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厅志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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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下)

  表二选举表

  文武(封荫附)

  国家兴贤育才,其途不一。第于春官,曰进士。秋举于乡者,曰举人。乡试卷有文优,而限于额者,取为副榜;准作贡生,曰副贡。拔天下府州县学生之尤者赴廷试,十二年一行,曰拔贡。学政三年试毕,遴各学毕文行优者省取数名,亦赴廷试,曰优贡。府学生岁贡一人、县学生二岁贡一人,升诸太学,曰岁贡(以学食廪先后为序)。遇覃恩,则是年当贡者,为恩贡;次一人,为岁贡。以上五贡,皆由学而升者也。若夫孝廉方正,遇特恩始举行:皆各附之表。例贡太繁,易于挂漏,阙焉。若夫武榜,亦国家储帅材之道也。武举之名,起于西汉;武进士设于唐。今则乡会两试,与文一例,特为一表:亦见文武并重。而地方习尚各有偏娴者,不能强也。至封荫,亦国家追崇恤勋大典,并附表于后。作选举表。

  文

  武

  封荫(附)

   文

  进士

  郑用锡,道光三年癸未,林召棠榜。廪生,原籍同安。三甲候选知县,官至礼部,铸印局员外郎,花翎四品衔。有传。

  黄骧云,九年己丑科,李振钧榜。中港头份庄人,粤籍。官工部营膳司郎中,有传。郑士超。

  杨士芳,同治七年戊辰科,洪钧榜。兰籍、府学。浙江即用知县。

  郑廷扬,同治七年戊辰科。钦赐翰林院检讨。

  举人

  叶期颐,乾隆三十六年辛卯科,倪元宽榜。附生,籍彰化,原籍南安。官至南宣威知州。有传。

  何肇成,乾隆十七年壬子科,吴宏谟榜。附生,籍彰化,原籍诏安。七品衔。

  郑用锡,嘉庆二十三年戊寅恩科,叶大章榜(见进士)。

  郭成金,嘉庆二十四年己卯科,魏本唐榜。廪生,原籍南安。大桃教职。

  黄骧云,同上。榜名龙光,(见进士)。

  林长青,道光元年辛巳恩科,林文手榜。府学廪生,原籍漳浦。

  陈维藻,道光五年乙酉科,林扬祖榜。附生,原籍同安。

  刘献廷,道光十四年甲午科,林廷祺榜。猫里人,粤籍。

  吴铭钟,道光十五年乙未恩科,曾庆嵩榜。猫里人,粤籍。

  陈学光,道光十九年己亥科,叶修昌榜。猫里人,粤籍。

  黄缵绪,道光二十年庚子恩科,池剑波榜。附生,籍噶玛兰。

  刘翰,同上。榜名桢,献廷子。粤籍。

  李联芬,道光二十三年癸卯科,曾照榜。竹堑人,籍晋江。

  许超英,道光二十六年丙午科,黄维岳榜。原籍同安。侯选教谕。

  黄廷祚,同上。骧云子,府学生,粤籍。官侯官学教谕。

  郑如松,同上。用锡子,府学优贡,原籍同安。蓝翎候选员外郎。

  陈云史,道光二十九年己酉科,卢纫芳榜。中港头份庄人。府学,粤籍。

  李春华,咸丰元年辛亥恩科,孟曾谷榜。附生,籍噶玛兰。

  黄延祚,咸丰五年乙卯科,刘懿璜榜。骧云子,粤籍。现官晋江学教谕。

  陈霞林,同上。附生,原籍同安。官内阁中书,候选知府。

  黄玉桂,同上。府学附生。现官广西思恩知州。

  黄花节,同科。钦赐举人。

  李望洋,咸丰九年己未恩科、补行戊午正科,周庆丰榜。附生,籍噶玛兰。

  李文元,同上。府学,原籍安溪。

  陈维英,同上。维藻弟,府学廪生,原籍同安。官内阁中书,四品衔。

  陈谦光,同上。中港头份庄人,府学,粤籍。

  李春波,同上。兰籍。

  林国芳,同科。赏给举人。摆接堡人,原籍龙溪。候选道,花翎运使衔。

  林维让,同上。国芳侄。官户部湖广司员外郎,候选知府,花翎道衔。

  罗万史,同治元年壬戌恩科、补行辛酉正科王彬榜。盐菜瓮人。府学,粤籍。

  蔡丕基,同上。附生,原籍同安。

  陈澄清,同上。府学廪生,原籍同安。

  林步瀛,同上。附生,籍噶玛兰。

  萧国香,同上。粤籍。

  杨士芳,同上。兰籍。

  李腾芳,同治四年乙丑科、补行甲子科,郭尚品榜。府学附生,原籍漳州。

  吴子光,同上。铜锣湾人,府学,粤籍。

  陈庆勋,同上。府学附生,原籍同安。

  苏衮荣,同上。恩贡,原籍晋江。候选内阁中书。

  张书绅,同上。岁贡,原籍同安。候选训导。

  郑廷扬,同科。钦赐举人(见进士)。

  詹正南,同治六年丁卯科,王赞元榜。府学附生,原籍安溪。

  何清霖,同上。府学附生,原籍惠安。

  吴士敬,同治九年庚午科,赵启植榜。增生,原籍同安。候选训导。

  林师洙,同上。附生,籍噶玛兰。

  施赞隆,同上。八芝兰人,榜籍晋江。

  五贡

  副贡

  刘献廷,道光六年。军功恩赏(见举人)。

  张鸿逵,道光二十六年丙午科、艋舺人榜。籍晋江。

  张梦丁,同治四年乙丑科、补行甲子科。

  拔贡

  郑用鉴,道光五年乙酉科。用锡兄,原籍同安。候选内阁中书。

  黄学海,道光十七年丁酉科。籍噶玛兰。

  彭延选,道光二十九年己酉科。原籍同安。候选教授,五品衔。

  李逢时,咸丰十一年辛酉科。籍噶玛兰。

  优贡

  郑如松,道光十七年丁酉科(见举人)。

  恩贡

  林玺,乾隆五十五年。籍彰化。候选教职。有传。

  林超英,嘉庆二十四年。籍噶玛兰,原籍同安。

  游邦翰,道光十五年。候选六部主事,蓝翎。

  郑用铦,二十四年。用锡弟。府学,原籍同安。

  陈缉熙,二十六年。原籍惠安。候选教谕,六品蓝翎。

  林炳旗,咸丰四年。

  彭培桂,六年补充,三年分。原籍同安。

  张有光,六年。

  何际会,八年。原籍漳州。

  江有章,十年。籍噶玛兰。

  苏衮荣,同治元年(见举人)。

  郑程材,五年。原籍同安。候补训导。

  岁贡

  卢焕章,嘉庆元年。籍彰化。

  张熏,二十二年。籍彰化。

  陈宗汉,

  李有成,道光十年。

  王国柱,十四年。

  魏绍华,十八年。

  林宗衡,二十二年。原籍安溪。

  叶呈芳,二十六年。原籍同安。闽县教谕。

  林耀锋,三十年。原籍晋江。六品衔。

  黄锵,三十年。籍噶玛兰。

  黄敬,咸丰四年。原籍同安。

  张书绅,八年。见举人。

  郭襄绣,同治元年。原籍南安。候补训导。

  陈梦蔾,四年。粤籍。

  施赞汤,五年。原籍漳州,候补训导。

  陈宅仁,九年。

  锺有容,□□年。粤籍。

  孝廉方正

  陈维英,咸丰元年。特诏举(见举人)。

  郑用鉴,同治元年。特诏举(见举人)。

  五贡以副、拔、优系科列前,恩、岁系年次之。惟恩、岁相传不一。考充之恩贡既多,而岁贡年分,亦有相距十余年者,不及两三年而两得者,案牍脱讹,无从稽核。其或年未及而预充之,已及而未即详充,为岁为恩,自淆其例。今据学册存之。至各举人已核准题名录,举贡有属淡人,于淡学未分以前,系隶彰化者登之。本郑稿也。噶玛兰仍附淡学取进,故并列。其有寄籍他郡邑,查属淡产,亦悉载。昔周宣子撰诸罗志,其学校论深慨土著之人业土者甚少。内郡之不得志于有司者,群问渡而东。科、岁两试,此邦之人,拱手而让之。一登解额,即飞扬而归故里。海外之人文,何自而兴乎。乃表选举,寄籍仍多。然本籍之人,亦奋志于诗书与?从前不类,而德业文章,方驾上国,犹有待也。其作兴培植之法,亦不外周君所论。其言曰:『县令者,父母,而兼师道,责无所诿也。士不可尽善,拔其尤者,如孙明复,则希文之橐可解也;非公事不可至,择其难致者,如徐孺子,则仲举之榻可下也。寄籍不必杜藉。其博雅宏通,为土著之切磋可也。土著之秀不能多有,表其聪明特达,为邑人之倡可也。广励教化,使邑之人,明知学之为贵而群趋焉。义学、社学、聘有学行生儒主之,民间塾师必藉其名,核其艺文品行(如明道先生令晋城乡皆置校正儿童所读句读,教者不善,辄易置之之类),内地寄籍者,隆其礼;土著未入庠序者,复其身。有教约以严其师,师有殿最;有教法以课其徒,徒有赏罚。月朔与学博诸生,讲求御制训饰士子之词,文字一本经术,申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无沾沾科举是崇,都人士之德业文章,焉可量也』。论极切实。录之备守土与都人士共砥砺焉。

   武

  武进士

  周士超,乾隆五十八年癸丑科,一甲三名,竹堑人榜。籍永春州。官至广东香山副将。

  吴安邦,嘉庆元年丙辰科。籍彰化。官至闽安副将。

  武举人

  周士起,乾隆五十一年丙午科(见进士)。

  吴安邦,乾隆六十年乙卯科(见进士)。

  温斌元,嘉庆二十四年己卯科。府学,籍彰化。

  吴兴邦,道光元年辛已恩科。官千总。

  张建邦,道光五年乙酉科。

  林秋华,道光十一年辛卯科。

  吴奠邦,道光十二年壬辰科。

  高国瑞,道光二十年庚子科。

  黄廷瑞,同上。

  郑大经,道光二十六丙午科。

  叶长青,同上。

  杜逢春,咸丰九年己未恩科、补行戊午正科。

  李耀华,同上。

   封荫(附)

  封赠

  林廷竹,以孙平侯贵,赠通议大夫。曾孙国芳贵,晋赠荣禄大夫。

  林应寅,以子平侯贵,赠通议大夫。孙国芳贵,晋赠荣禄大夫。

  林平侯,以子国芳贵,赠荣禄大夫。

  林国华,以子维让贵,赠荣禄大夫。

  林国芳,以子维源贵,赠通奉大夫。

  郑硕龙,以孙用锡贵,赠通奉大夫。

  郑崇和,以子用锡贵,赠通奉大夫。

  郑用铦,以兄子如梁贵,貤赠通奉大夫。

  陈文澜,以孙维英贵,赠通奉大夫。

  陈逊言,以子维瑛贵,赠通奉大夫。

  陈鸿同,以孙霞林贵,赠通奉大夫。

  陈天来,以子霞林贵,封通奉大夫。

  杨庆,以孙春波贵,貤赠朝议大夫。

  杨仰峰,以子春波贵,赠朝议大夫。

  翁林福,以子英贵,赠奉直大夫。

  林士彼,以子岚山贵,赠奉玫大夫。

  林岚山,以子扬德贵,封中宪大夫。

  王学圃,以子宗河贵,赠奉直大夫。孙家麟贵,貤赠朝议大夫。

  王宗河,以子家瑛贵,赠奉直大夫;家麟贵,累赠朝议大夫。

  王家霖,以弟家瑛贵,貤赠奉直大夫。

  蔡黄光,以子天成贵,赠奉直大夫。

  林式立,以孙春峰贵,貤赠奉政大夫。

  林正笋,以子春峰贵,貤赠奉政大夫。

  何钦然,以孙国祥贵,赠奉大夫。

  何长润,以子国祥贵,赠奉政大夫。

  王仕西,以子春塘贵,赠奉政大夫。

  王仕立,以嗣子春塘贵,貤赠奉直大夫。

  何添光,以孙祥瑞贵,赠奉直大夫。

  何克恭,以子祥瑞贵,赠奉直大夫。

  郑崇聪,以孙如坤贵,貤赠奉政大夫。

  郑用钰,以子如坤贵,貤赠奉政大夫。

  郑用锦,以子如兰贵,赠奉政大夫。

  郑硕俊,以孙用鉴贵,貤赠奉直大夫。

  郑崇科,以子用鉴贵,貤赠奉直大夫。

  郑用鉴,以子如城贵,赠奉直大夫。

  李锡金,以子联选贵,赠奉直大夫。

  郑用谟,以子如铸贵,赠朝议大夫。

  袭荫

卷九(上)

  列传一名宦

  文职武职

  官淡水者,与他处不同。他处可以萧规曹随;淡水新辟,则事势情形,宜随时变通。抚绥控御,良非易易。昔未通商,今则开海口矣;昔番社立有界限,今则奸民盗垦日深,隘寮为虚设矣。山薮藏疾,川泽纳污,淡水可不豫防乎!所载诸贤各有茂绩,或夷险不同,但有功德于民者,悉着于篇。传名宦。

  文职

  武职

   文职

  曾曰瑛,字芸田,江西南昌人,监生。乾隆十一年,调淡水同知,孜孜以造士为怀。每巡行各乡,设旌善惩恶二簿,籍其姓名,奖戒有差,士习民风为之丕变。调知台湾府,值旱,步祷烈日中,旬余得雨,遂病暍卒。民哀思之(节「续通志」参「彰化县志」)。

  陈玉友,字琼度,号蘧园,顺天文安人,雍正庚戌进士。乾隆十三年,调淡水同知。清操绝俗,不以丝毫累民。善决狱,剖断如流,一时豪右屏迹,民戴之若父母。调署台防同知,以廉明称。稽察商船,吏役无敢染指。商民感之,立祠祀焉。寻转台湾知府。改建崇文书院,倡捐膏伙以育生徒,一时人文蔚起。以事去职,民至今思之(「府志」)。

  刘辰骏,江苏武进人,以诸生保举贤良方正。乾隆十九年署淡水同知。善听断。胥役舞弊者,惩治不稍假(节「彰化县志」)。

  夏瑚,浙江仁和人,监生。乾隆二十五年署淡水同知,二十八年实任。廉能勤敏,善治狱,受民词不定期,不限格式。所有鞫,集两造于庭,立剖之;观者如堵。凡所听断,旁及者不问。尝曰:一讼之兴,关要仅一、二人。穷其情,即成谳矣。其它非刁悍健讼,即畏怯而游移其词者,吾求所不当求,使饰伪者有助,上滋惑而下株连,时日愈久,案牍所由多也。至今言狱讼者,思夏侯焉(节「台湾县志」)。

  胡邦翰,浙江余姚人,进士。乾隆二十七年署淡水同知。兴利除害,实心实政,无日不轸念民艰(节「彰化县志」)。

  潘凯,江苏吴县人,举人。乾隆四十九年,任淡水同知。五十一年,死生番难(新修「通志」。按赵翼「武功纪盛」云:凯因城外有无名尸往验,为人所杀,并胥役歼焉。当事者不得主名,诡报番性嗜杀,途遇戕之,使人以酒肉诱杀生番,奏罪人已伏法。据俗传云:打那拔山生番与居民仇,伺过其地,将杀之。适凯以公至,闻驺从声,误为番所害)。民至今建庙以祀。

  程峻,安徽六安州人,举人。乾隆五十一年,护淡水同知。值林爽文乱,其党林小文等入淡,峻渡中港与战,众寡不敌,负伤驰至柯仔坑,连呼无力杀贼,臣罪当诛,大恸而绝(节「郑稿」)。

  张芝馨,直隶南皮人,乾隆五十一年任竹堑巡检。林爽文乱,城陷。召募义勇与攻,被获,骂贼死。事闻,照例赐恤,祀昭忠祠(新修「通志」参「郑稿」)。

  徐梦麟,浙江桐乡人,监生。乾隆五十二年任淡水同知。先是林爽文滋事,淡水已失,孤守艋舺一处。梦麟初至,沿途招集义民,克复全境,镇守大甲溪。时彰化仅存鹿港,因与鹿之官兵,相为犄角。而白石湖、金包里、七堵、八堵、三貂之漳、泉、粤民,方分庄互杀,梦麟密遣逻卒往,传谕开导,皆定。适副将徐鼎士、守备潘国材,各以兵至,梦麟复招募番兵数千人,并会于大甲,分守溪口等处。铸大小炮二百余,屡出溃贼。淡水、北港恃以无恐。十一月,大学士福康安至台,各庄争擒贼目来献。福康安以爽文必入生番,令梦麟赍花布、红哔吱、头绳、烧酒、盐、烟、银牌赏生番,以绸缎番银赏通事社丁,宣皇上德意。众番感戴,缚爽文献军门(新修「通志」)。

  袁秉义,直隶宣化人,乾隆丙戌进士。乾隆五十三年任。在淡三年,讯断勤能,以摘奸除暴为已任。禁睹尤严。五十六年再任。当时畏其神明,久益思之,祀德政祠。

  胡应魁,江苏丹阳人,进士。嘉庆八年,任淡水同知,十一年再任。适蔡乱蔓延,嘉、彰,卸淡防事,领义民番勇,冒险援郡城。驻东螺溪底,贼乘夜攻,炮声达旦,至晓围解,趋兵进。贼伏涂库街,应魁将入街,遇一老妪点首,乃屯兵于外得免。计阵亡义民二十,番勇加朥已乌踏等三人。后官军数捷,郡城路通,摄嘉义县事(节「郑稿」参「彰化县志」、「六亭文集」)。

  翟淦,字榆园,山东淄川人,监生。嘉庆十三年署淡水同知。■〈巾困〉幅无华,精诚奋勉,剔厘积弊,尘牍一清(节「噶玛兰厅志」)。

  杨廷理,字双梧,广西柳州人,拔贡生。嘉庆十六年署淡水同知。负性刚断,练达老成,荐升署台道,以清查案谪戍伊犁。奉赦南还,捐复知府。三度入兰,奉委开疆。着议开蛤仔难节略、东游草诗,各一卷(节「噶玛兰厅志」)。

  薜志亮,字耘庐,江苏江阴人,乾隆癸丑进士。嘉庆十八年任淡水同知,能得民心,卒于官。临终犹嘱家人,持白金五百,为鹿港再建各庙。先是蔡牵乱,募勇守城,杀贼有功。又与教谕郑兼才,谢金銮,修台湾县志,称善本(节「彰化县志」)。祀德政祠。

  李慎彝,四川威远人,嘉庆戊辰进士。建竹堑城垣,披星戴月,三年如一日。任劳任怨,事克有济,今犹赖之。祀德政祠。

  娄云,浙江山阴人,监生。捐设义渡,劝办义仓,续修明志书院。在任二年,颇多善政,人咸颂之。祀德政祠。

  曹谨(原名瑾),字怀朴,河南河内人,嘉庆丁卯解元,大挑直隶知县,改福建补凤山令。凤苦旱,开九曲塘,引下淡水溪,砌石为五门,以时蓄泄,民得水,获谷几倍。沟洫既浚,而盗亦绝其往来。知府能一本善之,勒碑纪事,称曰曹公圳。道光二十一年,升淡水同知。适鸡笼、大安各口有事,囊沙为备,并筑堑之土城,以击沉洋船,得优奖。邻邑互斗,调集义勇赴大甲,为民捍卫。治洋匪尤严。滨海设团,躬亲传谕。尝榜署曰:严拿胥差勒索资费。取廉自给,蠹吏悉裁。朔望诣明伦堂,宣讲圣谕。刊孝经小学,付蒙塾诵读,给以洋蚨月饼。能兼易经朱注者,赏有加。复捐俸续成学海书院,寒士多赖以成业者。祀德政祠。

  曹士桂,字馥堂,云南文山人,道光壬午举人。大挑江西知县,升鹿港同知。二十七年,署淡水同知。甫三日,闻大甲分类之谣,驰往谕告,听者泣下,遂释。文告案牍,悉出己手,判断如流,积谳一清,未尝妄刑一人。尤神于缉盗,豪右惮之。喜栽培士类,试期绝干请。生平蔬粝自甘,严操守,谓陋规非分之赀,悉却之。纔九阅月,以劳卒于官,祀德政祠,与曹谨俱请祀名宦。

  秋曰觐,字鴈臣,浙江山阴人,副贡生。咸丰十一年再摄淡篆。时械斗未息,下车即擒其首,欲诛之;并挥数千金,计遣彰化各勇,地方乃安。同治元年,值戴逆之变,台湾道孔昭慈檄赴彰化剿贼,遂同北路协副将林得成率兵至大墩。贼负嵎抗战,我军进驻竹围,炮声大震。十有九日,勇首林戆晟叛,曰觐遇害,仆颜升黄某从之。得成被拘,亦伏剑死。事闻赐恤,祀昭忠祠。

  幕宾(附)

  寿星,字同春,以字行。浙江诸暨人,监生。年已七十,为淡水同知程峻幕宾。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乱,堑城陷被掳。逆首王作等,刃吓令从贼。同春坐谕大义求一死。复释之,优礼劝降,愿受计策。乃佯许之,使人密告把总陈兴世等,令其扬言,内地大兵至,义勇应之。贼溃逃,乃出。与前巡检李生椿掌教明志书院。前榆林令孙让纠合义勇一万三千人图恢复。生椿先入,至旧社、南势等庄,擒获王作、许律、陈觉、郑加等磔之。余匪三十七人亦就戮。凡三日城复,乃上书督抚申其事。旋而闽安副将徐鼎士亦领兵到,与同春等协守艋舺。同春劝谕闽粤各庄,勿为逸匪煽动,民心赖安。又同鼎士及新任同知徐梦麟、都司朱龙章,安抚白石湖山下居民。惟大甲溪一带迫近贼垒,尚怀疑惧,同春率勇赴鹿港,谒提督任承恩,以兵少辞。旋白石湖、金包里,闽、粤各庄复互斗,梦麟驰往,抚就者仅数十人。同春先挈之出,晓谕安置。越五日再往,众乃帖然。五十二年,林逆据大里杙,复同梦麟驻大甲,约鹿港官军合击。乃鹿师迁延未至,同春于十月初十日率义民驻乌牛栏,抵三十张犁,遇贼,与战,贼皆披靡。忽马蹶被掳,骂不绝口,贼寸磔之。事闻,赐同春知县衔,予恤荫,祀昭忠祠。其子聪,以知县用(「郑稿」参「彰化县志」)。

   武职

  阮蔡文(榜姓蔡,后复阮姓),字子章,漳浦人,寄籍江西。康熙庚午科举人,以知县需次。四十九年福、兴、漳、泉饥,上截漕米分赈,文与定海吴总兵督运。先是山东、江、浙间,洋盗陈尚义杀巡海游击。其党乞降。上命御史陈汝咸招抚驻锦州,遣文及千总左其彪入海。濒行赐帑金衣裘。文至登莱,直上贼艘,开示威信,陈说利害。数日悉降。上召见,注目曰:蔡文一书生,此行良苦。授云南陆凉知州,特旨改厦门水师中营参将。五十四年,调台湾北路参将,戢士卒,抚番黎,整饬部伍,增置要害塘汛,鼠窃尽遁。其亲哨淡水也,山谷诸番,献牛羊酒食,络绎于道,文悉慰谕遣还。或啖一粉餈,引酒沾唇而去。或召番社学童与语,能背诵四书者,旌以银布,为之讲解君臣父子大义不倦。诸番感悦。寻升福州副将,赴京道卒,军民设位祭之。家无余赀,所遗诗文淡水诸作(「诸罗邑志」)。

  陈策,字钟侯,晋江人,由桐山守备调淡水。康熙六十年朱一贵反,台地悉陷。策以孤军力守一隅,奸人范景文入境煽诱,策擒获正法,民赖以安。及援兵至,淡总督满保加策游击职衔,剿北路,收复南嵌、竹堑、中港、后垄、及吞霄、大甲、大肚诸社村落,以功擢台湾总兵官。卒于官,赐祭葬。雍正元年,给恤赏银二百两。子梦兰,雍正丙午举人,任莆田教谕(「泉州府志」)。

  黄曾荣,字焕文,台湾诸生,弃而从戎,补把总,迁千总。台厦道陈璸命往上淡水捕郑尽心。曾荣相山川形势,请于其地设营。后璸巡抚福建,遂与总督满保合疏,请添设淡水营以曾荣为都司(新修「通志」)。

  何太武,任淡水营中营千总。秩满给资赴厦门,因病未内渡。朱一贵乱,陷府治,太武削发为僧,入黄檗寺,谋内应,不克,及大兵至,复出报效(新修「通志」)。

  王郡(初冒李姓),字建侯,康熙六十年,以千总从蓝廷珍收复台湾有功,累官至台湾总兵。雍正七年,平凤山山猪毛番。九年,大甲西番林武力聚众作乱,凤山流棍吴福生、商大概,亦乘间而变。时郡已援水师提督,先遣游击李荣应援,复率参将侯元勋、守备张玉等,三路夹攻,擒福生、大概等斩之。南路既平,而新镇吕瑞麟,剿大甲西番被围,总督郝玉麟,复檄郡讨之。郡至鹿港,遣参将李荫樾、游击黄贵等,合围阿束社。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杀,直抵生番悠吾界。贼遁南日内山,削壁峻绝,谍知樵径仅一线,督师攀援而登,炮闻震山谷,贼负创去。捣其巢穴,焚其积聚,各社望风皆降,缚献林武力等,北路平(节「府志」)。

  林黄彩,字符质,有智力。朱一贵乱,总督满保驻厦门,彩赴兴化陈平台策。满保令随征。事平,以把总升守备,累升游击。雍正十一年,复随台镇王郡征大甲西番,叙功擢参将。寻迁澄海副将,署碣石总兵,卒于官(「台湾县志」)。

  郭云秀,原名秀山,芝葩里人,监生,籍龙溪。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乱,招集义民堵御,获贼赖树等十五人。闽安副将徐鼎士给委行营千总。五十二年,同义首薛登科、曹以清等,复募义民,随军进剿。十二月,逆首窜逸。更进三貂山堵截。五十三年,同义首何肇成,获股首郭汉生,大学士福康安奏以千总用。后补云霄营缺,调台补左营右哨。六十年,台镇委办鹿港抢米案,适陈周全乱,陷彰邑,御贼东门,战死。总督伍拉纳奏声,奉旨给恤典祭葬银两,世袭云骑尉,祀昭忠祠(节「郑稿」)。

  尹仰舟,字济人,台镇中营把总。林爽文乱,仰舟奉委来堑,与霄里汛把总高茂均在中港战死。先后死事者,竹堑息庄把总吴洪,以城陷不屈,伸颈就死,为逆首陈觉所害。篷山汛把总尹贵、白沙墩汛外委虞文光,亦力战死,俱祀昭忠祠(节「郑稿」)。

  卢植,山西人,武进士。嘉庆十年,以北路中营都司护副将。性毅而和,善抚士卒,顺体民情,所至得兵民心。素有胆略,膂力过人,尤精击刺诸法。蔡牵乱,匪船入沪尾港登岸,戕害兵民。署艋舺都司陈廷梅伤毙,告急。植率兵往援,力战中炮亡。旨赠北路副将。同时死者尚有千总陈必升,植与廷梅、必升,俱祀昭忠祠(节「彰化县志」参「郑稿」。谨按「彰化县志」云:『卢植与贼战不利,会贼大至,兵众皆怯,植亲放大炮击贼,身被炮伤,犹以智计退军,不至溃败,其胆略有难及者。贼号植为卢飞虎云。后以病卒于官,临终沐浴衣冠,遗嘱后事,坐而逝』。与「郑稿」所云中炮死互异。今以奏恤定案为准)。

  黄清泰,字淡川,一字承伯,凤山人,后籍淡水,原籍镇平。性孝友,笃内行,少习举业,得文誉。乾隆五十一年,值贼警,领勇守城,赏七品衔。以平琅峤功,补福州城守把总。嘉庆十一年,任竹堑守备,署艋舺都司。艋舺营改游击,署游击事,调嘉义都司。时有奸人为妄词,多牵淡水良民。镇军羽书夜半缒城入,檄往擒治。清泰曰:某久任淡水,深知民情,必不至是。遽兴兵,恐骚动。请派人偕察虚实。镇军从之,比至,呼檄内有名皆立至。示偕往者曰:『此岂莠民邪』?遂同据实禀复,坐妄言者一人罪。地方安堵。总兵武隆阿雅重之,擢镇标中营游击。艋舺营改参将,署参将事。每感知遇,以肃清地方自任。道光二年三月,巡洋追贼至山后大海中,鏖战七日,歼匪船十余号,身被贼炮伤。事闻,旨擢长福营参将,未赴任卒。清泰本书生,兼通占候、六壬、孙、吴、司马法,服官三十年,拊循士卒,顺体民情,有儒将风。尝言:『为武官者,毋不事事,毋太多事』。时以为名言。所过水陆,马背船头,手不释卷。尤好尚书、史记,咸有论说。子骧云别有传。其经史文艺多出于口讲指画云(节「彰化邑志」参黄钊撰传)。

  李天华,闽县人。嘉庆二十五年任艋舺游击。驾船出哨,追逐洋匪卢添赐等。受伤死之。台镇音登额奏闻,旨给葬祭银两,世袭云骑尉,祀昭忠祠(节「郑稿」)。

  刘高山,金门人,沪尾水师把总。道光元年,击洋匪林乌兴等,身先跃船砍贼,为贼中伤,跌水死。兵丁水手亦被害。台镇音登额奏请照阵亡例赐恤,兵丁水手亦分别给恤,祀昭忠祠(节「郑稿」)。

  林得义,字谦亭,艋舺人,籍福清。少有膂力,尚节义,蔡逆滋扰,以功荐升澎湖左营游击。道光二十五年署艋舺参将。侍母惟谨,公出归必先叩。性躁怒,闻母至即解。服官二十余年,无所营建,仅数椽栖止。子廷安,官千总。

卷九(中)

  列传二先正

  古者乡先生殁而祭于社,诚以其表帅乡里,兴起后贤,为功甚巨也。后代未能尽循古道,则择其可纪者纪之,不滥不遗,亦犹古之志也。传先正。

  叶期颐,摆接堡人,籍南安,乾隆辛卯举人,以大挑官河南西华知县三次。入帘解首皆出其门。巡抚某赠以扁额曰:「三元宗匠」。许其衡文独具只眼。历官十余年,所至有声,为士林推重。嗣以卓异保升云南宣威知州(「彰化县志」)。

  林玺,字尔玉,竹堑人,恩贡生。性和厚,为乡闾矜式。遇亲友睚眦细故,辄以谈笑解之。年八十余,尚童颜如地行仙(「彰化县志」)。

  林平侯,字向邦,号石潭,籍龙溪,随父渡台,居新庄。由同知分发广西,署浔州通判,摄来宾县,补桂林同知,署南宁柳州府。与高廷瑶并称粤西贤守。时为二髯。嘉庆十九年,大学士蒋攸铦督粤,有短平侯者,比谒,指陈利弊,悉中肯綮,攸铦奇之。寻引疾归,置义田,设义学,以教养族人。复割田充学租,捐修淡之文庙,省城之贡院、义仓,郡城之月城考棚,海东书院,淡、兰交界之三貂要路。道光二年,料匠林泳春乱,十年挑夫分类,十二年张丙乱,当道用其言,以次削平。奖加道衔。

  郑崇和,字其德,号诒庵,监生。籍金门,设教于淡,因家焉。九岁丧母,以耕读养志,得父欢。淹贯群籍,准先辈法程。门下多达材,晚益好宋儒书,令子弟时读数行,以窥圣学源流。先因贫困,有劝以刀笔营生者,崇和不肖为衣食丧所守。洎家渐饶,粗粝如恒。不亲势要人,尤敬惜字纸,不以口角伤人,待亲族恩义备至。嘉庆二十年岁歉,发粟平价。二十五年施药,活命不少。死者助以棺。后垄,旧居也,设塾延师教之。人米三斗,钱三百,柴三担。自少至老,不履公庭。台俗分类大讼兴,无有忍加诬者。当蔡牵乱,募勇守后垄,相为犄角。竹堑沿山屡被番害,设隘堵御,樵采便之。道光四年,大吏运米赴津,首先应募。建交庙亦捐赀为倡。入祀乡贤祠。

  郑用锡,字在中,号社亭,崇和子,少颖异,淹通经史百家,尤精于易,好吟咏。主明志书院讲席,汲引后进。淡自开辟,志乘无书,乃纂稿藏之。嘉庆戊寅,举于乡。道光癸未成进士。开台二百余年,通籍自用锡始。丁亥督建堑城,功加同知衔。复捐京秩,签分兵部武选司,补授礼部铸印局员外郎。精勤称职。旋因母老乞养。壬寅,洋船扰大安口,率先募勇赴援,以功赏花翎。继获土地公港草鸟洋匪,加四品衔。甲寅在籍协办团练,劝捐津米,给二品封典。曾捐谷三千,赡父党母党之贫乏者。南北漳、泉、粤各庄互斗,用锡躬诣慰解,并手书劝告,辄止;存活尤多。凡倡修学宫桥渡,及赈饥恤寒,悉力为之。治家最严,所编家规,子孙犹恪守之。晚筑北郭园以自娱,著述日富,有诗文若干卷。请祀乡贤祠。

  黄骧云,字雨生,中港头份庄人,籍嘉应州,参将清泰子。道光己丑进士,签分工部。清泰以书生习武,望子能文。骧云肄业鼍峰十年,为文益邃。丁酉分校京闱,取士多得人。尝赴西陵督办要工,往来寒暑七阅月,心力交瘁。张丙之乱也,适省亲在籍,台湾道平庆令作书谕庄民勿生事。时闽、粤两庄构衅,闽人疑有私,诣省门控以主谋,祸叵测。骧云挈妻子质官,亲赴各庄购线缉匪。又捐买谷石,散致贫民,而正凶咸获。奏得优奖,补都水司主事,洊升营缮司员外郎。

  陈奠邦,金包里人,籍漳州。豪气自许,天性浑厚,与贡生柯有成,民人何绘善,事必谘访,然诺不诬。嘉庆十二年,洋逆朱濆满载农具,将以噶玛兰为巢穴。居民或与潜通者,奠邦遣人走郡告急。至艋舺,闻前守杨廷理有会剿苏澳之信,喜。趣柯有成辈募乡勇番头目,协同泉籍义首,引导官民,水陆夹攻。贼退,得旨赏袍褂料各一,银牌各一(节「噶玛兰厅志」)。

  陈逊言,字秉三,号讱夫,籍同安,随父渡台,居大隆同。事亲先意承志,三十年如一日。以勤起家。虽析产后,遇叔季冠婚丧祭,亲为筹划,三党多赖存活。尝以租息充学海书院为肄业资,捐建学宫城垣,立义仓义渡。岁歉,减佃租。以好施称。延师教子孙,复拓舍以居从游者,贫助膏伙,远款糗粮。

  林绍贤,字大有,国学生。籍同安,移居台之南路,复徙竹堑。善治生计,家颇饶。宗族待举火者数千家。义举如捐建文庙,倡造城垣;及设宗祠,置祀业。恤难民不吝赀助。族有穷厘,每口给月费,令抚孤成立,历数十年不倦。

  郭成金,竹堑人,原籍南安。嘉庆己卯举人,大挑二等。少与郑用锡齐名。同知袁秉义赠郭童子诗,有:『典贵图章重,膏膄汉魏寻』之句。家富藏弃,丹铅几遍。主明志讲席,及门多俊材。授连江县学,未之官,卒。

  叶邵夫,字诸卿,竹堑人,原籍同安。性好施予,丧不能举者,辄助之。人有逋负不能偿者,悉焚其券。年六十六,见子清华入学,方宴客,遽命治丧,召长幼至榻前,话别属后事,已而目瞑。举家号泣,不知所为。俄渐苏,含笑曰:我此行差乐,何哭为家人且喜且哀留。徐曰姑留七日。至期,端坐而逝。

  翁林福,竹堑城监生,原籍晋江,幼育于林,故复姓翁林。性纯孝,父疾笃,刺指血为文,祷城隍神延父寿,果愈。人以为孝所感,迨父卒,葬事甫毕,哀毁骨立,遂致不起。

  林国华,字枢北,平侯子。笃内行,事亲能得欢心。凡起居饮食,及窬圊琐屑事,悉身任之。家巨富而义举有难枚数。其由淡至兰修路,尤为不懈,继志也。生子长维让,次维源,继绳未艾,人皆以为孝德所致云。

  郑用鉴,竹堑城人,拔贡生,原籍同安。性恬淡,尝倡修文庙,复襄举义渡义仓事。掌教明志书院,垂三十年。「厅志」稿佐兄用锡兼修,以运津米劳,加内阁中书衔。同治元年,举孝廉方正。

  苏宗成,艋舺人,原籍晋江。少贫,依堂兄宗梯,习计然术,友爱敦笃。训子有方。道光年间,售鸦片者获厚利,宗成独毅然有怀刑之想。子弟亦不许吸食。人以此多之。

  谢集成,鸡笼人,原籍漳州。仗义执言,为乡里所信服。尝带义民巡防海口。官极倚之。历捕洋匪,抚恤难民。以劳叙四品衔。三貂为通兰要路,为盗薮,亦为番扰,请官设隘,患遂绝。行旅至今歌颂不衰。

  流寓(附)

  郁永河,字沧浪,浙江仁和人,诸生。好远游,意兴甚豪,遍历八闽。康熙丁丑,以采磺来台,着「稗海纪游」一书,多采辑台中逸事。所赋诗有可传者(「通志」)。

  谨按:文章政绩行谊,有开必先。玺为贡成均始,期颐举乡始,平侯出守始,崇和用锡父子一祀乡贤始,一成进士始。粤籍隶淡而得第者,又自骧云始。其急公尚义安知不自奠邦、逊言、绍贤诸公始?流寓不自郁永河始,而著作多可采,故登之。采访新得,亦不乏人。别录「志余」中,以俟异日公论。

卷九(下)

  列传三义民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得忠信』。是知服善好义,趋事赴公,秉彝之良,在处有之。况淡水幅员宽广,教训生聚,日昌一日,岂无急义之民乎?不为表章,则幽隐不着耳。今亦不欲滥为称述,其实在可纪者,不忍没也。传义民。

  薛登科,桃仔园人,籍海澄,恩贡生。林爽文乱,招募义勇随军。同时有董日勉,三角涌人,籍晋江岁贡生。贼攻其庄,募勇堵御。又义首黄朝阳,艋舺人,籍南安,亦捣贼于新庄。日勉复与朝阳,随同官军杀贼,奔踞甘林陂,堑城克复。大学士福康安给登科七品教职,日勉训导,朝阳六品衔(节「郑稿」)。

  锺瑞生,后垄七十分庄人,籍镇平,与刘维纪、谢尚杞里居相近。林爽文乱,瑞生同维纪。尚杞,招集后垄一十八庄义民二千五百人,在地设堆于南北河、西山等处,擒杀贼党邱圭、黄宁等,复带勇,截途搜缉,破大甲赋巢,平堑南,分卡堵御。越年,选义民赴鹿港助守埔心庄。适闽安副将徐鼎士按临大甲,仍带勇随军进攻彰化猪哥庄、龙目井等处。事平,奉旨赏瑞生府经历,维纪九品职衔,尚杞千总(节「郑稿」)。

  陈士珍,字崇义,苑里人,籍诏安。林爽文乱,参赞蓝元枚令募义民同守备。袁□□驻乌牛栏抵敌,追迫贼巢。义民阵仁者八人,伤十七人。士珍仍督率截拏贼匪林石、马齐、蔡栖从等斩之。巡抚徐嗣曾奏给八品顶戴,准建思义坊。乾隆六十年,陈周全乱,复同义首王松募义民,随军克复彰城,阵斩贼党曾足、吴亮。并获吴监、吴前、吴在等,解营斩之。总督伍拉纳奏给七品顶戴。子嘉谟岁贡生,孙连登庠生(节「郑稿」)。

  高振,中港人,籍漳浦。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大学士福康安,参赞海兰察,既破集集埔,获林爽文父母,与其妻若弟。又破小半天,爽文匿埔里番社。福康安与海兰察穷搜乱山獠穴,爽文自知不脱,乃投于所善振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之以献,并获其弟林跃党、何有志等,槛致京师。时五十五年正月四日也。北路平,福康安奏给蓝翎守备(节「彰化县志」参「郑稿」)。

  蔡燕,竹堑人,籍晋江。嘉庆十一年蔡牵乱,募义民随军。牵既遁,朱濆继起为乱。同时有胡辰炜,亦募义民剿截,令濆不得进港。将军赛奏给燕六品顶戴,辰炜七品顶戴(节「郑稿」)。

卷十

  列传四列女

  贤妇贞孝节孝节烈

  台湾旧俗,宽于妇责。近日渐摩礼义,风教聿新;官斯土者,尤宜表扬贞节,矜式里闾。今就淡水采访所及,核之而信者,毕着于篇。为目四:曰贤妇、曰贞孝、曰节孝、曰节烈。传列女。

  贤妇

  贞孝

  节孝

  节烈

   贤妇

  黄氏,中港蔡开基妻。道光六年,闽粤分类,庄毁。氏弃其儿与所积金,独负衰翁,驰至中港。水深多溺死,竟渡无恙。及抵堑城,儿已先至,若有携之者。其夫旋亦持金来,佥以孝感称。

  陈氏乡贤郑崇和妻,员外郎用锡母。勤俭谦冲,喜周恤,为三党称。咸丰四年,淡属分类,距氏卒已七年。盗发其茔,眉发皮肤,坚完如生;冠披仍复鲜明。经五阅月乱平,子孙驰视之,■〈木匶〉中绝纤尘,蝇蚋不敢近。一时闻者咸异,多咏载其事云。

  何氏,竹堑廪生黄如许妻。夫病笃,医者佥云必不起。氏侍药,备尝辛苦。闻算命家有相克之语,忽告其姑曰:夫死无子,宗祀绝矣,愿以身代,遂饮药死。夫竟霍然。事在同治八年。

   贞孝

  林春娘,大甲中庄光辉女,七岁为余荣长养室。乾隆己酉,夫年十七,赴鹿经商溺死。时舅殁姑在,无别子,昼夜哭之。氏年方十二,未成婚,愿终身代夫奉事,不他适。姑目疾几瞽,以舌日舓,焚香虔祷,未半载而愈。姑复拘挛,日侍床蓐,沐浴浣濯,甘旨躬亲。及殁,哀毁逾常。家贫,勤纺绩,抚养族子为嗣。旋没,再立之。娶媳后,又没。乃偕媳抚幼孙。道光十三年旌。同治元戴逆乱,屡犯大甲,城中水道绝,氏祷之,遂雨。凡旱经祷亦然。三年卒,年八十六。媳巫氏,亦以节称(「郑稿」)。

  徐鸾娘,八里坌伯传女。事母杨氏,终身不嫁。以贞洁称。卒年七十七。

  姚满娘,桃仔园人,沪尾守备珠宝女。持斋奉佛,养亲不嫁,卒年三十四。

   节孝

  洪解娘,晋江人士蕴女。竹堑许逊所妻。年二十五寡,卒年五十八。

  洪氏,大甲竹林庄边女,牛埔仔庄柯日妻。年二十六寡,卒年六十二。

  施氏,三合庄赞女,摆接堡翁成功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六十四。

  吴初娘,南安人爱堂女,竹堑魏思明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七十七。子一孙二(「郑稿」)。

