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宋纪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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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七十一 

起昭阳单阏九月,尽柔兆敦牂六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三年(蒙古太宗皇后称制二年)

  九月,丁未,工部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赵希瀞言:“安丰、庐、濠,风寒最甚,三州安则淮甸无虞,江面奠枕。”帝曰:“安丰最紧。”希瀞云:“欲固安丰,须复寿春。”帝然之。

  癸未,从京湖制置大使孟珙之请,令淮东制置使李曾伯蠲高邮军及其属部州县创收牛租。

  是秋,蒙古察罕奏令万户张柔总诸军镇杞。初,河决于汴,西南入陈留,分而为三,杞居其中氵单。南师恃舟辑之利,由毫、泗以窥汴、洛。柔乃即故杞之东、西、中三山,顺杀水势,筑连城,结浮梁,为进战退耕之计,守御以固。

  先是,知婺州陈康熹奏事,请举严父配天之典,久未决;将作少监韩祥进讲,复言之。冬,十月,甲午,礼寺议请奏宁宗升陪太祖、太宗,将来明堂,三后并配,令条具礼制以闻。

  十一月,乙巳,诏:“直宝文阁王定,素履平实,直显谟阁叶武子,雅资恬退,皆挂冠日久,年德俱高。其以定为秘阁修撰,武子直龙图阁。”

  乙卯,令潮州守臣节制摧锋军分屯军马。

  乙未,蠲大理寺、三衙、监府县点检赡军犒赏酒库所赃赏钱。

  令广东提刑节制韶州摧锋军。

  壬戌,雪。给行在诸军钱,出戍者倍之。

  甲子,枢密院编修官兼权都官郎官何式言蜀事,帝曰:“正好乘暇作工夫。”时方倚任余玠,故言及之。

  先是蜀中财赋,入户部三司者五百馀万缗,入四总领所者二千五百馀万缗,金银、绫锦之类不预焉。自宝庆三年失关外,端平三年蜀地残破,所存州县无几,国用益窘。十六年间,凡授宣抚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副使四人,或老,或暂,或庸,或贪,或惨刻缪戾,或遥领而不至,或生隙而罕谋,两川民不聊生,监司、戎将各专号令,蜀日益坏。

  及余玠至,大更弊政,遴选守宰,筑招贤馆于府之左,供张一如帅所居,下令曰:“集众思,广忠益,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士欲有谋以告我者,近则径诣公府,远则自言于所在州县,以礼遣之。高爵重赏,朝廷不吝。豪杰之士,趣期立事,今其时矣!”士之至者,玠不厌礼接,咸得其欢心;言有可用,随才而任,不可用亦厚遗谢之。

  播州冉璡及弟璞,有文武才,隐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如,皆不至。闻玠贤,兄弟相率诣谒,玠宾礼之,馆谷加厚。居数月,无所言,玠乃更别馆以处之,且日使人窥其所为。兄弟终日小言,惟对踞,以垩画地为山川城郭之形,起则漫去。如是者又旬日,请见玠,屏人曰:“为今日西蜀之计,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觉跃起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胜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徒诸此。若任得其人,稷粟以守之,胜于十万师远矣。”玠大喜,遂不谋于众,密闻于朝,请不次官之。诏以璡为承事郎,权发遣合州,璞为承务郎,权通判州事,徙城事悉以任之。

  命下,一府皆喧然以为不可。玠怒曰:“城成则蜀赖以安,不成,玠独坐之,诸君无预也。”卒筑青居、大获、钓鱼、云顶、天生,凡十馀城,皆因山为垒,棋布星分,为诸郡治所。又移金州兵于大获以护蜀口,移沔州兵于青居,兴州兵先驻合州旧城,移守钓鱼,共备内水,移利州兵于云顶,以备外水。于是如臂使指,气势联络,屯兵聚粮,为必守计,民始有安土之心。玠又作《经理四蜀图》以进,曰:“幸假十年,手挈四蜀之地,进之朝廷,然后归老山林,臣之愿也。”

  十二月,丁丑,沿江制置副使司言屯田倍收,官属文庆洪等推赏有差。

  己丑,史嵩之五请祠,不允。时黄涛、刘应起等俱上书论嵩之奸深擅权,帝皆不听,而言者益众。

  丙申,以严寒,再给诸军薪炭钱。

  辛丑,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制两淮军马吕文德,以汴、濠、胶、淄劳绩,进秩四等。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佑四年(蒙古太宗皇后称制三年)

  春,正月,壬寅朔,诏曰:“上天助顺,敌国乖离,正当广推恩信以系人心,厚根本以俟机会。咨尔专阃之臣,分麾总戎之将,继自今,必安集流民,俾得复旧,招收逋将,俾得自新。毋擅兴废,毋尔无辜,使中原遗黎有更生之望。”时闻蒙古后称制,人心不服,故下此诏。

  御制《训廉》、《谨刑》二铭,戒饬中外。

  以李鸣复参知政事,杜范同知枢密院事,以权刑部尚书兼给事中刘伯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范不屑与鸣复共政,乞去,帝留之。太学诸生亦上书留范而斥呜复,并斥史嵩之,嵩之益恚。

  丁巳,侍御史刘晋之、王瓚,监察御史赵伦、吕午,承史嵩之风旨,并论李鸣复、杜范,于是呜复、范并除郡。

  戊午,枢密院言:“四川帅臣余玠,大小三十六战,多有劳效,宜第功行赏。”诏玠趣上立功将士姓名等第,即与推恩。

  己未,朝献景灵宫。

  以刘伯正兼权参知政事,寻兼同提举编修敕令。

  庚申,以余玠兼四川屯田使。

  初,利州都统王夔,素残悍,号“王夜叉”,自汉州败归,益桀骜不受节度;所至劫掠,每得富家,用非法刑胁取金帛,稍不遂意即杀之,民不堪命。余玠至嘉定,夔率所部兵迎谒,才羸弱二百人。玠曰:“久闻都统兵精,今疲敝若此,殊不称所望。”夔曰:“夔兵非不精,所以不敢即见者,恐惊从人耳。”顷之,班声如雷,江水为沸,旗帜精明,舟中皆战掉失色,玠自若,徐命吏班赏。夔退,语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

  玠欲诛夔,患其握重兵,恐轻动危蜀,谋于亲将杨成。成曰:“今纵弗诛,养成其势,一举足,西蜀危矣。夔在蜀虽久有威名,孰与吴氏?吴氏当中兴危难之时,能百战以保蜀,传之四世,根本益固;一旦曦为叛逆,诸将诛之,如取孤豚。况夔无吴氏之功而有曦之逆心,纵兵残民,奴视同列,诛之,一夫力耳;待其发而取之,难矣。”玠意遂决。夜,召夔计事,潜以成代领其众。夔甫出而新将已单骑入营,将士皆错愕相顾,不知所为。成以帅指譬晓之,遂相率听命。夔至,玠斩之,荐成为文州刺史。

  二月,癸酉,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各十万,付京湖、四川、两淮制置司收瘗频年交兵遗骸。

  丁酉,寿昌飞虎军统制郑大成追三官,以其出戍涪州,不战以致弃城也。

  三月,壬寅,诏以杜范辞免新除,依旧职,提举洞霄宫。

  甲寅,经筵进讲《论语》终篇,已未,赐宰执、讲读、侍立官燕于秘书省,仍进讲读、侍立官一秩。

  以吏部尚书兼给事中金渊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寻差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

  夏,四月,壬午,诏:“两浙漕司下属部郡邑,将今年夏税折帛之半,令民间以楮币准钱供输。”

  诏:“寿春受围,将士勤劳,各补转三官资,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百万给犒,俟围解日仍与优赏。又令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二十万,犒安丰策应将士。

  丁亥,以淮东制司言权总管王德等随王鉴抚定山城有劳,诏进德二秩,馀补转、给犒有差。

  五月,乙巳,以淮东制臣言副总官兼知海州周岱、左武卫大将军汤孝信直捣山东胶、密之功,并于遥郡上进一秩。

  庚戌,诏知泸州曹致大,带行遥郡刺兄,以四川制臣余玠言其包砌神臂山城之功也。

  戊午,蒙古兵围寿春,吕文德帅水陆诸军御之。

  诏:“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百万,付淮东、西制置司犒水陆应援立功将士。

  癸亥,以邹应龙薨,辍视朝一日。寻赠少保。

  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以朝政日非,忧愤成疾,是月,薨。旋有谮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久,天下贡赋半入其家。皇后遣人覆视之,唯琴阮十馀,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十卷,乃止。楚材博极群书,旁通天文、术数;居官以匡国济民为己任,群臣无与为比。后追封广宁王,谥文正。

  六月,庚午朔,以余玠言沔州都统制、权遂宁府云拱,因成都之扰,杀夺民财,袭劫龙石泉郡印;权知潼川府张涓,叙军无纪,杀掠平民;诏并追毁勒停,拱窜琼州,涓昭州。

  以吕文德兼淮西招抚使,兼知濠州,节制濠、丰、寿、毫州军。

  癸酉,诏王福暂屯扬州,同共措置秋防。

  乙亥,赐进士留梦炎以下四百二十四人及第、出身。

  诏:“安丰军策应解寿春围将士,补官资有差。”又诏:“寿春受围将士,有全城却敌之功,先立赏格,令淮东、西制司从实保明补转。”又以淮东制司言先来海道立功将士,亦补转有差。

  丙戌,知枢密院事范钟乞归田里,诏不许。

  蒙古以杨惟中为中书令。惟中有胆略,先为太宗所器,奉使西域二十馀国,宣畅国威,敷布政条,俾籍户口属吏。太宗益欲大用之,及南伐,命于军前行中书省。惟中益嗜学,有济世志,至是以一相领省事。

  秋,七月,辛丑,分命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卿监、郎官,录临安并属县、三衙两厢系囚。

  壬子,诏:“沿淮失业强壮之人,置武胜军五千人。”从淮西安抚副使王鉴请也。

  甲子,诏:“项安世正学直节,先朝名儒,可特赠集英殿修撰。”

  八月,癸未,诏:“户部申严州县受租苛取之禁,诸路漕臣察其违者劾之。”

  九月,癸卯,右丞相史嵩之以父弥忠病,告假。乙巳,弥忠卒。丙午,起复嵩之。

  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上书曰:“臣闻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以望其忠也。宰我问三年之丧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易三年之丧,夫子犹以不仁斥之。未闻有闻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问,闻父母己亡之讣而不知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且无一日之爱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于圣门,而若人者,则又宰予之罪人也。

  “且起复之说,圣经所无,而权宜变礼,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宣弼一身佩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重轻,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日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诵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绝灭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覆也。彼嵩之何人哉?心术回邪,踪迹诡秘。曩者开督府,以和议隳将士心,以厚资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以为私党,夺天下之利权以归私室,蓄谋积累,险不可测,在朝廷一日,则贻一日之祸,在朝廷一岁,则贻一岁之忧,万口一辞,惟恐其去之不亟也。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为快,而陛下起复之命已下矣。

  “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留也。嵩之不天,闻讣不行,乃徘徊数日,率引奸邪,布置要地,弭缝贵戚,买属貂珰,转移上心,夤缘御笔,必得起复之礼,然后徐徐引去。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于大臣,是率天下而为无父之国矣。鼎铛尚有耳,嵩之岂不闻富弼不受起复之事,而乃忍为郑居中、王黼辈之所为耶?

  “且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为其折冲万里之才与?嵩之本无捍卫封疆之能,徒有劫制朝廷之术。彼国内乱,骨肉相残,天使之也。嵩之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为三边云扰,非我不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敌情叵测,非嵩之之所能制,嵩之徒欲挟制敌之名以制陛下尔。

  “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谓其有经理财用之才与?嵩之本无足国裕民之能,徒有私自封殖之计。且国之利源,盐策为重,今钞法数更,利之归于国者十无一二,而聚之于私帑者已无遗算。国家之十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日广;国家之帑藏日虚,而嵩之之囊橐日厚。陛下眷留嵩之,将以利吾国也,殊不知适以贻吾国无穷之害尔!

  “嵩之敢于无忌惮而经营起复,为有弥远故智可以效尤。然弥远所丧者庶母也,嵩之所丧者父也;弥远奔丧而后起复,嵩之起复之后而始奔丧。以弥远之贪墨固位,犹有顾籍,丁艰于嘉定元年十一月之戊午,起复于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之匿丧罔上,殄灭天常,如此其惨也!

  “且嵩之之为计亦奸矣,自入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旦夕图惟,先为起复张本。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知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终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谣曰:‘光祖做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犹如其奸,陛下独不知之乎?台谏之敢言,台谏嵩之爪牙也;给舍不敢言,给舍嵩之腹心也;侍从不敢言,侍从嵩之肘腑也;执政不敢言,执政嵩之羽翼也。嵩之当五内分裂之时,擢奸臣以司喉舌,谓其必无阳城毁麻之事也;植私党以据要津,谓其必无惠卿反噬之虞也。

  “自古大臣,席宠怙势至于三世,未有不亡人之国者,汉之王氏、魏之司马是也。史氏秉钧,今三世矣。军旅将校惟知有史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后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势,孤立于上,甚可惧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国,岂无君子,独言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艺祖三百年之天下坏于史氏之手而后已。

  “麻制有曰:‘赵普当乾德开创之初,胜非在绍兴艰难之际,皆从变礼,迄定武功。’夫儗人必于其伦,曾于奸深之嵩之而可与赵普诸贤同日语耶?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其验也。麻制又有曰:“谋谂愤兵之聚,边传哨骑之驰,况秋高而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讳言边事。通州失守,至逾月而后闻;寿春有警,至危急而后告。今图起复,乃密谕词臣,昌言边警,张皇事势以恐陛下,盖欲行其劫制之谋耳。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验也。

  “切观嵩之自为宰相,动欲守法,至于身,乃佚荡于礼法之外。五刑之属三千,其罪莫大于不孝。若以法绳之,虽加之鈇钺,犹不足谢天下;况复置诸岩岩具瞻之位,其何以训天下后世耶?

  “臣等与嵩之本无宿怨私忿,所以争进阙下,为陛下言者,亦欲挈纲常于日月,重名孝于泰山,使天下后世为人臣、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节而已。孟轲有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臣等久被教育,此而不言,则人伦扫地矣。惟陛下裁之。”

  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宗学生与寰等三十四人,建昌军学教授卢钺,相继上书切谏,皆不报。

    范钟、刘伯正恶京学生言事,谓皆游士鼓倡之,讽临安尹赵与B170逐游士。诸生闻之,益不平,作《扌卷堂文》,与B170遂尽削游士籍。

  己未,将作监徐元杰言:“史嵩之起复,士论纷然,宜许其举执政自代。”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杰云:“正论是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元杰又乞引去帝曰:“经筵正赖卿规益,以何事而引去?”

  乙丑,雷。

  冬,十月,辛未,诏曰:“朕德弗类,无以格阴阳之和,乃秋冬之交,雷电交至,天威震动,咎证非虚,甚可畏也!今朕避正殿,减常膳,方将反观内省,回皇天之怒,可不博览兼听,尽群下之心。应中外臣僚,各指陈阙失,毋有所隐,朕将亲览,博采忠谠,见之施行,以昭应天之实。”

  壬申,以范钟参知政事,刘伯正签书枢密院事。金渊乞罢,不许。

  以强再兴添差成都府路马步军副总管兼知怀安军,节制戍兵。

  甲戌,令庆元府守臣赵伦趣史嵩之赴阙。

  己丑,出右谏议大夫刘晋之、殿中侍御史王瓚、监察御史龚基先、胡清献;除刘汉弼为右司谏。帝欲更新庶政,故有是命。庚寅,汉弼迁侍御史。

  壬辰,诏起杜范、游侣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自此群贤率被录用。

  甲午,诏:“台谏耳目之寄,若稽旧章,悉由亲擢。自今不许大臣荐进。”

  殿中侍御史郑寀言:“宰相非百官比,岂容久虚!切恐中书之地,预设猜防,搢绅之徒,各怀向背。”帝曰:“所奏虽切情事,进退大臣,岂容轻易?”

