚书陈韡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寻差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

  十二月壬戌朔,以祈雪,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军并建康府系囚杖以下释之。丙寅,诏:『昨据太史奏来,岁元旦日有食之。方岁序之更端,值太阳之交蚀,凛然谴告,震于朕心。尝观祖宗盛时,或有此异,上下之间,益相倣惧。今宜讲求实政,凡可以销弭灾异者,次第行之,毋为具文,以称朕祗畏天戒之意。』戊寅,诏:『太史奏,来岁正旦,太阳当蚀。天示儆戒,不同他时,朕心惕焉,益思恐惧修省。自今月二十一日,避正殿,减常膳,求直言。朝廷百司,讲求阙政,宽民力,恤军旅,缓刑狱,问疾苦,辑流民,凡可以销灾变者,毋匿厥指,共图应天之实,元旦百官免称贺。』同日,又诏:『兵财系乎国命,强兵之事,尔葵主之;裕财之计,尔韡理之。二相则总大纲而中持其衡,以共济国事。』从监察御史江万里之言也。己卯,以游似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李性传同知枢密院事,郑清之为少师、奉国军节度使,依前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赐下带许服系,赐第行在;资政殿大学、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与欢换授皇兄安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万寿观,仍奉朝请;皇弟保康军节度使嗣荣王贵谦、武康军节度使嗣荣王与芮并加少保。癸未,诏李性传除职予郡。

  丙午淳祐六年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上不视朝,诏天基节紫宸殿上寿、集英殿大宴并免。辛卯朔[2],以陈韡言,置国用所,仍命赵与欢为提领官。辛丑,宰执以日食乞解机政,诏不许。甲辰,以群臣上表请御正殿,复常膳,从之。辛亥,范钟再乞解机政,不许。

  二月辛酉朔,诏礼部贡举。壬戌,金部郎官王邲对,言人主论相,当取其格心,不可取其阿意。上然之。戊辰,范钟再乞归田,诏进三秩,除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辛未,以范钟提举洞霄宫,任便居住,从所乞也。壬申,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属县点检赡军酒库所赃赏钱,以雪寒,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十万给三衙、诸军。乙酉,宗正少卿张磻对,言治兵理财当为一事。上诵范镇『财已竭而密院调兵无穷』之语,曰:『兵、财岂可分为两事?』磻又奏先朝苏颂、傅尧俞皆不受宣谕事,上悚听,然之,曰:『诏三衙、诸军月支银并倍给。』

  四月辛酉,太白昼见。壬戊,月犯太白。戊寅,殿中侍御史谢方叔、左司丞汤中乞旌异朱熹门人胡安定、吕焘、蔡模,以劝后学。并诏补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仍令所属给札录其著述,并访以所欲言。甲申,诏曰:『朕临朝愿治,每念乏才,有意作成。既亲书扁题,分赐诸学,并赐诸生束帛,以示激励。其令三学官于前廊,长、谕及斋生中公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别议旌赏,京学如之。』

  闰四月乙未,以资政殿大学士徐荣叟薨,辍视朝一日。己酉,秘书丞王璞进对,言杜衍封还内降事,上曰:『朕尝说与大臣,听其执奏矣。』庚戌,刑部侍郎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魏峻对,言:『人主震服天下,曰断而已。』上曰:『谋之欲同,断之欲独。若以大公至正行之,则断在其中矣。』

  五月庚申,诏贾似道任责措置淮西山寨城筑。丙寅,吏部员外郎李昴英对,言内小学事,上曰:『朕于小学之教甚留心。』昴英又言汉末宦官之祸,上曰:『固当防微杜渐。』庚午,诏:『学校明伦之地,诸生讲明,不负教育,朕用嘉之。爰命有司举其高第,而合词控免,陈义凛然,朕重违其本心,姑徇所请,以成其美。所有束帛,不必控辞。』已卯,臣寮言[3]:『赵葵昨陈招兵造船买马事悉已施行,乞严饬阃臣,激劝将士,尽东南之长,用长江之险。』从之。甲申,诏权知高邮军兼淮西提刑萧逢辰进一秩,旌其买马修城、留意战守也。诏决系囚。

  六月戊子朔,诏从事郎傅实之、迪功郎林公遇并特改京秩,仍给札询所欲言,以都省言其杜门乐道,缙绅高之也。壬辰,诏:『以秋闱在近,文弊未革,令监学及诸路郡学精加考校,崇实黜浮,以俟荐送。』戊戌,著作佐郎兼权礼部郎官高斯得对,言奸邪有复出之忧。上曰:『必无此事。』斯得又言:『学校以小过触霆威。』上曰:『此本是小事,但不当率众出见宰执。』斯得云:『学校固不为无过,但恐奸人因此动摇局面,关系却不细。』上然之。丙午,以祷雨,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臣僚言:『旱势可虑,乞分命臣僚,遍祷群望,仍令有司疏决淹狱,及下诸路劝谕富家接济细民,以弭盗贼。』从之。诏以淮东、西制置司申五河、淮安、射阳湖立功将士刘全、路旻等,补转、给犒有差。壬子,以陈韡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八月庚寅,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暂兼权侍郎赵汝腾奏事,言北司专横。上曰:『近日已颇戢之矣。』汝腾又言不当调获言官,上曰:『近日少有调获者。』辛酉,月犯房。己酉,以太府少卿刘克庄文名久著,史学尤精,可特赐同进士出身,为秘书少卿,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辛亥,校书郎兼枢密院编修官兼诸王宫教授蔡抗奏对,言正心事,上曰:『纪纲万化,实出于心。』抗又言内降斜封之弊,上曰:『近日此等事却少,若有违碍,已许大臣执奏矣。』抗又言宗社大计,上曰:『今内置小学,正是此意。祖宗朝亦是晚年方定。』抗言:『祖宗时定名号虽在晚年,而定计乃在一二十年之前。此事最怕因循。』上然之。

  九月丙辰朔,秘书省正字林希逸对,乞信任给、谏。上曰:『朕于台谏、给舍之言,无有不行。』希逸又乞早决大计,以慰人望。上开纳之。丁巳,检校少保、宁武军节度使、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夔路策应大使兼江陵府孟珙薨,赐检校少师。戊辰,以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仍暂兼权沿江制置副使、湖广总领,寻兼京湖屯田使。庚寅,诏以皇弟少保、武康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嗣荣王与芮子孟启为贵州刺史,令入内学。又诏内小学宗子孟奎、孟苏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寻令并赴朝参。壬子,荣王府讲学乞改讲《礼记》,景献太子府乞改讲《毛诗》,并从之。

  十一月庚申[4],日南至。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昨令三学各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而诸生合辞控免,陈义甚高。其令在籍诸生,并赴来年省试一次,临安府学长谕亦如之,以称搜罗之意。』丁丑,以雪寒,出封桩库楮币赈临安细民。辛巳,以前四川制置陈隆之殉国忘家,抗敌死难,可特赠徽猷阁待制,于合得延赏外,更官其二子。癸未,以左武大夫、福州观察使、知涟水军萧均久戍边城,忠赤可嘉,进二秩。

  十二月癸巳,诏侍从、台谏各举堪阃寄及饷事者,述其才器劳绩以闻。乙未,诏史嵩之依所乞,守本官职致仕。丙申,诸司粮料院章鉴对,言纳谏事,上曰:『朕于臣僚论,未尝不见之施行。』鉴又言储才,上曰:『人才须是养之于平时,临事方得其用。』癸丑,御笔:『昨以史嵩之用舍未决,纷纷两年。比既施行,朕意已白。士大夫可一志虑,以就事功矣。二三大臣,其为朕就实以用人材,而以振纪纲、饬边备、通财用为急。中外有位之士,亦务就实,以举职业,而以体国事、克己私、遂民生为本,是任贤望治之意。若坐虚岁月,浮于事,则朕将谁用?可于元日降诏戒谕。』

  丁未淳祐七年正月乙卯朔,御大庆殿受朝贺,以将祈谷上帝,顶行天基节上寿礼。诏皇侄孟启特授宜州观察使,建资善堂于内小学,置直讲、赞读二员,以年稚,权就王邸习训。诏曰:『朕宵旰求治,有年于兹,若涉渊冰,未知攸济,间者任用非人,不能秉礼怀义以辅朕,顾乃陷于匪彝,败俗伤教,朋淫肆欺,群议坌涌,由朕不德,朕甚愧焉。天诱之衷,豁然大悟,亦既绌去其党类,取其尤者,屏之遐方,收召众正,是崇是信。而史嵩之已俾致其事,以示朕决不复用之意。其于正邪忠佞之分,岂不明白?缙绅士大夫交奏迭谏,悃悃款款,以陈于前,忠爱备至。抑朕闻正脉充,本根固,则外邪客气始不能人。于今之时,思所以为自强之计,百尔执事,亦宜相戒,以实克去己私,以自公体国存心。谨乃身,率乃职,裕乃民,用辑宁我邦家。今以月正元日诞告于在位,尚祇若明训。』丁卯,诏戒敕州军县镇,不许因诞节赐宴多杀物命,一遵景祐三年诏书,仍刻石所在放生池。戊寅,诏淮浙发运司给米二万石,济建宁、邵武诸郡被水之民。以兵部尚书兼侍读吴潜知贡举,权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应繇、起居舍人兼国子司业黄自然同知,殿中侍御史周坦监试。

  二月乙酉朔,御笔付吴潜以下:『崇雅黜浮,俾得士用。』庚寅,都省言:『淮安县主簿周子镕遭逆全之变[5],陷北十有六年,数以外谋密闻边阃,拔身来归,志行可尚。』诏特改朝奉郎,与升擢差遣。壬辰,诏十七、十八界会子更不立限,永远行用。丙申,诏四川沿边州县官任满日转循官资有差,从制臣请也。己亥,以贵妃贾氏薨,辍视朝二日。乙巳,诏翰林学士李韶屡疏请老,特授端明殿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丁未,诏令封桩下库支十七界会子十二万贯,付淮西安抚司造舭??船。壬子,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五万贯付临安府,津遣三边请学士人归里,以所乞省试难从,故有是命。

  二月甲子,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姚希得进对,奏:李韶老成有德望,宜留奉内祠,侍经幄。戊辰,诏李韶依旧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庚午,命从臣一人祷雨于天竺山。

  四月庚寅,诏:『昨以理财分任,正欲责成,岁一二易官,未见成效。捡正都司,专务经理,讵宜付之悠悠?可谕朕意,使协力自公,共济国事。』辛卯,诏雨泽愆期,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诏潭州县令魏梦极弃邑避寇,司户参军吴焱违帅臣指授,致攸县令黄端卿轻举而死,各镌两资。丁酉,广西经略司劾知广州张公明贪暴不法,诏削官三等,南安军居住。庚子,以刑部尚书王伯大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翰林学士、知制诰吴潜端明殿学士、同佥书枢密院事。

  四月辛丑,以郑清之为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封越国公[6];游似罢相,为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赵葵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西湖北军马,陈韡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庚戌,以祷雨未应,诏录中外系囚并减一等,杖以下释之。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壬子,广西漕臣劾贵州守臣陈鉴迫胁考试官,私取士人,坏科举法。诏再镌一秩,勒致仕。

  五月甲寅,诏武功郎、扬州宁淮军统制张忠戍守浮山,手搏寇兵,俱死于水,特赠武略大夫,更官其一子。乙卯,以祷雨未应,诏诸路提刑司及州县见拘罪囚,非情理巨蠹者并释之。丙辰,诏参部人因碍小节久淹逆旅者,令吏、兵部权与注授。己未,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戊辰,以遂宁府观察支使赵希湄监试鬻举,诏削一资。己巳,诏赐两淮、京、蜀曾经兵入之地田税三年,其宿逋悉除之。壬申,吴潜兼权参知政事。乙亥,以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赵汝腾充殿试详定官,权工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尤焴、左司郎中尹焕同详定。丙子,御集英殿策进士。

  六月癸巳,御集英殿,赐正奏名进士张渊微等及第、出身,凡五百二十七人。乙未,赐特奏名进士敕,凡七百五十人。丙申,诏曰:『朕德弗类,无以自媚于上下神祗,灾变荐臻,以戒不治。乃者冬无霜雪,上膏弗滋,穡事方兴,雨不时若。背春涉夏,渐成暵干,农畴盖有以种不入土闻者,其将何以格岁,穰续民食?并走群望,敬恭明神,非不吁嗟有求,嘉应罔答。至于庚伏,旱势益张。切迹灾异之来,端不虚发,朕不胜忧惧,其避正殿,减常膳,侧身修省,匪曰具文。二三大臣,盍相与尽忠竭力,图所以销变救灾之实?朕躬有过及时政阙失,应中外文武臣僚暨于士民,皆得悉意指陈,毋有所讳。布告天下,咸体朕怀。』甲辰,出丰储仓米三十万石,以平籴价。己酉,诏:『旱势日甚,怛于朕怀。变不虚生,厥有攸致。两淮、襄、蜀尝经贼人,江、闽内郡间因寇作,遗骸暴露,感伤和气,令所属州县收瘗之。』诏京湖北路副总管王英赤心归顺,进官二等。

  七月甲寅,进士及第张渊微等言:『天久不雨,乞免琼林锡宴礼。』上从之。丙辰,诏荊鄂都统司听京湖制帅司节制,池州建康府镇江都统司并听沿江制司节制,许浦都统司仍听平江府并浙西都大提举兵船司节制,江州都统司改听兴国蕲黄安庆四郡节制,从督视赵葵之请。己未,月入心。庚申,安庆守臣欧阳颐以改差辄之任,诏削官二等,令宪臣谢献子领郡事。壬戌,御射殿,阅正奏名进士射。诏:『辞免除授,实为繁文。除侍从、台谏、给舍、两省左右史以上许辞免,余官不许。』癸亥,阅特奏名进士射。乙丑,吴潜罢,以端明殿学士知福州。丁卯,以别之杰为参知政事,谏议大夫郑寀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癸酉,诏赏浙东西、福建路监司、州郡所申官士之家济粜者凡九人补、转官资有差。

  八月甲申,郑寀罢。丙戌,诏令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辛卯,诏石钧、陈大任、王方烈各镌一秩,以诬平民为重辟;谢思乂、张懋各进一秩,旌其平反之功,从湖北宪臣之请。已亥,以秋风已劲,边备当严,浙右四郡,密迩行都,魏村、福山、柴墟一带宜预为之备,诏守臣条具措置。辛丑,诏:『前通判彭州宇文景讷骂贼而死,特赠官二等,仍与一子下州文学。』壬寅,诏监司、守臣宜亟讲荒政,以赈乏绝,税租有合蠲减者,具实以闻。甲辰,以高定子薨,辍视朝一日,赠少保。

  九月丙辰,诏命官该赦,陈乞改正,不拘期限。今后赦条,删去『限一年内』四字。从左司程元凤之请也。丁巳,诏改尚书省提领盐事所为提领茶盐所。甲戌,太傅、右丞相、越国公郑清之奏:将回授太保一秩追赠四世祖诒。诏从之。

  十月辛巳,太白昼见。诏荆湖副都统李得讨桂东峒寇有功,进宫一等。癸未,朝献景灵宫。以严州旱,诏丰储仓给米万石赈粜。丙戌,京湖安抚司调兵平辰、沅蛮猺有功,总辖张谦、统制高天祐等赏赐有差。己酉,臣僚言:『格法日坏,天下视听益不美。』因条陈添差、抽差(左、摄局、须人、奏辟、改任、荐举、借补、旷职、匿过十弊,乞风示中外。从之。甲寅,以镇江府旱,诏两浙转运司检核,蠲租七万四千石有奇。

  十二月壬午,以赵与欢为端明殿学士、提领户部财用。庚寅,以近畿旱,诏:『正岁天基节大宴权免,其州郡锡宴务从省约,毋得科扰,以副朕敬天爱民之意。』辛卯,以李鸣复薨,辍视朝一日。壬辰,诏程九方陷北十一年,脱身来归,条陈边地事宜,有益备御,特补迪功郎。

  戊申淳祐八年正月甲戌,嗣荣王与芮奏:男孟启蒙恩建资善堂,以私家未便,乞宽开讲之期。从之。丙子,太常寺言:『检照中兴礼书,四孟朝献景灵宫分三日行礼。自淳熙十五年后,分作两日。近年诸后殿多命宰执分诣,如遇车驾,次日亲临,每位三上香,一跪奠,俯伏兴,再拜。得礼之宜。』诏依。丁丑,侍御史周坦言:『春秋释奠,于先圣礼典至重。比年乐奏未终,彻俎纷纷,大不肃目。今乞令监祭官纠察以闻。』从之。

  二月戊子,月生黄白晕。癸巳,雹。乙未,雷。辛丑,荆湖帅臣陈铧奏:『国家以火德王,于火德之祀,合加钦崇。炎帝陵在衡州茶陵县,庙久弗治,乞相度兴修,以称崇奉之意。』从之。丙午,周坦奏:乞申明十七、十八界会子并永行用,以坚民信。左司赵汝墍请更造十九界。太博黄洪请不用会子,停卖盐钞,狂言惑众,乞正妄诞之罪。诏各免所居官。丁未,监察御史陈垓奏:『乞宣谕辅臣,申饬吏部:未历郡者,不许为郎。已为郎者,更迭补外。未历县者,必令须人。已作县者,须及任满阙次,必依先后,毋或改差,庶几抑侥幸,以重名器。』从之。

  三月甲寅[8],督视赵葵上将士泗州解围之功,诏奇功特与补转四官,其余补转有差。其淮西招抚司应援立功将士,并与比类推赏。己未,嗣荣王与芮奏:『男孟启尚幼,乞就臣家训习。』诏令权就王邸教导,所有资善堂礼例,并依旧典。乙亥,陈垓言:『民命与国脉相维,狱讼不当,刑罚不中,则无以保斯民之命脉,尚何以保吾国之命脉?』因极言检覆、决狱、疏决、推勘、拘锁、刺环、奏裁、详覆、重勘、追证十弊。从之。

  四月戊寅朔,臣寮言:『两界会子既永行用,宜立殿最之法,以为称提之助。』从之。己未,诏宜州观察使孟启用四月十五日就资善堂讲。癸未,诏:『督视赵葵累奏结局,朕闵劳念功,深有勒归之意,但北兵虽退,边备当严,更宜勉留,以副隆委。』戊子,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辛卯,权礼部侍郎兼国子祭酒徐鹿卿言:『生员李宁先饮酒争竞,见害市人,辱文教,玷士类,由臣诲饬无状,乞行罢斥。』诏:『览卿所陈,痛自引咎,此固师儒之责。但学校规矩玩弛,今当申严。宜自安职。』壬辰,诏:『今岁明堂,惟事神仪物、诸军赏给悉循旧制,其乘舆服御、中外用度并从省约。令有司条具以闻。』甲午,以太堂寺奏请景灵宫行事日,乞更定后殿飨礼拜跪之数。诏:『朕祗承宗庙,何敢惮劳?可一依旧式。』乙未,朝献景灵宫。丙申,亦如之。己亥,诏:『三省、枢密院、六部、寺监各遵守自来条法,不得引援弊例,违当重罚。』庚子,诏临安守臣赵与??充明堂大礼提点事务。

  五月庚戌,以阙雨,诏录行在系囚。壬戌,诸王宫大小学教授李桂高进对,言淮蜀之险,上曰:『及此闲暇之时,当作规模备御。』督视、枢密使赵葵奏乞结局,诏候来春入奏。癸亥,诏:『赵葵视师于外,今已期年,忠力具宣,威声绰著。既成却敌之效,复宏预备之规。肯为朕留,尤见体国,可无恩典,少示褒崇?特进三秩,依前枢密院事兼知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行宫留守。仍加恩。』御书学牌接近厘市,非所以肃观瞻,示崇教,可移揭中门,其外门及里偏门出入之制,仿秘书省施行。乙丑,诏:『陈韡出镇南服,备殚忠勤,军民安平,蛮猺绥辑。特进一秩,依前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节制广西;余玠除兵部尚书,依旧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仍兼四川总领、夔路转运使;贾似道除刑部尚书,依旧京湖安抚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仍兼湖广总领;丘岳除兵部侍郎,依旧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兼淮西制置使;吕文德除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依前保康军承宣使、右领卫上将军、枢密院副都承旨兼知濠州。』辛未,诏西湖北山护国寺后龙洞泉源澄深,灵异感格,可赐护国龙祠为额,永充祈祷。

  八月丁亥,诏督府官属各特进一秩,令具名衔闻奏。诏知建昌军南丰县黄端亮夺官一等放罢,以其增收苗赐,科罚多私也。辛亥,以王伯大为参知政事,应繈同知枢密院事,给事中谢方叔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吏部尚书史宅之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赵与??资政殿学士,与执政恩例,提领户部财用,仍知临安府。诏颁将士邢德等补转犒给有差,以淮西制臣言其克复正阳两圃,攻劫蕲、濠二县及解围寿春之功也。丙寅,诏监都进奏院王畴削官二等,以台臣言其为田事所官操纵作威,交通为市,误国害民,故有是命。丁卯,太常议故端明殿学士洪咨夔谥曰忠文。癸酉,诏王伯大除职予郡,以监察御史陈垓论之也。

  八月甲申,以郑清之为明堂大礼使,别之杰为礼仪使,应繇仪仗使,谢方叔卤簿使,史宅之桥道顿递使。丙戌,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范钟乞免祠禄,诏不许。丁亥,督视赵葵辞转三官,凡六上奏。诏:『卿出提督钺,久懋忠劳。方倚成治外之功,遂宠锡师中之命。制麻播告,陈谊固辞。褒赏大臣,事关群听。其祗朕命,式竚遄归。』戊子,以雷州所屯经略司水军颇横,诏守臣节制。乙未,诏王畴更削官一等,正其括田扰民之罪。丙申,诏大理寺丞林炎对疏狂妄,动摇国本,夺官三等,押出国门。庚子,上谕辅臣曰:『所在监司、帅守轻行括籍,多因细事,中以深文,甚而置之死地,往往利其财耳,真所谓杀越人于货。至于用刑,自有成法。今有司率意任情,更不遵守条令,凡此皆当禁止。可因明裡肆赦,益加申严,如有非辜越诉,究证得实,必沦如律。』壬寅,侍御史周坦言:『明堂肆赦,州郡奉行不虔,有稽违、隐匿、文具三弊,乞行革去,以广浦博之仁。』从之。甲辰,诏令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

  九月己未,朝献景灵宫。庚申,朝享太庙。辛酉,大飨于明堂,赦天下。是夕,雷。辛未,以秋霖,命从臣日一人祷于天竺山,卿监、郎官于霍山。

  十月甲戊朔,参知政事别之杰三奏乞归田里,诏除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乙亥,以应繇、谢方叔并权参知政事。

  十一月丙午,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郑清之乞归田里,诏不许。丁未,沂靖惠王府乞改授《尚书》,从之。壬子,庄文太子府乞改讲《周易》,从之。甲寅,监察御史陈垓言:『礼者国之大事,三岁明禋肸蚃,多非本物,皆是自科,市户仰尹臣监督,各备正色,毋以他物充代,仍令奉常一体精虔,庶几神祇、祖考昭格。』从之。

  十二月辛巳,诏以隆冬严寒,军人不易,出封桩库十八界官楮二十万,令三衙赈之。

  已酉淳祐九年正月乙巳,制以皇侄宜州观察使孟启可特授庆远军节度使,进封益国公。庚申,周世宗八世孙柴彦颖特补承务郎,袭封崇义公。辛酉[9],诏两淮、京湖、沿江制帅司行下所隶,劝谕军民从便耕种,秋成日,官司不得分收。癸亥,知临安府赵与欢奏:『乞给没官田五百亩有奇,付本府创慈幼局,以养遗弃婴儿;置施药局,以疗闾阎疾病。』从之。丁卯,许应龙薨。己巳,范钟薨,并辍视朝一日。辛未,诏给临安府官田三百亩付表忠观,以旌钱氏之功德。

  二月癸卯朔,诏礼部贡举。丁亥,诏刑部及诸路监司刑狱案卷速与理决,仍差属官往州县狱审断,毋令奸胥作弊,滥及非辜。庚子,郑清之再乞归田里,诏不许。辛丑,监察御史朱景彝奏:刑狱民命所系,乞谕所司刷诸处已奏文案,立为限日处分行之。从之。

  闰二月癸卯朔,诏安南国王陈日照特赐效忠顺化保节守义怀德归仁功臣,依前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南国王,仍加恩。甲辰,以郑清之为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魏国公;赵葵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应繇、谢方叔兼参知政事;陈韡观文殿学士、福建安抚大使、知福州;吴渊端明殿学士、沿江制置使、江东安抚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赵希墍端明殿学士、知建宁府。乙卯,郑清之辞免太师,奏凡五上,诏:『朕延登上相,显拜维垣,所以重岩石之瞻,尊道揆之体。周公为师而居左,图任方隆;考父闻命而循墙,陈情弥确。成尔一谦之美,姑惟旧品之仍。益赖熙良,深可嘉尚。』

  三月癸酉朔,以衢、信州旱,诏给丰储仓米五千石赈之。癸未,以贾似道为宝文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大使、知江陵府。丁亥,诏:『正阳之月,日有食之,史官先期以告。朕祗畏天戒,不遑宁处,可自二十一日为始,避殿减膳彻乐,益加内省。凡尔在列,各务交修,以辅不逮。』癸巳,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己亥,诏增通、泰、扬、真、和州、安庆府解额。

  四月壬寅朔,日有食之。丙午,诏丘岳阃职修举,除宝阁直学士,依旧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淮西制置使。辛亥,以福州应天启运宫寅奉祖宗神御事体至重,可令西外宗司兼领,免差内侍,永为定式。己未,群臣三上表请御正殿,复常膳。从之。己巳,郑清之屡疏乞骸,因奏时事十难,曰重相权,曰凝国是,曰用人才,曰足兵食,曰守法度,曰革弊蠹,曰布公道,曰去贪赃,曰理财用,曰节冗费。诏奖留之。

  五月甲戌,浙西帅臣赵与??言:『本司措置盐课,乞自淳祐九年为始,岁举职司常员及职令状各一,以励官属。』从之。己丑,右丞相赵葵奏:乞收回成涣,退伏田里。诏:『朕以卿宣力之勤,延登右揆。告廷已久,避宠益坚。比遣内侍往谕至意,申命漕臣式遄其归,胡为来章,又以疾谂?夫知不俟驾之义,是即教事君之礼,岂不忠孝兼尽,家国俱荣哉?其亟造朝,副朕钦伫。』甲午,郑案薨。丁酉,雨雹。

  六月丙寅,都省言:『沿边将士有殁于王事者,虽已褒赠,官其子孙,犹当旌表,以显忠节。』诏令边郡各一庙,以『褒忠』为额,凡前后殁于王事、忠节显著之人并祠焉,郡官春秋致祀。

  七月庚午朔,臣僚言吉州守臣李义山嗜贿亡耻。诏夺官二等,令江西漕司追索银会,解安边所。

  八月庚子朔,同知枢密院事史宅之辞免兼提举财用,诏不许,仍趣条具以闻。丁未,诏步军司支遣匮乏,每年可于丰储仓给米三千石、封桩库给官会二万贯助其赡军。辛亥,诏赵葵除拜已久,告假将满。今闻欲还长沙,可令沿江制臣疾速差官邀止,不许般挈为归计,仍令吴渊宣谕赴阙。乙卯,广东提举司言知潮州海阳县陈纯仁筑堤护田甚广,诏进官一等。丙辰,赵与??辞免措置户部财用,诏不许。戊午,诏:『今春北师犯边,吕文德指授将士,累策奇功,进宫二等。』庚申,知安丰军邢德、知寿春府刘雄飞有谢步之捷,诏各进宮一等。