  吴静娘,水田救女,庠生国栋妹,适举人林长青之子肇基。年二十三寡,卒年四十二,子一孙一。

  吴氏,苑里庄章明女,水田郑崇榜妻。年二十六寡,卒年六十二。

  吴品娘,嵌顶庄曾云翁妻。年二十一寡,卒年五十二。

  吴凉娘,嵌顶庄曾云是妻。年二十二寡,卒年五十五。

  吴氏,同安人恒女,后垄杜芳盛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七十五。

  苏氏,猫盂聪女,瓦窑庄郑文返妻。年三十寡,卒年七十三。

  苏氏,中港荣昌女,竹堑谢江山妻。年二十九寡,翁每怒,必跽而请。卒年五十一,子二。

  苏氏,竹堑吴国步妻。年二十六寡,卒年七十。

  卢甘娘,沪尾仕阳女,下嵌林希贤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六十二,子一。

  陈倩娘,竹堑树滋女,水田郑如驯妻。年二十九寡,孝舅姑,课儿无间晨夕。卒年五十六。子道南,附贡生。

  陈氏,观音岭庄科女,艋舺黄球旺妻。年二十五寡,卒年七十七。子二,孙四,曾孙二。

  陈看娘,晋江人仕立女,沪尾吴荣妻。年二十八寡,卒年六十,子二。

  陈畏娘,沪尾黄朝元妻。年十九寡,卒年五十四。

  陈珠娘,关渡琴女,陂心庄林攀桂妻。年二十七寡,卒年六十五。

  陈灿娘,沙仑庄财女,水田萧愿妻。年二十八寡,卒年四十八。停柩宅中,左右火发,独氏宅存。

  陈送娘,竹堑郭婿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五十七。

  陈氏,竹堑林祥瑞妾。年二十二寡,卒年六十六。

  陈顺娘,适江帝畿之弟上峰。年二十寡,与妯娌蓝荫娘、李好娘同庚,一门三节。

  陈梅娘,石锭堡留女,暖暖街周开基妻。年二十三寡,卒年四十。

  陈白娘,三重埔庄云雨女,适杨模生之子葛,年二十八寡,卒年六十九。为叶允娘媳,一门双节。

  陈氏,后埔庄沃田女,大龙峒苏凤兰妻。年二十二寡,卒年四十三。

  陈引娘,兴直堡善女,蔡衢妻。年二十八寡,卒年五十八。

  陈蕊娘,新庄亦达女,陂心庄林士恬妻。年二十九寡,卒年五十九,子三。

  陈巧娘,甘厝庄仁女,竹堑林番妻。年二十一寡,卒年六十五,子一。

  温氏,林祥瑞继室。年二十二寡,卒年五十六。

  温氏,仑仔庄扬女,适杜来批之子山。年二十三寡,卒年四十八,为许氏媳。一门双节。

  颜英娘,隙仔庄老崖女,适郑章瑶之弟章玩。年二十六寡,尝语人曰:少妇欲终身守节,必心如死灰而后可。卒年五十五。与林氏妯娌双节。

  柯玉娘,新庄温官宋妻。年二十六寡,卒年六十一。

  王氏,嘉义人,爵提督得禄女,适郑如恭之弟庠生如升。年二十五寡,卒年四十。子一。与黄氏妯娌双节。

  张系娘,思长女,蔡廷科妻。年二十三寡,卒年五十四。子长兴,能遵母教,孙萃英,庠生(「郑稿」)。

  张氏,大姑嵌啜女,李引材妻。年二十五,卒年八十。子三,孙腾芳举人。六世同爨。

  张顺娘,摆接堡贯女,赖天涂妻。年二十九寡,卒年七十八。

  杨居娘,竹堑林炽妻。年二十四寡,卒年四十五。子德元监生,孙元会庠生,嘉庆年间旌(「郑稿」)。

  杨氏,桃涧堡力女,芝兰堡曹士款妻。年二十三寡,卒年三十三。

  杨氏,艋舺士求女,施光友妻。年二十四寡,卒年六十四,子一。

  杨铅娘,会稽人,重敬女,林祥瑞妾。年二十五寡,卒年四十九。子占梅,与温氏陈氏一门三节。

  杨来娘,晋江人,巽艮女,竹堑曾毓灿妻。年十九寡,卒年三十二,子一。

  杨绵娘,苦苓脚庄林起桑妻。年二十九寡,卒年五十九,子一,孙一。

  杨赖娘,虎仔山朋女,竹堑沈联登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五十七。

  黄论娘,竹堑括女,庠生王联魁妻。年二十五寡,卒年四十七。

  黄有娘,后垄七景女,中庄吴国栋妻。年三十寡,卒年六十。子二,光垂庠生。

  黄氏,彰化人义女,水田陈文田妻。年二十八寡,卒年四十九,子二。

  黄束娘,苦苓脚庄贺女,溪洲庄王宰妻。年二十一寡,卒年五十六。

  庄氏,芝兰堡旺女,邱光明妻。年二十七寡,卒年六十六。

  姜氏,埔顶庄苟二女,北窝庄黄志云妻。年二十五寡,卒年七十九。

  梁懿娘,月眉庄丁尚女,孙陈(复姓)长妻。年二十八寡,卒年七十七。

  梁氏,竹堑隘口庄璧女,林淳朴妻。年二十六寡,卒年七十。

  曾妹娘,牛埔庄娄女,鱼寮庄戴忠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五十九。

  周氏,大龙峒陈锐鈗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七十一。

  刘氏,流水潭庄英扬女,东兴庄徐瑞龙妻。年二十四寡,卒年八十二。

  刘茶娘,竹堑何绵士妻。年二十六寡,卒年五十。

  刘美娘,水田许春华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六十二。

  林纪姑,竹堑景甫女,泉州籍黄俊超妻。夫病侍药,衣不解带。年二十九寡,卒年七十。

  林騧娘,中港开女,湳仔庄郑章瑶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四十九,子一。

  林氏,香山庄自女,中港叶攀山妻。年二十八寡,卒年四十三。

  林宝娘,竹堑人,后垄谢注妻。年二十寡,卒年四十七。

  林银娘,猫里题女,后垄余敬贤妻。年二十九寡,卒年七十一。

  林惜娘,红毛港庄式女,竹堑王珍彩妻。年十八寡,卒年二十八。

  林快娘,晋江人妈的女,竹堑黄玉梅妻。年二十七,卒年六十。

  李玉娘,澎湖人贞女,竹堑高锺絅妻。年二十七寡,卒年八十三。

  李氏,大姑嵌引材女,简兰生妻。年二十一寡,卒年六十六,子二。

  李顺娘,芝兰堡玉麟女,陈捷南妻。年二十六,夫殁,哀哭呕血,死而复苏。卒年五十二,子一。

  李甘娘,中港五谷庙庄石龙女,适竹堑郑复礼之子监生其祥。年二十寡,卒年五十八。子一。为刘寿娘媳,一门双节。

  吕贤娘,摆接堡开女,黄义廷妻。年二十五寡,卒年八十二。

  许氏,吞霄瑞女,竹堑杜来批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七十二。

  杜娥娘,武生吴捷升妻。年二十寡,卒年五十。

  阮玉娘,安溪人德良女,竹堑戴种彪妻。年二十四寡,卒年八十六,子三。

  马吁娘,嵌顶庄曾云钦妻。年二十于归,四阅月寡。卒年六十三。

  宋兰娘,芝兰堡天方女,陈腾飞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五十一,子一。

  蔡氏,晋江人宇女,沪尾张奉珪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四十。

  蔡氏,猫儿锭陴仔头庄琴女,东势庄林妈成妻。年二十一寡,卒年四十九。

  蔡氏,晋江人底女,大甲王天缕妻。年二十八寡,卒年七十八。

  蔡好娘,竹堑张凤仪妻。年三十五寡,卒年五十七。

  蔡迂娘,八股庄士胡女,竹堑监生黄元祥继室。年二十二寡,卒年三十二。子一。

  谢氏,沪尾人竹堑许士梅妻。年二十八寡,卒年六十二。

  郑氏,同安人,尔思女,大龙峒王蔚向妻。年二十一寡,卒年八十一。

  郑于娘,八甲乡安女,东势庄萧宝志妻。年十九寡,卒年三十一。

  骆谦娘,白沙墩溪女,竹堑陈维旺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五十一,子一。

  郭快娘,大龙峒讲女,下邳桥陈江妻。夫遇匪攻家格斗死。年二十八寡,卒年四十五,子一。

  房氏,水田桂林女,石头溪徐毓宽妻。年二十四寡,卒年八十七。

  郭氏,兴直堡强女,叶贞专妻。年二十三寡,卒年八十九。

  詹惜娘,大加蜡堡添女,黄美玉妻。年十八寡,卒年六十九。

  薛养娘,大湳庄琳女,竹堑锺文裕妻。年二十五寡,卒年五十九。

  叶允娘,厦门人涣女,加蜡仔庄杨模生妻。年二十五寡。生平口未尝出恶声。卒年九十二。

  锺氏,汶水坑邱俊妻。年二十三寡。姑瞽,每饭必亲侍(同治六年举报)。年六十四。

  徐氏,河背庄跃龙女,李传麟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七。

  余氏,田心庄荣女,竹堑陈光赐妻。年二十七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三。

  吴椒娘,艋舺学成女,张敏慎妻。年十八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一,子一。

  吴银娘,艋舺正榜女,下嵌林时雍妻年二十七寡(六年举报)举年五十二。

  陈春娘,同安人孟女,竹堑杜荣贯妻。年二十二寡(六年举报),年八十三。

  潘氏,芝兰堡栽女,适叶贞专之子升阶。年二十三寡(六年举报),年六十六,为郭氏媳。一门双节。

  颜凤娘,猫里人陈来旺妻。年三十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七。

  罗凉娘,中港林天盛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七十,子一。

  何凤娘,竹堑人,籍诏安。庠生林□□妻。年三十寡。家贫,有富室闻其贤,欲强聘之,矢志靡他(六年举报)。年七十八。

  王氏,中港人,海口庄林职妻。年二十五寡。知书明大义,夫兄强之嫁,不从,以死自誓(六年举报)。年六十七,子二。

  王氏,中港人,宋□□妻。年二十三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八,子一。

  张炎娘,后垄抱金女,谢长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七十。

  杨宜娘,拳山堡林珙妻。年二十六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子一。

  杨氏,桃涧堡小过溪老女,洪廷爵妻。年二十五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子一。

  杨氏,大溪庄辛贵女,大湖口庄罗阿石妻。年三十寡(六年举报),年六十。

  黄氏,月眉庄禄女,李有权妻。年二十九寡(六年举报),年四十八。

  黄氏,四分庄振东女,二十分庄李进舜妻,年十九寡(六年举报),年四十八。

  黄粉娘,下嵌超然女,林天裁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七十。

  康氏,大甲润洲女,林沛然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七。

  彭氏,中港陈荣华继室。年三十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一。

  彭氏,粤东人玉来女,适中港庠生陈锡筹之子际熙。年二十九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一。

  周顺娘,大加蜡堡并从女,艋舺林道荣妻。年二十七寡(六年举报),年六十三。

  刘氏,中湾庄长妹女,锺善恭妻。年二十八寡(六年举报),年七十八,子一。

  林梅娘,正女,吴讲妻。年二十五寡(六年举报),年一百一岁。

  林氏,中港东庄德进女,河背庄徐启旺妻。年二十六寡(六年举报),年四十六。

  林蕉娘,竹堑刘咏妻。年三十寡(六年举报),年七十六。

  林氏,新埔街天喜女,赖双喜妻。年二十三寡(六年举报),年七十一。

  林氏,安溪人文挺女,大甲陈朝锺妻。年二十九寡(六年举报),年六十一。

林柔娘,艋舺天赐女,头前庄陈妈德妻。年二十四寡(六年举报),年六十二。

  蓝荫娘,竹堑江帝畿妻。年二十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四。

  李好娘,适江帝畿之弟祈安,年十九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四。

  许氏,淇里岸老女,芝兰堡张振万妻。年二十九寡(六年举报),年五十六,子二。

  范氏,石壁潭阿水女,刘琼明妻。年二十六寡(六年举报),年六十四。

  蔡氏,后垄溪洲庄人,白沙墩陈长炳妻。年二十六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五。

  蔡密娘,天循女,沪尾李得升妻。年二十三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一,子一。

  谢氏,太平窝庄魁章女,大湖口庄吕衍逃妻。年二十二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一。

  邓氏,大茅埔庄庆荣女,新埔五分埔庄陈昌兴妻。年二十五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一。

  骆金娘,后垄白沙墩仕会女,新港埔庄林祥锐妻。年二十七寡(六年举报),年六十四。

  叶春娘,石锭堡神庇女,锡口林新源妻。年二十三寡(六年举报),年五十五。

  洪葵娘,竹堑庠生锺女,适文兴街林肇基之弟肇续。年二十一寡,投缳救免。乃截发自毁。现年五十一。子一,孙一,与吴静娘妯娌双节。

  洪教娘,中港枝女,水田萧奚妻。年二十九寡,现年五十三,子二。

  巫氏,吞霄万义女,大甲余致祥妻。年二十九寡(六年举报),年六十三。为林春娘媳。一门双节。

  陈义娘,艋舺贡生词裕女,吴福妻。年二十一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七。

  李氏,大姑嵌荣华女,适桃涧堡陈顺之子。年二十六寡(六年举报),年四十五。

  吴氏,三貂庄恩女,颜连昆妻。年二十寡,现年五十。

  苏蕉娘,竹堑友明女,陈青狮妻。夫病足五载,扶侍必亲。年二十八寡,现年五十三,子二。

  苏罔娘,竹堑启明女,水田庠生郑如筠妻。年二十四寡,现年五十九,子一。

  卢爱娘,沪尾阳女,加蜡仔庄陈爱受妻。年二十一寡,现年六十三。

  卢氏,大南势庄庄茶妻。年二十六寡,现年九十三。

  陈发娘,艋舺士弼女,庠生黄华祝妻。年二十九寡,现年五十七。子三,国桢官都司。

  陈氏,竹堑光义女,适吴妈栽之子士慈。年十八寡,现年五十一。子建邦武生。为林倍娘媳,一门双节。

  陈氏,摆接堡子真女,芝兰堡吴长灿妻。年二十八寡,现年六十,子一。

  陈连娘,大加蜡堡天佑女,摆接堡蔡安然妻。年二十九寡,现年五十四,子一。

  陈氏,中港清水女,适郑用镶之子庠生如璧。年二十九寡,现年五十三。为徐氏媳,一门双节。

  温乃娘,仑仔庄锦女,竹堑郑三才妻。年二十八寡,现年六十二,子二。

  潘用娘,大龙峒黄正妻。年二十一寡,现年四十九,子三(「郑稿」)。

  潘奈娘,曹功妻。年十七寡,现年五十六(「郑稿」)。

  官氏,九芎林成连女,六张犁庄林清慎妻。年三十寡,现年六十。

  萧香娘,兴雅乡意诚女,锡口陈德昌妻。年二十七寡,现年六十一。

  高劝娘,同安人葵女,大稻埕杜景宗妻。年二十三寡,现年五十九。

  高淑娘,新庄张廷纶妻,年二十二寡,现年七十九。

  柯彩娘,大加蜡堡长春女,下崁黄文重妻。年二十八寡,现年六十四,子三。士先庠生。

  王保娘,海口船头港宰女,竹堑翁林福妻。年二十七寡,现年六十四。子四,次萃、三英,平载逆功,叙州同同知衔。

  王氏,桃仔园体女,徐长生妻。年二十五寡,现年六十三。

  王市娘,同安人当仁女,湳仔庄吴宽州妻。年二十三寡,现年五十九,子一。

  张枣娘,竹堑炳女,适水田乡贤郑崇和之子庠生用锦。年二十九寡,现年七十一。子如兰庠生,同治六年旌。

  杨李娘,虎仔山载女,巡司埔林世分妻。年二十七寡,现年六十六,子一。

  杨银娘,拳山堡顺女,加蜡仔庄陈荣兰妻。年二十三寡,现年六十六。

  董伴娘,竹堑监生学文女,适贡生郑用钰之子如恭。年二十一寡,现年五十一。子二,捷南监生。

  黄器娘,艋舺士党女,监生王家霖妻。年二十八寡,现年五十一。子三,天赐监生。

  黄氏,艋舺吉女,施国笑妻。年二十九寡,现年六十五,子一。

  庄尽娘,竹堑河源女。幼孝,侍母病,有议婚辄泣。奉养毕,乃适许妈瑚,年已二十一。洎年二十四寡,现年五十。方于归时,兄嫂亦继亡,遗侄庄文藻仅二龄,抚育犹子然(「郑稿」)。

  庄锦娘,八甲乡可女,大龙峒陈伯咸妻。年二十九寡,现年六十四。子三,树蓝、树芬,俱庠生。

  彭乃娘,槺榔庄培东女,湳仔庄郑绍勋妻。夫病呕数年,侍药不倦。年二十八寡,现年五十一。子维藩庠生,维璜武生。

  曾盖娘,嵌顶庄仕笔女,竹堑李联城妻。年二十五寡,现年五十四。子二,祖恩贡生。

  曾晟娘,九鲤女,油车港庄陈涛妻。年二十四寡,现年六十三。

  曾氏,竹堑大婿女,周希钧妻。年二十二寡,现年六十四。

  邱氏,南安人韭女,竹堑黄学宋妻。年二十二寡,现年五十三,子二。

  刘寿娘,苑里瓦窑庄珂女,竹堑监生郑复礼妻。年二十八寡,现年八十二。

  林氏,中港洪平妻,年二十寡,现年五十。

  林倍娘,竹堑士后女,仑仔庄吴妈栽妻。年二十五寡,现年七十二。

  林钱娘,虎仔山庄杨孙业妻。年二十九寡,现年五十。

  林猜娘,竹堑旺女,虎仔山庄杨孙时妻。年二十九寡,现年六十,子一。

  林敏娘,白沙墩青云女,士林庄郑德传妻。年二十五寡,现年六十九。

  林梅娘,湳仔庄吴征明妾。年二十三寡,现年九十五,子一。

  李顺娘,水田美和女。孙陈(复姓)文章妻。年三十寡,现年六十一。子筹庠生。

  吕珠娘,竹堑永川女,湳仔庄郑华习妻。年二十二寡,现年四十四。

  许鸯娘,龟仑兰溪洲庄居女,加蜡仔庄石返妻。年二十三寡,现年六十一。

  许允娘,摆接堡文女,加蜡仔庄杨隅妻。年二十四寡,现年六十三。

  简氏,桃仔园彦女,王杰妻。年二十四寡,现年七十四。

  魏合娘,竹堑贡生绍华女,黄心正妻。年十九寡,现年四十九。

  郑惜娘,中港丽金女,侍高锺絅之孙华。年二十三寡,现年五十五。子三,廷琛监生,为李玉娘孙媳。一门双节。

  郭井娘,溪洲底庄珍女,加蜡仔庄石阳妻。年二十六寡,现年五十四,子一。

  郭赧娘,兴直堡姜女,蔡试妻。年二十九寡,现年六十一。

  叶畏娘,同安庠生梦熙女,双溪庄监生连兆熊妻。年二十五寡,现年七十五。

  洪素娘,大龙峒举人陈维藻妾。年二十九寡,现年六十六。子鹤升庠生,议叙中书。

  翁金娘,竹堑林福女,水田恩贡生郑用铦妻。年二十四寡,现年五十。子如云廪生。

  徐氏,中港士良女,水田郑用镶继室。年二十寡,现年五十三。

   节烈

  江担娘,竹堑瑞女,东势庄郑琳妻。夫病年余,侍药罔懈。及卒,待殓毕,亦投缳死。年二十六。道光十七年旌。

  黄贞慎,竹堑何必超妻。夫卒,视殓毕,乃闭户投缳死。年二十。道光十三年二月十八日事。

  黄鸿娘,中港右女,年十七,侍东势庄增贡生郑琨,与嫡卢氏睦。卢先卒,劝琨再娶继室,自居媵列。琨殁,营葬毕,断舌殉之。年三十二。道光二十四年事。

  郑珍娘,蛤仔市良猷女,竹堑郭清洁妻。夫卒,越日殡毕,佯自更衣,遂缢死。年二十一。道光十四年事。

  许氏,竹堑人,籍同安。年十六,适潘阶。夫病热索冰,多方觏饮之,卒不起。氏一痛而晕。医者曰:气未绝而肠已断矣,亦死。道光十九年正月二十日事。

  张氏,水田人,籍金门,萧永乐妻。夫卒,嘱夫弟治丧具,以幼儿付之,饮药死。年三十。道光二十八年事。

  林香娘,竹堑举人长青女。年二十,适苏四海。周年举一男,五阅月殇,夫疾亦作,衣不解带,相侍数月。及卒,恸甚。舅姑恐以身殉,多方防闲,乃佯推腹痛,伏床饮药,觉已无及。卒年二十五。时夫尚未殓,衣经检齐,从容赴义(「郑稿」)。

  戴俭娘,天恩女,周培英妻。夫殁,哀毁日甚。后五十余日,亦以身殉。咸丰四年七月二十二日事。

  杨氏,埔仔庄任女,桃仔园张凌云妻。夫精日理,病笃,自推不起。及殁,氏以幼子付亲属,投缳殉之。年三十六。遗腹孤七个月偕亡。咸丰五年事。

  张春娘,大甲人,艋舺翁泰妻。夫殁,俟葬毕,饮药死。年二十六。

  黄月娘,适何绵士之子。年二十夫殁,投缳死。为刘茶娘媳,一门一节一烈。

  杜■〈毛上灬下〉娘,竹仔仑德成女,沙仑庄杨文通继室。年三十二,夫殁,既殡,亦自经死。咸丰五年事。

卷十一

  考一风俗考

  风俗者,初由下所习,后视上所化。然习无大戾,则因其政教,不易其俗者,亦为治之经也。淡俗大概与台中各属不相远。今就著者考之,番俗虽编氓之外,而考其嗜欲习尚,俾我有所施化,尤不可得而略也。作风俗考。

  曰士习。士为四民之首,有教化然后有人心。淡属设塾延师,其始也百无一、二。自设专学,科甲迭兴,有司奖劝之,师长伋引之,人文蔚起,为全台冠。南北各庄生童,咸结文昌社,月会课之。复有小讲会,集未冠者,于月朔望,试以起讲,隔日列甲乙榜之,赏赉有差。堑城尤敬惜字纸,每届子午卯酉年,士庶齐集,奉苍颉神牌祀之;护送字灰,放之大海。灯彩鼓乐,极一时之盛云。

  曰农事。先富后教,力田固政教所先。淡土肥沃,一年二获,圳陂之利,歉少丰多。其勤树艺也,虽荆棘草莱,必锄而夷之。其筹灌溉也,虽迂迥阻隔,必枧而通之。岁时祈报,里中鸠钱祭社,祭毕饮,谓之食福。有佃户焉,向田主贌田耕种也。有碛地焉,先纳无利银两也。银多寡不等,立约限年满,则他贌,田主以原银还之。每年田主所收曰小租,淡北分早晚交纳;自堑而南,多纳早冬,其晚冬悉归佃户。亦有先纳租一年后乃受耕,则不立贌字,亦无碛地银也,凡田器牛种皆佃备。其或荒地初垦,近溪浮复者,经佃开垦成田须三年后,田主方勘界定租。垦费主佃分者,则租均之。每田中葺屋曰寮,贌者有田必有寮,以莿竹为墙,各庄皆然。俗呼谷熟为冬,有早冬,有晚冬。两熟曰双冬,犹书言有秋也。自桃涧堡至大甲,运谷多用牛车。内港无之o

  曰女红。虽蚕桑不事,纺绩无闻,而刺绣之工,一花一卉,精致如绘。所善者打草粉;至衣裳针绽,不假外人。甚有刀尺精良,为裁缝家所不及者。贫者不为婢。或织麻为米袋,在锡口或织草为席,在大甲或织布。在大隆同本同安人习同安梭者,或织带,大小花纹俱工。在竹堑比之南路,有过无弗及也。

  曰工役。民雇曰工,官募曰役。淡地役少而工多。自内山多产木,而栋梁器具,雕镂荡磨,其工曰精而价实倍之。此外肩挑背负,计日百钱,率趦趄不应。盖工各有主,初既召之,后欲更换,每轇轕焉。其杂脚由渡头起货,一挑往返,各议定价。别有游手无赖,闲散街衢,曰「罗汉脚」,亦为人佣雇者。

  曰商贾,估客辏集,以淡为台郡第一。货之大者莫如油米,次麻豆,次糖菁。至樟栳、茄藤、薯榔、通草、藤、苎之属,多出内山。茶叶、樟脑,又惟内港有之。商人择地所宜,雇船装贩,近则福州、漳、泉、厦门,远则宁波、上海、乍浦、天津以及广东。凡港路可通,争相贸易。所售之值,或易他货而还。帐目则每月十日一收。有郊户焉,或贌船,或自置船,赴福州江浙者曰「北郊」,赴泉州者曰「泉郊」。亦称「顶郊」。赴厦门者曰「厦郊」,统称为「三郊」。共设炉主,有总有分,按年轮流以办郊事。其船往天津、锦州、盖州,又曰「大北」,上海、宁波,曰「小北」。船中有名「出海」者,司帐及收揽货物。复有「押载」,所以监视出海也。至所谓「青」者,乃未熟先粜,未收先售也。有粟青,有油青,有糖青,于新谷未熟,新油、新糖未收时,给银先定价值,俟熟收而还之。菁靛则先给佃银令种,一年两收。苎则四季收之,曰头水、二水、三水、四水。其米船遇岁歉防饥,有禁港焉。或官禁,或商自禁;既禁则米不得他贩。有传帮焉,乃商自传,视船先后到,限以若干日满,以次出口也。

  谨按:淡属银番,专用佛番。稍轻稍花者皆不用;鹰番亦不用。近彰化之大甲,则所用稍杂。迩来设口通商,洋商多以为不便。议者或欲示禁,而不知此实土俗之厚。曩者苏、杭、汉口,今皆潜移矣。而此如鲁灵光岿然独存,且无一流入异教之人,尚可欧使更变哉。

  曰饮食。淡俗俭朴,爱惜物力。力田既多,斯饿殍少矣。日用多三餐,以日出日入为度。酒则蒸米拌曲自酿之,其色红而味醲。有粉团焉,俗呼曰「龟」;遇庆吊事例相分馈。茶味薄不如武彝,与福宁埒;然茶树有数十年不萎者。其地方复别。槟榔最甚,嗜者齿尽黑,谓可辟瘴,每诣人多献之为敬。遇小诟谇,一盘呼来,彼此释憾矣。

  曰衣服。衣食足则廉耻生。庇身亦何可缓?淡俗蚕桑未兴,其丝罗皆取之江、浙、粤。洋布则转贩而来,余布多购于同安。所自染者有曰「毛乌」者,色胜内地,澣之不退。女子喜着红衣,男着短衣,每过膝不及胫。制襟多直下者,曰「苏裾」。夏衣之领,多上圆而下尖,半露其胸,曰瓜子领,不论颈之肥瘦也。爱施兜肚,下垂方布,有花纹,以护下体。

  曰岁时。风土既纪,月令必书,亦王政之一端也。淡则正月元旦、焚香、衣冠、祀祖、谒神,向吉方出,拜亲长师友曰贺正。四日备牲醴、焚纸马,曰接神。九日相传为玉皇诞,多演剧达旦。自元旦至上元,设席款客曰设春酒,互相酬答。十五日上元节,张灯、演剧、放烟火。二月二日农工商贾皆祀福神,曰头牙。三月三日暨清明日,士女持纸钱备牲醴以祭先茔,曰扫墓。或结伴郊游,犹古之踏青也。二十有三日为天后诞,鸠赀演剧。有积款为妈祖会者,设值年头将炉主轮掌之。五月五日悬蒲艾柳枝,黄纸朱书贴之,曰午时联。采苦草浴儿,和雄黄酒饮,以辟邪,先期以竹叶裹糯米曰粽,投遗所亲曰送节。家制绣囊,实以香屑,令儿女佩之。滨海龙舟作竞渡戏。六月十五日,以米粉为丸祀神,曰半年丸。七月初七日,设牲醴果品花粉之属,夜向檐前祝七娘寿,曰乞巧会。士子以魁星是日生,剧饮曰魁星会。十五日城庄陈金鼓旗帜,迎神进香,或搬人物,男妇有祈祷者,着纸枷随之。凡一月之间,家家普渡,即盂兰会也。不独中元一日耳。俗传七月初一日为开地狱,三十日为闭地狱,延僧登坛施食,以祭无祀之魂。寺庙亦各建醮两三日不等。惟先一夜燃放水灯。各给小灯,编姓为队,弦歌喧填,烛光如昼,陈设相耀,演剧殆无虚夕。例集一所,牲醴馔具,积如山陵,植竹高悬,其名曰浅主事。持械守护谓之压孤。锣声鸣则群起而夺,谓之抢孤。文武官弁必赴所弹压。复有鸠赀以祭,别称童子普祭。毕,再演剧,曰压醮尾。八月中秋节,则月饼相遗,各演剧以祀福神。冬至日则作米丸祀先。十二月十六日,郊户以牲醴祀福神曰尾牙。二十有四日,备酒果纸马祀神。前一、二日扫舍宇。二十有五日斋戒焚香,曰天神降。除夕煮芥菜一盂置几上,曰来年菜。饭一碗,插以红草花置案头,曰过年饭。蒸糕曰年糕。是夕张灯祀事饮酒放爆竹曰辞年。先期以物相馈曰送年。

  曰气候。台处闽东南隅,地势最下,极暑少寒,花卉常开,木叶少落,瓜蒲蔬茹,虽穷冬亦秀,盖与内地悬殊也。然淡处极北,其气候略同彰化,而异于南路。彰南每多春旱秋潦,淡则春多阴雨,闻雷即霢霂连旬。偶有晴霁,顷刻复雨。俗谓未惊蛰先闻雷,当降雨四十九天,占之屡验。五、六月间盛暑郁积,东南云蒸,雷闻震厉,滂沱立至,谓之西北雨。盖以东南风一送雨,仍归西北也。此雨不久便晴,多连发三午。八、九月后,雨少风多,其威愈烈,扫叶卷箨,尘沙蔽天,常经旬不止。惟新庄、艋舺四山环绕稍减。自桃仔园至大甲,则颷忽特甚:此淡水风雨与南路不同也。淡水天气较寒,彰南三月辄着经纱,淡则二、三月间乍寒乍燠,不离薄裘,否则成疾。谚云:『未食端午粽,破裘不肯放』良然。九月北风发渐冷,十一、二月风愈甚则寒愈烈。间有不甚寒者,是必风过后夜有陨霜,见晛即消,虽寒尚不透体。谚云:『三日风,三日霜,三日大日光』。盖其寒在风也。旧「郡志」谓:北淡多霜雪。八景称鸡笼积雪。此亦如土人见阴雨,即称为淡水天。不知淡地初辟,人烟稀少,天阴时多。今村居稠密,阳盛阴衰,霜雪罕矣:此淡水寒暑,又与南路不同也。至若蔬果,则淡比南路迟一、二月始成实。稻谷则彰化播种在立春前,四月新谷已成。淡在清明或后之。早稻又成于六月。地势既殊,天气亦因之而异耳。

  曰占验。综台郡言之,于淡亦弗可略。凡海上无时无云,但有云脚可见,必不雨。有脚者,如画家横染一笔为水石下界;无脚者,如画远山,但见山头,不见所止。凡日色被体如灼,三日内必雨。凡日出时,有云蔽之,辰刻后云渐散,必大晴。日初出即开朗,是日必不晴。久晴则不拘。凡日落时,西方有云气横亘天上,或作数十缕,各不相属,日从云隙度过,是谓日穿经纬,来日大晴。或云色一片相连,其中但有一、二点空窦得现红色者,是谓金乌点睛,亦主晴。又日落时,西方云色黯淡一片如墨,全无罅隙,又不见脚者,主来日雨。若云色浓厚,当夜雨。又日落时,西北方云起如层峦重迭数千层,各各矗起,主大风雨、山崩水溢之征也。应在七日内。处近山及江浒水涯宜防之。凡昧爽时雨,俗呼开门雨,是日主晴。凡初雨如雾,虽沈晦,至午必晴。凡久雨后暂辍,犹见细雨如雾,纵令开朗,旋即雨至。谚云:『雨前蒙蒙终不雨,雨后蒙蒙终不晴』。又久雨夜忽开雾,星月朗洁,主来日大雨。若近暮经见红光,然后见月,则晴。又久雨后近暮,遍天红色,来日必晴。谚云:『火烧薄暮天』。凡虹霓朝见西方,辰巳必雨。申酉见东方必晴。又断虹两头不连者,俗呼破蓬。虽见东方,来日仍风雨。亦名半帆,主台。凡海吼,俗呼海叫。小吼如催花羯鼓,点点作散豆声,乍远乍近,若断若连。大吼如万马奔驰,钲鼓响震,风雨旋至。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风。又淡水自八里坌至噶玛兰诸海口,多吼于冬时。久晴而吼,必风雨。久雨而吼,必晴。凡内山终岁不离云。或幂于顶,或横于腰,侵晨望之如洗,须臾云合。若日中云收,峰峦可数,必不日而雨。凡夏秋红日当空,片云乍起,倾盆立至。一日之内,阴晴屡变。凡诸山烟霭苍茫,若山光透露,便为风雨之征。又饥鸢高唳,海鸟惊飞,踰日必风。春日晚观西,冬日晚观东,有黑云起,主雨。谚云:『冬山头,春海口』。凡久雨地微动,翌日晴。久晴而震,翌日雨。凡白日当天,忽雨忽止,曰雨白;主台即至。但夏天闻雷则台不起,秋天即雷而台风亦至。谚云:『夏来一雷止九台。秋来一雷起九台』。是也。竹堑多风,兰地多雨。谚谓之『竹风兰雨』。

  曰杂俗。淡地膏沃易生财,亦易用财。凡遇四时神诞,赛愿生辰,搬演杂剧,费用无既。又信鬼尚巫,蛮貊之习犹存。有曰菜堂,吃斋拜佛,男女杂居。有为客师,遇病禳祷,曰进钱补运。金鼓喧腾,昼夜不已。有为乩童,扶辇跳跃,妄示方药,手执刀剑,披发剖额,以示神灵;有为红姨,托名女佛,探人隐事:类皆乘间取利,信之者牢不可破。最盛者莫如石碇堡:有符咒杀人者,或幻术而恣淫,或劫财而陨命,以符灰杂于烟茗槟榔间食之,罔迷弗觉,颠倒至死。其传授渐广。九年夏,其魁陈某被雷殛死云。

  番俗(附)

  其居处也:淡南营屋,先竖木为墙,用草结盖,稍卑隘,合家一室。惟娶妇赘婿则别居之。淡北地湿,或梯而入,铺木板于地,亦用木板为屋如覆舟,极狭。

  其饮食也:淡南少播粳稻,多种黍、芝麻。每饭黍。又以黍蒸熟,置罂缶中,俟发变、晒干舂为曲拌之,复藏数日,投以水,再蒸其液为酒。以鱼虾为鲑,鹿麂为脯,皆腌之。余物鲜食。淡北不事耕作,米粟甚少,日三餐俱薯芋,余则捕鱼虾、鹿麂,采紫菜、通草、水藤,交易为日用输饷。亦用黍嚼碎为酒。南北均不艺圃,无葱韭生菜之属。鸡最繁,客至杀以代蔬。俗尚冬瓜,官长来,抱瓜以献,佐以粉粢。鸡则以犒从者。鸟兽之肉,燔炙带血而食。糜鹿刺其喉,血至尽,乃剥其皮腹,草将化者绿如苔,置盐少许即食之。

  其衣饰也:淡南剪发至额,戴竹节帽。竹取其里白,反而用之。高寸许,缠以红丝,缚以乌丝,以白螺壳为方块,可寸许,名曰「蛤达」;围于顶。又用玛瑙珠串束于手。其善走者曰雄麻达。编五色篾,束腹至胸,以便奔驰。穿耳,每实以竹圈,圈渐舒则耳渐大,垂至肩,乃实以木板,或嵌以螺钱。娶妇则去其束篐,摘其耳实。衣曰「几辘」,长至腰,以布及达戈纹为之。下体围布二幅曰遮阴,间有衣鹿皮者。会饮,土官多用优衣蟒服皂靴,汉人绒帽。番妇衣几辘围遮阴,耳穿五孔,饰以米珠,曰「鹤老卜」。颈挂玛瑙珠曰「玺忽因耶那」。数十人连手顿足,歌唱为舞。淡北番妇头无糚饰,以乌布五尺蒙之曰「老锅」。顶上挂玛瑙珠、螺钱、草珠曰「真好赞」。耳钻八、九孔带汉人耳环。每年更新衣曰「换年」。会众饮酒。

  其婚嫁也:淡南嫁娶曰「谙猫麻哈呢」。娶妇先以海蛤数升为聘,竹堑间用生鹿肉为定。蛤大如拇指,壳有青文,生海边石壁间,尽日采取不过数升,甚珍之。又嫁娶时用海蛤一搭记。搭记者,用竹篾编成,大口小腰,高尺余,可容数斗。又杀牛饮酒,歌会竟日。父母视所娶之妇孝否,或一、二年三、五分居,无一世同居。一女则赘婿,一男则娶妇。男多者听人招赘;惟幼男则娶妇终养。女多者听人聘娶;惟幼女则招赘为嗣。夫妇服必逾年而后嫁娶,后不和,或因奸则离。夫未娶,妇不敢先嫁。嫁则罚妇及后夫,并妇之父母,各玛瑙珠一串,或牛一只以归。后夫不受罚,则纠集亲众,负弓矢持镖刀,至后夫之家,折毁房屋仓囷。土官通事不能禁止。私通亦然。强者将其妇及奸夫立杀死。或与麻达通,只罚妇酒一瓮,麻达不问。女与麻达通亦不问。淡北既娶曰「麻民」,未娶曰「安辘」。自幼以珠粒为定,及长而娶,或招赘者,届期约诸亲,宰割牛豕,以黍为粿如婴儿状。夫妇相娶,白首不易。妇与人私,则将奸夫父母房屋折毁,倍罚珠粒分社番,以示教家不严。未嫁娶者不禁。

  其丧祭也:淡南番死,男女老幼皆裸体,用鹿皮包裹,亲属四人舁至山上,用鹿皮展铺如席,以平生衣服覆之,用土掩埋,服尚白。既葬,家人及舁丧者三日不出户,不舂不歌,所亲供给饮食。一月后赴园耕种。通社亦三日不赴园,以社有不吉事也。凡居丧,父母兄弟半月,夫妇一月。一月后妇不带耳珠,着敝服,他适方如常。淡水番亡,用枋为棺,瘗于屋边,以常时杂物悬墓前。三日外合家澡身除服,又与别社期年三月十日者不同。

  其器用也:淡南耕种犁钯诸器,均如汉人。食器亦有铁铛瓷碗。淡北无田器,耕以锄。平时所佩者镖刀弓箭之属,所用者木叩螺碗之类。

  风俗之移也,十年一小变,二十年一大变。淡水番黎较四邑为多。乾隆二十九年以前,「郡志」所录,类多耳所未闻,目所未睹。今自大甲至鸡笼,诸番生齿渐衰,村墟零落。其居处、饮食、衣饰、婚嫁、丧葬、器用之类,半从汉俗。即谙通番语者十不过二、三耳。诱而驯之,罔不遵礼义之化也。惟内山未经归化之生番,与熟番较异,访问殊难。今就「府志」所载,淡南之蓬山、后垄、竹堑等社,淡北之南嵌、淡水、大鸡笼、山朝等社各俗,存之他书,有可参考者,附录如左:

  渡溪后过大甲社(即蓬山)、双寮社,至苑里社,御车番人貌甚陋,胸皆雕青为豹文,男女悉翦发覆额作头陀状,规树皮为冠。番妇穴耳五孔,以海螺文具嵌入为饰(「稗海纪游」)。

  八里坌社,旧在淡水港西南之长豆溪,荷兰时后垄最悍,歼之几无遗种,乃移社港之东北。淡水各社土官,有正副头目之分(「稗海纪游」)。

  蓬山番皆留半发,传说明林道干见土番,则削去半发,以为碇绳。番畏之,每先自削,以草缚其余(「番语六考」)。

  近竹堑为汝绿生番,名猴社(「番语六考」)。

  龟仑、宵里坑仔诸番,体尽矲■〈矢亚〉,趋走促数,又多斑癣,状如生番(「番语六考」)。

  康熙壬寅五月十六至十八日大风,漳州把总朱文炳带卒更戍,船为风飘至蛤仔难,船破登岸,番疑为寇,将杀之。社有何姓者,素与番交易,力为谕止。晚宿番社,番食以蔬。朱以片脔饷番,辄避匿不食。借用木罂瓦釜,番恶其污也,洗涤数四。所食者生蟹、乌鱼,略加以盐,活嚼生吞,相对驩甚。文炳临行,犒以银钱,不受;与以蓝布旧衣,欣喜过望;兼具蟒甲以送。蟒甲者,独木挖空,两边翼以木板,用藤缚之,无油灰可艌,水易流入,番以杓不时挹之,一日至山朝次日至大鸡笼,又一日至金包里(「番语六考」)。

  伪郑时,上淡水通事李沧愿取金自效,希受一职,伪监纪陈福偕行,率宣毅镇兵,并附近土著,未至卑南觅社,土番伏莽以待,曰:吾侪以此为活,唐人来取,必决死战。福不敢进,回至半途,遇彼地番泛舟别贩,福率兵攻之,获金二百余,并系其魁,令引路,刀锯临之,终不从。按出金乃台湾山后,其地土番皆傀儡种类,未入声教,人迹稀到。自上淡水乘蟒甲,从西徂东,返而自北而南,溯溪而进,市月方到。其出金之水流,从山后之东海,与此溪无异。其地山枯水冷,巉岩峭,泄水下溪,直至返流之处,聚有金沙。土番善泅者,从水底取之,如小豆粒巨细,藏之竹簏,或秘之瓿,间出交易。彼地人虽能到,不服水土,生还者无几(「海上事略」)。

  哆啰满产金,淘沙出之,与瓜子金相似。番人镕成条,藏巨甓中,客至,每开甓自炫。然不知所用。近岁始有携至鸡笼、淡水易布者(「番境补遗」)。

  斗尾龙岸番,皆伟岸多力,文身,而状同魔鬼,出则焚掠杀人。土番闻其出,皆呼哭走避。阿兰番近斗尾龙岸,状貌相似。鸡距番足趾楂丫如鸡距,性善缘木,树上往来跳踯,捷同猴狖,食息皆在树间,非种植不下平地。其巢与鸡笼山相近,常深夜独出,至海滨取水,遇土番往往窃其首去。土番亦追杀不遗余力。盖其足趾楂丫,不利平地,多为土番追及。既登树,则穿枝度棘,不可复制矣(「番境补遗」)。

  沿山一带,有学习番语,贸易番地者,曰「番割」。贩铁锅、盐、布诸货,入市易鹿茸、鹿筋、鹿脯、角鹿出售,其利倍蓰。生番引重,以女妻之。番不知书,结绳计数,日久失帐,即思杀之。番割惧、嫁其祸于近庄民,指为实某所欠,引出恣杀,取其头颅去,即解结勿索。汉人或占垦其地,议年供谷若干。负约,亦出杀之。番嗜酒,汉人或与为仇,嘱通番割,引醉番出而杀人。番不出痘,偶出痘,热狂,亦出而杀人。其假糚生番,披发涂面,入夜仇杀,截头颅而去者尚少(「噶玛兰厅志」)。