  侍御史刘汉弼,言金渊尸位妨贤,罢政;马光祖贪荣忘亲,罢江西运判新命,勒令追服。又言台谏弹击论列,乞非时入奏。从之。

  十一月,辛丑,诏趣游侣、杜范赴阙。

  壬寅,召王伯大、赵以夫、徐鹿卿。

  癸卯,诏夺前礼部侍郎刘晋之一官,罢祠,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怀利失志也。

  乙巳,以刘汉弼言,罢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王德明,以王福代之。

  丙午,以程公许为起居郎兼直学士院。

  丁未,再趣游侣、杜范供职。

  戊申,雷。

  庚戌,召陈韡、李心传。丁巳,以陈韦华为兵部尚书,李心传权刑、礼部尚书兼给事中,王伯大权吏部尚书兼中书舍人,赵以夫权刑部侍郎。

  戊午,以祷雪,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临安细民,犒三衙诸军亦如之。

  庚申,诏释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两浙路州、县杖以下系囚。

  辛酉,以雪寒,给诸军钱,出戍者倍之。

  刘汉弼密奏曰:“自古未有一日无宰相之朝,今虚相位巳三月,愿奋发英断,拔去阴邪,庶可转危为安。否则是非不两立,邪正不并进,陛下虽欲收召善类,不可得矣。臣闻富弼之起复,止于五请;蒋芾之起复,止于三请。今史嵩之已六请矣,愿听其终丧,亟选贤臣,早定相位。”十二月,庚午,听史嵩之终丧。

  以范钟为左丞相,杜范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游侣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刘伯正参知政事、签书枢密院事。

  杜范首上五事:“曰正治本,政事当常出于中书,毋使旁蹊得窃威柄。曰肃宫闱,当严内外之限,使宫府一体。曰择人才,当随其所长用之而久于其职,毋徒守迁转之常格。曰惜名器,如文臣贴职,武臣閤卫,不当为徇私市恩之地。曰节财用,当自人主一身始,自宫掖始,自贵近始,考封桩出入之数而补窒其罅漏,求盐策楮币变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请早定国本以安人心。

  壬申,以赵葵同知枢密院事。葵言:“今天下之事,其大者有几?天下之才,其可用者有几?从其大者而讲明之,疏其可用者而任使之。有勇略者治兵,有心计者治财,宽厚者任牧养,刚正者持风宪。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用之既当,任之既久,然后可以责其成效。”又,“请亟与宰臣讲求规画,凡有关于宗社安危治乱之大计者,条具以闻,审其所先后缓急以图筹策,则治功可成,外患不足虑。”

  以四川安抚使孟珙兼知江陵府。

  珙谓其佐曰:“政府未之思耳。彼若以兵缀我,上下流有急,将若之何?珙往则彼捣吾虚,不往则谁实捍患!”识者是之。珙至江陵,癸城,叹曰:“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有变为桑田者,敌一鸣鞭,即至城外。自城以东,古岭、先锋,直至三汊,无有限隔。”乃修复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于外,有距城数十里者。沮、漳之水,旧自城西入江,乃障而东之,俾绕城北入于汉,而三海遂通为一。随其高下,为柜蓄泄,三百里间,渺然巨浸。土木之功,百七十万,民不知役。绘图上之。

  癸酉,诏曰:“朕望道未见,闵时多艰,与予共治之臣,锢于谋身之习。有官守者,以谋身而失其守,有言责者,以谋身而失其言,各怀患得患失之私,安有立政立事之志!致天工之多旷,宣国步之未夷。今朕躬揽权纲,首严训迪,凡联事而合治,各涤虑以洗心。毋怀私恩,毋萌私念,毋植私计,毋缔私交。三事大夫,以朝廷未尊为己愆,士气未振为己耻,守令以民俗未裕为己责,将帅以边疆未谧为己忧。主尔忘身,国尔忘家,以共图内安外宁之效,则予汝嘉;其或不恭,邦有常宪。”帝一新吏治,故有是诏。

  蒙古诸王呼必赉,图垒第四子也,思大有为于天下,访求贤才,虚己咨询。先是怀仁赵璧侍籓邸,为呼必赉所信任,呼以秀才而不名。董文用,俊之子也,主文书,讲说帐中,因命驰驿四方,骋名士。

  时肥乡窦默,以经术教授于乡,遣文用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文用俾其友人往见,而微服踵其后。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呼必赉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正心、诚意。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呼心赉深契其言,敬待加礼,不令暂去左右。

  默荐姚枢,呼必赉遣赵璧召之,闻其至,大喜,待以客礼。枢为《治道书》数千言,首陈二帝、三王之道,以治国、天平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列救时之弊,为条三十,各疏其弛张之方于下,本末兼该。呼必赉奇其才,动必召问。

  金之亡也,左右司郎中王鹗,将就戮,蒙古万户张柔见而异之,释其缚,辇归,馆于保州。呼必赉遣使聘之;乃至,使者数辈迎劳。召对,请讲《孝经》、《书》、《易》及齐家、治国之道,古今事物之变,每夜分乃罢。呼必赉曰:“我虽未能即行汝言,安知异日不能行之耶!”鹗旋乞还,赐之马,仍命近侍库库、柴桢等五人从之学。

  邢台刘侃,少为令史,居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曰;“丈夫不遇于世,当隐居以求其志,安能汩没为刀笔吏乎!”即弃去,隐武安山中,旋为僧,名子聪,游云中,居南唐寺。时僧海云赴呼必赉之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才艺,邀与俱行。既入见,应对契意,屡有询问。子聪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旁通天文、律、算、三式之属,论天下事如指诸掌,呼必赉大爱之。海云归,子聪遂留籓邸。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五年(蒙古太宗皇后称制四年)

  春,正月,丁酉朔,诏曰:“国家以仁立国,其待士大夫尤过于厚。台谏乃因得言而释私憾,摭细微而遗巨奸,迁谪降黜,或出非辜。其令三省将见在谪籍人斟酌放令自便,追夺停罢,亦与酌情牵复。其贪酷害民,公议弗容者,不拘此旨。”

  又诏:“边将兴师,河南之境,锋镝所接,宁免疮痍。中原遗民,皆祖宗赤了,朕甚痛之。自今边臣各谨守封疆,毋先事首戎;益务缓怀,大布恩信,以副朕兼爱南北之意。”

  己酉,雷。庚戌,避正殿,减膳。诏中外指陈阙失。

  乙卯,刘伯正罢,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隐默充位也。诏以礼部尚书兼给事中李性传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召提举鸿庆宫李韶权礼部尚书。入见,疏曰:“陛下改畀政权,并进时望,天下孰不延颈以觊大治!臣窃窥之,恐犹前日也。君子、小人,伦类不同。惟不计近功,不隐小利,然后君子有以自见;不恶闻过,不讳直言,然后小人无以自托。不然,治乱安危,反覆手尔。今土地日蹙,人民丧败,兵财止有此数,旦旦而理之,不过椎剥州县,朘削里闾,就使韩、白复生,桑、孔继出,能为陛下强兵理财,何补治乱安危之数!况议论纷然,贤者不肯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身。此君子、小人进退机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闻之道路,德音每下,昆虫、草木,咸被润泽,恩独不及一朽胔;威断一出,公卿大夫,莫敢后先,令独不行于一老媪;大小之臣,积劳受爵,皆得以延于世,而国储君副,社稷所赖以灵长,独不早计而预定。何耶?又疏乞归,不许,擢翰林学士。

  二月,戊辰,诏:“昨罢科籴,但令依时输纳,量革吏奸,使民乐输。此后仰常切遵守,永无科籴,犯者以违制论。”

  甲戌,吕文德败蒙古兵于五河,复其城;诏进二秩。

  壬辰,太白昼见,经天。

  三月,庚子,以殿中侍御史郑寀言,命有司举行温大雅、程以升、吴淇、徐敏子纳贿之罪。仍降诏曰:“时方多事,念未能蠲租减赋,而吏之不良,乃肆贪虐!或有前期预借,或抑配重摧,或斛面取赢,或厚价抑纳,朘毒害民,朕深悯焉。可令监司常切党察,务苏疾苦而消愁叹。倘隐而不闻,公论所指,必罚无赦。”

  甲辰,右曹郎中吴中良进对,言盐楮事。帝曰:“盐楮诚今日急务。”中良曰:“旧行官贩,商贾坐废。近日罢官贩,还客贩,然尚恐贴纳太多,商贾未便。愿与大臣熟议。”

  出十七界楮币百万,下淮东犒水陆战守诸军。

  壬子,禁淫祀。

  癸丑,殿中侍御史郑寀,请括淳祐初所创籴本盐,可以资粜,又省托楮;从之。

  丁巳,刑部侍郎赵以夫入见,言本国。帝曰:“此事实不可缓。”以夫曰:“臣编类仁宗、高宗《两朝定储本末》,具载谏疏及举行次第,庶几成宪昭然,可以早定大计。”

  己未,驾部郎官江万里言端平更新,因及元祐更役法事。帝曰:“只因太骤耳。”万里对曰:“君子只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帝曰:“元祐君子亦自相攻。”万里曰:“此小人所以得乘间而入。今收召未多,恐元气不壮,元以胜邪气,全在陛下把握耳。前者端平之初,把握不定,故改更不守如绍圣耳。今第二番把握不定,更无复新之日矣。”帝首肯。万里又言二相退逊太过,中外皆无精采,帝复肯之。

  辛酉,诏:“陈畏、叶武子,年高德粹,请退可嘉,其以畏为集英殿修撰,武子秘阁修撰。”

  以刘伯正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

  权吏部侍郎王伯大入对,言史嵩之独相对,郑起潜、濮斗南专失人心。帝曰:“数人作尔许刻薄事!”伯大又言国本,帝曰:“朕置小学,正为此。”

  夏,四月,癸未,以吕文德为枢密副使,依旧淮西招抚使、知濠州。

  丙戌,诏刘虎、萧均、赵邦求、夏皋各进一秩,赏清河、涟、泗、招信捍御之劳也。命吕文德依旧节制濠、丰、寿、宿、毫等郡军马。

  杜范以观文殿学士致仕。丁亥,范薨。范清修苦节,室庐仅蔽风雨。身若不胜衣,至临大节,则贲、育不能夺。寻赠少傅,谥清献。

  戊子,诏:“李曾伯、余玠、董槐、孟珙,王鉴,职事修举,加曾伯奎章阁直学士,槐进秩,珙、鉴进二秩,并因其任。”

  五月,丁未,赵葵言:“诸处江防,极为疏陋,请下沿江制司及副司、江南、江西帅司、湖广总所、两浙漕司、许浦水军司,共造轻捷战船,创置游击军强壮三万人,分布新船以备缓急。”从之。

  诏:“太常少卿王万,立朝謇谔,古之遗直;为郡廉平,古之遗清;家贫母老,朕甚念之。特赠集英殿修撰,仍拨赐官田五百亩,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五千贯,以赡其家。”

  六月,丙寅,以旱,决中外系囚。

  甲申,左司谏谢方叔请早定国本,仍录进司马光、范镇建议始末,帝嘉纳。

  丙戌,兵部侍郎徐元杰暴卒。

  史嵩之既去,元老旧德,次第收召。及杜范入朝,复延元杰议政,多所裨益。会元杰将入对,先一日,谒范钟,归,热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学诸生相继伏阙上言:“昔小人倾君子者,不过使之死于蛮烟瘴雨之乡;今蛮烟瘴雨,不在岭外而在朝廷。”诏付临安府鞫治。然狱迄无成。

  刘汉弼亦每以奸邪未尽屏汰为虑,先以肿疾暴卒,太学生蔡德润等七十三人叩阍上书讼冤。时杜范入相,八十日卒,汉弼、元杰相继暴亡。时谓诸公皆中毒,堂食无敢下箸者。

  初,嵩之从子璟卿,尝以书谏嵩之曰:“伯父秉天下之大政,必能办天下之大事;膺天下之大任,必能成天下之大功。比所行渐不克终,用人之法,不待荐举而改官者有之,谴责未几而旋蒙叙理者有之,丁艰未几而遽被起复者有之。借曰有非常之才,有不次之除,醲恩异赏,所以收拾人才,而不知斯人者,果能运筹帷幄,献六奇之策而得之乎,抑亦献赂幕宾而得之乎?果能驰身鞍马,竭一战之勇而得之乎,抑亦效颦奴仆而得之乎?徒闻苞苴公行,政出多门,便嬖私昵,狼狈万状。祖宗格法,至今日而坏极矣。

  “自开督府,东南民力,困于供需,州县仓卒,匮于应办。辇金帛,輓刍粟,络绎道路,一则曰督府,二则曰督府,不知所干者何事,所成者何功?近者川蜀不守,议者多归退师于鄂之失。何者?分戍列屯,备边御敌,首尾相援,如常山之蛇。维扬则有赵葵,庐江则有杜伯虎,金陵则有别之杰,为督府者,宜据鄂渚形势之地,西可以援蜀,东可以援淮,北可以镇荆襄。不此之图,尽揖籓篱,深入堂奥,伯父谋身自固之计则安矣,其如天下苍生何!是以饥民叛将,乘虚捣危,侵轶于沅、湘,摇荡于鼎、澧。盖江陵之势苟孤,则武昌之势未昌守,荆湖之路稍警,则江、浙诸路焉得高枕而卧?况杀降失信,则前日彻疆之计不可复用矣;内地失护,则前日清野之策不可复施矣。此隙一开,东南生灵,特几上之肉耳,宋室南渡之疆土,恶能保其金瓯之无阙也?盍早为之图,上以宽九重宵旰之忧,下以慰双亲朝夕之望?不然,师老财殚,绩用不成,主忧臣辱,公论不容。万一不畏强御之士,绳以《春秋》之法,声以讨罪不效之咎,当此之时,虽优游菽水之养,其可得乎?异日国史载之,不得齿于赵普开国勋臣之列,而乃厕于蔡京误国乱臣之徒,遗臭万年,果何面目见我祖于地下乎?

  “为今之计,莫若尽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与改弦易辙,戮力王事,庶几失之东偶,收之桑榆。如其见失而不知救,视非而不知革,薰莸同器,驽骥同枥,天下大势,骎骎日趋于危亡之域矣。伯父与璟卿,亲犹父子也,伯父无以少年而忽之,则吾族幸甚,天下生灵幸甚,我社稷幸甚!”

  居无何,璟卿暴卒,相传嵩之致毒云。

  范钟进召试馆职二人,帝思徐霖之忠,亲去其一,易霖名。及试,则曰:“人主无自强之心,大臣有患失之心,故元良未建,凶邪未窜。”擢秘书省正字。钟所以不敢举霖,畏嵩之复出也。

  秋,七月,癸已朔,日有食之。甲午,避殿,减膳,训饬近臣。

  辛丑,以常、润大旱,命有司举行恤政。

  乙巳,出封桩库楮币赈临安细民。

  己酉,诏刘伯正、金渊落职,罢祠,从监察御史刘应起之言也。

  庚戌,进郑清之为少傅。

  乙卯,诏:“徐元杰鸣阳之凤,刘汉弼触邪之豸,天不慭遗,夺我忠臣。汉弼母老,元杰子弱,一贫皆同,朕甚悯之!各赐官田五百亩、新楮五千缗,以见朕怀贤不已之意。”

  蒙古察罕会张柔掠淮西,至扬州而去。

  八月,戊辰,以河南诸郡奏琳等八人,连年在边,战守宣劳,各进一秩,添差淮东、西兵职有差。

  诏求通天文、历学之人。

  丙申,诏申严预借重摧取赢抑配之禁,令监司觉察,毋害吾民。

  九月,癸已朔,诏:“濮斗南更降两宫,文虎、叶贲各降一官,项容孙落职、罢祠。”以右正言郑寀言其附丽权相也。

  己酉,朝献景灵宫。庚戌,朝献太庙。辛亥,大飨于明堂,奉太祖、太宗、宁宗并配。大赦。

  冬,十月,壬午,主管官告院庄同孙进《洪范五事箴》。帝曰:“五事当于敬字上用工夫。”读至《思箴》,帝曰:“五事以思为本。”

  十一月,乙未,郑清之乞归田,诏不许。

  壬寅,诏:“更夺林光谦三秩,徙居衡州;夺袁立孺、宣璧、王至一秩,刘棫、施逢辰、刘附两秩。”以监察御史江万里言其贪职及依凭权门也。

  甲辰,范钟请老,不许。

  以礼部尚书陈韡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壬戌朔,以祈雪,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军并建康府,系囚杖以下释之。

  丙寅,诏:“昨据太史奏,来岁元旦,日有食之。方岁序之更端,值太阳之交蚀,凛然谴告,震于朕心。尝观祖宗盛时,或有此异,上下之间,益相儆惧。今宜讲求实政,凡可以销弭灾异者,次第行之,毋为具文,以称朕祗畏天戒之意。”

  戊寅,诏:“太史奏,来岁正旦,太阳当食,皇天示儆,避正殿,减常膳,求直言。朝廷百司讲求阙政,宽民力,恤民旅,缓刑狱,问疾苦,辑流民,凡可以销灾变者,毋匿厥指,共图应天之实。元旦百官免朝贺。”

  右补阙程元凤论格心之学,谓格士大夫之风俗,当格士大夫之心术。人以为格言。

  己卯,以游侣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李性传同知枢密院事。郑清之为少师,依旧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赐第行在。时清之子士昌,追逮诏狱,有诈言其死者,清之造阙,号泣请于帝。帝命复士昌官职,与内祠,且许侍养行在。起居郎程公许缴奏:“士昌罪重,京都浩穰,奸究杂糅,恐其积习沈痼,重为清之累,莫若且与甄复,少慰清之,内祠侍养之命,宜与收寝。”帝密遣中贵人以公许疏示清之,乃止。

  诏:“兵、财系乎国命,强兵之事,赵葵主之,财用之计,陈韡理之。二相则总大纲而中持其衡,以共济国事。”从江万里之言也。

  嗣沂王贵谦、嗣荣王与芮,并加少保。

  癸未,李性传除职予郡。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六年(蒙古定宗元年)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以陈韡言,置国用所,命赵与B170为提领官。

  权兵部尚书李曾伯应诏上疏,备陈先朝因天变以谨边备,图将材,请早易阃寄;又请浚泗州西城。

  秘书省正字徐霖疏曰:“日,阳类,天理也,君子也。吾心之天理不能胜人欲,朝廷之君子不能胜小人,宫闱之私昵未屏,琐闼之奸邪未辨,台臣之讨贼不决,精祲感浃,日为之食。”又数言建立太子。迁秘书郎。

  通判潭州潘牜方上封事曰:“熙宁初元日食,诏郡县掩骼,著为令。今故济王一抔浅土,其为暴骸亦大矣!请以王礼葬。”不报。

  秘书郎高斯得上言:“大奸嗜权,巧营夺服;陛下奋独断而罢退之,是矣。谏宪之臣,交疏其恶,或请投之荒裔,或请勒之休致;陛下苟行其言,亦足以昭示意向,涣释群疑。乃一切寝而不宣,阅时既久,人言不置,然后黾勉传谕,委曲诲奸,俾于袭捴之时,妄致挂冠之请,因降祠命,苟塞人言,又有奸人阴为之地。是以讹言并兴,善类解体,谓圣意之难测,而大奸之必还,莽、卓、操、懿之祸,将有不忍言者!”又言:“大臣贵乎以道事君,今乃献替之义少而容悦之意多,知耻之念轻而患失之心重。内降当执奏,则不待下殿而已行;滥恩当裁抑,则不从中覆而遽命。嫉正庇邪,喜同恶异,任术而诡道,乐偷而惮劳。陛下虚心委寄,所责者何事,而其应乃尔!”又言:“便嬖侧媚之人,尤足为清明之累。腐夫巧谗,妖监帝通,阴奸伏蛊,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几希矣。陛下之心,大化之本也。洗濯磨淬,思所以更之;乃徒立虚言无实之名而谓之更化,此天心之所以未当,大异之所以示儆也!”帝嘉纳。

  二月,壬戌,金部郎官王佖,言人主论相,当取其格心,不可取其阿意,帝然之。

  戊辰,范钟再乞归田;除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

  时游侣与钟不协,故力求去,寻以高斯得之言罢之。时钟方坐相府,台吏以牒呼而出之。辛未,命提举洞霄宫,任便居住,从所乞也。

  壬申,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属县点检赡军酒库所赃赏钱。以雪寒,出封桩库十界楮币十万缗,犒三衙诸军。

  乙酉,宗正少卿张磻言治兵、理财当为一事。磻又言先朝苏颂、傅尧俞皆不受宣谕事,帝悚听然之。

  诏三衙诸军月支银并倍给。

  夏,四月,辛酉,太白昼见。

  戊寅,殿中侍御史谢方叔,左司谏汤中,请旌异硃熹门人胡安定、吕焘、蔡模,以劝后学,并诏补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仍令所属给札录其著述,并访以所欲言。

  甲申,诏曰:“朕临朝愿治。每念乏才,有意作成,既亲扁题,分赐诸学,并赐诸生束帛,以示激励。其令三学官于前廊长谕及斋生中,公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别议旌赏。京学如之。”

  闰月,乙未,资政殿大学士徐荣叟薨,辍视朝一日。

  戊戌,吕文德言今春北兵攻两淮,统制汪怀忠,所至逆战,将士阵亡者众,诏给缗钱恤其家。

  癸卯,余玠言北兵分四道入蜀,壮士捍御有功者,辄以便宜推赏,具立功等第稍转官资以闻;从之。

  己酉,秘书丞王璞言杜衍封还内降事,帝曰:“朕尝谕大臣,听其执奏矣。”

  庚戌,刑部侍郎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魏峻,言人主震服天下,曰断而已。帝曰:“谋之欲同,断之欲独。若以大公至正行之,则断在其中矣!”