  九月丙子,提领户部财用赵与??创置新仓三百七十余间,贮米一百二十万石,欲以淳祐为名,及照丰储仓例辟官四员,从之。乙未,婉容阎氏进封贵妃。丙申,太常少卿、暂权给事中卢壮父缴回内降所除吴沂直秘阁、王国寿军器所干官录黄,从之。戊午,以知澧州李宽民力行惠政,一意裕民,特进一秩。庚申,参知政事应鯀屡疏乞归山林,以便养疴,诏不许。寻除资政殿学士、知平江府。诏令临安府、诸路提刑司严军民销凿见钱私铸铜器之禁,仍下殿、步司一体施行。癸亥,赐宰臣、执政、讲读、修注官宴于秘书省。甲子,四川制臣余玠请交引以十年为界,诏从之。丙寅,肇庆府高要县令李元潢贪酷显著,诏削官三等勒停。壬午,诏隆冬严寒,军人不易,出封桩库钱十八界会子二十万贯赈之。癸未,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甲申,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丁亥,浙西帅臣言金山水军统制陈霆贪酷激变,诏追毀出身文字,拘锁沿江制司,籍其家。戊子,婺州权守臣郑士懿言:『承务郎赵希褥及其子与惠、与惭同恶相济,窝藏盗贼,骗夺民财,抉弟希襅目睛,碎叔祖彦 ??宝贝,弃叔祖母骨殖,槌叔枚夫手指,威使恶党殒侄崇縤之命,绝灭纲常,伤残骨肉。』诏希褥追毀出身文字,押送西外宗司拘锁;与惠、与惭分移千里外州军居住。丙申,诏令都省风厉中外,应今后士庶上书,其言真有益于国者,必加精采;倘涉私邪,朋奸罔上,妄肆雌黄,当严加究问,以谏臣言哗徒吻士结党叩阍,簧鼓是非,为攫利之计故也。

  十二月乙巳,诏吴潜除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礼部尚书徐清叟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己酉,诏皇后亲兄谢奕昌特除开府仪同三司,依前保宁军节度,充万寿观使、奉朝请。壬子,史宅之薨,辍视朝一日。诏:『朕深念厥绍建资善堂,令孟启就学。朕志已定,以其年幼,未远姆博,尚留王邸。今先欲赐名,可讨论绍兴二年典例闻奏。』

  庚戌淳祐十年正月辛未,天基节,群臣上寿。诏刑部及大理寺奏报罪案各守条限,申严诸路宪司,凡狱讼毋得淹留,致连年拘系,违令台谏觉察以闻。乙亥,诏:『淮东制臣丘岳自能撙节军用,乞将朝廷例合支一千万贯免科,委见体国,特进一秩。』辛卯,以朝议大夫、试给事中兼侍讲董槐知贡举,权礼部侍郎兼侍读张磻、殿中侍御史叶大有同知兼监试。

  二月丁酉朔,雪。御笔赐董槐以下曰:『卿等老于文学,秉司衡鉴,以赋而得仲淹,以论而拔苏轼,顾不伟欤?责举成法,最为严重,宜加申儆,以取实才。』诏荣文恭王府讲《通鉴纲目》,庄文府讲朱熹《论语集解》。甲辰,上谕辅臣郑清之曰:『丘迪嚞今早登对,朕以广寇询之,其言皆有始末。峒寇既平,当加优擢。向来寇作之初,或者张皇以甚其事,及其平定,又言多杀以妒其功。若以浮议而抑之,他日何以使人?宜以正卿处之。』清之奏:『谨遵圣谕。』乙巳,都省言铜钱泄漏,伪会充斥,奸民无所惩畏。诏令沿海州县山?海岛结为保甲,互相纠察,如有犯者及停藏家,许告推赏,不告连坐。乙卯,雨土。

  三月癸未[10],赵葵乞收还成涣,径畀祠官。诏:『赵葵恳辞相位,始终弗渝,使命趋召,亦既屡矣。奏陈确苦,殆渝一期。朕眷倚虽切,而不能强其从也。姑畀内祠,以便咨访。除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令学士院择日降制。』戊子,赵葵罢右丞相兼枢密使,特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奉朝请。庚寅,以贾似道为端明殿学士、两淮制置大使、淮东安抚使、知重庆府;李曾伯为徽猷阁学士二尿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

  四月辛丑,右司谏陈垓言:『改官班引之人,先令赴都堂或御史台,各试书判,合理法者许集注,如不通,且令为丞再试,中方与人。』从之。癸卯,朝献景灵宫,次幸龙翔宫。

  五月丙寅朔,以皇叔祖福州观察使、提举佑神观善珘为保康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袭封嗣濮王。诏:『吴渊久历从班,屡更事任。兹领江阃,备竭忠勤,山寨耕屯,俱就规画。除资政殿学士,依旧职任,与执政恩数。』

  六月丁酉,龙翔宫奉安感生帝及从祀圣像,仍备祭器,比附太一宫礼例祈祝。上命辅臣申严百司用例废法。丁未,诏冒滥权摄之人日下住罢。丙辰,知藤州杨瑾夺官三等,以经略司劾其在任椎剥贪刻,亏公营私,故有是命。

  七月癸酉,左司谏陈垓言:『祖宗治赃吏之法具载国史,今州县官吏赃败,或至营求脱免,是致废法。乞下诸路制、总、监司遵守,仍许台臣觉察。』从之。丙子,上谕辅臣曰:『在法,词诉须经次第官司,其台部受词,所当参酌两造,岂宜遽凭单词削决,致使所属观望,曲直倒置?可令御史台、户、刑部遵守。』庚辰,诏殿试改用八月十五日。戊子,诏两淮极边作邑人照川广例,令监司引试书判。

  八月甲午朔,诏令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戊申,御集英殿策进士。己酉,御射殿,阅武举进士射。甲寅,上谕辅臣曰:『和籴本非朝廷之得已,若官司奉行无扰,则人户自乐与官为市。访闻近年所在和籴,未得朝廷排类,预行多敷,富室大家,临期率以赂免,而中产下户,反被均敷之害,以至散钱则吏胥减克,纳米则斛面取赢,专计诛求,费用尤夥,是致民间所得籴本,每石几耗其半,其何以堪?可申严约束。』

  九月己巳,御集英殿,赐正奏名进士方梦魁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五百一十三人。辛未,赐特奏名进士敕凡六百一十五人。甲戌,诏进士第一名方梦魁改赐名逢辰。戊寅,诏去岁严州水患,田租其悉蠲之。

  十月丁酉,诏:『访闻郡邑间有水患,细民流移,恐致失所。可令逐处出义仓米,量轻重多寡赈之。务在实惠均及。』癸巳,御集英殿阅进士射。丙午,诏:『贾似道乘边给饷,服勤八稔,凡备御修筑之费自为调度,尚有余蓄,殊可嘉奖,可进官一等。』诏:『国家以儒立国,士习微恶,世道所关。端平初增诸郡解额,寝漕闱牒试,正欲四方之士安乡井,修孝悌以厚风俗。比岁殊失初意,可令逐州于每举待补人数内分额之半,先就郡庠校以课试,取分数及格者,同待补生给据,赴上庠补试。其天府一体施行。』辛酉,诏戒两淮都统司主兵官,今后行罚,不许轻用脊棍,以伤人命。

  十一月壬申[11],诏:『新除右丞相赵葵谦退静恬,久辞相位,至内祠经幄,恳避如初,勉谕不回,迄虚倚注之意,朕甚念之。特畀乡郡,以示光宠,以旌眷意。可授特进、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湖南安抚大使。』诏给度牒千道下临安府,易民间两界破会。癸酉,诏:『淮西疆埸延袤八百余里,近今沿江制司团结耕屯,渐已就绪,但制阃置司江南,相去差远,可令淮西提举李士达就司空山创司,提举本路山寨。』甲戌,太傅、左丞相郑清之再乞归闲,诏:『卿以旧学元勋,再登辅弼,精神密契,鱼水相须。当与宗社同休,谍可轻为去就?及将闲暇,正藉经纶,更宜坚定宏规,力持公是,体承眷意,勉为朕留,庶几黄发之询,是亦苍生之福。所祈闲退,毋复重陈。』辛巳,日南至。诏:『余玠任四蜀安危之寄,著八年经理之功,敌不近边,岁则大稔。既浸还于旧观,将益懋于远图。畴其忠勤,足以褒勉。可进宫二等。』壬午,雷。癸未,诏避殿减膳,以示恐惧修省之意。令诸路漕臣、守臣体访民间疾苦,当议优恤。丁亥,诏曰:『朕以凉菲,受天明命,夙夜祗敬,不敢荒宁。乃长至后一夕雷声非时,震于朕衷,罔知攸措。夫乖气致异,变繇证起,皆朕不德。朕方避正殿,减常膳,以恐惧修省。惟尔公卿大夫、群牧百执事各殚乃心,扬乃职,裨朕不逮,昭答谴告,用永孚于休。布告中外,明知朕意。』参知政事谢方叔、吴潜、佥书枢密院事徐清叟并乞解机政,诏不许。

  十二月壬辰朔,太傅、左丞相郑清之乞去,诏不许。丁巳,虹。监察御史程元凤言:『台谏所以植立纪纲,不可使台谏之体轻。』从之。诏:『监司、郡守被劾斥者,令以次官随即拘榷财物,量给送还之费,庶绝吏席卷,亦爱惜民力之一助。』从台臣程元凤请也。

  辛亥淳祐十一年正月丁卯,制以皇侄庆远军节度使、益国公孟启可改赐名孜,进封建安郡王,依前庆远军节度使。丁亥,诏江浙沿流郡县刷具流民口数,于朝廷桩管钱米内赈济,仍许于寺观及空闲官舍居止。己丑,监察御史程元凤奏:『陛下以神圣之资,接帝王之统,思祖宗付托之重,为社稷久长之图。元正谨始,宸笔涣颁,懋嘉宗英之贤,诞举锡名之典。爰即公社,用进王封,于以隆万世之基,于以系四海之望。溥天率土,雷动欢声,甚盛举也。然资善有堂,讲读有官,所愿博选端方纯谨之士,增置辅导赞翊之员,下至给使服役之人,皆有重厚笃实之行,使之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善,此实千万世无疆之休。』从之。诏经筵进讲《周易》终篇,讲读、记注官奋进一秩,余补转、赏犒有差。』

  二月壬辰,诏:『故同知枢密院事李??早从诸老,历事三朝,史学优长,风节坚正。已久谢事,犹未易名。赐谥文肃。』乙未,御垂拱殿。左丞相郑清之等上光宗皇帝、宁宗皇帝宝训、今上皇帝玉牒、日历、会要。丁酉,诏郑清之等进秩有差。

  三月丙寅,诏大铨试点检雷同试卷官一员。壬申,诏诸道制总、监司、州郡不得以堂除部注之阙搀越申辟,纵元系辟阙,若见任有人,亦不许预辟下次。仰常切遵守,违将求辟人降罢。乙亥,雨土。三月戊寅[12],以谢方叔知枢密院,参知政事吴潜、参知政事徐清叟同知枢密院事。戊子,臣寮言刑狱追逮鞫讯惨酷,囚禁淹延。请戒饬中外,用敬五刑,及申儆百司,度府监司、守倅不许以私怒,寄收者不许过三日,违者弹奏。从之。

  四月壬辰,诏赐殿前司十七界会子十万贯、绢千匹,步军司五万贯、绢五百匹,令桩留济给贫乏及累重官兵。己亥,以潭州林符三世孝行,一门义居;福州陈氏笄年守志,寿逾九衮,诏并特与旌表门闾。郑清之等上《敕令所淳祐条法事类》四百三十卷。上谕辅臣曰:『昨览京湖报,程琎卢氏县之捷差强人意。朕以寡昧服祖宗之令绪,兢业不敢荒宁,适值十六七年应酬不暇。』臣清之奏:『自古事业专在立志。』臣方叔奏:『今日实有机会。』臣潜奏:『今日事体,汉中为四蜀之首,襄阳为京湖之首,浮光为两淮之首,此当在陛下运量中。』臣清叟奏:『愿陛下益厉自强之志。』上曰:『内修之事,又当结人心,贪官污吏为民害者,不可不严加惩戢。』壬寅,上谕辅臣曰:『边事他无闻否?迁避之民已复业否?』方叔奏:『近来三边幸无他警,淮民之迁避者皆已归耕,其贫甚者,闻制司亦少资给之矣。』癸卯,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乙巳,上谕辅臣曰:『积雨于二麦无害否?』清之奏:『目前虽不为过,然得晴则佳。』臣方叔奏:『二麦似无害,蚕事恶寒,恐少减分数。』上曰:『淮上诸城,惟合淝濠堑差浅,可谕许堪,令其开浚。』丙午,诏资善堂已及满岁,赞读袁商、直讲陈显伯、检阅刘昕祖、曾默、提点内侍王椿、干办邓惟聪奋进一秩,余减磨勘、支犒有差。戊申,上谕辅臣曰:『近日内引丞相,朕因及祖宗家法之懿者数条。如敬天爱民、克已节俭、不罪言者,皆汉唐所不及。朕谓不必远藉前代,只近法祖宗足矣。』已酉,上谕辅臣曰:『祖宗时遇亲邸恩礼隆厚,如岁时赐予甚优,然训迪范防之制尤严,宾接有禁,内外有限。近闻有媵妾外馆者,有干预他事者,殊戾家法,所当申严。』清之等遵禀而退。诏敕令所进呈《淳祐条法事类》礼毕,郑清之、谢方叔、吴潜奋进二秩。庚戌,枢密都承旨兼权吏部侍郎陈昉奏:『今尚书省、枢密院应札子非降旨者必先缴进,俟降而后施行,可谓尽善。然枢密院之法与尚书省不同,或边事正急,或盗贼忽炽,机变倏闻,酬应宜速,小有需俟,关系匪轻。乞令枢密院自今边防及盗贼急务,且奏且行,勿拘常程。』从之。

  五月丁卯,诏赵以夫、刘克庄同共任责修纂国史志传,以全大典,日下条具以闻。癸酉,以久雨,蠲大理寺士一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辛巳,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十万贯给诸军。壬午,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复蠲赃赏钱。

  六月甲午,诏:『余玠整顿蜀阃,守御饬备,农战修举,蓄力俟时,期于恢拓。兹以便宜,自为调度,亲帅诸将,行边捣垒。捷奏之来,深用嘉叹。勉规隽功,以遂初志。图上全蜀,以归职方,嗣膺殊封,式副隆倚。立功一行将士,速与具奏推赏。』乙卯,秘书省言:『乞避校勘、检阅等官,仍行下诸路漕司,于所部州县应有印本书籍,解赴册府,以补四库之阙。及故家巨族,必有遗书,山林名儒,岂无著述?许令投进,照格推赏。』从之。

  七月甲戌,上谕辅臣曰:『近闻外间多扇关节之说,关系风俗不小,若不禁戢,蛊坏世道。』诏令御史台觉察,仍下帅、漕两司访缉,置立窠局,妄营关节之人,究治如律。壬午,太白昼见经天。癸未,上谕辅臣曰:『去岁罢京学类申,欲令四方之士各归乡校,以课试理校定,稍复乡举里选之意。近览土著士人投匦之书,谓犹有未还乡井者。科举在近,可令临安守臣晓谕士子,早还本乡。所有土著人,自依此制行岁校之法,其游士出学年久不能赴乡举者,与赴浙漕试,令行考校,仍取待补,以示优恤。』丙戌,上谕辅臣曰:『诸州间多水旱,皆由人事未尽。如省刑罚,薄税敛,蠲逋负,禁科抑,惩官吏之奸,察民情之枉。可令诸路监司下之郡邑,有关涉六事者,日下遵行。』

  八月甲午,以郑清之为明堂大礼使,谢方叔礼仪使,吴潜仪仗使,徐清叟卤簿使,赵与??桥道顿递使。丁酉,荧惑入井。甲寅,沂靖惠王府乞改讲《周礼》,从之。

  九月已未,诏皇弟少保、保康军节度使、嗣沂王贵议读《周易》终篇,其教授官、官属可依昨来皇弟思正体例推恩。甲子,景献太子府乞改讲《尚书》,从之。丙寅,诏昭慈、永佑、永思、永阜、永崇、永茂六陵并成穆、成恭、慈懿、恭淑四攒宫遇有修奉告迁神御合行事务,令检察宫陵所关太常寺,一面请降香表,择日依例排办。己巳,朝献景灵宫。庚午,朝飨太庙。辛未,飨于明堂,大赦天下。己卯,观文殿大学士、宣奉大夫游似凡五疏乞归田里,诏不许。庚辰,荣王府乞改讲《周易》,从之。郑清之力辞扶掖,凡五奏,诏从之。丙戌,诏:『郑清之礼展宗禋、庆成缛典,回一晴于俄顷,实资燮理之能;相大祀以肃雍,尤见感通之妙。爰特颁于瑶带,庸示眷于钧衡,以答忠勤,宜膺荣渥。所赐玉带,可使服系。』

  十月壬子,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谢方叔累乞解罢机政,诏不许。

  闰十月丁巳朔,侍御史陈垓奏:『朱熹近世大儒,有功斯道。曾任浙东常平使者,适值旱歉,讲荒政,立义仓,流风善政,逮今未泯。帅臣马天骥固已规创书堂,今乞广其未备,招延名儒,以重教育。』诏从之。庚申,太常议故户部侍郎刘汉弼谥曰忠。

  十一月丙申,京湖制臣言:调遣都统高达晋德人襄樊措置经理,汉江南北并已肃清,积年委弃,一旦收复。诏立功将士官兵各进官一等,特支官会三百五十万贯等第充赏。御笔:『襄阳要区,积年未曾经理,海关忧顾。李曾伯受任边阃,抗志远图,俾襄、樊二城一日复旧,计虑密而用力多矣。且按兵殴敌,观听无哗,缮城峙粮,规略素定。必耕屯之并举,与守备以俱全。载嘉忠勤,宜示褒劝。可除宝谟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兼职依旧。』壬寅,诏隆冬凝寒,都民不易,出封桩库十八界官会子二十万贯赈之。癸卯,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丁未,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乙酉,诏江东西、湖南北、福建、二广有灾伤瘴疠去处,虽已赈恤,犹虑州县奉行不虔,可令监司、守臣体认德意,多方拯救。庚戌,郑清之薨,赠尚书令,追封魏国,谥曰忠定。甲寅,以谢方叔为左丞相,吴潜为右丞相,并兼枢密使。乙卯,以徐清叟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新知福州董槐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丙辰朔,辅臣谢方叔等谢新命,上降御笔曰:『朕观比年以来,朝纲浸弛,时事日乖,所以并命二相,夹辅王室,正赖开明公道,振起治功。肃纪纲以尊朝廷,用正人以强国势,通楮币以纾邦计,却哨骑以固边陲。清吏道使无贪黩之风,淑士类使无嚣浮之习。军马当足,则饬戒阃帅,以去虚挂之籍;人心当结,则嘉予守令,以行宽恤之恩。此皆今日切要之务。昨来并命,往往各分朋党,互持已见,交相摆阖,阴肆倾排,是以猜忌成风,众弊胶辐。今朕用缙绅之公言,从中外之人望,登庸硕辅,参运化权。继自今勿牵人情,勿徇私意,以玄龄、如晦为法,以赵鼎、张浚为戒。务为正大之规,以副倚毗之意。』上又曰:『自来并命二相,本欲协济,缘各任已见,且因宾客交斗,遂成党与,不可不戒。卿等宜同心辅政,深矫前人之失。』清叟奏:『萧规曹随,房谋杜断,必如是而后可。』方叔等奏:『惟知尽忠竭力,上答圣恩,当佩服勉所未至。』上然之。丙寅,诏令吏部四选以下,刷具应干淹滞名件,并要了绝,违当重惩。诏游似依旧观文殿大学士,进宫二等致仕。戊辰,诏殿、步司军兵应殁故累重之家,特许以子弟填刺。辛未,诏襄、蜀、两淮极边并新复州郡县及二广恶弱去处或遇阙官,许令斟酌辟上。壬申,诏令诸路监司、帅守但干摊赖支蔓鞭罣之人,并日下释之。癸酉,上谕辅臣曰:『边事未息,武备当严。五兵所先,莫如孤矢。昔种世衡守青涧,日教习射,羌人畏之。其法可以推行。诏令诸路帅阃、守臣讲明区画,详议激励,使各令自卫乡井,弓弩箭只,听从其便。』己卯,诏:『两淮、沿江、京湖制司于江北地分及淮西山寨管内应有官屯民田耕种去处,并令围结队伍,随其聚落,就中择众所服者充甲长,任责结保,有警率其所部,务从便宜。或有疏虞,先惩头目人。有能励率强壮、精习武艺者,先与奖励。将来能出力鏖战,当以真命旌赏。』庚辰,游似薨,辍视朝二日。

  壬子淳祐十二年春正月丙戌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上出御札戒群臣曰:『继自今毋养蠹,毋惠奸,毋以姑息市私恩,毋容侥幸废公法。』诏诸路官司违禁、罔私、害民事悉罢之。甲午,集英殿大宴宰执,内幄奏事,上曰:『救楮事不可绥,吴潜可专此责。』丙申,诏诸路监司、帅守事有关人命连逮者、官欠摊涉者、伪会枝蔓者、词人淹系者咸释之,仍严估平民之禁。诏:『中兴以来,诸王、公主、妃嫔、保母皆有攒所,礼宜从厚。迩来有司漫不介意,其令临安府如仪修茸,以时祭祀。有主奉者不在此数。』己亥,诏两浙、淮东提举司所部官阙,于正官内差权,毋以白身或罢吏。庚子,诏二广、福建、江西、湖南去岁疫疠州县人户有绝世者,令监司、守臣稽其财产,即其族命继给之。远官身殁其家不能自归者,官为理遣,勿令财物有所隐失。壬寅,吴潜辞专任楮币之责,诏:『朕以二三执政皆天下之选,心同志合,无往年形迹之嫌,故以楮币一事俾卿专任。而谕已详,胡尚谦执?宜亟祗朕命,凡茶盐钱谷与楮相关者,悉新是图,以底成绩。』潜奏:『请以方叔提其纲,清叟、槐赞其成而臣服其劳。』诏蠲□□府五税务征。戊申,上谕辅臣曰:『淮东边报不一,可于江上整踏万兵,以备缓急。江面虽已分定三流,更须择将分兵巡徼。』庚戌,诏宰执曰:『近闻北骑之来,往往储糗粮,立寨栅,以为因利乘便之计。守臣、边将方欲婴城退守,则有老师费财之患;方欲开关接战,又有兵连祸结之忧。今朕欲于两淮沿江各令立一项游击军,以备不时调遣,设若缓急,随宜应接,使大军偏师捣虚,此正李广纵部曲逐水草号飞将军之遗意也。又闻边疆之外皆平原旷野,北骑冲突,边臣每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患。今朕欲令极边州郡开浚水道,去城百里之间,三里一沟,五里一洫,使北骑不得长驱而入,边民亦可为耕凿之计,此正古者立方田开沟以限戎马之遗意也。边防二事,久注朕怀,兹与卿等共筹之。条上便宜,以宽忧顾。』癸丑,上谕辅臣:『方田事且令近城为之,游击军当招水、步各半。』方叔等曰:『容讲究行之。』

  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诏礼部贡举。丙辰,诏增资善堂讲官一员。丁巳,上谕辅臣:『资善训导之官正要择人。』方叔对曰:『进善不特教以章句,凡事皆当训导,使知孝悌,知世务。』上曰:『习惯如自然。』壬戌,诏曰:『朕惟明日张胆,当言即言,其责在台谏;斟酌剂量,可行即行,其权在人主。我朝固有台谏敢言具申力抗五七疏而不报者,非所以抑台谏之风采,直以其事之关一从甚重也。今乃不然,数年以来,奏疏方入,台牒继之,惟知风宪之必行,不俟上章之报可。尝有用之于执政大臣者,有施之于端人正士者。如此,则人主之所欲用者,台谏皆得去之;台谏所欲去者,人主不得而留之,不几于威权浸移,太阿倒持乎?自今后台谏毋循弊规,有失国体,奏疏必俟得旨付出,方许报行。』废江湾、梅里、雇迳、魏村、古浦五酒库,以都司言帅司为饷军创五库,官吏并缘渔猎故也。己巳,诏诸路提刑按部理囚徒。

  四月丙子[13],置池州游击水军[14]。戊寅,上谕辅臣:『贾似道已有淮甸肃清之报,不知田畴尚可及耕种否?』方叔奏:『兵退在芒种前,犹可及事。』辛巳,监察御史刘元龙言:楮币积轻,宜因各路时直令州县折纳,纯用楮。从之。后公私交病,明年,仍用钱、会中半。

  五月甲申朔,命侍从、卿监一人祷雨于天竺、霍山。乙酉,上谕辅臣曰:『祷祈未应,恐狱讼淹延,有伤和气。凡可求之人事者,须讲究施行。』丁亥,雨。上曰:『微雨未浃洽。』清叟奏:『方此闵雨,土木之役宜省。』上从之。壬辰,上谕辅臣:『转眼秋风,江淮备御,所当早计。』方叔等奏:『当轻重缓急与诸阃议行。』甲午,以祷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二十万,给散诸军有差。乙未,上曰:『夜来一雨甚好,闻外间得雨已多,但京城差少。今想内外沾足矣。』槐奏:『昨日轸恤军民恩诏甫颁,甘雨随至,以此见天人相与之际甚近。愿陛下益坚对越之心。』上曰:『益当自勉。』乙巳,盗起玉山。庚戌,罢诸郡今界,从台臣萧泰来奏也。初,故相清之奏行今界于六郡,会玉山饥民啸哄,言者归咎焉。

  六月癸酉朔,盗逼衢境,命徐敏子体访。上曰:『当抚定为主。』乙卯,诏复诸郡待补生人数旧额。癸亥,出百万仓米三万石赈衢、信饥。乙丑,上谕辅臣曰:『玉山寇已平。』方叔等奏:『民穷则为盗,守臣不可不择。』戊辰,上谕辅臣曰:『迩年科举取士,鲜得实学。士风人才,关系气数,何策以救之?』潜奏:『乞于省试额中辍一二十名,令有司公举海内行义文字之士,庶尚存乡举里选微意。曩时朱熹、真德秀亦有此请。』癸酉,上曰:『近日学校之士,本起于至微,不谓其相激乃尔。若纷纷不已,恐非美证。』先是,三学诸生叩阍言京尹余晦,相率出学。上令学官免□□齐,故因辅臣奏事复及之。丙子,大理正尹桂轮对,乞置□□于禁严,非特父子之情浃洽,亦所以为事制曲防之虑。戊寅,诏:『朕惟故相中令魏国公忠献王史弥远光辅两朝,备殚忠荩。而嘉定更化之绩,甲申定策之功,尤甚彰明较著者也。铭书太常,永有休闻。而薨背越二十年,隧道之碑未立,朕甚悯焉。爰考太宗、神宗皇帝所以光宠普、琦故事,亲御翰墨,为制碑铭,以『公忠翊运定策元勋』题其首。可宣付史馆,以备立传,以见朕褒嘉念旧之意。』己卯,上谕辅臣:『衢、严水灾,江东亦苦雨,此阴盛之证。』方叔等奏:『水亦兵证,边备不可不严。』