  生番杀人,台中常事。此辈虽有人形,全无人理,穿林飞菁,如鸟兽猿猴。抚之不能,剿之不忍,则亦末如之何矣。惟有于出入要隘必经之途,游巡设伏,大张炮火,虚示军威,使彼畏惧而不敢出耳。然此皆由于地广人稀,不辟不聚之故,不尽由侵扰而然。盖生番所行之处,必林木丛茂,荆榛芜秽,可以藏身。遇田园平埔,则缩首而退,不敢过。其杀人,割截首级,烹剥去皮肉,饰髑髅以金,夸耀其众。众遂推为雄长。野性固然,设法防闲,或可稍为敛戢,究未有长策也。然则将何以治之?曰,以杀止杀,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抚之使顺,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将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为户口贡赋之区矣(「东征集」)。

  归化土番,散处村落,或数十家为一社,或百十家为一社。社各有通事,可听指使。惟性好勇尚力,所习强弩铁镖短刀,别无长刃、利戟、藤牌、鸟枪之具。或与邻社相恶,称兵率众群,然哄斗而已,固未尝有步伐止齐之规也。总而论之,不论生熟各番,其战争长于埋伏掩袭之谋,利于巉岩草树之区,便于风雨暝晦之候。若驱之于平埔旷野,则其技立穷。且可以制其死命者有二:其地依山,并无产盐。断绝其盐,彼将摇尾求食矣,一也。春夏之际,其地雨多而露浓,故一望蓊翳。至隆冬之日,则一炬可尽。彼将各鸟兽散矣,二也。夫生之杀之,其权在我,土番岂能为患乎。若利其有而资之以盐,任番割剥克而不之禁,令雕题凿齿之伦,鋋而走险,乃复不察地势、审利害,苟且动众,而曰土番能战也,岂不谬哉。大凡土番虽号殊悍,而颇近信。倘招之以义,抚之以恩,明赏罚,善驾驭以导之,吾见耕者猎者安于社,敬事赴公者服于途,其风可近古也(节「理台末议」)。

  番曲(附)

  蓬山八社情歌

  沉■〈口耶〉唠叶嗼宾呀离乃劳(夜闲听歌声),末力吞戈达些(我独卧心闷)。末里流布马砌独夏噫嗄喃(又听鸟声鸣想是旧人来访)。达各犁目歇马交嗄斗哩(是起去看却是风吹竹声),嗼下遥宁临律嗼噃噫嗄喃呀微(总是怀人心切故耳)。

  后垄社思子歌

  曳底高毛日(怪鸟飞去),■〈口夭〉目■〈口夭〉甘宰我描仑(飞倦了宿在树上)。末力希吕■〈口夭〉(见景心闷),毛嗄■〈口夭〉嗼幽耶林唠(想起我儿子)。目歇■〈口夭〉越耶(回家去看),仔者庶饮吕■〈口夭〉(请诸亲饮酒释闷)。

  竹堑社土官欢番歌

  旺奇冉乞别焉毛嗒耶呼(社长请尔等来饮酒),打阿保留猫辘戈奇老久焉鲁(我祖公最善捕鹿作田)。戈探耶林尤耶林真吗吧搭蓝(尔少年子孙当听我教训),由摆乞打休猫辘戈传阿禄允(当学我祖勤谨耕捕)。打阿猫武呼别焉(土官就爱惜尔)。其耶林林毛嗒耶呼(还邀来饮酒)。

  淡水各社祭祀歌

  迟晚目居留什(虔请祖公),迟晚眉(虔请祖母),街乃密乃浓(尔来请尔酒),街乃密乃司买单闷(尔来请尔饭共菜)。打梢打梢朴迦萨噜塞嗼(庇佑年年好禾稼),朴迦萨噜朱马喈嚼喈(自东自西好收成)。麻查吱斯麻老麻萨拉(捕鹿亦速擒获)。

卷十二

  考二物产考

  考物产者,非徒夸土沃殖滋也。盖九谷六畜之顺成,草木鸟兽之咸若,君子于物土之宜中,究裁成辅相之道焉。淡产与台属各处大同,而花果有出内地之外者。若硫磺、樟脑,则尤为土产之着。洋务之滋,实由于此。盖土产不可不考如是。考物产。

  埔占(壳白,米赤,皮厚。三、四月种于园中,八、九月成。「赤嵌笔谈」云:粳稻种水田者曰早占、曰晚占、色白。种园者曰捕占、色赤)、花螺(谷斑粒大,有大小二种)、清游早(大粒、小粒二种,一作清油)。银鱼早(种于早春,七十余日成熟,亦名七十日早)。羗猴(粒长,有红白二种)、万根献、四季成(历四时而成)、圆粒(米白软而粒短肥,种获与埔占同,为饭少)、占仔(即占城稻,「湘山野录」云:宋真宗以福建地多高仰,闻占城稻耐旱,遣使求其种,使莳之。按「宋会要」大中祥符五年,遣使福建取占城谷分给江、淮、两浙,则种入中国,似更前。有赤、白二色纯白者佳,皮薄易舂,五六月种于田中、九十月成)、三杯(形似占仔,「台湾志略」云:谷有三种:一曰黏谷,皮厚而坚,可久贮,台、凤、嘉三邑种之。一曰埔谷,亦宜旱园,凤邑种之。一曰三杯谷,皮薄而粒大,不耐久。彰化北路种之。早晚性异,早者六月收,晚者九月获)、红脚早(脚红米白)、大伯姆(白而大,种洼下田,水高随长,不能浸)、唐山早(种出内地)、霜降早(霜降收)、格仔(有大小粒二种)、棉仔(粒尾有红须,长五、六寸,不畏盐水,宜塭田)、银朱红(米红心白,七十余日收)、园早(似银朱红,种园中,百余日收)、过山香(一名香米,粒大色白,用少许杂他米中作饭尽香,桃仔园有之。以上粳米)。

  竹丝秫(米青白色)、赤壳秫(一名金包银,又名占仔秫,「赤嵌笔谈」云:糯稻种水田者曰赤谷秫,色赤,种园者禾秫粒大色白)。

  ——右稻属。

  大麦(立冬种清明收)、小麦(有二种,曰怕烧,八、九月种、正、二月成。曰深根,十二月种,三月成)、番麦(似番黍,色黄。实如石榴子,一叶一穗,穗数百粒)。

  ——右麦属。

  芦黍(即北方膏梁,又名番黍)、鸭蹄黍(穗似鸭蹄,酿酒甚美)、狗尾黍(穗长如狗尾,即北方小米。俗呼稷仔,番多种食)。

  ——右黍属。

  芝麻(即胡麻,有黑、白二种,可醡油)、黄豆(粒大倍于内地,和白豆可作酱)、白豆(可为豆腐)、黑豆(土产者粒小,四、五月种,八、九月收。可作盐豉)、米豆(皮白和米可作饭,八、九月收,一作九月豆)、绿豆(三、四月种,八、九月收)、九月珠(有黑、白二种,五、六月种,九月成)、青仁豆(皮黑肉青)、菜豆(荚长,亦名长豆、蔓下垂,色青,一名红公豆,一名裙带豆,青者菜豆、紫者红公豆)、红公豆(子红,荚紫,长尺余)、扁豆(俗呼肉豆,一名蛾眉豆,有红、白二色)、荷兰豆(种出荷兰,有红白花二种。角粒脆嫩,清香可餐)、御豆(一名观音豆)、虎爪豆(以形似名)、土豆(即落花生。生花紫色,萎地即结实土中。一房三、四粒,堪充果品,醡油亦可代蜡。北方名长生果,冬月收实)、番豆(花银红色,壳硬粒圆,取为粉餐等馅,较绿豆价廉)。

  ——右菽属。

  麻(即黄麻,茎有红、白二种,可为绳)。苎(内山最多,淡地亦种之)。

  ——右菽属。

  姜(春种夏熟,初生嫩而尖曰紫姜,亦名水姜。老姜曰姜母。又有番姜,花白瓣绿,熟时色红,中有子,味辣,可作酱)、葱(有香葱、麦葱、风葱三种,风葱能祛风)。韭、薤、蒜(有硬茎、软茎二种)、芥(有青紫数茎,子研末味辣,又有油芥,可醡油)、白菜(一名菘,即周彦伦所谓秋末晚菘也。有六白山东菜菜白二种)、红菜(叶紫味香,食之补血)、苍荙(俗呼名厚茇菜,又名厚茉莉。有小毒,唐「西域传」末禄有莙荙,即此菜也。补中下气,汁洗衣白如玉)、芥蓝(一名观音菜,叶如蓝而厚,色青碧。又有番芥蓝□人少食者)、苋(有红白二种,「清异录」以红苋为鳖还丹,俗传不宜与鳖同食,谓鳖见苋而生本此)、颇薐(种出西域颇薐国。俗呼赤根菜,方士隐名为波斯草)、瓮菜(种出东彝古伦周,以瓮盛之,译不能通,因以瓮名)、蒝萎(即本草葫荽,茎叶柔细,根多须。张骞使西域尝得此)、茼莴(叶似艾,花似小菊,性冷味香,多食令人气满)、芹(水芹生水中,旱芹生卑地,有赤白二种,孟倪云:和醋食损齿。李廷飞云赤芹害人不可食,时珍云:蛇喜食芹,惊蛰后忌食)、紫菜(生海石上)、笋(有麻竹、绿猫儿竹,竹堑岸里之窐竹最佳)、茄荻笋(种池沼中)、芋(有槟榔芋、鸡■〈月蓳〉番白芋、竹芋、狗蹄芋等种,其最美者槟榔红,芝兰堡石阁山种最佳。根不着土,迭石水次即生。又番芋长曰土芝团,曰蹲鸱,大者或重四、五觔,生番每窍火掩土行挈为粮)、萝卜(俗呼菜头,冬春时生,有红白二色)、茄(形长,有紫、白二色)、金瓜茄(叶干同茄,花连五瓣,似鸭脚,淡紫色,结实酒锺大似金瓜,有外瓣,初白后黄)。

  ——右蔬属。

  金瓜(即南瓜,有大小扁长数种,不可合羊肉食)、冬瓜(八、九月生)、丝瓜(即菜瓜,或呼鼠瓜)、王瓜(即莿瓜、皮有微莿「月令」四月王瓜生。淡亦三、四月有之)、苦瓜(一名锦荔枝,俗呼红羊)、涵瓜(又名莦瓜,有青白二色,酱豉糖醋皆宜)、西瓜(种出回纥,有青、白皮二种,肉亦红、白二色。又一种子多而肉不能食,夏月生)。匏(蔓生、有长匏、圆匏、葫芦匏、又有紫匏)、地瓜(俗呼番薯,有文来薯、朱薯、黄栀薯。明万历中,闽人得之外国,瘠土沙地皆可种。初种于漳郡,渐及泉州、莆田,近则长乐、福清皆有之。朱薯出吕宋国,被野连山,不待种植,彝人率取食之。茎蔓生如瓜蒌,黄精山药之属,润泽可煮而食,或磨为粉,亦可酿酒。「赤嵌笔谈」云:薯长而色白者是旧种,圆而黄赤者得自文来国,未知孰是。余见有大可尺围、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轻见也。「台海采风图」云:番薯结实于土,生、熟皆可噉。有金姓者,自文来携回种之,故亦名金薯。闽,粤沿海田园栽植甚广,农人咸藉以为半年粮)。

  ——右蓏属。

  菠萝(其味酸甘,「台湾草木状」云:黄梨一名菠萝,无干有叶如凤尾,蒂有柄似金瓜,芒刺周匝,为鱼麟,为猬毛,削之去颠末,横陈若■〈兆上鼓下〉豉,斑圆晕作古锦文,味甘凉,沁心脾。「笔谈」云:粤西以波罗蜜为天波罗,黄梨为地波罗。「居易录」黄梨曰黄来,八月熟,长可尺许,味尤甘香。其树类蕉,实生节间。按黄梨长止五、六寸,丛生根下,叶似蒲,两边如锯齿,顶上叶小、攒簇如鸡帚)、荔枝(种出内地兴化漳浦产者为上,台地率自海船携来,一日夜可至。味、香、色犹不变)、龙眼(有数种,大者谓之福员,小者味薄,六七月熟)、香橼(瓤不分瓣,长似木瓜,上下微尖,味甘而香。以盐腌之,能消食,可当茶饮)、佛手柑(状如香橼,但有如人指,屈伸长短,错落不一。虽干而味不改,五、六月初熟时,载售江浙青果客)、桃、李(大坪林庄多出,又有小而红者,为真珠李,味酸)、杨梅(子小如豆)、石榴,柑(有蜜桶柑、雪柑、椪柑、番柑。沈文开「杂记」云:番柑种自荷兰,大于番橘,肉酸皮苦。荷兰人夏月饮水,必取此和盐捣作酸浆入之。多树园中,树与橘无异)、橘(有公孙橘,前生者红,后生者青。花实四时相续,番橘大如金橘,肉酸皮苦)、柚(实大皮厚)、柑仔蜜(细如橘,和糖煮作品茶)、荆蕉(即甘蕉,俗呼牙蕉,一作芭蕉果,秋冬时盛。「台湾志略」云:甘蕉叶与蕉类,中心出花,层层吐瓣,红紫可爱。结实联缀百余颗,两两相对,犹若贯珠。色黄白、味甘、颇似香瓜。「南方草木状」云实随花,每花一阖有十余子,先后相次,不俱生,花不俱落。「台湾草木状」云:芭蕉果如橘瓤,先合后分,长而屈,当即「志乘」所云羊角蕉,以象形得名。熟则古玉半环,木梳无齿,破而食之,味同瓜瓤,而腻过之)、蒲萄(蔓生)、枇杷(以植久者佳)、甘蔗(性冷味甘,有红、白二种。干小者为竹蔗,煮汁成糖)、罗汉果(树高出墙,实大如柿,碧色纹绉,如释迦头。味甘而腻,夏秋时熟,一名释迦果、又名迦蓝头。「台湾草木状」云:迦蓝头青皮团簇如佛顶,配以洋桃,为禅杖头,莲雾果为铙钹,黄梨有柄为铃铎。七里香之子为念珠,令人望苦海而思宝筏也。「诸罗县志」云释迦果似波罗蜜而小,种自荷兰,味甘而腻,微酸。夏尽秋初熟,一名番梨)、秫、番石榴(即梨仔茇,花白味涩)、菱角、槺榔子(五月熟,后种埔占子多岁亦丰)、槟榔(一名菁子,向阳曰槟榔,向阴曰大腹皮,可入药。一穗子数百粒,实如鸡心,和荖藤叶食之,能醉人,可祛瘴。「赤嵌集」云:槟榔即广东鸡心,粤人俟成熟,取子而食。台人于未熟食其青皮,细嚼麻缕相属,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许,尚未成粒。间有大者,剖视其实与鸡心无异。或云,粤人食子,台人食皮,一色青者为雄,味厚;黑脐者为雌,味薄。颗向上长者尤贵。蛎房灰用孩儿茶或柑仔蜜染红,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顷有峤南人好食槟榔,合蛎灰扶留藤,一名蒌藤食之,辄昏,已而醒快。三物合和,唾如脓血可厌。蒌藤一作浮留藤,士人误为荖,「台湾志略」云:槟椰树直无枝,高一、二丈,皮类青桐,节似筠竹,叶皆上竖,犹如凤羽,临风旖旄,甚可人目。叶脱一片,内现一包,数日包绽,即开花二、三枝,淡黄白色朵朵连珠,香芬袭人。实附花下,形圆而光,宛若枣形。自孟秋以至孟夏,发生不绝与榔肉、香藤、蒌根夹同啖,惟六、七月始无。台人以熏干者继之。「番社采风图」云番人采槟榔,跳而上,攀援矫捷,名曰猱采)、檨仔(有香檨、木檨、肉檨、实如猪腰,皮绿肉黄,其根在核,盛夏时熟。「赤嵌集」云檨仔俗称番蒜,其种自日本传来)、菩提果(即香果,出西域,花有须无瓣,色白,中空如蜡丸,芳馨极似玖瑰果)、暖雾(上锐下圆、如蒜,其心微皱,色白微红,味清甘如苹婆。「彰化志」作翦雾。「台湾草木状」作莲雾)、黄弹(味甘微酸)、椰子(壳可作瓢,内含浆如酒)、木瓜(木本。浸酒疗足疾,「赤嵌笔谈」云:木瓜树干亭亭,色青如桐。每一枝一叶,叶似萆麻,大者尺余。花白色,爪凡五棱,无香味。居民用盐渍以充蔬)、水梨、枣、无花果(一名映日果,叶可作药)、羊桃(「台湾草木状」云:洋桃或四棱、或五棱,小而色绿,文理直者甘、大而微黄,棕角不甚周正者酸,横断之似车轮。去其廓,又如白苹。初放瓣中有微核如橄榄仁。入口稍涩,亦相似。

  ——右果属。

  樟(有赤樟、粉樟,内山最盛。军工需采,大者数抱,垂荫数亩,宜于雕刻。气甚芬烈,熬其汁为脑,可入药品)、榕(大者垂荫十余丈,多根难拔,不材故寿。根如下垂及地便生枝干。又鸟喙其子,坠地复生,名曰鸟榕)、櫹榔(质坚而腻,大者数围,性重,入土不朽。伪郑取为棺,尸悉化,故名消郎)、楠(有香楠、虎皮楠,又有石楠,性坚重。「稗海纪游」云:楠木始生,已具全体,裂土而出,两叶始糵,已大十围。岁久则坚,终不加大)、茄冬(质坚,入水不朽,作器甚美)、相思树(叶细长成簇,略似杨柳)、乌心石(叶尖皮薄,外白心黑。坚如石,亦美材)、石柳(叶如蛱蜨,色如象牙,可作玩器)、紫荆(似茄冬,叶较大,性坚)、铁树(一名绿珊瑚,多桠枝而无花。叶光润,出而吕宋)、松、罗汉松(植盆中)、柏(木皆向阳,柏独西指)、桐、柳,桧、山杉(出自内山)、柯(有淋漓柯、赤柯)、■〈木斯〉(似柯,但叶小而文细。冬结子可食,名曰稚子)、赤鳞(赤色,皮似鳞质坚,入土不朽,可作车轴)、金荆、象齿(木硬而直)、龙牙、嫦娥、枸桧、杜仔、乌栽(皮带黑色,中白,不堪器用;可代薪)、埔姜(一名埔荆,有五叶、七叶二种)、九芎(一名九荆,小而不高,村落草屋用以为柱,入土不朽。又有紫荆,「彰化县志」云:紫荆形如九荆,但花色不同,九荆花白,紫荆花紫)、苦楝(俗呼古苓。「图经」谓树有雌雄,雄者根赤无子;雌者根白有子)、公牡树、鹿仔树(即楮皮,可为纸。台地向无造纸,以其枝叶为鹿所嗜,故名)、朴仔树(叶晒干可擦锡器、犀角、象牙等物)、白树(树高大而干直,颇美观;然易朽)、茄藤(皮可染鱼网)、林投(叶似菠萝,高丈余。密栽为篱,牛羊不得入。「台海采风图」云:林投树干直,皮似栟榈,其里骨极坚,花纹斑驳,可作箸并檀板;或月琴三弦等乐器。心空,从根结棕丝,直贯至顶,叶青而长,两旁皆刺。花似芦荻,结实类菠萝,熟后深黄,擘开颗颗如金铃。番众以线串贯缠额上为饰,并啖之。其在花时则摘其花以盘髻)、山茶(又有林茶。「台湾志略」云:林茶树高至丈余,结实类波罗蜜,不堪食。种之园边,卫宅之功,等于莿竹)、枫(叶尖三角,可作香料)、桕、桑、厚壳桂、山猪肉、破故子(叶似梧桐而小,子如苦楝。取以熬熟成冻,腌酱,能消积食,与北山楂同功)、莿桃蜜(枝干有莿,心黑而坚)、青桐(外皮花点,内皮可作索)、棕(一名栟榈)、大椿、鸡柔、桄榔(「台湾志略」云:桄榔挺然直干,花落生叶,质坚多纹,可制为器。「诸罗县志」云:桄榔树似栟榈,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色有纹理)、交标(「使槎录」云:交标可为梁柱)。

  ——右木属。

  莿竹(旁枝横生,多莿,「台湾采风图」云:莿竹,番竹种也。大者数围,叶繁干密,有莿似鹰爪,殊坚利)、筀竹(大围尺许,长四寸,小者可以编帘。笋佳)、麻竹(比莿竹尤大,质不坚实)、绿竹(无莿。笋佳)、猫儿竹、长枝竹(一名鲎脚绿,可作篮筐)、凤尾竹(俗呼观音竹,枝柔叶细,可植盆中)、空涵竹(产山中,高二丈许,围二、三寸,无旁枝)、珠篱竹(俗呼蒌篱竹)、箭竹(即金丝竹)、人面竹(一名佛眼竹,「华彝考」云:节密而凸如面)、芦竹(似黍,生水涯湿处)、棕竹(皮似棕而节密,高不过五尺)、石竹(大如筀竹)、七弦竹(干白,有青线纹五、六、七条。叶与竹同)、绉竹(皮有皱纹。惟锡口庄有之)、红竹、乌竹(种出内地)、黄竹(生莿竹中逐节黄色如线一寸广,青黄相向,加蜡仔庄有之)。

  ——右竹属。

  素心兰(产纱帽山,八里坌观音山中)、鹤顶兰(花白心红)、朱砂兰(蕊红如朱砂。叶仍素)、铁枝兰(叶瘦劲而直。花白较小,香清越)、大菁兰、焦尾兰、献岁兰(俗呼拜岁,除岁始开)、鸡爪兰(花似金粟,开于夏秋间;即内地珍珠兰,一名赛兰)、献岁菊(立春始开,又有迎年菊。惟紫色一种开历冬春)、万寿菊、鸡冠(有红、紫、白、黄及黄红平分者,俗呼百鸟朝凤。有花大如盘者,陆放翁所谓一朵云是也)、鹿葱(即萱草,一名萱花。叶落尽,花始开,可食;即金针菜)、月下香(花夜开,香甚烈。叶似鹿葱,即北地晚香玉)、荷花(有深红、浅红、百瓣深红、金边雪白数种。又有千叶莲,外红内白)、汉宫春、百子莲(种出西番,每茎数十蕊。色微蓝)、翦秋纱、玉葱花(叶如葱花,略似水仙)、翦绒、紫燕、锦竹(叶生高尺许,花如缬棉。一名石竹)、翦春罗、向日葵、蜀葵(有红、白、紫、浅红数种。红者谓之一丈红)、老来娇(即雁来红。又一种名十样锦)、金凤(即凤仙花,可染指甲。张宛邱诗呼为菊婢)。美人蕉(一名红蕉,「台湾采风图」云:美人蕉,花红、黄二种;黄者尤芳鲜可爱,四时不绝。有高丈者,子坚黑,或作小念珠)、百合、莲蕉(「瀛壖百咏」云:莲蕉花出蕉心,状如荷,鲜红可爱,经月不谢)、渥丹(有红、白二种)、莺粟(有五彩者)、茉莉(有百叶、单叶,又有千片,大如菊者曰番茉莉,种出柬埔寨;一名三友花、又名番栀子、或称叶上花。开时可耐三日)、绣球花(色白,一花数十蕊。凑合如球)、金钱花(一名子午花,午开子谢)、晚香花(有黄、白、红、紫及黄红相间者,俗呼臙脂花)、番繁花(有淡红、浅蓝二种,夏时盛开)、玉簪(花含萼时,妇女以粉实其中,用以傅面)、水仙:以上草木。

  梅、蜡梅、杏花(有红、白二种)、弥陀花(叶圆,微长,如百叶桃。花一簇十余朵,每放葩时,先后间开)、树兰(即木兰,有三叶、五叶、七叶、九叶数种。树大花细,碎如黍米,色黄,一年数开。种出暹罗者,曰暹兰)、桂、海棠(有红、白、粉白、西府、铁干、木瓜诸种。木瓜花谢结实,其形似之。又三貂岭多秋海棠,俗呼山海棠。干与叶无红线,食之可止渴)、山茶(白六角者最贵。凡数十种。性畏风日。「噶玛兰厅志」云:山茶种类甚多,有牡丹红、荷兰白、鼠春红。又有名水红金钱,花稍细,如金钱。又有一蕊而红白相间者,名秋色平分)、栀子花(一名玉楼春,其子可作药)、木槿(俗呼水锦,有白红、紫、数种,可编篱落)、山丹(有红、白二种,一名仙丹花。「台湾采风图」云:色红、一朵包百蕊,似绣球,花无香。自四月开至八月,烂熳如霞彩,种出粤东潮州之仙丹。相传有黄氏女经过,遗落鬓插红瓣,后满山皆发此花,故名)、桃花(有红、碧二种;又有月桃。「诸罗县志」云:月桃叶似莲蕉,花黄白色倒垂者香;而浊。一茎可数十蕊,五月始开。端午取叶为角黍,摘花插小髻上,又名虎仔花)、李花、杜鹃(有红、白、紫三种,又有山杜鹃,可止渴)、蝴蝶(花黄如蝴蝶。「华彝考」谓之金茎花。「赤嵌集」云:金丝蝴蝶,花黄片红点,拳曲多须)、芙蓉(一名拒霜花)、石榴、靓梅(色浅红,花百瓣)、紫薇(有红、白、紫三种)、斑枝(先花后叶,绛色,花落而实中有棉,为褥宜暑。有红、白、黄三种。其树大可合抱,枝多苔纹,如鳞甲)、含笑(花五瓣,淡黄花。昼暖则花盛开似含笑状,故名)、长春(俗名日春,有红、白、淡黄者。又有一月一花,谓之月季)、夜合(即合欢,一名合昏,一名醉香梅。黄昏始开。夜深复合)、番花(花六出,白瓣黄心。或云:即贝多罗)、喷雪(花细碎如雪)、马蹄(白色,春夏常开)、莿桐(叶如梧桐,其花附干而生。枝干有莿。「温陵郡志」云:莿桐树高大而枝叶蔚茂,初夏开花极鲜红。如叶先萌而花后发,主明年五谷丰登。「台海采风图」云:番无年岁,以莿桐花开为一度。又有頳桐。「台海采风图」云:頳桐,本高不盈丈,叶似桐花,红如火,一穗数十朵,五月开最盛。土人于竞渡时,必采数枝供瓶案,故俗又名龙船花。开至九月方止,结子色蓝,子老而花瓣尚未凋)、水木稚(俗呼指甲花,淡黄细碎如木稚,捣叶可染指甲)、七里香(一名山矾花,种处蝇蚋不生,可辟烟瘴。一名山柑花。「台湾采风图」云:丛生如甘叶似珠兰,花五瓣,色白,香气浓郁,可越数十武。六月结实大如豆,末尖先绿而后红,一枝排比数十如绯珠。「台湾草木状」云:七里香,叶如黄杨,先实而后华,结子如天竺珊瑚,火齐累累欲坠。入夏则花白如雪,馨香扑鼻,谢而复荣,如琼林然)、莺爪桃(初植时蔓生,久则成木本云。花六出,黄色,形如莺爪,一名鹰爪兰,又名油兰花。「使槎录」云:似兰无心,香气滞腻,嗅之令人作恶味。子如枣,一丛二十余枚,攒簇如桃。「台湾采风图」云:叶似桂,花瓣或五、六、八、九不等。有两层,以下层补上之缺处,香味甚浓郁。子如青果,数十枚相迭相比成团。入土种之,迟久始发芽,折其枝插地亦活)、夹竹桃、山芙蓉、棠棣(即薁李)、佛桑(即扶桑。蒂弱,开每下垂易落,俗呼牵牛)。消息花(即莿球花。「台湾采风图」云:莿球花,本高数尺,有莿,可植为篱。秋冬开花如小铃,细攒如绒。每露气晨流,芬香袭人。结子如豆,有荚,其叶秀整相次。根可染绛,一名番苏木。「诸罗志」云:莿球身多莿,花黄色,似菊而小,台谓之消息花,又名牛角。以其刺相偶如牛角也。「赤嵌集」云:形如治耳器)、马缨花(以形似得名)、玉兰(花白如玉)、玉瓶(花细香烈,以形似得名)、木笔(花紫色,本较小。玉兰以上木本)。倒垂兰(一名倒吊莲。「台海采风图」云:出北路内山,枝屈曲如梅,叶似萱,短而厚。不着土,取一枝挂檐阴,雨露所及处,自能生根抽芽,出叶开花。花如兰,色黄碧微香)、交莲(午时开,旋落)、素馨(一名四英,花白如雪蕊四瓣)、兔丝(色鲜红,朝开暮谢)、酴醾、木香、蔷薇(花有红白,多刺而香)、红刺梅(种出西番,有莿,花似海棠)。迎春花、十姊妹(有大红、浅红、紫、白诸种,每开十余蕊相聚,故名)、番绣球(叶厚可一钱,花白色,底瓣似通草,心微红而坚,明亮如矾):以上蔓本。

  攒心莲、交枝莲(花五瓣,色白,其茎互绕,午开、未谢)、凌霄花、紫藤花、番瑞香(花绿一簇数蕊,香甚清远,一名夜来香):以上藤本。

  ——右花属。

  茅(代瓦盖屋)、大叶茅(高与人齐)、金丝茅(短细、理而不乱)、香茅(味香如佛手柑)、蒲(可织席,大甲最佳)、仙草(晒干可作茶汤,能解暑毒。和粉浆熬冻,似石花而色黑)、风草(可验台期,一节一次,以节计次)、含羞草(高四、五寸,叶似槐,爪之下垂)、茜草(土番用以染兽毛)、烟草、蒌藤(一名浮留烟,和灰夹槟榔。「诸罗志」云:浮留藤即蒟。「说文」:蒟、蔓生,子如霜椹,苗为浮留藤。「左思蜀都赋」所谓蒟酱,取其子为之。粤人夹槟榔用叶,台人憎其辣独用藤,俗名荖藤。产内山削皮脆如蔗,子如松■〈豕生〉初吐,俗号荖花。横切小片,纹白点点如梅,花更香烈,浮或作扶)、白曲草(酿酒)、鼠曲(合■〈米祭〉为粿)、油芥(叶似萝卜,可粪春田)、龙舌草(俗呼芦荟,形如舌,旁有刺,液如油,闺中取以润发)、芒、菅(有二种,叶似茅)、仙人掌(状如掌,「噶玛兰厅」志云:状如人掌,无叶,枝青嫩而旁有刺。其汁入目使入失明。种田畔可以止牛践,植头可以辟火灾。俗呼仙巴掌)、书带草(即七弦草,「台海采风图」云:七弦草,丛生如稻秧,其朵如兰。有直纹似弦,界限分明,白与绿相间,至冬则白变红)、遍地锦、芦荻、菩提子(子如念珠,有孔可串)、鸡母、萍(大者呼牡丹萍)、苹、藻、鹿草(麋鹿所食)。

  ——右草属。

  荍麦、石薯、苎薯、山药薯、白扁豆、薏苡(谷类)、樟脑(樟木择其坚实,削小片置铁锅中,以甑囊盛水其中,用瓷矼盖上,火蒸一昼夜,气升如粉)、枸杞(根似地骨皮)、沙参(一名铃儿草)、土茯苓(一名冷饭团)、土人参(凤山崎头闲有之)、兔绿(一名凌霄)、天竺、夏枯草(冬至生,夏至枯)、菖蒲、金石斛(内山最多,采于树上,以汤沃之,晒干)、■〈艹稀〉莶草、金狗脊、白鸡冠、益母草、香附、泽兰、万年松、金银花(有黄、白二色)、白蒺蔾(俗呼三脚虎,治瘰疬)、接骨草(一名木贼)、车前(即芣苜,俗呼五根草)、通草、山栀子(一名越桃)、天南星(一名虎掌)、薄荷、紫苏、艾、水烛、风藤(以木通浸酒治风疾,可熬膏)、萆麻子、马鞍藤、蝇翅草、羊角豆、马蹄金、鸭舌、凤尾草(即贯众)、鼠尾、蚶壳草、鲎壳刺、龙吐珠、向天盏、射干(即峡蝶花头)、一枝香(一名马蹄金)、千里急、五宅茄、九层塔、五爪龙、过江龙、穿山龙、枳实、芡实(大加蜡,上陂头产之)、斑节相思、金锁匙、急性子(即凤仙花子)、铁马鞭、田草乌(有乌、红二种)、苍耳子(一名羊带草)、山埔叶、山埔根、山素馨、山芙蓉、白花菜、盐酸草、毛将军、莿荇、遍地锦、蒲公英、猪母菜、汤匙、叶下红(草干,红花圆小如白绒。叶外青内红,治伤损)、磱碡草、珠仔草、冷饭草、木鳖子、大丁黄(退亦可箸)、桑螵蛸、山茄报、虎耳报(叶圆,治耳疾)、炮仔草、乳草(生附地。枝红叶细,背微红,妇人少乳者,和肉服之,可通乳窍)、蔓桃花、金石榴、葛根、陈皮、柿楴、谷精子、蛇草、纱帽翅(一茎数十花,色黄,叶可治癣)、番薏茹(一名番苦苓,又名心痛草。能治心气痛。种出荷兰,叶嫩,曝干则香,结子青赤色)、马尾丝(有大小二本,生湿地。叶细长,花红小。根如荔枝。核黄色多细绿如发。不拘鲜干,可治蛇、蜂诸毒):草木类。

  鹿茸(产大姑嵌尤佳)、麋茸、鹿便、鹿肚草、鹿肚石、鹿角胶、鹿角霜(即胶之渣)、山羊血,穿山甲(俗名鲮鲤)、熊胆、牛:毛羽类。

  蝉蜕、蛇蜕、蜂蜜(亦名石密)、石决明(一名九孔螺壳)、海螵蛸(即乌鲗骨)、龟板、鳖板:虫鱼类。

  硫磺「稗海纪游」云:硫土黄、黑不一色,质沉重有光芒。以指捻之,飒飒有声者佳;反是则劣。炼法:搥碎如粉,日曝极干,镬中先入油十余觔,徐入干土,以大竹为十字架,两人各持一端搅之。土中琉得油自出土相融。又频频加土油至满镬,约入土八、九百觔,油则视土之优劣为多寡。工人时时以铁锹取汁沥突傍察之,过则添土,不及则添油,过不及皆能损硫。土既优,用油适当,一镬可得净硫四、五百觔。否一、二百觔乃至数十觔。关键处在油,而工人视火候亦有微权也)、锺乳枝(产鸡笼石穴中)、活石:金石类。

  ——右药属。

  牛(有水牛、黄牛,南嵌山内又多野牛,千百成群)、羊、猪、狗(有足短毛细者,名哮■〈犭八〉狗,出外洋)、猫、石豹(台山无虎,此别有一种)、熊(有人熊、马熊、猪熊、狗熊,毛劲鬣厚而密,矢镞不能入。蹄有利爪,缘木能升高,或穴地而处)、麋、鹿(近海者多鲨鱼所化)、獐、麂、兔、猴(三貂岭及内山甚多)、獭(一名水狗)、鼠、碰尾鼠(尾长毛松,或畜笼中,饲以果食)、竹鼠、番鼠、飞鼠(尾大而长,生在山林)、山羊(皮堪作鞋)、山猪(即野彘,两耳与尾略小,牙出唇外,能断木。又有豪猪,箭如猬毛,行有声,能射人)、山狗,山猫(毛可作笔,微短而软,亦名笔猫)、白鼻猫、果子猫(喜食百果,即本草玉面猫,盖野猫也)。

  ——右毛属。

  鸡、鸭、鹅、番鸭(有正番、土番,大如鹅,足微细,两颊红如鸡冠,雄者色更赤)、鸽、鸠(有斑鸠、火鸠。又有身绿嘴脚皆红曰金鸠,产自深山)、白鸠(来自咬■〈口留〉吧,或呼为洋鸽,能知气候,每交一时即鸣)、瓦雀、凫、雉(俗呼山鸡)、鸢、火鸡(状如鸡而颈长,能食火,自洋船购来)、鹞、鹰隼、雁、燕(四时皆有,或随洋船自咬■〈口留〉吧来,一年一度,每十月见之)、鸳鸯、鸬鹚、画眉(与内地等,但眉无白者)、伯劳、鹭(俗呼白头丝)、田鸡、海鹅(俗呼南风戆,又名布袋鸭。翎可为箭翎)、水鸭、竹鸡(俗以其声能除白蚁)、荜仔(又有番荜,形似燕,背淡黑,腹黄尾长,飞则鸣,行则摇)、布谷、乌鹙(善抟鹰鹞,形如八哥,通体黑,喙如锥。尾长,飞疾,鸣如黄莺,善作百鸟声。能知更递唤,恶鸟不敢近)、海鸡母(黑色绿脚,骨脆味美)、钓鱼翁(即翡翠)、白头翁、番咬鸰、猫头鸟(猫头鸟身,昼瞎夜明,好食鸟)、食蛇鸟(即頳鹳)、长尾三娘(产自深山,一名练雀。朱喙翠翼,光彩照人)、八哥(俗称鵁鸰。又有海八哥,黑身红顶绿足,一名田鸡。乌须,鸷鸟也,能搏羽族)、乌鸦、倒挂鸟(足短爪长,种出东洋吕宋)。

  ——右羽属。

  鲤(俗呼红■〈鱼逮〉鱼)、涂魠(形似马鲛而大,重二十余觔,无鳞,味美,腌更佳。自十月至清明时多有)、乌鱼(一名鲻。冬至前捕者曰正头乌,肉肥;冬至后捕者曰回头乌,肉瘦。后垄白沙墩每取其子下盐晒干极佳。又有产溪池中者)、鲳、马鲛(骨软无鳞)、鳓(通身多刺)、鳗(无鳞)、芦鳗(近内山溪涧甚多,天寒出游涧边,食芦竹心,因得掩取)、扁鱼(似贴沙而薄)、白带鱼、赤翼(鳞细肉坚)、午鱼、鲈(四腮)、鮸鱼(俗呼敏鱼似鲈而大,肉粗,重二、三十觔)、鲫(摆接堡荆蕉脚所产者,其肠独方)、银鱼、鳝(即鳝)、泥鳅(俗呼鳅鱼)、金鱼(即朱鱼。养盆中)、斗鱼(俗名丁斑,有花文,尾鲜红善斗)、贴沙(上紫下白,细鳞,即比目鱼)、虎鱼(如虎头,巨口无鳞,长不盈尺,肉嫩而美)、魟(身如槲叶,口在颔下。尾长一尺曰黄魟,大而肉粗曰燕魟,小而肉润曰锦魟。身有花点,大者三、四百余觔。又有泥魟、扫帚魟、水沉魟)、黄鱼、麻虱目(塭中所产,夏秋盛多)、鮡(生海岛泥涂身大如指,前两足善跳走,俗呼花鮡,以身有花白纹)、狮刀(腹背扁如刀,肉多刺)、鸟鵊(身短而阔)、墨鱼(即乌贼。喷墨卫其身,大鱼不得近。中有骨如小舟,名海螵蛸)、锁管(身圆直如锁,首有小骨,即鲛鱼。插入管中如锁须,味甘脆)、鲨(有白鲨、胡鲨、双髻鲨。最佳者皮有黑白圈文曰龙文鲨,翅尤美)、沙梭(长四、五寸,如梭)、海翁(即海鳅,大能吞舟,黑如牛,背浮则大风作)、鳁(酿■〈酉圭〉甚佳)、青鳞(色青鳞厚,长五、六寸)、红纱(皮如涂朱,鳞细)、花身(体有斑文)、鱦(色青圆而短,味腥)、铁甲(鳞硬如甲)、遍身苦(身有花点)、狗母(即谷雨鱼,长尺余,有细刺,鱼之劣者)、■〈鱼毒〉(大如掌,皮粗,晒干可磨木器)、金钱(如花铃而薄)、鲙(一名鳜)、莺哥(如鲤而润,色绿,嘴尖,勾曲如莺哥)、龙尖(口尖而身丰,味甘。喉内有红色)、三牙(有三齿,赤、白二色)、黄翅(如乌颊,肉细味清)、黄爵(身薄而小多刺。「漳郡志」云:黄雀化)、梳齿(黑色花点,齿如梳。其肚食之立死)、牛尾(似牛尾)、魽、泥龙(身长有暗刺)、青箭(色青口尖,行如箭)、交网(有乌、赤二色)。金梭(金鳞身软)、竹梭(口尖身长)、飞乌(色青有翅)、鸢锤、交腊(味清而佳)、■〈鱼桀〉(近内山溪涧甚多,俗呼国姓鱼,伪郑至台始有之)、■〈鱼逮〉、鲢、草鱼、鮕鲐、涂虱(头扁身圆、黑色,产圳潭窟中)、鱱(溪涧中最恶之鱼,引子游水面聚,鱼不敢犯)、■、鲊(一名水母,又名石镜。「岭表录异」谓之■〈鱼宅〉。南越志谓之■〈虫宅〉)、章鱼(一名章拒。韩昌黎云:章举,身圆,头有八脚缩聚,当中有口,脑上有窝如臼,历历成章,襄中有黑膏、黄膏,行则手足向下,身向上,高举而疾游。淡不多有)、沙蚕(一名龙虫,生海泊沙涂中。似蚕,中有沙、味美,晒干焙食亦佳)、沙蒜(一名沙噀,俗呼土笋。可煮作冻)、五色鱼(产于鸡笼头港)、海龙(首尾似龙,无爪,长不经尺,入药功倍海马)、飞藉(疑沙燕化,两翼尚存。渔人悬灯以俟,每结阵飞入,如舟力不胜,灭灯避之)、金精(花点细鳞)、泥缯(黑色口阔,大者五、六十觔,又有珠绘,黑色,身有红白点。小绘则黑色)。田鳹(体圆而须长)、小波浪(青身小尾)、归秉(身扁肉涩)、赤海(红色)、刣额(金鳞,头内有石子一枚)、鰔(口边有两大刺)、牛牯■〈鱼史〉(头阔皮青)、咬网狗(黑色歪口,无分左右)、海蛎(头大皮黑)、含西(身扁色白,有刺)、圭餈(色黑唇厚)、安米(细鳞有赤、白)、旗鱼(色黑,背翅如旗,鼻头一刺,长二、三尺,极坚利。大者六、七百觔,小者亦百余觔。触舟立沉)、蜈鱼(俗呼海竖,头如猪,跃水面丈余,喷水如雪。大者千余觔,小亦五六百觔,渔人见之则避)、海和尚(色赤,头与身皆人形,四翅无鳞)、海狗(头似狗,尾尖四翅)、海马(如马,颈有鬃,亦四翅,获之不祥)。