  五月,庚申,诏贾似道任责措置淮西山寨城筑。

  丙寅,吏部员外郎李昴英言内小学事,帝曰:“朕于小学之教甚留心。”昴英又言汉末宦官之祸,帝曰:“固当防微杜渐。”

  庚午,诏:“学校明伦之地,诸生讲明,不负教育,朕用嘉之。爰命有司,举其高弟;而合词控免,陈义凛然。朕重违本心,姑徇所请,以成其美;所有束帛,不必控辞。”

  甲申,诏权知高邮军兼淮西提刑萧逢辰进一秩,旌其买马、修城,留意战守也。

  诏决系囚。

  六月,戊子朔,诏从事郎傅实之,迪功郎林公遇,并特改京秩,仍给札询所欲言;以都省言其杜门乐道,搢绅高之也。

  戊戌,著作佐郎兼权礼部郎官高斯得,言学校以小过触霆威,帝曰:“本是小事,但不当率众出见宰执。”斯得曰:“学校固不为过,但恐奸人因此动摇局面,关系不细。”帝然之。斯得又言:“群臣庞杂,宫禁奇邪,黩货外交,岂可坐视而不之问!顾乃并包兼容之意多,别邪辨正之虑浅,忧谗避讥之心重,直前迈往之忠微,遂使众臣争衡,大权旁落,养成积轻之势,以开窥凯之渐。设有不幸,变故乘之,使宗社有沦亡之忧,衣冠遭鱼肉之祸,生民罹涂炭之厄。当是时也,欲洁其身以去,其能逃万民之清议乎!”于是朝署恶之者众,旋出知严州。斯得祈词,不许。

  丙午,以祷雨,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臣僚言:“旱势可虑,请分命臣傣遍祷群望,仍令有司疏决淹狱,及下诸路劝谕富家接济细民,以弭盗贼。”从之。

  壬子,以陈韡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乙卯,台臣言李鸣复、刘伯正进则害善类,退则蠹州里,诏削秩罢祠。

宋纪一百七十二 

起柔兆敦牂七月,尽屠维作噩十二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六年(蒙古定宗元年)

  秋,七月,壬戌,泉州饥,州民谢应瑞自出私钞四十馀万,籴米以赈乡井,全活甚众,诏补进义校尉。

  蒙古自太宗殂后,诸王近属,自相攻战,国内大乱。是月,太宗六皇后会诸王百官,奉皇子库裕克即位于昂吉苏默托里之地,朝政犹出于后。库裕克,太宗长子也。时诸王不服,将谋不轨。会雷雨大作,行营水深尺,遂各散去。

  蒙古命中书令杨惟中宣慰平阳。时断事官色珍横恣不法,惟中按诛之。

  蒙古诸勋贵分封山东省,以东平行台严忠济总一方之政,颇不自便。及蒙古主新立,皆聚阙下,复欲剖分东平地。时众心危疑,将俛首以听,左右司郎中王玉汝力排群言,事得已。

  八月,庚寅,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暂兼权礼部右侍郎赵汝腾言北司专权,帝曰:“近颇戢之。”汝腾又言不当调护言官,帝曰:“近日少有调护者。”

  己酉,以太府少卿刘克庄为秘书少监,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辛亥,校书郎兼枢密院编修官兼诸王宫教授蔡抗奏对,言正心事,帝曰:“纪纲万化,实出于心。”抗又言内降斜封之弊,帝曰:“已许大臣执奏矣。”抗又言宗社大计,帝曰:“祖宗朝亦是晚年方定。”抗言:“祖宗时,定名号虽在晚年,而定计乃在一二十年之前,此事最忌因循。”帝然之。

  蒙古耶律铸,嗣其父楚材领中书省事,上言宜疏禁网,因采前代德政合于时宜者八十一章以进。

  蒙古以温都尔行省事于燕京,与刘敏同政。

  九月,丙辰朔,秘书省正字林希逸请信任给谏,帝曰:“台谏、给舍之言,朕无不行。”希逸又请早决大计以尉人望,帝纳之。

  丁巳,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夔路策应大使兼江陵府孟珙卒。初,珙招中原精锐万五千馀人,分屯汉北樊城、新野、唐、邓间,皆百战之士,号镇北军,驻襄阳。及王旻、李虎军乱,镇北亦溃,珙乃重购以招之,降者不绝。蒙古行省范用吉,亦密通降款,以所受告命为质;珙白于朝,不从。珙叹曰:“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遂发病。是月朔,大星陨于境内,声如雷;卒之日,大风发屋折木。珙随父宗政立战功,忠君体国,善抚士卒,军中参佐部曲议事,言人人异,珙徐以片言折衷,众志皆惬。建旗鼓,临将吏,面色凛然,无敢涕唾者。退则远声色,薄滋味,萧然若事外。追封吉国公,谥忠襄。

  戊辰,以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仍暂兼权沿江制置副使、湖广总领,寻兼京湖屯田使。

  冬,十月,庚寅,诏以嗣荣王与芮子孟启为贵州刺史,入内学。

  蒙古主命察罕拓江淮地。

  十一月,庚申,诏:“昨令三学各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而诸生合辞控免,秉义甚高。其令在籍诸生并赴来年省试一次,临安府学长、谕亦如之,以称搜罗之意。”

  丁丑,以雪寒,出封桩库楮币赈临安府细民。

  辛巳,以前四川制置陈隆之抗敌死难,特赠徽猷阁待制,于合得延赏外,更官其二子。

  殿中侍御史谢方叔言:“豪强兼并之患,至今日而极,非限民名田不可。国朝驻跸钱塘,百有二十馀年矣,外之境土日荒,内之生齿日繁,权势之家日盛,兼并之习日滋,百姓日贫,经制日坏,上下煎迫,若有不可为之势。夫百万生灵生养之具,皆本于谷粟,而谷粟之产,皆出于田。今百姓膏腴,皆归贵势之家,租米有及百万石者。小民百亩之田,频年差充保役,官吏诛求百端,不得已则献其产于巨室以规免役。小民田日减而保役不休,大官田日增而保役不及,兼并浸盛,民无以遂其生。于斯时也。可不严立经制以为之防乎?今日国用边饷,皆仰和籴,然权势多田之家,和籴不容以加之,保役不容以及之。敌人睥睨于外,盗贼窥伺于内,居此之时,与其多田厚资,不可长保,孰若捐金助国,以纾目前!宜谕二三大臣,摭臣僚论奏,付之施行,定经制,塞兼并。陛下勿牵贵近之言以摇初意,大臣勿避仇劳之多而废良策,则天下幸甚!”

  十二月,癸巳,诏:“侍从、台谏各举堪阃寄及饷事者,述其才器、劳绩以闻。”

  史嵩之服除,有进用之意。乙未,诏史嵩之以观文殿大学士致仕。

  殿中侍御史章炎,正言李昂英,监察御史黄师雍,论嵩之无父无君,丑声秽行,律以无将之法,罪有馀诛;请寝宫祠,削官远窜。翰林学士李韶与从官抗疏曰:“《春秋》桓公五年:书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春秋》之初,无君无亲者,莫甚于郑庄,不闻以其尝为王卿士而薄其罚。今陛下不能正奸臣之罪,其过不专在上,盖臣等百执事不能辅天子以讨有罪,皆《春秋》所不赦。请断以此义,亟赐裁处。”

  丙申,诸司粮料院章鉴进对,言抗谏事,帝曰:“朕于臣僚论事,未尝不见施行。”鉴又言储才,帝曰:“人才须是养之于平时,临事方得其用。”

  先是金将武仙败死,馀党散入太原、真定间,据大明川,用金开兴年号,众至数万,剽掠数千里。蒙古主命诸道兵讨之,不克。杨惟中仗节开谕,降其渠帅,馀党悉平。

  蒙古东平万户严忠济,袭爵数年,怠于政事,任用奸佞。经历李昶曰:“比年来,裘马相尚,饮食无度,库藏空虚,百姓匮令。若犹循习故常,恐或生变。惟閤下接纳正士,黜远小人,去浮华,敦朴素,损骑从,省宴游,虽不能救已然之失,尚可以弥未然之祸。”时蒙古裁抑诸候,法制浸密,忠济纵侈自若。昶以亲老求解职,不许,旋以父忧去官。

  蒙古万户史权等侵京湖、江淮之境,攻虎头关寨,进至黄州。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七年(蒙古定宗二年)

  春,正月,乙卯朔,诏:“皇侄孟启,特授宜州观察使;建资善堂于内小学,置直讲、赞读二员,以年稚,权就王邸习训。”

  诏曰:“间者任用非人,不能秉礼怀义以辅朕,顾乃陷于匪彝,败俗伤教,朋淫肆欺,群议坌涌;由朕不德,朕甚愧焉!天诱之衷,豁然大悟,亦既绌去其党类,史嵩之已俾致仕,以示朕决不复用之意。搢绅士大夫交奏迭谏,悃悃款款以陈于前,忠爱备至。朕思所以为自强之计,百尔执事,亦宜相戒以实,克去己私。”

  丁卯,诏:“戒敕州军县镇,不许因诞节赐宴,多杀物命,一遵景祐三年诏书,仍刻石所在放生池。”

  戊寅,诏:“淮、浙发运司给米二百万石,济建宁、邵武诸郡被水之民。”

    李昂英疏劾临安尹赵与B170,语侵执政,章炎亦劾执政;帝怒昴英,并及炎。郑寀觇知帝意,乘间劾炎、昴英,又嗾同列再疏以劾炎。属黄师雍毅然不从,独疏论叶阊,阊乃与B170之腹心也。未几,炎、昴英皆罢去。寀于是荐周垣、叶大有入台。

  二月,庚寅,都省言:“淮安县主簿周子镕,遭李全之变,陷北十有六年,数以敌谋密闻边阃,拔身来归。”诏特改朝奉郎,与升擢差遣。

  丙申,诏:“四川沿边州县官,任满日,转循官资有差。”从制臣请也。

  己亥,以贵妃要氏薨,辍视朝二日。

  乙巳,翰林学士李韶屡疏请老,授端明殿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丁未,令封桩下库支会子十二万贯,付淮西安抚司造船。

  壬子,诏改潜邸为龙朔宫。

  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五万贯,付临安府津遣三边请举士人归里。以不允所乞省试,故有是命。

  侍御史周坦,劾礼部侍郎程公许,出知建宁府。郑清之因公许缴其子士昌之命,恚甚,数于经筵言其短。坦妻与清之妻善,承其指,入台即首劾公许,郑寀又劾之,公许落职。

  先是江万里丐祠省母,不许,万里使其弟奉母归南康。旋闻母病,不俟报,驰归,至祁门,闻讣。忌万里者相与腾谤,谓万里母死,秘不发丧,反挟妾媵自随。周坦劾之,万里坐废。

  蒙古呼必赉受邢州分地。邢当要冲,征求百出,民弗堪命。僧子聪荐张文谦可用,遂召见,命掌王府书记,言于呼必赉曰:“今民生困敝,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于是乃选乌托、刘肃、李简三人至邢,协心为治,户增十倍。由是呼心赉益重儒士,实自文谦发之。

  蒙古以孟克萨尔为断事官。孟克萨尔尝从诸王莽赉扣征奇彻,身先诸将,及以所俘宝玉颁诸将,则退然一无所取,莽赉扣甚重之。至是为断事官,刚明能举其职。

  三月,甲子,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姚希得,言李韶老成有德望,宜留奉内祠,侍经幄。戊辰,诏:“李韶依旧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是春,蒙古张柔攻泗州,旋还屯已。帐下吏瓜勒佳显祖得罪亡走,上变诬柔,蒙古主命执柔以北。大臣多以阖门保柔者,卒辨其诬,显祖伏诛。

  夏,四月,辛卯,以旱,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庚子,以邢部尚书王伯大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翰林学士、知制诰吴潜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辛丑,以郑清之为太傅、右丞相、枢密院使、赵国公;游侣罢为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或请更化改元,清之曰:“改元,天子之始事;更化,朝廷之大端。汉事已非古,不因易相而为之。”乃止。

  以赵葵为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西湖北军马兼知建康府,陈韡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兼知谭州;用郑清之荐也。

  庚戌,以褥雨未应,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赃罚钱。

  壬子,广西漕臣劾贵州守臣陈鉴,迫胁考试,私取士人,坏科举法;诏再镌一秩,勒致仕。

  五月,甲寅,诏:“武功郎、杨州宁淮军统制张忠,戍守浮山,手搏敌帅,俱死于水,特赠武略大夫,更官其一子。”

  乙卯,以祷雨未应,诏诸路录囚。

  己未,祷雨于天地、宗庙、社稷。

  己巳,诏赐两淮、京、蜀曾经战争之地田税三年,其宿逋悉除之。

  壬申,吴潜兼权参知政事。

  六月,癸巳,赐进士张渊微以下五百二十七人及第、出身。渊微等以阙雨,请免琼林赐宴。

  丙申,诏求直言,弭旱。徐霖应诏,言谏议大夫郑寀不易则不雨,临安尹赵与B170不易则不雨;不报,遂引去。帝遣著作郎姚希得留之,不还。御笔改合入官,乃改宣教郎。霖屡辞,曰:“向为身死而不敢欺其君父,今以官高而自眩于生平,失其本心,何以暴其忠志!”又曰:“志贵乎洁,忠尚乎精。即有败,则自陷于垢污矣。”

    时郑寀、赵与B170及周坦、叶大有、监察御史陈垓相合为一,唯黄师雍孤立,寀恶之尤甚,思所以去师雍,未得,招四人共谋之。会应诏陈言者多指寀、垣为致灾之由,牟子才、李伯玉,卢钺语尤峻,垣等伪撰匿名书,诬子才、钺等。师雍诣御榻前力辨,谓:“匿名书,条令所禁,非公论也,不知何为至前?”因发其伪撰之迹。适钺疏誉师雍,寀乃以钺附师雍上闻。帝不听,擢师雍左司谏。

  甲辰,出丰储仓米三十万石以平籴价。

  己酉,诏:“旱势日甚,两淮、襄、蜀及江、闽内郡,间因兵寇,遗骸暴露,感伤和气,令所属州县收瘗之。”

  诏:“京湖北路副总管王英归顺,进秩二等。”

  秋,七月,蒙古主西巡太原。万户郝和尚朝于行宫,赐银万锭,辞曰:“赏赉过厚,臣不应独受。臣积微劳,皆将校协力也。”遂奏将校刘天禄等,皆赐之金银符。

  丙辰,诏:“荆鄂都统司,听荆湖制帅司节制;池州、建康、镇江府都统司,并听沿江制司节制;许浦都统司,改听兴国、蕲、黄、安庆四郡节制。”从督视赵葵之请也。

  庚申,安庆守臣欧阳颐,以改差辄之任,诏削官二等,令宪臣谢献子领郡。

  诏:“辞免除授,实为繁文,除侍从、台谏、给舍、两省左右史以上许辞免,馀官不许。”

  乙丑,吴潜罢知福州,以周坦劾之也。

  丁卯,以别之杰为参知政事,谏议大夫郑寀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癸酉,诏赏浙东、西、福建路监司、州郡所申官士之家济粜者凡九人,补转官资有差。

  郑寀之入政府也,不为公论所予。太常博士牟子才疏言:“陛下欲留徐霖,霖所论劾者,赵与B170、郑寀也。二人之中,寀尤无耻,请先罢之。”八月,甲申,郑寀罢。子才又论郑清之不当引史嵩之党别之杰共政,复为书抵清之,以孔光、张禹切责之,清之愧谢。

  丙戌,诏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

  辛卯,诏石钧、陈大任、王方烈各镌一秩,以其诬平民为重辟,谢思乂、张懋各进一秩,旌其平反之功;从湖北宪臣之请也。

  己亥,以秋风已劲,边备当严,浙右四郡,密迩行都,魏村、福山、柴墟一带,宜预为之备,诏守臣条具措置。

  辛丑,诏:“前通判彭州宇文景讷,骂贼而死,赠官二等,仍与一子下州文学。”

  壬寅,诏:“监司、守臣宜亟讲荒政以赈乏绝;税租有合蠲减者,核实以闻。”

  甲辰,高定子薨,辍朝一日,赠少保。

  是月,蒙古主命蒙古人户每百人以一人克巴图鲁。

  九月,丙辰,诏:“命官该赦,陈乞改正,不拘期限;今后赦条删去‘限一年内’四字。”从左司陈元凤之请也。

  丁巳,诏改尚书省提领盐事所为提领茶盐所。

  黄师雍与郑清之,故同舍,会师雍劾刘用行、魏岘,皆清之亲故也,清之不乐。周垣知之,喜曰:“吾得所以去师雍矣。”遣其妻日造清之妻谮曰;“彼去用行、岘,乃去丞相之渐也。”帝欲用师雍为侍御史,清之曰:“如此,则臣不可留。”乃迁师雍为起居舍人,师雍丐去。清之犹冀其稍贬,师雍曰;“吾欲为全人。”终不屈。