  七月甲申,上谕辅臣:『严州水势可骇,移拨之米当赈济,不当赈粜。』方叔奏:『衢、婺、台亦多漂荡,宜一体救恤。』戊子,上谕辅臣曰:『信州水灾尤甚。』方叔奏:『建宁、剑、括苍亦然,皆臣等辅政无状,上干天和所致。今惟以救恤为急。』庚寅,以诸路水灾,令学士院降诏,遣使分郡赈恤。诏曰:『盖闻王道得则阴阳和,公正修则百川理。朕夙寤晨兴,无一念不在乎民。乃夏涉秋,淫雨为沴,水失其性,沸涌丘原。严陵、衢、婺、台、处之封,上饶、富沙、剑、邵之境溢于城邑,荡乃屋庐,父子室家,不能相保,田畴稼穑,存者几希。兴言内郡之被灾,未有此时之为甚。由朕不德,在尔何辜!已命攸司赈恤,仍遣朝臣存问,务昭布于宽条,以推行于实惠。』于是遣诸军计院师舆往建、邵、南剑,国子监簿叶隆礼往严、衢、信,登闻检院胡大昌往婺、处、台[15],告敕凡一百道,分遣有差。辛丑,上问辅臣:『三使行未?』方叔等奏:『明日出关。』清叟奏:『建、邵、南剑水尤甚,师舆所将仅百万,恐赈恤有限。』上曰:『可增五十万。』乙巳,上曰:『闻福建水伤人颇多?』清叟奏:『水退之后,贫民无以为生,亦有自经沟渎者。闻帅臣陈防发楮三十万,漕臣饶虎臣发楮五十万、米五千石以赈之。乞与除豁,使知圣旨。』上欣然从之。其后蠲九郡苗米凡二十二万五千八百七十石有奇。己酉,上谕辅臣:『徐霖以庶官论台谏、京尹,要朕之必行,殊伤事体。适已批出。』潜等奏:『愿陛下更赐优容。』御批:『徐霖以庶官而论台谏及京兆,要朕之必行,事关纪纲,前此未有。昨言去余晦为是,今乃疏蔡抗为奸。言及朝士,亲填姓名,情怀不一,首鼠两端。可依所乞,除职予郡。』

  八月癸丑朔,令户部下诸路,申严州郡苛取斛面之禁。乙未,诏明年省试仍用二月一日,以四月殿试。先是淳祐九年,台臣陈垓奏省试用三月,殿试八月,远方之士留滞逆旅。至是复旧。方叔、潜乞解机政,疏四上,诏不许。甲子,申严文武官改正叙复之令。己巳,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四十万赈行在军民。丁丑,太史奏新历成,诏赐名《会天历》行之。戊寅,再决中外系囚。上曰:『淫雨未已,恐四方郡县刑狱淹延,或有惨刑妄杀,可诏行宽恤。』

  九月壬午,诏以明年改为宝祐元年。丁亥,诏建西太乙宫于延祥观左。庚戌,上谕辅臣:『近来早朝,多奏臣下辞免等细事,而事体大者反从缴进,甚非临朝听政之意。自今宜就早朝面奏。』

  十月壬子朔,诏诸路守臣依旧制,到任半年,条便民五事及四方利病来上。癸丑,以徐清叟除参知政事,董槐同知枢密院事。甲寅,都省言:既复襄樊,宜措置屯田,修渠堰。诏守臣高达任责,仍令前德安守臣程大元督役。甲子,上谕辅臣:『史院纂修须用褒贬,必得是非之公乃可。』壬申,诏举帅材。癸酉,宰执拟进都承旨陈力修恩数,上曰:『集撰为都承,方可依权侍郎法,秘撰未可引此恩数。』

  十一月辛巳朔,右司李伯玉劾御史萧泰来。上令伯玉具都司劾御史故事闻奏,诏曰:『国家设御史,所以纠正百官;置宰掾,所以参赞机务。御史乃天子耳目之臣,而掾不过一大有司,未闻有以庶僚而纠劾御史者。近者徐霖以都司而按大有,今李伯玉又以都司而按泰来,阴怀朋比之私,蔑视纪纲之地,是非所以轻台谏,乃所以轻朝廷也。李伯玉乃复援张商英等事以文其过,然三省、密院奏请专邪,况郭磊卿以正言而按李遇、吴当可,以体统之联属也;翁甫以下士而按别之杰,以其人事之关系也。若都司可以按御史,则御史反将听命于都司矣,朝纲不几于紊乱乎?李伯玉可降两官放罢。』庚寅,吴潜罢,以御史萧泰来论其奸诈十罪如王安石而又过之也。丙申夜,临安火。丁酉夜,火乃熄。戊戌,诏避殿减膳。庚子,行失火家罚,成忠郎刘世显除名编管。壬寅,诏曰:『朕以菲凉,托于兆人之上。夙夜祗惧,不敢荒宁。乃者仲冬以来,祝融挺灾,仍旧而见。阛阓盛繁之地,货财懋迁之区,煨炉为墟,生聚无所,号呼颠踣,震于朕闻。何辜今之人,至此极也!可自今月十九日后,避正殿,减常膳。应中外臣寮,并许实封,直言阙失,毋有所隐,以称朕恳恻为民之意。』以隆寒,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二十万赈三衙诸军,其出戍官兵之家倍支。丙午,宰执奏曰:『臣等昨蒙圣赐御制《仁厚论》,深得本朝以仁立国之意。』上曰:『太祖得天下,市不易肆。累圣皆本此意。』乙酉,上谕辅臣:『年来文体稍浮,科举在近,宜少革之。』方叔奏:『欲变文体,当自奏议始。』上曰:『《经济录》奏义可为法。』

  十二月乙卯,以吴潜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己未,诏追录彭大雅创筑渝城功,复元秩,仍官其子。癸亥,都省言:本朝自中兴以来,依海建都,其神合该大祀。诏自明年始,春秋遣从臣奉命往祠,仍令奉常条具典礼来上。丁丑,立春,雷。

  癸丑宝祐元年正月庚辰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上出御笔曰:『朕惟皇嗣之建,系宗社国家之本,固宜早计而豫定也。建安郡王某可为皇子,改赐名禥,令学士院降诏。』癸未,诏曰:『有天地然后有父子,立爱惟亲,圣王所以重人道之经,正天下国家之本也。朕荷上帝之眷佑,缵列圣之基图,思所以为诒谋之计,夙夜不敢康,若稽前猷,祗用率迪。建安郡王孜,艺祖皇帝之嫡系十一世孙,皇弟嗣荣王与芮之子而朕之犹子也。生有奇质,岐嶷夙成,朕意属之久矣。顷以尚幼,就邸谕教,而能笃志问学,闻于道术智谊之指。时命人侍,庄重有仪,益有契于朕心。今年齿浸长,考礼正名,允合古谊。俾居内掖,以共子职。仍开资善,以亲师模,庶几日见正事,日闻正言,以成就其德,美焉上以严宗庙,下以系亿兆之心也。其以为皇子,改赐名禥。』宰执称贺,上曰:『朕注意于此久矣。』方叔对曰:『此事出于圣断,宗社之福也。』甲申,天基节,群臣上寿。上曰:『闻元日出命,外论甚喜。』方叔对曰:『不但人心胥悦,转阴为晴,可见天意。』御制《资善堂记》赐皇子。翌日,皇子具表谢。甲辰,诏以权礼败尚书兼直学士院陆得舆知贡举。中书舍人兼侍讲郑发、秘书少监兼侍立修注官崇正殿说书牟子才同知,侍御史程元凤监试。

  二月已酉,日有食之。诏知贡举陆得舆等崇雅黜浮,丕变士习,壬子,雪。诏臣寮久在迁谪者令自便,惟误国殄民者弗赦。戊辰,谪陈垓潮州居住。先是,宰执奏其贪赃不法,宜付有司鞫问,然重以台臣下吏,且从迁谪。上曰:『当如此,以为人臣怀利事君者之戒。』己巳,再蠲两浙漕司、临安府竹木税一月。

  三月壬午,上谕辅臣:『夔门择守切于东南,宜速区处。』丙申,以前参知政事别之杰薨,辍视朝。寻赠少师。庚子,以韩宣为遥郡防御使,守夔州兼副帅。壬寅,诏曰:『比年以来,风俗不美,好恶不公。臣僚论列,固许风闻,而廉访不真,是非贸乱。自今大臣除授,惟才是用,内外台弹劾并须审实,毋捃细故,潜发阴私。其有赃污实迹,则祖宗自有成宪,必罚无赦。咨尔有位,其修身奉法,以副朕嘉与维新之意。』

  四月甲寅,申严廷试挟书之禁。壬戌,录西柳关捍御之功,高达、程大元、李和、吉文瑫、王登及将士等增秩、补官、赏赉有差。己巳,上问蜀中近报,方叔等奏:『已下夔路。』清叟奏:『蜀中向后分置四帅,庶有犄角之势。』上曰:『旧自有四戎帅,又有正副帅。』槐奏:『此亦二矛重弓之意。』

  五月戊寅朔,上曰:『赵希堅可差知平江府。其人情修,尽能抚摩。』先是,上以吴门择守谕辅臣,方叔奏:『平江东控海道,年来和籴,民力颇困,宜得才略善抚摩者。』至是,方叔等咸赞上知人之明。辛巳,省罢处州税官二员,置丽水县西尉。甲申,以工部尚书兼直学士院兼侍读尤焴、工部侍郎兼侍讲林彬之、国子司业兼崇正殿说书叶梦鼎为御试详定官。乙酉,御集英殿策进士。丙戌,御射殿,呈武举七射。戊午,新除直华文阁、湖北运判兼知鄂州余晦朝辞,上曰:『西事乏人,卿可为朕一行。』晦奏:『臣资浅望轻,西事素未谙历,若冒承当,恐致误国。』上曰:『朕与宰执熟筹之,无如卿者。』

  六月庚申[16],以余晦为司农卿、四川宣谕使。壬申,诏:『昨已颁余晦谕蜀之命,道里遥远,边防宜急,毋得退避,以失事机。』

  七月辛巳,上谕辅臣:『余晦朝辞,已戒其务行宽政。』是日,国子司业叶梦鼎进对,奏至三蜀遣使,上曰:『此人有才。』叶梦鼎奏:『其人虽少有才,蜀当垂亡危急之秋,恐不胜任。愿入圣虞,毋嫌反汗。』壬午,以前参知政事王伯大薨,辍视朝。丙戌,以蔡抗、施退翁并兼资善堂直讲。庚寅,温、台、处三郡大水。诏发丰储仓米及各州义廪赈之。甲午,以余玠薨,辍视朝。庚子,以董槐兼参知政事。癸卯,诏抚谕四川官吏军民。

  八月癸丑,诏福建帅司毋得循袭以本州寄居充幕属。丙辰,诏:『朕追惟大母保祐之恩,杨次山等易名之典尚阙,其赐次山谥惠节,谷谥敏肃,石谥忠宪。』乙丑,诏铸宝祐新钱以『皇宋元宝』为文。

  九月戊子,诏:『郑清之旧学云亡,朕切念之。远日有期,可令庆元府里葬从其厚。』

  十月丙午朔,出封桩库楮四十万赈行都军民。

  十一月乙酉,西太乙宫成。辛酉,日南至,御大庆殿,群臣朝贺。上谕辅臣:『襄城一捷甚伟,数十年所无。』令降诏奖谕。壬寅,以延昌公主进封瑞国,命徐清叟为册礼使,董槐副使。清叟撰册文、书册、篆印。册以象齿,印以金一寸,文曰『瑞国公主之印。』

  十二月乙卯,御文德殿,册瑞国公主。

  《龟鉴》曰:其封瑞国也,必才明敏慧,必仁孝温恭,必能通孔盂之书,必克遵任姒之教,必能肃雍而成德,必处富贵而不骄,然后可以启正现晋阳之宠,可以崇兴固郑国之封。其与八书《之纪娥英之盛》、《诗》之歌桃李之华者,同一宫闱之美也,又非得《易》『家人有半』之道发之乎?

  庚申,以前参知政事刘伯正薨,辍视朝。壬戌,景献太子府、沂靖惠王府并改授《尚书》,庄文太子府改授《周礼》。辛未,太常议故直龙图阁李道传谥曰文节。

  校勘记

  [1]集英殿 原作『集安殿』。按:宋无『集安殿』之名,『安』为『英』字之讹,今改正。[2]辛卯朔 三字前巳言之,此处重复,与体例未合,当删。

  [3]已卯臣寮盲 原作『寮己卯臣言』,据文意改。

  [4]十一月 原作『十二月』,据《宋史·理宗纪》三改。

  [5]周子镕 原作『周子容』,据《宋史·理宗纪》三改。

  [6]封越国公 原脱『封』字,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7]抽差 二字原阙,据《宋史》卷一五八《选举志》补。

  [8]三月 原作『二月』。按,二月此前已有录载,此处当为『三月』,今改。

  [9]辛酉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10]三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11]十一月 三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12]三月 二字前巳言之,此处重复,与体例未合,当删。

  [13]四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三补。

  [14]水军 原脱『水』字,据《宋史·理宗纪》卷三补。

  [15]台 原作『合』,据《宋史·理宗纪》三改。

  [16]六月 二字原阙,据《宋史·理宗纪》三改。

卷五十七

  宋理宗五

  甲寅宝祐二年正月乙未,上谕辅臣曰:『李曾伯报北兵犯利州,筑城已就,不可坐视。』方叔奏:『当令余晦随宜驱逐。』潭州以湘潭县民陈克良孝行闻,诏旌其闾。

  二月甲辰,命太常厘正秦桧谥。上因谕辅臣曰:『虽谥缪狠亦可。』方叔奏:『卞等亦宜改谥。』乙巳,上谕辅臣:『剑已城,利不可不作急措置。』方叔奏:『已详报蜀阃,增剑、利之戍,未可直与争也。』诏:『二广吏多贪黩,以去天远而民无告也。令吏部考核尝仕广而以贪黩免者,勿令再任。著为令。』

  三月戊寅,申严本路人不许授诸司属官,其已注授者,并令改授。壬午,王元善自北来归。元善凡三使,留七年,至是始归。戊子,诏蠲江淮州军今年二税,己丑,录襄城捍御功,高达、王登、程大元、李和奋进职增秩,余补、转有差。辛丑,上谕辅臣:『谢奕修服除,且以郡予之。』方叔奏:『年来戚里予郡太多。祖宗时,官高者必换右,盖有深意。』上曰:『戚里正卿以上即换右班,此典故也。』

  四月辛亥,诏:『边兵颇贫,闻边上多有闲田,择其田之近便依险者,分给军人以耕。』乙卯,上谕辅臣:『谢奕修干郡,朕不欲从内批出,可从公将上。』方叔奏:『此意甚公。』已未,诏以季秋有事于明堂。庚申,上问辅臣外间所闻,方叔奏:『外论皆以谢堂兼江西提举,恐自此外戚缘例者多,反费陛下区处。』乙丑,以徐清叟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董槐参知政事。已巳,四川制司申辟隆州守臣。上曰:『武将作郡,当戒贪虐。令其抚摩遗民,此在于制阃,留意。』

  六月壬寅朔,罢临平镇税。戊申,殿中侍御史吴燧言:『故蜀帅余玠聚敛罔利,家有埒国之富。玠死,其子如孙一空帑庾之积而东。宜簿录其财,以为蜀用。』有诏责如孙输以助蜀。甲寅,上谕辅臣:『蜀事宜早区处。』方叔奏:『向来亦有京阃兼制者。』上曰:『正欲如此,不可缓。』以李曾伯为资政殿学士,依旧节制四川边面;以贾似道同知枢密院事,职任依旧。丙辰,上谕辅臣:『利州王佐坚守孤垒,屡挫北锋,其忠可嘉。』方叔奏:『此城正介宝峰、苦竹隘间,佐以忠自奋。南永忠薄其城下,佐骂击之,永忠流涕而退。真忠臣也!』诏王佐更进一官。先是,南永忠守隆庆,率其属以城归北,教授郑炳孙先缢死其妻女,乃朝服自经。癸亥,上曰:『郑炳孙死节可嘉,其议旌恤,赠朝奉郎、直秘阁。访其子官之。』录行在系囚。丁卯,上谕辅臣:『淮东马政修举,若足供战骑,其势颇壮。』方叔对曰:『观其分牧边郡之说,区处亦是。』戊辰,召余晦赴行在。蠲利、阆、隆庆、潼川、绵州赋役。

  闰六月壬申,董槐抗疏:『蜀事孔棘,已犯临战易将之戒,此臣子见危致命之日也。而上下牵制,曾未有出身当此任者。愿假臣宣抚之名,置司夔门,以通荆蜀之气脉。』上优诏答曰:『士大夫以议论求胜者多,以事功自勉者鲜。朕为人才世道忧之。卿深念蜀事,慨然请行,足见忠壮。然经理西事,当在庙堂,更宜勉竭谋猷,以副委任。』以蒲择之为军器监丞,暂充四川制置权司职事。甲戌,命包恢为浙西提点刑狱,招捕盐寇。壬午,以李曾伯为四川宣抚使兼荆湖制置大使。诏:『四川事力愈单,须合荆阃,乃可运掉。宜趋李曾伯进司夔路,区处规模,务要速定。』己亥,罢江湾浮盐局。

  七月已巳,诏:『前蜀帅政事无状,兵苦于征戍,民困于流离。朝廷以吏议,使其家输所取蜀财为犒军赈民,用其蠲近边州郡租赋三年。』

  《龟鉴》曰:减租薄赋,宽役省征,古人所以厚民也。蜀氛方解,而封家之财当散也明矣。而圣诏抚谕,实欲并边之民悉蠲田租,塞下之居尽蠲年税,以为休养生息之地,则耕种可不废而邦本可以宁,边烽未息,而饥寒之氓当抚也久矣,而圣训宣谕,且念钱引轻而小者宜增,赋敛重而多者宜减,以为贷给新复流离之计,则关征可少宽,而民力可以阜。宽征薄赋之意如此,岂非得古人厚民力之美意乎?

  丁未,上谕辅臣:『昨观云南备蒙古节次,果能自立。』方叔奏:『荊蜀所报,云南尚可支吾。广右之传虽未得实,不容不严其备。』己酉,诏以思、播两州连年捍御,其守臣田应寅、杨文各进一秩。同知枢密院事、两淮制置大使贾似道乞照陈韡出使湖南例,以行府为名。从之。甲寅,太常议故光禄大夫贾涉谥曰忠肃。涉,似道父也。壬戌,以湖北安抚、知峡州吕文德总统江陵、汉阳、归、峡、襄、郢军马事,暂置司公安,上下应援。

  八月辛未朔,上谕辅臣:『江塘事毕,闻军中科居人草荐,不容不还其直。』方叔奏:『陛下不遗微小,敢不祗若休命!』癸酉,诏以王惟忠付大理狱,寻命台臣莅鞫。丁丑,以谢方叔为明堂大礼使,徐清叟礼仪使,董槐仪仗使,李性传卤簿使,希暨桥道递使。癸未,董槐奏:『迩者陛下察贡献之无艺,虑并缘之害民,申饬内司,诸有以田及木献者勿纳。切读圣训,可以弭灾召和。』上曰:『自今修造买木,仍付两司。』丁亥,诏曰:『昨者屡降训廉抑贪之旨以敕中外,凡属攸司所当遵守。近闻有不畏刑法之人辄倚声势,公肆掊敛,借名贡献,实在营私。豪民富室,本无愆尤,吹毛求疵,反致其罪。甚至抢财籍产,无所赴诉。怨及于上,利归于己,有累官府,孰甚于斯!所合严行告示,敢有复蹈前辙,重置典宪,必罚毋赦。』已丑,诏诸局进书。癸巳,谢方叔等上《七朝经武要略》[1]、《中兴四朝志传》、今上皇帝玉牒、日历、会要。丁酉,特进、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信国公赵葵上疏:『臣昨辞相位,退居长沙。今蜀事孔艰,思报恩纪。乞申溧阳居正之命,庶便驱策。』内批:『卿世济其美,谙练边筹,夙著勋劳,朕所嘉赖。兹览来奏,备见忠轨。伏自壬子以来,狄难孔炽。今安西之垒虽复,而宝峰之寇未退,朕尝轸忧。卿既慨然体国,且许为朕一来,尤见一饭不忘君之义。卿可趋装过溧阳,以便咨访。凡有所见,无靳奏陈。』

  九月甲辰,以久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三衙诸军。己酉,以明堂大礼,奏告天地、宗庙、社稷,朝献景灵宫。庚戌,飨于太庙。辛亥,大飨于明堂,赦天下。乙卯,荻浦寇平,宪臣包恢进二秩,升直龙图阁,都统刘达授横行,带遥郡。丙辰,庄文太子府改授《春秋》。己未,以尤焴为端明殿学士、提举秘书省兼侍讲、提纲史事。壬戌,诏:『皇子年方志学,俨若成人。节届履长,欲行冠礼。令有司讨论典故以闻。』癸亥,诏以景灵宫恭谢毕,诣西太一宫,为国祈祥。起居郎牟子才谏而止。诏:『朕惟祖宗盛时,待遇近戚,自有定法。比年以来,近戚文臣合干堂者不干堂,合部注者不赴部,夤缘私谒,以希批降,请求日盛,是致人言,故兹戒饬。继今如或仍前干请,别有施行。』

  《龟鉴》曰:后家遵绳,示无党势,求郎不许,內无幸恩,此抑外戚之成宪也。而理宗劝亲一意,亦素依乎道理之所宜者,考祖宗待近戚之定法而干请不行,未尝开觊幸之门,以滋滥分之弊,革近年近戚干堂部注之弊而夤缘不行,未尝希批降之旨以重添换之。冗少保之命,若私懿亲也。然咸仪有则,宠利弗居,虽畀以高牙大纛,而不惭都尉之除,亦疑其为私戚属也。然棨戟三世,琳琅一门,虽宠以环尹副騑而奚私?是意也,其得东汉抑外戚良法欤。

  丁卯,太白昼见。

  十月庚午朔,谢方叔等进《宝祐编类》、《吏部七司续降条令》,各进一秩。癸酉,诏皇子永嘉郡王进封忠王。上谕辅臣曰:『皇子加封忠王,忠字意义甚好。』宰执奏:『忠之义极广大,孔门道统相传,不过忠、恕二字。忠者体而恕者用,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如周家忠厚成福禄与夫教忠之意,皆在其中矣。』上曰:『可令以此意为批答。』乙酉,诏皇子忠王授崇庆军节度使印、忠王之印。戊子,诏皇子忠王冠礼,以徐清叟为宾,师珍主之。辛卯,诏李曾伯进司重庆,其京湖职事,令吕文德主之。斩王惟忠于都市。丁酉,刑部侍郎兼枢密都承旨潘凯言:『王惟忠以助余玠,附余晦。既伏锧东市,而玠全死后之华,晦逭去后之责,何以昭平明之治,服四蜀之心?』诏夺玠资政殿学士职名,追晦刑部侍郎告命。戊戌,太常议故直显谟阁刘宰谥曰文清。

  十一月庚子朔,以皇子忠王加冠礼,命从臣诣景灵宫奏告天地、祖宗。壬寅,日南至,御大庆殿受朝贺次,御文德殿,行皇子忠王冠礼,赐字邦寿。丙辰,上谕辅臣:『近报光化事体如何?』方叔奏:『增筑光化在江汉之北,欲以温和守光化,令在鬲奴堡对江与之相持。均州据光化上流,已令增兵为备。』诏温和差知光化军。命从臣祷雪于天竺山。壬戌,太常议工部侍郎曾渐谥曰文庄。癸亥,上谕辅臣:『昨欲用一人知道州,如何?』方叔奏:『不可冲下次人。』槐奏:『不如一守祖宗典故,凡近戚惟以高官厚禄,使之奉祠为妥。』

  十二月己巳朔,殿中侍御史吴燧言:『州县财赋版籍不明,近行经界既已中辍,欲令州县下属县排定保甲,行手实法。』诏先令两浙、江东西、湖南州军行之。丁丑,诏蒲择之以原职兼四川宣抚司判官。辛巳,诏户部支诸军雪寒钱,出戍之家倍给。癸未,诏皇子禥年当志学,即冠之后,宜亲近师儒,开道德性。所读《四书》、《书》、《易》皆当精熟。至于古今治乱之迹,尤宜讲明。枢密院言:『知利州王佐申叛臣南永忠部下官兵周德荣能守正效忠,密约统制段元鉴人隘解围,为南执缚屠割,抗声詈骂而死。』诏周德荣特赠七秩,仍立庙,官其子。丙戌,上曰:『一雪可喜,天机转移,其速如此。』方叔奏:『日间圣语以雪未应为忧,今圣德感召,愿益坚对越之心。』上悚然纳之。戊子,赐喜雪宴。己丑,诏效忠顺化保节守义怀德归仁慕治功臣、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使、特进、检校太尉、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南国王陈自煚以明堂恩,加封奉正功臣。诏:『安西堡解围,其将士褒赏外,令宣司下隆庆守臣段元鉴,应官民曾资给战士或屈身助守御者,并保明推赏,仍普犒在城居民一次,免租赋五年。』内批:『皇子忠王既加元服,令赴朝参,嗣岁之春,择日出阁,令内司指引,仍令临安府、转运司于阁中修盖位次一所,庶几密迩于宫庭,可以问安而视膳。』

  乙卯宝祐三年正月庚申,上谕辅臣曰:『均州城筑粮饷既艰,先筑龙山亦便。』方叔等奏:『龙山高险,下瞰旧均,已趋京湖留司调兵修筑。』壬戌,知澧州赵师简朝辞,奏:『公族世系日衍,尚未增立字号。』诏以宗正寺拟定,用、宜、季、次、绍五字于大、由、交、嗣、甫字下续之。癸亥,荣文恭王府改授《礼记》。甲子,上谕辅臣:『马光祖措置铜钱旧楮如何?』方叔等奏:『以盐收敝楮已合事宜,但钱未流通耳。』丙寅,皇子忠王出阁。

  二月戊辰朔,诏礼部贡举。庚午,诏尤焴免奉朝请,半月一赴经筵进读,专令精意史事,毋为他事所夺。乙亥,诏拨封桩库十八界会一十万、银二千两付李梦庚措置襄阳屯田。己卯,两淮制置大使贾似道兴复广陵堡城,以图来上。诏奖之。庚辰,诏令宗正少卿岁举宗学官选人一员。壬午,上谕辅臣:『广西之传如何?』方叔奏:『果有斡腹之谋,当亟修武备以防之。』都省言:『宣阃入蜀,首议奉行诏旨恤民之意。宜多支籴本,以宽民力。』诏拨封桩库十八界会二百万专充四川行使。乙酉,诏拨官诰、祠牒、新楮、香盐付临安府守臣马光祖收换敝楮。

  三月甲辰,上曰:『廷臣奏疏及边事者,传播于外,殊有关系。』方叔奏:『陛下许其尽言而不使之传播,圣虑可谓周密。』已酉,诏沿边屯田自有课入登羡者,其管干官并推赏。癸丑,上问:『自实之法施行如何?』方叔等奏:『自实即经界遗意,惟当检制吏奸,宽其限期,行以不扰而已。』以吴渊为观文殿学士、京湖制置大使、知江州陵府。己未,雨土。癸亥,上谕辅臣:『胡颖欲改筑宜城,亦可从之。』方叔奏:『斡腹之报,于邕、宜筑得城堡,亦无穷之利也。』赐故观文殿大学士、赠少保范钟谥曰文肃。

  四月庚午,朝献景灵宫。蜀郡地震。癸酉,上谕辅臣:『近日流民无他否?』方叔奏:『数年来流民在江南者皆已安业。』丁丑,以陈显伯兼资善堂赞读,陈坚兼直讲。已卯,上曰:『朝廷纪纲法度不可不谨。』方叔等奏:『陛下动循法度,臣等敢不敬承!』辛巳,上谕辅臣:『闻刑狱多有冤滥。』方叔等奏:『不特冤滥,且有淹滞。当时加申警。』癸未,考功郎官洪勋轮对,奏至杜衍封还事,上曰:『朕每谕丞相:事有不可行者,但缴奏来。』甲申,上谕辅臣:『三边之事,卿等宜及时区处。』方叔等奏:『首当以此勉谕诸阃。』