  ——右鳞属。

  鼋、龟、■〈句黾〉鼊(龟属,鸡笼头尤多)、鳖、鲎(壳甚坚,可作杓,尾长如鎗,有足十二,生腹下。置之水中,雄小者浮,雌大者沈。雌常负雄行,虽波涛不解。失隅则不能独活,故号鲎媚。渔人必双得之。腹中有子如粟,可腌酱)、鮻鲤(即穿山甲)、螺(有香螺、花螺、珠螺、莿螺、肉螺、苦螺、石螺、田螺、寄生螺)、蟹(螫生毛曰毛蟹,秋后肥美。有扁蟹、沙马蟹、大脚蟹、仙蟹、鬼蟹、翠蟹)、蟳(膏多于肉曰红蟳,无膏曰菜蟳。随潮退。壳一退一长壳甚坚)、牡蛎(盐水结成,磈礧相连如房,故曰蛎房。俗呼为蚝。壳可烧灰)、蠛(似螃蟹,产海中)、花蛤(有三种)、蛲(蛤之大者,壳微黄,肉白,多浆,名曰车螯)、蛤蜊(生溪涧泥沙中)、竹蛏、水龟(一名龙虱,可腌酱)、蚌、九孔(即石决明)、虾(有数种,或壳软,或高头如鲎)、龙虾(中港常有之。「赤嵌笔谈」云:龙虾昂首奋角,如画龙状。甲硬如蟹壳,须长二尺余,钳六、七寸,上有芒刺,尾下子累累相续。又有九节虾)、■〈虫间〉、蚶(有乌蚶,腌食佳)、西施舌(壳黑绿色,似蚌而薄,其肉有舌)、塭虾(出塭中,夏秋最盛,腌食极佳)、麦螺(产内地,淡地亦有)、海蒜(一名湖肾,壳似蛤,肉垂三寸余,白色上有黑点,食之多患腹泻)。

  ——右介属。

  蜂、蚁、蝉、蛾、萤、蝇、蚊、蚕(儿童饲之,未解缫丝)。蝴蝶、蜓蚰、蜻蜓、螳螂、蝙蝠、蟋蟀、灶鸡、蝤虫、蜾蠃、蜈蚣、蜥蜴(一名守宫。「台海采风图」云:俗呼为四脚蛇,四足各有爪,长尺余,黑脊,左右皆黄丝绕之,能浮水。石毒而不螫人,若捕急则囓人立毙。每当雨露浓之后,横路暴日,故一名涂钉。「赤嵌笔谈」云:能鸣有声如雀)。蛛蜘、蠹、蝇虎、蜂虎(似灯蛾而大)、蜜蜂(酿花作蜜,养橱中,年割二次,渣可为蜡)、蚯蚓、虾蟆、蛙(一名田鸡)、水蛭(一名水马,水虫也。俗呼蜈蜞,能咂人血,误食之,亟饮酸醋即愈。本草大者名马蜞,腹黄者名马蟥。烧成灰以碗覆于地,隔夜复生)、蛇(有草、锦、山辣、草花仔、四足蛇,不伤人,龟壳花饭、匙倩、青竹丝、松柏根、赤尾鲐、簸箕甲、雨伞节数种,囓人最毒。又「台海采风图」云:簸箕甲蛇之最毒者,大者数尺,偏身有横纹,黑白相间,俗名手巾花。蛇甲有毒汁,经行处草木皆萎。牛马不食,囓人数十步立死。其骨必捣烂远掷之,误践赤能刺足杀人。「赤嵌集」云:北路有巨蛇,可以吞鹿,名钩蛇,能以尾取物。「采风图」又云:青竹镖,蛇类;一名百步创,一名青柏丝。长尺余,深绿色,缠树杪与叶与别,有丝如蛛网,人误触之则飞啮,其疾如镖,遭其囓者,行至百步即僵。

  ——右虫属。

  金沙(在内山野番界内,产于港底,人迹罕至)、磺笋(淡北大屯山边出磺之土谓之磺笋)、巨石(「诸罗邑志」云:巨石多生于鸡笼淡水之间,突怒偃蹇,奇不可状。土皆黄色,地脉所发生处也。南嵌以下渐无,石质亦不坚,无格理,不可以施椎凿。宫室之用,皆载自漳、泉、宁波)、鹅卵石、松石、蝼蝈石(可烧作灰)。

  ——右金石属。

  米「见上」、豆(见上)、酒、糖(「东宁政事集」云:蔗苗于五、六月,首年太嫩,三年太老,惟次年为上。硖煮之期,以蔗分先后,若早砍则浆不足而糖少,砍之必自十二月始,至四月止,硖多泥土,煮一次去渣,再之上清,三之下清,乃成糖。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焉,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石屚〉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曰糖尾。并■〈石屚〉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缁,其不曾封者为红糖)、油(有芝麻、落花生、菜子、桕子、萆麻数种)、■〈米凡〉(花生豆油之糟粕也,用以粪田)、樟脑(见上)、磺油(亦名地油,产猫里、牛角山,由石壁中流出)、茶(产大坪山、大屯山、南港仔山及深坑仔内山最盛)、樟柴、紫荆、楠枋、茄苳、櫹榔(以上诸木可制器及造船,南北漳、泉多来采卖,见上)、藤(有水藤、科藤,堪资器用,装运北方售卖甚多,内山所产或数十丈)、■〈酉兼〉(用象齿公牡等木烧灰和水,滤去渣滓,熬炼成冻,可以资染)、烟叶,菁淀(有园菁、山菁二种,淡北内山种之,常运漳、泉南北发售)、茄藤皮(可以染绛)、薯榔(染网用之)、梅皮(可染黄)、桂皮(北人研末,以和滋味)、通草、佛手(见上),金石、斛(见上)、炭、煤炭(出鸡笼头及拳山堡等处)、灰(有蛎壳)灰、石灰、鲁古石灰)、红曲(或作曲。以米为之,曲母来内地,少许可造数斗,酿老酒所必需)、鱼翅、鹿脯、鹿腿、鹿筋、石花(生海石上)。

  ——右货属。

  麻(见上苎)、见上、鹿皮、豹仔皮、獭皮、熊皮、獐皮、番仔席(大甲番女取草织之甚精致。一张价数十元,或一、二元不等,近汉人亦多效之者)、卓戈文(番女所织之毡)、达戈纹(番女所织布,以狗毛、苎麻为线,染以茜草,错杂成文,朱殷夺目)。

  ——右币属。

  磺案(附)

  淡北之金包里、北投社等处,皆产硫磺(详载「稗海纪游」)。向来封禁,设屯番守之。艋舺营会同新庄县丞,四季仲月焚烧,年终结报,杜私采也。同治二年,督、抚宪左、徐会奏,请试行开采硫磺以裨军务。如不甚多,随时停止。奉旨允准,缘数年磺水涌出穴外,故以为多也。先后札行关道区天民查覆,复委同知胡继芬,会同淡水同知郑元杰筹议,佥称窒碍。六年,署同知严金清,禀有四可虑,此议遂息,而淡水绅士陈维藩,在省垣屡禀请开,且欲自行捐办;复经饬查。八年,三口通商大臣谕商人卢璧山,来台采买硫磺,总督英桂,遂饬台湾镇杨在元,台湾道黎兆棠,确实查覆。是冬,台镇北巡,台道委候补县陈瑞民会同淡水同知勘得自六年地震后,磺苗稀少,据实详覆。九年,总督英桂奏请照旧封禁(案详厅卷)。

  磺油出猫里溪头内山,油浮水面,其味臭。每日申酉二时,方可捞取,煎炼之为用甚广。有番割邱苟者,勾引生番杀人,犯案累累,据此溪为己有。同治三年,初贌与吴姓,每年百余元。四年,复改贌宝顺洋行,每年千余元;遂至互控。吴姓复纠众与宝顺互争,几酿巨案。邱苟屡拿未获;同治九月二月差役购拏到案,一讯具状,详请委员覆讯,就地正法。此地照旧封禁。

卷十三

  考三古迹考

  古迹者,无关政教,而有助考证。历来地志所不废。祝穆方舆胜览,斤斤以此擅场则隘矣,而竟废之。若陆清献灵寿志,寺观之类,涉浮屠老子者皆斥之,亦奚可哉?且僧纲道录,载于会典,寺观亦有田亩山场,倘有讼于有司,岂能不理?况天生胜境,地擅名区,虽曰搜奇,实非志怪。今别为一类,存其概焉。考古迹。

  玉山:在猫里溪头山后万山中,晴霁乃见。巉岩峭拔,迭白如银,可望不可即。相传伪郑自率步卒往至山麓,遥隔一溪,毒甚,涉者多死,遂止。或袖白石数枚而归。竹堑一带亦时见,或以为雪云。

  纱帽山:在大屯山界,孤高峭立,以形肖故名。上有碎石,如梅花蕊瓣,风来即动,俗呼风动石。石窝有若花心,蓄水斗许,汲干复自满。

  龙峒山:即大隆同,平地突起如龙。北临大溪,溪底石磴与剑潭山后石壁相接。有洞,侧身入,以火烛之,仅通人,行约数百武。

  莺哥山:在三角涌,与鸢山对峙。相传吐雾成瘴,伪郑进军迷路,炮断其颈。

  鸢山:即飞鸢山,在三角涌,伪郑亦炮击其尖,断痕宛然。

  杙峰:即鸡笼杙,在鸡笼港外,尖而秀,色常苍翠。峰下鱼能逐火,渔者举火网之。

  鲎屿:在鸡笼港中,两峰对峙,宛如雌雄。

  社寮岛:在鸡笼港口,周围数里,渔者居之,每鸡鸣见晨光。

  月眉崎:在大姑嵌,水声相击,其音如钟。

  独峙:在芝兰堡芝山上。

  寒石洞:在观音山麓,颇深邃,燃炬可入。

  水帘洞:在鸡笼山下海滩上,洞前泉滴如珠,石为之穿,壁中结乳累累,呼为石钟乳。

  仙人洞:在鸡笼澳,深入可行。

  蝙蝠洞:一在芝兰堡芝山岩左,一在石阁山畔洞中。蝙蝠各集数十,大约七、八寸。

  仙迹石:一在淡北内湖狮头山,悬崖百丈高处。一巨石旁斜可登如梯。有大人迹,长两尺,彳亍数武,一步一杖,杖痕亦深入。侧有童子迹,长亦七、八寸,行一、二步,即若匍匐状,或着手,或屈膝,或并立,或俯瞰,诸痕犁然,相传为仙迹云。一在观音山二尖顶,迹三。一在大屯山,一在枧尾山,一在奇里岸山,俱入石数分。

  反经石:一在观音山西云岩上,凡二石,其一形如马鞍,每捧罗经针本子午置于石,则反为卯酉,故名。一在芝兰堡石阁山上,约五、六石,皆然。惟所反之方位互异。

  砚盘山:在八里坌山上,约长二丈,阔一丈四尺余,形与砚同,有凹,注水虽旱不涸。

  鸟踏石:在关渡水畔,鸟栖其上,若将摇然,以数人推之不动。

  石钟、石鼓:在西云岩顶,二石,叩之作钟鼓声。

  土地公坑:在厅治三里许,中有古树,殆百余年物。

  柏节坑:在大姑嵌,有巨石突出,四水环之,俗呼仙人踏石。

  紫薇坑:在拳山大姑嵌界,道光间开垦。

  火穴:一在摆接石壁寮,久旱及阴雨,焰高三四尺,牧者每坐饭于穴口,草仍青。一在牛角山腰,有泉县流,望之如烟,近之则寂。置草木水上,旋烬。一在猫里溪头山尖。

  剑潭:在厅治北一百三十里,深数十丈,澄澈可鉴。潮长则南畔东流,而北畔西;退则南畔西流而北畔东。每黑夜或风雨时,辄有红光烛天。相传底有荷兰古剑,故气上腾也。或云树名茄冬,高耸障天,大可数抱,峙于潭岸,荷兰人插剑于树,生皮合剑在其内,因名。

  八卦潭:与剑潭相接,亦名石壁潭。侧有巨石,将旱、将雨,石罅俱格格作声。或名为鸡鸣石;又曰两仪石。

  鲤鱼潭:在大甲堡内山,以产鲤名。

  马龙潭:在苑里堡东,大旱不涸。

  大潭:在大溪墘,多产鱼。

  八里坌潭:在八里坌山绝顶,形三角,周数亩,水清而深。土番逐鹿间至,汉人能陟者。

  仰天湖:即出粟湖,在金山面,有草结子如粟,其水不溢、不竭。

  金鱼湖:在鸡笼社寮之前,水深数尺,澈底,水藻沙石皆见。时有五色鱼。

  澹云湖:在中港堡溪南。

  峰仔峙溪:在厅治东北一百八十里,水声下濑,音似管弦。

  磺溪:在芝兰一堡,闻溪吼声,即雨。

  三合水:在厅治东北十里许,每午、未时,水突发涌,有声如潮涨,逾时退。

  墨水:即隙仔溪,在厅治西一里许。曲而清,水若深至三尺即黑。

  芦洲:即和尚洲,在厅治北一百四十里,多芦苇。

  莲花池:在艋舺新街后。

  龙王池:在厅治龙王祠前。

  三孔泉:在大屯山畔,分三道涌出。附近梯田多资灌溉。

  石壁泉:在包里山畔,灌溉梯田亦多。

  西云岩泉:在观音山畔,狮头岩寺后。石壁点滴如檐溜,又一泉分溉各田。

  石阁泉:在芝兰堡,由石壁流注塘中,四围迭石,种芋味佳。

  番井沸泉:在芝兰堡,其源自三角埔山下。一线如沟,深尺许,多沙,流泉腾沸,冬暖夏凉。

  半山泉:在芝兰堡双溪内,由石隙涌流,绕灌田园数十甲。

  铁砧山泉:在大甲土城东南。其源出自山畔,溉田亦多。

  响泉:在猫里溪头山尖。有石微凹,盛水时作椎凿声。

  崶顶泉:在鸡笼山南,从峭壁悬流如瀑布。

  温泉:在三貂山。

  磺油窟:在铜锣湾东二十里牛斗山下。水色黄,嗅之有磺气,以瓢浅挹即成油。附见「物产」。

  龙目井:在大鸡笼山麓社寮,下临大海,四周斥卤,泉涌如珠喷起独甘。相传荷兰所浚。

  国姓井:在大甲堡铁砧山巅,相传伪郑屯兵大甲,以水多瘴毒,乃拔剑斫地,得泉味清洌。旁有小碣,镌此三字。

  乳井:在剑潭山也佳庄(山也佳即山仔脚)。四围巨石,有泉窍,凿之深仅数尺,水色如乳,甘可瀹茗。

  巡司埔井:在南门外竹莲寺边。

  井井泉井:在厅治北门外郑氏别业,味甘洌。

  豆菜井:在厅治北门外仑仔庄,水清可溉荳菜,故名。

  寺观(附)

  竹莲寺:即观音亭,在厅治南门外巡司埔。乾隆四十六年庄德建。道光五年林绍贤改修,九年绍贤子祥云建东西廊。

  灵泉寺:旧名香莲庵,在厅治东门外,金山面冷水坑东南畔。距城八里,有泉回绕冷水坑,清可沁脾,故名。

  寿山岩寺:在龟仑岭。乾隆二十八年建。六十年,台镇哈重建,董事吕文明。道光十六年林仕来捐修。咸丰十年、同治四年,地震崩坏,重修。

  观音寺:在大姑嵌莲座山。对山有石结观音一,石僧二,俗呼三生拜莲。

  龙山寺:一在艋舺街,泉州安海分派,乾隆三年建。嘉庆二十年地震仅存佛座。杨士朝黄朝阳等捐建。士朝子孙助续成之。同治六年郊商重修。一在沪尾街。

  慈云寺:即慈云岩,在艋舺街竹巷尾。同治四年林春峰等捐建。前后蔬园为香火资,义塾附之。

  剑潭寺:即「府志」云观音亭。在剑潭山麓。乾隆三十八年吴廷诘等捐建。寺有碑记述:僧华荣至此,有红蛇当路,以筊卜之,得建塔地。大士复示梦有八舟,自沪之笼可募金,果验。寺遂成。道光二十四年泉郊绅商重修。

  芝山寺:在芝兰堡芝山独峙上。乾隆五十三年吴庆三等捐建。

  石壁潭寺:即宝藏岩,在拳山堡。康熙时人郭治亨舍其山园,与康公合建,事在乾隆间,年月失考。后治亨子佛求,即舍身为寺僧。父子墓均在寺旁。其女九岁,死于地震,鬼辄夜哭,祀之乃止。壁有游大川香田碑记,乾隆五十六年立。门拱狮象,山苍翠可掬。丛树集鸟以千百计,有水通舟楫。

  西云岩寺:即「府志」云:大士观。在观音山麓狮头岩。一名龟山。乾隆三十三年(「府志」作十七年)胡林献地建置。嘉庆十六年林阿成等捐修。刘建昌施舍埔园,及山下渡船,为香灯费。寺绝尘埃,亦一异也。

  鄞山寺:在沪尾山顶,道光二年汀州人建鸣岗等捐建。罗可斌施田,咸丰八年重修。

  地藏庵:一在厅治东门内,道光八年同知李慎彝、守备洪志高等捐建。一在艋舺街。

  园亭(附)

  望海亭:在厅北淡水营盘后山之畔。都司王三元葺建,可以观海。今圮。

  竹林石室:在芝兰堡东势山,巨石下可容十数人。

  潜园:在厅治西门内,林氏别业。道光二十九年林占梅建。中有水可泛舟,奇石陡立。又有三十六宜,梅花书屋,掬月弄香之榭,留客处,诸胜。

  北郭园:在厅治北门外水田街,郑氏别业。咸丰元年陈用锡建。中有小楼听雨,欧亭鸣竹,陌田观稼,诸景。

  怡园:在大隆同庄,陈氏别业。

  太古巢:在剑潭前圆山仔顶,陈维英建。

卷十四

  考四祥异考

  史家志五行以验禨祥,盖天事实本于人事也。今不曰五行者,彼推大故,此第纪其事。地志与史氏,大小广狭之不同,故体例亦略异也。台地与内地禨祥有别者,地震最多,土匪亦数年十数年动烦兵力。官斯土者,惩前毖后,不可不豫计也。考祥异。

  康熙四十有四年冬饥。

  四十有六年冬饥。

  四十有九年冬饥。

  五十年秋九月地震。

  五十有四年秋九月,大风,地震。

  五十有六年冬饥。

  五十有九年冬十月,地大震。

  六十年春三月,大雨如注。

  雍正三年秋七月大风。

  八年秋八月地震。

  乾隆九年冬十二月,白沙墩雷击巨鱼死。鱼豕首,目生颔下,口阔,腹宽,尾如虾,长三丈许,黑色牛声,随潮而来,若隐雷然。凡二十二尾排列,背流黄水,肉膻难食,油可熬灯。居民谓海翁鱼。

  十有五年秋八月大风。

  十有九年夏四月地震。毛少翁社陷为巨浸。

  二十有四年秋八月大水。南靖厝庄居民漂没。

  五十有一年秋,星陨。斗大有火光,其声如雷。

  五十有三年春二月,大雨雪,饥。斗米千钱。

  六十年秋七月大水。

  嘉庆十有五年冬十一月,地震。

  十有八年秋七月,艋舺街火。

  二十年秋九月地大震,倾损民居。复小震匝月止。冬十二月雨雪,冰坚寸余。

  二十有二年冬十二月,大星陨关渡。陨声如雷,化为石,坠入地中。掘视之,形圆质坚而色黑。

  二十有三年,下嵌庄番花丛生,白荞五、六枚。

  二十有五年夏大旱。秋疫。

  道光元年夏六月大风,早禾损。

  二年秋七月大水。夏四月北投庄桂生兰。

  六年秋九月,大风雨,晚禾损。

  七年夏六月,艋舺溪水浊,月余复清。

  十有二年夏,大有年。秋八月大风雨大水,田园损,人口淹没。

  二十有三年秋九月沪尾港水甘,月余复咸。

  二十有六年春二月大水,大有年。

  二十有八年秋九月水返脚大水。

  三十年夏六月大水:十二日午刻大雨,山颓水溢,海涨暴潮,淹坏民居,多溺死者。

  咸丰二年夏大有年。秋八月星孛于西。

  三年夏,屯山鸣三昼夜。六月,大风雨,内港大水,民居倾没。夏四月,有星自东北入东南,大如掌,光如月。

  五年冬十二月雨雹。

  六年夏,竹实。

  七年春正月大雪,屯山积数尺。

  八年夏,有巨鱼被浪涌白沙墩上。居民割数十日始毕。

  十年夏四月,柴竹围庄雄鸡生卵。冬十月地震,日凡三次。

  同治元年春地大震,二月大甲堡雄鸡生卵。夏五月地大震。六月大风,饥。冬十月,地震。

  三年夏五月,艋舺街雌鸡变雄。饥。

  五年春,地震。

  夏四月,大疫。五月,大旱,饥。

  六年夏四月,艋舺街火,六月有年。冬十一月,地大震:二十三日鸡笼头金包里沿海山倾地裂,海水暴涨,屋宇倾坏,溺数百人。桃仔园火。

  七年春正月朔,厅治西门外火。

  九年秋九月,竹坑山产灵芝:初四日竹坑山员外郎郑用锡墓前见白兔,尾之,得灵芝一朵,双层。

  人瑞(附)

  林贵扬,中港堡内湾庄人,年一百一岁。

  林固,枧尾庄人,籍安溪,年一百岁。

  廖天赐,大姑嵌人,年一百余岁。

  邓暖,大坪顶人,年一百余岁。

  周忽,旧路坑人,年一百一岁。

  叶拱,中港街番社人,现年一百三岁。

  陈瑞麟,厅治北门外水田街人,年一百岁。

  陈康氏,厅治北门街人,年一百五岁。

  江氏,新埔庄内山人,陈万成妻,年一百三岁。

  何氏,竿榛林庄人,张吉妻,年一百十岁。

  林氏,湳仔庄人,吴讲妻,年一百余岁。

  曾氏,厅治北门外水田后街仔苏鲁妻,现年一百一岁。

  徐氏,竹北六张犁庄人,林象贤妻,年一百岁,六代同堂。

  林姜氏,竹南燔桃庄人,年一百三岁,五代同堂。

  陈氏,黄桂其妻,艋舺人,一产三男。

  兵燹(附)

  明万历二十年,倭侵淡水,鸡笼(谢金銮「蛤仔难纪略」)。

  大清康熙二十有二年六月癸巳,水师提督内大臣伯施琅进兵鸡笼屿,斩伪郑将林升。

  林升在鸡笼屿,沿岸筑垒,环二十余里,琅申严号令,分兵三路,以五十艘出鸡笼屿,为奇兵,酣战竟日。我军裹创力战,阵斩林升等,获大小战舰三百余艘(徐鼐「小腆纪年」)。

  三十有八年二月,吞霄社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乱。

  五月,内北投社土官冰冷杀主帐金贤,与卓个等通,秋七月,水师把总袭执之。

  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率岸里社番击吞霄,擒卓个、卓雾、亚生,归斩于市。

  初,通事黄申贌社于吞霄,征派无虚日。社番苦之。土官卓个、卓雾、亚生,鸷而骁,阴谋作乱。会番当捕鹿,申约令,先纳钱米而后出。卓个、卓雾、亚生等,鼓众大噪杀申及其伙数十人。镇道遣使招谕不得入,乃发两标官兵,委署北路参将常泰进剿。令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四社番为前部,个、雾等阻拒,四社番死伤颇众。既而有献计者,曰:岸里社番穿林越涧如飞,擒亚生非此不可。时岸里社番尚未内附,乃遣译者入说其魁,多致糖烟银布。番大喜自以收捕为功,绕出吞霄山后,日有擒获。官军攻其前,个、雾等大窘,将逃入山内,岸里社番设伏擒之,至郡,尸诸市,传首以示诸番。是役也,劳师七阅月,官军瘴死者数百人(「新修通志」参「郑稿」)。

  冰冷者,麻里郎吼之姻党也。麻里郎吼有女,字主帐金贤。贤将娶之。父以女幼弗与,告贤曰,俟长归汝。贤怒,缚丈人于树挞之。麻里郎吼泣愬冰冷。冰冷故凶悍,率众射杀贤,诸与贤善者皆杀之。时吞霄土官个雾等方乱,冷遣使与通。适有水师把总巡哨至,闻变潜泊海口,冷未之觉。把总遣他社番诱以货物交易,伏壮士水次缚之,亟发舟。比诸番出,已挂帆矣。吞霄平,诸番以首恶既诛,乃因通事求抚(新修「通志」参「郑稿」)。

  六十年四月乙酉,台湾奸民朱一贵乱。

  一贵,长泰人,游手无赖,渡台湾充台厦道辕役,被革,饲鸭为生。其鸭旦暮编队出入,愚氓异焉。奸匪过者,一贵辄烹鸭具馔,款延尽欢。时承平日久,守土恬熙,防范疏阔,一贵心易之。是年凤山令缺,郡守王珍摄县篆,委政次子,征收苛刻,以风闻捕治盟歃,及违禁入内山斫竹木者,囚系百余人。奸匪藉为口实,摇惑人心。有黄殿者,居罗汉门,约恶少李勇、吴外、郑定瑞等,见一贵曰:今地方官长,但知沈湎樗蒱耳。兵民互解,欲举大事,此其时乎。一贵曰然。我姓朱,若以明裔耸乡村,从者必众。皆曰可。推一贵为渠首,立贼帜,书大元帅朱。夜出冈山,袭劫塘汛。先是粤民高永寿在笨港,负贩为生。有病者栖破庙中,饿且死,永寿活之。偶至南路,遇前所活人,欷歔感泣,引入见一贵,言倡乱谋甚悉。邀永寿入伙。佯许之。乘间逃回,赴南路营告变,弗信。至府,复告之镇道。镇道以为狂疾,坐妖言惑众将论死,从宽递回原籍(「新修通志」)。

  五月乙亥,总督觉罗满保驰至厦门,檄召南澳总兵蓝廷珍,会水师提督施世骠于澎湖,克期进兵讨贼。台中各官逃至澎湖,喘息稍定,乃始具文申报。满保闻变,以厦门为控制台湾咽喉,亲行弹压。巡抚吕犹龙,绥辑省城,令布政使沙木哈,督买延建上游之米。复移檄浙江、广东两省运米,并赴厦门平粜。庚午,满保发福州。乙亥,至厦门,则世骠已登舟出港两日矣。初,民闲闻台湾全郡俱陷,疑贼且长驱澎、厦,加以各路征兵皆集,米价腾贵,市里惊惶。满保募丁壮,籍游手,潜消伏莽,所征各镇协标营兵,多从海舟赴厦。陆行至者,处之舟中,止许一人登岸买办所需,悉依民价。街巷寂然不见兵革。未几诸路运载米石数万俱至,米价顿平,民益欢庆亡乱(「新修通志」)。

  淡水营守备陈策,遣人至厦门请援,总督满保发兵救之,复率淡水义民侯观德、李直三等,固守要害,斩贼数万。

  策闻台郡陷,督弁坚守,招集乡壮,分布要害。遣队目郑明、蔡武,赴厦请援。满保令金门守备李燕、北路营守备刘锡、千总李郡,带兵星赴淡水应援。策复团练义勇,固守要害,率淡水庄义民侯观德、李直三等,以乡兵破一贵贼数万,斩贼万计(「新修通志」参「圣武记」)。

  六月,提督施世骠、总兵蓝廷珍等复台湾,檄游击张駥,会淡水营守备陈策,夹攻于上淡水。闰六月丙寅,擒朱一贵于沟尾,械送京师磔之。游击谢希贤复引兵与陈策下半线,北路平。

  一贵既获,游击朱文,率兵收复诸罗,擒斩贼目万和尚等。希贤与策复合兵下半线,于是北路千余里悉平(节「新修通志」)。

  雍正四年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民,总督高其倬,檄巡道吴昌祚,进攻之。调淡水同知王汧协征。

  昌祚遣北路参将何勉,率兵直抵水沙连。北港之蛤仔难社诸番震慑就抚。复入南港,擒骨宗父子三人,及党阿密氏麻薯等二十余番,解省伏诛(节「彰化县志」)。

  九年十二月,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乱,台湾镇总兵吕瑞麟讨之弗克,淡水同知张宏章,道经阿束社,逆番围之,庄佃救免。

  瑞麟既败,村落为番焚杀,宏章适带勇巡庄,路经阿束社,逆番突围,枪矢齐发,勇溃。庄佃负耒出,闻官长至,急呼众与战,逆番退,乃免。阵亡者黄仕远、黄展期、陈世英、陈世亮、汤邦连、汤仕麟、李伯寿、李任淑、赖得旺、刘志瑞、吴伴云、谢仕德、江运德、廖时尚、卢俊德、张启寗、周潮德、林东伯等。大宪以其事闻,上赐祭予恤,饬建祠,春秋致祭。乡人题其冢曰十八义民之墓。在彰邑城西(节「彰化县志」)。

  十年八月,陆路提督王郡等率兵讨大甲西社番贼平之。

  先是五月间,番贼复结复结沙辘、吞霄等十余社同反,围彰化县。百姓奔逃,络绎于道。六月,总督郝玉麟赴厦门,调吕瑞麟回台湾府弹压。檄新授陆路提督王郡讨之。七月四日,郡同巡察觉罗柏修至鹿仔港,遣参将李应越、游击黄贵、林荣茂、守备蔡彬等,围于束社;番贼潜逸。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守备林世正等,扼隘口绝其去路。八月,渡大甲溪,遣金门镇李之栋、游击高得志、李科、守备吕九如、林如锦等,分路追杀,历大安溪,登大坪山,直抵悠吾生番界。贼大窘,走南日内山,峭壁峻绝,仅一线,鱼贯攀缘而上。番据高岭,下矢石如雨。我师奋勇争进,枪炮交攻,声震山谷。番负创四窜,官军捣其巢,纵火焚所积。番计穷,于是各社相继献渠凶林武力学生等来降。凡四阅月,北路平(「新修通志」)。

  乾隆五十有一年十一月丁酉,彰化奸民林爽文乱,城陷。台湾知府孙景燧北路理番同知长庚等,皆遇害。

  爽文,漳州平和人,徙居彰化大里杙,少充县捕,寻弃去,与匪徒潜行劫掠。大里杙去县城二十里,逼近内山,恣为盗贼,囊橐吏不敢问。先是闽广间奸徒结党,名目有所谓天地会者。四十有八年,漳州人严烟,渡海传会爽文,与刘升、陈泮、王芬,及淡水之王作、林小文,诸罗之杨光勋、黄锺、张烈、叶省、蔡福,凤山之庄大田、庄大韭等,均入会。光勋为杨文麟养子。文麟幼子杨妈世与光勋不睦,创雷公会与之敌。是年七月,台湾道永福,知府孙景燧,闻其事,密饬文武员弁严缉。石榴班汛把总陈和获黄锺解郡,摄诸罗县台防同知董启埏获杨文麟及子杨狗。狗以贿释,谋杀和。适和又获张烈械之,夜宿斗六门,狗与众焚劫夺烈而去。和被杀,永福与总兵柴大纪,率兵驰赴诸罗,擒数十人,搜得姓名会簿。首犯杨光勋逃逸,旋为摄彰化台防同知刘亨基所获。永福、大纪,审鞠光勋等十八人,皆斩诸市。然彰化匪类根株未拔也。烈等余党遂窜入大里杙啸聚。是月初旬,大纪巡视彰化,贼方竖旗起事。北路理番同知长庚,请大纪驻镇,不许。即日旋府,令中军游击耿世文,领兵三百人,同景燧赴彰化。景燧至,促新县令俞峻,副将赫升额,与世文率兵往捕。驻营于二十五里外之大墩,谕各擒献。焚数小庄以怵之。贼遂鼓煽会于茹老山。众怨官兵以无辜焚其庄,皆从乱,因林氏之族不肯令爽文主名,乃暂推刘升为首。是夜贼目陈泮、王芬等,从爽文倡攻大墩。营陷,杀赫升额、耿世文、俞峻及千把总兵役等数百人。时彰化守兵仅八十人,景燧、长庚,纠集番众,掘濠插竹,同都司王宗武,原任知县张贞生,署典史冯启宗,丁艰典史李尔和,分门戒严。二十八日戊戌大雷雨,贼抵城下,枪炮莫施。二十九日己亥,城中有与贼通者,开门纳之。贼入城拘景燧不害,褫亨基衣冠,丛刃毙之。其女满姑尚幼,贼扶之出。姑切齿痛骂,贼以刀割其舌,喷血大恸而绝。刘氏一门死者十三人。启宗守监门,为监犯杨牛所害。长庚有膂力,与贼战,手刃二贼。贼磔之,沈其首于濠。宗武及其子死于署前。贼拥景燧至演武厅迫降。景燧以大义斥之,遂与亨基幕友孙南容、范琪辉,同死焉(节新修「通志」参「彰化县志」)。

  十二月朔庚子,贼陷淡水,护淡水同知台湾知县程峻自杀。竹堑巡检张芝馨死之。丁未,贼党林小文等攻淡水。

  先是峻与守备董得魁,驰赴中港守御。贼党盘山逾岭而入,纠结猫盂庄李同,猫里社黄阿寗、何添等,直至新庄,所过附逆者甚众。峻闻彰化陷,退回堑城,至山顶,伏起,峻自杀。或云中伤驰田死。贼乘机进攻,堑城陷。巡检张芝馨,把总高茂、尹贵、尹仰舟,外委虞文光等,俱死之。峻长子必大,怀印从八里坌内渡。贼共推林爽文为盟主,伪号顺天。以彰化县署为盟主府,胥吏刘怀清为伪彰化知县,刘士贤为北路海防厅,作为伪征北大元帅。王芬为伪平海大将军。爽文用乌缎作笠,蟠金龙二,以黄线结蕤,自顶垂背,掠取官幕袍服衣之。其众以乌布帕头。同时贼党林小文等,亦于初八日毁新庄巡检署,巡检王增錞,奔艋舺免。贼困同知程峻,巡检李国楷眷属于沪尾。初十日己酉,遍竖伪旗,踞新庄、摆接、八芝兰、沪尾、八里坌等处,焚害良民。署都司易□□招募义民。十二日辛亥,率千总席荣,把总苏升,守备董得魁,同义民首黄朝阳等,先捣新庄,杀贼,获刘长芳。十三日壬子,击沪尾,救程李两眷,驻守港口。十四日癸丑,署郡司易□□同千总张正耀,把总谭朝亮,率义民夹攻八芝兰。贼并众力拒。官军火炮齐发,杀伤甚众,贼溃逃入金包里。是夜林小文、赖欲、黄祖成、叶山林等,从摆接潜攻艋舺不克。十五日甲寅,署都司易□□复率官军义民合围摆接,四面杀入,群逆不能当,皆奔。获赖欲、郑昌盛、蔡红等。逆散,复纠党据险自守。署都司易□□悉心征战,日无宁晷(「节新修通志」「彰化县志」参「郑稿」)。

  十三日壬子,淡水同知幕宾寿同春,偕原任竹堑巡检李生椿,书院掌教原任榆林知县孙让,复淡水厅。

  先是淡水贼王作、林小文等,劫夺淡水仓库,遂居厅事,伪号「天运」。以贼五千屯距后垄,拘树林头庄把总吴洪,不屈死。同春被执,贼素重其名,不杀。请受计,同春诡许之。潜遣人扬言内地大兵已到,贼众疑散。是月十三日壬子,同春复约生椿、让,纠合义民一万三千余人,收复堑城,擒作及余党许律、陈觉、郑加等,斩之(「新修通志」参「彰化县志」)。

  五十有二年春正月十九日戊子,获贼党蔡纲,二十四日癸巳,闽安协副将徐鼎士等,领兵渡海,抵淡水驻艋舺。

  是月,既获蔡纲,旋鼎士同游击吴琇,都司朱龙章,舟师到淡,驻札艋舺,环绕大河。有义民万余人,协同守护。乃安抚良民,攻捕逆贼。贼通堑南逆党万计,合聚甘林陂(「节新修通志」、「彰化县志」参「郑稿」)。

  三月十二日庚辰,贼攻三角涌,游击吴琇救之,追贼甘林陂。二十五日癸巳,进剿白石湖,同知徐梦麟招安降众,获林小文械省诛之。

  是月十二日至十六日甲申,连攻三角涌,义民黄日勉调众并力堵御,游击吴琇率师救之。大战于甘林陂。十七日乙酉,贼焚杀三重埔、锡口,署都司易□□率义民击之,贼退。二十二日庚寅,贼分击艋舺、和尚洲、三角涌、锡口等处,鼎士遣琇、龙章、易□□同义民首黄朝阳、日勉等,分路追杀,贼奔踞甘林陂、白石湖。二十三日辛卯,琇与易□□乘锐攻甘林陂。二十四日壬辰,火攻克之,贼负伤溺死殆尽,焚其巢,逸窜白石湖。二十五日癸巳,进兵攻之。贼踞高巅下矢石如雨。师退札山麓,数攻之,贼大窘,并众力拒。同知徐梦麟招安之,于是先后来降。获林小文解省伏诛(节「郑稿」)。

  五月八日甲戌,新任淡水同知徐梦麟,会副将徐鼎士,都司朱龙章,幕宾寿同春,抵白石湖山下,安抚居民。

  时大甲溪迫近贼巢,同春谒提督任承恩,意图合攻,以兵小辞归堑城;而白石湖等处之漳、泉、粤人,分庄互杀,故同春抚之(节「彰化县志」)。

  六月八日甲辰,同知徐梦麟进兵屯大甲。

  大甲溪两山对峙,南彰北淡,中隔一溪,迫近牛骂头、葫芦墩、红圳头,与大里杙唇齿相连。时溪南皆贼,惟千总袁良熹率兵二百余人,同义民共御。力疲粮匮,各怀去志。梦麟招集义民,倚溪扼险,请参赞蓝元枚,发兵协守。元枚委守备潘国材,以兵六百赴之。鼎士亦领兵千八百人,同龙章会于大甲溪,与梦麟及番兵数千,结营溪口,复令工铸大小炮二百余位,屡用攻贼。贼多败溃,淡北恃以无恐(「新修通志」参「彰化县志」)。

  冬十月六日庚子,副将徐鼎士、同知徐梦麟、都司敏禄、守备潘国材进兵剿贼。

  时官兵分为六路进剿,至山顶遇贼,贾勇逐杀,获贼及军械无算(「彰化县志」)。

  十日甲辰,淡水幕宾寿同春,剿贼被掳,不屈死。

  同春率义民剿贼,驻乌牛栏追杀。贼众抵三十张犁,马蹶被掳,骂贼不屈。贼支解之(「彰化县志」)。

  十二月丙午,淡水官兵义民攻大肚克之。

  先是淡北兵民出扎大甲,守御日久,谋归。徐梦麟乃与广东右翼总镇李□□议分兵进攻。李约以是日赴大肚应援。同日徐鼎士、敏禄、潘国材等,分兵进攻大肚。先于蛇仔仑焚何有志巢穴,贼越山逃,鹿港官兵不至,遂收军。鼍头距大里杙三十余里,鼎士等扎营以待,遣贡生张凤华及淡水役王松,密结生番,伏内山险隘,截其冲突。社番踊跃力战,杀贼无算。

  二十九日癸亥,大学士嘉勇侯福廉安统兵抵鹿港(「彰化县志」)。

  五十有三年春正月四日丁卯,获贼首林爽文于老衢崎,槛送京师伏诛。北路平。

  先是爽文既遁入番社,福康安令通事黄彦率番丁防守阿里山。参赞恒瑞,总兵许驻小半天,总兵普□□驻科仔坑口,领队普□□驻科仔坑,仍率兵由内木栅横截。将军鄂辉,同穆克登阿,驻大半天;副将格绷额,驻清水沟;福康安及海兰察,驻东埔蜡;仍率兵由龟仔头入山搜捕。参赞张奉廷,防潦水庄;参赞舒,驻龟仔头;参将琢灵阿,驻集集埔;游击叶有光,驻卢厝庄。翼长六十七及吴琇,分防大里杙;潘国材防东大墩;敏禄防军工寮;徐鼎士防沙里巴来;游击裴起鼍防犁头店。徐梦麟由三貂至内山,率生番横截蛤仔难。知府杨廷理督运各路军饷。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戊午,进搜捒社、麻薯社。二十七日庚申,至狮仔头,遂由打铁寮、虾骨社、合欢社、炭窑搜捕。爽文自知不免,乃投于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之以献。遂获爽文与其弟林跃,贼目何有志,悉槛致京师伏诛。北路平(「彰化县志」)。

  十日癸酉巡抚徐嗣曾抵台湾(「彰化县志」)。

  嘉庆二年十一月,杨兆乱,知府遇昌,同知李明心,捕诛之(「郑稿」)。

  九年十二月三日戊午,海寇蔡牵乱,水师提督李长庚追剿至淡水围攻,淹毙逆匪数十,遂南窜。

  牵,同安人,初佣工自食,继为寇出没海上,遂成巨憝。为闽、浙、粤大患。其入鹿耳门嘉庆五年,越九年四月又至,乘雨登岸北,汕炮不得发。戕游击武克勤,夺商船所有而去。牵船凡六十余艘。十二月,李长庚追至淡水门,围攻,落海多淹毙,至十年二月乃去(节「彰化县志」参阮元「瀛舟笔谈」)。

  十年四月,蔡牵再至淡水。

  是月牵拥百余艘停泊淡水,原结山贼洪四老等,辗转招致,乃伪造光明元年逆示,自称镇海威武王(节「新修通志」)。

  五月十四日丁酉,蔡牵盗船复驶至竹堑鹿耳头等处游奕(「瀛舟笔谈」)。

  六月四日丙辰,蔡牵窜淡水沪尾港。七月己未,水师提督李长庚抵台湾(「瀛舟笔谈」)。

  十一月十四日癸亥,蔡牵复窜八里坌。十六日乙丑,焚杀艋舺官军。都司陈廷梅战死,同知胡应魁伤免。北路副将金殿安统兵堵捕。二十四日癸酉,蔡牵由沪尾入踞鹿耳门,凤山贼吴淮泗,彰化贼洪四老等应之。十二月,贼陷凤山,郡城戒严。

  是月在沪尾起事,陈延梅与战不利,死之胡应魁被伤走免。金殿安统兵堵截,郡城戒严。知府马夔升,同总镇爱新泰率兵往援。牵自至沪尾,即遣其党径至凤山东港等处,贼首吴淮应之。巡道庆保檄台防厅钱■〈雨上澍下〉,率把总曾瑞、王正华等,领乡勇屯番往援。继命陈名声,假三品顶戴以行。未至,而凤山已失守,■〈雨上澍下〉与凤山令吴兆麟遁入粤庄。名声收兵,共谋回埤头,粤兵送至淡水溪南遇贼,官军后队药桶火发,队乱,贼截杀兆鳞于砖窖庄,■〈雨上澍下〉以身免,与名声入处粤之内埔庄。南路贼陈棒、叶豹、黄灶、李琏、卢章平等,攻游击吉凌阿于楠梓坑。凌阿以援凤山,屯兵在此仅三百人,屡败贼。会粮尽,以计拔营归。比贼觉,已入郡城矣(节「新修通志」、「彰化县志」参「郑稿」)。

  十有一年二月十六日甲午,蔡牵复泊鹿耳门,水师提督李长庚击走之。南路贼陈棒等,败走桃仔园,仍回生番界。吴淮泗遁入逆船(「节彰化县志」)。

  三月,蔡牵攻噶玛兰,土民郑奠邦、吴化等率众御郄之。

  噶玛兰在淡水东北,三貂、鸡笼大山之后,社番地也。乾隆末,有漳浦、吴沙者,久居三貂,好侠,通番市有信,番悦之。沙招三籍流民入垦,以嘉庆元年,于乌石港南,筑土围垦之,即头围也。二年沙死,侄吴化代理其事,复有吴养、刘胎先、蔡添福等附之。牵至乌石港,欲取其地。众患之。贼扬言且灭头围,众益惧。吴化与陈奠邦等谋拒贼,乃夜定计,集乡勇并各社番,伏岸上为备,贼犹未觉,晨入市货物,众缚之,得十三人并贼目。牵怒进攻,众断大树塞港,贼不得进。敌久之,贼败去。化等以所擒献将军赛冲阿军前(新修「通志」)。