  蒙古以高丽岁贡不入,伐之。自后八年,凡四易将,拔其城十有四。

  冬,十月,辛巳,太白昼见。

  诏:“京湖副都统李得,讨广东峒冠有功,进官一等。”

  癸未,朝献景灵宫。

  以严州旱,诏丰储仓给米万石赈粜。

  丙戌,京湖安抚司调兵平辰、沅蛮猺有功,总辖张谦、统制高天祐等赏赐有差。

  己酉,陈垓言格法日坏,天下视听益不美,因条陈添差、抽差、摄局,须入、奏辟、改任、荐举、借补、旷职、匿过十弊,请风示中外;从之。

  甲寅,以镇江府旱,诏两浙转运司检核蠲租七万四千石有奇。

  蒙古括人户,下令,敢隐实者诛,籍其家。藁城令董文炳,俊之子也,使民聚口而居,少为户数。众以为不可,文炳曰:“为民获罪,吾所甘心。”民亦有不乐为者,文炳曰;“后当德我。”由是赋敛大减,民得富完。

    十二月,壬午,以赵与B170为端明殿学士、提领户部财用。

  庚寅,以近畿旱,诏:“正岁、天基节大宴权免,其州郡赐宴,务从省约,毋得科扰,以副朕敬天爱民之意。”

  辛卯,李鸣复薨,辍视朝一日。

  壬辰,诏:“太学生陈九万,在北十一年,脱身来归,条陈敌中事宜,有益备御,特补迪功郎。”

  周坦劾黄师壅,罢之。

  蒙古呼必赉闻真定路经历官张德辉之贤,召至籓邸,问曰:“孔子殁已久,今其性安在?”德辉对曰:“圣人与天地相终始,无往不在。殿下能行圣人之道,性即在是矣。”又问:“或云!辽以释废,金以儒亡。有诸?”对曰:“辽事臣未周知,金秀乃所亲睹。宰执中虽用一二儒臣,馀皆武弁世爵,及论军国大事,又不使预闻。大抵以儒进者三十之一,国之存亡,自有任其责者,儒何咎焉?”呼必赉然之。因问德辉曰:“祖宗法度具在,而未尽设施者甚多,将如之何?”德辉指银槃喻曰:“创业之主,如制此器,精选白金,良匠规而成之,畀后人传之无穷,当求谨厚者司掌,乃永为宝用。否则不惟缺坏,亦恐有窃而去之者矣。”呼必赉良久曰:“此正吾心所不忘也。”又问:“农家作苦,何衣食之不赡?”对曰:“农桑,天下之本,衣食之所从出者也。男耕女织,终岁勤苦,择其精者输之官,馀粗恶者将以仰事俯育,而亲民之吏,复横敛以尽之,则民鲜有不冻馁者矣。”又访中国人才,德辉举魏磻、元裕、李冶等二十馀人。德辉,交城人也。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八年(蒙古定宗三年)

  春,正月,丙子,太常寺言:“检照《中兴礼书》,四孟朝献景灵宫,分三日行礼。自淳熙十五年后,分作两日,近年诸后殿多命宰执分诣。如遇车驾次日亲临,每位三上香,一跪奠,俯伏,兴,再拜,得礼之宜。”从之。

  蒙古万户郝和尚,奉诏还治太原,请凡远道租税、盐课过当者,悉蠲除之。

  二月,辛丑,荆湖帅臣陈韡言:“国家以火德王,于火德之祀,合加钦崇。炎帝陵在衡州茶陵县,庙久弗治,请相度兴修,以称崇奉之意。”从之。

  丙午,周垣请申明十七、十八界会子并永行用,以坚民信;左司赵汝暨请更造十九界;太常博士黄洪请不用会子,停卖盐钞。狂言惑众,宜正妄诞之罪,诏各罢所居官。

  丁未,监察御史陈垓,请宣谕辅臣申饬吏部,未历郡者不许为郎,已为郎者更迭补外,未历县者必令须入,已作县者须及任满,阙次必依先后,毋或改差,庶抑侥幸以重名器;从之。

  蒙古释奠孔子庙,致胙于呼必赉。呼必赉问张德辉曰:“孔子庙食之礼何如?”对曰:“孔子为万世王者师,有国者尊之,则严其庙貌,修其时祀。其崇与否,于圣人无所损益,但以此见时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呼必赉曰:“今而后此礼勿废。”呼必赉又问:“典兵与宰民者为害孰甚?”对曰;“军无纪律,纵使残暴,害固非轻。若宰民者头会箕敛以毒天下,使祖宗之民如蹈水火,为害尤甚。”呼必赉曰;“然则奈何?”对曰:“莫若更遣族人之贤如昆布哈者,使掌兵权,勋旧如呼图呼者,使主民政。若此,则天下均受赐矣。”

  三月,甲寅,督视赵葵上将士泗州解围之功。诏:“奇功特与补转四官,其馀补转有差。其淮西招抚司应援立功将士,并与比类推赏。”

  泗州之围也,前锋军统制田智渊父子,战死于潮河坝,甲戌,诏赠智渊父子官,恤其家。寻立庙泗州,赐额以旌忠节。

  乙亥,陈垓言:“民命与国脉相维,狱论不当,刑罚不中,则无以保斯民之命,尚何以保吾国之命脉?”因极言检核、决狱、疏决、推勘、拘锁、刺环、奏裁、详覆、重勘、追证十弊;从之。

  蒙古主殂于杭锡雅尔之地,年四十三。葬起辇谷,庙号定宗。自太宗皇后称制以来,法度不一,内外离心。至是国内大旱,河内尽涸,野草自焚,牛马死者十八九,人不聊生。诸王及各部,又遣使于诸郡征求货财,或于西蕃、回鹘索取珠玑,或于东海搜取鹰、鹘、驿骑络绎,昼夜不绝,民力益困。皇后立库春子实勒们听政,诸王大臣多不服。

  夏,四月,癸未,诏:“督视赵葵,累奏结局。朕问劳念功,深有勒归之意。但北兵虽退,边备当严;更宜勉留,以副隆委。”

  辛卯,权礼部侍郎兼国子祭酒徐鹿卿言:“生员李宁先,饮酒争竞,见害市人,辱学校,玷士类,由臣诲饬无状,请行罢斥。”诏:“览卿所陈,痛自引咎,此固师儒之责。但学校规矩久弛,今当申严,宜自安置。”帝眷鹿卿甚厚,而忌者浸多。有撰伪疏托鹿卿以传播,历诋宰相及百执事,鹿卿初不知也,遂力辨上前,因乞去。帝曰:“去则中奸人之计矣。”令临安府根捕,事连势要,狱不及竟。鹿卿累疏告老,旋致仕。

  甲午,以太常寺奏请,景灵宫行事日,请更定后殿飨礼拜跪之数。诏:“朕祗承宗庙,何敢惮劳!何一依旧式。”

  乙未,朝献景灵宫;丙申,亦如之。

    庚子,诏:“临安守臣赵与B170,充明堂大礼提点事务。”

  蒙古张德辉将归真定,为呼必赉陈先务七事,曰敦孝友,择人才,察下情,贵兼听,亲君子,信赏罚,节财用。呼必赉称其字辉甫而不名,赐坐,赠赉优渥。

  五月,庚戌,以阙雨,诏录行在系囚。

  壬戌,诸王宫大小学教授李桂高进对,言淮、蜀之险。帝曰:“及此闲暇之时,当作规模备御。”

  督视、枢密使赵葵奏乞结局,诏候来春入奏。癸亥,诏:“赵葵视师于外,今已期年,忠力具宣,威声卓著,既成却敌之效,复宏预备之规。肯为朕留,尤见体国,可无恩典,少示褒崇!特进三秩,依前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行宫留守,仍加恩。”

  乙丑,诏:“陈韡出镇南服,备殚忠勤,军民安平,蛮猺绥辑,特进一秩,依前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节度广西。余玠除兵部尚书,依旧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仍兼四川总领、夔路转运使。贾似道除刑部尚书,依旧京湖安抚制置使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仍兼湖北点领。邱岳除兵部侍郎,依旧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兼淮西制置使。吕文德除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依前保康军承宣使、右领军卫上将军、枢密院副都承旨兼知濠州。”

  辛未,诏:“西湖北山护国寺后龙洞,泉源澄深,灵异感格,可赐‘护国龙祠’为额,永充祈祷。”

  秋,七月,辛亥,以王伯大为参知政事,应彳繇同知枢密院事,给事中谢方叔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吏部尚书史宅之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赵与B170资政殿学士,与执政恩例,提领户部财用,仍知临安府。

  丁卯,赐洪咨夔谥忠文。

  癸酉,王伯大除职予郡,以监察御史陈垓论之也。

  八月,丙戌,范钟乞免祠禄,不许。

  丁亥,督视赵葵辞转三官,凡六上奏,诏不允。

  戊子,以雷州所屯经略司水军颇横,诏守臣节制。

  乙未,诏:“王畴更削官一等,正其括田扰民之罪。”

  丙申,诏:“大理寺丞林炎,对疏狂妄,动摇国本,夺官三等,押出国门。”

  庚子,帝谕辅臣曰:“所在监司、帅守,轻行括籍,多因细事事,中以深文,甚而置之死地,往往利其财耳,真所谓杀越人于货。至于用刑,自有成法,今有司率意任情,更不遵守条令。凡此皆当禁止。可禋明肆赦,益加申严,如有非辜越诉,究证得实,必论如律。”

  壬寅,周坦言:“明堂肆赦,州郡奉行不虔,有稽迟、隐匿、文具三弊,宜革去以昭溥博之仁。”从之。

  甲辰,诏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

  高斯得迁浙东提点刑狱,劾知处州赵善瀚、知台州沈塈等倚势厉民,不报。

  九月,己未,朝献景灵宫。庚申,朝享太庙。辛酉,大飨于明堂,大赦。是夕,雷。

  冬,十月,甲戌朔,参知政事别之杰,三奏乞归田里,除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

  乙亥,以应彳繇,谢方叔并权参知政事。

  诏改高斯得江西转运判官,斯得辞免,上言:“臣劾赵善瀚等,未闻报可,固疑必有党与,惑误圣聪者。今蒙恩除,乃知中臣所料。善瀚系侍御史周坦之妇翁,赃吏之魁,锢于圣世,郑清之与之有旧,复与州符。沈塈者,签书枢密院史宅之妻党也。祖宗以来,未有监司按吏一不施行者,坏法乱纪,未有甚此。臣身为使者,劾吏不行,反叨易节,若贪荣冒拜,则与世之顽钝无耻者何异!乞并臣镌罢,以戒奉使无状者。”章既上,坦自谓己任台谏而反见攻,遍恳同列论斯得,同列难之。坦计急,自上章劾罢斯得新任。未几,坦亦罢,善瀚等竟罢去。

  十一月,丙午,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郑清之乞归,不许。

  蒙古万户郝和尚,以岁饥,出谷千石助国用。

  十二月,辛巳,以严寒,出封桩库十八界官楮二十万,令三衙赈军。

  是岁,蒙古驸马苏布特卒。苏布特佐太祖创业,及取河南,定西域,功居多。后追封河南王,谥忠定。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淳祐九年(蒙古定宗皇后称制元年)

  春,正月,乙巳,皇侄宜州观察使孟启,特授庆远军节度使,进封益国公。

  庚申,诏:“周世宗八世孙柴彦颍,特授承务郎,袭封崇义公。”

  诏:“两淮、京湖、沿江制帅司行下所隶,劝谕军民从便耕种,秋成日官司不得分收。”

    癸亥,知临安府赵与B170,请以没官田五百亩有奇付本府创慈幼局,以养遗弃婴儿,置药局以疗闾阎之疾病;从之。

  丁卯,许应龙薨,谥文简。

  己巳,范钟薨。钟为相,重惜名器,虽无赫赫可称,而清德与李宗勉齐名。谥文肃。

  辛未,给临安府官田三百亩付表忠观,以旌钱氏之功德。

  二月,丁亥,诏:“刑部及诸路监司,刑狱案卷速与理决,仍差属官往州县狱审断,毋令奸胥作弊,滥及非辜。”

  庚子,郑清之再乞归田里,诏不许。

  辛丑,监察御史硃景彝,言刑狱民命所系,请谕所司刷诸处已奏文案,为限日处分行之。

  闰月,癸卯朔,诏:“安南国王陈日逨,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安南国王。”

  赵葵视师既久,屡有奏捷,帝思所以处之,郑清之曰:“非使作相,不足以酬劳。陛下岂以臣故耶?臣必不因葵来遽引退,臣愿居左,葵居右。”帝从其言。甲辰,以郑清之为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魏国公;赵葵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应彳繇、谢方叔并参知政事;陈韡观文殿大学士、福建安抚大使、知福州;吴渊端明殿学士、沿江制置使、江东安抚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赵希暨端明殿学士、知建宁府。

  乙丑,郑清之辞免太师,奏五上,许之。

  三月,癸酉朔,以衢、信州旱,给丰储仓米五千石赈之。

  癸未,以贾似道为宝文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大使、知江陵府。

  丁亥,诏:“正阳之月,日有食之,史官先期以告。朕祗畏天戒,不遑宁处。可自二十一日为始,避殿,减膳,彻乐,益加内省。凡尔在列,各务交修,以辅不逮。”

  癸巳,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己亥,诏增通、泰、扬、真、和州、安庆府解额。

  四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丙午,诏:“邱岳阃职修举,除宝章阁直学士,依旧淮东安抚制置使兼知扬州、淮西制置使。”

  辛亥,以福州应天启运,使寅奉祖宗神御,事体至重,可令西外知宗兼领,免差内侍,永为定式。

  己未,群臣三上表,请御正殿,复膳;从之。

  己巳,郑清之屡疏乞骸,因奏时事十难;曰重相权,曰凝国是,曰用人才,曰足兵食,曰守法度,曰革弊蠹,曰布公道,曰去贪赃,曰理财用,曰节冗费;诏奖留之。

    五月,甲戌,浙西帅臣赵与B170言:“本司措置盐课,请自淳祐九年为始,岁举职司赏员及职令状各一,以厉官属。”从之。

  己丑,右丞相赵葵辞新命,诏敦趣上道。

  六月,丙寅,诏:“过郡各立一庙,以褒忠为额,凡前后没于王事,忠节显著之人,并祀之,郡官春秋致祀。”

  八月,庚子朔,同知枢密院事史宅之,辞免兼提举财用,诏不许,仍趣条具以闻。

  丁未,诏:“步军司支遣匮乏,每年于丰储仓给米三千石,封桩库给官会二万贯,助其赡军。”

  辛亥,诏:“赵葵除拜已久,告假将满。今闻欲还长沙,可令沿江制臣疾速差官邀止,不许般挈为归计,仍令吴渊宣谕赴阙。”

  乙卯,广东提举司言知潮州海阳县陈纯仁筑提护田甚广,诏进官一等。

    丙辰,赵与B170辞免措置户部财用,诏不许。

  戊午,诏:“今春北师侵边,吕文德指授将士,累策奇功,进官二等。”

  庚申,知安丰安邢德,知寿春府刘雄飞,有谢步之捷,诏各进官一等。

    九月,丙子,提领户部财用赵与B170创置新仓三百七十万间,贮米一百二十万石,请以淳祐为名,及照丰储仓例辟官四员;从之。

  乙未,婉容阎氏进封贵妃。

  丙申,太常太卿、暂权给事中卢壮父,缴回内降所除吴沂直秘阁、王国寿军器所干官录黄,从之。

  冬,十月,庚申,参知政事应彳繇,屡疏乞归,不许。寻除资政殿学士、知平江府。

  诏:“临安府、诸路提刑司,严居民销凿见钱私铸铜器之禁,仍下殿步司一体施行。”

  癸亥,赐宰臣、执政、讲读、修注官宴于秘书省。

  甲子,四川制置使余玠,请交引以十年为界;从之。

  丙寅,肇庆府高要县令李元璜,贪酷显著,诏削官三等,勒停。

  壬午,诏:“隆冬严寒,军人可念,出封桩库钱十八界会子二十万贯赈之。”

  癸未,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甲申,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

  丁亥,浙西帅臣言金山水军统制陈霆,贪酷激变,诏追毁出身文字,拘锁沿江制司,籍其家。

  是月,婺州权守臣郑士懿言:“承务郎赵希褥及其子与怘、与惭,同恶相济,藏盗贼,夺民财,抉弟希咏目睛,碎叔祖彦旱宝贝,弃祖母骨殖,搥叔杖夫手指,威使恶党殒侄崇縤之命。绝灭纲常,伤残骨肉。”诏:“希褥追毁出身文字,押送西外宗司拘锁;与怘、与惭分移千里外州军居住。”

  十一月,丙申,诏:“都省风厉中外,应今后士庶上书,其言真有益于国者,必加精采;倘涉私邪,朋奸罔上,妄肆雌黄,当严加究问。”以谏臣言哗徒吻士结党扣阍,簧鼓是非为撄利之计故也。时台纲不振,嬖宠干政,弹文及其私党,则内降圣旨,宣谕删去,谓之“节贴”台谏不敢与争。

  十二月,己亥,以董槐兼侍读。

  乙巳,以吴潜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礼部尚书徐清叟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己酉,诏:“皇后兄谢奕昌,特除开府仪同三司,依前保宁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奉朝请。”

  壬子,史宅之薨,辍视朝一日。

  蒙古升太原万户府为河东北路行省,仍以郝和尚为之,许便宜从事。

宋纪一百七十三 

  起上章掩茂正月,尽玄黓困敦十二月,凡三年。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淳祐十年(蒙古定宗皇后称制二年)

  春,正月,辛未,诏:“刑部及大理寺奏报罪案,各守条限,申严诸路宪司,凡狱讼无得淹留,致连年拘系;台谏觉察以闻。”