  五月丙申朔,上谕辅臣:『彭州乃江面紧要去处,印应飞不胜任,当别选人。』方叔奏:『黄州昨除张胜,今尚权鄂州,曷若以厉文翁为之乎?』辛丑,上谕辅臣:『近来士风未纯,文体太浮,宜思所以转移之。』方叔等奏:『考官命题主意先自穿凿,士子希意从之。科举在近,当行下约束。』甲辰,以久雨,至丙午,上谕辅臣:『修筑江岸,军兵不易。闻补工值,雨多不给食,可令特支。』方叔等奏:『此事亦关圣心,诸军宁不欢跃?容以圣意谕之。』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二十万给三衙诸军,赈临安府民户亦如之。甲寅,诏赵汝腾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七月癸丑,以吕文德知鄂州,节制鼎、澧[2]、辰、沅、靖五州。丙辰,谢方叔、徐清叟罢,台臣朱应元之言也。诏:『三省、密院机政,令董槐、程元凤轮日当笔,共议取旨。』诏曰:『朕自往年二相并命,正欲其内安社稷,外攘四夷为己任也。然而各分朋党,互相倾轧,无房、杜相济之美,有牛、李角立之风。天变人事,日以荐臻。采之公论,咸谓潜之所致。吴潜既退,固宜天人协应,而方叔独相,固宜忠以辅朕也。今则依附取容,殊无蹇蹇之节,持禄固位,而乏谔谔之忠。政以贿成,官非德选,诸子无藉,恬然而不知;二边阽危,懵然而莫恤。昔吴潜之未去,责犹可诿者。今吴潜去已久矣,责将谁归?方叔宜当之矣。况皇天示警戒之异,臣庶有交奏之章,不夺方叔之相权,则是朕躬之有罪。尔槐、尔元风尚鉴兹哉!自今以至于后,其一乃心,以辅予一人,毋若方叔之负朕也。』己未,上谕辅臣:『近来州县赃吏甚多,不可不严其禁。』槐奏:『艺祖朝有流窜或杖死者。』元凤奏:『高宗朝,必籍记姓名,不复录用。』上曰:『籍记今可举行。』壬戌,上问:『浙右被水处已尽退否?』槐等奏闻:『毗陵已退,然田禾仅可半收。』上曰:『毗陵视诸郡最低,可与检放。』以谢方叔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八月乙丑朔,以董槐为右丞相兼枢密使,程元凤为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蔡抗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丙寅,上谕辅臣:『朕以今日多事,选用卿等。宜一心体国,凡纪纲未振、人材未萃、民生未裕、边备未饬,皆为急务,宜加之意。』槐等奏:『敢不竭心尽力,仰报擢用之意?但乍当事任,典故未熟,望陛下明赐训晓。』上曰:『然。朕有区处未尽,卿亦毋隐。』以徐清叟为资政殿大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庚午,上谕辅臣:『三边之事,卿等宜及时区处。』槐等奏:『首当以如此勉谕诸阃。』上曰:『阃外之寄,庙堂只当择人,岂可遥制?』槐奏:『前日之病正坐此。』丙子,以郑性之薨,辍视朝。辛巳,上谕辅臣:『今日边头多事,卿可与诸阃开心用情,勉其留意备御。』槐等奏:『已作书示此意。其他机括所系,却容随事区处。』戊子,上曰:『纪纲法度,须当谨守,以革弊例。朝士迁除,各守满岁之法。如先朝臣寮奏请迁转格式,可讨论以闻。』槐等奏:『此法固可革躁进之风,但拔擢人材,又不可拘此。』上然之。都省言:『两淮制臣贾似道调遣兵将,攻剿旧海贼兵,生擒伪元帅宋贽,俘获尤众。』诏奖之。辛卯,以应繇薨,辍视朝。

  九月乙未,上谕辅臣:『昨日缴进黎州报,云南果有干兵。』槐奏:『今日之事,惟当选将择守,积粟练兵,以为备御计。』丁酉,上曰:『军政所当讲明诸州禁军不许差借法也,宜严戒之。』槐等奏:『当先拘令教阅,精加选择,以备缓急之用。仍严占借之禁。』上然之。己亥,上谕辅臣:『铨法不可不申严。』槐等奏:『但用法不用例,自然无弊。』庚子,上谕辅臣:『近日施行,内侍何郁,岂可复留?合与勒停。』槐等奏:『圣断如此,不惟可以戢奸,亦可以服中外心。』上曰:『监司、守令当思所以激励之,则人知所劝。』槐奏:『敢不奉承圣训。』丙午,上曰:『近观臣寮奏疏云:事当谋之大臣。朕未尝不与卿等谋,如有未当,且许执奏,卿等亦可自相资益。』槐奏:『傥有愚忠,奚敢有隐?』元凤奏:『臣等虽不敢立异,亦不敢苟同。』上然之。庚戌,诏:『淮哨在境,边防正严,沿江副阃,岂容久虚?已差厉文翁,可趋之任。』壬子,上谕辅臣:『赵葵二札言边事不苟。』槐等奏:『今日事势,不可以安危论,直当以存亡论,亦不须如此忧惧。然必内外协心图之,如范蠡、大夫种分任国事可也。』甲寅,以陈显伯兼资善堂翊善,皮龙荣兼赞读。乙卯,上曰:『楮币何以救之?』槐奏:『以临安府酒税专收破会,解发朝廷,逐旋焚毀,官司既可通融,民间自然减落。』上然之,曰:『朝廷以为重,则人自厚信。』荣文恭王府改讲《语》、《孟》。庚申,上谕辅臣:『连日雨寒,恐妨收刈。今得晴,可喜。』槐奏:『陛下拳拳农事如此,天意必顺。』

  十月庚午,诏拨封桩库会子一十三万犒殿步司教阅精勇军,其衣装、器具,悉从官给。甲戌,上谕辅臣:『边郡阙守,宜早选补。若未知其人,则令堂审。』槐奏:『审而后差,尤见公选之意。』癸未,诏永蠲绍兴府和买绢。

  十一月乙未,皮龙荣进对,奏毕,上详及资善事。龙荣奏:『忠王天资过人,若无他嗜好,倍加保养,尤为有益。儒臣尽职分于外,望陛下以身教之于内。』上曰:『更须留意。』壬寅,董槐奏:『昨日缴进步司养马人姓名,偶有不避御旧名一字者,军司固所当惩,臣等亦不胜悚惧。』上曰:『临文不避,只令更名足矣。』甲辰,上谕辅臣:『思、播当严为备。』槐等奏:『已力谕宣、制两司,令结其心,助其力,为表里备御之计。』丙辰,上谕辅臣:『今边备为急,当五日不讨论某将当择、某兵当调、某处当屯、某财当理,如救头目可也。』槐等奏:『此皆臣等所当究心。上劳圣虑如此,敢不惜日力以图之。』

  十二月戊寅,上谕辅臣:『斡腹之传已久,今岁措置才有头绪,施、黔一路亦是要害,合为之防。』槐等奏:『向日所言施、黔、珍、南平四郡置一副帅屯兵守险,正谓是也。』庚辰,上谕辅臣:『朕夜来反覆思之,当选一猛将,提万兵于施、黔以上,为控扼计。前言云拱如何?』槐等奏:『云拱亦肯任事。如南平据险置司,则沅、靖可无透漏之虞。须先措置调兵方可。』上曰:『可与淮西科五千人,仍度何所屯驻、何所给饷,即令理会可也。』甲午,上谕辅臣:『蜀报敌势颇重,间虽小捷,未闻有敢与一战者。宜大明赏罚,以激劝之。』槐等奏:『当明立赏格行下。』丙戌,上谕辅臣:『制敌以兵为急,养兵以财为先。今调遣方殷,理财不可缓。已谕令曾颖茂、崇洁任责,可更资之。』丁亥,上谕辅臣:『朝士有蜀人晓边事者,可令条具备御之策参考而用。』戊子,雪。董槐奏:『陛下懋德积忱,上通于天,瑞雪应时,固遗蝗入地、宿麦连云之证。今西事未宁,将士暴露,乞免表贺赐宴。』从之。

  丙辰宝祐四年正月癸巳朔,御大庆殿受朝贺。诏曰:『朕仪图治功,宵旰在念。适时多艰,未称朕意。威令玩而不肃,纪纲翕而不张,财计匮而生财之道蔑闻,民力穷而剥民之吏自若。敌非果强,特自未有以振国势;兵非不多,特莫知所以计军实。舍法用例已非矣,有元无例而旁引,以遂其干请之私,其何以窒幸门、塞蠹穴乎?望治虽勤,课功愈邈,毋怪也。岁律云始,泰道方开,咨尔二三大臣,儆于有位,俾精白一心,各扬乃职,务循名而责实,勿假公而济私,以弼成朕内修外攘之功,则予汝嘉。』辛亥,诏京湖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使吴渊遇军戎急切,许用便宜。如可俟报,仍旧申审。甲辰,上谕辅臣:『试阁职止两名,立为定格。非武举前名,更不召试。』丁巳,以礼部侍郎、权吏部尚书陈显伯知贡举,权刑部侍郎兼给事中姚希得、国子祭酒权修注官戚士逊同知。辛酉,诏史嵩之除观文殿大学士、依前永国公致仕。

  二月甲子,上谕辅臣:『蜀中一捷甚伟,自此益加警备,不可一日少缓。』丙寅,史嵩之复职。学舍有言:『但虑其复出耳,其人决不再用,其职度不可夺。』戊午,雨雹。庚午,以久雨,诏临安府发平籴仓米二万石赈粜。甲戌,上谕辅臣曰:『闻所在民生萧条,守臣不可不择,亦不可数易。诏三省、枢密院、六部遵照已降御札,应舍法用例等事,悉警革之。』丙子,以袭封衍圣公孔洙特添差通判吉州,不厘务。庚辰,上曰:『连雨未已。』槐奏:『臣等辅治无状,愿赐罢出,以答天谴。』上悚然曰:『此由朕之不德,卿等可相与举行实政,以格天心。如闻诸路多有滞狱,可严行戒饬。』诏监司、州郡决系囚,毋得淹延,狱官毋得兼佥,以妨本职。再拨平籴仓二万石损价接粜。出封桩库楮币二十万,令殿、步、马司给犒,其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诸酒库所见监赃赏钱悉蠲之。命从臣祷于天竺山。癸未,槐奏:『前日阴雨,陛下恻然念及军民而赈恤之,且有引咎之言,旋即开霁,所谓『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元凤奏:『天人感应甚速,望益加圣心。』上曰:『敢不益加敬畏。』诏举廉吏。诏令宣使核实,凡战多者、死事者,疾速条上推赏。初兵之地流离之民一应科征,悉与停免。

  三月丁酉,诏与芮为太傅,依前武康军节度使、万寿观使,嗣荣王。庚子,上曰:『今日兵财为急,招兵已将及数,理财尚恐隐漏。』槐奏:『近创安边太平库,拘榷颇明。』壬寅,诏蒲择之权兵部侍郎、四川宣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著作佐郎兼资善堂直讲郑雄飞轮对,奏毕,上问皇子读书如何,雄飞奏:『皇子天姿聪明,尝辑录圣训,一日以示臣。陛下贻训正大明切,皇子又能谨藏习诵之。』上曰:『能如此。』庚戌,上谕辅臣:『蜀中更求东南一二人,以为二矛重弓之备。』槐奏:『近遣李遇龙为都统,舆论谓然。更当采访,以备擢用。』丙辰,御制《字民训》,遇引见改官人,令阁门宣示,仍批于印历之首。训曰:『尔等服劳州县,始应脱选通籍信难矣,而学制为尤难。其律己必廉,否则墨;其养民必惠,否则暴;其听讼必公,否则私;其莅民必勤,否则怠。即往乃封,祗若予训。邑有善政,朝彻夕闻。表用者有先朝故典。在昔子路治蒲为难,夫子诲之以恭宽温惠之理,三年而后有成。朕之言,夫子之遗意也,听之毋忽。』

  四月丁卯,上谕辅臣:『累年北骑涉浅渡淮,合于沿边措置防遏。』戊辰,董槐奏:『敌有谋筑枣阳军者,近吴渊已焚其所立寨舍。』上曰:『可谕吴渊早取光化,如蜀之剑州、淮之旧海,皆当谕阃臣及时图之。若根蒂已固,必为后患。』太常议故宝谟阁直学士游九功、故宝谟阁待制徐侨谥曰文清。甲戌,槐奏:『近观邵泽进故事,举艺祖买薰笼一节,此正人主示以不得专恣之意,庶后人有所遵守。』元凤奏:『汤之制心,非但为一身计,乃所以为后人计。』上皆然之。癸未,诏贾似道为参知政事,吴渊进宫三等,并职任依旧;程元凤为参知政事,蔡抗同知枢密院事,丁大全为御史。

  五月壬辰,上谕辅臣:『赵与??奏,乞定所招军名及差人统驭,如何?』槐奏:『合令与 ??就统者,已令用游击名军矣。』甲午,孔子五十世孙元龙授初品官。丁酉,以新除权吏部侍郎时暂权中书舍人兼侍讲陈大方、新除起居舍人兼权直学士院兼权直舍人院兼侍讲林存、太府卿兼检正诸房公事饶虎臣为殿试详定官。戊戌,御集英殿策进士。甲辰,上谕辅臣曰:『此去秋防不远,宜事事为之备。』槐奏:『蒲择之申罗氏鬼国报,思、播州谓北兵留大理者招养蛮人为向道,此不得不忧。』上曰:『宜令择人多方扶持之,彼不能支,则骎骎及我矣。』乙巳,上谕辅臣:『边备合加申严。』槐奏:『蒲择之谓见措置泸、叙之上盐井,设险以待之,仍以鬼国为虑。此事不可吝费,使之大作规模,或趱调以助其力。』元凤奏:『若令播州以兵助罗鬼,制司以兵助播州,亦似可行。』上曰:『更令制司从长区处。』上谕辅臣:『邕、宜之备,不可不加严。老鼠隘毕竟如何?合于此三两月便定规模。』槐奏:『当以圣旨催促,今惟有尽力,人事而已。』戊申,上曰:『近来北兵非昔时比,若我有以制之,无不取胜。』槐等奏:『在我为必胜之计可也。』因奏吴渊经理光化之画。上曰:『此当以计取,如苻坚败于淝水,亦是以计胜之。』甲寅,御集英殿,赐正奏名进士文天祥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五百六十九人。丙辰,赐特奏名进士袁复元等敕,凡六百六十人。

  六月甲戌,以朱禩孙为太府寺簿、知泸州兼潼川路安抚,任责措置泸、叙、长宁边面[3]。辛巳,浙江堤成,凡朝廷科拨钱以缗计,百三十五万九百九十有奇,米以石计,三万三千一百,而临安府之费不与焉。癸未,董槐罢,以台臣丁大全之言也。诏程元凤、蔡抗可时暂轮日当笔,军国重务,商榷奏闻。丁亥,太白入井。

  七月辛卯,上谕辅臣:『财计所当整顿,吏奸不可不防。须择晓练都司提其纲。』寻以赵子秀、赵崇洁任责拘榷,诏曰:『执政当笔,具有典故,一日必慎,乃分之宜。卿等素怀体国之忠,雅有济时之略,偶虚揆席,借助贤劳。弊所当革,勿以易至招怨辞;利所当兴,勿以暂焉承乏沮。况均是大臣,自当任责,事毋庸逊,当以身先,力拯时艰,迄图明效,以副朕责成之意。』甲午,以董槐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丙申,诏:『进退台谏,权在人主。若由学校,万无此理,且非大臣所得进退,学校可得而进退之乎?叩阍缕缕,更无已时,可令学官先谕三学诸生,各安心肄业,以副朕教育之意。仍令御史台契勘当时同待台牒作倡鼓率之吏,重作施行。令临安府根究本隅将校,惩其不能钤束隅兵之罪,以为张皇者之戒。』先是,丁大全劾免董槐用台牒差隅兵,夜半迫之出关,物情殊骇。大全继入疏自解,上亦不以为然,三学屡上书,故有是命。戊申,上谕辅臣:『吴渊乞万兵以备泸、叙、思、播,何以应之?』元凤奏:『欲令渊且选兵五千至夔门,泸、叙有急则援泸、叙,思、播有急则援思、播,东可以捍金、洋,南可以庇归、峡,却从沿江调兵五千,以补京湖之数。』上曰:『如此区处极是。』乙卯,以程元凤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蔡抗参知政事,张磻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丙辰,上谕辅臣:『振饬纪纲,修明法度,今日急务。』又曰:『前此只缘徇情废法,以致蠹弊滋多,今当痛革。』元凤奏:『敢不遵守法度,以无负明训。』上又曰:『迩来朝廷之势轻,盍思所以重之?』元凤奏:『当以求才为急。人才众多,则国势自重。』上然之。

  八月甲子,元凤条陈正心、待臣、进贤、爱民、备边、循法、谨微、审令八事。诏:『朕之命相,正欲仰成览奏旨哉?乃言惟服,尚期励翼,其克有勋。』甲戌,以元凤奏董槐常黜郡守十余人,欲堂聚审订将上。上曰:『郡守字民之官,不可轻授。』丙子,上谕辅臣:『三边备御稍密,惟斡腹一事,尚当加意。』元凤奏:『近田应寅申乞重泸、叙以为思、播之援,已行下制司区处。』辛巳,上谕辅臣:『属官带行朝职,外阃容或有之,内地帅阃虽有请,亦不可从。如武臣带环卫、阁职,须统兵率守则可。』寻诏:『诸阃属官、帐前武臣并不许带行内职。令三省、枢密院遵守。』

  九月壬辰,四川制司奏:『西南蕃吕告、蛮目宁名天兄弟慕义,合乌苏蛮兵战敌有功。』诏各补承信郎。甲午,上谕辅臣:『闻广守多贪虐害民,宜先汰其尤者。』元凤奏:『敢不仰尊圣训。』丙申,诏邕州守臣程芾夺二秩罢。己亥,元凤言:『淮阃近奏援蜀之兵久戍贫窭,当议周恤。』上曰:『可即支拨付淮阃径自遗给,毋令迟滞。』己酉,上谕辅臣:『近有言罗鬼不足恃者。』元凤等奏:『置吕文德于沅、靖,置向士璧于归、峡,城筑之费、甲兵之需,无不应之,正所以为此备也。又闻黄平一路可通靖州,已屡行下荆阃,严作防捍,更当趋之。』甲寅,朱熠言:『境土蹙而赋敛日繁,官吏增而调度日广。景德、庆历时,以三百二十余郡之财赋供一万余员之俸禄。今日以一百余郡之事力而赡二万四千余员之冗官,边郡则有科降支移,内地则欠经常纲解[4]。欲宽财力,必汰冗员。』从之。

  十月癸亥,出封桩库新钱兑便,以济民用。丙寅,命录进姚永庆上书所言蜀中便宜事。乙亥,上谕辅臣:『敌犯襄阳界,郢系襄樊粮道,可行下措置,为援郢计。』己卯,上谕辅臣:『吴渊奏北哨颇多,想襄阳守将多是闭城自守。须据险设伏,乘机攻击,使知所畏而遁。』癸未,上问辅臣:『蜀报抗奏向士璧申敌犯峡之怀远,恐其归江。』元凤奏:『侵峡之哨即荆阃所报,自格奴来者,士璧虑其窥江,不可不防。』

  十一月戊子朔,以丁大全为左谏议大夫,吴衍、翁应弼并除监察御史。癸巳,太学诸生复叩阍上书。乙未,上谕辅臣:『蜀报敌犯岩州,恐逼黎、雅。』元凤奏:『蒲择之谓取道入大理,已遣严逢将兵紧守关隘矣。』丙申,诏学官申严学法、戒饬诸生,诏曰:『朕乐闻切直,岂厌人言?迩年臣不能体国,惟以公报私,植党相倾,蛊坏士习。学校储才之地,乃有蹈于匪彝,祷张为幻,乱政害民,甚非教育初意。每念学校大体,未欲令有司施行。今又相帅成风,背义趋利,凭虚驾空,公论安在?』又:『令学官申严祖宗学法,俾诸生安心肄业,遵守惟谨。其有经明行修之士,精加考察,择其尤者以闻,朕将器使之。若或估终不悛,自畔名教,则正典宪,亦非得已。仍令三学立石。』诏:『正特奏名御试,毋得更循旧制例,以武功资帖比折,升甲升等。』诏:『蜀有兵难,民不聊生,所当招集抚摩,使之安业。乃闻官吏多端诛求,殊失培植邦本之意。下四川制司戒饬属部,违者必罚无赦。』乙巳,以监察御史吴衍、翁应弼言,太、武学生刘黻等八人拘管江西、湖南州军,宗学生与伯等七人并削籍,拘管外宗司。癸丑,日南至。御大庆殿受朝贺。以张磻同知枢密院事,丁大全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诏:『朕闻祖宗立法,悉行宽厚,惟赃吏之罚,独不少贷,为其蠹国害民也。朕待遇臣下,未尝不宽,训廉有铭,正欲善诱,不谓迩来贪风转炽,国与民俱匮,而士大夫家益肥,间有号清流而居之,污浊尤甚,朕何赖焉?自今小大之臣,各宜洗心涤虑,毋纵于货贿。其或不悛,有淳祐之法在,举而行之,非朕得已也。』诏:『开国以来,勋臣之裔,有能世济其美,不能世济其禄者,令所在州军体访以闻。』诏:『参政蔡抗擅自去国,勉留不返,可除职予祠。』寻以中书舍人林存缴进,奏寝其命。

  十二月庚申,上谕辅臣:『敌筑襄阳,近调吕文德应援,如何?』元凤奏:『文德可任此责。』荧惑犯填星。乙丑,以张磻兼参知政事。庚午,御射殿,阅诸班直射者,换授有差。壬申,诏:『百司庶府及诸道监司以下,毋以私怒寄收人于县狱。有罪应收者,结绝不许过三日。』甲戌,诏出封桩库新造川会收换两科川引。诏奖谕荆阃吴渊,敕:『荆襄首蜀尾吴,国之屏蔽。乃者边人来告,朕每注意,未尝不在襄。有臣如卿,恃以无恐。卿血忱徇国,贤于长城,练兵偏裨,指授方略,距兵两月,以老北师,驱之出境,而以捷告,朕甚嘉焉。疆场之事,一彼一此,犹有晋在,焉得定功?卿能周虑熟思,恃胜保境,以图万全,武副朕意。其一行立功将士,仰制司速开具闻奏,次第议赏。』

  丁巳宝祐五年正月丁亥朔,御大庆殿受朝贺。诏戒饬群臣:『凡可以疏瀹弊源、剔除蠹穴、兴起天下之治者,其仪图之武,副朕内修外攘之志。』以赵葵为少保、宁远军节度使、京湖宣抚大使、判江陵府兼夔路策应大使,进封卫国公;贾似道知枢密院事,仍因任;吴渊参知政事,李曾伯湖南安抚大使、知潭州。辛卯,天基节,御垂拱殿,群臣上寿。上曰:『吴渊奏斡腹支径颇详。』元凤奏:『昨日准宣谕盐井、铧铁山等险隘已札蒲择之疾速措置。』乙巳,雷。丁未,上曰:『春令未深,雷已发声。』元凤奏:『此皆臣等燮调无补之咎。』上曰:『雷者,天之号令。自今号令之间加谨。』诏:『雷发非时,朕心惕然。考之《易》象,所当赦过宥罪。应诸郡有戾于罪者,非犯恶逆,自徒、流以下,并从减等行遣。内有囚禁淹延者,悉与斟酌,事事从恕疏决,监赃不及一千贯者蠲放。』戊申,上曰:『狱讼淹延,亦能上干阴阳之和,宜速与疏决。』元凤奏:『昨日恭睹御笔,考大《易》雷雨作解之象,举行赦宥。仰见陛下敬天爱民之意。』己酉,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四十三人。辛亥,以吴渊薨,辍视朝。

  二月戊午,诏贾似道升两淮安抚大使。庚申,御笔:『蜀境奏凯,而俞兴城下之捷尤为奇伟,朕甚嘉之。』兴,大忠之子也,向以父罪,聊示薄惩,今尽释前过,仍令制司具立功守将以下姓名来上,等第推赏。寻赐余兴金带。上曰:『余兴嘉定城下之捷甚伟,令尽释大忠之罪,不待其有请。』元凤奏:『陛下如此处置,直得御将赏功之道。』甲子,上曰:『春防是时,边头无报否?』元凤奏:『昨日淮阃言北兵见驻兵河南,不可不严为之备。』乙丑,右正言戴庆炣言:『数十年来,诸处戎帅专肆贪婪,逼令军人营运。愿申警戎帅,严与禁战军债。』从之。己巳,上曰:『李遇龙奏溪蛮为敌所有,欲为窥伺邕、宜之计,不可不预为之备。』元凤奏:『去秋已闻此说,屡令徐敏子体探虚实,严为防拓。又行下邕、宜险要去处屯兵,为不虞之备。』癸酉,上曰:『贾似道奏涡口筑城,上环荆山,下连淮岸,险要可据。』元凤奏:『已画旨令,便兴工。』

  三月癸巳,上曰:『闻近畿颇有剽窃,所当禁戢。』元凤奏:『此帅、宪责也,当令严切禁止。』上曰:『可。』戊戌,诏曰:『高宗皇帝克绍大业,宠绥万民,厄十世以中兴,恢旋乾转坤之烈。御六飞而南渡,有栉风沐雨之劳。定社稷以奠鳖极之安,明统系以诒燕谋之永,岂有光复我家之盛,未隆升陪世室之尊?永言孝思,稽古多阙,所以采博士、议郎之是,酌人情礼制之宜,仿有夏之祀少康,法元和之尊光武,合一祖三宗而并侑,有德有功;则参天贰地之宏规,丕承丕显。用秩元祀,昭宣重光。陟配而多历年,以陈常于时夏。会通而行典礼,将大飨于季秋。』己酉,御笔:『朕闻政平讼理则民安其业,告讦易俗则礼义兴行。近有司受词,多是并缘为奸,延及无辜,摊赖缗钱,动以万计。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耳目所接者,已悉蠲放,余令御史台觉察以闻。』庚戌,上曰:『近日官府多以偏词摊及平民,不可不戢。』元凤奏:『偏词岂可轻信?须当公议并观。乞以御笔宣付史馆。』从之。

  四月庚申,朝献景灵宫。壬戌,上曰:『宜州守臣不可不择。』元凤奏:『当择有才略者处之,否则用武将之有谋而曾经战阵者。』上曰:『然。』癸亥,上曰:『格法当守,弊例不可放行。』元凤奏:『凡有援例而法不可者,臣未尝曲徇之。』丙寅,以并侑高宗皇帝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丁卯,诏高达以白河战功,进右武大夫、遥郡防御使,王登进宫一等,直秘阁。戊辰,御射殿阅诸班直射艺,换授有差。庚午,上曰:『徐敏子行边,正为防秋计,未可遽回入桂。』元凤奏:『已谕令未得便回,须俟朝廷指挥。』壬申,上曰:『李遇龙奏杨礼舍苦竹隘而守吉平,北兵有占筑苦竹之谋。宜谕蒲择之急为进守计,以破其奸。』元凤奏:『向来段元鉴克复此隘,极为不易。杨礼不应轻弃,令择之急作措置,毋为鞑所据,当更趣之。』甲戌,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丁丑,上曰:『徐敏子游边,恐缓急无人应援。』元凤奏:『近敏子申以帅事委之机幕,郡事委之倅贰区处,已得宜。今朝廷既拨钱应其调度,敏子必能奋励以图事功,必别委他司,恐徒成牵制。』上曰:『然。』己卯,上曰:『蒲择之申鞑窥苦竹隘,乞调兵会合驱逐。』元凤奏:『已下京湖调五千应援,更当催趣,及秋防未动,速济此事。』