  三月,漳、泉分类械斗,巡道庆保平之(「郑稿」)。

  六月朔丁丑,澎湖协副将王得禄追击蔡牵于鹿耳门,盗船冲浪出,多溺死。

  自是蔡牵不复犯台湾矣(节「彰化县志」)。

  十有二年七月,南澳镇总兵王得禄击败海贼朱濆于大鸡笼港内。濆窜入噶玛兰之苏澳。九月二十日戊午,得禄会台湾知府杨廷理率兵大破之。濆遁。

  闽海巨盗自蔡牵外,朱濆最炽。而与牵不相能。濆尝挟洋艇窥金、厦,漳、泉为之戒严。是时濆在广东大莱芜外洋,为澄海协副将孙全谋所追,窜入鹿港、淡水一带伺劫。得禄自铜山放舟渡台,夜至大鸡笼澳,见濆船潜匿港内,率兵前攻。濆逃至噶玛兰,大载农具泊苏澳,谋夺溪南地为巢穴。五围头人陈奠邦告急,廷理乃与得禄会同水陆赴援。有潘贤文者,岸里社之番通事,处东势罗东社,濆思结之,漳人李佑阴通焉。廷理廉得其实,晓以大义,并赉众番哔吱十板,红布五百疋,番银千饼,贤文大悦,番番亦皆鼓励。乃设木栅于海口,捕通贼者。佑惧,挈妻拏入贼舟。九月九日丁未,廷理自艋舺入山,至五围,集耆老抚慰之。义首林永福、翁清和等愿率精壮效用。时濆踞苏澳,得禄以舟师追至港口,贼以巨缆缠铁锹横沉港口,廷理令永福等领番勇,穿山辟路达苏澳,与得禄舟师合。贤文率众断贼樵汲。二十日戊午夹攻之,凡焚贼舟三,沉其大舟一。贼以十六艘顺流东遁(节「新修通志」)

  十有四年五月,漳、粤与泉分类械斗,知府杨廷理平之(「郑稿」)。

  八月十八日丙午,水师提督王得禄邱良功,追击蔡牵至外洋落海死,海寇平(节「彰化县志」)。

  十有六年六月,淡北高夔乱,伏诛。

  夔,内港人也。有卖卜者,以先知之术惑夔,遂与高姣等,在柑园谋不轨。事觉,六月十六日壬戌,新庄县丞弓清瀚,艋舺都司庄秉元,率兵捕之。夔潜匿八连港之午子山。知府汪楠,同知查廷华,搜夔姣等磔之(节「郑稿」)。

  道光六年五月,闽、粤分类械斗,内山贼匪黄斗奶、黄武二等,乘机率生番乱中港。总督孙尔准统兵驻堑城,遣金门总镇陈化成,领官军入山剿之,斗奶、武二等伏诛(「郑稿」)。

  十有四年,闽、粤分类械斗。

  酿事,凤山县蛮蛮大庄(厅案)。

  二十有一年八月十六日丁酉,洋船至鸡笼,炮台参将邱镇功、调守备许长明、欧阳宝等,在鸡笼防所堵守。淡水同知曹谨、协防澎湖通判范学恒,委巡海口。知县王廷干,督同艋舺县丞宓惟康,在三沙湾炮台应之。洋船折桅冲礁碎。

  九月洋船再至鸡笼,参将邱镇功、淡水同知曹谨协防澎湖通判范学恒,御之。

  二十有二年二月三十日已酉,洋船复至大安,我军侦探入口,淡水同知曹谨、署鹿港同知魏瀛、澎湖通判范学恒、彰化知县黄开基、护北路副将关桂、游击安定邦,督同守备何必捷、千总何建忠、李青云、把总翁标桂、林飞鹏等御之,洋船破。

  三月草鸟匪船扰堑南各港口。

  三十有四年漳、泉分类械斗。

  绅士有捐恤难民者,分别奏奖(见「斯未信斋文稿」)。

  咸丰三年八月,漳、泉四县分类械斗。

  三角涌匪徒倡乱,毁八甲、新庄。

  四年春正月,闽粤分类械斗。

  初,田寮庄匪徒罗庆一、赖得六等,在中港抢肇衅,酿及中坜闽、粤互配斗。

  会匪黄得美,率党黄位陷同安、海澄、厦门。得美诛,位窜大鸡笼口,逸竹堑港,同知丁日健平之。

  九年九月七日癸酉,漳,同分类械斗。

  是日枋寮街火,漳同互斗;并烧港仔嘴瓦窑、加蜡仔等庄,旋而摆接、芝兰一二堡亦斗,纵房屋。

  十年九月十五日乙巳,漳、泉分类械斗。十八日戊申,漳匪攻南势矼、束板等庄,破之。

  桃仔园漳人与大坪顶泉人斗,焚毁十余里。

  同治元年三月十八日庚子,彰化会匪戴万生乱。十九日辛丑,勇首林晟叛。淡水同知秋日觐死之。彰化县城斗六门、大甲城堡均陷,淡南戒严。

  先是内山三■〈氵义〉河、蕉坑一带,向为盗薮。有刘阿妹招致戴万生、林晟等逆,既破彰化县斗六门,遂攻陷淡属之大甲城堡(节「治台必告录」)。

  五月,中港逆党王江龙伏诛,大甲城堡复。艋舺县丞郭志炜捕土匪杨贡诛之。

  复大甲者,通判张世英,知县王桢等(节「治台必告录)。奉谕旨,以北路张世英一军防剿,尚为得力也。

  六月,桃仔园逆首杨升闻乱,斩之。

  二年春正月,林晟等复犯大甲。十八日乙丑,获戆晟斩之。

  十一月三日丙午,彰化城复,十八日辛酉,克斗六门。

  复彰化者,都司陈捷元、郑荣等。绅士林占梅,前同官军攻克大甲,此次亦自备资斧,募勇千名,越境助剿。克斗六门者,参将关镇国等军(节「治台必告录」)。

  十二月十八日庚寅,生擒戴万生等,斩之。

  自康熙迄道光五朝,悉据志乘,参以案牍,互稽年月,确凿者详叙之。咸丰以后,录其梗概。与淡属无涉者不载。

卷十五(上)

  附录一文征(上)

  史家志艺文,皆以著述为目,未有选文者。淡水初辟,本籍著述尚少,难立专志。其有关于一厅掌故者,又未可置而不录。乃辑为文征二编。上卷皆文,下卷则歌诗也。录之义例,以淡水为断限。如台湾归化疏,全台总论之类,虽有关系,当入府志,不当入淡水志。旧稿太宽,乃失限断也。辑文征。

  蓝鼎元:「代檄淡水谢守戎」、「纪竹堑埔」

  尹秦:「台湾田粮利弊疏」

  夏瑚:「淡水公馆记」

  朱景英:「堑城武庙碑记」

  杨廷璋:「明志书院碑记」

  邓传安:「番社纪略」、「番俗近古说」、「捐造淡水厅城碑记」

  吴性诚:「捐造淡水学文庙碑记」

  娄云:「义渡碑记」、「庄规禁约」

  郑兼才:「山海贼总论」

  姚莹:「台北道里记」、「上督抚言防海急务状」、「节录台湾十七口设防状」、「驳淡水守口兵费不可停给议」

  傅人伟:「芝山文昌祠记」

  徐宗干:「请变通船政书」、「领饷议」

  仝卜年:「修三貂岭路记」

  马克惇:「东瀛载笔序」

  陈淑均:「补置龙山寺大士香田勒石碑记」

  郑用锡:「劝和论」、「初志稿序例」

  梁元桂:「淡水厅志续稿序」

  林豪:「续志稿序例」

  代檄淡水谢守戎蓝鼎元

  查大鸡笼社伙长许略、关渡门妈祖宫庙祝林助、山后头家刘裕、蛤仔难伙长许拔四人,能通番语,皆尝躬亲跋涉其地,贌社和番,熟悉山后路径情形。该弁其为我罗而致之,待以优礼,资其行李糇粮之具,俾往山后采探,有无匪类屯藏岩阿;穷极幽遐,周游遍历。倘有游魂伏莽,立即飞报以闻。本镇调遣官兵,遄臻剿灭,无许偶留根株,以贻地方之害。但恐许略等或有畏远惮行,弗克殚心竭力;潜踪近地,饰言相欺。斯亦不可不虑者。该弁披肝胆,以诚告之。更选绘画者,与之偕行。凡所经历山川疆境,一一为我图志;自淡水出门,十里至某处、二十里至某处,水陆程途详记图上。至蛤仔难接卑南觅而止,百里、千里无得间断,某处某社、某山某番,平原旷野、山窝窟穴,悉皆写其情状,注其名色,使台湾山后千里幅员,一齐收入画图中;披览之下,瞭如身历。重赏酬勋,本镇无所吝焉。山后廓清,是亦该弁一劳绩也。

  纪竹堑埔

  竹堑埔宽长百里,行竟日无人烟。野番出没,伏草莽以伺,杀人割首级,剥髑髅饰金,夸为奇货;由来旧矣。行人将过此,必倩熟番挟弓矢为护卫,然后敢行;亦间有失事者。以此视为畏途。然郡城、淡水上下必经之地,不能舍竹堑而他之;虽甚苦,亦不得不行云。其地平坦,极膏腴,野水纵横,处处病涉;俗所谓九十九溪者。以为沟浍,辟田畴,可得良田数千顷,岁增民谷数十万。台北民生之大利,又无以加于此。

  然地广无人,野番出没,必碁置村落,设营汛、奠居民,而后及农亩;当事者往往难之,是以至今弃为民害。不知此地终不可弃,恢恢郡邑之规模,当半线、淡水之中间,又为往来孔道冲要。即使半线设县,距竹暂尚二百四十里;不二十年,此处又将作县。流移开垦,日增日众,再二十年,淡水八里坌又将作县。气运将开,非人力所能遏抑,必当因其势而利导之。以百里膏腴,天地自然之乐利,而惮烦弃置为百姓首额疾蹙之区,不知当事者于心安否也。有官吏、有兵防,则民就垦如归市,立致万家,不召自来;而番害亦不待驱而自息矣。

  天下无难为之事,止难得有心之人。竹堑经营,中才可辨;曾莫肯一为议。及听野番之戕害生民而弗恤,岂尽皆有胸无心,抑中才亦难得若是乎!大抵当路大人,末由至此,故不能知;而至此者,虽知而不能言之故也。留心经济之君子,当不以余言为河汉夫?

  台湾田粮利弊疏(雍正五年)尹秦

  窃查台湾全郡,尽属沙壤,地气长升不降。所有平原,总名草地。有力之家,视其势高而近溪涧淡水者,赴县呈明四至,请给垦单,召佃开垦。其所开田园,总以甲计。每田一甲,约抵内地之田十一亩有零。郑氏当日,分上、中、下三则取租。开台之后,地方有司即照租征粮;而业户以租交粮,致无余粒。势不得不将成熟之田园,以多报少,欺隐之田,竟倍于报垦之数。臣等细访,向来任其欺隐不行清查之故,则其说有五:现征科则,计亩分算,数倍于内地之粮额。若非以多报少,不能完纳正供:此其说一也。台湾沙地,每岁夏秋大雨,山水奔泻,田园冲为涧壑;而流沙壅积,熟田亦变荒壤。若非以多报少,将何补苴亏缺:此其说二也。台地依山临海,所有田园,并无堤岸保障。海风稍大,咸水涌入,田园卤浸,必俟数年咸味尽去之后,方可耕种。若非以多报少,何以抵纳官粮:此其说三也。台郡土脉炎热,不宜用肥,两三年后,力薄寡收,便须荒弃两年,然后耕种。若非以多报少,焉能转换办公:此其说四也。佃丁系漳、泉、潮、惠、客民,因贪地宽,可以私垦,故冒险渡台。设使按亩清查,以租作粮,伊等力不能支,势必各回原籍,以致田园荒废,额赋虚悬:此其说五也。夫田粮之欺隐若此,其所以致此欺隐而难以清厘者又若此,宜作何变通,以除欺隐之弊?海疆重大,与内地不同,臣等愚昧,不敢轻议。谨据实奏请圣裁。

  至于北路彰化一带,县系新设,地稍偏远;臣等见多未辟之土,亦宜召民开垦。案查淡水同知王汧曾经具详称:北路虎尾溪以上闲原宽旷,其召民开垦之法:毋许以一人而包占数里地面,止许农民自行领垦。一夫不得过五甲,十夫连环互保,定限三年,比照内地粮额起科。再如熟番场地,向有奸棍认饷包垦,久假不归之弊。若任其日被侵削,番众无业可依,必至退处山内,渐渐变为生番。宜令大社留给水旱地三百甲,号为社田,以为社番耕种收猎之所,各立界牌。将田场甲数四至刊载全书,使日后势豪不得侵占。其余草地,悉行召垦;并限三年起科。臣等细加寻绎,事属当行。惟召垦农民,似宜照臣等前折所陈,亦令归庄并田,务使匪类奸徒,无处托足,以靖盗源。

  淡水公馆记(乾隆二十八年)夏瑚

  竹堑居台北后,乃设官吏,画封圻而守之。黔黎新集,圜圚朴陋,不让茅茨太古风。节使观察与郡守,不时至止。又守土官吏,秩满需代,无闲廨居,于公甚不便之。岁癸未,予奉命分守斯土,凡百务前人未遑者,思欲倡导,与民更始。适署差有废宅,余新之,觉恢恢乎有余地焉;因颜之曰「公余」,并搦笔而为之记。

  堑城武庙碑记(乾隆四十二年)朱景英

  乾隆丙申秋七月,我皇上表章前烈,怀柔百神,典举褒忠,明禋咸秩。远惟关帝在当时力扶炎汉,志节凛然,史册所垂,不无遗美。爰颁谕旨,定谥「忠义」。俾补「蜀志」,传诸永久;正前史之微词,昭大义于旷代。大哉王言!其所以着神明而起顽懦者,莫盛于此。

  维时台湾淡防厅治新建关帝庙,适告成功。盖厅治移驻斯境,踰二十年所。地处荒远,一切规制阙如。今司马王公来莅,隐然念斯地荒则恒昧于所向,远则宜教以神;遂亟谋建庙,用崇秩祀。竹城地颇闲旷,考卜厥址,倡捐廉俸,畴咨兴创,购材饩工,蠲吉具举。凡构享殿崇十有七尺,广三倍而弱,深如广之数而杀其一。门寝崇广,以次递杀。左稍前为更衣所,后筑寮舍,司香火者居之;周缭以垣,全甃皆甓。及夫丽牲之庭、合乐之榭,靡弗赅备。计费金钱八千九百有奇,十阅月而蒇事。自是瞻拜者肃然、过庙者怵然,年谷顺成,义回弭戢,信夫忠义之感召为甚神也。尝稽帝言曰:『日在天之上、心在身之内,忠之谓也』。庄生有云:『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故非义则忠,不足以扶质而立干。孟子言浩然之气,极之配义与道,此物此志也。际兹上朔神迹、仰绎明诏,实征忠诚义烈,昭垂万古。然则王公建庙之本意,洵属立政之大端,讵非凡有土地民人之责者所当效法也哉?

  王公名右弼,字万长,号亮斋;山东济东县人。

  明志书院碑记杨廷璋

  粤惟世道递升、文明日盛,国家奄有九有,百二十余年,列圣相承,治隆化洽。皇帝德媲虞夏、道协殷周,甫饬戎车,拓疆万里;神武丕着、文教弥昭,寓内同文,海外有截。

  兴直堡者,远隶台湾,僻处淡水,风土秀美,气象郁葱。髦俊萃臻,向文慕学,实繁有徒。夫结想维殷,不如居肆;驰怀在远,莫若连镳。使鼓箧者乐群,担簦者时术。创兴讲席,匪缓图矣。惟是志在圣贤,义利无淆于虑;志存经济,王霸必究其原。爰标「明志」之名,冀成致远之器。

  于戏!往昔荷兰鸠处、郑氏蚁争,斯固虎狼之窟宅、鲸鲵之渊薮也。今则海不扬波,野皆乐土。易战攻以礼乐,化甲冑为诗书。摩义渐仁,山川换色。圣朝恺泽之数、声教之远,载稽史册,未或前闻。

  余备位台衡,恭膺节钺,遥遥台海,统驭及焉。乐观书院之成,惟拜手扬言,与多士赓歌太平之化而已。是举也,舍宅捐租,永定贡生胡焯猷功不可泯;爰书以为来者劝。

  番社纪略邓传安

  台湾四面大海,而大山亘其南北;山以西民番杂居、山以东有番无民。番所聚处曰社,于东西之间分疆画界。界内番或在平地、或在近山,皆熟番也;界外番或归化、或未归化,皆生番也。幸沾皇化,维有历年,地益辟、民益集、番益驯。犹恐番黎有不得输之情,爰设南北路理番两同知以抚之。

  北路熟番可纪者,嘉义十三社、彰化三十三社、淡水三十六社。每社有通事、土目,约束其众;废置皆由同知。此外,归化生番,嘉义则内优六社及阿里山八社,而崇爻八社亦附阿里山输饷;彰化则水沙连二十四社。其淡水之蛤仔难,向在界外,今入版图,改称噶玛兰,设官吏如淡水厅;通判即兼理番,不隶北路同知矣。内优通事尚有官置,余如土司之世袭。阿里山之副通事、水沙连之社丁首,皆治贌社输饷事宜。闻南路之卑南觅,亦有官置社丁首。夫贌社,即民番互市也。所谓归化,特输饷耳;而不薙发,不衣冠,依然狉狉榛榛。间或掩杀熟番而有司不能治,为之太息!安得如噶玛兰之改土为流乎!

  南路理台、凤两县番,载在「府志」者,台湾祗三社,皆平地番;凤山熟番亦祗六社,余俱归化生番。以余所闻,惟山猪毛四社、傀儡山二十七社,实与凤山相接。琅峤一十八社,山行须历生番界、水行则由下淡水小舟可通,而沙马矶头为其尽处。故由凤山往者,皆取水洋之捷。若卑南觅七十二社,则西南值凤山、北接崇爻,又在嘉义山后;「府志」纪其大概,故系于凤山下耳。今山猪毛已在界内,民番错处,有都司驻焉。琅峤与沙马矶头皆见于蓝鹿洲「东征集」。琅峤当日已称乐郊,不忍弃诸界外,今益繁盛;民杂闽、粤,番甫归化,有司俱得通文告,不比傀儡山之有番无民者矣。鹿洲曾为元戎檄卑南觅大土官文结,令搜山擒贼,赏以帽靴、补服、衣袍等件:是生番中未常无衣冠文物。今其女土官宝珠盛饰如中华贵家,治事有法;或奉官长文书,遵行惟谨。闻其先本逃难汉人,踞地为长,能以汉法变番俗;子孙并懔祖训,不杀人、不抗官。然则虽在界外,又何殊内地乎?

  由卑南觅而崇爻,其北为秀孤鸾,又北为崎崃、又北为苏澳,已是海岛尽处。迤西乃达于噶玛兰。自噶玛兰既开,人迹罕到之处,始知其名,宜前此无及之者。独怪巴荖远、狮头、狮尾至今尚未归化,而「府志」附于彰化番社之末。其猴猴、歪仔歪、巴荖郁、新仔罗罕、奇立丹、抵美简、抵美抵美、踏踏新仔罕、又毛搭吝(即南搭吝)、珍汝女简(即珍珠美简)、女老(即里荖)、奇武律(即奇武荖)、勿罕勿罕(即武罕)、毛老甫渊(即猫里府烟)、奇立援(即奇立板)、抵羡福(即抵美福)、哆朥美仔远(即哆啰美远)、屏仔猫力(即珍仔满力)、摆里(即摆厘)、奇班宇难(即奇兰武兰)、打那轩(即打那岸),凡二十二社,今皆在噶玛兰界内;当日并未归化,何以「府志」载在淡水番社中?彰化万斗六、阿里史二社,俱设立通、土,而「府志」不载。恐生熟番揉杂,似此者尚多,非亲历不能核实也。

  我国家车书一统,声教无外,不宜于一岛中判华夷。溯台湾初平时,仅有台、凤、诸三县;已于半线置彰化县矣,又于竹堑置淡水厅矣,今又于艋舺三貂之东南增噶玛兰厅矣。诚如鹿洲所谓『气运将开,非人力所能遏抑者』。分界禁垦,前人权宜一时;究竟旧日疆界,无不踰越。所当变而通之,以番和番,为柔服伐贰、内外合一根本。

  郁沧浪「稗海纪游」云:『有赖科者,欲通山东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万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隔,不得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则山东万人,凿山通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本天朝民矣』。考赖科之名,亦见于「东征集」。是大鸡笼通事,曾招崇爻八社向化者。所谓野番,似指淡水山后。未知所称土番即是崇爻、抑尚在崇爻以北?姑存之以备一说。

  番俗近古说

  生番人稀土旷,地无此疆彼界;但就居之所近,随意树艺,不深耕、不灌溉,薄殖薄收,余粮已不胜食,积粟无粜无籴。其所恃以与社丁互市,乃射猎所得之皮革、骨角、毛羽及山中诸药物,取之而不尽者。既无贫之足忧,又何富之可羡;非所谓富贵不相耀欤?

  古之为市,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耳。九府圜法之权轻重,盖防于征商之后;其初无泉布、泉刀也。今制钱为国宝,而不流通于界外;番钱来自外洋,为商贾所重,而不行于生番。社丁以番之所需入山贌社,无非日用饮食,不贵异物、贱用物,生番之所以易足也。

  夫输饷之社,归化番也;不输饷之社,野番也。生番何能输饷?惟是社丁以贌社所得纳税于官耳。其冒险趋利,与野番交易之番割,官不过而问焉。然则熟番之饷,即汉之算、唐之庸也;生番之饷,犹是「周礼」之征商也。曷尝苛责于界外乎?

  界外不通语言,焉解文字?互市或有赊货,皆以结绳代券,如期而偿则去之。盖风之似上古者如此。然而民分番汉,汉恒欺番。番分外内,内能和外。即如水沙连之社仔社,曩皆生番聚居,不知如何为汉人所饵,遂夺其地而墟其社;埔里社之膏腴,固汉人所眈眈者,熟番馈以货物,竟得受地而垦,杂居无猜。春秋魏绛之论和戎,所谓贵货易土,土可贾焉者,洵不诬也。

  贾谊云:『秦人家贫,子壮则出赘』。「史记」「滑稽传」:『淳于髡,齐之赘婿也』。盖以赘婿为贱矣。番俗,入赘之男如于归之女,顺以听命,无敢自遂;贱孰甚焉。古之去妻,礼有文明;今已不行。惟番俗娶妻曰「牵手」、去妻曰「放手」;不合则去,亦犹古之道欤?

  被发衣毛,固是戎俗;然上古之民,亦衣羽皮而榛榛狉狉。沙连生番,女或结辫,男发并散垂;蔽体之襦皆革,女更增以抹胸,或革、或布。中古之戎。即上古之民也。至士目见汉官必加装饰,衣襦皆红哔叽。又有束股及腓之裤。女则衣白。其襦裤或红或绿。考之古襦裤本不相连。裤之裆,汉以后始有之。但古之襦藏以内,番之襦见于外耳。其女衣尚白,似古之一命展衣。男之上下皆红,又似春秋传之靺韦跗注。睹枃服之振振,慨然思载缵武功之遗焉。断发不同薙发,春秋传艾陵之战,齐公孙挥因吴发之短,令其徒寻约以系折馘。今岸里社番妇,翦其前发,以短发罩额。兰界外之野番,男亦翦发下垂。乃知断发固如此。但番仅翦发之半,仍以其半作髻,不似吴人之全翦耳。

  「诗」称:『斯仓斯箱』,注谓箱为车箱。观水里社番结寮为仓,而以方箱贮粟,累数箱为一仓,或古亦有于仓之箱,而非谓车之牝服,未可知也。「曲礼」:『共饭不泽手』。注:泽,捼莎也。礼反以手。记又云:『屦不上于堂』。凡祭于室中,堂上无跣,燕则有之。故卫褚师声子因韈而登席,触出公怒。是古者上堂登席以跣为恭,安得谓番无不跣,及生番以手攫食不用匕箸之乔而野也。

  噫!自忠质文之递嬗,踵事增新,文日胜而质日远,何由反本修古,寻千百之什一于书阙有闲中。不谓求诸海外,验诸荒陬,因俗之至陋,得礼之最初焉。于是即经传之或委或原,有离有合,附会以申其说,窃比于不贤识小,亦备考古者之采择乎。

  捐造淡水厅城碑记

  淡水厅治距郡城三百里而遥。厥初环植莿竹为卫,故以竹堑名城。后又增炮台于四门楼上。生聚日久,周遭皆居民,四门如故。竹堑已有名无实。夫民保于城,无城何恃以固?台郡自南而北,若凤、若嘉、若彰,或先或后,并仡崇墉,独淡水阙焉。道光六年,闽、粤分类之扰,淡水受害最后,而势甚岌岌。赖制府孙公东来,克奏肤功。去疾既尽,即请建城垣。捐廉千金以劝输将,得旨嘉许。时信斋李君慎彝以台湾令权同知篆,实肩其事。淡水民本好义,感信斋之实心保障,益赴功如恐不及。经始于是冬十一月,至九年之八月竣工。传安前后治郡,与闻是役之详。既已遹观厥成,可无文以应信斋请耶?

  考春秋传楚蒍艾猎城沂,晋士弥牟营成周,功皆豫立,不愆于素。古今事势不同。今南方城多用砖石,不似古之择地取土,峙干束版以筑。则无所谓平版干、称畚筑、物土方、议远迩者。淡水其难其慎,而兴斯役欲求工坚,先期料实。料之大莫如砖石矣。信斋念海外砖皆松脆,难以经久。内外两面,易砖为石。石条采自内山,石柱运自内地,难计程期。欲如内传之毕事不过三旬得乎?

  淡城周四里,计八百有四十丈:即传所谓计丈数略基址也。基底掘深寻仞,用石填实,然后层累而筑,下既厚,宅更安矣。计城高一丈八尺,基阔一丈六尺,顶宽一丈二尺:即传所谓揣高卑,度厚薄也。四里之城,约分一十二段,各派绅士督工。其自下而上,分为三层,石条与细石相间,砌至五尺,乃用长石一道为眉,内外如一。中用三合土碎石,层层坚筑。至第三层乃砖石相间。城面铺砖,黏以石灰,不留罅隙。城垛共九百七十四座。炮台之建如前。其纵横曲直之布置,皆集群策而成。工用捐输,皆属殷户司出纳,不假手于在官:即传所谓属役赋丈也;所谓度有司,虑财用也。信斋相度有方,然戴星不常厥居,其朝夕巡视,谐协绅耆,奖劝工匠,并程功积事,以禀承于信斋者,则为竹堑巡检易金杓。信斋职任司马,易君为其属吏:殆传所谓书以授师,而临以承令者乎?有城不可无池。城既毕,乃浚濠而桥其上,并为水涵以走潦水。向之竹,今既为城。向之堑,今复成濠。而又以其余力修治内外,道路皆平,城工于是无憾。

  信斋非擅聚米画沙之韬略也。惟是虑事必周,临事必果,积诚所动,人自无贰,乐于效命。故惟三年报竣,而人不以为迟;虽麋白金十有余万,而人不以为费;虽聚绅鞸蓑城,严寒酷暑无少暇豫,而人不以为劳。维亿之费出于官捐者十之二,余皆取于士庶捐助。虽计亩输粟,按船出算,而人不以为苛。盖惟公,故溥师古而不泥古,讵仅无负上之委任,并足副当宁之勤求矣。

  溯台地初辟,北路最为荒凉。其植莿竹为城之徐君治民,为设淡水厅之第三同知,尚侨寓彰化。王君锡缙乃自彰移治竹堑。承其后者即增炮台之杨君愚也。大约自南而北,无不如履虎尾,栗栗危惧。不谓六十年后,竟得苞桑之固,盘石之安若此。王君创建衙署于先,信斋刱建城垣于后,皆籍隶四川之威远,亦一异也。信斋已升通守,复以获盗列荐简。大工之竣,仍须优叙。行见入觐天颜,必得显擢酬庸。民思藩德,雉堞即甘棠矣。

  维时始终此役者,署淡水同知事,今升噶玛兰通判,前台湾县知县李慎彝,四川威远县人,嘉庆戊辰进士。署竹堑巡检兼司狱事易金杓,江苏仪征县人。总其成则候选知县进士郑用锡、员外郎林国华、生员林祥麟。襄厥事则副贡生刘献廷、州同职衔林国宝、监生吴国梁、监生罗秀丽、监生周邦正、监生林德修、监生曾菁华、监生苏国珍、监生郑琛、里人林维藩、陈大彬、陈光义、王呈标、吴文锐、洪德梁等。官海外者:前署台湾镇金门镇总兵官陈化成,福建同安县人;今台湾镇总兵官刘廷斌,四川温江县人;前署台澎兵备道,今升陕西按察使孔昭虔,山东曲阜县人,嘉庆辛酉进士;今台澎兵备道加按察使,兼提督学政刘重麟,陕西朝邑县人;廪贡生前台湾知府,今升四川成绵龙茂道徐镛,安徽桐城县人,嘉庆己巳进士;今台湾府知府,循例引见卸事邓传安,江西浮梁县人,嘉庆乙丑进士;署台湾府事台防同知王衍庆,山东聊城县人,乾隆壬子举人。其乐输姓名书于另碑。

  捐造淡水学文庙碑记吴性诚

  圣天子累洽重熙,声教暨讫,海隅日出,罔不率俾矣。台,东海澳区也;自入版图来,人文蔚起。台、凤、嘉、澎,兴学建考,多历年所;淡距郡最远,向祗附彰考试。

  嘉庆十五年,制宪方恭膺简命,巡视台邦,时府宪汪前任淡水同知,素稔文风骎骎日上,嘱令绅士等就制宪递呈,援照江西莲花厅例请奏,奉旨恩准二十三年开考。维时莅淡水厅事司马张公,集诸绅士,谋及劝捐建庙之举。诸绅士踊跃急公,佥曰:『唯唯』。第思文庙之风水,关于文运之盛衰;非扶舆磅礡之所结、山川灵秀之所锺,无以为卜吉地也。堑有郭尚安者,邃于堪舆之术,诸绅士以设厅时曾选学宫基址在于城内较场地方,因就其地请而筹之;深得许可。凡大小之规模、坐向之方位,皆其指画。郭君为人,轻财重义,诸绅谢之金,不受,且曰:『此庙一筑,淡之科甲蝉联,余之名亦不朽矣,金何足慕哉』!越三年戊寅科,郑子用锡果登贤书,为淡学倡。迨癸未科,且冠东瀛而成进士焉。自郑子登科启甲两次以来,转瞬纔八、九年耳。踵其后者,文武联镳,齐名蕋榜,继继绳绳,焕然丕变。郭堪舆之言,信乎其不谬也!

  是役也,倡谋捐建不惮勤劳着正总理则有林玺、林绍贤等,副总理则有郑用锡、郭成金等。若吴振利、罗秀丽、陈建兴、吴金吉等共董其事,亦与有力焉。麋金二万□千□百有奇,不费公帑一丝。肇工于嘉庆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告竣于道光四年四月初十日。盖自夫子之庙成,而淡始获睹整齐严肃之规也。

  余来守是疆,适当落成之际,越日斋祓谒圣,仰瞻庙貌,岩然一新。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夹其旁。外为棂星门,又其外为泮宫门,泮池在焉。周围缭绕,卫以丹墙。其礼门、义路,则出入之通衢也。庙之规模,斯略具矣。至庙之东边为明伦堂,后为五王祠。其教官廨舍,则建于旧文昌宫之左畔,礼乐器库附之。若此者,余既详览其地,又为深羡其人;羡其人之争先好义,慷慨就捐;尤羡肩斯任者之克相与有成也。诸绅士缕陈情绪,请记于余,并求所以教之者。余谓黉宫为教化风俗所自出,厕其间者,可徒拘拘于文辞之末哉?将明礼以达用,入有守而出有为,为里党树典型、为国家宣德教。师道既立,善人愈多庶无负我朝作养海隅之至意。官斯土者,有厚望焉。

  余为详创建始末,并书其意,以书诸石。捐赀之姓氏数目,则更勒一碣云。

  义渡碑记娄云

  尝思劳民期在利民,利民必先劳民。劳民者,未必尽利于民;利民者无不先劳其民也。特民情惮劳而趋利,未利之而先劳之,民必滋怨,故子产孰杀之歌,先于谁嗣。此固从政之不遑恤者。

  余尝三至台瀛,从事于师徒戎马间,周历南北,见夫曲溪陂泽,不可以梁,病于济涉之处甚多。迨丙申承乏淡水,所属绵亘几四百里。所谓曲溪陂泽不可以梁者,不可悉数。其间土人驾舟以济,相安于定章者弗计。惟大甲溪块石层迭,支派杂流,水势西冲,直入大海,遇春夏盛涨,极目汪洋,诚险道也。此外如中港、房里、柑尾,虽险阻稍减,然或溪面广阔,或急湍汹涌,皆迫邻海汊,亦危险莫测者也。此数处非无驾舟待济之人,大率土豪撑驶,藉索多赀;少不如愿,即肆剥掠者有之。行旅之受害也久矣。义渡其容缓欤?

  余甫下车,即欲筹是举,顾与吾民周旋日浅,未信而劳,贤者所让,或恐贻以怨讟乎?适又重建文庙,以崇礼教,增造书院,以励英才,亦既屡兴大工,重劳吾民,几乎无须臾暇,讵可复兴义渡之举哉,然继而思之,择可劳而劳,因民利而利,从政之道也。若义渡者,吾民所便利而乐劳者也。岂有惮而不从事者乎?余又何怨之弗可任也。爰集绅士郊商耆庶而谕以意,且先捐廉以为之倡,乃无弗踊跃乐输。不数旬,共捐洋银八千九百余元。其不敷者,则搜罗充公租谷以足之。更于四要溪外,若井水港、盐水港,一律设渡,共凡六处。又于堑南之白沙墩,堑北之金门厝,每于九月间各设浮桥以济,是又因地制宜者也。其捐项为置田甲,岁收租息以资经费,并将筹议置舟选夫,岁修工食一切章程,存诸案牍,详明各宪,勒石以垂永久。

  今而后,劳者安、利者普矣;怨讟,余知其免矣。是则劳乃利之功,而劳乃利之验也;且劳一时,而利于无穷也。利以余而成,劳由民而致;是余与民相与有成也。是为记。

  庄规禁约

  淡水地方,闽、粤联庄,民番杂处,物产富饶,人称乐土。无如乡民失教,游手好闲,每遇邻邑匪徒造谣滋事,辄即闻风而动,纠约多人,各分气类,凭凌弱小,仇杀相寻。或焚毁卢舍,或占夺田园,或抗租而不完,或掳人而勒索,甚至勾番肆出滋扰,焚杀不休,行同化外。道光十三年,堑北桃仔园一带,闽、粤各庄,造谣分类,互相残杀。堑南铜锣湾、哈仔市等处,靠山粤匪,无故焚毁闽庄,公然掠抢。本分府曾随同大宪,严密查拏,尽法惩办。

  兹复来守此土,业经出示严禁。尔等尚知悔祸,勿听谣言,勿被煽惑。彼此无攻夺之防,老弱无逃亡之苦,庄众无敛钱之费,兵役无骚扰之虞,以视前此之颠沛流离,苦乐利害,孰得孰失。惟是斗殴抢窃,占地毁焚等案,尚属层见迭出。本分府不厌告诫之烦,示以久安之道,颁给庄规、禁约,永照法守。尔等听之。

  庄规四则

  一、各庄向设总理、董事、庄正、庄副,官给札谕戳记约束庄众,不许争斗滋事抢掳为匪。不遵者禀官拏究。或官有查办事件,谕到该庄,总董等据实禀复,准盖戳记,免由代书以达下情。立法本为周密。无如日久弊生,各庄总董正副等处理事务,率多偏袒;且有回护子弟,党同滋事者。若不明定章程,无以示儆。嗣后庄众有事不平者,事在本庄,则投本庄之总董人等理之。事在外庄,则投两庄之总董人等理之。仍不平,则请邻庄之总董人等议之。终不平,则控官讯断。倘不先投诉,辄自争斗者,无论曲直,先拏肇衅之人严办。若总董庄正副袒护子弟,党同滋事者,照例加等治罪。

  一、总董庄正副宜力行清庄之法,以除匪类。族有众寡,庄有贫富,未必人人衣食皆足。养而后教,古有常经。穷而为匪,事所必至。该庄总董庄正副通计庄中岁产所入之数,或十分而取其一中之半,以归公所。更查庄中年壮有力而贫无生业者,记名于族祠;无祠者则于社庙。会议公商,或酌给园地佃耕,或借给资本贸易,或雇令巡田守夜,或教之学习手工,务使子弟各有恒业,毋许游手闲荡,自可不致为匪。其曾犯窃劫掳抢,致死人命,凶暴不法者,公同捆拏,送官究办。若畏其强横,虑其报复,即密行禀官,督同拏究,不使其复归乡里。少一匪类,即少一抢窃争斗之人,通庄受益不浅。着即及早实力奉行,勿托空言。

  一、凡庄中不法子弟,该庄总董庄正副固当预行约束。如有怙过不悛者,即当送官究处,可以援自首之罪,从轻减等。若未能首送,经官访闻,或被控票拘者,该庄总董庄正副务当督带亲丁协差拿送到案,不许徇纵庇匿。又或讼词命案,被人指控,是否虚实,亦必传令到案。果有冤屈,不妨邀同见证,带犯投诉。倘执迷不悟,有心庇匿,以及听嘱混清摘释,即惟该庄总董庄正副是问。

  一、各庄总董庄正副责任大端,无非约束庄众,和睦乡邻之事。果能约束有方,所管庄内并无争斗窃劫抢掳及占地抗租毁焚等事,一年以上给予功牌,三年以上给予匾额,以示奖劝。

  禁约八条

  一、禁。闽、粤大小各庄永归和好,不得以邻邑匪徒滋事,辄即闻风而动,擅分气类,纠众焚抢。亦不得勾通无业游民,造谣煽惑,肆行抢劫。如有违者,兵役围拿,照例严办。

  一、禁。各佃户应纳大租、小租,依限完纳,不得抗欠。违者投诉总董庄正副,查明着令清还,如再不遵,即禀官究追。仍不得因其欠租,私自掳抢,致滋事端。如因两造控争租谷,无从完纳者,将租谷赴厅仓暂贮,听候审断。不得因其互争,藉词侵吞。违者惟总董人等是问。借欠钱债,亦照此办理。

  一、禁。不许掳人勒赎,不许窝盗肆窃,不许私销赃物。违者照例严办。

  一、禁。坟墓田园,以及水圳水埤,悉照旧界管业,不得私相侵占,以杜争端。

  一、禁。一切词讼命盗等案,务须指控正凶正犯,不得株累无辜,藉命图诈,挟嫌诬害。违者照律坐诬严拏。讼师从重究办。

  一、禁。庄众应完钱粮正供,及充公租谷补谷各项,年清年款,不得违例抗欠。佃户欠租,尔等且不甘心;业主抗粮,朝廷岂无法律?况淡水殷户,隐匿田甲,十居七、八。现征钱粮正供等项,为数本属无多,按年完纳,不觉其多。若积欠追偿,转致力有不逮。尔等勉之。

  一、禁。庄中生监士子,及有职人员,咸宜安分守法,勉图上进,不许包揽词讼,交给衙门,护庇匪党。现经本分府刊刷训士卧碑文,宜各知所遵守。如有不遵守卧碑者,褫革究惩。

  一、禁。庄内不准容留外来游手之人,不准私置鸟鎗藤牌等项军器,以及私买硝磺火药。违者照律严办。

  山海贼总论郑兼才

  台湾本海寇屯踞之地,其后荷兰夺之,倭人、郑氏又得自荷兰。自入版图后,乘间窃发山贼常有,海贼不常有。

  山贼猝起,党与乌合,非占据郡县城不能集事。若前之朱一贵、黄教、林爽文,皆是也。海贼以商船为性命,或草窃登岸,随风去住,无所藉郡县城。虽罪恶贯盈之蔡牵,其初时所为,不过如是。蔡牵率众入鹿耳门,始嘉庆五年,兵将退守安平,商船悉为贼有;自是蔡牵始垂涎台湾矣。蔡牵既去,扬言越五年当再至。至期果以贼众至,为嘉庆九年四月二十有八日。值雨甚,北山炮不得发,兵溃将亡,郡城民情汹汹,贼去始定。自是蔡牵敢窥伺台湾矣。是年十一月,蔡牵继至。十年四月又至,皆停泊累月。其声势联络不炽于前,而胡杜侯余党洪四老等,得以民无斗志蛊惑蔡牵,蔡牵岁资利于商船,不惜重赀,厚结山贼。山贼不知自速其死,广为招致。而向来被掳稍知书之徒,又以天时人事,散布谣言蔡牵自是妄称王号,逆造正朔。于十有一月起衅沪尾,窜连东港,厚集郡城,皆山贼为之扬其波。一若至微极贱之蔡牵,一日可以鞭棰番民,控制闽、粤也,岂不悖且惑者?