  蒙古以李桢为襄阳军马万户。先是桢言于定宗曰:“襄阳乃吴、蜀之要冲,宋之喉襟,得之则可为它日取宋之基本。”定宗嘉其言,至是有此授,从定宗遗意也。

  二月,甲辰,帝谕郑清之曰:“邱迪嘉今早登对,朕以广寇询之,其言皆有始未。峒寇既平,当加优擢。向来寇作之初,或者张皇以甚其事;及其平定,又言多杀以妒其功。若以浮议抑之,它日何以使人!宜以正卿处之。”

  乙巳,都省言铜钱泄漏,伪会充斥,奸民无所惩畏。诏:“沿江州县,山奥、海岛,结为保甲,互相纠察,如有犯者及停藏家,许告推赏,不告者连坐。”

  言者论赵葵非由科目进,且曰:“宰相须用读书人。”葵因力辞。癸未。诏曰:“赵葵恳辞相位,始终弗渝。使命趣召,亦既屡矣,奏陈确苦,殆逾一期,朕眷倚虽切,而不能强其从也。姑畀内祠,以便咨访。”戊子,赵葵罢右丞相兼枢密使,特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奉朝请。

  庚寅,以贾似道为端明殿学士、两淮制置大使、淮东安抚使、知扬州;余玠为龙图阁学士,职任依旧;李曾伯为徽猷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

  是春,创新寺于西湖之积庆山,内司分遣吏卒市木于州县,旁缘为奸,望青采斫,鞭笞追逐,鸡犬为之不宁。三年始落成,后赐为阎贵妃功德院,糜费无算。

  夏,四月,辛丑,右司谏陈垓言:“改官班引之人,先令赴都堂或御史台各试书判,合理法者许集注;如不通,且令为丞,再试中,方与人。”从之。

  癸卯,朝献景灵宫,次幸龙翔宫。

  五月,丙寅朔,以善珊嗣濮王。

  诏:“吴渊久历从班,屡更事任,慈领江阃,备竭忠勤,山寨耕屯,俱就规画。除资政殿学士,依旧职任,与执政恩数。”

  六月,丁酉,龙翔宫奉安感生帝及从祀圣像,仍备祭器,比附太一宫礼例祈祝。

  命辅臣申严百司用例废法。

  秋,七月,癸酉,左司谏陈垓言:“祖宗治赃吏之法,具在国史。今州县官吏赃败,或营求脱免。请下诸路制、总、监司遵守,仍许台臣觉察。”从之。

  丙子,帝谕辅臣曰:“在法,词诉须经次第官司。其台部受词,所当参酌两造,岂宜遽凭单词部决,致使所属观望,曲直倒置!可令御史台、户、刑部遵。”

  庚辰,诏殿试改用八月十五日。

  戊子,诏:“两淮极边作邑人,照川、广例,令监司引试书判。”

  八月,甲午朔,诏:“户部严革诸路州县增收多量苗米之弊。”

  甲寅,帝谕辅臣曰:“和籴本非朝廷之得已,若官司奉行无扰,则人户自乐与官为市。访闻近年所在和籴,未得朝廷抛数,预行多敷;富室大家,临期率以赂免,而中产、下户反被均敷之害,以致散钱则吏胥减克,纳米则斗面取赢,专计诛求,费用尤夥。是致民间所得籴本,每石几耗其半,其何以堪!可申严约束。”

  台州大水。

  九月,甲子朔,贾似道兼淮西安抚使。

  己巳,赐进士方梦魁等五百一十三人及第、出身,改锡梦魁名逢辰。

  戊寅,诏:“去岁严州水患,田租其悉蠲之。”

  冬,十月,丁酉,诏:“方闻郡邑间有水患,细民流移,恐致所失。可令逐处出义仓米,量轻重多寡赈之,务在实惠均及。”

  丙午,诏曰:“国家以儒立国,士习CE3A恶,世道所关。端平初,增诸郡解额,寝漕闱牒试,正欲四方之士,安乡井,修孝悌,以厚风俗,比岁殊失初意。可公逐州于每举待补人数内分额之半,先就郡庠校以课试,取分数及格者,同待补生给据赴上庠补试。其天府一体施行。”

  辛酉,诏戒两淮都统司主兵官:“今后行法,不许轻用脊棍以伤人命。”

  壬申,诏赵葵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湖南安抚大使。

  诏:“给度牒千道,下临安府易民间两界破会。”

  癸酉,诏:“淮酉疆场,延袤八百馀里,近令沿江制司团结耕屯,渐已就绪。但制阃置司江南,相去差远,可令淮西提举李士达就司空山创司,提举本路山寨。”

  甲戌,郑清之再乞归里,慰留之。

  辛巳,日南至。诏:“余玠任四蜀,安危之寄已著,八年经理之功,敌不近边,岁则大稔。既浸还于旧观,将益懋于远图。畴其忠勤,足以褒勉,可进官二等。”

  壬午,雷。

  癸未,诏:“避殿,减膳。令诸路漕臣、守臣体访民间疾苦,当议优恤。”

  丁亥,参知政事谢方叔、吴潜,签书枢密院事徐清叟,并乞解机政,不许。

  先是蒙古太宗爱皇侄莽赉扣,养以为子,命皇后抚育之。一日行幸,天大风,入帐殿,命莽赉扣坐膝下,抚其首曰:“是可以君天下。”它日,用牜字按豹,皇孙实勒们曰:“牜字按豹,则犊将安所养?”太宗以为有仁心,又曰:“是可君天下。”莽赉扣既长,命归籓邸,从征伐,屡立奇功。定宗既殂,久未立君,中外汹汹,皆属意于莽赉扣,而觊觎者众,议未决。至是诸王巴图、穆格、大将乌兰哈达会于阿喇托图喇克之地,穆格首建议推戴。时定宗皇后所遣使者巴喇在坐,曰:“昔太宗命以皇孙实勒们为嗣,诸王百官皆与闻之。今实勒们故在,而议欲它属,将置之何地耶?”穆格曰:“太宗有命,谁敢违之!然前议立定宗,由皇后与汝辈为之,是则违太宗之命者汝等也,今尚谁咎耶?”巴喇语塞。乌兰哈达曰:“莽赉扣聪明睿智,人所共知,巴图之议良是。”孟克萨尔曰:“立莽赉扣,亦太宗遗言也。异议者请斩之!”穆格即申令于众,众悉应之,议遂定。乌兰哈达,苏布特子也。

  十二月,壬辰朔,郑清之乞去,诏不许。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淳祐十一年(蒙古宪宗元年)

  春,正月,丁卯,皇侄益国公孟启,改赐名孜,进封建安郡王。

  丁亥,诏:“江、浙沿流郡县,刷具流民口数,于朝廷桩管钱米内赈济,仍许于寺观及空闲官舍居止。”

  己丑,程元凤上言:“陛下以神圣之资,接帝王之统,思祖宗侍托之重,为社稷久长之图。元正谨始,宸笔涣颁,懋嘉宗英之贤,诞举锡名之典,爰即公社,用进王封,于以隆万世之基,于以系四海之望,溥天率士,雷动欢声,甚盛举也。然资善有堂,讲读有官,所愿博迭端方纯谨之士,增置辅导赞翊之员,下至给使服役之人,皆有重厚笃实之行,使之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善,此实千万世无疆之休。”从之。

  诏:“经筵进讲《周易》终篇,讲读、修注官各进一秩,馀补转、赏犒有差。”

  二月,壬辰,赐李埴谥文肃。

  乙未,左丞相郑清之等上光宗、宁宗《宝训》、《皇帝玉牒》、《日录》、《会要》。丁酉,清之等进秩有差。

  三月,壬申,诏:“诸道制、总、监司、州郡不得以堂除、部注之阙搀越申辟;纵元系辟阙,若现任有人,亦不许预辟下次,仰常切遵守。”

  戊寅,以谢方叔知枢密院、参知政事,吴潜参知政事,徐清叟同知枢密院事。潜言:“国家之不能无弊,犹人之不能无病。今日之病,不但仓、扁望之而惊,庸医亦望而惊矣。愿陛下笃念元老,以为医师,博采众益,以为医工,使臣辈得收牛溲马勃之助。”

  夏,四月,壬辰,赐殿前司十七界会子十万贯,绢千匹,步军司五万,绢五百匹,令桩留济给贫乏累重官兵。

  己亥,以潭州林符,三世孝行,一门义居,福州陈氏,笄年守志,寿逾九邪,诏旌门闾。

  郑清之等上敕令所《淳祐条法事类》。

  帝谕辅臣曰:“昨鉴京湖报程璡卢氏县之捷,差强人意。朕以寡昧,服祖宗之令绪,兢业不敢荒宁,适值十六七年应酬不暇。”郑清之曰:“自古事业,专在立志。”谢方叔曰:“今日实有机会。”吴潜曰:“今日事体,汉中为四蜀之首,襄阳为京湖之首,浮光为两淮之首,此当在陛下运量中。”徐清叟曰:“愿陛下益厉自强之志。”帝曰:“内修之事,又当结人心。贪污官吏为民害者,不可不严加惩戢。”

  壬寅,帝谕辅臣曰:“边事它无闻否?迁避之民,已复业否?”谢方叔曰;“近来三边幸无它警,淮民之迁避者,皆已归耕,其贫甚者,闻制司亦少资给之矣。”

  乙巳,帝谕辅臣曰:“积雨于二麦无害否?”郑清之曰:“目前虽不为过,然得晴则佳。”谢方叔曰:“二麦似无害。蚕事恶寒,恐少减分数。帝曰:“淮上诸城,惟合肥壕堑差浅,可谕许堪令其开浚。”

  戊申,帝谕辅臣曰:“近日内引承相,朕因及祖宗家法之懿者数条,如敬天,爱民,克己,节俭,不罪言者,皆汉、唐所不及。朕谓不必远稽前代,只近法祖宗足矣。”

  庚戌,枢密都承旨兼权吏部侍郎陈昉言:“尚书省、枢密院应答刂子非降旨者,必先缴进奏请而后施行,可谓尽善。然枢密院之法与尚书省不同,或边或正急,或盗贼急炽,机变倏闻,酬应宜速,小有需俟,关系匪轻。请令枢密院,自今边防及盗贼急务,且奏且行,勿拘常程。”从之。

  五月,癸酉,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临赃赏钱。

  辛巳,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十万贯给诸军。

  壬午,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复蠲赃赏钱。

  六月,甲午,诏:“余玠整顿蜀阃,守御饬备,农战修举,蓄力俟时,期于恢拓。兹以便宜自为调度,亲率诸将行边捣垒,捷奏之来,深用嘉叹。勉规隽功,以遂初志,图上全蜀,以归职方,嗣膺殊徽,式副隆倚。立功一行将士,速与具奏推赏。”

  乙卯,诏求遗书。

  是月,蒙古诸王大臣,共推莽赉扣即位于库腾敖拉之地,追尊其考为帝,庙号睿宗。实勒们及诸弟,心不能平,蒙古主因察诸王有异同者,并羁縻之,取主谋者诛之。遂颁便宜事于国中,罢不急之役,凡诸王大臣滥发牌印,诏旨宣命,尽收之,政始归一。

  秋,七月,甲戌,帝谕辅臣曰:“近闻外间多有关节之说,关系风俗不小,若不禁戢,蛊坏世道。令御史台觉察,仍下帅漕两司访缉,究治如律。”

  壬午,太白昼见,经天。

  癸未,帝谓辅臣曰:“去岁罢京学类申,欲令四方之士,各归乡校,以课试理校定,稍复乡举里选之意。近览土著士人投匦之书,谓犹有未还乡井者。科举在近,可令临安守臣晓谕士子,早还本乡。所有土著人,自依此制行岁校之法;其游士出学年久,不能赴乡举者,与赴浙漕试,令行考校,仍取待补以示优恤。”

  丙戌,帝谕辅臣曰:“诸州间多水、旱,皆由人事未尽,如省刑罚,薄税敛,蠲逋负,禁科抑,惩官吏之奸,察民情之枉。可令诸路监司下之郡邑,有关涉六事者,日下遵行。”

  攸县富民陈衡老,以家丁粮食资强贼,劫杀平民。湖广提点刑狱高斯得至,有诉其事者,首吏受赇左右之,斯得发其奸,械首吏下狱,于是发其状,黥配之。具白朝省,追毁衡老官资,簿寻其家。会诸邑水灾,衡老愿出米五万石赈济以赎罪。衡老婿吴自性,谋中伤斯得,诬其盗拆官椟。斯得白于朝,且出一箧书,具得自性等交通省部吏胥状。乃置狱,黥配自性及省吏高铸等。初,自性厚赂宦者,言于帝曰:“斯得以缗钱百万进,愿易近地。”帝曰:“高斯得硬汉,安有此?”斯得力求去,郑清之以书留之。

  蒙古主既立,察诸弟长而贤者惟呼必赉,命以皇弟总治汉南,凡军民在汉南者皆总之,开府于金莲川。皇弟宴群下,罢酒,将出,遣人止姚枢,问曰:“顷者群臣皆贺,汝独默然,何耶?”枢对曰:“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如汉地者乎?王若尽有之,则天子何为!异时必悔而见夺。不若但持兵权,凡事付之有司,则势顺理安。”皇弟曰:“虑所不及。”乃以闻,蒙古主从之。

  蒙古主更新庶政,姚枢、张文廉、僧子聪,每择时务所急者白于皇弟呼必赉,因得入告。

  子聪为书以进皇弟,其略曰:“昔武王,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日,坐以待旦,周八百馀年,周公之力也。君上,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载一时,在乎今日。

  “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可及;万事之细,非一心之可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遵王法,仍差按察官守,定其升黜。从前官无定次,清洁者无以迁,污滥者无以降。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仗,使家足身贵,有犯于民,设科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禁治。

  “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足,取于民,民不足,取于国,相须如鱼水。有国家者,置府库,设仓廪,亦以助民;民有身家,营产业,辟田野,亦以资国用也。今地广民微,赋敛繁重,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堪,以致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关西、河南,地广土沃,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官民所欠债负,宜依太宗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赔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纳粮宜输近仓,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宜计所费以准差发。使臣到州郡,宜设馆舍,不得居官衙、民家。仓库加耗甚重,宜令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诈。伊喇中丞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已不为轻;温都尔哈玛尔奏请于旧额加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宜从旧制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无使献利之徒削民害国。今言利者众,非图以利国害民,实欲残民以自利也。

  “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教令既设,则不宜繁,因我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馀条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者,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听断。笞箠之制,宜会古酌今,均为一法,无得私置牢狱。严禁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

  “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即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设教授,开选择才,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太宗皇帝圣旨,因而言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子孙受教,选达材任用之。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堂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县祭祀释奠如旧仪。

  “近代礼乐器具靡敝,宜令刷会,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渐以修之,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太祖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阴所祐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极于幽明,天下赖一人之庆。

  “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

  “国灭史存,古之常制。宜撰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坠于后世。

  “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当选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忖画于至密。

  “君子之心,一于理义;小人之心,一于利欲。君子得位,能容小人;小人得志,必排君子。明君在上,不可不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

  皇弟纳其言,顾一时不能尽行。

  九月,丙寅,诏:“昭慈、永祐、永思、永阜、永崇、水永六陵,并成穆、成恭、慈懿、恭淑四攒宫,遇有修奉告迁神御合行事务,令检察宫陵所关太常寺,请降香表,择日依例排办。”

  己巳,朝献景灵宫。庚午,朝飨太庙。辛未,大飨于明堂,大赦。

  己卯,观文殿大学士游侣,五疏乞归,不许。郑清之辞扶掖,凡五奏,诏从之。

  是秋,蒙古都元帅察罕入见,命兼领尚书省事。

  冬,十月,壬子,谢方叔累乞解罢机政,不许。

  闰月,丁巳朔,侍御史陈垓言:“硃熹近世大儒,有功斯道。曾任浙东常平使者,适值旱歉,讲荒政,立义仓,流风善政,逮今未泯。帅臣马天骥,规创书堂,请广其未备,招延名儒,以重教育。”从之。

  自郑清之再相,程公许屏居湖州,四年后乃差知婺州,未上。帝欲召为文字官,清之奏已令守婺,帝曰:“朕欲其来。”召令权刑部尚书。

  时罢京学类申,散遣生徒。公许奏:“京学养士,其法本与三学不侔。往者立类申之法,重轻得宜,人情便安,一旦忽以乡庠散选而更张之。令行之始,臣方还朝,未敢强聒以挠既出之令。今士子扰扰道途,经营朝夕,即未能尽复旧数,莫若权宜以五百为额,仍用类申之法,使远方游学者得以肄习其间。京邑四方之极,而庠序一空,弦诵寂寥,遂使逢掖皇皇市廛,敢怨而不敢议,非所以作成士气也。”清之益不乐,授稿陈垓,使劾公许,吴潜奏留之。帝夜半遣小黄门取垓疏入,徐清叟上疏论垓。寻授公许宝章阁学士,出知隆兴府,而公许已死矣。

  十一月,丙申,京湖制置使李曾伯言:“调遣都统高达、晋德入襄、樊措置经理,汉江南北并已肃清,积年委弃,一旦收复。”诏:“立功将士官兵各进官给赏,曾伯除宝谟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兼职依旧。”

  壬寅,以隆冬凝寒,出封桩库十八界官会子二十万贯赈都民。

  癸卯,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

  丁未,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乙酉,诏:“江东、西、湖南、北、福建、二广,有灾伤瘴疠去处,虽已赈恤,犹虑州县奉行不虔,可令监司、守臣体认德意,多方拯救。”

  庚戌,郑清之薨。史弥远擅废立,清之预其谋,帝以其旧学,优礼之,妻孥纳贿,屡致人言,而眷不衰。赠尚书令,追封魏国公,谥忠定。

  辛亥,召牟子才还朝,旋命兼崇政殿说书。时并召黄师雍,未几,师雍卒。

  甲寅,以谢方叔为左丞相,吴潜为右丞相,并兼枢密使。时史嵩之夤缘复用,帝初欲相嵩之,中夜忽悟,召学士改相二人。

  乙卯,以徐清叟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新知福州董槐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皇弟呼必赉入见,以赵璧从。蒙古主问璧曰:“天下何如而治?”对曰:“请先诛近侍之尤不善者。”蒙古主不悦。璧退,皇弟曰:“秀才,汝浑身是胆耶?吾亦为汝握两手汗也!”