  闰四月丁亥,上曰:『京湖调兵入蜀,可更趋之。』元凤奏:『若京湖以兵少为辞,当于湖南调遣,以补其数。』己丑,元凤等上《中兴四朝志传》、今上皇帝玉牒、日历、会要、实录、《经武要略》。诏元凤、大全、磻、似道、天骥各进宫二等。壬辰,上曰:『李遇龙奏北兵窥剑门,将筑堡寨。』元凤奏:『得蒲择之报,闰月初旬出师,以朱禩孙监诸司军,择之自以制司兵继之。』上曰:『此事不可缓。』御笔:『方今多事之秋,非贤不乂,赖卿等作朕股肱耳目,靖共尔位,各迪有功。宰执以公道行公法,台谏以公心行公论,并仰体高宗皇帝圣训,毋得合党缔交,自贻伊戚。仍札御史台。』元凤奏:『恭睹御笔训饬,臣愿自今进拟,遵守旧规,明注乡贯,非惟昭示公道,亦可防闲吏奸。』甲午,上曰:『徐敏子行边,当令且留邕、宜。』元凤奏:『敏子近自邕趣宜、融,宜距静江为近,恐已回司。昨札令须过冬防。』上曰:『可趣回邕管。』乙未,谢奕昌为少保、保宁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戊戌,元凤等上进《编修吏部七司条法》。己亥,上曰:『赵葵行边,已见的确,如郢之增溪城濠,运粮于襄,有三年之积,措置可谓合宜。』元凤奏:『赵葵于边事实是留意。』上曰:『葵近奏已调援蜀兵三千。』元凤奏:『昨令调遣五千,今恐未足用。』上曰:『已令增调矣。』丁未,上曰:『广右之防,横山、永平、虎头关最要切。合先置堡寨,然后屯兵。』元凤奏:『当令措置。』壬子,上曰:『赵葵奏乞招兵十万,分布淮蜀、沿江、京湖。』元凤奏:『当从其请,钱粮自合与办。』

  五月壬午,录行在、建康系囚。杖以下释之。诏:『夏贵城筑荆山,克期集事,升正任刺史。』

  六月丙戌,上曰:『昨晚有雨,甚可喜。』元凤奏:『伏中得雨,田禾滋茂,尤农家之幸。』癸巳,命侍从、卿监日一人祷雨天于竺山,郎官诣霍山。甲午,上曰:『蒲择之已回,苦竹险隘尚未能取,可惜失此机会。然剑门之赏,不可不从厚,庶可激劝,使之了办宝峰一事。』元凤奏:『敢不仰遵圣训。』寻诏择之进官二等,余升转有差。庚戌,上曰:『昨日得雨甚好,北关之外雨尤骤。』元凤奏:『诸处已皆得雨,连日阴云四合,雨意未已。』上曰:『数日有边报否?秋成甚近,不可不为备。』元凤奏:『靡日不申儆,更当遵奉圣训。』壬寅,御笔:『贾似道荆山成城,义在怀远,绘图来上,殊用嘉叹。可令学士院降诏奖谕。』癸卯,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贯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丁未,上曰:『籴事曾契勘否?』元凤奏:『去岁所籴,视宝祐三年以前多三分之一,今岁更当斟酌。』上曰:『可。』己酉,上曰:『数日来雨意又悭。』元凤奏:『闻远处沾足,近地差少。』上曰:『有祷祈未便,更当举行。』元凤奏:『谨遵圣训。』

  七月乙卯,上曰:『连日四郊多雨。』元凤奏:『更须接续沾足,则一稔无忧。』录中外系囚。己未,太白昼见。诏蠲诸路州县民户逋欠官赋。庚申,上曰:『洪芹往桐川祷雨,得雨甚滂霈。』元凤奏:『守臣门迎御香之时,雨即沛然,仰见陛下一念所感,其应如响。』辛酉,上曰:『蒲择之甚欲取宝峰,以粮运不继,又值霖雨,器械损弊,因此中辍。』元凤奏:『更看续报。』乙丑,诏诸路阃帅司招填军额,申严占借之禁。丙寅,上曰:『与??言:吴门得雨甚洽,一稔可必。』磻奏:『陛下敬天爱民有素,固宜昭格。』上曰:『朕宫中览中外章奏,未尝敢自暇逸。』元凤奏:『此尧舜文武兢业忧勤之意也,天下幸甚。』庚午,上曰:『昨日经筵,有以边臣久任为言者,朕谕之曰:『李汉超守关南十七年,郭进守西山二十年,官皆止于观察使。久任边臣,乃祖宗驭将帅、服夷狄之法也。』』元凤奏:『仰遵陛下率由旧章之意。』辛未,上曰:『赵葵水陆并进,其志颇锐。』元凤奏:『葵思立功以报陛下,良可嘉尚。』甲戌,上曰:『北人归明曾授差遣而任已满者,可令保明上闻,并与添差职任,免令待次。』元凤奏:『陛下至仁如天,兼爱南北,谨遵圣训。』丁丑,上曰:『赵葵奏新野既捷,欲养锐以图光、枣。』元凤奏:『葵遣王登等人敌境,焚其粮食,亦可绝光、枣之援。若能审机而发,当有可图之理。』戊寅,上曰:『州郡所欠内帑项目甚多,年远者悉与蠲放,其合解者,可下诸路,令随正纲带纳。』辛巳,上曰:『闻敌有窥东川之意,可下制帅、诸司,严为之备。』

  八月丙戌,上曰:『光化捷奏到,朕令人谕以始命乃光化,今所报止此,尚宜勉图』元凤奏:『陛下明谟雄断如此,阃臣必能仰遵圣训。』己丑,以程元凤为明堂大礼使,张磻为礼仪使,丁大全为仪仗使,与芮为卤簿使,史宇之桥道顿递使。甲午,上曰:『郡守率待远次,而蜀郡往往阙人。可选廉能者,往任抚绥经理之责。』丁酉,诏贾似道版筑奏勋,名义甚正,示不忘远,式契朕怀。进宫三等。庚子,上曰:『近有郁攸为灾,延燎颇多,居民殊可念。』元凤奏:『不能救其微,及既炽,自难扑灭。』上曰:『临安府所奏附城民屋须远二丈,此说可行。』元凤奏:『可备不虞。』以张磻为参知政事,丁大全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庚戌,诏申严诸路州县稽留赦书、奉行不谨及递兵违慢之弊。

  九月壬子朔,以久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诏:『今从台臣迁卿、少而辄出关者,准违制论。著为令。』诏曰:『言路不常,厥官其来已久。臣子擅自去国,前此所无,良由待士大夫以宽,故习俗日趋于薄。然遽加黜责,所不忍为。姑示申严,庶几耸听。曩时察官迁卿,如汪刚中、叶宰、杜范、刘应起,莫不恪共乃职,谁曰不然?惟近日盗名欺世相师成风,才闻改除,随即就道,自诡抗节,实犯不恭。今后应台谏迁他职者辄出关,以违制论。务在必行,仍著为令。所有吴衍、翁应弼,可札令日下供职,仍札本寺各差胥吏催促前来,不许辄违君命。』癸丑,上问边报。元凤奏:『赵葵亲往点视关隘,北哨却未遁。』上曰:『须攻击,使早退可也。』元凤奏:『当趣之。』辛酉,大飨于明堂,赦天下。乙丑,上曰:『明禋告成,可庆。』元凤奏:『皆陛下精忱感通,天宇澄霁,中外莫不忻悦。』上曰:『继此当力行好事。』戊辰,上曰:『蒲择之奏蒙古侵罗氏鬼国,不可不力之备。』元凤奏:『择之报已多调兵往潼川,如鞑侵罗鬼,则邀其后。又札播州严备,令更下康湖诸处,严作措置。』上曰:『可。』甲戌,上曰:『播州乞兵,想事势颇急。』元凤奏:『此亦机会,不可不亟与调遣。』上曰:『当令夹击。』元凤奏:『昨已令朱禩孙袭其后,吕文德遏其前,此即圣训所谓夹击也。』上然之。戊寅,以史嵩之薨,辍视朝。己卯,以王福为左金吾卫上将军、知和州,吉文瑫主管殿前司,郭浚主管侍卫步军司。庚辰,上曰:『王福得历阳乡郡,闻以为荣。』元凤奏:『陛下念其服劳殿陛十有余年,以此优之,深得御将之道。』上曰:『吉文瑫、郭浚之除如何?』元凤奏:『甚惬公论。』

  十月乙酉,恭谢景灵宫。庚申,张磻薨,辍视朝。癸巳,雷。甲午,虹。丁酉,以林存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戊戌,雪。上曰:『京湖之捷,合与行赏。』元凤奏:『容斟酌拟进。』已亥,上曰:『昨日之雪,高处所积甚厚。连宵雨,亦甚有济。』元凤奏:『雪雨应时,最宜二麦。』上曰:『朕阅班簿,二广颇阙监司,须遴选,可为帅臣之储。』元凤奏:『容审择奏闻。』以瑞雪应时,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庚子,以皇子忠王为遂安镇南军节度使。皇女进封升国公主。甲辰,上曰:『赵葵奏沅州有粮可以运发。』元凤奏:『蒲择之亦谓播州有粮。吕文德正虑粮乏,今既有此,可以进师。』戊申,上曰:『付出札子言斡腹事及守臣有当易者。』元凤奏:『已行下宣抚司。吕文德既入播州,而沅、靖支径尚多,责令措置,其守臣容拟进。』庚戌,枢密院言:『诸军逃亡,多因掊克无艺,役使非时。今后有捕获及自首者,令主帅审问,如老疾即与放停,其强壮而情犯轻者,与放全请。若将佐不能拊恤,当议其罚。诏令诸阃、三衙及江上、沿边诸军州厢、禁军一体遵守。』

  十一月壬戌,诏:『朕轸念军民,无异一体。尝令天下诸州建慈幼局、平粜仓、官药局矣,又给官钱付诸营,置库收息济贫乏,奈何郡守奉行不谨,所惠失实,朕甚悯焉。更有毙于疫疠水灾与夫殁于阵者,遗骸暴露,尤不忍闻也。可行下各路,清强监司,严督诸守臣;宣制安抚,严督主兵官,并要遵照元降指挥。如慈幼则必使道路无啼饥之童,平粜则必使小民无艰食之患,官药则剂料必真,修合必精,军库收息则以时支给,不许稽违,务要公平而不许偏徇,庶若民若军皆蒙实惠,仍令召募诸寺观,童行有能瘗遗骸及百副者,所在州县保明,备申尚书省,给度牒一道,以旌其劳。可备坐指挥,各令知悉。』甲子,上以安南国表章词意恭顺,可令学士院降诏奖谕。乙丑,上曰:『赐安南国奖谕合有嘉赉。』元凤奏:『今兹锡赉盖出特恩,须用金器币、香茗之类。』上曰:『可斟酌拟进。』丁卯,上曰:『边烽未靖,恐邮递稽迟,不可不申严之。』元凤奏:『当下诸阃,计程限日,毋得迟滞。』癸酉,上曰:『诸将提兵征讨,当直入播境,须令追袭进剿,仍抚循诸蛮,不可纵军士骚扰,以失其心。』元凤奏:『谨遵圣训勉饬之。』甲戌,上曰:『上流之报稍宽,正方是自治之岁月。』元凤奏:『边士当五日不申儆。』乙亥,上曰:『昨日付出黄平图本,其间险要处皆当置屯。』元凤奏:『黄平、清浪、平溪三处当审度缓急,分置大小屯。已令宣司作急区处。』

  十二月辛巳朔,上曰:『广右备御及此少暇,宜立规模,合阃置屯,当行事,即可拟进。』元凤奏:『容详酌以闻。』以李曾伯为资政殿学士、湖南安抚大使兼广南制置大使,置司静江府。戊子,雪,西湖冰合。丁酉,诏三衙及江上诸军应从军职事,并要战功及队伍中人,不许以任子杂流非泛补授。其离军者,止许授不厘务差遣。果有材略功绩,从制阃保明,却与厘务。甲辰,雨。上曰:『今日立春得雨,岁事可期。』元凤奏:『早来既雨,而雾气又滃郁,此地气上腾之象也。』丁未,岁、荧惑入氐。

  戊午宝佑六年正月辛亥朔,御大庆殿朝贺。以丁大全为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林存兼权参知政事。下诏戒饬群臣。癸亥,诏出封桩库银一万两付蜀阃。诏赵景纬屡辞召擢,雅志嘉尚,特改京秩。辛未,上曰:『印应飞报敌窥安南,有的报否?』元凤奏:『李曾伯已启行,旦夕必有报闻。安南遣兵御敌,胜负未知,然吾国之备,不可不密。』癸酉,上曰:『黄平之屯如何?』元凤奏:『赵葵申霍友谅已回沅州,同吕文德区处,朝廷见议专官相度。』上曰:『可择忠实详练者拟进。』御后殿,引见吏部奏举改官四十二人。甲戌,诏:『吕逢年往黄平督趣,就点视四川隘寨,相度思、播隘,要知瓮左如鹿通、鹿广、宇翅、鹿盘州等处孰为要会,趣办工役,毋令疏漏。』己卯,都省言:『牧民驭军,各有职守,年来颇多侵越,管军司存动军行,以预民事,是非颠倒,科役无艺,耗伤根本,莫此为甚。』诏宣、制诸司严行禁戢,除兼领州县外,有侵越扰民者,指实以闻。

  二月辛巳朔,诏礼部贡举。以马光祖为端明殿学士、京湖制置使、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湖广总领。

  三月辛亥朔,命临安守臣祷于天竺、霍山。甲寅,命侍从、卿监日一人祷天竺山,郎官诣霍山。乙卯,录行在系囚。庚申,诏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三衙诸军。辛酉,录中外系囚。

  四月庚辰朔,诏曰:『当春不雨,天变异常。靡神不宗,仅见霈霂,有妨东作,曷遂西成?民命系焉,朕心惕若。念厥咎之安在,惟反躬而省愆,饮食起居,何敢由旧?可自四月一日避殿减膳,仰答谴告之意,以召阴阳之和。』癸未,元凤等言:『雨泽愆期,乞解机政。』诏不许。丁酉,群臣请御正殿,复常膳。表三上,乃从之。诏:『思应已特差思州驻扎御前忠胜军副都统制,往播州同共修筑关隘,措置备御。』辛丑,程元凤罢,以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州,寻提举洞霄宫。丁未,以丁大全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林存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朱熠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少保、宁远军节度使、卫国公赵葵充醴泉观使兼侍读。

  五月庚戌朔,上曰:『襄、樊解围,俘获甚多,将士用命,深可嘉尚。』大全奏:『乞下京湖制臣,亟与推赏,以示激厉。』癸丑,诏:『怀远、涟水相继获捷,夏贵进官二等,兼河南招抚使,毛兴特转右武大夫。』乙卯,大全奏:『襄、樊之围已解,高达、程大元有援樊之劳,李和有守樊之功,当斟议赏。』上曰:『赏不逾时,所以励将士也。卿等亟议以闻。』丙寅,诏与芮判大宗正事。辛未,雨。上曰:『连日得雨,在处沾足,岁事必可望。』大全奏:『得雨,丰年之兆,但此番成都之战,有拔木之风,石子之雨,破毡裘之胆,此又天佑中国之意。』甲戌,上曰:『李曾伯奏欲屯万兵于钦州,以为交人声援。』大全奏:『昨朝廷令就钦州屯兵,正与曾伯所奏同,但兵数更须斟酌。』上曰:『秋风不远,宜早区处。』

  六月辛巳,上曰:『安南求援之情颇切,所当严兵以待。』大全奏:『粮食未到,所调戍兵未行,见此催督。』上曰:『此事不可顷刻缓。』乙丑,上曰:『襄樊之赏状来上,可斟酌行之。』大全奏:『睦千单骑入北营,谕以祸福,亦可嘉尚,欲以五官赏之。援师至城下而围已解,亦当薄酬其劳。』丙申,上曰:『元凤力辞之任,已俞其请,今须择硕德重望者以镇之,其资浅望轻者不可轻畀。』大全奏:『诚如圣谕。』

  七月庚戌,潼川帅臣朱禩孙言:『长宁军自办钱粮,创造器具,修筑凌霄城圆备。』诏易士英特带行阁门宣赞舍人,朱文政、宇文同祖奋进宫一等,杨震卯等七人减磨勘,将士支犒有差。寻诏摒孙进宫一等。丁巳,诏渚路监司、守臣不许妄作名色,擅支官钱,互相馈赂。予者受者,并计赃论,遇赦不原。令御史台觉察。己未,上曰:『迩者百僚类多玩愒废事,卿宜饬励,俾各供乃职。学官则严与教导,史馆则勤于修纂,仓库则谨于出纳。必如是,则官无旷职,不致食焉怠其事也。』大全奏:『敢不恭承明命。』甲子,上曰:『蜀中将士不解甲者数月,允为可念。』大全奏:『当议厚犒。』丙寅,上曰:『近来边报如何?』大全奏:『诸阃之报不一,但三边有备则无虑。』上曰:『毋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八月戊寅朔,上曰:『安南之事,寇固不可不防,诸蛮亦不可不得其心。』大全奏:『孟轲有曰:『固国不以山谷之险。』』庚寅,上曰:『成都系蜀安危,不可不亟图之。』大全奏:『朝廷既已不劝,何事不可为?』戊戌,上曰:『上流之报日急,镇江之事,二十年不曾举行,今不容不严为之备。』大全奏:『已令阃臣亟作措置矣。』癸卯,上曰:『边郡禁军闻多阙额,所当招填及数。』大全奏:『已下诸阃招刺,期足示额。』上曰:『须时时趣之。』都省言:『倭船入界,禁令素严。比岁庆元舶,可但知怵于博易抽解之利,听其突来,泄贩铜钱,为害甚大。』诏令沿海制司于滨海港汊严切禁戢。

  九月庚戌,雷。壬子,上曰:『蜀、广虽有备御,海道不可不防。』大全奏:『已札诸水军各备险要矣。』上曰:『不可不急作措置。』丁卯,诏出乎粜仓米二万九千九百石有奇赈粜,以收弊楮。己巳,诏出城弊楮不堪行,用于封桩库支拨两界好会,尽数收换。诏出榷货务楮币一百万赈三衙、诸军。

  十月丙子朔,上曰:『蜀中将帅虽未克复成都,而暴露日久,战功亦多,合与序升。』大全奏:『谨遵圣谕。』乙酉,都省言:『知隆庆府杨礼守安西堡,鞑兵薄城招诱投拜,礼愤激诟骂,率诸将共射退之。』诏杨礼进官二等,仍下诸郡,以励其余。丁亥,上曰:『张实久陷北地,今单骑来归,忠赤可尚。』大全奏:『所当嘉奖。』寻为和州防御使。庚寅,都省言广南制置大使司镇抚刘雄飞提兵亲入横山,分遣将士迎战,杀获头目军器。诏雄飞进官三等,将士增秩、赏赉有差。辛卯,都省言:『淮民避难过江,转徙可念。』诏镇江府、常州、江阴军各出义仓米千石赈之。是夜,月有食之。壬辰,上曰:『夜来太阴食之九分,太史常预言之,以此见星翁历象之学,亦无差舛。』大全奏:『愿陛下修政以禳之。』

  十一月己酉,诏新筑黄平赐名镇远州,吕逢年进一秩。辛亥,诏流民渡江,出浙西、江东路五州米三万石,令各郡守臣赈之。壬子,御笔:『以隆寒在候,令学士院降诏抚谕诸阃。』甲寅,诏:『淮民迁避,暂泊江阴,朝廷赈济,恐未能遍,再出米二千石赈之。』丙辰,分委朝臣遍诣郡祠祈雪。壬戌,以贾似道为枢密使、两淮宣抚大使,朱熠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饶虎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丁卯,诏诸路宪司廉访所部州县,毋得虐民。仍禁止摊赖之害,违者坐之。癸酉,两淮制臣贾似道奏:『淮境肃清,前后诸捷,凡获马疋千计,器甲万计,夺回被掠者七千余人。』甲戌,上曰:『维扬之捷可喜,但闻蜀中苦竹隘见被围。』朱熠奏:『东淮有用命之将,所以屡奏捷。今王登提兵入蜀,必有规模,可宽圣虑。』

  十二月丙子朔,诏曰:『敕门下:更化则可善治,所以开太平之期;发号而定告元,所以膺缉熙之庆。朕绍承丕绪,诞保受民。荷上帝之降康,蒙列圣之垂佑。既历三纪,夙夜罔敢遑宁;底绥四方,渊水未知攸济。每兢兢而行道,期穆穆以迓衡。然察文审己而庶政靡齐,务本重农而群生寡遂。朝纲隳而积玩,吏习狃于怀私,国势仅定而未强,边徼多虞则未靖。思艰以图其易,补弊而举其偏。惟三百年德泽之深,式克至于今日,而万亿载基图之永,用昭受于天休。欲通变于宜民,乃取新而凝命。苦稽成宪,通广骏声,法艺祖之宏规,混车书之一统。踵仁祖之盛际,致朝野之咸和。爰易嘉名,以兴嗣岁,导迎善气,振起群心。茂凝常久之功,永底辑宁之福。其以明年正月一日改为开庆元年。』已卯,都省言庐州、涟水军捣颍攻沂,获捷甚伟。诏杜庶、毛兴各进官一等,又诏俞兴于遥郡上转安远军承宣使。丙戌,上曰:『横山乃邕州要冲,不可不设一屯,以为备御之计。』大全奏曰:『容臣下制司相度地里奏闻。』丁亥,上曰:『向士璧不待朝廷命,进师归州,且捐家赀百万以供军费,良可嘉尚。』又都省言:『马光祖不待请于朝廷,招兵万人,防州有警,又捐俸募士以破敌。』诏光祖、士璧各进官一等。

  校勘记

  [1]要略 原作『妥略』,据《宋史·理宗纪》四改。

  [2]澧 原作『沣』,据《宋史·理宗纪》四改。

  [3]叙 原作『溆』,据《宋史·理宗纪》五改。

  [4]纲解 《宋史·理宗纪》四作『纳解』。

卷五十八

  宋理宗六

  己未开庆元年正月乙巳朔,诏:『朕临御以来,于今三纪,小心翼翼,夙夜不敢康宁。方今国事正殷,四郊多垒,环视宇内,罕如人意。皆前日因循苟且,豢养偷惰,滋至于今,可不戒哉!载更丕化,肇纪新元,赖尔股肱惟良暨中外小大之臣茂迎天运,相与维新,以公心奉公法,以实政图实效,使元气壮而精神卫,中夏安而远人服。庶几祖宗开宝、庆历之盛,则予一人以怿。』都省言:『蜀报日急,寇犯忠、涪,浸迫夔境。』诏:『蒲择之、马光祖应战守调遣,照便宜指挥行。』辛亥,都省言:『戍蜀官兵频年战御,酷暑隆冬,暴露可悯,合与更戍。今正当捍御之时。』诏蒲择之加抚重犒,候防春毕日更替。癸丑,诏吕文德筑城黄平,深入蛮戎,抚辑有方,进官三等。庚申,李曾伯奏:『蒙古犯邕管,知滨州吕振龙、知象州奚必胜辄离官守而遁。横州守臣刘清卿乃能设隘坚守,一郡按堵。』诏振龙、必胜并追毁,拘管外州;清卿进官一等。壬戌,上曰:『北骑盘泊涪州,不可不速为驱逐之计。』大全奏:『今日备御,莫切于兵与食。』癸亥,大全奏:『士大夫干请州郡者甚众。』上曰:『遴选人才,宰相责也。千里之寄,未容轩畀,宜审处之。』以雪寒,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賑三衙诸军。丙寅,上曰:『海道戍兵雪寒可念,与在城寨者不同。可量与给犒一次。』大全奏:『敬遵圣旨。』丁卯,诏贾似道以枢密使为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都大提举两淮兵甲、湖广总领、知江陵府。时蜀帅蒲择之以重兵攻城,都不克,敌人倾国举兵南伐,破利州、隆庆、顺庆诸郡,阆、蓬、广安守将相继降北。又为浮梁于涪州之兰市,蜀道梗绝。故有是命。辛未,上曰:『中外之兵皆贫,蜀兵尤甚。驱饿卒而婴强敌,其不误事者几希。』大全奏:『旧岁行下蜀阃增支口券,正为此也。』壬申,上曰:『郭浚一兵帅,廉实可取,士大夫亦难其人。且当留之维扬。』癸酉,雷。上曰:『昨日降出白札子,中间言湖南筑城,欲劝富民助之,决不可先,须节帖去此一段。』大全奏:『圣天子仁民一念,上通于天。』己巳,以权吏部侍郎兼国子祭酒、权直学士院张镇知礼部贡举,起居郎兼侍讲吴衍、太常少卿兼权中书舍人王景齐同知贡举,左司谏沈炎监试。

  二月乙亥朔,御札付知贡举张镇已下:择体国筹边、尊主庇民之学。诏:『京湖制置司参谋官王登素怀忠义,累著勋劳,提兵援蜀,曾不辞难。功未及成而殁,特赠官五等,合得致仕恩外,更官其一子。』己卯,上曰:『朕自即位以来,尝以忧勤为心,未尝一日以位为乐。』大全奏:『昔文、武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今圣心一于忧勤,过文、武远矣。』乙酉,上曰:『向士璧提师已到忠州,忠赤可取。』大全奏:『当国家多事之时,正臣子捐躯报国之日。若人人能如士璧之忠,则边事不足虑矣。』诏疆場未战,调度尚繁,出内库十七界楮币三千万以助支赏。丙戌,以马光祖为资政殿学士、沿江制置大使、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丁亥,上曰:『蜀中之警,皆因马湖江不能设备,纵其偷渡。今江之南北皆有哨骑,所以重费区处。』壬辰,都省言:『州县之间,多行苛政,狱讼又且淹延,非所以爱民也。』有诏令御史台下诸路提刑司戒饬,令务要政平讼理,违许按劾以闻。出平籴仓米二万九千九百石有奇赈都民。

  三月已酉,都省言:『北兵见在涪州兰市大渠缚桥,及在江南作过,奸谋叵测,合行痛剿。乞立赏格,以激将士。』诏如能出奇斫桥袭寨有显著者旌赏有差。癸丑,上曰:『蜀中死节之士,如云顶山等处将士,皆当褒录其后,庶可为天下劝。』大全奏:『谨遵圣训。』丁巳,以吕文德为保康军节度使、四川制置副使、知重庆府。戊午,上曰:『近有言备边之策当于江北做规模,不当于江南做规模。』大全奏:『今日处处风寒,皆当预讲,又岂止于江北?』辛酉,雨土。己巳,上曰:『向士璧捐家赀百万,提师援蜀,殊可嘉尚。近日贾似道移司荆蜀,犒军尤重厚,不易得也。』大全奏:『大抵用兵行师,以轻财为先。』

  四月乙亥,都省言:『段元鉴、杨礼坚守城壁,殁于王事,忠赤可褒。』诏各赠节度使,封二字侯,立庙。致仕恩外,更官其一子。甲申,上曰:『昨日李遇龙之报,言王坚忠节,守城拒敌,万折不回,真可为列城之倡,更当旌赏。』大全奏:『敢不钦承圣训!』乙酉,都省言:『知施州谢昌元自备百万缗、米麦千石创筑城壁于倚子山,合与推赏。』诏进官一等。辛卯,朝献景灵宫。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理囚徒。

  五月庚戊,上曰:『监司、郡守傥果循良,只宜因任,不必数易,以重州郡将迎之费。』大全奏:『敢不上遵圣训!』辛亥,上曰:『诸蛮乃羁縻之国,且与强敌为邻,不可不申饬边郡,以固结其心。』大全奏:『此事已累次行下。』乙卯,宣司奏:『蜀江雪涨,水冒桥趾。吕文德等与宣司所调兵数战皆克,攻断浮梁。』诏立功将士迁补有差。以权工部侍郎兼侍读翁应弼、秘书少监兼权直学士院崇政殿说书洪芹、秘书郎兼资善堂直讲史若讷为殿试详定官。丙辰,御集英殿策进士。丁巳,御后幄,阅武举进士射。乙丑,诏铸新钱,以『开庆通宝』为文。戊辰,上曰:『吕文德将达重庆,合、渝守城之赏不可缓。』大全奏:『欲待文德申上,斟酌推赏。』上曰:『亦须先降指挥,以激昂将士之气。』辛未,赐正奏名进士周震炎以下四百四十二人及第、出身、同出身。壬申,赐特奏名进士三百九人。