  蔡牵虽垂涎台湾,然日久计熟,所欲得志者,噶玛兰耳。其地膏腴,未入版图,田亩初开,米粟足供,居郡城上流,险固可守,漳、泉人杂处,其衅易乘。而同时巨盗朱濆,力足控蔡牵,又虑为其所夺。是以挥金布赂,密谋先发,令其党赴东港,而自留沪尾督率。意以沪尾既得,既可上迫噶玛兰,而下制郡城。不图羽翼未成,陆贼元凶就戮,不得已始率党南下。既入鹿耳门,又迁延逾旬。若其初意在郡城,必乘无备,并力急图。盖蔡牵虽愚,生长海涯,习闻往事,纵使侥幸得有郡城,未有不惧为朱一贵之续。以此度群贼所为,决非噶玛兰不可也。

  蔡牵乌合鸱张,多以林爽文比,而大势实相反。林爽文之变,实激之使起,故衅生一时,蔓延数载;而其败也,至于穷蹙自投。蔡牵之变,若招之使来,故勾通数载,流毒一时;而其败也,止于诡秘自逸。以势论之,山贼被诱迫胁,身虽从贼,心怀两端。群呼跳跃,如同儿戏,有节制之师不足平也。海贼虽拚命敢杀,然其入港,必借势风潮。即使登岸,必无倾船尽出之理。有勇力之师,固守海口,以逸待劳,亦足峙险无虞。

  惟上流噶玛兰,官所不辖,贼所必争。万一民番失守,弃以与贼,台湾之患,由是方滋。故为台湾久远计,非扫清洋面以拔其根,即当致力上流以绝其望。然以化外地,通道筑城,设官置卒,既格于非入告不可;而水师频年剿灭,又苦于风涛出没,踪迹无常。无已则请踵蓝鼎元鹿洲集中故智,而以假扮商船之说进。

  台北道里记姚莹

  旧说台湾南至琅■〈王乔〉,北至鸡笼,绵亘一千七百余里。以台、澎为中路,凤山为南路,嘉、彰、淡水为北路。今噶玛兰新辟,又过鸡笼极北,越三貂大岭,转折而南,至苏澳为界,计增幅员一百余里。其南路仍旧。余以辛巳年正月入兰,乃记北路道里于左:

  台郡出北门五里,柴头港有塘汛。又二里洲仔尾,民居颇稠。三里三崁店,有溪二道:一由鲫鱼潭出,一由大穆降出,会流至盐埕出海,有汛。

  又一里许,台、嘉二邑交界。十里木栅,有汛,民居小村市。十五里曾文,民居稠密,有溪,即湾里也。有讯。又五里茅港尾,民居街市颇盛,有汛并馆舍。十里铁线桥,有汛。十里汲水溪,有塘。十里下茄苳,大村市馆舍。有大汛,驻守备一员。十里八浆溪,有汛。十里水堀头,有溪不甚大,有汛。五里树头,有汛。十里嘉义县城。文职知县一员,教谕训导典史各一员。武职都司一员,千总一员。自嘉义北门五里杀狗溪,五里打猫雾,大村市有汛。十里大埔林,民居稠密,有汛。五里兴化店,有溪。五里他里雾,大庄市,有溪有汛。五里榕仔脚,有溪。

  五里鹿场溪,嘉、彰交界。十里西螺,大市,有汛,驻把总一员。有溪,出柑,香美异他柑。五里三条圳,圳即俗「亩」字,土人读如「浚」,凡三道。水盛时非舟不渡。十里东螺溪。三里宝斗,大村市,即旧东螺也。民居稠密,街市整齐,有汛。五里茉莉庄。五里关帝亭,庙宇甚新峻,前有僧能诗而还俗矣。五里大埔心,民居小村舍,多盗匪。其东北沿山即下林仔,东南沿海为二林,皆匪巢也。五里巩固桥,五里燕雾,五里茄苳脚:皆有汛。五里口庄。五里彰化县城南门,文职知县一员,教谕一员,典史一员;武职北路协副将一员,都司一员,守备一员。县北有八卦山,陈周全之乱,文武官出守八卦山,城陷失守,即斯地也。今新城重建,复于山上砌小砖城为援,工甫竣。自县东北五里茄苳脚。五里大渡溪,有村市。五里龙目井。五里乌瓦窑。五里沙路,有汛。五里牛骂头,民居稠密,有街市馆舍。七里青埔,前入淡水界。自嘉义下茄苳至是,一百五十余里,皆平壤,山水清秀,田膏腴,人殷富,洵沃土也。

  入淡水界即沙瘠矣。入界一里大甲溪。溪广数重,水盛时一望无际,下皆乱石。溪流湍激,舟筏一不慎,即入海不返。每大雨后,行者必守溪数日,水退乃敢渡。八里大甲街,民居颇稠,驻巡检一员,外委一员。西去八里即大埯,海口也。自大甲北行五里大埯溪,十里坊里溪,有汛。十里椿梢街,市有溪汛馆舍。五里椿梢园。五里望高寮。五里白沙仑,有汛,驻外委一员。五里乌梅崎,毗连打那拔,有溪。七里后垄,民居街市稠密,馆舍甚整洁,有汛,驻千总一员,稽查海口。是夕上元,居民张灯甚乐。后垄北行五里山仔顶。五里中港街,有汛,外委一员,巡查海口。五里鲁衢崎,一名蝼蛣崎,西边皆山,盖如峡矣。五里望高寮。三里香山,有汛。八里竹堑,围竹为城四门,民居约二千余户,淡水同知驻此。同城教谕一员。嘉庆二十三年初立学宫,修尚未竣。巡检一员,兼司狱都司一员,守备一员。都司署前较场不甚大,学宫即在其南。每逢操阅,枪炮轰震,殊非妥侑先圣之所,而土人士以地理家言,贪较场地吉而置,有司惑而从之,过矣。

  竹堑北行三里金门厝,有溪渡。十里凤山崎,山甚平广袤。十里为大湖口,又名粪箕湖,涸湖也。十里枋碑。十里杨梅坜,大村市,有汛,驻把总一员。五里头重溪。十里中坜,街民稠密,有汛。十里内崁脚,十里桃园,大村市,山水清秀,田土膏腴,恍如江南道上矣。十里龟仑顶,有汛。五里大邱园,小溪数重,两边皆山。八里龟仑脚,七里新庄,大村市,民居约近千家,驻县丞一员,有汛。五里渡大溪。至艋舺途中山水曲秀,风景如画。摆接十三庄在其东南,为北路第一胜境。艋舺民居铺户纳四、五千家,外即八里坌口,商船聚集,阛阓最盛,淡水仓在焉。同知岁中半居此,盖民富而事繁也。驻水师游击一员,守备一员。由艋舺东,水程二十里即八里坌海口,设沪尾一营,与内地五虎门对渡。

  自郡至艋舺皆北行。由艋舺以上乃东北行,十里锡口,有街市。五里南港,入山,沿山屈曲,其港水自三貂内山出,上自暖暖,下达沪尾。十里水返脚,小村市。水返脚者,台境北路至此而尽。山海折转而东,出台湾山后,故名。

  过此,天山岭迎日。东行十五里为一堵山,再北过五堵、七堵、八堵,凡十里至暖暖,地在两山之中,俯临深溪。有艋舺小舟,土人山中伐木,作薪炭枋料,载往艋舺。铺民六、七家,皆编篱葺草,甚湫隘。每岁镇道北巡,及钦使所经,皆宿于此。盖艋舺以上,至噶玛兰、头围,凡三日程皆山径,固无馆舍耳。暖暖,迎日东行二里许,稍平广可三百余亩,居民四、五家散处。三里至碇内渡溪北岸,更东行二里枫仔濑,复过溪南岸,仍东行三里,至鲫鱼坑,过渡沿山,二里伽石路甚险窄。土人白兰,始开凿之,奇其事,以为神所使云。二里至三貂岭下。俗云:三貂仔,有汛。四里茶仔潭,过渡水深无底,有小店为往来食所。三里则三貂岭矣。盘石曲磴而上,凡八里,至其岭。岭路初开,窄径悬磴甚险,肩舆不能进。草树蒙翳,仰不见日色。下临深涧,不见水流,惟闻声淙淙,终日如雷,古树怪鸟,土人所不能名,猿鹿之所游也。藤极多,长数十丈。无业之民以抽藤而食者数百人。山界广约数十里,内藏生番。其外熟番有社及街市在。杨廷理新开路东,因其路迂远,人不肯行,故多由此旧路,云:岭上极高,俯瞰鸡笼在岭东南,海波汹涌,观音、烛台诸屿,八尺门、清水澳、跌死猴坑、卯里鼻诸险,皆了然如掌。盖北路山之最高矣。下岭八里牡丹坑本名武丹坑,武镇军隆阿改今名。有民壮寮,守险于此,护行旅以防生番也。六里粗坑口,过渡。六里顶双溪,有渡。八里鱼行仔,有溪。八里下双溪,过渡为远望坑民壮寮。里许至三貂大溪,西淡水界,东噶玛兰界。嘉庆十六年,总督汪志伊奏定。过溪迤北转东八里半岭,四里草岭,十里下岭,至大里简民壮寮则山后矣。

  自此以下,皆东面海,为兰北境。沿海南行,十里番薯寮,七里大溪,五里硬枋,皆有隘,设丁防护生番。四里至北关,有汛,驻外委一员。八里乌石港,水自叭哩沙喃出,至此入海,与龟山海中相对。山形如龟,首北而尾南,港口沙线一道如蛇。土俗以为天生元武之象,建真武庙祀之。港门春开秋塞,盖乘南北风为通塞,内地及鸡笼、艋舺一带小船,每乘南风进港。兰地惟产米谷,百货皆仰给于外,隔山难通,故赖小船出入,以济百物。有炮台守港,以防海寇。更二里乃至头围。二十五里则五围兰城矣。

  上督抚言防海急务状(庚子七月二十日镇道会衔)

  本年六月初一日,职道等会同查明台湾各口水势及水师船炮情形,具禀宪鉴在案。兹于七月十三日行商传抄:定海县城失守。现在大兵云集,指日自可殄平。惟闽、粤为往来之路,且有夹板船于本年六月十五、十九等日在澎湖及台郡外洋窥伺。虽均经当时击走,而防备更不可不严。现闻宪台亲驻泉州,调度一切。厦门有水师提督重兵驻守,复有金门、漳州两镇水陆声援,可期盘石之安。独台湾一府孤悬海外,民情本已浮动;自前年惩创后,去岁至今,甫得安谧,而元气久亏,正在加意抚循。讵闻定海警报,未免人心疑惧。况年来查办烟案甚严,沿海奸民不免嗟怨。一旦有警,恐其乘隙滋事。是台湾所患不惟外御,尤须内防也。台辖水师副将虽辖有三营弁兵二千二百七十名,然其右营洋汛则在凤山、左营洋汛则在嘉彰,随驻安平。防守郡城者,实只中营游击弁兵七百七十三名而已。南路港小水浅,尚非垂涎之所;北路绵长,水师左营游击驻扎鹿港距鹿耳门洋面三百余里,中有五条港,即树苓湖口门较宽,无险可守,最为紧要。艋舺参将所辖沪尾水师一营,弁兵仅七百名。其洋面上自噶玛兰下至淡水之大甲七百余里,口门数处,惟鸡笼沪尾较大;而鸡笼尤为宽深,实通台最要之处,距郡辽远,殊苦鞭长莫及。至于澎湖四面大洋,为台、厦中流锁钥,水师副将所辖,两营弁兵一千八百三十八名,文员只通判一人。虽民风尚淳,不若台湾之浮动,而形势孤单,实为可虑。三路水师情形如此,现在整饬师船炮械,仅可防御一、二洋船。倘遇大帮,即形单弱。本职训练精兵,未敢稍懈。惟台湾每届秋冬,尚须出巡。南北两路浮动之民,尤须镇压,未便舍根本而事外洋。台、澎水师又各有洋汛,自行防守,更无堪以调拨之舟师。此职道等所日夕筹思,不无踧踖者也。兹会同卑府,一本再四熟商;惟宜严守口岸,继绝接济,察洋船之多寡,相机出击。倘洋船连■〈舟宗〉而至,尚须内地舟师巡察接应,是为要策。谨将现办急要事宜七条,为宪台陈之:

  一曰募壮勇以贴兵防:防海要口,一为安平大港,二为树苓湖,三为五■〈氵义〉港,四为沪尾(即八里坌),五为鸡笼。水师汛兵不敷巡守,自当酌调陆营弁兵贴防。惟腹内地方紧要,奸民伺隙即起,未便多拨,致令空虚,尚宜兼用民壮,以资防守。盖台地向来有事,无不借义民助力者,不惟以壮官兵声势,且假此收用游民,免为贼用也。今拟每口酌雇壮勇二百名,派委文武,督同总理,头人,管带,驻扎海口,以资防御。委员薪水,壮勇口粮,由地方官同管口之员捐给一半,由职道于公项内津贴一半。自九月后,西北风起,预备至年底止,察探情形,再行减撤。其陆营弁兵,则俟临时调拨,以免自老其师。

  二曰派兵勇以卫炮墩:台地正口虽有炮台,而小口如东港、树苓湖、五■〈氵义〉港、鸡笼,或因地形偏僻,或因沙埔平远,无险可据,炮台并未建设。近奉宪台会同钦使,奏建炮墩,诚为简便;但既设炮墩,必有炮墙,以藏兵勇。今悉用竹篓麻袋贮沙为之。每一炮墩墙宽二十丈,用兵勇百人,架大炮二门,小炮三门,以十人放炮,二十人放鸟枪以卫炮,三十人执长枪以卫鸟枪,二十人持藤牌短刀以卫长枪。每一口岸,相度地形,酌用炮墩三座或两座,互为犄角。

  三曰练水勇以凿洋船:募海边壮丁善泅水者,水师每营百名,使之学习水底行走。用大铁钻凿其船底。或彼有倒钩,则不可凿,从其艄后,扒上其船,杀其人,并砍其艄舵。此项水勇,必须召募。除台湾额准召募名数外,其内地各营换班额内,现有班满事故未经换到补额者,不下数百十名,应请准于召募水师中,挑其尤为精壮者,赏给补充,咨明内地,暂免换补。俟事平后,再复旧规,以符定制。

  四曰习火器以焚贼艘:海洋舟师,远者用炮,近则利用火鑵喷个,以焚敌舟。非练用精熟不可,本职现令水师如法制造,教习各兵,务使娴熟。惟火药现仅领到十七年分,尚欠十八、十九、二十等年未到。伏乞饬行藩司,全数发交台营请领员弁,迅速解响应用。俟到日补具印领申送。

  五曰造大舰以备攻战:台湾向无大号战船,缘台厂军料,购自内地,大料不能配运。哨船至大号同安梭而止。尚备攻击,必须添造大舰,如集成字号者,二只或四只,分给台澎两营配用。嘉庆年间,攻剿蔡朱二逆,曾奏明特造大舰。今似宜请动帑项,专派大员在厦,制造多只,为台、厦水师之用。或例价不敷,由台内文武分年摊捐。但须选访善于制造之人,亲自督工,非寻常厂员所能晓辨。

  六曰雇快船以通文报:洋面去来无定,倏息千里,侦探消息,必须内外相通,不容迟误。应饬澎湖、台防、鹿港、淡水,有口四厅,各雇快小渔船二只,往来台、厦、蚶江、澎湖,侦探动静。一有警信,立即飞报。并请宪台饬令厦防、蚶江二厅,一体雇备,驰报台澎。

  七曰添委员以资防守:地方有事,各口及地方该管官皆有责成。惟台地如嘉、彰二县,民情浮动,事务殷繁。淡水一厅又以地方而兼口务。澎湖则文员止通判一人。诚恐顾此失彼,必须添委干员,协同防御。现有玉庚、徐柱邦二丞,范学恒、裕禄、魏瀛三令,俱经卸事,尚未内渡,拟委玉庚往淡水,协同该丞,刘继祖办理。范学恒往嘉义,协同署令魏彦仪办理。徐柱邦虽系丁忧人员;但新任孙署倅甫经到任,徐柱邦正在澎湖交代;且防海军务,可以援例奏留,应请即留在澎湖,协同署倅孙化南办理。此三员皆曾任其地之员,情形熟悉。再于佐杂内挑选明干者随之,会同该地文武团练乡勇,查禁奸民接济,似为得力。裕、魏二令及素有胆略熟悉军务之参员托克通阿暂留郡城,听候差遭。

  以上七条,皆目前必不可缓之事。惟是事关重大,处处皆需经费,筹备为先。道库虽有备贮之款,未敢遽行动拨;而在台文武廉俸无多,向为每年额捐,及历次军需摊捐,又操练精兵,船厂赔费,各款已数万金。尚有随时派捐,不在此数。是以办公素行竭蹶。此次防海需用甚多,不得不仰乞宪恩,筹拨无碍闲款,通融津贴。查有噶玛兰历年征存下则田园供耗未报升科之款,洋银一万元,解存道库。道光十八年七月间,经职道报明,前宪批准提出九千元,分贮凤山、嘉义、彰化,以备不虞。是年南路张贡,北路赖三等匪徒滋事,各县赖有此款,先行拏办。中路胡布、游掽生逆匪之起,党羽无多,得以迅速扑灭。乃后奏请帑项或销或摊,已归还封贮。昨准前任吴藩司来文,又将此款详请改发府库,抵扣明年大饷。在吴藩司以为兰地未报下则田园,现办升科,所有历年征存,必须报部候拨,固为慎重钱粮起见;但事有轻重,时有缓急,不可无所权衡。台湾海外岩疆,军旅数兴,府、厅、县库早已奏明匮竭。地方浮动,不定何时用兵。当事之初起,全赖办理应手,庶星星之火,不使燎原;而无费不行,徒手必然坐误。今防海事大,所费甚巨。若责任在台文武尽出捐资,实有万难措备者。况此款并未报部,实不同于正项。即使升科案定,亦可据实奏明。惟有仰祈宪台,俯鉴海外孤悬,防海紧要,饬行藩司,准予兰厅征存未报部款内,由职道酌量动拨,为防海之用,事后核实报销,免抵明年大饷。如此则地方办公有资,各属赔累稍轻,举事庶能应手。倘为日持久,再容另筹。

  抑更有请者,海外文报,往返稽迟,以上各条,若俟奉到宪批,恐不及事。职道等彼此熟商,意见相同,不得不在地先行举办。合并呈明。

  节录台湾十七口设防状(庚子九月镇道会禀)

  淡水厅辖地势绵长,次要小口四:曰大安、曰中港、曰香山、曰竹堑;最要大口二:曰沪尾、曰大鸡笼。

  大安港:在厅治西南九十里,大甲溪之北,昔年水口宽深,内地大商船可到。近浅窄,惟数百石小船出入。旧有炮台一座,台左侧矮墙十余丈,署同知范学恒甫修整完固,乃北路协右营汛地。大安之东十里即大甲街,驻守备一员,千总一员,兵丁二百名,堪以策应。今于大安炮台设一千觔炮二位,五百觔炮二位,以本汛把总带兵七十名,大甲巡检刘其锺,带乡勇一百名守之。

  中港:大安北去吞霄、后垄二小口,皆浅狭。吞霄本有外委一员,兵三十名;后垄有千总一员,兵五十三名,足资防守。过后垄十里为中港,距厅治三十里,北协右营汛地。水口稍深,南北两岸平远,街市汛房皆在北岸,均当设防。今于两岸各筑炮墩五座,设大小炮各四位。本汛把总带兵一百名,乡勇五十名,守北岸。总理叶廷禄带乡勇一百名守南岸。

  香山港:中港北二十里为香山港,在厅治南十里。岸去海口甚远,居民寥寥。港东礁宽六十丈,水深二丈余。内地商船遭风,每寄泊于此。海滩甚大,不能靠岸。旧设汛兵十名,归北路右营杨梅坜把总管辖。兵力既单,又去把总汛地四十五里。查有南嵌塘汛外委一员,额兵三十六名,地甚安静。其海口淤浅,堪以调用。今设炮墩五座,一千觔炮二位,八百觔炮二位,以南嵌外委带兵三十名移驻香山港,督同本汛兵十名,总理吴从漋领乡勇一百名防守。

  竹堑:在淡厅治北十里,居民铺户颇稠,有文武于此稽查海口。现量外口水深一丈二尺,内港水深六、七尺。内地大商船难入。北路右营游击驻城内,随防兵二百二十八名,可以顾守。今筑炮墩五座,设一千觔炮二位,六百觔炮二位,以存城外委带兵五十名守之。本营千总、竹堑巡检五日一次到地稽查,淡水同知及游击每月二次到地稽查。有警则游击带兵出守。同知仍募乡勇二百名,往来策应。

  沪尾:即八里坌口,在淡厅北二百里。「府志」所云:淡水港是也。两岸南北相对皆山,中开大港,宽七、八里。口门水深一丈七、八尺,港内深一丈二、三尺,或八九尺。沪尾在北岸,八里坌在南岸。港西为海口,昔时港南水深,商船依八里坌出入停泊。近海淤浅,口内近山有沙一线,商船不便,皆依北岸之沪尾出入停泊。口内北岸六、七里许有已废红毛楼尚存。背楼临水旧建大炮台一座颇雄壮,台基可容千人,水师守备一员,本汛兵五百八十名驻此。循北岸东行二里许,居民街约二、三百家,即沪尾街也。由此东行,水程三十里,即至艋舺,为淡水最大村镇。巨商富户,皆萃于此。艋舺参将兼辖水师营署在焉。今炮台设二千五百觔炮二位,一千五十觔炮一位,一千觔炮八位,八百五十觔炮三位,八百觔炮七位,六百觔炮一位。本汛把总杨得喜,带兵三百名专守炮台。守备陈大坤、把总李朝安、外委林双喜、额外一员,管驾战船四号,雇商船二只,弁兵二百二十名,水勇一百名,在港防守。

  大鸡笼:在淡水极北转东之境,距淡防厅二百五十五里。由艋舺入山,北行三十里为水返脚,转东行二十五里至大鸡笼,万山丛峻,下多深潭急溪,民居番社,错杂其间,至大鸡笼极高,俯瞰全台在目。岭下三面峰峦环列,中开大澳,东北一面向海,口门极其宽深,澳长七、八里,外宽五、六里,内宽里许。澳内水深二丈有余,可泊大商艘数百号。岸上居民铺户七百余家。民居后一望平田,约将千亩。惟三面丛山峻岭,土产无出,故无大行商,不能设口。昔红毛于此建城,久毁。嗣于东口门之大沙湾设炮台,孤悬难守。海寇之乱,炮数抢失,遂废,至今未建;而口门宽深,彼必窥伺。今相度形势,于境内正对口门之二沙湾,筑炮墩八座,设二千觔炮二位,一千五百觔炮二位,一千觔炮四位,五百斤炮二位。调头围守备许长明带兵八十名,督同鸡笼本汛把总弁兵一百五十名守之。更于向内二里许之三沙湾,筑炮墩八座,以艋舺县丞宓惟慷带乡勇五十名调屯,外委一员带屯丁一百名守之,以为应援。沪尾水师千总叶国栋、外委林光华、额外一员,驾战船四只,雇用商船二只,配弁兵二百二十名,水勇一百名,在澳内泊守。使敌人登岸,则山峻水深,可以扼险凭高击之,不足虑矣。

  艋舺营参将邱镇邦,督陆营弁兵,每月至鸡笼沪尾二口巡防二次,随时调度策应。署淡水同知范学恒带乡勇二百名,往来各口稽查,督劝各庄义首、总理、团练义勇一千人,听候调拨。

  驳淡水守口兵费不可停给议

  昨据淡水曹丞以北路海口防兵不能得力,请停给防洋经费,专用乡勇;已经本司道严批驳饬矣。兵者国之爪牙,所以宣上威,镇乱民也。将弁不才,训练无方,但可更易将弁,岂可因噎废食耶?专用乡勇,其患更有不可言者。曹丞能得民心,善练乡勇,但知现在义勇,感奋整齐,以为团练有效;又见营兵骄惰,虚糜经费,时复滋事,遂欲罢艋舺竹堑两营防洋兵。殊不思乡勇非他,即台地之悍民也。能善驭之,故为义勇;苟一不善;则乱贼矣。兵亦犹是也。不肖将弁治之而骄惰,苟得贤能将弁亦岂不可治之为劲旅乎?冠虽敝,不加于履。辨等级所以养国威也。台营恶习,本司道非不知也,即镇军亦非不知也。特镇军之力,但能练在郡四营之兵,犹不能遍,仅练千人;他营则皆不能,费不足也。即此千人亦有内外之别。内精兵实止六百人耳。例领钱粮不足,全台文武,捐助练费,丰厚倍于他营,所以奖拔之者,亦优于他营,故富而强整。水陆万四千人,安得尽如精兵之优厚哉?全台十三营,皆镇军统辖,而厚薄攸殊,诸营不能无怨,镇军无如何也。诸将中贤者犹不失其律,不肖者藉当口实,坐使废弛,有由来矣。吾思有以结众营兵心,正赖防洋经费优给之。于常得钱粮有加,彼亦人情也,恩惠既及,乃可受吾驱策,此一定之理。今逞一偏之见,欲罢防洋兵,专用乡勇,恐乡勇由此而骄,益轻诸营。设有反复,谁为制之?且以素怨之兵,见文官偏用乡勇,必怒。一旦为变,曹丞能率乡勇以讨叛兵乎?纵使能讨,必益长台人之乱,祸不旋踵矣。

  东汉董卓、唐代藩镇之不可制,皆由先假外兵以平内难所致,可不戒之哉?自古师克在和。台湾孤悬海外,全赖文武同心,官民一气,庶几众志成城。岂可显为畛域,废本司道数年调辑苦心?若如曹丞之见,是必无台湾也,其可乎哉?

  芝山文昌祠记(道光庚子冬月)傅人伟

  闽之书院,鳌峰、凤池而外,泉有清源、漳有芝山,其最着也。然泉则聚石为山,不若漳之傍山而舍,予尝由泉至漳,见其山川秀丽、人才魁伟,神往其际。己亥东渡越岁,安砚芝兰堡,地尽漳人;或言此地亦有芝山,殆不忘其桑梓而名欤?因迹其蜂峦四合,高插云霄,原田万顷,中有耸立绝所依傍,怪石则森列如笏,树木则郁葱如画,溪流则■〈氵荣〉洄如带,何不一游之乎?六月,潘子定民谋建文昌祠于上,俾诸生肄业其中,邀予至焉。风景之佳,有逾所述者。

  夫更宁于明季,干戈之地也。伪郑尝以舟师破红毛兵数十万于安平,溯流而上,至芝兰之八里坌,番人炮台犹在焉。自我朝版图一统,易战争以礼义、化甲冑为诗书。百余年间,家有垫、党有庠、州有序、国有学;科第匹于中华,公卿列于朝右。潘子是举,诚有志也。居是邦者,其亦睹石笏而念书思对命乎、见林木而思百年树人乎、睹流水而知盈科后进乎?昔为侏■〈亻离〉之厖杂,今为学士之讴吟;昔以御侮而扼此山,今以志学而履其地。锺毓所在,必有传人。是乌可不记之?

  请变通船政书徐宗干

  昔刘晏曰:成大计者不惜小费。置船场执事者,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诚古今之通论也。曩者,台地船工,道府有余项,价宽则易完。舟师有口粮,物用乃不腐。是以一船得一船之实用也。查船厂所需物料,有购自内地者,若松杉、若铁、若油、若棕之类,皆由厦口商船配带交厂,例不许民间私售。厂用有余,则发商匠领卖,而交价浮于原值。旧船碇柁等料,亦有厂户承领缴价,以津贴工料例价之不敷。如有延欠同存料并于交案作抵。此官私之皆有利益也。乃日久而利之所在,弊即生焉。今移交册内孔、刘、邓、平四任流抵一万余两,周、刘、沈等任流抵三万六千余两,姚、熊,两任列抵厂料及匠欠九千两,熊任又抵存厦料四千余两。其匠欠作抵,是以现存之项为办公之余囊,而以待追之项为悬抵之空账也。又各属有料差、有匠首,承办料物由各澎船运厂,向来于差役中点派,有应交公费,亦为厂中工需津贴。如恐其厉民而裁革之,则采伐料物,无所责成;或土棍影射滋扰,为害更甚。然官有余资,民少困穷,亦利弊参半;而久则有弊无利矣。今者,道府之存款有减无增,舟师之出巡,有名无实。应修、应造之船,例应由营驾厂。因港道不能疏通,修船者得以卸责,而弁兵亦乐于折价。虚报领收,便可搪塞,或购买以补额;即补额亦为兵丁贩运耳。已修、已造之船,例应由营领驾。因港口不能安泊,驾船者得以借口,而工匠亦乐于草率。埔岸高搁,何须坚固,或粉饰以备验收;即验收亦为兵丁需费耳。由是而料物之余存者益多,则以发匠领卖为利。由是而铺匠之积欠者益多,则以移交折抵为便。领售多而完缴愈少,所追者半穷丐之子孙,流抵多而存款愈少。所垫者皆寄存之要款。完缴愈少而比追无着,不能不问及保人。追保人不能不累及铺民。铺民视为畏途,而接充者无人矣。是欲发料物之为津贴,不可得也。存款愈少而工需急促,不能不取及料差,不能不累及匠首。匠首皆苦嬴余,而愿充者无人矣。是欲藉料差以为津贴,又不可得也。是诚不如不开港不驾厂之为便也。今一旦力矫其弊,而正告之曰:有船必造,有船必修。则应之曰:造必如何而后可用?修必如何而后可用?如其式而造之修之,则又曰仍不可用也。即用之矣,而终置之无用之地,曰非不用也,造不如式也,修不如式也。是诚不如不修船,而给以修之之费,不造船而给以造之之费之为便也。然彼又应之曰:料物不能私取也,工匠不能听其使令也,则仍归厂修造,而令水师营员监视之。其奉委者不过千把等官。或曰此旧料不可用也。作价与我,或曰此新料不必用也,作价与我可也。不得已而与将官亲督之,则工皆实用矣。然而已造之船,桅柁皆完,驾未久而弃置者有之;已修之船,帆索悉备,领未久而折卖者有之。即不准其弃置,不许其折卖,而无兵丁以守之,无炮械以实之。有兵丁矣,有炮械矣,无官弁以统之,无口粮以养之,欲其不变价而不能也,欲其不贩货而不能也。私用窘,则官物焉能全也。将官即知之而无如何也。数年而届小修如是,数年而届大修如是,又数年而届折造亦复如是。其间或偶遇风暴,则曰不堪修葺。甚且以为片板无存,修无可修,而造难遽造。久之而文册中有船,海洋中无船矣。

  嗟乎!洋面无兵船,则洋面皆盗船。洋面皆盗船,则洋面无商船。商船绝而台民危矣。今盗船渐以台洋为逋逃薮,因循再久,患不远也。势不能不亟起而改图之。全台原设及裁改应共存战船九十六只。例销之价,实若不敷,如前所谓料价等项,无可津贴,则赔垫益多。或曰:请将道府两厂应折造、造补之二十三只。归道府赶紧办理。其余届限大小修之各船,竟请归台湾镇,督饬水师将备,各归各营,领价承修,勒限报验。其料物仍由道厂交给,照例价于领项内扣收。台协各营,即在道厂兴办,由营员经理。澎湖、艋舺各营,由该营将官督修,责成该厅据实查报。或由镇委员验收。既免驾厂之迟逾,又无领驾之周折。如届拆造,则以旧船拆料运厂。或应造补,即由厂兴工,旧料无用再运,则事以简而易集,工以分而易完矣。或曰:届限大、小修之船,大半皆不堪修葺,由修造以后,多搁于海埔,风日暴烈,雨水浸淋,责营承修,亦仍有名无实。不如一概全行由道府拆造,以大修两船,小修三船之费,各按大小号,折料添补,改为新改一只,庶几工归实在,于原设额数不符,另行筹议造补。其实照原额,实备一半,即已得用,余即补足,亦无兵无械,徒虚设耳。或曰:拆造造补之船,请全归省厂兴办。例价不敷,由道府将拆料变价,再另行筹捐划解省局配渡到台后大小修,仍归营承办。料物多需于内地,盗船不绝,商船日稀,料物不能源源配渡,不如就省制造之便,所需于台地者惟樟木耳。回班哨船可带运也。如此则所谓发料签差诸弊之有累于地方者,不过大小修之用。旧例则不能革除,而亦可稍为轻减矣。如循旧由台厂修办,所有厦口料物,亦须商哨并运,方无误工需也。择于斯三者而变通行之,全台幸甚。

  戚继光言:军工当任武臣,不当任文臣。航海者渔人,而造舟者梓人,彼何与于利害,而劳苦以经营之,加倍以赔补之?不过苟且塞责而已,国朝佟中丞云:工料本贵,给价不敷,虽造成器具,总属无用之物。所谓惜小误大,其害不可胜言。由此观之,台地之船工责成舟师大员之贤者而厚给其值,其为上策乎。不然,积习相沿,徒糜帑项,而海洋之防仅有虚名,商民之受害,其小焉者也。此可为太息也。

  领饷议

  凡开驾由五虎门出口,较为便捷也。历年自省至厦门,出口回内地驿站夫役,台比属彰化等处较便。出五虎门即须收淡水八里坌。由淡水至郡城,道路窵远,夫价昂贵,各属摊扣,为数甚巨,未免因赔累而增亏挪。兼以省装运,须海防厅雇船,船只至台,又须免各□公费种种于各厅县不便,是以由府详请,仍归厦门配渡。然总以饷银稳渡为便。此外即累及厅县,再为设法筹议。

  凡事有利即有弊。两弊相形,即从其轻,似未可为属僚省一时之费,而不为国帑筹万全之方也。且委员行期亦可就近稽查,不至任意迟滞。究竟行走洋面,比厦门对渡较短。虽难保其不无疏失,而据理而论,较为平稳。且一抵淡口,即与到台郡无异。由该厅或彰化县,先行点收驰报。该员等亦可从容进郡。除饷鞘照例应付夫役外,其行李及随从人等,亦酌定数目饬遵,以立限制,庶不致私行附带对象,一概沿途支应,致滋赔累。

  修三貂岭路记仝卜年

  忆余宰高明时,林君方司鹾浔州,治皆两粤之交,绣壤相错,常得因公晤聚。领其言论,洞达谙练,宜蒋砺堂相国一见而许为干济才。未几移守柳州,而余奉讳归里,距今一星终且过矣。辛卯,余通守兰阳,路出新庄,乃知君赋闲后,为淡寓公。淡去兰不远,遂匆匆就道。踰三貂岭,见夫蚕丛万仞,拾级而登,无颠趾之患,欲悉其详,求碑文不可得,咸啧啧颂君砌石之功不置。君义声众着,费不訾无足异,独异君与余盘桓竟日,凡兰中之风土人情,历途之险易修阻,了如指掌,而于此不闻齿及,则君久视为固然;而他类此者正多,又何足异?虽然,记有之,为民御灾捍患则祀之,有功于民则祀之,以云报也。君即美报不期,口碑不朽,后之人将勿以官斯土者为陋而嗤之!余生平乐道人之善,矧此举一力独肩,深合御灾捍患,有功于民之义乎。今余赴任台防,重越三貂,为志数言,俾履道者知所自焉。

  是役也,鸠功于道光三年岁在癸未仲春,两阅月而工蒇。君名平侯,号石潭,龙溪人。

  东瀛载笔序马克惇

  台岛孤悬东洋,闽、粤番民错杂其间,涵濡圣泽近二百年,土物丰美,礼乐咸被,衣冠文物彪彪济济,海外一大都会,榛狉之风为之丕变。惟山陬海澨,良莠不齐,且为内地逋逃薮,剽很轻生,贪顽浮动,一切奸盗邪淫之事,捍然行之无所顾忌。而不肖子弟,效而尤焉,习俗日偷。守土者,果能公正执法,民既敢于为匪,官即严以捕治,无枉无纵,未有不翕然从风者。盖治台以戢匪弭盗为要务,以执法用人为大经。法不严,则匪益肆而党益多,遂因之谋为不轨,从事劝诫无益也。至于用人苟得把握,虽贼匪可供驱策。开其生路,示以公诚,往往感恩向化,得耳目指臂之效。但用经用权,不能尽述;又在勤求民隐,随时随地加之意焉,未可以无事忽之也。苟驭民不得其法,政治不足服人,偏执躁妄,疑惑因循,将反为贼匪所笑,劫掠纵横,无所不至。且台湾恶习,良民往往结贼,以为保家护符。一朝起事,贼胁之以拒官,官惩之以通贼,卒至身家糜烂,其愚终不可解,是可嘅也。从来台湾无数年无事。贼匪视竖旗谋逆为寻常,本无伎俩,不过沿庄派饭,拥众诈财。不从则焚抢杀人。其蠢愚冥顽之徒,群然附和,携袋荷梃,不招自至,意在掠物趁食,嗜利忘身,不知法纪为何物。其实蓄意作孽者,亦祗数人。一遂凶谋,不数日聚匪数千,狂不可遏。故曰:贼胜则皆贼党,官胜则皆好人,易聚易散;癸丑之乱,是其证也。说者谓甫萌蠢动,即集兵勇,速往扑灭,无使滋蔓。此固先发制贼之要诀;然亦视兵勇为何如兵勇耳?苟于仓卒之下,驱羸弱烟瘾之兵以为兵,募乞儿游手以为勇,统率且不得人,见贼皆惊,弃械狂走,有不败乃公事者乎?或又曰:遇事须以镇静,经济之言也。第不知彼之所谓镇静者何若?将疏庸骄慢以为无足虑乎?抑亦先事预防,操必胜之权乎?二者似未可徒托空言。文恬武熙,鹿洲为所致嘅于先事也。

  台湾自入版图,大案数见。命将出师,胥秉庙谟。集各省劲族,动辄一、二万,帑糈亦数十百万。天戈所指,如火如荼,无难迅奏肤功。今月戍兵单薄,台帑匮乏,值四方多事之秋,督抚不暇东顾,奸民恣肆,乘虚滋扰。始而台、凤、嘉谋逆;再而噶玛兰谋逆;而淡、彰之民,漳、泉分类,闽、粤分类;黄位贼艇,来踞大鸡笼,鲸吞豕突,水陆南北千数百里,兵燹经年,全台震动。其安危之机,间不容发,较林爽文、庄大田之案,不相下也。乃文武大小官吏,偕诸义愤绅民,于艰难危急之中,筹饷出师,殄厥奸宄,摭兹善良。内地无烦借箸,海外卒致肃清。是非仰赖天子威德遐宣,曷克臻此?不禁欣幸舞蹈,谨记其略,根柢奏牍,加以采访,据事直书,并为高、王、张三君合传,以广惩劝。时余防堵淡地,未预斯役,不无罣漏,识者谅之。

  至台阳情事,余来兹近十年,宦辙几遍,每窃窃然留意焉。用缀数语,后之来者,或有采于蒭荛也。惟愿安不忘危,痛定思痛,官无因循废弛之习,民有守法向义之心,求享升平。是余偕是邦人士,颂祷于无尽者矣。

  补置龙山寺大士香田勒石碑记陈淑均

  龙山寺肇自乾隆间。初辟榛莱,地可十亩。好义者即而垣墉之、朴斲之,而塑观音大士于座中,所以藉岁时之祭、联桑梓之恭也。当时鸠建巨工仅晋、南、惠中人者,以泉之贩于淡,唯三邑人往来较数。今则明禋幽格,遍四郊矣。然寺在沙麻古地,广斥海滨,则未免孟婆飓母颠仆于风夷庙梁山震撼之地,而榱折栋挠之无惧者,岂非以再造之功与创始者并赫赫在人耳目耶?

  今海宇安谧,人和年丰,入是门者,快睹庄严,以为斯地之胜也。藩卫屯山,襟带坌水,无树木而幽生,有轩窗而岫列。每当春夏之交,行人游憩,载酒扶笻,时而绮罗环佩,暗掷金钱,与梵呗声相酬答,其去迦陵仙界也几何哉?寺外东南八、九祇摆接山庄,有膏腴田数万顷,夜火篝灯,遥遥与佛座辉映,又恍惚若金布只园。呜呼壮矣!而二、三善信则犹有虑者,谓夫天地阴阳风雨之不时,而栋楹梁桷板槛之挠折而不可恃也。不防以毁室如鸱鸮,势将至处堂如燕雀,其何以善持乎后也?于是亟谋诸同志者,随其雅量,捐置香田以集裘之力,完补衲之功。若有疾风迅雷甚雨,补苴固甚便也。即至春歌社舞,一年三祝,亦可以取办乎其中。此有备无虞,经久永远之计。其为再造之功,更何如耶?

  予羡其嗣徽增美,能未雨而绸缪。虽治国家之居安思危,其道何以加此。爰因勒石署名,而敬纪其崖略。后之览者,广十方善愿,拓慈悲以心地福田。续千佛名经,传姓于金雕玉琢也。岂不懿哉!

  劝和论(咸丰三年五月)郑用锡

  甚矣,人心之变也!自分类始。其祸倡于匪徒,后遂燎原莫遏,玉石俱焚。虽正人君子,亦受牵制而朋从之也。夫人与禽各为一类、邪与正各为一类,此不可不分。乃同此血气、同此官骇、同为国家之良民、同为乡闾之善人,无分土、无分民,即子夏所言四海皆兄弟是已;况共处一隅乎?揆诸出入相友之义,古圣贤所望于同乡共井者,各尽友道,勿相残害。在字义,友字从两手、朋字从两肉。是朋友如一身之左右手,即吾身之肉也。今试执涂人而语之曰:尔其自戕尔手、尔其自噬尔肉,鲜不拂然而怒。何今分类至于此极耶?

  顾分类之害,莫甚于台湾。最不可解者,莫甚于淡之新艋。台为五方杂处,林逆倡乱以来,有分为闽、粤焉,有分为漳、泉焉。闽、粤以其异省也,漳、泉以其异府也。

  然同自内地播迁而来,则同为台人而已。今以异省、异府苦分畛域,王法在所必诛。矧同为一府,而亦有秦、越之异,是变本加厉,非奇而又奇者哉?夫人未有不亲其所亲而能亲其所疏。同居一府,犹同室之兄弟,至亲也。乃以同室而操戈,更安能由亲及疏,而亲隔府之漳人、亲隔省之粤人乎?淡属素敦古处新,艋尤为菁华所聚之区,游斯土者,啧啧羡之。自分类兴,元气剥削殆尽,未有如去年之甚也!干戈之祸愈烈,村市多成邱墟。问为漳、泉而至此乎?无有也。问为闽、粤而至此乎?无有也。盖孽由自作,衅起阋墙,大抵在非漳泉、非闽粤间耳。

  自来物穷必变,惨极知悔。天地有好生之德,人心无不转之时。仆生长是邦,自念士为四民之首,不能与当轴及在事诸公,竭诚化导,力挽而更张之,滋愧实甚。愿今以后,父诫其子、兄告其弟,各革面、各洗心,勿怀夙忿、勿蹈前愆。既亲其所亲、亦亲其所疏,一体同仁,斯内患不生、外祸不至。漳、泉、闽、粤之气习,默消于无形。譬如人身血脉节节相通,自无他病;数年以后仍成乐土,岂不休哉!