  先是皇弟使近侍托克托治邪州,有能名,既而骄恣不恤民,凋弊日甚。僧子聪言于皇弟曰:“邢,吾分地也。受封之初,民万馀户。今日减月削,才五七百户耳。得良牧守如真定张耕、浼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皇弟奏请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副使。由是流民复业。升邢州为顺德府。

  蒙古号僧纳摩为国师。纳摩,西域竺乾国人,与兄鄂多齐俱学浮屠。定宗常命鄂多齐佩金符,奉使,省民瘼,至是复尊礼纳摩,令总天下释,鄂多齐亦贵用事。

  蒙古主召西夏人高智耀入见。智耀言:“儒者所学,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有国家者,用之则治,不用则否。养成其材,将以资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蒙古主问:“儒家何如巫、医?”智耀对曰:“儒以纲常治天下,岂方技所得比?”蒙古主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诏复海内儒士徭役,无有所与。

  十二月,丙辰朔,谢方叔等入谢。帝降手诏曰:“昨来并命,往往各分朋党,互持己见,交相捭阖,阴肆倾排,是以猜忌成风,众弊胶轕。继自今,勿牵人情,勿徇私意,以玄龄、如晦为法,以赵鼎、张浚为戒,务为正大之规,以副倚畀之意。”

  丙寅,诏:“吏部四选以下,刷具应干淹滞名件,并要了绝,违当重惩。”

  诏:“游侣依旧观文殿大学士,进官二等,致仕。”

  戊辰,诏:“殿、步军兵应殁故累重之家,许以子弟填刺。”

  辛未,诏:“襄、蜀、两淮极边并新复州郡县及二广恶弱去处,或遇阙官,许令斟酌辟上。”

  壬申,诏:“诸路监司、帅守,但干摊赖、支蔓、罥墨之人,并日下释之。”

  癸酉,帝谕辅臣曰:“边事未息,武备当严;五兵所先,莫如孤矢。昔种世衡守清涧,日教习射,羌人畏之;其法可以推行。”诏:“诸路帅阃、守臣,讲明区画,详议激励,使各自卫乡井;弓弩箭只,听从其便。”

  乙卯,诏:“两淮、沿江、京湖制司,于江北地分及淮西山寨管内,应有官屯、民田耕种去处,并令团结队伍,随其聚落,就中择众所服者充甲长,任责结保,有警,率其所部,务从便宜;或有疏虞,先惩头目。人有能励率强壮,精习武艺者,先与奖励,将来能出力鏖战,以真命旌赏。”

  庚辰,游侣薨,辍视朝二日。

  是岁,蒙古东平行省严忠济入觐,以张晋亨从。时包银制行,朝议户赋银六两。诸道长吏有请试行于民者,晋亨面责之曰:“诸君职在亲民,民之利病,且不知乎?今天颜咫尺,知而不言,罪也。承命而归,事不克济,罪当何如?且五方土产各异,随其产而赋,则民便而易足。必责输银,虽破民之产,有不能办者。”大臣以闻。蒙古主召见,如所言以对。蒙古主是之,乃得蠲户额三之一,仍听民输它物,遂为定制。蒙古主欲赐晋亨金虎符,辞曰:“虎符,国之名器,长一道者所佩。臣隶忠济麾下,复佩虎符,非制也,臣不敢受。”蒙古主益喜,改赐玺书金符,恩州管民万户。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淳祐十二年(蒙古宪宗二年)

  春,正月,丙戌朔,帝戒群臣曰:“自今毋养蠹,毋惠奸,毋以姑息市私恩,毋容侥幸废公法。”

  诏:“诸路官司违禁罔利害民事,悉罢之。”

  甲午,宰执内幄奏事,帝曰:“救楮事不可缓,吴潜可专此责。”

  丙申,诏诸路监司、帅守:“事有关人命连逮者,官欠摊涉者,伪会枝蔓者,词人渣系者,咸释之。仍严估平民之禁。”

  蒙古断事官伊啰斡齐及珠格尔等总天下财赋于燕,视事一日,杀二十八人。其一人盗马者,已杖而释之,偶有献坏刀者,遂追还所杖者,手试刀杀之。皇弟呼必赉闻而责之曰:“凡死罪,必详谳而后行刑。今一日杀二十八人,必多非辜。既杖复斩,此何刑也?”珠格尔不能对。伊啰斡齐旋持其印请于蒙古主曰:“此先朝赐臣印也。陛下即位,将仍用此印耶,抑易以新者耶?”时赵璧旁侍,折之曰:“用汝与否,取自圣裁,汝乃敢以印为请耶?”夺其印,置蒙古主前。蒙古主默然久之,既而曰:“朕亦不能为此也。”自是伊啰斡齐不复用。

  庚子,诏:“二广、福建、江西、湖南,去岁疫疠,州县户绝者,监司、守臣稽其财产,即其族命继给之;远官身殁,家不能归者,官为津遣。”

  戊申,帝谕辅臣曰:“淮东边报不一,可于江上整娖万兵以备缓急。江面虽已分定三流,更须择将分兵巡徼。”

  蒙古置经略司于汴,分兵屯田。自库端取汉上诸郡,因留军戍境上。继而襄、樊、寿、泗复降,而寿、泗之民尽为军官分有,由是降附路绝。虽岁侵淮、蜀,军将惟利剽杀,城无居民,野皆榛莽。至是皇弟呼必赉从姚枢之言,请于蒙古主,置经略司于汴,以孟克、史天泽、杨淮中、赵璧为使,俾屯田唐、邓等州,授之兵牛,敌至则战,退则耕屯,西起穰、邓,东连清口、桃源,列障守之。

  庚戌,诏宰执曰:“近闻北骑之来,往往储糗粮,立寨栅,以为因利乘便之计。守臣边将,欲撄城退守,则有老师费财之患;欲开关接战,又有兵连祸结之忧。今朕欲于两淮、沿江各令立一项游击军,以备不时调遣。设若缓急,随宜应援,使大军偏师捣虚,此正李广纵部曲,逐水草,号‘飞将军’之遗意也。又闻边疆之外,皆平原旷野,北骑奔突,边臣每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患。今朕欲令极边州郡开浚水道,去城百里之间,三里一沟,五里一洫,使北骑不得长驱而入,边民亦可为耕凿之计,此正古者立方田,开沟浍,以限戎马之遗意也。边防二事,久注朕怀,兹与卿等共筹之。”

  癸丑,帝谕辅臣:“方田事,且令近城为之。游击军当招水步各半。”谢方叔等曰:“容讲行之。”

  蒙古张德辉等见皇弟呼必赉于金莲川,请皇弟为儒教大宗师,皇弟悦而受之。因启累朝有旨蠲儒户兵赋,宜令有司遵行。从之,仍令德辉提调真定学校。

  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丙辰,诏增资善堂讲官一员。丁巳,帝谕辅臣:“资善训导之官,正要择人。”谢方叔对曰:“进善不特教以章句,凡事皆当训导,使知孝悌,知世务。”帝曰;“习惯如自然。”

  壬戌,诏曰:“朕惟明目张胆,当言即言,其责在台谏;斟酌剂量,可行即行,其权在人主。数年以来,惟知风宪之必行,不俟上章之报可,尝有用之于执政大臣者,有施之于端人正士者。如此,则人主之所欲用者,台谏皆得去之,台谏所欲去者,人主不得而留之,不几于威权浸移,太阿倒持乎?自今后,台谏毋循积弊,有失国体。奏疏必俟得旨付出,方许报行。”

  废江湾、梅里、顾迳、魏村、古浦五酒库,以都司言帅司为饷军创五库,官吏并缘渔猎故也。

  己巳,诏诸路提刑按部决囚徒。

  丙子,置池州游击军。

  戊寅,帝谕输臣:“贾似道已有淮甸肃清之报,不知田畴尚及种否?”谢方叔曰:“兵退在芒种前,犹可及也。”

  辛巳,监察御史刘元龙,言楮币积轻,宜因各路时直,令州县折纳纯用楮;从之。后公私交病,明年,仍用钱、会中半。

  蒙古兵复攻随、郢、安、复,京西马步军副总管马荣率将士连日拒战,却之。

  三月,蒙古主命东平万户严忠济立局,制冠冕、法服、钟磬、籞佺仪物肄习。

  丁亥,马荣复与蒙古兵战于大脊山。诏:“荣兵不满千,能御大难,赏官两转,进州钤、带行閤门祗候。”

  丁未,三汊口守将焚蒙古屯积,断其浮梁。

  蒙古城沔州。

  夏,四月,蒙古主驻跸和林。以诸王尝欲立实勒们,乃徙太宗皇后于库端所居地之西,分迁诸王于各边,以太宗皇妃家资分赐诸王。定宗皇后及实勒们母,以厌禳并赐死,禁锢实勒们于摩多齐之地。

  诏:“襄、郢新复,州郡耕屯为急,以缗钱百万,命京阃措置,给民牛种。”

  丙子,置池州游击水军。

  五月,甲申朔,祷雨。乙酉,谕辅臣曰:“祷祈未应,可求之人事。”徐清叟言土木之役宜省,帝然之。甲午,以祷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二十万给散诸军有差。乙未,雨。

  蒙古主召太常礼乐人赴日月山。

  乙巳,盗起玉山。

  庚戌,罢诸郡经界,从台臣萧泰来奏也。初,郑清之奏行经界于六郡,会玉山饥民啸聚,言者归咎焉。

  六月,癸酉朔,盗逼衢州境,命孙子秀知衢州。子秀谓捕贼之责虽在有司,亦必习土俗之人,乃能翦其凭依,截其奔突。乃立保伍,选用土豪,疏奏常山县令陈谦亨、寓士周还淳等捍御之劳,人心竞劝。未几,擒贼四十八人,玉山盗平。

  癸亥,赈衢、信饥。

  戊辰,帝谕辅臣曰:“迩年科举取士,鲜得实学。士风人才,关系气数,何策以救之?”吴潜请于省试额中辍一二十名,令有司公举海内行义文学之士,庶尚存乡举里选微意。曩时硃熹、真德秀亦有此请。

  癸酉,帝曰:“近日学校之士,本起于至微,不谓其相激乃尔。若纷纷不已,恐非美证。”先是三学诸生扣阍言临安尹余晦,相率出学,帝令学官勉入斋,故因辅臣奏事复及之。晦为天锡从子,以天锡旧恩见擢用。

  丙子,大理正尹桂,请置小学于禁庭:“非特父子之情浃洽,亦所以为事制曲防之虑。”

  戊寅,诏赐史弥远墓碑。

  己卯,帝谕侍臣曰:“衢、严水灾,江东亦苦雨,此阴盛之应”徐清叟曰:“汉关中大水,翼奉以为后舅之故。今宜稍抑宦官、戚畹,以回天意。”

  蒙古皇弟呼必赉人觐,蒙古主命帅师征云南。

  秋,七月,甲申,谕辅臣曰:“严州水势可骇,移拨之米,当赈济,不当赈粜。”谢方叔言衢、婺庐舍亦多漂荡,宜一体救恤。戊子,帝问信州水灾,谢方叔曰:“建宁、南剑、括苍亦然,救恤宜急。”

  权左司郎中高斯得上言曰:“愿陛下立罢新寺土木,速反迕旨诸臣,遏绝邪说,主张善良,谨重刑辟,爱惜士类,则天意可回,和气可召矣。”

  庚寅,以诸路水灾,遣使分郡赈恤诸军,计院师舆往建宁、南剑,国子监簿叶隆礼往严、衢、信,登闻检院胡大昌往婺、处,合告敕凡一百道,分遣有差。

  牟子才言:“今日纳私谒,溺近习,劳土木,庇小人,失人心,五者皆蹈宣和之失。苟不恐惧修省,臣恐宣和京城之水将至矣。燮理阴阳,大臣之事,宜谕大臣,息乖争以召和气,除壅蔽以通下情。今遣使访问水灾,德至渥也,愿出内帑赈之。”

  辛丑,帝间辅臣三使行日,徐清叟言建宁、南剑水尤甚,师舆所将仅百万,恐赈恤有限,帝曰:“可增五十万。”

  乙巳,帝曰:“闻福建水,伤人颇多。”徐清叟曰:“水退之后贫民无以为生,亦有自经沟渎者。闻帅臣陈昉发楮三十万,漕臣饶虎臣发楮五十万、米五千石以赈之,请与除豁。”帝从之。其后蠲九郡苗米凡二十二万石有奇。

  右司郎中徐霖疏言谏议大夫叶大有阴柔奸黠,为群憸魁,不宜久长台谏,并追论赵与聚敛,帝不悦。己酉,帝谕辅臣曰:“徐霖以庶官论台谏、京尹,要朕之必行,殊伤事体,已批除职予郡。”吴潜等请更赐优容。

  徐霖出知抚州。帝虑给事中赵汝腾廷诤,徙为翰林学士,汝腾即去国。高斯得言:“汝腾一世之望,宗老之重,飘然引去,陛下遂亦弃之,有如弁髦,中外惊怪。将见贤者力争不胜而去,小人踊跃争气而来。陛下改纪仅数月,初意遽变,臣窃惜之!”

  八月,癸丑朔,令户部下诸路申严州郡苛取斛面之禁。

  己未,诏明年省试仍用二月一日,以四月殿试,先是淳祐九年,台臣陈垓奏省试用三月,殿试八月,远方之士留滞逆旅,至是复旧。

  谢方叔、吴潜乞解机政,疏四上,不许。

  蒙古学士魏祥卿、徐世隆、郎中姚枢等,以乐工李明昌、许政等五十馀人见蒙古主于行宫。蒙古主问制作礼乐之始,世隆对曰:“尧、舜之世,礼乐兴焉。”时明昌等各执钟、磬、笛、箫、篪、埚、巢笙于御前奏之,曲终,复合奏之,凡三终。

  庚申,蒙古主始以冕服拜天于日月山。

  癸亥,蒙古主从孔元措言,合祭昊天、后土、始大合乐,作牌位,以太祖,睿宗配。

  蒙古方图征云南,皇弟呼必赉问于徐世隆,对曰:“孟子有言:‘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君人不嗜杀人,天下可定,况蕞尔之西南夷乎?”皇弟曰:“诚如卿言,吾事济矣。”

  甲子,申严文武官改正叙复之令。

  己巳,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四十万赈行在军民。

  丁丑,太史奏将新历成,诏赐名《会天历》,行之。

  戊寅,再决中外系囚,以阴雨未已,诏行宽恤刑狱。

  是月,蒙古皇弟呼必赉次临洮,请城利州以为取蜀之计。

  九月,壬午,诏改明年为宝祐元年。

  丁亥,诏建西太乙宫于延祥观左。

  嗣沂王贵谦薨。

  庚戌,帝谕辅臣:“近来早朝,多奏臣下辞免等细事,而事体大者反从缴进,甚非临朝听政之章。自今宜就早朝面奏。”

  叶大有疏劾赵汝腾,以其右徐霖也。牟子才上疏辨汝腾之诬及大有之欺;未几,大有罢言职。

  蒙古皇弟呼必赉将征云南,军中夜宴。姚枢陈宋太祖遣曹彬下江南,不杀一人,市不易肆。明日,皇弟据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杀人事,吾能为之。”枢马上贺曰:“王能如此,生民之幸,有国之福也。”既而师左次。

  冬,十月,壬子朔,诏:“诸路守臣,依旧制,到任半年,条便民五事及四方利病来上。”

  癸丑,以徐清叟除参知政事,董槐同知枢密院事。

  嗣濮王善珊薨。

  甲寅,都省言既复襄、樊,宜措置屯田,修曲堰。诏守臣高达任责,仍令前德安守臣程大元督役。

  壬辰,诏举将材。

  蒙古杨惟中、赵璧至河南,加意振饬。总管刘福贪酷,虐害遗民将二十载;惟中召福听约束,福以数十人护卫而至,惟中握大梃击杀之,百姓称快。又有刘万户者,贪淫暴戾,郡中婚嫁,必先赂之,得所请而行。其党董王簿尤虐,强取民女三十馀人;璧至,按其罪,立斩之,尽还民女。刘大惊,时天大雪,诣璧,酌酒贺曰:“下车锄强,雪为瑞应。”璧曰:“如董主簿者尽诛之,瑞应将至矣!”刘归即病卒,时人以为惊死。

  蒙古汪德臣将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余玠率诸将俞兴、元用等夜开关力战,乃解去。

  监察御史萧泰来劾高斯得、徐霖,俱罢职。霖在抚州,宽租赋,赈饥穷,诛悍将,建营寨,凡一月而政举。及去,士民遮道,几不得行。

  十一月,辛巳朔,右司郎中李伯玉劾萧秦来附谢方叔伤残善类,帝令伯玉具都司劾御史故事以闻。伯玉引张商英故事,且历数泰来之过。诏曰:“国家设御史,所以纠正百官,置宰相,所以襄赞机务。御史用天子耳目之臣,而省掾不过一大有司,未闻有以庶僚而纠劾御史者。近者徐霖以都司而按大有,今李伯玉又以都司而按泰来,阴怀朋比之私,蔑视纪纲之地,是非轻台谏,乃所以轻朝廷也。李伯玉乃复援张商英等事以文其过,若都司可以按御史,则御史反将听命于都司,朝纲不几于紊乱乎?伯玉可降两官,放罢。”

  牟子才上言:“陛下更化,召用诸贤。今赵汝腾、高斯得、徐霖相继劾去,李伯玉又重获罪,善人尽矣。”

  庚寅,吴潜罢,以萧泰来论其奸诈十罪如王安石而又过之也。

  丙申夜,临安大火;丁酉夜,乃熄。戊戌,避殿,减膳。

  壬寅,诏求直言。

  国史实录院校勘汤汉上封事曰:“往者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言,内则拘制于权臣,外则恐怯于强敌,敬心既不敢尽弛,私意亦未得尽行。比年以来,天戒人言,既已玩熟,而贪浊柄国,黩货无厌,彼既将恣行其私,则不得不纵陛下之所欲为,于是前日之敬畏尽忘,而一念之私始四出而不可御矣。姑以近事迹之:定策之碑,忽从中出,乡未欲亲其文也;贵戚子弟,参错中外,乡不如是之放也;土木之祸,展转流毒,讼牒细故,胥吏贱人,皆得籍群珰之势,彻清都之邃,乡不如是之炽也;御笔之出,上则废朝令,下则侵有司,乡不如是之多也;贿赂之通,书致之操,乡不如是其章也。所以水火之灾,捷出于数月之内,陛下尚可复以常日玩易之心处之乎?”