  六月甲戌,宣司奏吕文德乘风顺战胜,遂入重庆。御笔:『蜀事方殷,军力劳瘁。披坚者疲于战斗,服业者苦于流离。间有胁从,亦非本志。兴言及此,痛在朕心。聿新阃权,期复旧观。』仍降诏抚谕。御笔:『吕文德身先士卒,攻断桥梁。蜀道已通,忱可嘉尚。』令学士院降诏奖谕。辛巳,以朱熠为参知政事,饶虎臣同知枢密院事。己亥,上曰:『吕文德入重庆,既畀之以阃寄,又宠之以齐钺,可谓荣矣。犹未肯领,何也?』大全奏:『文德受国厚恩,正捐躯报国之日。此番宋良信赍印授往,不容辞矣。』御笔:『贾似道将指于宣,勇往就道,遣援军饷,动中事机。曾日月之几何,觉气象之顿异。贤劳忠赤,委有可嘉。』令学士院降诏奖谕。辛丑,上曰:『吕文德力辞阃寄,可敦勉之。况合州之围已解,亦其应援之力。』大全奏:『君命岂可有辞之理?终须领职。』肚寅,太白昼见。

  七月丁未,上曰:『日来郡守多不安于久任,坐席未温,便欲谋进。』大全奏:『更迭祖宗成法,亦须民庸既著,方可置之朝列。』辛亥,太白入井。戊午,诏:『四川选人应关升、磨勘、改官、铨审,守臣申辟,倅、令可从旧隶宣司审量。』癸亥,以蔡抗薨,辍视朝。甲子,上曰:『蜀阃之命,文德尚辞,恐失事机。』大全奏:『闻已遣兵遣将。况蒲择之既出峡,尤不可辞其责。』

  八月壬申朔,上曰:『薄择之已出峡,文德未肯受命,赖李遇龙任责经理,但粮颇艰,宜急催趣。』大全奏:『当下宣司,俾承圣训。』诏令户部下诸路,申严州县增收租米斛面之弊。丙子,上曰:『近闻边阃科降之数颇多,只得挨那应之。』大全奏:『边面既阔,备御亦广,科降之数,十倍常时,所仰者楮耳。印造多折阅之患,不容不预为之虑。』丁亥,上曰:『两日之雨如倾,深为岁事之忧。夜来幸稍霁。』大全奏:『此皆德所感,庶穑事不坏于垂成。』戊子,上曰:『江塘近为潮水冲决,宜急修整。』大全奏:『昨日顾岔过臣,已面趣之。』丁酉,上曰:『连日之雨,恐害穑事。』大全奏:『朝廷宽恤之政已备讲行,复命从臣祷于群祠。』庚子,上曰:『且喜晴霁,岁事可保。』大全奏:『此皆陛下力行好事,感格如此。』是夜,太白犯权、火星。乙巳,都省言:『两浙雨多。』诏漕司行下诸郡县守倅令佐,亲诣寺观、神祠,精加祈祷。是日,蒙古犯浒黄州,攻围鄂渚。壬子,贾似道奏水陆之师至于鄂。时鞑国兵大入,值沿江制副征鱼湖利虐甚,渔人献舟于北,遂自黄州沙武口透渡江南,中外震动。丁巳,上曰:『闻鱼湖清野不早,致被北骑冲突,夺民船为筏,在江面作过。不可不亟为之备。』大全奏:『须得上下流战舰夹击,方可遏其势。已下宣司江阃矣。』右谏议大夫戴庆炣奏:『滨江一带兵卫单弱,向里防拓,路头散漫,事势岂可与寻常哨掠者同日语?今须急作规模,大为措置,引咎责躬,痛自克励,以振起天下忠臣义士之气。博求谋画,号召材武,使吐奇计、出死力以卫社稷。亟命宣阃、副阃水陆夹击,共期肃清。』诏从之。庚申,以观文殿大学士、崇国公吴潜为醴泉观使兼侍读,奉朝请;戴庆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御笔:『朕德不类,寇闯上流。省躬引咎,惟自克责。然祖宗深仁厚泽涵养之天下,岂无忠臣义士奋励感发,出力以卫社稷者?诸阃各拥良将劲兵,亦当同谋叶智,勿以限界为拘,共图伟绩。可降诏勉谕。』寻诏出内库楮币一千万、银绢五百疋两付宣司,楮币五百万、银绢三万疋两付副司支费,仍备黄榜,军前晓谕。所调淮东五万兵,令监察御史陈寅催促进发。癸亥,以赵葵判庆元府、沿海制置大使。乙丑,诏鄂渚事势殊急,更令侍御史沈炎往沿江制副司督趣调兵,再出内库楮币五百万、银绢二万疋两付两淮制司,楮币二百万、银绢一万疋两付沿江制司支费。丙寅,诏:『上流事急,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赴都堂集议以闻。』以贾似道兼节制江西、二广人马通融调度,应援上流。马光祖进司江州。史岩之进司寿昌军。丁卯,以边事孔棘,命群臣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岳渎、诸陵。戊辰,太白犯荧惑。

  十月壬申,丁大全罢,以观文殿大学士判镇江府。以吴潜为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为右丞相兼枢密使[1]、茂国公,宣抚大使等如旧,以赵葵为江东宣抚大使。庚辰,御笔令学士院降诏:『自今月十一日为始,避殿,减膳,彻乐,以示朕抑畏之心。』诏:『合围已解,坤维顿清,皆宣阃指授之功与制臣调遣之力,以至二三大将竭尽忠劳,遂使百万生灵免罹涂炭。勋庸甚懋,旌赏宜优。吕文德特授检校少师,李遇龙进官三等、权刑部侍郎,各赐金币。将佐以下,进秩、赐金有差。』辛巳,御笔令学士院降诏:『抚谕四川将士军民[2],务在恳切,以示朕眷焉西顾之意。』诏曰:『北兵侵犯中原,如江北岸黄州、汉阳军、江南岸鄂州、寿昌军、兴国、江州、隆兴诸州,多有惊移百姓迁城郭之人。切恐无以自给,仰三省行下各郡,不拘是何窠名,见管钱米,随宜赈恤,不许漏落泛滥,有失朝廷推行实惠之意。如有违戾,重置典宪。』壬午,诏袁玠夺五官,送南雄州居住。以御史陈寅言其屠害良民,苛取渔舟,以资敌之乡导也。癸未,诏:『以蜀道甫宁,监司、州郡调度不给,其来岁进贡天基圣节银特免。』甲申,以向士璧为湖南安抚使、知潭州,任责捍御。诏丁大全落职罢新任,以谏臣曹永年再疏其罪也。乙酉,雷。

  十一月庚子朔,都省言:『蒙古谋斡腹拓里当严湖南诸郡,土豪及诸峒俊杰,其间岂无奋发忠义秉功之人?合立赏格招谕。』从之。是日,吕文德提兵至鄂。诏贾似道移司黄州。先是,诸路重兵咸聚于鄂,北军斡腹一道由全、永至潭州,江西震动。监察御史饶应子言:『今精兵健马咸在阃外,湖南、江西地阔兵稀,虽老臣宿将可以镇压,然无兵何以运掉?敌之来,当自内托出,不当自外赶人。』上然之,遂有是命。黄在鄂中流,乃北骑往来之冲危道也。大将吕文德遣孙虎臣将精兵七百护送至类草坪。候骑曰:『前有兵。』似道愕然曰:『奈何?』虎臣匿似道,自挺身出战,既而北军乃老弱,部所掠金帛子女降将,储再兴骑牛先之。虎臣擒再兴,遂入黄州,下流之兵始振。辛丑,诏行宽恤十有三事。壬寅,以朱熠兼权知枢密院,饶虎臣、戴庆炣参知政事。癸卯,以夏贵兼金吾卫将军、总领淮东出戍军马。赵葵言:『北兵渡江,皆因袁玠克取渔湖之利极其惨酷。虽已行罚,未足以正误国之罪。』诏袁玠追毁,除名勒停,拘管万安军。丁未,诏:『北兵渡江,多有被掳之人驱逐攻打城壁及当前锋,岂其本心?良可痛念。又上流失业者,其间岂无土豪强壮或转为剽掠,是致资敌?各立赏格招谕。』戊申,御笔:『朕以国家多难,下诏责躬,避殿,减膳,彻乐,罢土木,出宫人,痛自贬损,益务俭约,以至黜贪暴,省赋敛,释禁锢,恤冤枉,庶几悔过之实,感动天人之心。尚虑言路之未通,莫纾人情之久郁。可令内外臣庶,凡目前急致要务、朝廷阙失,并许极言毋隐,以副朕侧身引咎之意。』令学士院降诏。诏出内库楮币五十万犒内外诸军。甲寅,以与??为浙西制置大使、知镇江府,杜庶两淮制置使、知扬州。乙卯,诏丁大全夺三官,以御史朱貔孙疏其罪也。寻再削夺。己未,以赵葵为少保、江东宣抚大使,节制饶、信、临江、抚、吉官军民兵。庚申,诏:『朕有虎臣,时为文德。今其部曲将夏贵提师征行,道出辇下,所当抚劳,以示优恩。』令阁门引见。

  闰十一月癸酉,雪。出封桩库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辛卯,贾似道奏:诸将大捷于鄂城。鄂围解凡百余日。以吕文德为检校少傅、京西湖北安抚大使兼制置使、知鄂州。乙未,与??言:『涟水失守,孙逢吉弃城而归,已行军法。』策应弃再遇不能应援,诏夺三官,与??寻与宫观。

  十二月辛亥,诏以来年正月一日改为景定元年。壬子,吴潜改封许国公,贾似道改封肃国公。庚申,群臣请御正殿,复常膳。表三上,乃从之。诏:『鄂渚之重围虽解,湘潭之凯奏虽驰,然四境未底于肃清,三军方疲于战斗。人民离散,井邑摧残。每一念之,寸心如灼。其天基圣节称觞、赐宴并免。』壬戌,陈韡落致仕,以观文殿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徐清叟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赵汝腾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兼翰林学士承旨。

  庚申景定元年正月丙子,御笔:『贾似道亲提大兵,以解鄂渚之围,勋烈之盛,良用嘉叹。可令学士院降诏奖谕。』诏贾似道赴阙。庚辰,诏吕文德为检校少傅、京西湖北安抚大使兼制置使、知鄂州。是夜,岁星、荧惑合于尾。乙酉,都省言:『潭州醴陵县当衡州之冲,比北兵迫近,草寇窃发,人情危疑,知县吴灼屹然不动,诛锄盗贼,一境获安。』诏吴灼差监行在都进奏院。甲辰,都省言:『承平日久,京师城池所当修浚。』诏厉文翁条画行之。己酉,诏:『鄂州战守将帅以至士卒特赐十七界楮币三千万,令宣司第功给犒。吕文德援蜀之赏未足酬功,令援鄂之勋尤为显著,特赐百万,良田万顷。高达乘城拒守,迄退强敌,特赐五十万,为宁江军承宣使。王鉴升左金吾卫上将军,孙虎臣、苏刘义、黄青、陈万、郧进、张胜、孟之经、徐广、温和、俞大忠、康玉、马汝海、赵纪祥各进官十等,为遥郡团练刺史、环卫阁职有差。陈奕、阮思聪水陆战御。获捷非一,并为防御使。汤孝信、纪智立提兵援鄂,备宣劳效,各进宮三等。王益进一秩。』壬子,诏蒲择之削官三等,沈翥送琼州居住。甲寅,都省言:『临江军、瑞州皆以无城池,为北兵破,临江守臣陈元桂端坐亭上,誓死封疆。左右散去,为兵所执,握拳切齿,骂声不辍,忠义之节,照映古今。瑞州守臣陈昌世以治郡有善政,百姓拥之以逃。』诏元桂进官五等,赠宝章阁待制,与二子京官选人恩泽,赐钱十万,立庙,赐正节。昌世素有廉平之誉,姑夺官三等。丙辰,从臣、卿监日一人祷雨于天竺山,郎官诣霍山。出内库楮币一千万、御庄米一万石付厉文翁修筑城池。庚申,雨雹。壬戌,诏赐贾似道金器币一千匹两,仍趣赴阙。都省言:『广南哨马透出湖南衡州,上由潭、鄂而合兴、寿之兵,下由醴陵而犯袁、吉之境。向士璧会合刘雄飞追袭之兵,调遣郧进、阎忠进、彭宋杰等并力攻剿,获战马千余疋,救回老幼甚众。』诏士璧为兵部侍郎,雄飞进官二等、保康军承宣使,进宋杰、忠进各进宫赐银绢有差。丙寅,南康军言北哨人建昌县狗咬石,透过武宁,本军都监张兴宗调兵迎敌战死。诏赠兴宗武翼郎,官其一子。都省言:『去冬北兵侵犯湖南,诸将迎敌之功,温和为最,李虎次之,郧进又次之。』诏温和进右武大夫,带行遥郡刺史;李虎进官三等,带行阁门宣赞;鄮进带行复州团练使,赐银绢有差。

  三月戊辰朔,日有食之。庚午,御笔命夏贵兼黄寿策应使,总统诸将,令协办会合夹击,以收全捷。癸酉,都省言:『去年八月,哨马侵犯横山,镇抚司调遣总管张世雄提兵将迎敌战殁。』诏世雄等各赠官十等,赐钱一万。甲戌,诏夏贵总统舟师,自鸿宿州而上,凡五奏捷。进福州观察使。都省言:『北兵所犯州县,或经从蹂践,或盘礴焚毀,农民失业。其鄂州、寿昌军已行蠲放租税,余州县当一体宽恤。』诏全、岳、永、衡、宾、柳、象、瑞州,兴国军、南康军建昌县、隆兴府奉新、奉宁、武宁、靖安县,江州瑞昌、德安县,临江军清江、新喻县,潭州醴陵、浏阳县开庆元年以前二税并捐之。辛巳,诏董宋臣改差提举台州崇道观、安吉州居住。国子博士徐庚金等不待命而出关,遣官勉谕而莫应,各与在外差遣。丙戌,诏孙虎臣和州防御使,范文虎、张世杰等各进官五等,赐银绢有差,余将士进官二等。

  四月戊戌朔,左丞相吴潜罢,行谏议大夫沈炎之言也。诏:『多事之时,揆席不可暂虚。可趣似道赴阙,权令朱熠、戴庆炣分日当笔,有大政事,共议以闻。』辛丑,贾似道奏:『鄂围始解,江面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之休。』壬寅,赵葵以病乞结局引退,从之。癸卯,御笔:『贾似道为吾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寄,殷然殄患,奋不顾身,戎乘一临,士气百倍,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予嘉伟绩,宜示褒纶。』令学士院降诏奖谕。乙巳,诏以边事清肃,请命元祈祷官各诣致谢。丙午,吕文德兼湖广总领。辛亥,扬州火,杜庶贬官一等。癸丑,以贾似道为少师,进封卫国公,其宣司职事令结局。朱熠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饶虎臣参知政事,戴庆炣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皮龙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甲寅,诏:『似道将至国门,可依文彦博例,郊劳于都城外,赐御筵及朝见后,择日对御赐宴。』似道皆辞,从之。乙卯,朝献景灵宫。丁巳,以明堂大礼,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诏以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己未,诏夏贵为保康军承宣使、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知淮安州兼淮东安抚副使、京东招抚使,寻赐金器币、田三千亩。乙丑,似道入见。奏:『今天下之势,保藩篱则下可保堂奥,有三边则可有内地,惟陛下念之。』

  五月戊辰朔,诏:『似道奏乞以财赋狱讼委之执政分任,亦合典故。可令朱熠专任财赋,皮龙荣专任狱讼,似道总提其纲。』以赵葵为两淮宣抚大使、判扬州,进封鲁国公。辛未,诏饶虎臣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癸酉,御笔:『今之天下,靡弊极矣。所可以转移变化者,独有用人一说耳。旧来当国者用人,多徇私意,贻害可胜言哉?今丞相虚心无我,询之同列以用人,此乃转乱为治、转危为安一大机括也。机括若差,利害匪轻。今当立为一准的之说,须专求实用,勿泛取虚名,外之为监司、郡守者当用廉洁,凡稍涉贪污而谋利者汰之;内之为朝士者当忠谨朴实,凡稍涉哗竞而沽名者汰之。若用舍之意向明白,贪污者可化为廉洁、哗竞者可化为忠朴。夫苟用人一差,待其贻毒于民、贻害于国而后去之,亦已晚矣。』似道奏:『敢不备遵眷旨!』仍乞宣付史馆。甲戌,都省言:『沿江副司谘议官吕文信统兵在懈林夹、白鹿矶,吕辅周并以战殁。诏赠文信宁远军承宣使,辅周和州防御使,优与恩泽,立庙赐额。』乙亥,诏:『李虎驭军无律,害民特甚,合正典刑。以曾立功湖南,贷命追毁,羁管郁林州。』行谏议大夫沈炎之言也。丁丑,赐似道玉带。己卯,以戴庆炣薨,辍视朝。辛巳,上曰:『近日士大夫奔竞之风可畏,须择一二恬退之士奏闻,庶可以励其余。』似道奏:『已得二三人,俟拟进。』寻诏赵景纬、欧阳守道、陈大中有静退之节,以景纬为秘书郎,守道史馆检阅,大中主管礼兵部架阁文字。壬午,荧惑犯斗。癸未,都省言:『江防至重,贵在严密。自通州海口以至归、峡,当分管地分,庶责有所归。』诏令都统司分地任责,仍命制帅司照所隶节制。以皮龙荣兼权参知政事,沈炎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戊子,似道言:『去秋猾夏之变,匪由天降,生自贪吏。臣愿明诏中外:自今守臣当觉察诸县,监司当觉察守倅。其有赃犯,必劾无贷。如州县官为监司所劾,则坐郡守;守倅为台谏所劾,则坐监司。』已丑,上谕似道:『卿昨日所陈,正律贪之良法。连坐之罚,此风必戢。』似道奏:『臣之所奏,祖宗已行之法也。』庚寅,都省言:『奖兼戢贪,今日急务。陈垲清节高风,可厉流俗;陈振孙华发典刑,为国寿俊。』诏以垲为龙图阁学士,赐振孙金带。乙未,上曰:『秋防在近,赵葵既辞,不可不速择人。不若只用李庭芝。』诏庭芝复主管两淮安抚制置司、知扬州,赵葵充醴泉观使。

  六月己亥,诏:『郭浚独任殿、步两司,宣劳不一。自去冬警报以来,效忠甚著。进官一等,带行遥郡刺史。』诏丁大全居住南康军。壬寅,御笔:『皇子忠王仁孝恭顺,有闻于时。涵养践修,尤敏于学。是用蔽自朕志,庸正储围,特以对越在上,庶几祖宗顾歆,神人闿怿,裒时多祉,于以隆万世不拔之基,可立为皇太子。』令有司讨论典礼以闻。癸卯,上曰:『昨日皇太子再三辞,因训之曰:『元良者,天下之大本也。乃若祗膺重器,克荷徽章,必务保其令名,蕴其全德。欲全其德,在修其身。欲修其身,在勤于学。勉之毋忽。』』似道等奏:『建储之始,圣训昭明,实足以贻谋万世。』甲辰,上谕似道:『卿所奏皇太子班次在宰执之上,且候典礼后行之。』似道奏:『名称既正,典礼当遵。容臣具奏。』上曰:『淮东近别无报?』似道奏:『涟水事,当候夏贵报至。兵固贵于神速,然必须新阃之来,方可随宜应援。』上曰:『然。』戊申,以王野薨,辍视朝。月犯斗。己酉,录行在系囚。壬子,诏升巢县为镇巢军。甲寅,诏皇太子改名,令所司备礼册命。寻赐字曰长源。诏贾似道为礼仪使,朱熠撰册文,皮龙荣书册,沈炎篆宝。乙卯,上曰:『皇太子入储宫,礼仪从厚。如赐宴、锡赉等事,皆当讨论。』似道奏:『旧典有诸王入府锡宴及皇太子会燕官僚于资善、赐教坊乐之类。今日而行之,足称盛典。』丁巳,皇太子辞朝谒乘金辂、设仪仗。从之。戊午,以册皇太子,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己未,诏倪呈献羡希赏,再削一官,仍下监司、郡守,今后有许移易窠名、辄行献羡者,照祖宗典故行。仍著为令。辛酉,皇太子辞百官移班贺。诏既有典故,不必引辞。乙丑,御笔:『朕于菁莪乐言之仁,封培滋久。登膴膴仕、著休声,多此途出。数年以前,间有聚为朋曹、堕家败业而不能遏然自弃者,岂作成之道犹有缺乎?批付学官,以更学法来上,稍示规益本为一二蹈于匪彝者设也。迩者涵濡德义,莫不自待以厚,朕甚嘉之。前者更法,独进取一途尚狭,未足以快飞跃之道。今从其厚,用著为令。尔诸生益务自修,副朕崇尚作成之美意,敬听无忽。』

  七月戊辰,制以皇子忠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北使郝经来寻盟,至维扬,拘留真州不遣。先是开庆己未秋九月,北兵渡浒黄,围鄂州,似道视师江上,阴许北朝岁币议和。亦会北有大丧,北师始归。似道入相,自诡有再造之功,讳言前事故也。

  《谥议》曰:已未、庚申,北军过江,东南之危,如一发引千钧矣。似道在鄂,为城下之盟,许纳岁币,而北师始归。似道乃欺理宗,诡曰战胜,而所许岁币又食前言,是外则负大国,内则欺其君,以致大国遣使责偿,似道乃拘留于真州,惟恐上下知之。未几而大元再遣使京湖,而似道又留之汉阳之沌口。始则请盟,终则背盟,似道知之,天下知之,独朝廷不知耳!

  庚午,上问近日京城米价。似道奏:『见行赈济,以平市价。此去秋成,籴价必减。』壬午,皇太子宫詹事杨栋等奏,乞诏皇太子免答拜礼。御笔:『尊敬师儒,宜全谦德,难允所陈。』癸未,御大庆殿册皇太子,群臣班贺。丁亥,皇太子朝谒太庙。御笔:『参稽旧制,皇太子当俾习知政事。每遇听朝,可令侍立,仍令宰执并兼东宫官,三省讨论典故以闻。』己丑,上曰:『何梦然一疏,言大全、潜二凶欺君无君之罪,举卢杞、李林甫以为证,极当。』似道奏:『台臣所乞,合取圣意。』上曰:『褫职、罢祠、追官,一如其请。窜地却只置之江西。』以贾似道兼太子少师,朱熠、皮龙荣、沈炎并兼宾客。辛卯,诏丁大全夺官三等,居住南安军;吴潜褫职罢祠,夺二秩,居住建昌军。皇太子奏乞免侍立等事。御笔:『参决侍立,家法攸传。控奏力辞,难从所请。』上曰:『来日皇太子侍立,卿等奏拟,须择其有关于大体者,如汉举孝兼之类。』似道奏:『敢不敬遵圣训!』癸巳,皇太子侍立。上曰:『侍朝参决,正欲习闻政事。卿等宜卫翼之。』似道奏:『建储一事,自古为难。在仁皇时,犹待司马光、范镇诸臣之请。今陛下不俟臣庶论建,断自圣衷,合天地祖宗之心,为社稷亿万斯年之计。』上曰:『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俗也。此事久废,民罔攸劝。可下郡国,各举一二人,务以实闻。』寻令学士院降诏敕门下:『孝为百行之先,廉居四维之一。三代以上,风俗淳而孝廉之名泯。迨汉始诏以此举士。当时二千石不举孝以不敬论,不察廉则免其严,且重如此。我国家以孝治天下,以廉察吏治。科虽不常设,固有不待举而劝者。比年以来,浇风污习,澜倒莫返,朕甚悯焉。然念良心所蕴,谁独无此?特为善者无所劝,不善者莫知过,表厉之道未至焉耳。今嘉与宇内之士同归于善,举孝廉如汉法。夫孝廉,一本也,好货财而不得为孝,哇母食则不得为廉。以菽水为乐者行必不污,以冰蘖自持者亲必不辱。诏下之日,凡吾帅守、监司、令长,采公论,考实行,各疏其事,以名闻,朕将尊显之,以为臣子之劝。』

  八月丙申朔,上曰:『戢贪之令屡下,良以行货之心多于畏罪,论罢既科而货不失,犹足为利也。继自今有犯赃者,须重置于宪,尽监其赃,务在必行,毋为文具。』丁酉,以贾似道为明堂大礼使,皮龙荣为仪仗使,沈炎卤簿使,与芮桥道顿递使。辛丑,诏广安军新明知县郑少清流海外,侯嵤孙教官谢少鍨羁管广南,渠州邻山知县杨淑、广安录参朱堃、司法冯巽居住广南,以宣抚司克复旧城,言其结附蒲元圭,献城降北之罪也。丙午,上曰:『皇太子每日听讲,必待讲官讲说,方可发问。如有所疑,须当咨问。太子于侍次,钦承惟谨。』似道奏:『前日叨陪讲席,亲聆皇太子听讲之余,首问『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次问『闻正言行正道』。讲官敷说,乐听不倦,可谓得问辨之要。』上曰:『两问皆当。』壬子,以与??薨,辍视朝。赠少师,寻谥忠惠。是夜,太白入房。癸丑,上曰:『浙西盐子颇为田里之扰,宜早区处。若徒党能自捕其首者,却与免罪,仍厚赏之。』似道奏:『令宪、帅下之所属措置招捕。』

  九月辛未,诏铸新钱,以『景定元宝』为文。癸酉,上曰:『刘整泸州之捷甚伟。』似道奏:『观其所申,俘获甚众。恐此冬间,势须平定。』己卯,朝献景灵宫。庚辰,朝飨太庙。辛巳,大飨于明堂,赦天下。丙戌,上曰:『明禋一晴可喜,宿斋之旦,已有雨意,随即开霁。』似道奏:『此皆陛下风采精神沈固,应天眷如此。』是夜,荧惑犯壁。丁亥,上曰:『诸路刑狱尚尔淹延,所当严行戒饬。』似道奏:『谨承圣训。』戊子,李松寿犯淮安。

  十月乙巳,御笔:『昨台臣论丁大全、吴潜欺君无君之罪,皆有事实,初匪风闻。窜谪近止江西,可谓宽典。颇闻二佞之党怀设伏慝,布在京城,闻有朝绅各私所主,有咎及朕躬者。是何忍于负君,而不忍于负私门也。如大全之流毒稔祸,害民蹙国,此天下四海所同愤,固不待论。若吴潜力芘大全,动摇国本,力请迁幸,发言悖乱,蕴志深险,与自古奸叛之臣曾不必殊,朕之所亲受而忍抑者。凡为臣子,岂当党附而为是翕讹?近又作歌诗,有『披缁』之说。此等情状毕露,恐亦终难涵容。令台臣觉察,如有似此者劾上,当重置于罪,以为同恶相济者之戒。仍榜朝堂。』壬子,李庭芝言:『夏贵等破松寿之兵于涟水城下,南城旧址已尽平之。』寻诏夏贵进官五等,赐钱百万,立功将士进官有差。壬戌,诏吴潜居住潮州,以监察御史桂锡孙之言也。

  十一月乙丑,御笔:『朕于北司,惟遵祖宗之旧例,给使而已,未尝有所假借,亦每有戒饬。闻士大夫欲由此径,心甚鄙之。近何时修忽持吴珪兄弟奏牍来上,且以贿进,不亟去之,是失刑矣。』诏何时修削官二等,罢职送吏部,永不收叙。丙寅,上曰:『朕平日未尝假借内侍,而何时修无忌惮如此。今已痛惩,庶使天下士大夫知所向背。』似道奏:『圣断赫然,中外耸听,真足为万世法。』诏诸路监司躬亲巡历州县,裁决狱囚。奉行不虔者,台臣觉察以闻。

