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周文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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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胥谏许越成

(吴语 《国语》)

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

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忠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强也。大夫种勇而善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谷时熟,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为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

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结信矣。

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

春王正月

(隐公元年《公羊传》)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宋人及楚人平

(宣公十五年 《公羊传》)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於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

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

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

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吴子使札来聘

(襄公二十九年 《公羊传》)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谒也、余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故谒也死,余祭也立;余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

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闾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则我宜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

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

《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郑伯克段于鄢

(隐公元年 《穀梁传》)

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杀也。何以不言杀?见段之有徒众也。

段,郑伯弟也。何以知其为弟也?杀世子、母弟,目君,以其目君,知其为弟也。

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贬之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贱段而甚郑伯也。

何甚乎郑伯?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

于鄢,远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中而杀之云尔,甚之也。

然则为郑伯者,宜奈何?缓追逸贼,亲亲之道也。

虞师晋师灭夏阳

(僖公二年 《谷梁传》)

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其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也,灭夏阳而虞、虢举矣。

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而厩置之外厩也。”

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懦则不能强谏,少长於君则君轻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

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宫之奇又谏曰:“语曰:‘唇亡则齿寒。’其斯之谓与!”

挈其妻子以奔曹。

献公亡虢,五年,而后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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