  以隆寒,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二十万赈三衙诸军,其出戍宫兵之家倍之。

  戎州帅欲举统制姚世安为代,余玠素欲革军中举代之弊,以三千骑至云顶山下,遣都统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闭关不纳。世安素结谢方叔子侄,至是求援于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利州士卒之心,又阴嗾世安密求玠之短,陈于帝前,帝惑之。于是世安乃与玠抗,玠郁郁不乐。

  十二月,乙卯,以吴潜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兴国宫。

  戊午,蒙古大赦。徙诸匠五百户修行宫。

  己未,诏:“追录彭大雅创筑渝城功,复元秩,仍官其子。”

  癸亥,以海神为大祀。

  丁丑,立春,雷。时言路壅塞,太学生杨文仲率同舍生叩阍极言时事,有曰:“天本不怒,人激之使怒;人本无言,雷激之使言。”一时传诵之。

  是岁,蒙古籍汉地民户。

  金故御史张特立以言事罢归田里,金亡,不仕,以《易》教授诸生。蒙古皇弟呼必赉闻其名,尝遣赵璧传谕,称其养素丘园,易代如一,赐号:“中庸先生”。至是复贻书曰:“白首穷经,诲人不倦,无过不及,学者宗之。昔已赐嘉名,今复谕意。”未几,特立卒。

宋纪一百七十四 

起昭阳赤奋若正月,尽柔兆执徐七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元年(蒙古宪宗三年)

  春,正月,庚寅,诏以建安郡王孜为皇子,改名禥,封永嘉郡王,御制《资善堂记》赐之。

  癸卯,蒙古兵屯汉江,侵万州,入西柳关。京湖都统高达调将士扼河关,上山大战,至鳖坑、石碑港而还。

  蒙古主会诸王于鄂诺河北,罢伊克征高丽兵,以萨喇尔岱为征东元帅。

  蒙古皇弟呼必赉闻陵川郝经馆于张柔家,博览无不通,召入见,诘以经国安民之道。经上数十年,皇弟大悦,遂留王府。

  蒙古主大封同姓,命呼必赉于南京、关中自择其一。姚枢言于皇弟曰:“南京河徙无常,土薄水浅,斥卤生之,不若关中,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陆海。”于是皇弟愿有关中,遂受京兆分地。时诸将皆筑第京兆,豪侈相尚,皇弟即分遣使戍兴元诸州,又奏割河东盐池以供军食,立从宜府于京兆,屯田凤翔,募民受盐入粟,转漕嘉陵。

  二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壬子,雪。诏:“臣寮久在迁谪者,合自便,惟误国殄民者弗赦。”

  戊辰,谪陈垓潮州居住。先是宰执言其贪赃不法,宜付有司鞫问,然重以台臣下吏,且从迁谪。帝曰:“当如此,以为人臣怀利事君者之戒。”

  己巳,再蠲两浙漕司、临安府竹木税一月。

  三月,壬午,帝谕辅臣:“夔门择守,切于东南,宜速区处。”

  丙申,以前参知政事别之杰薨,辍视朝。寻赠少师。

  庚子,以韩宣为遥郡防御使,守夔州,兼副帅。

  壬寅,诏曰:“比年以来,风俗不美,好恶不公。臣僚论列,固许风闻,而廉访不真,是非贸乱。自今大臣除授,惟才是用;内外台弹劾,并须审实,毋捃细故,潜发阴私。其有赃污实迹,则祖宗自有成宪,必罚无赦。咨尔有位,其修身奉法,以副朕嘉与维新之意。”

  蒙古攻海州,守臣王国昌逆战于城下,败绩。

  夏,四月,甲寅,申严廷试挟书之禁。

  壬戌,录西柳关捍御之功,高达、程大元、李和、吉文瑫、王登及将士等,增秩、补官、赏赉有差。

  己巳,帝问蜀中近报,谢方叔等言已下夔路。徐清叟曰:“蜀中向后分置四帅,庶有掎角之势。”帝曰:“旧自有四戎帅,又有正副帅。”董槐曰:“此亦二矛重弓之意。”

  五月,戊寅朔,帝曰:“赵希塈可差知平江府,其人清修,侭能抚摩。”先是帝以吴门择守谕辅臣,谢方叔言平江东控海道,年来和籴,民力颇困,宜得才略善抚摩者,故有是命。

  辛巳,省罢处州税官二员,置丽水县西尉。

  己亥,赐进士姚勉以下及第、出身。

  余玠专制四蜀,凡有奏疏,词气不谨,帝不能平。会徐清叟入对,因言:“玠不知事君之礼,陛下何不出其不意而召之?”帝不答。清叟曰:“陛下岂以玠握大权,召之或不至耶?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遂召之。六月,庚戌,四川制置司言玠疾亟,诏以玠为资政殿学士,与执政恩数。

  辛亥,以贾似道为资政殿大学士,李曾伯端明殿学士,职任依旧。

  戊午,直华文阁、湖北运判兼知鄂州余晦朝辞,帝曰:“西事乏人,卿可为朕行。”晦曰:“臣资浅望轻,西事素未谙悉,冒承恐误国。”帝曰:“朕与宰执熟筹之,无如卿者。”庚申,以晦为司农卿、四川宣谕使。

  蒙古命诸王实喇尔伐西域。

  蒙古诸王巴图遣使乞买珠银万锭,蒙古主以千锭授之,仍谕曰:“太祖、太宗之财,若此费用,何以给诸王之赐!王宜详审之。此银就充今后岁赐之数。”

  秋,七月,辛巳,帝谕辅臣曰:“余晦朝辞,已戒其务行宽政。”是日,国子司业叶梦鼎进对,言及三蜀易帅,帝曰:“余晦有才。”梦鼎曰:“晦虽小有才,蜀当垂亡危急之秋,恐不胜任。”徐清叟亦言晦不可用,帝不听。

  壬午,以前参知政事王伯大薨,辍视朝。

  丙戌,以蔡抗、施退翁并兼资善堂直讲。抗,元定之孙也。

  庚寅,温、台、处三郡大水,诏发丰储仓米及各州义廪赈之。

  甲午,以余玠薨,辍朝。玠之治蜀也,任都统张实任军旅,安抚王维忠治财赋,监簿硃文炳接宾客,皆有常度。至于修学养士,轻徭以宽民力,薄征以通商贾,蜀既富贵,乃罢京湖之饷,边关无警,又撤东南之戍。自宝庆以来,蜀阃未有能及之者。然久假便宜之权,不顾嫌疑,昧于勇退,遂来谗口。又置机捕房,虽足以廉得事情,然寄耳目于群小,故人多怀疑惧。及闻召,不自安,一夕暴卒,或谓仰药死,蜀人莫不悲之。

  庚子,以董槐兼参知政事。

  癸卯,诏抚谕四川官吏军民。

  八月,丁未朔,以马光祖为司农卿、淮西总领财赋。

  癸丑,诏福建帅司毋得循习以本州寄居充幕属。

  甲寅,起居郎萧泰来出知隆兴府。先是起居舍人牟子才与泰来并除,子才四疏辞,极陈泰来奸险污秽,耻与泰来伍。泰来不得已请祠,遂予郡。

  丙辰,赐杨次山谥惠节,杨谷谥敏肃,杨石谥忠宪。

  乙丑,诏铸宝祐新钱,以“皇宋元宝”为文。

  九月,壬牛,以程元凤兼侍读,牟子才兼侍讲。

  壬辰,城夔门。

  蒙古皇弟呼必赉征云南,壬寅,师次忒刺,分兵三道,大将乌兰哈达由西道,诸王素赫由东道,呼必赉由中道。乙巳,留辎重于满陀城,率师前进。

  冬,十月,丙午朔,出封桩库楮四十万,赈行都军民。

  蒙古兵过大渡河,又经行山谷二千馀里,至金沙江,乘革囊及伐以渡,摩娑蛮主索和尔图迎降。其地在大理北四百馀里。

  十一月,丙子朔,诏奖谕襄阳守臣高达。

  乙酉,西太乙宫成。

  己丑,贾似道献所获良马,赐诏褒嘉,其将士增秩、赏赉有差。

  辛卯,蒙古皇弟呼必赉遣使谕大理降。时僧子聪在军中,每赞皇弟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杀,皇弟契其言。乌兰哈达分兵攻白蛮,所在寨栅,以次下之,独阿达喇所居半空和寨,依山枕江,牢不可拔。使人觇之,言当先绝其汲道。乌兰哈达率精锐立砲攻之,阿达喇遣兵来拒,乌兰哈达使其子阿珠迎击之,寨兵退走,遂并其弟阿苏城俱拔之。辛丑,白蛮送款。

  十二月,丙辰,蒙古中道兵薄大理城。初,大理主段智兴微弱,国事皆决于高祥;是夕,祥率众遁去,皇弟呼必赉遣使追之。皇弟既入大理,曰:“城破而我使不出,计必死矣。”己未,西道兵亦至,命姚枢搜访图籍,乃得使者之尸。皇弟怒,将屠其城,枢及僧子聪、张文谦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耳,非民之罪,请宥之。”枢裂帛为旗,书止杀之令,分号街陌。大理之民赖以全活。

  庚申,以前参知政事刘伯正薨,辍朝。

  蒙古兵出龙首关,癸亥,获高祥,斩于姚州。皇弟呼必赉班师,留乌兰哈达攻诸蛮之未下者,以刘时中为宣抚使。

  蒙古主命宗王哈呼与洪福源征高丽,拔禾山、东州、春州、三角山、杨根、天龙等城。

  是岁,蒙古断事官孟克萨尔卒。孟克萨尔之莅事也严,人多怨之。蒙古主为下诏慰其子。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二年(蒙古宪宗四年)

  春,正月,乙亥朔。蒙古城利州、阆州。自是蒙古兵且耕且守,蜀土不可复矣。

  乙未,帝谕辅臣曰:“李曾伯报北兵攻利州,筑城已就,不可坐视。”谢方叔对曰:“当令余晦御之。”

  潭州及湘潭县民陈克良孝行闻,诏旌其闾。

  蒙古皇弟呼必赉还京兆,以姚枢为京兆劝农使,教民耕植。

  二月,甲辰朔,太常釐正秦桧谥,帝因谕辅臣曰:“谥‘缪很’可也。”

  乙己,诏:“二广吏多贪黩,以去天远而民无告也。吏部考核尝仕广而以贪黩免者,勿令再任。著为令。”

  余晦遗都统甘闰以兵数万城蜀要地紫金山,蒙古汪德臣选精卒衔枚夜进,大破之,闰仅以身免,城遂为蒙古所据。

  蒙古侵合州、广安军,守臣王坚、曹世雄等败之。

  三月,戊寅,申严本路人不许授诸司属官,其已注授者并改授。

  壬午,王元善自北归。元善凡三使蒙古,留七年,至是始归。

  戊子,诏蠲江淮州军今年二税。

  己丑,录襄城捍御功,高达、王登、程大元、李和各进职、增秩,馀补转有差。

  辛丑,帝谕辅臣曰:“谢奕修服除,且以郡予之。”谢方叔曰:“年来戚里予郡太多,祖宗时高官者必换右,盖有深意。”帝曰:“戚里正卿以上即换右班,此典故也。”

  是春,蜀中旱。蒙古诸将以嘉陵漕舟水涩,欲弃益昌去,汪德臣曰:“国家以蜀事付我,有死而已,奈何弃之?尽杀所乘马飨士,袭嘉川,得粮二千馀石。云顶山戍将吕运将兵五千邀战;即陈擒之,复得粮五千馀石。既而鱼关、金牛水陆远偕至,屯田麦亦登,食用遂给。

  夏,四月,辛亥,诏:“边兵颇贫,闻边上多有闲田,择其田之近便依险者,分给军人以耕。”

  庚申,帝问辅臣外间所闻,谢方叔对曰:“外论皆以谢堂兼江西提举,恐自此外戚缘例者多矣。”

  乙丑,以徐清叟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董槐参知政事。

  六月,壬寅朔,罢临平镇税。

  戊申,殿中侍御史吴燧,承宰相风指,论故蜀帅余玠聚敛罔利,玠死,其子如孙,一空帑庾之积而东,宜簿录其财以为蜀用诏责如孙输以助蜀。

  甲寅,帝谕辅臣:“蜀事宜早区处。”谢方叔曰:“向来亦有京阃兼制者。”帝曰:“此不可缓。”以李曾伯为资政殿学士,依旧节制四川。以贾似道同知枢密院事,职任依旧。

  丙辰,帝谕辅臣曰:“利州王佐,坚守孤垒,屡挫敌锋,其忠可嘉。”谢方叔曰:“此城正介宝峰、苦竹隘间。佐以忠自奋,南永忠薄其城下,佐骂击之,永忠流涕而退,真忠臣也!诏王佐更进一官。

  先是南永忠守隆庆,率其属以城降蒙古,教授郑炳孙先缢死其妻女,乃朝服自经。癸亥,赠炳孙朝奉郎、直秘阁,访其子官之。

  录行在系囚。

  余晦在四川,兵屡败,边事日亟。戊辰,诏晦赴行在。

  蠲利、阆、隆庆、潼川、绵州赋役。

  闰月,壬申,董槐抗疏:“蜀事孔棘,已犯临战易将之戒,此臣子见危致命之日也。而上下牵制,曾未有出身当此任者。愿假臣宣抚之名,置司夔门,以通荆、蜀之气脉。”帝优诏答曰:“士大夫以议论求胜者多,以事功自勉者少,朕为世道人才忧之。卿深念蜀事,慨然请行,足见忠壮。然经理西事,当在庙堂,更宜勉竭谋猷,以副委任。”

  以蒲择之为军器监丞,暂充四川制置权司职事。

  甲戌,命包恢为浙西提点刑狱,招捕荻浦盐寇。

  壬午,以李曾伯为四川宣抚使兼荆湖制置大使。诏:“四川事力愈单,须合荆阃乃可运掉,宜趣李曾伯进司夔路。”

  己亥,罢江湾浮盐局。

  秋,七月,己巳,蠲四川近边州郡税赋三年。

  丁未,帝谕辅臣曰:“闻云南力备蒙古,果能自立乎?”谢方叔曰:“广右所传,虽未得实,不容不严其备。”

  蒙古乌兰哈达攻乌蛮,次罗部府,蛮酋高升拒战,大破之,进至其所都押赤城。城际滇池,三面皆水,既险且坚,选骁勇以砲摧其北门,纵火焚之,皆不克。乃大震鼓钲,进而作,作而止,使不知所为,如是者七日,伺其困乏,夜五鼓,遣其子阿珠潜师跃人乱斫之,遂大溃,至昆泽,擒其国王段智兴。馀众依阻山谷,分命裨将掩袭,约三日,卷而内向。及围合,阿珠引善射者二百骑四面进击,乌兰哈达陷阵鏖战,又攻纤寨,拔之。至乾德格城,乌兰哈达病,委军事于阿珠,环城立砲,以草填堑。众军始集,阿珠先率所部搏战城下,遂破其城。

  己酉,诏以思、播两州连年捍御,其守臣田应寅、杨文各进一秩。

  同知枢密院事、两淮制置大使贾似道,乞照陈韡出使湖南例,以行府为名;从之。

  甲寅,赐贾涉谥忠肃,以似道进用故也。

  壬戌,以湖北安抚、知峡州吕文德总统江陵、汉阳、归、峡、襄、郢军马事,暂置司公安,上下应援。

  八月,辛未朔,帝谕辅臣曰:“江塘事毕,闻军中科军人草荐,不容不还其直。”谢方叔曰:“此见陛下之不遗微小也。”

  癸酉,诏以前知阆州兼利州安抚王惟忠付大理狱。惟忠与余晦俱庆元人,晦之帅蜀也,惟忠心轻之,呼其小字曰:“余再五来也。”晦闻,恚甚,及召还,诬奏惟忠潜通蒙古,使其党丁大全、陈大方劾之;朝议亦以此掩误用余晦之失,遂下大理。大方为勘官,煅炼成狱,籍其家。

  癸未,董槐言:“迩者陛下察贡献之无艺,虑并缘之害民,申饬内司,诸有以田及木献者勿纳,此可以弭灾召和。帝曰:“自今修造买木,仍付两司。”

  癸巳,谢方叔等上《七朝经武要略》、《中兴四朝志传》、《理宗玉牒》、《日历》、《会要》。

  丁酉,醴泉观使赵葵上疏言:“臣昨辞相位,退居长沙。今蜀事孔艰,思报恩纪,乞申溧阳居止之命,庶便驱策。”帝奖其忠,命趣装过溧阳,以便咨访。

  九月,甲辰,以久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三十万赈三衙诸军。

  己酉,朝献景灵宫。庚戌,飨于太庙。辛亥,大飨于明堂,大赦。

  乙卯,荻浦寇平,宪臣包恢进二秩,升直龙图阁;都统刘达授阁门使,带遥郡。

  己未,以尤棛为端明殿学士、提举秘书省兼侍讲、提纲史事。

  癸亥,诏以是灵宫恭谢毕,诣西太乙宫,起居郎牟子才谏而止。

  丁卯,太白昼见。

  冬,十月,庚午朔,谢方叔等进《宝祐编类吏部七司续降条令》,各进一秩。

  癸酉,诏:“皇子永嘉郡王禥进封忠王。”

  辛卯,诏:“李曾伯进司重庆,其京湖职事,令吕文德主之。”

  甲午,斩王惟忠于都市,血上流而色不变,且语陈大方曰:“吾死,诉于天帝!”未几,大方暴卒。

  丁酉,诏夺余玠资政殿学士职名及余晦刑部侍郎告命。

  十一月,庚子朔,以皇子忠王禥加寇礼,命从臣诣景灵宫奏告天地、祖宗。

  壬寅,日南至,御文德殿,行皇子忠王禥冠礼,赐字邦寿。

  丁未,蒙古城光化旧治。

  丙辰,帝问光化事体,谢方叔言:“增筑光化,在江汉之北,欲以温和守光化,令在鬲奴堡对江与之相持。均州据光化上流,已令增兵为备。”诏温和知光化军。

  牟子才上言:“首蜀尾吴,几二万里。今两淮惟贾似道,荆、蜀惟李曾伯,二人而已,可为寒心!宜于合肥别立淮西制置司,江淮别立荆湖制置司,且于涟、楚、光、黄、均、房、巴、阆、绵、剑要害之郡,或增城,或增戍,以守之。”贾似道闻之,怒曰:“是欲削吾地也!”