  十二月甲午朔,上曰:『华亭御庄,昨令漕司委官拘催,不能戢其扰。今可拨隶外廷,以助军饷。』似道奏:『陛下此意,真足以贻谋万世。』乙未,上曰:『治天下之道无他,惟顺人心而已。我朝以仁厚立国,虽强不如秦,富不如隋,惟知敬以事天,宽以爱民,俭以足用。平时之所以恪守家法者在此。』似道奏:『陛下守家法,结人心,真可为万世龟鉴。』辛丑,福建提举李伯玉奏建阳县嘉禾生,一本十五穗,绘图来上。诏:『皇太子始封于建,允为上瑞,其以建阳为嘉禾县。』上曰:『此番积雪盈尺,腊前再白,可为丰年之兆。』似道奏:『既雨复雪,远迩皆然。蝗蝻入地,疫疠潜消。此皆圣德格天之明验。』内批:『虎闱齿冑,太子事也。此礼固已久废,如释奠、舍菜之事,我朝俱未之废,然享师敬道,又不可拘旧制。可来年正月,择日令皇太子谒拜先圣。』

  辛酉景定二年癸亥朔,御大庆殿朝贺。诏曰:『朕于赃吏无所贷,以其惟威惟虐,大为吾民仇。民,吾赤子,而仇之,是与寇贼奸宄同科,而何以为天子之命吏?古人喻贪以狼,以硕鼠,目以物类之恶者,盖不得复言人矣。惟彼贪夫,??莫之惩,侵牟矫虔,罔知厌极。朕夙兴夜寐,忧苦万民,封培本根,每惧弗蔇。郡国之吏,乃淫纵其欲,以蠹厥生。间闻田里凄然,人情恻怛,甚至自愧。朕惟民生寡遂,由于贪官之肆诛求;贪官充斤,由于监司之不按察,率以外台耳目不当蔽塞失察之罪。兹当岁首,咸与维新。』上曰:『我朝以仁厚立国,圣圣相承,惟以爱养元元、培植根本为第一义。今中外之吏贪黩成风,甚失祖宗初意。』似道奏:『大哉王言,发于王春之日,所以布维新之令也。』皇太子奏:『臣恭奉圣旨,择用正月十五日,令臣谒拜先圣文宣王于太学。臣仰体圣心,祗承严训,区区愚衷,因而感发焉。盖先圣之道,至我朝盛时,运际文明,真儒迭起,而后有以续夫孟氏之传。然其时诸说并驾,未知统一。迨乾、淳间,文公臣朱熹与宣公臣张拭、成公臣吕祖谦志同道合,切思讲磨,如义利之辨,如《近思录》之书,择精语详,开牖后学,诚有功于圣门。中间邪说。又几晦蚀。陛下圣德奋兴,罢黜诐邪,表章正学,然后人心一正,圣道大明,天下学士,得沿渊源而溯洙泗,实万世无疆之休。熹等三臣尝俱被诏追褒,特加隆惠盛典,兼准御笔,秩熹于从祀,如栻如祖谦,窃谓宜用升祀例,以称明诏。臣愚欲望睿旨特以臣栻、臣祖谦秩于从祀之列,以益昭圣明崇儒重道之盛美。』诏从之。都省言:『知县于民最亲,必五得改官亲民举状,始以命之,重其选也。势利之习燎原,荐举之意浸失,挟贵用贿,如取诸寄。贪庸得志,民不堪命。欲窒其源,惟有严缪举之罚,是遵祖宗旧制。其禁戢荐举,尤当加严。』令吏部日下遍牒遵守施行,仍令御史台常切觉察。乙丑,以安庆城成,马光祖特转两官,仍令学士院降诏奖谕。庚辰,上曰:『近闻江西、湖南楮币价亏,台疏及此,可斟酌行之。』似道奏:『此事关系颇重,容熟议奏闻。』诏下诸路提举司:『所部州县,时以常平钱米赈给鳏寡孤独之民。』以雪寒,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三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

  二月癸巳朔,诏礼部贡举。己酉,上曰:『诸书将备,进呈有日。只照凡例修纂,不必用己意置议论其间,他日自有史官任删润之责。』京湖制司言:『襄阳帅臣程大元调遣总管唐永坚、牛全深入邓、光大路,至茱萸圃获捷。』诏永坚进官四等,带往阁职;全进官三等,其余立功将士补转有差。甲寅,皇女进封周国公主。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太史言:『阴云蔽遮,初不见亏。乞照国朝故事班贺。』上曰:『日食于朔,朕心惧焉。阴云偶蔽,岂当自幸?所宜益谨天戒,其令百官毋贺。』己巳,诏礼部、国子监以有出身人附铨试场应词学科,照嘉熙二年例。从之。戊寅,似道等上孝宗皇帝、光宗皇帝、宁宗皇帝实录、今上皇帝玉牒、日历、会要、《经武要略》。诏似道、熠、龙荣、炎各进官二等。丁亥,雨。诏朱熠以观文殿学士、知建宁府提举洞霄宫。乙丑,诏宝章阁待制方来奉祠日久,高年可尊,特赐金带。

  四月乙未,以皮龙荣参知政事,沈炎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谏议大大何梦然签书枢密院事。丙申,诏吕文德分阃年余,援蜀饷蜀,忠劳尤著。进太尉、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夔路策应大使、知鄂州。诏董槐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进封永国公。已酉,诏诸路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诏吴潜居住循州。丙辰,诏:『皇女周公主年已逾笄,下嫁礼也。承奉郎杨镇实慈明太后侄孙,矜持好修,宜在选尚。朕志久定,而公主引辞甚力,勉谕再三,徐始稟承。令三省讨论典例以闻。』丁巳,诏杨镇左领卫将军、驸马都尉。已未,太常礼院上周国公主下嫁典例。诏主婚、亲迎、同牢之礼并从熙宁制。庚申,诏公主下嫁,与芮主婚,皇太子从送。仍赐公主担子。其从物令所司照典礼应办。是日,建康府言瑞麦五茎,各两岐。

  五月壬戌朔,诏公主下嫁,以杨凤孙为宾。癸酉,诏放特班改官人免引见。己卯,上曰:『昨观李庭芝申逆邹突至淮安对境,犹幸有备,挫其锋。继此当五日不备,庶可无患。』似道奏:『谨遵圣训,益加申儆。』己丑,上曰:『雨意未已,朕心惕然,应有宽恤之事,可更与讲行。』命侍从、卿监日一人祷于天竺山,郎官诣霍山。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及两浙州军、建康府赃赏钱,出丰储仓米五万石赈都民。再录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六月辛卯朔,上曰:『连雨不已,罪在朕躬。惟有修省,以回天意。』似道奏:『燮理阴阳,三公之职,臣无所逃罪。』癸巳,上曰:『昨日未时至中夜,雨略止,早又复作。宽恤之事虽已举行,更当求所未至。』似道奏:『陛下焦劳如此,虽禹、汤罪己,殆不是过。臣等辅政乖疏,未回天意,恭俟汰斥。』甲午,御笔:『霖雨为沴,天戒孔昭。农功苟亏,民命攸系。力行宽恤,精意祷祈,靡事不为,厥应犹爽。痛念及此,启处弗遑。可自六月五日为始,避正殿,减常膳,彻乐,庶尽修省之实,以回阴阳之气。』上曰:『连雨未止,都民被水,殊可念。恐两浙皆然。各郡量与轻重等第,支给赈恤。』乙未,诏出榷货务十八界楮币五万赈三衙诸军。丁酉,诏武臣功劳显著者赐金带素有格法,不许自陈。从都省之言也。癸卯,上曰:『杨蕃孙屡盥馈之礼,此典礼所在,岂容不讲?』似道奏:『仰遵圣训,令勿更请。』乙巳,上曰:『近畿被水,安吉为甚。宜早差官检视。凡救荒之政,皆当讲行。』似道奏:『安吉今岁之水不减宝庆年间,检视救荒,实不可缓。』丙午,雨雹。戊申,群臣请御正殿,复常膳。表三上,乃从之。上曰:『泸南刘整之变,宜急措置。』似道奏:『昨日已即调遣,且趣吕文德、俞兴等任责讨之。』整骁将号铁胡孙,断桥之役,曹世雄功第一,整次之。大将吕文德忌二人,捃世雄罪逼以死。整惧祸及己。遂叛归北。

  《谥议》曰:刘整,宋骁将也。己未北师渡江,止迁跸之议者,丞相吴潜也。尽守城之力者,帅臣向士璧也。奏断桥之功者,曹世雄其一,而刘整次之。事平后,似道功赏不明,杀潜,杀士璧,杀世雄。整守泸州,惧祸及己,归北之心始决矣。

  己酉,以范文虎主管侍卫步军司。辛亥,录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壬子,流星夕坠。

  七月丙寅,上曰:『近霅川水道间有借粮之风,亟当区处。』似道奏:『昨已谕帅臣警捕,择其尤者重治,庶可少戢。当并守臣申严之。』京湖制司言:『吕文德报发勘正张子光、张定国、庞伸、周仲、张善、张先以蒲择之党从,在任赃状繁夥,寇船造桥,不调援兵攻击,交通叛逆,设意降北。乞照祖宗旧制,明正典刑。』诏子光、定国追毁除名,庞伸等四人并流断[3],蒲择之已追毁,羁管监赃。是夜,月犯斗。壬午,以观文殿学士陈韡薨,辍视朝,赠少师,谥忠肃。诏吴潜责授化州团练使、循州安置。初,似道移司黄州也,疑出潜意,以足顿地曰:『吴潜杀我!』遂深憾之。潜窜死,没其田产,寸土不遗。潜死非其罪,人心不报。丁亥,诏赐吕文德方团一字金带。上曰:『戚里为太尉,方赐此带。今以赐亲臣者待之,乃异数也。』似道奏:『陛下以殊恩旌有功,不特文德感奋,诸将亦知所观。』诏有违年阙正官处,许监司选辟。

  八月辛卯朔,诏令户部下诸路,申严州县增收租米斛面之弊。癸巳,以久雨,出封桩库楮二十万赈三衙诸军,发丰储仓米口石济都民。甲午,上曰:『蜀事可虑,朕甚为之不安。』似道奏:『俞兴攻取泸城,坏于垂得,致轸圣虑。臣累疏自请一行,捐躯不辞,或可上宽忧顾。』上曰:『丞相所请,备见忠忱。但廊庙事体至重,岂宜轻动?』又奏:『若文德入蜀,则荆湖与江面关系尤重,臣不容不往。』上又曰:『此未可轻。』丁酉,诏夺向士璧从官恩数,令临安府追究侵盗掩匿情节。以侍御史孙附凤之言也。士璧守潭有全城功,似道以其行事不关白宣司也,怒,捃其罪,窜死漳州。壬申,诏赐皇女周国公主第于安济桥。乙巳,诏江万里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丁未,诏浙右水涝,民不聊生,令朝臣分往各郡,同守臣商确出粟,劝分蠲租赋,招强壮为军,凡救荒之政,可速举行,俾毋遗阙。

  九月辛酉,上曰:『湖、秀二郡被水最甚,闻守令不以荒政为意,民户吝于劝分。宜立赏罚,以示信必。』似道奏:『此事监司、守令不得辞其责。即当宣布圣训,更加戒饬。』丙寅,以范文虎主管殿前司,刘达主管侍卫步军司。癸酉,诏增潭州解额三名,以终场及万余人故也。庚辰,诏客贩广米至都城近境者,照市价出籴,官司毋得拘勒。寻立赏格招诱。壬午,诏出封桩库楮币一百万、银三万两付四川宣抚司。丙戌,上曰:『广米平籴,已招诱客贩,更令本路监司选官籴运,以应都民之乏。』似道奏:『谨遵圣训。』

  十月庚寅朔,上曰:『递年和籴,止及民户。今岁水潦若此,凡御前庄米,亦照民间所科之数输之有司,以示上下一体之意。』似道奏:『陛下捐内庄米以应和籴,前所未有。观听之下,孰不感动?士大夫于此尚不知体国,可乎?』戊戌,雷。庚子,诏:『积涝为灾,省躬惕若。哀求民命,夙夜靡遑。乃复雷发非时,更示谴告。天怒未息,愈不敢安。应军民及刑狱有合宽恤等事,可疾速讨论以闻,庶尽应天以实之意。』似道疏乞解机政,诏不许。录中外系囚。诏:『物价未平,出封桩库楮币二十万赈三衙诸军,出丰储仓米五万石赈都民。』甲辰,诏:『朕思已未之秋,北兵渡江,其势飘忽震荡如风雨之至,一时将士或死于转战,人民或毙于流离。其间婴城自守之臣,尤不免干戈锋镝之惨,致使冤声满野,积骸如山。重念生民何辜而罹此酷祸也!当是时,赖股肱之臣,任旬宣之寄,身先士卒,冒万死一生而不顾,卒能指授将帅,一举而殄歼之。乾坤载宁,江山复旧,是吾国生民无身而有身,此三百年所未有之祸,亦三百年所未有之功也。朕因修设醮席,荐拔沉沦,既念元勋,示兹奖谕,亦欲来者之劝也。』丙午,以何梦然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壬子,诏程元凤为特进,依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癸丑,诏:『皇太子年已及冠,礼宜择配。慈宪夫人族昭孙之女生于名门,绰有淑德。其令择日入内参见。』乙卯,上曰:『太子可谓天作之合。』又顾太子曰:『夫妇人伦之始。正始之道,当以修身为先。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太子必能体认斯意。』似道奏:『皇太子问学日新,况圣训之严如此,自能祗承惟谨。最是全氏,侍乃父昭孙往复江湖,备尝险艰,其处富贵,必尽儆戒相成之道,臣等深为国家大庆。』赐知渠州胡克忠金带,以旌战守之功。丙辰,沈炎罢,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戊午,赐汝腾谥曰忠清,寻诏赠四官,仍赐银绢、田宅。

  十一月甲戌,安南国遣使奉贡,献象三。戊寅,周国公主下嫁。礼成,群臣班贺。乙卯,日南至。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杨镇宜州观察使、驸马都尉,赐玉带;诏杨镇父蕃孙进官二等,戚属增秩、进封有差。癸未,诏全氏特封永嘉郡夫人。

  十二月己丑朔,诏:『瑞雪应时,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辛卯,江万里罢,寻以端明殿学士提举洞霄宫。甲午,皮龙荣兼权知枢密院事,何梦然参知政事,马光祖同知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知临安府。乙亥,月犯五车。诏永嘉郡夫人全氏可立为皇太子妃,令学士院降制。丁巳,诏:『朕惟我朝褒表功德,具有彝典。如赵普有翊戴之元勋,则赐第宅于建隆;文彦博有弼亮之伟绩,则赐家庙于至和。今丞相贾似道身佩安危,再造王室,其元勋伟绩,不在赵普、彦博下。宜赐第宅、家庙。』令有司条具以闻。

  壬戌景定三年正月戊午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阳春肇始,宜布宽条。如丁大全、吴潜误国之罪固不可贷,其与为死党者,当与同科。若一时嗜荣进而争附丽者,宁无轻重?可斟酌所犯,远者量移,近者放还,并不录用。』诏皇女周国公主进封周汉国公主。庚申,给事中徐经孙缴章鉴、王景齐祠命。诏:『从官予祠而不除职,是禄之而已。姑与放行,决不录用。』诏:『周尊黄耇,忠厚所基;汉事三老,禄养无阙。陈垲、林彬之、史季温夙被擢用,今皆耆年,奉祠岁久,宜示奖崇。陈垲授端明殿学士,彬之宝谟阁待制,史季温直华文阁,各因其祠。』戊辰,马光祖奏:『今岁监补在即,江、湖、闽、广所至籴价未平,乞照嘉熙二年例,权令各路漕司收试。』从之。庚午,贾似道屡辞免赐第宅、家庙。诏从所请,仍以旧居之邻集芳园为赐,给缗钱就建家庙。甲戌,吕文德言:『北兵犯梁山,权军李鉴出战屡捷。』诏鉴带行阁门宣赞舍人、知军事,立功将士、义兵补转有差。戊寅,诏三学免解外行食生员,两赤县解试终场人及临安府学职事,特令赴省一次,以建储恩优异之也。以久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都省言:『逆整以泸叛,宣制两阃奉行天讨,已遂收复。』诏奖谕,寻改泸州为江安军。辛巳,以礼部尚书兼直学士院杨栋知贡举,兵部尚书、太子詹事叶梦鼎同知,右谏议大夫孙附凤同知兼监试。

  二月丁亥朔,李松寿纳款。上曰:『逆邹一再纳款,情伪难凭,不可苟目前之小安,贻他日之大患。切须审处。』似道奏:『当与之要约,如能归涟、海之地,始足取信。』都省言:『临安、安吉、嘉兴属县水涝,溺死颇众。』诏各郡守臣给钱埋瘗。丁酉,诏:『朕试天下士于春官,凡十有三诏矣。名公钜卿,胥此途出。朕又表章儒先,崇尚理学,以薰陶涵养培植之久,莫非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者。比既谨简名流,执斯文之柄,亦号极一时之选。如世之所病,剿句断章,以命题牵合破碎以害理,与夫言理不切乎事、论事不根于理,皆必无之,然不患有司之不明,但患有司之不公。明白公出,苟至于公,则有真才实学,当如烛照数计,毫发莫能遁。言刈其楚,庸玉于成,斯为不负朕作人之意。审尔则命陆贽而得韩愈,命欧阳修而得巩、轼,则予一人汝嘉。』赐杨栋已下。戊戌,都省言:『涟水三城已遂收复,制阃之功,委为显著。』诏奖之。仍降德音,改名安东州。庚子,诏:『吏部侍郎刘坰累历繁使,备著循良。晚入从班,多所裨益。今乞引年致仕,特除宝章阁待制,依所乞予祠。』仍赐金带。壬寅,诏:『吕文德于宣蜀道,克复泸城,可授开府仪同三司。』是日,皇侄乃裕特授检校少保。以皮龙荣为资政殿大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乙巳,月入氐。戊申,诏省试中选士人覆试于御史台。为定制。己酉,上曰:『涟、海二城收复于旬日间,亦见李璮纳款之真。可拟封爵来上。』庚戌,诏:『李璮效顺本朝,请赎父过。既归涟海之境土,复献山东之版图。可特授保信宁武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等路军马、齐郡王。』仍赐金镀银印、二金带、朝服、绣鞍马,以金带牙笏各十五付李璮分赐将帅。

  三月乙丑,以孙附凤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辛未,诏升海州东海县为东海军。甲戌,都省言:『徐霖自改官后,实历十余年,不曾陈乞磨勘转官。今已致仕,合行旌异。』诏官其一子。

  四月戊戌,李璮寻复淄州。诏奖谕。己亥,严州言麦生两穗。庚子,荧惑、岁星合于危。甲辰,有流星大如杯。庚戌,以久雨,录行在系囚。

  五月丙辰朔,戊午,以刑部侍郎兼给事中徐经孙、工部侍郎兼司业常挺、太常少卿兼太子侍讲吴坚为殿试详定官。己未,御集英殿策进士。辛酉,御射殿阅武举进士射。丙寅,蠲临安府税三月,平物价也。丁卯,都省言:『诸路州县税租,见钱用时价折纳会子,以重楮也。州县间有故行违戾者,诏诸路提刑躬视所部,违者劾之。』戊辰,上曰:『谢奕化折纳苗米价太重,已戒饬之,仍贷义仓充军费,以免科籴,庶可少宽民力。』似道奏:『圣恩及此,军民两受赐矣。』己巳,都省言:『广西诸郡措置屯田已有小效,若邕、钦、宜、融、柳、象、浔州能一体讲行,亦可省籴运。』诏守臣任责措置,经略安抚提领,课以殿最,仍条具来上。庚午,都省言:『广西经略安抚司申安南国进贡贺升平礼物。』诏户部依例给赐。辛未,同知枢密院事兼知临安府马光祖除职知福州。壬申,上曰:『马光祖再尹神皋,殊无善状。朝纲所系,岂宜动肆轻紊?』似道奏:『宅揆非才,望轻招侮,法宜引去。陛下曲赐全宥,臣惟有恐惧。』上曰:『卿之所争为公,光祖之所争乃为私。』谏臣陈尧道奏贪吏为蠹者八事,而势家哗徒黠胥尤甚。诏户部下诸路监司禁戢。甲戌,诏:『周公作诗,不避昌、发。孔子不遍避二名。朕旧名一字,乃理学至要,五常百行,非诚非也,无之可乎?先朝如益字、实字,见之群臣表章,此尤可证。自今其勿复避。』丁丑,御集英殿,赐礼部奏名进士方山京等敕凡六百三十有七人。已卯,赐特奏名进士敕凡七百四十有三人。

  六月庚寅,以经筵进读《唐鉴》终篇,赐宴秘书省,讲读官奋进秩。诏孙附凤兼权参知政事,杨栋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壬辰,以吴潜殁于循州,许令归葬。乙未,月入氐。己亥,董槐乞休致。诏除特进。辛丑,上曰:『一雨甚济,旱禾得此结实。』似道奏:『今日之雨,甚慰民望。昨日临安属邑献新禾,更旬日可食新,公私之幸也。』乙巳,御射殿,阅正奏名进士射。丙午,阅特奏名进士射。诏秘书省曝书会权免,诏吏部、刑部申严叙理等事,一遵旧制,仍令台谏、监司、守臣自今指实劾奏,庶几罚称其罪。戊申,都省言:『徽宗皇帝长编,一时抄录,尚未成编。』诏令史馆专官修润。庚戌,安南国王陈日煚遣使入贡,表乞世袭。诏日煚特授检校太师、安南国大王,加食邑;男威晃特授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使、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南国王、效忠顺化功臣。仍赐金带、器币、鞍马。癸丑,诏谪降臣僚终于贬所者许归葬。

  七月丙辰,都省言:『州县官最为近民,欲其不为民害,当先革贪欲。革其贪,当先养廉。今诸州县官廪给往往拖压,是驱之使贪也。监司、守令但知丰己,皇恤他人。迩者贪赃之罚既严于属吏,则养廉之俸合责于长官。』诏令御史台觉察,其有违戾,许属部官于离任日诉于台省,计赃论罪。壬戌,以董槐薨,辍视朝,赠少师,谥文清。庚午,以皇女周汉国公主薨,辍视朝五日,赐谥端孝。太史奏用七月癸未车驾临奠,驸马都尉杨镇奉辞凡五,乃从之。乙亥,广西经略朱禩孙申增筑四城,内包学舍,添置书院,乞照白鹿洞例锡名,仍置山长一员。诏以『宣城书院』为额。戊寅,诏文武臣陈乞叙复,令吏、刑部具元犯上于尚书省斟酌施行。辛巳,诏敕令所重修《吏部七司条法》。癸未,诏户部申严诸路州县苛取苗米之禁。甲申,有白气如疋练亘天。戊戌,李璮死。己亥,诏昨赐公主田,以秀丰庄二万九千有奇充影堂祭祀,余悉拨隶淮东总所,以助军饷。壬子,以皇太子宫满岁,宫师以下各进一秩。

  九月辛酉,上曰:『朱熠言:吴门近似秋暑,忽蝗蝻孽生,未几得雨皆殒,遂不为害。』似道奏:『蝗不为灾,皆圣德所感。』乙丑,诏诸路州郡增差教官,当令经、赋各一员。戊辰,以沈炎薨,辍视朝,赠少保。丁丑,都省言:『温州布衣李元老读书安贫,不事科举,齿逾百岁。乞照令甲,特赐抚存。』诏补迪功郎致仕。壬午,赐李壇庙名显忠,赠检校太师。从两淮制臣李庭芝请也。

  闰九月丙午,都省言:『乞遵嘉定旧制,应知县罪罢,虽经赦,不许注紧望之阙,仍著为令。』从之。戊申,诏:『绍兴府昨因延燎,令仓司给贷居民钱,今经两年,民贫可悯,可悉蠲之。』辛亥夜,皇太子妃全氏降生皇孙。

  十月乙卯,诏蠲四川制总州县醛酤榷利三年,以都省言循明禋前例也。丙辰,诏蠲诸路州县折纳苗币,不许阳减阴取,违坐绍兴条例。庚申,沿江制臣汪立信表进蕲城新城图。诏奖谕。甲子,以杨栋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兼太子宾客;叶梦鼎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甲戌,广西经略朱禩孙奏知归化州岑从毅纳土输赋,献丁壮,为下臣。诏改归化为来安州,岑从毅进官修武,知州事,许世袭。丙子,诏安丰六县升为军,令沿江制司选辟军使一次,以其县里迢遥,边鄙险要也。

  十一月壬辰,诏夺丁大全贵州团练副使,徙新州。以其招集游手,私立将校,置弓矢舟楫,谋不法也。丞相贾似道讽广西经略朱禩孙杀之,禩孙遣将官毕迁护送,挤之水。丙申,以徐清叟薨,辍视朝,寻赠少师。戊戌,以夏贵知庐州兼淮西安抚副使[4]。辛丑,诏祷雪未应,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五万赈都民。癸卯,诏免正旦大朝会。

  十二月乙卯,诏临安府属县、三衙决系囚,杖以下释之。庚申,诏瑞雪应时,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四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戊辰,诏雪寒,再给诸军薪炭钱。

  癸亥景定四年正月壬午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令侍从、台谏、给舍、卿监、郎官以上及制总、监司各举所知,不拘员限,以待量才擢用。后不如所举,则连坐之制,宜在必行。戊子,诏莆阳布衣林亦之、陈藻特贈初品官,林公遇赠一官。以司农少卿林希逸言三人经明行修,欲表励后学,故有是命。都省言:『四川驻戍诸军守御良劳,合议优恤。』诏令制副给赐衣装、布疋有差。丙午,上谕辅臣曰:『陈尧道言词诉改送之弊,民受其害,合与痛革。当自户、刑部始。』似道奏:『谨遵圣训。』

  二月壬子朔,诏吴潜、丁大全怀奸误国,既速天诛,朋附实繁,迁谪亦久,宜示宽恩。令尚书省日下具两党人斟酌轻重。丙辰,刑部言:『吴潜、丁大全两党人内已量移程沐、胡用存、程坰、石正则、吴泳、汪洵之并自便,永不叙用;倪垕量移信州,张??饶州,章公权抚州,任伯凤建宁府,叶隆礼徽州,何子举押归本贯,吴衍抚州,翁应弼临江军,赵时诂衡州,刘锡瑞州,王立爱信州,程若川建昌军;袁玠、沈翥、方大猷、徐敏子难以量移。』寻台臣及给舍疏,乞取回吴衍、翁应弼、赵时诂、叶隆礼、何子举、刘锡、王立爱、石正则量移之命,遇赦永不放还。内时诂、子举、衍、应弼、立爱、正则各更夺一秩;锡已追毁出身,仍各于见谪州军居住。并从之。丁巳,殿中侍御史陈尧道、右正言曹孝庆、监察御史虞虑、张晞颜言:『井田,古也,而未易行于后世。限田,近古也,犹足以救今日之急。盖兼并之患,至今亟矣,奈何时异事殊,法出弊生?夫三边列屯,非食不饱;诸路和籴,非楮不行。既未免于廪兵,则和籴所宜广图;既不免于和籴,则楮币未容缩造。为今日计,欲便国使民而办军食、重楮价者,莫若行祖宗限田之制,以官品计顷,以品格计数,下两浙、江东西和籴去处先行归并,诡析后将官户田产,逾限之数,抽三分之一回买,以充公田。但得一千万亩之田,则每可收六七百万米,于军饷有余矣。』诏从之。寻置官田所,以刘良贵为提领,陈訔兼检阅。先是,似道建议国计困于造楮,富民困于和籴,请官买公田,免和籴,住造楮。于是始行公田法,核民腴田,量户多寡,以贱直取之。农民为官耕者曰『官佃』,上户为官督者曰『庄官』,浙右之人,破家失业者甚众。戊午,诏:『祖宗之制,察官邪之外,点检所隶簿书,有司稽迟者,赴台理诉,未尝许信偏词,予夺刑名也。兹览临安府所勘台吏案款,违法背理,不一而足。至于刑人杀人之事,亦复干预。察官失所知闻,尚且不可惟吏是听,至作访闻押帖,使善良受害乎!苟不示惩,何以戒后?台官虞虑、张晞颜并与在外差遣。』癸亥,降诏申饬台臣。辛未,诏会子库日增印一十五万贯赴封桩库,充买官田。乙亥,都省言吕文德浚筑鄂、岳、常德、澧州城池讫事。诏奖之。守臣韩宣特转遥郡承宣使,苏刘义吉州刺史,以效劳故也。丙子,上谕辅臣曰:『诸史宜差从官提纲,照旧例于明禋前登进。』寻差徐经孙。