  初志稿序例

  淡厅向无专志,用锡奉文派辑「厅志」,敢不其难、其慎,小心搜访?第一人之精神有限,自乾隆二十九年之前,或仍「府志」旧文、或重加考订;自二十九年以后,除林逆之变案牍无存外,其余或得诸案牍之考据、或得诸同人之见闻,按照宪颁格式条目胪列增修。其间信者录之、疑者阙之,不敢滥为摭拾。然言之无文,不过据事直书,略有头绪;俟总其成者裁正之。山必载明来自何脉,迤入何处;水必载明出自何源,流达何处:至某口、某港、某澳、某屿同归海,以清眉目。街庄依保订正、田赋按照旧额新升,分别详列。叛产、屯田,系乾隆二十九年以后增设,并详于后。祥异易涉荒唐,今则采其确有可据者,略记数条,不敢滥载。人物列女,载诸志书,原以鼓励风俗。淡厅开有历年,此二者非无可采。然访诸舆情,窃恐见闻之未真;稽诸案牍,又觉报旌之罕见。兹篇未及多载,非敢眛善善之心,惟以避嫌疑之论。

  案「郑志稿」,开辟榛芜,功甚不小。山川条列,因袭初稿,节其序例,不没采辑之苦心焉。

  淡水厅志续稿序署台道广东进士梁元桂

  郡邑之有志,比国之有史。非优于职守之贤有司无暇议及、非留心掌故兼才学识三长者不能纂修之任。余来台一年,采风问俗,使者之责也。间尝取府厅县志阅之,独淡水「厅志」阙如。揆厥所由,则以淡水旧隶诸罗,雍正元年改设彰化,复割大甲以北至三貂岭增设淡水同知,百十年来,无有议及专志者;谓疆域民俗已杂见诸罗旧志及彰化志也。今严司马金清来权厅篆,独谓淡水不可无专志。因里人郑仪部用锡曩有初稿,遂聘同安林孝廉豪续加纂辑。阅岁余稿成,示余且求序。余嘉司马优于职守,不欲以俗吏自居;又嘉孝廉之能不负所任也,乐书简端以俟剞氏。是为序。

  续志稿序例同安举人林豪(字卓人)

  兹编以郑氏稿为蓝本,分大纲十五,而条细目于下。「赤嵌集」谓台地诸山,本无正名,皆从番语译出;今考「府志」所载:淡水山名,与集中不无异同者。缘当时新设淡厅,内山犹多未辟,仅得之传闻,未免以讹傅讹。今悉心参校,讹者正之,阙者补之。其内山以东层峦峻岭及一二小山查访未及,亦不能无挂漏也。阅者谅之。豪今春承严厅尊之招,不揣谫陋,博采旁搜,实事求是,辑成「厅志」十卷。其有一时采访未遍者,则以俟博雅君子。

  案「严志稿」较「郑稿」为详;惟义例有当酌定,事实有当更核者,今一一绪正。其中有精确之论,仍采入于篇。

卷十五(下)

  附录二文征(下)

  蓝鼎元:「台湾近咏」

  夏之芳:「台湾纪巡」

  周锺瑄:「望玉山」、「登八里坌山远眺」、「吞霄观海」、「关渡门苦雨」、「番戏」

  高拱干:「鸡笼积雪」

  庄年:「鸡笼积雪」

  褚禄:「鸡笼积雪」

  王璋:「鸡笼积雪」

  觉罗四明:「鸡笼积雪」、「春日按部北路即事」

  余文仪:「鸡笼积雪」

  余延良:「鸡笼积雪」

  金文焯:「鸡笼积雪」

  朱仕玠:「鸡笼积雪」

  张湄:「番俗」、「槟榔」、「气候」

  陈绳:「五鸣鸡」

  宋永清:「上淡水社」

  吴廷华:「社寮杂诗」

  杨廷理:「丁卯九日锡口道中」、「上三貂岭」、「孟夏六日重上三貂顶口占」

  董正官:「由鸡笼口上上三貂岭过双溪到远望坑界入噶玛兰境」,「兰阳杂咏」(八首之二)

  阮蔡文:「大甲妇」、「竹堑」、「大甲溪」

  黄清泰:「大甲溪」

  范咸:「赤瓦歌」(有序)、「槟榔」、「乌鱼」

  孙元衡:「裸人丛笑篇」

  柯培元:「生番歌」、「熟番歌」

  谢金銮:「纪捷」、「雷阳遗事」(并序)

  郑大枢:「风物吟」

  邹贻诗:「公无渡河」

  吴性诚:「北行纪」

  谭垣:「上淡水社」

  郑用锡:「鸡笼纪游」、「北郭园八景」、「禁米运出口」、「堑垣普施极奢观者如堵感赋」、「中元观城隍赈孤」

  林逢原:「淡北八景」

  陈维英:「题太古巢」

  林占梅:「过内湖庄」

  郑如松:「谒寿公祠」

  郑如恭:「二物吟」

  台湾近咏蓝鼎元

  诸罗千里县,内地一省同。万山倚天险,诸港大海通。广海浑无际,民番各喁喁。上呼下即应,往返弥月终。不为分县理,其患终无穷。南划虎尾溪,北踞大鸡笼。设令居半线,更添游守戎。健卒足一千,分汛扼要冲。台北不空虚,全郡势自雄。晏海此上策,犹豫误乃公。

  台湾纪巡夏之芳

  南山中断北山连,逗漏云间半线天。道是孤城还少郭,竹环廛市起炊烟。

  诸峰攒集黛螺青,玉岭如银色独莹。展拓晴云千万里,插天一幅水晶屏。

  二林迤■〈辶里〉接三林,淡水潆洄咸水深。极目沧波浮海市,一拳直欲笑蹄涔。

  观音山径几湾环,罗汉门边虎豹关。笑指当年空守戍,但知深谷有乌蛮。

  龟蛇对峙锁孤城,形势空传统领营。不筑埤头筑海口,为怜安土重纷更。

  望玉山周锺瑄

  浮岚高卷日初生,一片晴光照眼明。积雪不消三伏后,层冰常讶四时成。疑他匹练非吴市,遮莫胥涛向越城。太璞已教天地凿,山灵稳卧不须惊。

  登八里坌山远眺

  褰裳直踞千峰上,万里沧茫一色同。远目但余天贴水,近闻惟觉浪号风。巨鼍有首低擎地,瘴雨无根直幔空。寂寞斗牛谁再犯?好将消息问严公。

  吞霄观海

  浩渺无因溯去程,仙槎何处是篷瀛?轻浮一粒须弥小,包括恒河色界清。世外形骸杯可渡,空中楼阁气嘘成。情知观海难为水,更有红轮向此生。

  关渡门苦雨

  无奈阴云拂地垂,客愁如绪一丝丝。那堪更向秋风里,卧听黄梅细雨时。

  蛮烟如雾复如云,缕缕连江障夕曛。犹喜长风能破浪,千山猴啸雨中闻。

  番戏

  蛮姬两两斗新妆,蹀■〈?薛〉花阴学舞娘。珍重一天明月夜,春来底事为人忙?

  不抡檀板不吹笙,一点钲声一队行。气味何如初中酒,山花翠羽鬓边横。

  联翩把袖自歌呼,别样风流绝世无。番调可知输白雪,也应不似泼寒胡。

  野气森森欲曙天,维摩新病未成眠。空余无限罗伽女,乱把天花散舞筵。

  鸡笼积雪高拱干

  北去二千里,寒峰天外横。长年绀雪在,半夜碧鸡鸣。翠共蛾眉积,灾消瘴气清。丹炉和百练,漫拟玉梯行。

  鸡笼积雪庄年

  回殊漠北子卿身,六出何来伴鴈臣?拂闼一峰疑砌玉,凝眸几点恍堆银。炎方特为开生面,羁宦浑如遇故人。金碧山川都看尽,矾头画里觉翻新。

  鸡笼积雪褚禄

  移来琼岛是何年?积素凝华入望妍。瑞数碧鸡开运会,城依元圃说桑田。玉山岝崿光相映,银海波涛势欲连。不信炎方寒起栗,燕云迢递近中天。

  鸡笼积雪王璋

  雪压重关险,江天俨一新,乍疑冰世界,顿改玉精神。瘠壤皆生色,空山不染尘。寒光如可借,书幌历冬春。

  鸡笼积雪觉罗四明

  遥峰瑞应金鸡,幽径平铺玉腋。周遭石砌重重,那得柴门卧客(山下有石城)?

  春日按部北路即事

  大甲溪流未易过,尤憎虎尾聚奸多。年来设戍勤持护,一道长光映绿莎。

  玉幛鸡峰两渡行,难驯凿齿最关情。而今揽辔重循历,须鬓霜侵又几茎。

  鸡笼积雪余文仪

  十年作郡白盈头,雪爱灾方为滞留。遥对玉山成二老,消归银海作清流。众峰远列看雌伏,鸣瀑齐声报晓筹。应是碧鸡曾羽化,樊笼犹得傍瀛洲。

  鸡笼积雪余延良

  圆锐孤悬蜃窟中,漫漫堆玉耸穹窿。谁知暖日炎荒地,也与匡庐景色同。

  鸡笼积雪金文焯

  岿然北镇瞰医闾,地轴回旋黍谷初。青女按时捐玉佩,藐姑终岁曳琼琚。色寒远映玉山树,澌化清流淡水渠。炎瘴迩来消洗尽,好乘和会奠民居。

  鸡笼积雪朱仕玠

  试上高楼倚画阑,半空积累布晴峦。谁知海岛三秋雪,绝胜峨嵋六月寒。自有清光摇棨戟,翻疑余冷沁冰纨。北来羁客乡思切,时向炎天矫首看。

  番俗张湄

  番众不知年月,以谷熟为一岁,月圆为一月。尝以藤丝编为球,会社众为蹋踘为之戏,与秋千为乐。

  藤球掷罢舞秋千,世外嬉怡别有天。月几回圆禾几熟,岁时频换不知年。

  槟榔

  台地闾里诟谇,辄易构讼。亲到其家送槟榔数口,即可消怨释忿。

  睚眦小忿久难忘,牙角频争雀鼠伤。一抹腮红还旧好,解纷惟有送槟榔。

  气候

  少寒多燠不霜天,木叶长青花久妍。直过四时皆似夏,荷花度腊菊迎年。

  五鸣鸡陈绳

  一名五更鸡。大如鹌鹑。雄者项下有黑白文,如太极图。每漏下一鼓,即鸣三、五声,土番曰「标标」,以其音相似也。

  标标引嗉自呼名,太极平分似绘成。二十五声随漏滴,底须侵晓候鸡鸣。

  上淡水社宋永清

  遥遥上淡水,草色望凄迷。魑魅依山啸,鸱鸮当路啼。茅檐落日早,竹径压风低。岁暮犹春意,花香趁马蹄。

  社寮杂诗吴廷华

  五十年来渤海滨,生番渐作熟番人。裸形跣足鬅鬙发,传是童男童女身(「郡志」相传,秦时方士留童男女于此,土番皆其所遗)。

  陇人短发翦来多,不用高盘髻一緺。海上原邻东印度,居然退院老头陀(后垄番多翦发作头陀状,相传有异僧教之,至今人多寿)。

  珥珰渐贯耳轮宽,肩际垂垂两肉环。待得周环容径尺,便夸气概向人寰(穿珥贯耳,渐使之大,有中可容斗者,人以为豪)。

  搜罗采色次浮夸,点缀都凭草木华。天为痴顽偏爱护,一年无日不开花(土番喜花,遇花则采垂垂满身,如璎珞然,台地暖,四时花不绝)。

  幅布聊遮尺寸肤,凌寒原未见号呼。如何榾柮煨偏惯,相对南熏尚拥炉(土番身上下布一幅蔽体而已。日煨榾柮,冬夏不辍)。

  如飞步履敢从容,鲤跃猱升去绝踪。笑数平生轻捷处,超腾九十九尖峰(九十九尖峰在猫雾捒东南山内,首称峻削)。

  刻期插羽走猫邻,雨夜风晨往返频。一道官文书到处,沿途响彻卓机轮(未受室谓之猫邻,又谓之猫达,专可铺递。卓机轮铃铎之属,又曰萨豉宜,佩之,行则有声)。上春郊漠漠水汤汤,莫问当时射鹿场。牵得骏厖朝出草,先开火路内山旁(外山皆垦成田园。射鹿皆于内山,焚林逐鹿,必先开火路,防燎原也,番谓射鹿为出草)。

  倒单生啮各纷拏,鲜炙余烹腊作豝。功令只今禁承饷,省教计骽付头家(纵犬逐鹿,活擒者谓之生啮。独擒者谓之倒单。承番饷者谓之社商,又曰头家。督番射鹿,计腿易以尺布。禁革后,鹿脯皆番人自市矣)。

  才过谷雨觅猫螺,嫩绿旗枪映翠萝。独惜未经娴茗战,春风辜负采茶歌(猫螺内山地名,产茶,性极寒,番不敢饮)。

  早起樵苏邃谷东,佳材一概付薪翁。知音怕惹中郎赏,不剩荒厨焦尾桐(内山多楠樟香木,番亦知其佳,恐有司科取,砍以为薪)。

  霞篮漆笼满蜗庐,家计休嫌长物无。还似老僧新驻锡,累累东壁大葫芦(编竹为霞篮,如内地筐筥,而制特精巧。土番喜贮葫芦,以多为富,有大如瓮者)。

  嘉礼初成笑语阗,车蚝鹿脯满长筵。原知有赚期生女,果是新增打喇连(番重女轻男,以男必出赘,谓之无赚。以女必招赘,谓之有赚。打喇连,番人谓婿也)。

  绣褓文衣制未便,生儿随母浴清泉。十年新学唐人俗,五色丝穿长命钱(土番生子必随产浴于水,谓可去灾)。

  琴瑟更张意已乖,萧郎岐路为谁排。回头断齿追欢日,尚剩亲磨鹿角钗(夫妇不相能离异不往顾。土番多手制鹿角钗为聘。番女成婚则去二齿,以别处女)。

  底六朝来待客忙,抱瓜献韭总寻常。殷勤含米供新酿,一盏盈盈白玉浆(番谓美妇为底六。番女嚼米酿酒,顷刻而成,色白味酸,谓之姑待酒)。

  抟饭何须匕箸尝?茹毛饮血俗相当。从来不设烹鱼釜,带甲生咀鲜蛎黄(抟饭食之,不用箸。鱼蟹蛎蛤生食之)。

  出浴前溪笑解襟,落潮水浅上潮深。临流洗得沉痾去,大药曾投观世音(番人喜浴,虽产亦然。谓观世音投药水中,浴之则愈)。

  墘窦门边淡水隈,溪流如箭浪如雷。魁藤一线风摇曳,飞渡何须蟒甲来(北淡水港水流迅急,番人架藤而渡,去来如飞。蟒甲,小舟也)。

  金饰脂涂旧髑髅,争相雄长在操矛。而今渐晓秋曹法,不挂人头挂兽头(土番杀人,取其头骨剔净,饰以金,脂其口,悬之门闼,以示武。近亦畏法,取兽头悬之)。

  丁卯九日锡口道中杨廷理

  几年安坐赋闲居,佳节倥惚寄笋舆。糕酒倩谁重遗客,海山笑我枉陈书(时朱濆窜泊苏澳,蛤仔难奸民多与通者。予先请爱总戎以百兵相助,并请王总戎拨小哨船数只,泊乌石港口以备策应,皆不许)。萑苻肆志妖氛重,黎庶惊心眼界舒。漫道经行曾万里,危巅措足步徐徐(由艋舺、锡口至哈仔难中历蛇仔形、三貂、嶐嶐三大岭,过溪三十六里,危险异常,生番出没,人多畏之)。

  上三貂岭

  衡岳开云旧仰韩,我来何福度艰难(淡北瘴雨阴霾,终岁不开,惟六、七月稍霁)?脚非实地何曾踏,境涉危机亦少安。古径无人猿啸树,层巅有路海观澜。敢辞劳瘁希恬养,忍使番黎白眼看。

  孟夏六日重上三貂顶口占

  不矜权术老迂儒,天付精神续旧图。劳勚敢云惟我独?驰驱偏觉与人殊。青山到眼春成梦,沧海当关静似湖。可怪跻攀无脚力,重来绝顶汗如濡。

  三貂甫过又嶐嶐,岚气迷漫日乍红。矗立参天云际树,横空跨海雨余虹。锄奸计短频搔首,补拙情殷屡抚衷。知遇萍逢能几日,怜才都付不言中。

  由鸡笼口上上三貂岭过双溪到远望坑界入噶玛兰境董正官

  闽峤东南尽海湾,重洋突涌大孱颜。鸡笼口踞全台北,信否来龙自鼓山?不畏番林蓊翳迷,不嫌鸟道与云齐。盱衡小立三貂岭,大海茫茫转在西。

  兰阳杂咏(八首之二)

  泖鼻(入兰洋路)

  鼍岛斜拖象鼻长,天公设险界重洋。嘘帆兼候风南北,钩舵时防石显藏。米艇埯边行尚稳,草船浮海势难狂。梭巡楼舰终须慎,艋舺营师水一方。

  三貂(入兰岭路)

  想象三蜂天外峣,现从岛国指三貂。猿梯直上云千仞,鸟道惟通路一条。望若茫茫西海隔,开兰步步北关遥。内山樵径来茶客,说距新庄只两朝。

  大甲妇阮蔡文

  大甲妇,一何苦?为夫馌饷为夫锄。为夫日日绩麻缕。绩缕须净亦须长,捻匀合线紧双股。斲木虚中三尺围,凿开一道两头堵。轻圆漫卷不支机,一任元黄杂成组。间彩颇似虹霓生,绽花疑落仙姬舞。吾闻利用前民有圣人,一器一名皆上古。况兹杼轴事机丝,制度周详供黻黼。土番蠢尔本无知,制器伊谁远近取。日计苦无多,月计知何许。但得稍闲余,轧轧事伛偻。番丁横肩胜绮罗,番妇周身短布裋。大甲妇,一何苦!

  竹堑

  南嵌之番附淡水。中港之番归后垄。竹堑周环三十里,封疆不大介其中。声音略与后垄异,土风习俗将无同。年年捕鹿邱陵比,今年得鹿实无几。鹿场半被流民开,蓻麻之余兼蓻黍。番丁自昔亦躬耕,铁锄掘土仅寸许。百锄不及一犁深,那得盈宁畜妻子?鹿革为衣不贴身,尺布为裳露双髀。是处差徭各有帮,竹堑茕茕一社耳。鹊巢忽尔为鸠居,鹊尽无巢鸠焉徙?

  大甲溪

  蓬山万壑争流潝,溪石团团马蹄絷。大者如鼓小如拳,溪面谁填递疏密。水浃沙流石动移,大石小石荡摩涩。海风横刮入溪寒,故纵溪流作郁■〈山垒〉。水方没胫已难行,水至拦腰命呼吸。夏秋之间势益狂,弥漫五里无从测。往来溺此不知谁,征魂夜夜溪旁泣。山崩岩壑深复深,此中定有蛟龙蛰。

  大甲溪黄清泰

  赴海水性急,截流山势横。忽然穿峡出,终古作雷声。翻石沙俱下,危船鬼欲争。谁能任巨济?用此愧平生。

  赤瓦歌(有序)范咸

  台屋瓦皆赤,下至墙垣阶砌,无不红者。此赤嵌城所由名也。余乃为作赤瓦歌。

  绛云火伞张海国,烧空灭尽青铜色,始信天运应炎方,博土何缘变髹漆?万室于今陶者谁?炀灶浑疑期白日。连椽栉比纷参差,画栋朱甍几回惑。汉家黄屋禁例严,风剥雨淋遮不得。临漳铜雀更何似,香姜旧款无人识。况兼四壁光炯炯,环堵恍与宫墙逼。帘前砖影更辉煌,彤墀彩绘盈阶墄。华芬俨上祝融峰,珠煤贯屋祥光直。千门万户火西驰,照耀烛龙鸟戢翼。我思天台有赤城,朱霞天半称奇特。又闻南方裔外山,赤石为墙标异域。此间合是虹霓居,羲毂轩轩火鞭挟。六丁叱驭蛟螭,故发狂颷消鬼域。君不见火焰山头半焦土?爚爚如焚少荆棘(彰化有火焰山)。又不见焮翻地底硫磺山(磺山在淡水)。草枯海破飞烟墨。麒麟之飓炊繁星(飓有名麒麟者风中有火),流金砾石鲸鲵息。温泉转作瘴母胎,裂窍烘池土花赩。刺桐万朵吐红丝,蓦地烧天怪繁殖。夫桑照殿逞鲜妍,艳艳絪缊锦交织。海若自来足光怪,丹邱浴日镕金霱。蒸郁恒旸阳用九,司天南正神明力。十八重溪(诸罗有十八重溪)水漰腾,九十九峰(在彰化)山崱屴。鲁阳挥戈势当逐。巫尫自焚尤应殛。炬牛燧象烂功勋,庶几赫怒彰天德。祗今海晏无烽尘,不烦煅炼洪炉侧。承平但愿风雨调,永息炎威静八极。

  槟榔

  南海宾门(榕榔一名宾门),初尝面觉温。苦饥如中酒,得饱胜朝飧。种必连椰子,功宁比稻孙?瘴乡能已疾,留得口脂痕。

  乌鱼

  「台志」称乌鱼即本草之鲻鱼也。海港所生甚盛。冬至前捕之曰正乌,则肥而味美。至后捕之曰回头乌,则瘦而味劣。官征税,给乌鱼旗,始许采捕。

  网鱼竞捕正头乌,兴味频嫌至后殊。海堀引回怜瘦剧,船头悬罟急征输。钓缗信足骄渔父,幻化无须诳老夫。曾食江鲻争比得,芙蓉花里好提壶。

  裸人丛笑篇孙元衡

  圣威慑海若,崩角革顽凶。昔从倭鬼役,今为王者农。酋长加以冠,族类裸其躬。震惊鞭挞威,嬉戏刀剑锋。台即出守罗星宿,云是大唐王与公。五十二区山百里,南极蜈蜞北鸡笼。混沌不凿天年终。

  生番歌柯培元

  风藤缠挂傀儡山,山前山后阴且寒。怪石丛菁巨龟卧,横眼老干修蛇蟠。呦鹿结群觅仙草,捷猿率旅寻甘泉。蕉叶为庐竹为壁,松皮作瓦棕作椽。中有毛人聚赤族,群作鸟语攀云巅。鲸面文身喜跳舞。唐人头颅汉人奸。或言嬴秦遣徐福,童男童女求神仙。神仙不见见荒岛,海岛已荒荒人烟。五百男女自配合,三万甲子相回环。不识不知觉太古,以似以续为葛天。何不招之隶户籍?女则学织男耕田。人生大欲先饮食,此辈喜见盛衣冠。熙朝版舆轶千古,梯山航海暨极边。此亦穷黎无告者,圣人仁政怀与安。

  熟番歌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贱如土。强者畏之弱者欺,无乃人心太不古?熟番归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争。唐人争去饿且死,翻悔不如从前生。窃闻城中有父母,走向城中崩厥首。啁啾鸟语无人通,言不分明画以手。诉未终,官若聋。窃视堂上有怒容。堂上怒,呼杖具。杖毕垂头听官谕:嗟尔番,汝何言?尔与唐人吾子孙。让耕让畔胡弗遵!吁嗟乎生番杀人汉人诱!熟番翻被唐人丑。为民父母者虑其后。

  纪捷谢金銮

  太守将西渡,其言未必真。天聪明绝域,海国赖斯人。隐慑无形患,初回有脚春。瀛壖百万口,造物岂非仁?

  昔日王巢贼,频年赤嵌城,竹围坚似铁,壮士喜为兵(林爽文之乱守城义勇皆从杨司马)。马首惟予望,牛皮不战平(福中堂兵至,用力于南北二路,中路不烦用兵)。至今杨大眼,南北有威名。

  东转鸡笼外,其名蛤仔难,蚕丛惊地裂,蛇瘴迫天寒。蛮獠春旗出,儿童竹马看。昆仑三鼓夺,未似此行欢(时朱濆令贼党开路入踞蛤仔难,去罗东仅二十里,观察入破之)。

  羽檄传天外,须臾离海东。旧棠依召伯,新稻赋张公,天意无私覆,边防有异功。谁将军国事,为达帝王聪?

  雷阳遗事(并序)

  雷阳陈中丞初为台湾观察,尝北巡淡水,往返千四百里,自持糗糒,夜宿村舍旁,仆从寥寥数人,见者叹息。周宣子作「诸罗邑志」,述其事盖详。后人亦几忘之矣。嘉庆丁卯,柳州杨公双梧复守台湾,时海寇朱濆侵蛤仔难,募番勇破贼而归,不烦县官一役,于是台民复思雷阳之事,使工绘为图,以示于后。

  行李萧萧担一肩,有人踪迹似前贤。倩渠募得云林笔,一幅溪藤淡墨传。匹马孤栖最可怜,瘴云漠漠海连天。微闻父老咨嗟语,此事蹉跎百廿年。

  风物吟郑大枢

  迎年红紫斗春风,四季花开浥露丛(台地气暖,正月梅、桃、莲、菊有见齐开者)。未字女儿休折采,王昌只在此墙东(成句,台俗元夜未字女儿偷折花枝,为人诟詈,云将来可得佳婿)。

  花鼓徘优闹上元(优童皆留顶发,粉扮生旦,演唱夜戏,台上争丢目采,郡人多以钱银玩物抛之为快,名曰花鼓戏),管弦嘈杂并销魂。灯如飞盖歌如沸,(制纸灯如飞盖,箫鼓前导,谓之闹伞灯)。半面佳人恰倚门。

  宜雨宜晴三月三,糖浆草粿列先龛(采鼠曲草合米粉为粿,以祀祖先),凤头龙尾衣衫摆(衣服不扣,裤出衫外曰龙摆尾,袜不系带,脱落脚面,曰凤点头),踏遍郊垧酒已酣(清明墓祭,郡人酒浆载路,藉草衔杯,乘醉踏青而归)。

  海港龙舟夺锦标(端阳海口或用钱,或用布帛,悬于竹竿为标,渔舟争取之为斗龙舟之戏),缠头三五错呼么(台多漳泉人,怯海风,以黑布包头,到处铺席聚赌,若遇胜会,戏场为尤甚)。行看对对番童子,嘴里弹琴鼻里箫(番童头梳两髻,谓对对嘴。琴以竹为弓,长四寸,虚其中二寸许,钉以铜片,另系一小柄,以手为往复,唇鼓动之。箫长二寸,截竹四空,通一空于竹节之首,以鼻横吹之)。六月家家作半年,红团糖馅大于钱(六月望,各家杂红曲于米粉,名曰半年丸)。娇儿痴女频欢乐,金鼓叮冬嚷暑天(街坊金鼓喧闹知新年)。

  今宵牛女度佳期,海外曾无鹊踏枝(台地向无鹊)。屠狗祭魁成底事,结绿煮豆待何时,(七夕士子屠狗,取头以禁魁星,又煮豆和糖及芋头龙眼等物相赠遗,谓之结缘)。

  香烟漂渺绕盂兰,果号菩提佛顶盘(菩提果种出荷兰,又曰释伽果。张鹭洲诗:清果菩提绕室馨,金包柑橘丽繁星,更怜斗大波罗密,磥砢真同佛髻青云)。普度无遮观自在,纸窗夜静散波澜(中元盂兰会延僧建醮,名曰普度。或三、五、七昼夜不定。高搭木台,排列瓜果,饼饵之类,至夜以纸为灯千百种,头家捐番银或减半藏第一盏内,燃放水中,渔船争相攫取,得者一年主顺利)。夺采抡元唱四红(中秋土子递为燕饮,制大肉饼,朱书元字,用骰子掷四红取之为夺元之兆),月明如水海天空。野桥歌吹音寥寂(昔年山桥野店,歌吹之声相闻,谓之夜戏),子夜挑灯一枕风。囊萸载酒啖槟榔(槟榔树高数丈,花细,实如枣,在叶下■〈朝,余代月〉上,攒簇星布。椰树干叶亦如之。种槟榔必种椰,有椰则槟榔结实益系。孟秋以至孟夏,发生不绝。郡人摘其实,合蛎灰扶留藤,一名荖藤,嚼之可辟瘴气),处处登高屐齿忙(南人好穿木屐,以朱漆牛皮者为佳)。黄菊正开秋未老,满天纸鹞竞飞扬(重阳土人载酒登高,士子竞放风筝,如鸢形,名曰纸鹞,或以响藤夹于中,风吹有声,以高下为胜负)。

  一阳初动岁初添,地暖长春不裹棉。糯米为丸黏饷耗(至日糯米为丸祀神祭先,合家同食,谓之添岁。门扉器物各粘一粒,谓之饷耗),日中视晷卜丰年。

  纸马幢幡送灶神,山肴野簌杂前陈。厨门长幼交罗拜,频祝休言辣臭辛(腊月二十四日夜,备幢幡舆马仪从名楮,焚而送之,谓之送神。设果于灶前,合家男女拜祝,甘辛臭辣,灶君莫言)。

  宰鸭书符压岁凶,松盈燎火暖芙蓉(除外宰黑鸭祭神,谓压一岁凶事。为纸虎,涂以鸭血,或猪血于门烧之,以禳除不祥。又用瓦盆置松柴燃之,火光烛天)。千茎爆竹通宵响,贾岛精神酒一锺。

  公无渡河邹贻诗

  大甲溪之战,建宁府守备唐昌宗首先渡溪,冲锋陷阵,后援不继,死之,作此词哀之。

  公无渡河,河有胶泥埋马流旋涡。公言公无畏,公有后劲,投鞭可断千寻波。公无渡河,河有老鱼射毒龙腾梭。公言公无畏,公有利剑,入水能斩蛟与鼍。公无渡河,公不可止。发上冲冠足徒屣,犀刃穿腰箭攒体,回视后军颜色死。公无渡河,公不可止。公竟渡河,公死矣!

  北行纪吴性诚

  罗山山水海东雄,绵亘千里踪难穷。朝盘赤日三千丈,浩气直与瀛壖烘。南抵茑松(地名)北半线(地名),宛然块玉横当中。职方、禹贡虽未载,厥壤上上将毋同?惜哉大甲与中港(二社名),逼窄将次登樊笼。后垄、吞霄(二社名)勿复道,犊车走入蛟龙宫。天低流阔竟何有,环青迭翠排群峰。坡陀巨麓一再上,划然轩豁开心胸。竹堑(社名)分明在眼底,千顷万顷堆芊茸。从此地老无耕凿,下巢鹿豕上呼风。北邻南嵌(社名)亦尔尔,淡水(社名)地尽山穷窿。东有磺山西八里(山名),银涛雪浪争喧轰。鸡笼(山名)小瓮坚如铁,红夷狡狯计非庸。蛮烟瘴雨令昼暗,谷寒砌冷鸣霜蛩。中有乌蛮事驰逐,狂奔浪走真愚蒙。可怜作息亦自解,但知顺则难名功。我来经过聊纪载,惭非椽笔如雕虫。他年王会图文物,留此长歌付画工。

  上淡水社谭垣

  淡水向南趋,乘涨多纡折,古社依上流,番社参差列。日暮乃停骖,乍望心如结。篱缺见溪光,沙岸水方啮。谋将社寮移,众番情辞切。我与番众谋,非可一言决。相度宜周详,经费宜撙节。暂施堤防功,且待秋潦竭。秉烛坐中庭,劝谕均晓彻。老番共扶携,幼番各持挈。惇庞诚可嘉,整肃尤可悦。忧劳长善心,此理信前哲。

  鸡笼纪行郑用锡

  已偿婚嫁更何求?胜阜差当五岳游。贴水雌雄寻鲎屿,隔江大小辨狮球。茫茫波浪天边涌,一一帆樯眼底收。别有孤峰空际挺,遥从砥柱溯中流(土人名为鸡笼杙)。

  北郭园八景

  小楼听雨

  南楼凭几坐,过雨又潇潇。有味青灯夜,为予破寂寥。

  晓亭春望

  闲立此孤灯,春光到眼青。东南山最好,金碧连围屏。

  莲池泛舟

  鼓檝正中流,莲塘泛小舟。连城桥下过,四面芰荷浮。

  石桥垂钓

  且理钓鱼丝,平桥独坐时。一竿遗世虑,最爱夕阳迟。

  小山丛竹

  有山兼有竹,宜夏亦宜秋。绝似篔菑谷,新封千户侯。

  深院读书

  逍遥深院里,一片读书声。金石闻环堵,应推福地名。

  曲槛看花

  新筑辟蒿莱,名花倚槛栽。迎年长有菊,羯鼓不须催。

  陌田观稼

  好雨平畴足,门前似罫棋。绘来籉笠好,一一聚东菑。

  禁米运出口

  救邻宜惠籴,王政已推详。亦望舟多泛,其如户鲜藏。取鱼愁竭泽,割肉笑医疮。为语居奇辈,防饥念故乡。

  堑垣普施极奢,观者如堵感赋

  胜会盂兰簇一场,南坛跪拜去来忙。殽堆珍错罗山海,饭贮篚筐罄稻粱。无主不知谁子姓,有魂何处觅家乡。年年此夕中元节,赦罪门开礼法王。

  中元观城隍赈孤

  神辇扶来卤簿哗,满街香火迓爷爷。不知男女缘何罪,为解凶灾共荷枷。

  恤祭阴孤饭满筐,抛遗尘土杂余粮。可怜南邑珠同贵,莫贷监河半粒偿(时闻台郡米价腾贵,民有或食薯叶者,适因事叹及)。

  淡北八景林逢原

  戍台阳夕

  高台矗立水云边,有客登临夕照天。书字一行斜去鴈,布帆六幅认归船。战争遗迹留孤垒,错落新村下晚烟。山海于今烽火靖,白头重话荷戈年。

  坌岭吐雾

  迭巘迥环障海门,迷蒙雾气幻朝昏,岩腰初出披飞絮,洞口旋开挂晓暾。同作雨云归楚泽,忽闻鸡犬隔桃源。楼台蜃市如相近,缥缈神山合断魂。

  关渡分潮

  重重关渡锁溪云,潮往潮来到此分。练影东西拖燕尾,涛声日夕助犀军。舟人放棹中流急,估客鸣钲隔岸闻。我欲测蠡参水性,由来泾渭不同群。

  剑潭夜光

  一入寒潭几度秋,不劳遗笑刻舟求。千年神物生风雨,百丈文光射斗牛。虎气自腾沧海上,鹈膏重淬碧云流。当年挂树人何在,印月重寻古渡头。

  峰峙滩音

  清音遥度碧滩头,古调冷冷片石流。椰竹悄弹孤月晓,管弦暮咽两峰秋。有灵湘水仙妃曲,无恙鱼山客子愁。此地不堪闻梵贝,离怀容易满归舟。

  芦洲泛月

  一棹空明趁晚潮,木兰舟在镜中摇。数声渔笛沧浪晚,十里芦花渚国遥。片席盟鸥如此水,断篷过鴈可怜宵。分明七二湾头月,今夕相随上画桡。

  淡江吼涛

  军声十万夜滔滔,蟒甲乘流压怒涛。百戏鱼龙真漫衍,千家阛阓一周遭。射潮可有钱王弩?卷地何来太白旄。为问荷兰身手好,当时曾控戴山鼍。

  屯山积雪

  绝顶斜烟淡夕曛,飞来玉屑竟纷纷。不图四序原多雨,谁信连朝欲酿云。古木噤鸦栖墨堞,空山踏鹿认冰纹。少陵西岭千秋句,移赠山灵总莫分。

  题太古巢陈维英

  山中甲子不知年,梦入华胥一枕边。坏土原无盘古墓,枯枝独辟有巢天。两仪石上搜遗迹,八卦潭前隐散仙。自笑草庐开混沌,结绳坐对屋三椽。

  过内湖庄林占梅

  平陇多栽稻,高岗半种茶。绕林沙岸远,傍水竹篱斜。啼鸟巢深涧,■〈乖上土下〉藤绾落花。书声听隐隐,深处有人家。

  谒寿公祠郑如松

  幕府奇男子,临危授命天。干戈起蛮触,坏土吊乌鸢。此节尽人谅,无官仗汝贤。至今留血食,社酒赛年年。

  二物吟郑如恭

  锡口产绉竹,芎焦脚产方肠鲫鱼,他处所无,可称异物。

  造化郁奇气,万珍生奥区。不图骇闻见,更在竹与鱼。缅彼圆通士,面皱而心虚。下有方肠侣,寸寸腹中书。葛陂幻颜色,玉水相呴濡,此间多妙术,或是仙子居。海上异名录,言者人人殊。既为我所欲,何可一日无。

  附录三志余

  志余者,补佚也。正志义不必及者,又不可终听其逸则此卷纪之。其人或限于例,其事其语颇有近稗说者。据采访所上,则亦存其实而已。旧分纪人纪事二类,今加以纪地。辑志余。

  纪人

  郭菁英,字显相,成金兄,廪生。胸次高洁,经营求,背诵六经如流。与人交,和蔼可亲。

  林宗衡,字寿卿,艋舺人,籍安溪;岁贡生。性耿介,重然诺。与人交,无利己之见。捐赈灾黎多全活。以预办防堵运津米事,大吏录其劳,奖教谕六品衔。

  王士俊,号熙轩,竹堑开垦首,世杰之五世孙。嘉庆间庠生。笃学,尤邃于易,授徒日广。言论风生。每讲奥义,必引史以证之。郑用锡辈皆出其门。

  林贵扬,中港内湾庄人,籍镇平。乾隆间,林逆乱,奖六品衔。与弟辛麟友爱,百岁尚同居。官月捐给银米存养(节「郑稿」)。

  李锡金,字谦光,竹堑人,籍晋江。年十四渡台,佣某商家,每风雨泣告主人,请预给五载佣金,为亲修冢。主人嘉许之。洎长,与昆弟营生渐饶。念伯兄早殁,抚侄犹子。咸丰间,艋舺分类,继岁歉,绥安捐恤,多得其力。

  刘扬芳,字诚庵,竹堑人,籍永春州。少孤,精日理。年未壮而鳏,不续娶,纳妾。自抚子一女三,教养备苦。生平朴讷。乡党称之。卒年八十二。

  林国忠,字质庵,艋舺人,籍晋江。道光二十八年,淡北水灾,设局捐赈,叙功六品衔。嗣黄位扰鸡笼,备赀募勇助剿,奖知州。戴逆之乱,多所保全。

  杨仰峰,字东山,芝兰堡石阁人,籍龙溪。治家勤俭,每善举,好施不倦。城工捐款为巨。年收质库寒衣,以给贫民。值黄位扰鸡笼,捐助勇费,得优奖。

  翁裕佳,字德涵,艋舺人,籍南安。素尚义举。道光二十六年彰化地震,嗣淡北水灾,赈恤独力。咸丰四年,闽、粤分类,当轴方图抚辑,裕佳赴竹堑。单骑入粤庄劝告。环听千人,悦服立解。后以运津米及招团,率同林岚山、蔡黄光等,克复鸡笼功,奖布政司,经历运同衔。

  王宗河,字道挥,艋舺人,籍晋江。与翁裕佳齐名。凡赈水灾,息分类,御海寇,悉以身先。能明大体,好义乐输。官任之如臂指。乡人至今称德无闲言。后以国学生奖加知州衔。

  张正端,字仪庭,艋舺人,惟明子。善继父志。当翁裕佳赴堑时,实偕往焉。内港水患,及运津米,赈捐均巨。学海书院成,复出赀助之。遇疫施药多活者。后优奖州同。

  黄延祺,骧云次子。早慧,工颜书,尝双钩大麻姑坛记入石,为何编修绍基所推许。谓其慕颜堂帖弗及也。至今都人士犹以不禄惜之。

  何宜生,字阿微,竹堑人,粤籍。少习举业,屡试不售,遂学岐黄,以慎重为当轴称许。每延请即至,财帛不较。漳、泉、粤三庄分类,人无敢犯者,妇孺闻其名亦敬之。

  林占梅,堑城人,字雪村,林绍贤之孙也。饶于财,性慷慨,好施予,手建潜园,延宾客处其中。当戴逆之变,台北危如累卵,淡水同知秋日觐在彰遇害,堑垣无主。各小夫欲为乱,民心惶惶。占梅与北右游击会商,挺身以为己任,出资召募,用计遣散,民赖以安。颇有一发千钧之力。迨台湾道丁曰健由台北登岸,暂住堑城,饷需无几,占梅多方凑集,藉以保守大甲,克复彰城,功加布政使衔。卒以集资故被控,且叩阍。同治七年身死,家稍中落,士论惜之。

  黄敬,字景寅,岁贡生,芝兰堡关渡庄人。少失父,事母极孝。母病,奉汤药惟谨,身不贴席者十余夕。家人曰:子病矣。曰:吾惟求母之不病,遑知己病乎。课徒不计财帛,但来从学者,谆诲不倦。着有「易经理解」(据绅士采访)。

  陈维英,号迂谷,大隆同人,原籍同安。受业伯兄举人维藻。伯兄殁,■〈木匶〉厝山麓失火,无敢近者。维英独从火中推■〈木匶〉出,为优行生。咸丰初元,举孝廉方正,己未中本省乡试,以举人捐内阁中书,寻改主事,分部学习。回籍团练。累保至四品衔,赏戴花翎,曾主仰山、学海两书院掌教。所著「偷闲集」,未行世。

  纪事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脉,曰:龙渡沧江,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今归入版图,年数适符。熙熙穰穰,竟成乐郊矣(「赤嵌笔谈」)。

  东番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海岛中,起魍港、加耇湾、打狗屿、小淡水、双溪口、加哩林、沙巴里、大帮坑:皆其居也。继续千余里,种类甚蕃。别为社,社或千人,或五、六百人,无酋长,雄者听其号令。性好勇喜斗,昼夜习走,足皮厚茧,履棘刺如平地,速不后奔马。有隙,邻社相争,期而后斗,相杀伤。次日即改怨,往来如初。地多暖,无水田,治畬种木。禾熟拔其穗,粒米比中华稍长。采苦草杂酿为酒,间有佳者。男妇杂作,男常逸,女常劳。有盗贼则严剔之,戮于社。夜门不闭,禾积场无敢窃者。人精用镖,长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时合围捕之,获若邱陵。始皆聚居海滨,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始通中国。漳、泉人充龙烈屿诸湾,译其语与贸易,今则日盛(何乔远「闽书」)。

  台湾海中番岛,昔人所谓乾坤东港华严婆娑洋世界,名为鸡笼。考其源,则琉球之余种,自哈喇分支,近通日本,远接吕宋控南粤,阻铜山,以澎湖为外援。明万历间海寇颜思齐踞有其地,始称台湾(「蓉州文稿」)。

  鸡笼淡水彝,在泉州,澎湖东北,名北港,又名东番。永乐中郑和入海谕诸酋,番独不听约束。和贻之家一铜铃,使颈之,盖狗之也(「名山藏」)。

  鸡笼铸铁炮,明崇祯三年铸(「赤嵌笔谈」)。

  郑经统兵深入沙尾龙岸,往剿各番,不见一人。时亭午酷暑,军士皆渴,竞取甘蔗啖之。刘国轩守半线,率数百人至,见经,大呼曰,何为至此?令三军速割草为营,乱动者斩。言未毕,四面火发。文面五、六百人,奋勇挑战,互相杀伤。余皆窜匿山泽,竟不能灭。仅毁其巢而归(「番境补遗」)。

  康熙壬戌,郑氏遣伪官陈廷辉往淡水鸡笼采金。一老番云:唐人必有大故。众询之,曰:初日本居台,来取金,红毛夺之,红毛来取,郑氏夺之。今又来取,恐有改姓之事。明年癸亥,我师入台湾(陈小崖「外纪」)。

  陆提万正色,有海舶之日本,行至鸡笼山后,为东流所牵,抵一山下。舟中四人登岸探路,见异类蛇首狰狞,驰攫一人共噉之。三人逃归,于莽中遇一泉人,携之登舟。

  道妖噉人状。泉人曰,往余舟至,同侣遭噉,惟余独存,以项有雄黄一物,不敢近耳。适舟中有雄黄,各把一握,顷之蛇首人数百奔来将近,不敢仰视,逡巡而退(「台湾志略」)。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自海舶飘来。及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沈文开「杂记」)。

  纪地

  台湾东北为东番、为琉球、为日本诸国。西南为占城、为三佛齐、为吕宋、为暹罗诸国。其俗可考而知。内山生番延袤不知几百里,犹不与华通。其婚无媒妁,多赘男。完配后亦少淫乱。娶妻曰牵手,去妻曰放手。丧无棺■〈木享〉,埋其尸于卧榻下,覆以土石。其居室砌石诛茅,以蔽风雨。其饮食近界内者渐种五谷,具农器,薄种薄收,岁有余粮;外多薯芋为食,嚼米为酒,以手攫食,不用七箸。其服饰女结辫,男披发、跣足,或翦发散垂,下体无裤,前后遮以鹿皮。近界内者,或用布二幅,上体亦然,考史家者谓:琉球嚼米为酒,煮海为盐,好斗刃杀山。以澎湖为大小琉球,近泉州,霁日登鼓山可望见。又云:琉球旁有毗舍耶者,在小岛口,(见「文通考」,台湾即毗舍耶古地。「楞严经」注云:四方贵贱族分四姓。毗舍,商贾也。然则台湾为西洋互市地,自昔然矣。「泉州志」又云:宋干道七年,岛寇毗舍耶掠海滨,八年以海舟入寇,置水澳塞控御之。按此一类能用武,又非今之生番流种矣)。鸟语鬼形,殆非人类。则台湾近小琉球,即毗舍耶无疑(「问俗录」)。

  陈少林「诸罗县志」云:『天下有宏远深切之谋,流俗或以为难而不肯为;或以为迂而不必为。其始为之甚易,而不为。其后乃以为必不可不为而为之。劳费已十百千万矣。明初,漳、潮间有源澳(即今之南澳),泉属有澎湖。尔时皆迁其民而墟之,且塞南澳水口,使舟不得入。虑岛屿险远,劳师而匮饷也。及嘉靖间,倭寇入澳,澳口复通。巨寇吴平、许朝光、曾一本,先后据之,两省罢敝。乃设副总兵以守之,至于今岩然一巨镇矣。澎湖亦为林道干、曾一本、林凤之巢穴。万历二十年,倭有侵鸡笼、淡水之耗,当事以澎湖密迩,不宜坐失,乃立游击以戍之。至于今又巍然一重镇也。向使设险拒守,则南澳不惫闽、广之师,澎湖不为蛇、豕之窟,倭不得深入,寇不得窃踞,漳、泉诸郡未必罹祸之酷,如往昔所云也。今半线以至淡水,水泉沃衍,诸港四达,犹玉之在璞也。流移开垦,舟楫往来,亦既知其为玉矣。而鸡笼为全台北门之锁钥,淡水为鸡笼以南之咽喉。大甲、后垄、竹堑,皆有险可据,乃狃于目前之便安,不规久远之至计,为之增置县邑防戍,使山海之险,弛而无备,必将俟亡羊而始补牢乎?南澳、澎湖之往事可睹已』。

  谨按少林此论,最为透快。后卒如所议。迄今百余年,情形又已下同。噶玛兰又经开辟,今之大南澳、奇莱各地,即昔之淡水噶羡兰也。又埔里社、水沙连各地,外人啧啧艳羡。淡水内山如南雅庄、大湖等处,日益深广。「郡志云」:『竹堑东至南山十里,西至海七里,广十七里,袤四百八十四里』。今则广百余里矣。司马相如云:『明者见远于未萌,知者避危于无形」。其劳逸殊焉矣!况从前海波不扬,今则各国纷至沓来,岂睥睨膏腴,希图驻足。若非通筹全局,及早布置,则隐忧不远,倘明知艰巨,而曰姑遗后人,此仁人君子之用心哉?