  三月辛巳朔,诏:『官买逾限之田,盖欲永免和籴。仓卒取具,奸弊滋多。可严立赏罚,讨究归并,庶几步亩无私,易于摘买。』丁亥,以吕文德为宁武保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诏:『买逾限田,以免和籴之害。自是良法美意,要当始于浙西,庶他路视以为则。但所在利病不同,亦难拘以一律。令三省参酌施行。』似道丐祠,诏不许。参知政事何梦然等奏:『切见右丞相意在娱亲,抗章丐去。臣等固知陛下决不容似道之去,臣等私忧过计,谓丞相非惟不可去,亦不可言去。国势方定,事会方殷,丞相之不可去上下通知,但丞相丐去,小人便动弹冠之兴。欲乞陛下力赐勉留,曲加勉谕,俾丞相毋更入疏,庶安人心而弭外邪。』从之。己未,权吏部尚书陈昉等奏,乞勉留丞相贾似道。诏从之。庚寅,侍御史陈尧道、右正言曹孝庆奏:『江公望居言路日,有云『君臣一体』。人君,元首也;左右大臣,股肱也;谏官、御史,耳目也。股肱不留,元首何赖?耳目之官,岂容自默?乞陛下申谕勉留,天下幸甚。』诏从之。右丞相贾似道奏:『条陈田制凡九,乞下臣此章,俾议其可必,卿士庶民之皆从,是之谓大同,亦安得独异哉?』甲辰,上谕辅臣曰:『陈尧道言:『鉟销伪造,当严加禁戢』。』似道奏:『不禁鉟销,则见镪愈少;不禁伪造,则楮币愈多。臣等仰遵圣训。』丁未,诏宁国府守臣赵汝谋推行经界,职事修举,升直华文阁,因其任。

  四月丙辰,诏今年九月有事于明堂。甲子,诏:『吕文德分阃上游,宽朕西顾疆場之事,知无不为。帑府所积,久而愈厚,令其子师夔禀陈,欲备公上取用。朕但闻阃外仰费于朝廷、未闻朝廷取费于阃外。所请既切,难违其意,可于内截拨二百万,充今年制总籴本。』乙丑,皇太子言:『恭闻经筵《春秋》彻讲在迩,乞令陪侍观礼。』从之。丁卯,以明堂奏告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丙子,都省言:『回买六郡公田,视亩租之多寡为支价之低昂。乞以官诰、度牒、银、会四色参酌支给。』诏令封桩库支拨,付各郡守臣等第给还。

  五月辛丑,都省言:『婺州布衣何基、建宁府布衣徐几皆得先儒理学之传,年高德劭,隐居丘园。』诏基、几各补迪功郎,基特添差婺州教授兼丽泽书院山长,几建宁府教授兼建安书院山长。壬寅,以经筵进讲《春秋》终篇,赐宰臣、经筵官宴于秘书省。

  六月庚午,贾似道等上徽宗皇帝长编、宁宗皇帝实录、日历、会要、《经武要略》。乙亥,似道辞免进书恩,凡四奏。诏回赠五世祖进士昱为太师,祖妣季氏广国夫人,继妣徐氏延国夫人。梦然等以辞,诏各进二秩,余令回授。

  七月甲申,诏吏部具诸路见阙知县,不拘常格,限十日许人指射。限满无人注者,令监司、郡守列衔奏辟一次。乙酉,诏:『秘书省自淳熙至嘉定国朝会要、皇朝长编刊梓颁行。』壬辰,敕令所进呈宁宗皇帝、今上皇帝宽恤诏令。诏提举官贾似道等各进二秩。甲辰,皇太子奏,乞以新除起居郎留梦炎、前江东提刑召赴阙范东叟充讲官。是日,上谓辅臣曰:『皇太子以讲官阙员,欲以梦炎、东叟充选。梦炎旧在资善,东叟亦有时望,所奏甚当。』似道等奏:『二人皆时望,此举于储德愈有光,臣等不胜赞庆。』寻以梦炎兼谕德,东叟兼舍人。

  八月戊申朔,诏户部申严诸路州县苛取苗米之禁。以贾似道为明堂大礼使,何梦然礼仪使,杨栋仪仗使,叶梦鼎卤簿使,与芮桥道顿递使。辛酉,诏皇太子宫满岁,宫宾、讲官各进一秩,使臣以下减年、给犒有差。庚子,都省言:『中外支用粗足,已行减造会子。今置公田,免籴本,又合减造。』诏每日更减五万。壬申,都省言:『明禋恩霈,例蠲前三年逋赋。而州县往往有已催在官吏干隐匿在己者,其实百姓不沾毫发之惠。汉史有除明年田租之令,最为得宜。今仿而行之,庶几实惠及民。乞下诸路州县蠲前三年逋赋外,更预将景定五年畸零税色与免半输载为赦条,仍令各路漕司榜谕。』从之。甲戌,诏省罢平江府发运司。

  九月庚寅,朝飨太庙。辛卯,大飨于明堂,赦天下。甲午,以何梦然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杨栋同知枢密院事、权参知政事,叶梦鼎签书枢密院事。乙未,都省言:『诸路州县狱讼率多,枝蔓淹延。今遇明禋肆赦,有司所当奉行疏决,以称宽典。』诏令各路宪臣决所部系囚,具已结绝名件上尚书省。诏:『吕文德乞以大礼所得京官恩泽改奏次子师夔[5],已从其请。朕思文德忠勤,岂在中兴功臣之下?师夔已除知阁,且屡典边郡,但换京官,亦非朕所以待忠臣之意。今特与换朝奉大夫。』寻为度支郎官。丙申,昌化县以嘉禾、嘉粟进。时明禋庆成,上谓休瑞应期,一德感通之验。咏诗赐丞相。诏:『贾德生去岁不能防闲所使,丞相忠于体国,不私其子,必欲示惩。朕嘉其严训,姑从削秩,天下皆明知大公之意。今已及期,可特叙复元官,予祠。』

  十月己酉,诏安吉、嘉兴、平江、常州、江阴、镇江公田诸庄输纳,什优其一,以都省言纳稼之始,宜宽恤故也。壬子,车驾诣太乙宫,赴座官赐醴簪花。己未,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一百四十万下六郡置公田、庄屋。乙丑,诏:『刑部应内外文武官,因风闻致罪者,许申理于朝,参酌改正。犯赃私者,令监司核实来上。』癸酉,都省言:『令会子库造三色零百钱关二千万,便民旅交易。』从之。乙亥,诏李献可等精加校正徽宗皇帝长编,刊梓于秘书省。

  十一月戊寅朔,诏度支郎官吕师夔往沿江阅视屯兵营屋,招募新军,仍督未备者具奏来上。庚辰,诏群臣遵依旧制,五日一轮对。如遇恙,则痊日补对,不许推托求免。壬午,军器监丞方演孙进对,论群臣缄默之弊。上曰:『朕未尝讳言。』演孙奏:『天下莫不知陛下之能听言,特臣下不敢言尔。如启悟发于宸衷,施行见于明诏,天下翕然,熟不服陛下之圣?』丙子,诏两浙运司、临安府属县决系囚,杖以下释之。台臣朱貔孙言:『郡邑主学添教,间有分争,殊失揖逊之风。乞下诸路提举司分隶职事,立为定式,庶可养靖共之习。』从之。

  十二月丁未朔,诏正旦大朝会权免。诏:『应官司见监公私逋欠,并倚阁一月,系人释之。』以雪讲行宽恤也。戊申,诏舶务出售榷货,以收弊楮,仍禁乞取。己酉,诏:『皇太子宫詹事以下,讲读外,日轮一员,辰入酉出,以备咨问,以称辅导之实。』辛亥,诏两浙监司将所部州军县系囚,杖以下释之。甲寅,蠲两浙州军及建康府见监赃赏茶盐钱。丙辰,诏诸路宪司索上所部州军大辟狱案详情论决,毋使滞淹。其干连者酌量释之。丁巳,登闻检院朱浚进对,论修身之要。上曰:『修身在端本为上。』浚奏:『诚如圣谕。心者身之本,身者天下万事万物之本,先臣朱熹之说正如此。』上然之。己未,诏刑部下诸路宪司所部州县:刑狱不许惨酷箠楚,及毁除非法狱具,违者重置于罚。辛酉,诏管景模主管侍卫步军司。丙寅,诏无为军巢县已升为镇巢军使,从沿江制司节制。其月收坊场河渡钱,分项起解支遣,以制司申言也。己巳,谏臣陈尧道乞下福建仓司,将景定元年至三年八郡义仓米斗以十七界会两贯赈籴贫民。从之。庚午,诏:『瑞雪应期,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四十万赈在京军民。』诏临安府、两浙运司、三衙决系囚,杖以下释之。都省言:『知海州张汉英在任浚筑坝壕、城壁竣事,其子宗仁奉图来上,具见劳绩。』诏张宗仁特与带行阁门祗候,添差京东路将,余在役者,令两淮制司类申枢密院。辛未,太白、岁星顺行。癸酉,诏再给诸军诸司薪炭钱。丙子,临安府帅臣吴革奏狱空。诏奖之。

  甲子景定五年正月丁丑朔,御大庆殿,群臣朝贺。诏:『朕粤稽盛帝明王制治保邦,曷尝不以人材为先务?盖虽尧、舜之法度,文、武之方策,苟非得人,是迪是懋,则亦徒法而已。故必赖济济之贤、蔼蔼之士,布列中外,道德一而风俗同,然后可望其举行不悖,相维于长久也。我国家因唐之旧,进士一科,得人为盛,三百年间,所以保乂王家,垂休亿载者,厥功茂哉。弊久蠹滋,迩年尤甚。非无佳士颖出由此其选,然穷经学古者,或病于词华,植德砺行者,难究其蕴奥,高才大器者,往往局于纤悉绳墨之末,是以官甚冗而才愈乏,家殊俗而风益漓。至于冒国法以苟营,假儒冠而挟册,俚言乱雅,剿说趋时,使习之者反贼其良,而取之者莫任其咎。人情至此,咸欲变通。盖尝披阅先朝名臣奏议,其论取士之法非一,惟程颢、颐兄弟深知治道,酌古通今,纲条详明,用意纯切。令三省详议,参酌其可行者条具以闻,务于科举令甲无大更张,以妥安士心,而于进士举之外,所以崇尚经术、考察德行、选用材能之道立为一代之典,陶成四方之风,庶几丰芑之仁,垂之万世,顾不美欤?』癸未,给事中常挺言:『乞遵祖宗典故,应文武臣寮封章,并许于通进司投进,以达群下之情。毋使伏阙投匦,与庶民等。』诏从之。出奉宸库香珠、犀象等珍货付务场卖易,助收弊楮。辛丑,诏:『沿江两浙制帅、监司不许差军功借补、挟术游谒等人权摄害民。如州郡阙员,则差曹职官;属县阙员,则差丞、簿、尉时暂兼权,仍催正官之任。或有违戾,令台臣觉察以闻。』

  二月丙午朔,诏:『昨者谏疏戒饬百司尽公守法,指缄封事目最为病源,深中累年积习之弊。迩日劾及都司,具有实状,所当申严禁戢,俾各自爱,毋陷匪彝,以速厥辜。』丁未,诏礼部贡举。辛亥,检正陈昉言:『陛下欲赏信罚必,莫若严考课之法。乞明诏有司,下之诸道:帅臣、监司岁考郡守、岁考县课,第其能否优劣功过,于次年三月类聚保奏。监司则有互申之法,宜悉遵彝典。』诏从之。是日,雪。丙辰,韩禾、洪天锡并兼侍讲,赵景纬兼崇政殿说书。丁卯,诏诸路申严州县斛面之禁,豁除义仓陈腐米数,桩积边郡三年军饷。行台臣之言也。是夜,月犯斗。辛未,雨土。诏梁椿选右正言程元岳、朱应元并监察御史。

  四月丙午,诏:『管景谟屡立战功,为时名将。妻孥陷殁,效忠愈坚。闻平时所得俸赐率以抚恤将士,遂至穷空,此尤可嘉。特赐十七界会三十万,以示旌劝。』仍赐金带,许令服系。辛亥,诏礼部下诸路州县讲行乡饮酒仪,以复古意。仍以已行仪式上于尚书省。癸丑,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乙丑,诏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休梦然罢,观文殿学士、沿海制置使马天骥罢。行台臣之言也。己巳,以李曾伯知庆元府、沿海制置使,江万里为资政殿学士、知建宁府。庚午,太白、岁星合于娄。诏徐宗仁兼崇政殿说书。

  五月丙子,诏朱应元除右正言兼侍讲,饶应龙除监察御史。已卯,诏何梦然为资政殿大学士、知建宁府。辛卯,以杨栋参知政事,叶梦鼎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姚希得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乙未,诏:『安南国表贡方物,其所进象及华靡之物,令有司却还,仍优赐答之。』戊戌。都省言:『公田所诸庄砧基已成,若复以州县总之,恐害不除而利不可久。宜选差廉能官分司管干。』诏平江、嘉兴、安吉各一员,常州、江阴、镇江共一员,未作县人充干办公事,已作县人充主管文字系衔,仍令条具合行事宜来上。己亥,太白昼见经天。癸卯,诏学士院每日学士与讲官照旧例诣院宿直,并申严六曹郎官入局部宿之制。

  六月甲辰朔,诏衢州守臣谢坚夺官三等,褫右文殿修撰,永不收叙。以其寇至不御,委城而去,故有是命。台臣朱貔孙等又言:『詹沔之变,皆由谢墍苛征激之,乞行镌斥。』中书舍人留梦炎又言:『谢坚罪大罚轻,乞更与勒停。』并从之。丙辰,诏王钥、洪天锡控辞甚力,令各州守臣以礼勉谕,勉其赴阙。诏容州守臣戴应复夺官五等,勒停,羁管惠州。以其苛取,致激妖民聚众劫掠。寻令经略司追勘具情节。癸亥,都省言申严祖宗戒饬赃吏之制。诏:『百姓为赃吏患苦,至此已极,朕甚痛之。指挥务在必行,勿复文具。』

  七月甲戌,刑部、大理寺言:『朝奉大夫、监行在榷货务都茶场分榷真州周福孙于盐钞茶引正官钱外,创增事例钱四十二万七千有奇入己,系监主诈欺,从自盗法赃罪抵死。』诏特贷命,追毁勒停,免真决,不刺面,流二千里,追赃。是夜,彗星出柳,长竟天。乙亥,皇太子妃全氏降生皇孙。丁丑,诏:『朕以寡昧,统临兆民。居多历年,祗畏天戒如一日,常恐不德谪见于上。乃七月甲戌,彗出柳宿,谴告孔昭,目所共睹。鉴临有赫,咎在朕躬。岂朝多阙政,未当人意,吏不宣化,莫安民生,狱讼弗清而多冤,贪酷未除而贻害,遂至乖戾,上干天和。朕将避殿减膳,应中外臣寮,并许直言,其合施行等事,有司条具以闻。』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内司宿卫应奉人并特给犒一次,以示优恤。戊寅,诏江万里知福州、福建安抚。以降生皇孙,奏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己卯,彗星退于鬼。辛巳,彗星退于井。甲申,行都大火。丁亥,贾似道屡疏乞罢政,诏不许。癸巳,少保、保宁军节度使、万寿观使、祁国公谢奕昌乞休致。诏特除少师,进封魏国公。甲午,以谢奕昌薨,辍视朝。寻赠太保,追封临海郡王,赐谥庄宪。是夜,填星守毕。诏马天骥褫观文殿学士罢祠,其子马时楙夺一秩罢新任。行台臣之言也。乙未,诏参知政事杨栋罢,行台臣之言也。寻除职予郡。丙申,诏令侍从、两省于内外官举堪充监司、郡守者,疏其实以闻,令中书籍记。遇有阙官,精加审察,取旨擢用。如犯赃私,当正谬举之罚。丁酉,命从臣、卿监日一员祷雨于天竺山,郎官请霍山。戊戌,蠲中外茶盐赃赏钱。彗星退于参。

  八月壬寅朔,诏户部申严诸路州县增收苛取苗米之禁。是夜,荧惑、填星合于昴。甲辰,诏:『壬戌别院董试,台臣纵游士假手,物论喧哗。令春铨闱复然,尤为无忌。秋闱在迩,可令御史台严为关防,毋踵前弊。』乙巳,诏舒有开左司谏兼侍讲。丙午,诏汤举兼崇政殿说书,朱貔孙兼侍读,翁合兼侍讲。己酉,都省言:『知嘉定府洪涛迎奉新繁县太祖皇帝以下六朝御容于本府天庆观,一时权宜,于礼未备。』诏令守臣选差武臣一员择日迎奉,赴行

  在所奉安。合行典礼,令有司条具,上于尚书省。庚戌,彗星退于参。丙辰,诏皇太子宫满岁,宫师、宫宾、詹事以下各进一秩,医官、使臣减年支犒有差。戊午,彗星退伏。庚申,群臣奏请御正殿,复常膳。表凡三上,乃从之。甲子,彗星复见于参。彗星不灭,上封者指言公田之咎。临安府学士叶李、萧圭等上书诋似道专权害民误国。似道怒,嗾士人林德夫诣京尹刘良贵,告李等用金饰斋匾不法,捕置之狱,黥窜漳州。

  《谥议》曰:昔太祖尝曰:『宰相须用读书人。』似道以宠妃之弟,不学无术,处非其据,乏休休有容之量,忌疾之念,横于胸中。好谀恶直,进佞退贤,粉饰太平,讳言边事。杀功臣以失士大夫之心,行公田以敛江浙之怨,主推排以骚动东南之民,核士籍以钳制东南之士。庇败将则将校之心离,吝军券则军旅之心叛。日积月累,无一而非失人心之事,卒至灭国覆身,擢发不足数其罪!

  乙丑,以姚希得兼权参知政事。己巳,诏:『师在舆陛辞,精神不如昔,盖郴州溪洞所系,可别与差遣,以优其老。』辛未,彗星化为霞气。

  九月己丑,日生格气。是日,雷。癸巳,诏内侍李忠辅夺二秩罢。己亥,诏程元岳右正言兼侍讲,张桂监察御史。

  十月乙巳,朝献景灵宫。丙午,月犯斗。庚戌,诏冬至朝会权免。辛亥,诏十七界会浸轻,并以十八界会易之,限一月止。乙卯,蠲临安府税三月。乙丑,诏:『物贵原于楮轻,楮轻原于楮多。今以见钱关子复中兴旧法,每百七十七足陌,以一准十八楮三千,革钱楮亏折之弊。其官吏、诸军券,请并以见钱关于全给。』似道请秤提楮币,改造金银、见钱、关子,以一准十八界会子之三十七界废不用。关于之制,上黑印如『西』字,中三红印相连如『目』字,其下两旁各一小长黑印如两脚,宛然一『贾』字也。关子行,物价顿踊。上有疾,不视朝。丙寅,命官分祷于天地、宗庙、社稷、宫观。诏出封桩库钱关二十万赈都民,诸军亦如之。诏:『朕体违和,服药未效。如草泽有能治疗,得或痊者,白身除节度使,有官人及愿就文资者,并与比附推恩外,更支赐钱十万贯、田五百顷。』三省出榜晓谕,许径赴丽正门外自陈,差内侍二员收接文字,即时闻奏。内降赦曰:『朕顾畏民曲,祗膺帝监,朝乾夕惕,迪惟遗大报艰,日迈月征,永念志勤道远。若临深而履薄,迄去危而就安。幸国步之小康,乃朕躬之少爽。端由积虑,以致愆和。宜特持于刑章,庶助收于药喜。集于多福,答尔群情。可大赦天下。于戏!人莫不欲生,冀道迎于善气;天所助者顺,永孚佑于丕图。咨尔多方,体予至意。』丁卯,上崩,遗诏:『皇太子温文夙著,仁孝有闻。升储副者五年,允参裁于庶务。宜自春宫而嗣服,久符至道之旧章,可于柩前即皇帝位。皇后佐佑朕躬,章明坤载,可尊皇太后。应军国事务,并听皇帝处分。尔其式遵成宪,诞受多方,益奉母仪,恪承慈训。皇帝成服三日听政,丧纪以日易月。群臣共为宽释,勿过摧伤。百官入临,并随地之宜。诸道州府长吏以下三日释服,在京禁音乐百日,在外一月。无禁祠祀嫁娶,沿边不用举哀。山陵制度,务从俭约。应内外诸军支赐及其他不在诏中者,并听皇帝处分。于戏!人羡久生,奈盈虚之有数;天惟纯佑,繄付托之得人。更赖股肱元臣,文武列辟,交修不逮,协赞丕平。咨尔群伦,体予至意。』寻以王伦、麦卿充都大提举丧事。

  《谥议》曰:丕休哉!四十一年之间,日恒月升,谨终如始。美成在久,四方咸仰于垂裳;逍遥与游,万乘遽同于脱屣。三灵变色,九有摧心。天不可梯,民之无禄,远日有期,南郊是请。宜配雅、颂,宜袭《春秋》。谨按《谥法》:『秉德遵业曰烈,经天纬地曰文,施仁服义曰仁,保大定功曰武,聪明文思曰安,协时肇享曰孝。』迹夫十有三年之大业,是承四十余年之治体不变,非秉德遵业乎?宸文睿藻之昭回,龟图、洛书之流布,非经天纬地乎?劝廉恤刑,拔贤去佞,非施仁服义乎?长算远略,动中事机,内忧外患,迄就底平,非保大定功乎?步道深而情伪洞察,在御久而典则昭明,超然远览,惟怀永图,非聪明文思乎?父天母地,敬事敬享,内则尽志,外则尽物,非协时肇事乎?越庙号之建久矣,道德仁义,皆帝王之徽称也,而未闻有以理为号者。稽之《谥法》,曰『慈惠有德』而已。理之为义而止于斯也,不既浅乎?太极,理之根源也;二气五行,理之流布也。天下万事万化,皆于理乎出,而君师则主张乎是,先儒则讲贯乎是也。自我艺祖皇帝开国之初,与韩王赵普发明道理最大之说,由是本朝治体之纯,道学之粹,远同三代。庆历、嘉祐间豪杰并出,濂洛之学,上接洙泗。熙宁之用程颢,元祐之起程颐,绍熙之聘尹彦明,绍兴之召朱熹,列圣相传,皆欲表显而尊崇之矣,奈之何王安石则邪说诬民也,秦桧、韩侂胄则奸臣擅国也,以新经、《宇说》胥天下为黄茅白葺,则安石之为也。反国事雠、率兽食人,谓学为伪、谓道为禁,则桧、侂之为也。理学之废兴,关于世道之消长,可胜言哉!先皇帝自初践阼,始御讲筵,即未尝以名呼先儒,若周元公颐则曰濂溪,张郿伯载则曰横渠,二程则曰伊川、明道,而尤为尊用朱文公熹之《四书》。自时厥后,或锡之美谥,或赠之封爵。淳祐视学,首诏祀五臣而斥荆舒,熄邪说,正人心,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制《缉熙》一记,制《道统》十三赞,造诣精矣。书《无逸》一篇,书『思无邪毋不敬』六字,儆戒备矣。其土苴既足以治天下,其精微又以传之圣子。资善堂有记,元良有规,道心精一之旨悉在焉。下南宫十有二诏,而未尝不以义理之学饬有司:擢科目近万人,而未尝不以义理之文造多士。《中庸》、《大学》之书,周、程、张、朱、吕之说,家传而人诵之。士生斯时,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先务,以穷理尽性为大原。可以淑群心,可以支世变。虽有抢攘纷纭,而国家基绪屹然不少动摇者,以我之本领端正而功用宏阔故也。呜呼!往古来今,内圣外王,一正理而已。发挥正理,不在孔孟乎?微关洛诸儒继之,则大道之与异端,果孰胜而孰负哉?主张正理,不在我朝之列圣乎?微先皇帝继之,则圣传之与俗学,果孰显而孰晦也?会群献之精蕴,订百家之异指,接二帝三王群圣人统宗会元之粹,而扫秦、汉以来千数百年习浮踵误之失,谓非有功于是理乎?理也者,天之所为,而非人之所设也。圣人本天命之性,躬率性之道,而关修道之教,有功于是理者,即有功于天也。上帝临汝,无二尔心,忠臣孝子,于此时而称天作谥也,可以端拜而议矣。尊谥宜天,锡之曰烈文仁武安孝皇帝,庙号理宗。臣等谨议。

  《覆谥议》曰:巍巍乎,洸洸乎!将钦柴于阳趾,用作鼍于祢宫。觚编毫络,若为模绘。夫理,功之基也;功,理之舆也。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是或一道也。循天下之理之谓道,离去圣之绝学、昭皇王之大纪,非建乎?得天下之理之谓德,四十年之深积,一太极之浑全,非备乎?道见乎变之谓功,海内之治,皆上世所难及,非天乎?道之灿然之谓兴,景定之元,号为天下重开,非复乎?理无所不通也,天迄神化,博施济众之方,非圣乎?理无乎不烛也,守定光发,恢广览兼听之公,非明乎?合烈文仁武安孝之号,为尊明令显隆盛之称,万古在前,亿载在后,无一息非天理之流行也。勒之崇鸿,写之琬琰,荐之上帝,昭我理宗。上配艺相,与天无极。臣谨拜手稽首,请上徽号曰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备。诏以明年正月一日改为咸淳元年,大赦天下。

  校勘记

  [1]枢密使 原作『框密院』,据《宋史·理宗纪》四删『院』字。

  [2]将士 原作『将事》,据文意改。

  [3]庞伸等四人 原作『同庞伸等四人』,义未通,兹据《宋季三朝政要》卷三删『同』字。

  [4]庐州 原作『沪州』,据《宋史·理宗纪》五改。

  [5]师夔 原脱『师』字,据本条下文补。

  附

  《四库全书提要》

  臣等谨案:《宋史全文》三十六卷,不著撰人名氏。原本题曰《续通鉴长编》,而以李焘《进长编表》冠之于前,是直以为焘之《长编》矣。案:焘成书在孝宗时,所录止及北宋。此本实载南宋一代之事,其非出焘手明甚。检勘此书,每卷标题皆有《宋史全文》四字,而《永乐大典》『宋』字韵内亦多载《宋史全文》,与《长编》截然二书。又此本目录前有坊间原题,称『本堂得宋鉴善本,乃名公所编,前宋已盛行,再付诸梓』云云,盖本元人所编,而坊贾刊行时,假焘名以欺世耳。惟考《永乐大典》所收之书,皆载入《文渊阁书目》,乃宋鉴多至六部,独不见《宋史全文》之名,或亦杨士奇等编辑时,因标题而致误欤?又别本之末有商邱宋荦跋曰:『宋李焘有《通鉴长编》百三十八卷、《续长编集要》六十八卷、《续宋编年》十八卷。今世藏书家往往求之甚渴。此三十六卷是元人所刊,卷首割去著书人名姓,卷末割去『大元』字,其为元胡宏《续通鉴长编》无疑』云云。则又臆断之语,未见其有确证也。其书自建隆以迄咸淳,用编年之体以次排纂。其靖康以前亦本于焘之《长编》而颇加删节,高、孝二代则取诸留正之《中兴圣政草》。今以《永乐大典》所载《圣政草》相与参校,其文大同小异。留正等所附案语,亦援引甚多。至光、宁以后,则别无蓝本可据,为编书者所自缀辑,故《永乐大典》于光、宁二宗下亦全收此书之文,勘对并合。其于诸家议论采录尤富,如吕中《讲义》、何儕《龟鉴》、李沆《太祖实录论》、《足国论》、富弼等释、吕源等增释、陈瓘论、《大事记》诸书,虽其立说不尽精醇,而原书世多失传,亦足以资参考也。惟原本第三十六卷内,度宗、少帝及益王、广王事迹俱有录无书,《永乐大典》亦未采,今姑仍其阙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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