  台北山后为噶玛兰,向属淡界,嘉庆十四年始开辟。由噶而南边境即苏澳。又二十里为大南澳,再七十里为奇莱。陆路未辟,由海道一日可到。港口颇狭,仅容四、五百担小船。入口后,水极陡,每年春三、四等月,乘风入口,各熟番牵舟竞进。每番给予盐一、二瓯,欢极而去,陆续挟鹿茸兽皮各货来,换布疋等物。该处宽广与噶玛兰等,亦有中国人。咸丰元年,有黄阿凤者,集资,率万余人,抵该处垦辟。黄阿凤为总头目,如官府仪。其余头人尚数十人,分地而治,随时垦辟。不数月,黄阿凤以不服水土死,各头人不相能。迨咸丰五、六年,资本既乏,复与熟番雠杀,各垦地遂成荒埔。风气昼热夜寒,与台西稍异。此为鸡笼老人林贤,亲历口述如此。又闻之出口后,水程半日,复有水口,稍宽广可停泊者,为绣孤鸾。土地膏腴,比之噶玛兰,宽广一、二倍。熟番在平埔,以种地瓜、捕鹿、抽藤为业。生番则住层峦间。地名朴实阁者,中国人住居约有千家,不知何时拦入。余与奇莱同。此地即在彰化东界,行六日可通埔里社云。此二处每年皆有问津者,惜未入告。由噶玛兰大南澳凿山通道,而南环设州县,如东粤琼州例。琼地不及台地之广,周遭设立十四州县。内山为黎人如故。今台有地方责者,仅二厅四县。幅员广阔,每患鞭长莫及;加以后山未辟。同治七年,洋人美利士在南澳开垦,谓非中国地界。力争始停垦。恐卧榻之下,他人鼾睡,则为患滋多矣(据采访)。

  近查大姑嵌垦地最多,渐渐垦辟,可以直达山后。查三层埔,曰草岭寮、牛角垄寮、旧脑寮龙过脉寮,计隘丁十四名。霄仑下嵌九隘:曰微斜路寮、弸岗嵌寮、牛浴窟寮、茅埔寮、加冬坑寮、石厝坑寮、石峡寮、白石关寮、九芎藔,计隘丁二十九名。溪州五隘:曰石观音寮、内大湾寮、内石犀寮、水井寮、外平林寮,计隘丁十四名。共十八隘,丁五十七名,原系业户陈集成经理。每名年给口粮应谷三十石,今统归续垦户金永成等南雅内山交办。其南雅内山之东十二隘:曰分水隘、和彝隘、枫林隘、雷冈隘、白石隘、龙冈隘、防彝隘、合水隘、曲水隘、上峡隘、中峡隘、下峡隘。南雅之南九隘:曰竹林隘、蕉林隘、峡口隘、凤冈隘、溪口隘、路口隘、小溪隘、诛彝隘、太平隘。南雅之西一隘:曰石井隘。共二十二隘,丁八十八名,系续垦户金永成、潘定记、林源记,照例分给隘粮。以外又有横溪隘,计隘寮十五座,丁四十五名。复有大溪,一名礁沟,隘寮四座:一在火烧樟平林尾,一在盘山顶,二在龟山仔。每隘丁二十名,共八十名。磺窟隘寮五座,小坑隘寮三座,每隘丁六名,共四十八名,俱垦户业主所置,丁粮自为支给。此外蛤仔市、大湖各处垦辟,亦不一而足。隘丁良歹不齐。地土日辟以此,盗贼日多亦以此。大姑嵌其最著者,故详举之(采访)。

  「稗海纪游」云。『鸡笼山下实近弱水,舟至则沉。或名为万水朝宗。其势倾泻,卷入地底,滔滔东逝,流而不返』。二说俱无稽。若「旧府志」云:『北则漂荡无复人境,甚至无力水而莫知所之』。亦第想象之词。然则「赤嵌集」所云:『黑水沟,惊涛鼎沸,险冠诸海,顺流而东,则为弱水』。昔有闽船,漂至弱水之东,十二年始还中土者,皆不可信乎?曰:弱水见于禹贡,自有其处。万水朝宗,天下之公言也。地缺东南,尾闾有焦釜,岂即在鸡笼山下?且顺流而东,果为弱水则「府志」所载,外域诸国,在台海正东、东南、东北者,将无由而至,而皆非也。诸书言顺流而东而南者,就内地言之也。台处东南,其北之鸡笼山,即内地之东。其南之沙马矶头,即内地之南。水归东南,故皆可曰顺流。或东、或南:俱错。过台湾山后,大海茫茫,舟随风去,无所终泊,得还中土者盖鲜。幸而岛屿可依,帆柁未失,乘风忽返,间尝有之。其所至果弱水之东否,未可知也。闻老柁工云:常遭风至台湾山后绝远处,夜闻水声淜湃,知为:万水朝东,努力回柁,幸免落漈。非也。天明见岛岸,风涛冲击作声也。再不回柁,触礁齑粉,无生还理。旧称落漈,杂云沉海,乃舟人之讳词。「风土记」谓:十二年气候一周,漈水复满,东风大起,船乃还。则海滨人习言之。特以慰其家人。即「诗」所云:犹来无止耳。亦有搁浅簸浪,因而傍崖登山者,苟延残喘,际会幸归,各述所见。大海之中,何奇不有,何怪不储?存而不论可也。岛上■〈土付〉传,所称南风炁,今亦莫知其处(「台湾县志」)。

淡水厅志订谬

  ●自序

  著述一道,可易而言哉?古人作史有「三长」之说,非才学兼优,不足以胜任。无识以运其才学,犹游骑泛骛而弗能范以驰驱,其去驽下者几何!地志为史志之流,其可苟焉已哉?豪于同治六年,承观察吴公及严紫卿司马之招,辑「淡水厅志」。自维才学两疏,固辞不获;而家雪村方伯复极意怂恿,乃于仲春开局采访,至十月成「厅志」十五卷。观察梁公为之序,谬加许可,谓不负斯任。自知学殖久荒,仅据见闻所及者书之;匆匆急就,何堪问世!第其去取之间,不滥不潜,刊落浮词,独抒管见,于海防、戎政、吏治、风俗诸篇,三致意焉;窃谓初心差不负也。

  书既成,而方伯归道山、司马解官去,余亦退棹里门,与是书相忘久矣。岁癸酉,友人以陈司马刻本见贻,略阅一过,则是非颠倒、部居错乱,迥失本来面目。其最可骇者,莫如「兵燹」一门,纪施侯之攻鸡笼,则满纸皆谬;纪戴逆之乱,则脱误太多。盖他处仅词义未当,识者能察其非;此则时事所系,恐后人或沿其妄而末由辨也。尤可慨者,莫如「海防」、「田赋」等论,以地方切要之言而十不存一,何由资后人考镜,俾造一方之福也?夫人性不可稍偏,偏则悖;人心不可有私,私则蔽。彼非矫异,何以自张其军?有明知诬罔而故蹈者矣!陈君聪明自负,其意在拔帜立帜,遂不觉矫揉造作以至此也。嗟嗟!豪竭力搜罗,辑成此编,以存一方掌故。陈司马既得据为蓝本,而又有意歧异,遂至疵谬迭出,贻误后人,谓非豪与吴、严二君子倡修此稿转遗之戚欤?于是叹著书之难而史才之不可复睹也!

  敢乘一夕之暇,摘其甚者为「订谬」一卷,以俟后之君子有所折衷云。

  ●淡水厅志订谬

  鹭江林豪着

  「淡水厅志」刻本,陈郡丞培桂就原稿点窜、续貂以刊行者也。先是,同治六年,豪旅食堑城,严紫卿司马过采群言,枉驾过访;谓淡水垂百余年,考献征文,仅得郑仪部「志略」二卷,大都摭录郡乘,难资考证。因就明志书院设局,属豪秉笔。至孟冬,书成。其时可与商榷者,惟家雪村方伯、家诗宾广文、余子和少尉、黄海洲茂才数人。方伯之言曰:『志乘与他书不同,应考旧籍者十之二;应采案牍者十之三,应采访舆论者十之四、五。所见未确,必易稿至再;非若抽笔为文,可计日就也。能事不受相迫促,绘事且然,况著述乎!而严司马于此中甘苦尚未深悉,欲以急就成章;间如节烈一门,采访安能遍及?不得不就耳目所及者志之。然遗漏尚可续增,而讹谬必至贻诮。故体例必严、取材必慎,宁缺毋滥、宁实毋华,比物此志也。其最留意者,如以海防列为大纲,而胪列细目不厌其详;于封域、形势、规制、赋役、武备、列传、风俗、祥异各门皆附管见于后,俾他日留心治理者有所考镜,亦地方之幸。区区微忱,如是足矣』。抑方伯、广文诸君生长海滨,以淡人言淡事,或得诸故老之传闻、或本家藏之秘稿。而豪寓淡数年,于戴逆倡乱始末皆由目击,虚心延访,不厌再三,故言非臆度;此又无难共信者也。但是后有当增入者,如营制新章,系书成后之事;而数年来人才辈出,如节烈传、人物表,皆当搜罗续载以成完璧。诚如是,则其有功文献,岂浅鲜哉!乃培桂所刊之本,或前后易置、或改换门目、或增损字句,究不能出原稿范围;而又有心立异,遂使颠倒错乱,以讹传讹,不类不伦,自相枘凿,几于不可枚举,则好异之过也。嗟乎!原稿具在,豪何妨与之分过哉!第恐日久散轶,不特诸君子苦心搜采隐而弗宣,且使传中名人烈士暨微言要旨有关利弊者,亦湮没不彰;则豪之罪,不更甚欤?于是覆阅原稿,择其要者数篇,录于文集中;而于刊本中之诬罔欺人者、前后颠倒者、详略失宜谬误尤甚者,姑论其概,订为一书。岂好辩哉,非得已也!试约举之。

  培桂之言曰:文献无征。曰:前人屡欲创为「厅志」未就。曰:览者庶谅仆愚,勇于创始云云。宜乎自出机杼,空诸倚傍矣。而又云曩者郑氏、严氏均有稿本,未为周备。夫既有此未周、未备之稿本矣,则文献岂尽无征?而培桂何以自称为创始耶?

  淡水不过海上浮沤,地理总绘一图足矣。乃必分拆为四,又不将某处起至某处止、陆路几里、水路几更?注明各图之上,以次相续,俾阅者一览可悉;乃第以天文度数强附于上,是不求切近、不务实学,而妄臆高远难明之说,以愚惑庸人耳目也。即使一一吻合,于著书大旨,本无关涉。至其立说,又谓淡水僻居海外,一时不能测验细数;是自发其覆矣,多见其图之赘而说之歧也。

  培桂「图说」三篇,一言内山宜垦、一言鸡笼海口宜防,尚能拾原稿余论以立说。唯用笔太支太笨,不能明所以宜垦宜防之故,亦何益哉!所谓略不可略也。一则滥抄「广东通志」所载古人作图之法,于分率度数刺刺不休至三百余言,始及淡水;仍以僻居海外,一时不能测验细数,咄然竟止。亦何苦多此词费为哉!所谓详所不必详也。

  卷首凡例五则。其一云:郑仪部用锡创为初稿四卷,严署厅金清续有志稿十四卷。夫培桂既于郑氏有仪部之称,而于严氏作署厅之目。一雅一俗,未免不匀。且仪部「纪略」祗有一本,而必谎云四卷。严司马属成拙稿实祗十二本,都为十五卷;乃此云十四卷,而志余又云十卷,何耶?

  培桂凡例云:分志与总志不同;星野之类,总志或宜详之,分志缀数语即得矣。豪按所谓分志者,似即厅县之志也;所谓总志者,想必通志之别名也。顾不曰通志、省志而曰总志,是犹筱骖震霆,令人生厌。且既知星野不必详矣,则「图说」三篇及总图,分图中琼森界画,皆属自相刺谬,徒费笔墨。篇首姓名,培桂公然以纂辑自居足矣。乃于监生某某、市井纤儿之知州衔某某,亦滥厕采访之列,且加于三品衔候选道外郎之前而序中所称,代为草创之举人杨浚独不得预,何也?

  观察梁公元桂序文作于黎观察之先,而实前后任之事,录置篇首可也;乃附载于文征之末。不特公道无存,抑亦体裁未合。其篇首第载黎观察及培桂序文凡二篇,私心显见;又皆一文两题,头上安头,更贻笑柄。

  淡水西滨海、东接内山,惟海防为尤重。故拙稿专绘一图,于西向海口港汊沙汕,一一详注;而沿山毗连生番各隘,并列左方:使远近形势,犁然在目。兹编既分图山海,又各分为二;遂致彼此东西互异、远近易形,未免参错不齐,求工反拙。

  山海图下有说似矣;何以地图皆无说,悉附于方域、建置各门之后?不几自乱其例乎?则何如将山川图说仍归于山川门目之后,较为画一而免参差错出之病耶!

  拙稿以全台祖山发源于鸡笼,故山川一门,自鸡笼头起由北而南,脉络联贯、枝干分明,具有条理;而南北中三路,仍秩然不紊。培桂虽袭原稿,但前后易置,遂使乱峰错出,界画蒙混,无从寻其脉络远近矣。盖拙稿由祖山递推而下,其势顺;培桂由子孙遥溯而上,其势逆。即苦心区画,其支分派别终觉牵缠不清。且将山名、水名杂抄于前,既非目录,未免赘陈;则沿郑氏之谬也。

  山川之下有形胜一门,所以纪道里之险夷、明川陆之相背也。原稿于某所可屯兵、某处可设伏、何处可守、何处可战、何者冲途、何者扼塞,纪之颇详。乃培桂概从削去,仅存集句一则,殊觉无甚关要。并将南北八景附于后,牵连附会,究与形胜何涉?且八景为一方胜处,所谓泉石烟霞一丘一壑,祗供词客品题;谓之名胜可也,谓之形胜不得也。原稿附于胜迹之末,而培桂顾不以为然。即如隙溪墨水,不过水色黯淡如墨耳;凤崎晚霞、鸡笼晴雪,不过山晚有霞、山高有云。亦可谓之形胜乎?岂不令人齿冷!

  竹堑城系淡水厅治、文武驻札处所,故谓之城。其乡民私造以资守望者,仅称土堡;乃培桂悉改称城堡,果何意耶?

  城池之次,应接衙署、食廒、街里、铺递等目,盖由近而远、由官而民,义之正也。若隘寮远在边界以防生番,宜列建置之末;附于番社可也。乃培桂以隘寮列廨署前;并旧稿所载彼此相距里数、挨次联属,使远近形势可一览而尽者,概从删去,何耶?

  建置类中,既有隘寮矣,而卷十六志余类中,复载续查之隘寮而弗归并一处,此何以故?

  炮台有兵防守,当入兵制与较场汛防列;而培桂竟列于建置。然则坛庙何以入于典礼?书院、社学何以附于学校耶?

  拙稿留意防海,于正文之后,附以管见。大略谓:台湾三大口唯沪尾最重,而鸡笼头关系尤重;宜将头城守备改为水师,驻守鸡笼口,专巡北洋,与沪尾水师桴鼓相应。识者颇以为不谬;要惟敷陈切当、持论宏通,博考众说而折衷之,方能自达所见。乃培桂削去全篇,仅摭数语于兵制短序之下,细行分注,几不成文理;又不特体裁之未合矣。

  拙稿典礼一门,凡祀典所不载者并入丛祠,附于祠祀之后,所以示区别也。培桂则分为祠祀、祠庙,名目既不甚悬;而厉坛既入祠祀,何以东坛等处别入祠庙?火神庙、龙王祠既入祠祀,何以水神庙、水仙宫别入祠庙?他如德政祠、义民亭、寿公祠,或称循史、或为忠臣,何至混列元帅庙、国王庙之间而漫无区别耶?

  寺观亦在祠祀、丛祀之间,正不妨一例附入,以省门目;乃必另入古迹类中,其与隘寮之前后歧出何异?

  学校、典礼两门,亦教化所关,不可少也;但宜择其要者录之。乃必取「会典」、「通礼」及「吾学录」所载,抄写连篇凑成卷数,何益?

  拙稿赋役卷后附存管见数则。其略云:淡水正赋,由业户包收包纳,十不及一,致兵饷不敷,重费国帑。若他日开垦内山,宜仿杨氏廷理垦兰厅之法,不设业户,听佃户自行报垦纳粮;使上裕国课、下惠小民,不为豪猾所兼并也。乃培桂仅摭数语,细字附注于短序内;又引「诸罗志」云:『台赋甚重而地力有余,故民不觉病。朝廷岁糜巨饷,岂有增赋之心争此遗利』云云。殊不知陈少林撰「诸罗志」时在康熙间,彼时多沿郑氏赋法,轻重不等;自后新科屡从裁减,至乾隆间议定,仿同安则例。淡水开垦最晚,报征者多从下则。况淡属地尽膏腴,较同安不啻倍蓰;同安有地有赋,而淡水十不征一。同安不以为重、淡水宁独重乎?且拙见非欲增已定之赋与裁现管之业户也,谓宜开辟内山新地、增□州县,仿噶玛兰之法而行之。有州县则有官兵,经费非征赋,费何由出?是正课也,非遗利也。台地各属风土不同,时地亦异,自应因时制宜。培桂何不覆阅郡城原委,考兰厅成法;而引「诸罗志」一时之言,故为刻舟、胶柱以相歧耶?抑何徒慕宽大之虚名而弗讲求实用也!夫立言自有次第,方合体裁。各卷首缀以短序,不过略发其凡,为一卷之纲领而已。倘欲抒所见,当附于正文之后,亦不宜于短序内琐琐至此。似此杂揉歧出,宁知义例者!

  「武备志」载同治七年英制军奏折几三千言,本左宫保裁兵加饷新章,皆言台湾各标之制。豪按是书但志淡水,与他属无预,宜就全折删繁举要,存十之二、三;即以接于旧制之后,为新章缘起可也。乃培桂全抄镇署案稿,毫无剪裁;又以接于军装火药之后、恤赏之前,不知何见?

  「武备志」末附姚石甫「艋舺营兵米议」,多至三千余言;似宜节去无关淡水者,略存其半而附于粮饷之后。

  配载班兵,不标细目;但于附录姚石甫「班兵议」之后,杂掇其营戍兵系内地某标某营名数若干、由何处配渡,一一平列。豪按此系旧制兵数;若近日新章,自应续录,方无挂漏。至所谓附录者,必前有题目,有正文业已叙过,尚有他人建议于题目有所发明,不可不采,因录于后;所谓附录也。此条所载,营册兵额转附于姚氏所议之后;而姚氏之前,系载别类矣,安得谓之附录乎?其位置失宜,且疏漏尤甚!

  兵制既有新章,宜接于旧制之后连类并载,以便查阅。乃培桂于员数兵额、粮米饷项参错搀入,新旧夹杂;使阅者茫然,无由寻其端绪。

  兵制于官兵员数、汛防恤赏既有题目,其它如俸廉粮饷、器械班兵俱不入细目,未免界画不明、前后无序,莫详其起止及要领所在,唯觉部伍错落而已。

  方传穟议「配船载班」一篇接于沪尾营制之下,而姚石甫「台北班兵议」一篇乃附录于恤赏各条之后,似宜联续而立班兵配渡一门,以方、姚二篇并附见于正文后方妥。

  志乘,官书也。引用各家奏议、书檄,皆不妨直举姓名,以存实录而昭画一。乃培桂于兵制中所载建议诸人,或举姓名、或称谥、或称号、或书姓而系以官名,或一人而前后异称、或一篇而彼此异称。如纪道光四年署道方传穟与总兵观公喜上议云云,夫二品武职,称公可也;乃臬道系三品文员且兼理学政,独不公之,何欤?相提并论,亦太觉轩轾矣。

  培桂于兵燹卷首,大书康熙二十二年六月提督内大臣伯施琅进兵鸡笼屿斩伪郑将林升,并据「小腆纪年」称『林升在鸡笼屿,沿岸筑垒,环二十余里。琅分兵三路,以五十艘出鸡笼为奇兵,酣战竟日;阵斩林升,获战舰三百余艘』云云。豪按培桂此言说异说梦,即此可知其目不识史,于明末海上轶事全未考究,不过捕风捉影如瞽人之说古也。查「台湾府志」、「澎湖纪略」引施琅奏疏称:『伪郑大帅刘国轩统水陆全军扼守澎湖,以林升总督水军。琅分兵三路,以五十艘攻鸡笼等屿、以五十艘攻西屿等处,自率劲兵七、八十船居中,直击妈宫港。林升中箭,遁归台湾。国轩单舸由吼门遁去,力劝伪郑纳土投降』。是澎湖一战,全台平定,不再用兵矣。澎湖自有鸡笼屿,并非淡水之鸡笼。其时淡水荒土未辟,距澎湖水程八、九更,以一更六十里计之,几四、五百里矣;琅未取澎湖,岂能分兵向淡水哉?乃培桂误认澎之鸡笼为淡水之鸡笼;地方一经移置,使时事刺谬,竟成满纸虚词,将何以为传信之书,且何堪令博雅君子寓目乎?徐鼒,扬州六合人;书最晚出,大抵据施琅奏疏而撮其大略,并不指为淡水之鸡笼。而培桂但知淡水有鸡笼而不知澎湖自有鸡笼,又弗浏览全稿,查明时事。是徐氏未尝误培桂,乃培桂自误以贻误后人也。

  又按施琅由内大臣简授福建水师提督,挂靖海将军印;是内大臣一缺已开缺矣。此虽小疵,亦觉未合。总之,施琅自攻澎湖,林升系在澎中箭,与淡水全无交涉;删之为是。

  朱一贵作乱系在凤山,距淡水几千余里。且「台湾府、县志」、「凤山县志」皆已详载,故拙稿于一贵陷城、官兵败溃,但以四、五语括其由,而详陈策防守淡水之事;盖详略各有当也。乃培桂于一贵起事颠末,则纠缠不已;而于戕官陷城,又不一及。即接以各官逃至澎湖,与上节全不贯串;下叙省垣督抚调兵进讨等事又数百言,而后及淡水之事。此则不知去取剪裁而好拾唾余之病。

  林爽文倡乱彰化,与淡水比邻,战事较多;不得不载。然亦宜知去取,不必将「彰化志」满纸全抄也。

  海贼蔡牵来往飘忽,宜择其有系淡水者纪之。其它在南路郡城交战之事与淡无涉,他书已详,何烦「淡水志」之抄袭哉!至官军讨平蔡逆系在外洋,并非淡水地方;而亦大书特笔刺刺不休,何也?

  戴万生世为北路协稿识,因夏协汝贤索贿不从,革退家居;乃招集天地会,倡乱彰化,遂陷大甲。其时绅士林占梅倡义讨贼,遣练勇四百名从贡生陈缉熙克复大甲,飞禀徐中丞,请以通判张世英权视淡水篆务;世英遂率义首罗冠英、廖廷凤进兵翁仔社,屡救大甲。厥后,林占梅从兵备道丁曰健克复彰化。拙稿以此案未有纪之者,故详载颠末,所以备一时掌故,为他日省志、府志之资也。乃培桂悉数删去,但笼统其词,藏头露尾、全无伦次,是诚何心哉?

  戴逆戕镇道,距彰化、斗六,用兵三年;其乱大于朱一贵、林爽文也。陷大甲土城者一、围攻者四,甚至中港、后垄、桃仔园贼党蜂起;其祸迫于朱一贵、蔡牵也。大凡著书之体,宜详人所略、略人所详,方为有得。乃培桂于朱、蔡则详,于戴逆独略;是当略者详、而当详者反略矣。培桂于全部皆不脱拙稿窠旧,独此段为余所悉心采访者不留只字而以潦草了事,何耶?夫道光以前人已详载,且与淡水无关者;培桂何以必载?咸丰以后人所未载,旦系淡水掌故者;培桂何以不详?其赋性乖僻有如此然,亦见其书之无足观矣。

  培桂谓复彰化者都司陈捷元、郑荣等,而不书臬道丁曰健;谓复斗六门者参将关镇国等军,而不书提督林文察、总兵曾元福。夫争战之事,重在主帅。即功罪攸分,岂载记之文可任爱憎为取舍乎?

  培桂即称咸丰以后,录其梗概,与淡无涉者不载;何以载斗六之事乎?

  斗六之陷在同治元年之秋,而培桂系以三月。林戆晟之诛在二年之冬,而培桂系以正月。即大甲之陷,亦在斗六之先也;何其前后倒置耶?

  培桂于逆党王江龙、杨升闻之诛,皆不书何人出力。

  培桂但据「治台必告录」一书,而录中奏折数篇,安能详悉。海外奏章大抵张皇其词,未足据为典要;何如细访该地绅民众口佥同者之得其实也。

  拙稿于纪兵系仿紫阳书法,较有眉目;如欲依涑水之例,亦可也。培桂则或有纲有目、或笼统填写不复分大钢细目,似未画一。

  淡水未辟以前,系附诸罗县辖;然荒远之区,羁糜而已。培桂于职官表,并滥载康熙间诸罗知县;至雍正初元已增设彰化县及淡水同知矣,乃亦并列彰化知县谈经正各员:不已冗乎?且前之陆路武职,非属诸罗参将兼辖乎?何以断自道光七年移设竹堑游击始?岂重文轻武,儒生有此陋习耶?即比例以观,从前淡水生员系彰化学官兼营,又何以断自嘉庆二十二年移设训导分驻竹堑始耶?

  杨公廷理署淡水同知,不过两月余,别无表见;其攻绩在郡城办贼与开垦兰厅等事,则「郡志」、「兰厅志」当为立传,无烦赘列也。

  曹公士桂殁为淡水城隍,确凿有据;余尝纪于丛谈中矣。古人有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之说,又如传说骑箕尾、子胥为涛神之类,岂皆稗说哉?

  培桂称:秋曰觐平淡水械斗,挥数千金,计遣彰化各勇。按械斗得息,实秋公之力;至勇费数千金,则由艋舺头人发给,非曰觐之金也,不宜含糊妄载!

  薛公志亮传,培桂掇「彰化志」,称其临终独嘱家人持金为鹿港建庙;又称蔡牵乱,募勇守城,杀贼有功云云。更不知所守何城,何故为鹿港建庙?使阅者茫然。盖薛公尝为台湾令、鹿港同知故也,似宜声明为是。但无与淡水之志,台、彰「邑志」已叙及之,无庸赘耳。

  何太武既以千总秩满去,而后陷于郡城,则其官淡水时,别无事绩可知也。何暇为立传乎?

  「名宦传」之王郡、林黄彩、尹仰舟,俱不载何处人。

  「名宦列传」,所以纪他处人之官于淡水、有功德可考者也。培桂于武职传,无论本地、内地人,杂缀其中。如郭云秀系淡水人,以招集义民御贼得官,似宜入义民传;林得义亦宜入本厅义民传为是。

  「义民传」,高振不过因乱贼林爽文穷蹙自知难脱,投其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以献,侥幸得奖叙耳,绝无战守劳绩。且素与爽文善,亦非善类。「郑稿」摭拾「彰化志」,余尝删之矣。乃培桂必为立传,而且滥载福康安、海兰察攻克集集埔、小半天等;是皆彰属地方,「彰志」载之犹可,究与淡无涉,与高振更无涉也。何庸拾其唾耶?

  培桂于本厅文、武两途登仕版者不列其名,而封赠则表之,殊不可解耳。如郭云秀以千总死贼,恤袭云骑尉,是淡水固有难袭矣;而培桂于荫袭一类不载一人,而必于封赠之下泛书「荫袭」二字,尤不可解。

  「先正列传」,载乡贤郑崇和、进士郑用锡诸人,皆有文行可纪;余如翁林福、林绍贤、郭成金,以类相附,亦有可节取者。惟原奠邦不过一土豪,自募乡勇,引官逐海贼朱濆、以垦辟噶玛兰获赏银牌耳;附义民之末可也。而培桂竟令公然与先正列耳。

  叶邵夫,家贫操细业为生,所云焚券好施之事,未之前闻。至临终含笑,更留七日;荒诞之言,近于稗官演义,更不知何据?余修志时,其子出入林方伯之门,朝夕相晤,何以并未言及乎?

  著书之体,必纪其大者要者,不必矫情示异以饰智而惊愚也。林平侯太守之子国华,家富数百万,甲于全台;宜其有所展布,以显亲扬名矣。培桂纪其修三貂岭路,本拙稿所载,亦义举也。国华有田租三、四万在噶玛兰,故独不吝修路之赀。至称其孝,而仅为窬圊琐屑事悉身任之;岂富贵家之孝,第以是见耶?夫父母老病,为子者方延医问卜、谨视汤药、调护饮食、扶持抑搔之不暇,窬圊琐事付诸妾婢足矣。

  谢集成,亦鸡笼海口一土豪耳,带义勇巡防海口,余实无所表见;则附诸义民传可也。而培桂亦以先正处之耶!所云仗义执言,更不知何言何事?令人费解。其在诗曰:『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必其人有德行道艺,始足以当之。若陈奠邦、谢集成,恐车载斗量,未易悉数。

  噶玛兰厅生员,虽淡学兼辖,然皆由兰厅考取送道也;何庸滥载其举贡耶!且兰厅自有专志,自能详载;又何烦「淡志」之琐琐耶!

  「噶玛兰志」有纪人一门,盖其时兰厅初辟甫五、六十载,人物可传者尚少,故陈氏淑均修志时,仅取垦首吴沙等数人纪之;谓数人学行虽无足传,而兰之开垦始于此数人,则不妨传之也。若淡水开辟已久,文风日盛,所谓一乡一国之士间出其中;培桂既立先正、义民门目矣,乃复于卷末附录纪人数篇,岂非头上安头、脚下生脚乎?而其所纪之人,与前相去不远,如郭菁英为成金之弟,附于成金传可也。王士俊、林宗衡、林占梅、陈维英诸人,皆先正之属也;林国忠、翁裕佳诸人,义民之属也。黄敬、李锡金之孝友,黄延祺之工书,何宜生之能医,皆可分门传于先正之次。林贵扬已列于寿民,余碌碌之辈无庸赘述,庶免复沓之病。乃培桂则谓:其人或限于例,其事其语颇近稗说,采访所上,则亦存其实云云。夫例以义起,义不容没;何必刻舟求剑,反致错杂哉?近于稗说,删之可也。若既得其实,则宜细为别择,实事求是,何嫌何疑而必多添蛇足、自相矛盾如此,则识有未逮故耳。

  培桂称:陈维英伯兄柩厝火,无敢近者;英独从火中推柩出云云。余按维英以厚赀募人推出,事或有之;岂有众不敢近,而维英一文弱书生,膂力几何,能独力推出厝柩?此真稗说之不可通者也。维英并未团练,以劝捐助饷得保举;又维英尝主明志书院讲席,不止仰山学海也。

  拙稿行谊传纪吴商事,其孝友可称近今之古人也。林雪村方伯啧啧详述,余细访得实。又如林祥瑞全活粤人,具有隐德:皆不可不传。乃为培桂所删,可胜浩叹!然此传终不可删,余姑存于文集中,俟他日修台北郡乘者知所择焉。

  拙稿于流寓一门,得吴希潜、曾骧二人。吴,浙之石门人;曾,粤之嘉应诸生。性刚方不阿,著述颇富;皆卒于淡水,各有诗集,已成家数,必传无疑。余藏其稿,录于「清风集」中,将刊以问世也。乃培桂概从削去,而但录郁永河一人。夫永河遍游台湾,于淡水特偶尔过客,「府志」已传之矣;何待滥拾其唾耶!且以著述论,亦无以胜于曾、吴二人也。嗟乎!二君生既怀才不遇,身后微名复为纤儿所掩;岂真遭逢不遇,死犹然耶?

  戴逆之乱,大甲得以保全者,粤人罗冠英、廖廷凤、廖世元、林传生战功最着。冠英等所居在淡、彰之间,而屡解大甲之围,则功在淡水,必不可泯。余恐久而湮没,鲜知其详,故为冠英、世元立传,犹「彰化志」之为淡水幕宾寿同春立传也;其生者不能立传,则散见纪兵以存其概。乃培桂一概删削,不留只字,鬼而有知,乌能已已。

  淡属富民之慷慨好施、明大义者,当以林占梅为第一。初以倡捐津米、团练保卫地方,得保举;以浙江道员用,加盐运使衔、孔雀翎,御赐匾额以旌之。已而毁家纾难,功在淡、彰。若其能诗、能画、能琴、能射、能音乐,皆卓卓可传。乃培桂概从抹煞;仅谓丁曰健暂住堑城,饷需无几,占梅多方凑集,卒以集资被控等语。夫既需饷无几,何用多方凑集?而当丁道未至,占梅募勇克复大甲,拒战年余;丁道既至,占梅带勇数千会同南下,所费之饷岂无几乎?占梅被控,乃因粤民挟恨相攻杀,为林南山所累;岂尽关集饷之故耶?是不得不辨。

  凡节妇,生者称现年若干,指采录时之年也。培桂于旧稿所录已隔多年者,不复详核其寿至何年,而亦云现年若干;不亦慎乎?乃其小序尚称采访所及,核之而信者,毕着于篇;将谁欺?

  中港黄氏负翁逃难,驰至竹堑,渡水无恙。其时并无车马也,何以云「驰至」耶?

  贤妇陈氏勤俭谦冲,喜周恤,为三党称;数语亦足以传之矣。至死后盗发其冢,皮囊未化,则俗传风水荫身之说,老人往往有是;余固不敢滥载矣。乃培桂必采以入志,是真稗官说部之语耳。

  朝廷旌表节孝,必取绅衿族长保结,何等郑重!是以先君子从周芸皋观察修「厦门志」,必注采访人姓名。豪修「淡水志」谨遵其例,所以专责成、核名实也。乃培桂概从删去,独于「郑稿」则书之;即郑氏之抄袭郡邑志者,亦系曰「参郑稿」三字。岂惟「郑稿」可信,而他人所采悉无关轻重耶?何既录其言,而必掠其美耶!

  拙稿于节妇子孙之成名者皆附载,以示观感也。培桂概从删去,而于后所采数条,则监生亦附载焉;诚不知其何心也!

  守备姚珠宝之女,持斋不嫁,卒年仅三十四耳;而培桂录于贞孝,滥亦甚矣。夫养亲不嫁必家贫,终鲜兄弟,赖女红以奉养者也。查珠宝家本富厚,无待养于其女。时下闺女奉佛不嫁者,皆为斋友所惑,妄思成佛。并作为养亲而然;乖人道之常,惑异端之说。此风愿炽,流弊无穷,固王法所不必禁、圣教所不与也;而可张其焰耶?

  节孝林春娘为淡水第一,余纪其事尤详,乃培桂删去大半。其末注云:「据郑稿」。查郑仪部卒后多年而戴逆作乱;传中所云「贼犯大甲,水道绝,氏祷雨立应」之事,岂仪部原稿所有耶?大抵此书本「郑稿」者不及十之一、二,本拙作者不下十之七、八,何以或注、或不注乎?

  培桂于所续采吕氏现年仅四十四,恐未合例。

  培桂记林祥瑞妾杨氏守节,称与温氏、陈氏一门三节,而不声明温、陈为谁妻、谁女;含糊如是,比类甚多。

  培桂例言谓:史家志艺文,皆纪著述书目而已;若载文章,是选文、非志也。淡厅人文初启,著述难立专志。旧稿所载之文亦资者证,未可以不合志例而废之。今依章氏学诚「文史通义」之论,列为文征云云。豪按培桂此说,即其矫情示异、大言欺世之尤者也。夫向来志书之有艺文,则自「通志」、郡邑各「志」皆同,不自「淡志」始也。第视选手之能否;岂惟淡厅初起,欲资考证而设哉?文征即艺文之别名,有以异乎?培桂第引章氏「通义」之说以惑人,袭其名而不求其实,不过仍旧稿所载略以增减而已;果何异耶?且所云不合史家志例,亦非通论。盖古来史官修史,其名目容有异同;是故两汉、晋、唐谓之书,三国谓之志,五代以来谓之史。安得谓班、马是,而陈寿、欧阳则非乎?「盐铁论」即「食货志」、「礼乐书」即「律历志」,题目各殊,将孰是而孰非乎?即章氏文征之名,亦章氏所自创耳;曷尝本前人之志例乎?必谓纪书目为艺文志、载文章不得称艺文志,则如鲁之「春秋」但纪大纲,而后人之「十六国春秋」、「十国春秋」何以备载颠末也?「三通」内之「通志」,何以与今之各省通志体例不同也?地志有表,本袭史书中之名;而何以与「史记」年表殊也?史志列传,其源出于左氏,而列传但纪各人事实,与「左传」何以互异也?必谓既载书目、不可复载文章,则「史记」相如之赋,韦氏之诗,董、贾之对策,赵充国之奏疏,何以各载入传中而不可枚举也?总之,国史与地志,源同而流分;通志与郡邑各志,又各有大小之不同。是以史书艺文志,自纪著述书目,欲并收文章,则不胜其繁。地志专纪一方掌故,兼选文章以资者镜,亦义所不废;不必因淡水初辟,稍宽其例也。如必因淡水初辟之故,则湖北非新辟也?章氏「湖北通志」于政事、人物而外,别为文征,又何为耶?大抵艺文、文征之名既皆有所本,则各从所好,惟各识其职已矣。第不可徒袭其名、不求其义,务为岸异之说以饰智而惊愚耳。忆先君子撰「厦门志」时,观察周芸皋先生以章氏「文史通义」抄本见遗;又致书云:『章氏深于论文,特好为新奇之说,自辟门径;故所撰「湖北通志」以不慊于时,为后人所废』。观此,则章氏之得失长短可见矣。然章氏以文章悉归文征,未尝搀入他卷,尚能自守其藩篱;而培桂以文章杂厕各卷中,或有题目、或无题目、或以题目大书于前、或分注于后,其堪连类并入者又或置于文征中。夹杂如是,尚云依章氏之说,则所未解。

  按淡水人文初兴,著书尚鲜。然如林氏占梅「潜园琴余草」十余卷、陈氏维英「偷闲集」、曾氏骧「尔云诗抄」,似皆可传;则何妨仿诂经精舍书目提要之例,姑录其概为淡水著述之权舆乎!

  志书艺文,体例其有次序,宜先载奏疏,次书檄、文移,次论说、序记,而诗赋终焉;此定理也。乃培桂文征二卷,以蓝鼎元檄文纪载二篇冠于首,而以尹秦奏疏列其后;是何体也?若以年代为次,则徐宗干在陈淑均之后,何以列于前?范咸、孙元衡在杨廷理之前,何以处于后?不亦自乱其例乎!

  培桂文征小序谓:旧稿大宽,当以淡水为断限。如全台总论之类,虽有关系,当入「府志」,不当入「淡水志」云云。此说是也。然拙稿所删者,邓传安「番社纪略」、「番俗近古说」,言淡水者祗十之一、二,宜节其要者附番俗之末;何以全录乎?郑兼才「山海贼总论」、徐宗干「变通船政书」、马克惇「东瀛载笔序」,即全台总论也。姚莹「台北道里记」,自大甲而、三貂岭而东数百言,与淡无与也;言防海急务状,系淡水者仅十之二、三:皆无庸全录也。「节录十七口设防状」,则宜入海防卷末为称也。至如拙稿例言十余则,欲删则全删可也;录之则宜全录,使阅者方知其用心所在,条理灿然,而无藏头露尾、举一废百之病。乃培桂仅节录数语,果何所见乎?

  玉山在内山嘉、彰之交,距淡已数百里矣。培桂于周锺瑄「望玉山」诗,何暇录之?

  夏之芳「记巡」、周锺瑄「番戏」、张湄「番俗」、「气候」、「槟榔」诸作,吴廷华「社寮杂诗」、范咸「赤瓦歌」、「槟榔」、「乌鱼诗」、孙元衡「裸人丛笑篇」、柯培元「生番塾番歌」、郑大枢「风物吟」,以上诸作宜入「府志」为是。培元二作尤佳,然非为淡水咏也。

  林云村方伯「闻警戒严」、「登埤誓众」诸诗,英气勃发;余以有关时事,故亟登之。至吟咏园中景物,则美不胜收;严选数首,以见其概。乃培桂概从删去,仅录其「内湖庄」一首;此则「潜园琴余草」中率尔之作也。郑仪部「禁米出口」一诗,词旨雅令,尝录之矣;「北郭园杂咏」亦属率尔之作。而培桂所赏如此,何足与言诗哉!

  培桂于所续增者,但注云「据采访」、或云「据绅士采访」,而不标明何人所采,何以为征实之言。即此「采访」二字,不亦赘乎?

  培桂称:「严志」较「郑稿」为详。惟义例有当酌定、事实有当更核者,今一一绪正。其中有精确之论,仍采入于篇云云。余按古人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余自知采访或有未遍,要惟慎重,愈觉可贵;宁阙无滥,岂必以多为贵乎?至于山川、规制、武备、人物,则竭力搜罗,不遗余力;与「郑稿」之仅撮郡乘塞责者不同。培桂谓义例当酌定,则不知所未酌者何处;谓事实当更核,则不知所未核者何在也?岂如培桂之前后易置、颠倒错杂,而后谓之核耶?据称一一绪正,则何不将所正者一一指出,使人心悦诚服乎!抑岂艺文必改为文征,即为绪正乎?谓精确之论仍采于篇;余按培桂虽将拙稿前后移置,实皆不出范围,然不注明据「严稿」、据「林稿」也,惟防海及田赋两议则标明林卓人之说。然拙稿反复抒论,至明且悉;所以不厌详核者,欲以动阅者之听,庶几见诸施行也。而培桂但撮数语,不明不白,果何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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