  蒙古皇弟呼必赉以廉希宪为京兆宣抚使。希宪笃好经史,手不释卷,少入侍呼必赉。一日,方读《孟子》,闻召,因怀以进,呼必赉问其说,希宪以性善、义利、仁暴之旨对,呼必赉善之,目为廉孟子。希宪尝与诸贵臣校射,连发三中,众惊曰:“文武才也!”呼必赉自大理还,于京兆分地置宣抚司,命希宪为使。京兆控制陇、蜀、诸王贵籓,分布左右,民杂戎、羌,尤号难治。希宪讲求民间利害,抑强扶弱,摘伏摧奸,境内大安。

  十二月,己巳朔,殿中侍御史吴燧言:“州县财赋,版籍不明,近行经界,既已中辍,请令州郡下属县排定保甲,行自实法。”庚午,诏:“先行于两浙、江东、西、湖南州军。”

  丁丑,诏:“蒲择之以元职兼四川宣抚司判官。”

  辛巳,诏:“户部支诸军雪寒钱,出戍之家倍给。”

  癸未,雷。

  枢密院言:“知利州王佐申叛臣南永忠部下官兵周德荣,能守正效忠,密约统制段元鉴入隘解围,为南永忠执缚屠割,抗声詈骂而死。”诏:“周德荣特赠七秩,仍立庙,官其子。”

  己丑,诏:“安西堡解围,其将士褒赏外,令宣司下隆庆守臣段元鉴,应官民曾资给战士或屈身助守御者,并保明推赏,仍普犒在城居民一次,免租赋五年。”

  是岁,均州总管孙嗣遣人赉蜡书降于蒙古。

  蒙古主命大臣求可以慎固封守、闲于将略者,擢史枢征行万广,配以真定、相、卫、怀、孟诸军,驻唐、邓。枢,天倪子也。

  蒙古张柔,以连岁勤兵,两淮艰于粮运,奏请据亳之利。蒙古主乃诏柔镇亳州,率山前八军城之。柔又以涡水北浅隘不可舟,军既病涉,曹、濮、魏、博,粟皆不至,乃筑甬路,自亳抵汴,堤百二十里,流深而不可筑,复为桥十五,或广八十尺,横以二堡戍之。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三年(蒙古宪宗五年)

  春,正月,己未,迅雷。先是望夕,内侍董宋臣引西湖妓入禁中,牟子才疏言:“元夕张灯侈靡,倡优下贱,奇技献笑,媟污清禁,此皆董宋臣辈坏陛下素履。今困震霆示威,臣愿圣明觉悟,天意可回。”帝纳其言。

  庚申,帝谕辅臣曰:“均州城筑,粮饷既艰,宜先筑龙山。”谢方叔等言:“龙山高险,下瞰旧均,已趣京湖留司调兵修筑。”

  壬戌,知澧州赵师简朝辞,言公族世系日衍,尚未增立字号。诏以宗正寺拟“用、宜、季、次、绍”五字于“大、由、交、嗣、甫”字下续之。

  甲子,帝谕辅臣曰:“马光祖措置钱楮如何?”谢方叔等言:“监收敝楮,已合事宜,但钱未流通耳。”

  秘书危昭德疏言:“国之命在民,民之命在士大夫。士大夫不廉,朘民膏血为己甘腴,民不堪命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察利害之实,究安危之本,明诏郡国,申严号令,俾急其所急,凡荒政之当举者,不可一日而置念;缓其可缓,凡苛赋之肆扰者,易为此时之宽征。固结人心,乃所以延天命也。”

  丙寅,皇子忠王禥出阁。

  二月,庚午,诏尤火肴免奉朝请,专令精意史事。

  乙亥,命李长庚措置襄阳屯田。

  给事中王埜言:“国家与蒙古本无深仇,而兵连祸结,皆原于入洛之师,轻启兵端,二三狂徒如赵楷、全子才、刘子澄辈,浅率寡谋,遂致只轮不返。全子才诞妄惨毒,乃援刘子澄例,自陈改正。宜寝二人之命,罢其祠禄,以为丧师误国之戒。”从之。

  己卯,两淮制置大使贾似道兴复广陵堡城,以图来上,诏奖之。

  庚辰,诏:“宗正少卿岁举宗学官选人一员。”

  壬午,都省言:“宣阃入蜀,首议行恤民之政,宜多支籴本以宽民力。”诏拨封桩库十八界会二百万给四川。

  己酉,诏:“拨官诰、祠牒、新楮、香盐付临安府守臣马光祖收换敝楮。”

  内侍董宋臣干办佑圣观,逢迎帝意,起梅堂、芙蓉阁、香兰亭,豪夺民田,招权纳贿,无所不至,人以董阎罗目之。监察御史洪天锡上言:“天下之患三,曰宦者、外戚、小人。”指宋臣及谢堂、厉文翁也。帝令吴燧宣谕,天锡抗对如初。帝又出御札俾天锡易疏,欲自戒饬之,天锡又言:“自古奸人,虽凭怙其心,未尝不畏人主之知。苟知之而止于戒饬,则凭怙愈张,反不若未知之为愈也。”

  蒙古皇弟呼必赉征河内许衡为京兆提学。衡从姚枢,得程颐、硃熹之书,慨然以道自任,尝语人曰:“纲常不可亡于天下,苟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之任也。”凡丧祭嫁娶,必征于礼,以倡其乡,学者浸盛。是时秦人新脱于兵,欲学无师,闻衡来,人人莫不喜幸,于是郡县皆建学。

  三月,甲辰,诏不许传播边事。

  己酉,诏:“沿边屯田,自有课入登羡者,其管干官并推赏。”

  癸丑,帝问:“自实之法,施行如何?”谢方叔等曰:“自实即经界遗意,惟当检制使人,宽其限期,行以不扰而已。”时高斯得起为福建转运副使,贻书方叔曰:“《史记》秦始皇三十一年,令民自实田。上临御适三十一年而行自实,异日书之史册,正与秦同。”方叔大愧,旋奏罢之。

  以吴渊为观文殿学士、京湖制置大使、知江陵府。

  己未,雨土。洪天锡言其象为蒙,请严君子小人之辨,又言修内司为民害,宜治之。

  夏,四月,庚午,朝献景灵宫。

  蜀郡地震。

  癸酉,帝问流民近状,谢方叔对曰:“数年来,流民在江南者,皆已安业。”

  丁丑,以陈显伯兼资善堂赞善,陈坚兼直讲。

  辛巳,帝谓辅臣曰:“闻刑狱多有冤滥。”谢方叔等曰:“不特冤滥,且有淹滞,当时加申警。”

  癸未,考功郎官洪勋轮对,及社衍封还事,帝曰:“朕每谕丞相,事有不可行者缴奏。”

  浙、闽大水,洪天锡上言:“上下穷空,远近怨疾,独贵戚、巨阉享富贵耳。举天下穷且怨,陛下能与数十人者共天下乎?”

  五月,丙申朔,帝谕辅臣曰:“黄州乃江面要地,郎应飞不胜任,当别选人。”谢方叔曰:“黄州昨除张胜,今尚权鄂州,曷若以厉文翁为之乎?”

  甲辰,久雨,以监司,州郡辟书冗滥,申严禁止。

  丙午,帝谕辅臣曰:“修筑江岸,军兵不易,闻补工值雨,多不给食,可令特支。”

  诏出封桩库十八界会二十万给三衙诸军,赈临安府民户亦如之。

  甲寅,赵汝腾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六月,以枢密院编修镇江丁大全为右司谏。大全面蓝色,为戚里婢婿,夤缘阎妃及内侍卢允升、董宋臣,得宠于帝,由萧山尉累拜是职。时正言陈大方、侍御史胡大昌与大全同除,皆缄默不言。人于其名大旁加点,目为“三不吠犬”。

  戊子,洪天锡罢言职。时吴民仲大伦等列诉董宋臣夺其田,天锡下其事有司。而御前提举所移文,谓田属御庄,不当白台,仪鸾司亦牒常平。天锡谓:“御史所以雪冤,常平所以均约,若中贵人得以控之,则内外台可废,犹为国有纪纲乎!”乃申劾宋臣及卢允升而枚数其恶,帝犹力护之。天锡又言:“修内司,供缮修而已。比年动曰御前,奸赃之老吏,迹捕之凶渠,一窜名其间,则有司不得举手。狡者献谋,暴者助虐,其展转受害者,皆良民也,愿无使史臣书之曰:‘内司之横自今始。’”疏六七上,留中不报,天锡遂去,诏迁大理少卿。宗正寺丞赵宗嶓移书谢方叔,责其不能止救,方叔甚惭。而谗者又曰:“天锡之论,方叔意也,其去亦方叔挤之。”方叔上书自解,帝终不信。

  辛卯,签书枢密院事王埜罢。

  秋,七月,癸丑,以吕文德知鄂州,节制鼎、澧、辰、沅、靖五州。

  丙申,谢方叔、徐清叟罢,以御史硃应元劾之也。董宋臣、卢允升犹未快,赂人上书力诋洪天锡、谢方叔,且乞诛之,使天下知宰相、台谏之去,出自独断,于内侍无预。

  命三省、枢密院机政,令董槐、程元凤轮日当笔。诏曰:“往年二相并命,各分朋党,互相倾轧。吴潜既退,方叔独相,持禄固位,政以贿成,诸子无藉,恬然而不知。天示警戒,臣庶交章,不夺方叔之相权,则是朕躬有罪。尔槐,乐元凤,尚鉴兹哉,毋若方叔之负朕也!”

  己未,帝谕辅臣曰:“近来州县赃吏甚多,不可不严其禁令。”董槐言艺祖朝有流窜或杖死者。程元凤曰:“高宗朝必籍记姓名,不复录用。”帝曰:“籍记今可行。”

  以谢方叔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蒙古乌兰哈达自吐蕃进攻西南夷,悉平之。

  八月,乙丑朔,以董槐为右丞相兼枢密使,程元凤为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蔡抗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丙寅,帝谕辅臣曰:“朕以今日多事,选用卿等,宜一心体国。凡纪纲未振,人材未萃,民生未裕,边备未饬,皆为急务,宜加之意。”

  以徐清叟为资政殿大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庚午,帝谕辅臣曰:“三连事宜及时。”董槐等对曰:“首当以此勉谕诸阃。”帝曰:“阃外之寄,庙堂只当择人,岂可遥制!”槐曰:“前日之病正坐此。”

  丙子,以郑性之薨,辍视朝。

  戊子,帝曰:“纪纲法度,须当谨守,以革弊例,朝士迁除,各守满岁之法。如先朝臣僚奏请迁转格式,可讨论以闻。”董槐等对曰:“此法固可革躁进之风,但拔擢人材,又不可拘此。”帝然之。

  都省言两淮制臣贾似道,调度兵将,攻剿旧海贼兵,生擒伪元帅宋贽,俘获尤众;诏奖之。

  辛卯,以应彳繇薨,轰视朝。

  九月,己亥,帝谕辅臣曰:“近日施行内侍何郁岂可复留!合与勒停。”董槐等曰:“圣断如此,不惟可以戢奸,亦可以服中外心。”

  丙午,帝曰:“近观臣寮奏疏,云事当谋之大臣。朕未尝不与卿等谋,如有未当,且许执奏。卿等亦自相资益。程元凤曰:“臣等虽不敢立异,亦不敢苟同。”

  庚戌,诏:“淮哨在境,边防正严,沿江副阃,岂容久虚!已差厉文翁,可趣之任。”

  壬子,帝谕辅臣:“赵葵二答刂,言边事不苟。”董槐等曰:“今日事势,不可以安危论,直当以存亡论,亦不须如此忧惧;然必内外协心图之,如范蠡、大夫种分任国事可也。”

  甲寅,以陈显伯兼资善堂翊善,皮龙荣兼侍读。

  乙卯,帝曰:“楮币何以救之?”董槐请以临安府酒税专收破会,解发朝廷,逐旋焚毁,官司既可通融,民间自然减落。帝然之,曰:“朝廷以为重,则人自厚信。”

  董槐言于帝曰:“臣为政而有害政者三。”帝曰:“何谓三害?”槐曰:“戚里不奉法,一矣。执法大吏久于其官而擅威福,二矣。皇城司不检士,三矣。将率不检士,故士卒横,士卒横,则变生于无时。执法擅威福,故贤不肖混淆,贤不肖混淆,则奸邪肆,贤人伏而不出。亲戚不举法,故法令轻,法令轻,故朝廷卑。三者弗去,政且废,愿自今除之。”于是嫉槐者众矣。

  冬,十月,庚午,诏:“拨封桩库会子一十三万,犒殿、步司教阅精勇军,其衣装器械悉从官给。”

  癸未,诏:“永蠲绍兴府和买绢。”

  蒙古张柔会大师于符离,以百丈口为宋往来之道,可容万艘,遂筑甬道,自亳而南六十馀里,中为横江堡。又以路东六十里皆水,可致宋舟,乃立栅水中,密置侦骑于所达之路。由是鹿邑、宁陵、考城、柘城、楚丘、南顿无宋患,陈、蔡、颍、息粮无不达。

  十一月,乙未,皮龙荣进对,帝语及资善堂事,龙荣对曰:“忠王天资过人,若无他嗜好,倍加保养,尤为有益。儒臣尽职分于外,望陛下以身教之于内。”龙荣预知忠王意向,亦兼以讽帝也。

  初,女冠知古得幸,其侄吴子聪夤缘以进,得知閤门事。牟子才缴奏曰:“子聪依凭城社,势焰薰灼,以官爵为市,搢绅之无耻者辐凑其门,公论素所切齿,不可用。”帝曰:“子聪之除,将一月矣,乃始缴驳,何也?可即为书行。”子才曰:“文书不过百刻,此旧制也。今子聪录黄二十馀日乃至,后省盖欲俟其供职,使臣不得缴之耳。给舍纪纲之地,岂容此辈行私于其间!”于是子聪改知澧州,待次。子才亦力求去,出知太平州。

  十二月,甲申,帝谕辅臣曰:“蜀报敌势颇重,间虽小捷,未闻有敢与一战者,宜大明赏罚以激劝之。”丁亥,又谕辅臣曰:“朝士有蜀人晓边事者,可令条具备御之策,参考用之。”

  是岁,蒙古马步军都元帅兼领尚书省事察罕卒,追封河南王,谥武宣。

  蒙古皇弟呼必赉,遣董文用招金故臣栾城李冶,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赡,潜德不燿,久欲一见,其勿它辞。”仁卿,冶之字也。冶至,皇弟问金南迁后居官者孰贤,冶对曰:“险夷一节,唯完颜仲德。”又问完颜哈达及布哈何如,对曰:“二人将略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以亡也。”又问魏征、曹彬何如,对曰:“征忠谋谠论,知无不言,以唐诤臣观之,征为第一。彬伐江南,未尝妄杀一人,拟之方叔、召虎可也,汉之韩、彭、卫、霍,在所不论。”又问今之臣有如魏征者乎,对曰:“今世侧媚成风,欲求魏征之贤,实难其人。”又问今之人材贤否,对曰:“天下未尝乏材,求则得之,舍则失之,理势然耳。今儒生有如魏珰、王鹗、李献卿、蓝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等,皆有用之才,又皆贤王所尝聘问者,举而用之,何所不可,特恐用之不尽耳。然四海之广,岂止此数子哉!王诚能旁求于外,将见集于明庭矣。”又问天下当何以治之,对曰:“夫治天下,难则难于登天,易则易于反掌。盖有法度则治,控名责实则治,进君子、退小人则治。如是而治天下,岂不易于反掌乎?无法度则乱,有名无实则乱,进小人、退君子则乱。如是而治天下,岂不难于登天乎?且为治之道,不过立纪纲、立法度而已。纪纲者,上下相维持;法度者,赏罚示惩劝。今则大官小吏,下至编氓,皆自纵恣,以私害公,是无纪纲也。有功者未必得赏,有罪者未必被罚,甚则有功者或反受辱,有罪者或反获宠,是无法度也。法度废,纪纲坏,天下不变乱,已为幸矣。”又问昨地震何故,对曰:“天裂为阳不足,地震为阴有馀。夫地道,阴也,阴太盛则变常。今之地震,或奸邪在侧,或女谒盛行,或谗慝交至,或刑罚失中,或征伐骤举,五者必有一于此矣。夫天之爱君,如爱其子,故示此以警之。若能辨奸邪,去女谒,屏谗慝,慎刑罚,慎征讨,上当天心,下协人意,则可转咎为休矣。”皇弟深然之。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四年(蒙古宪宗六年)

  春,正月,癸巳朔,诏曰:“朕宵旰在念,适时多艰,财计匮而生财之道未闻,民力穷而剥民之吏自若。舍法用例已非矣,有元无例而旁引以遂其干请之私,其何以窒幸门、塞蠹穴乎?望治虽勤,课功愈邈,毋怪也。咨尔二三大臣,各扬乃职,务循名而责实,勿假公而济私,则予汝嘉。”

  辛亥,诏:“京湖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使吴渊,遇军戎急切,许用便宜。”

  甲辰,帝谕辅臣:“试阁职止两名,立为定格,非武举前名,更不召试。”

  丁未,谢方叔夺职,罢祠。辛酉,史嵩之除观文殿大学士,依前永国公,致仕。

  二月,丙寅,诏史嵩之复职。

  戊辰,雨雹。

  庚午,以久雨,诏临安府发平籴仓米二万石赈粜。

  丙子,以袭封衍圣公孔洙添差通判吉州,不釐务。

  庚辰,以久雨,诏:“监司、州郡决系囚,毋得淹延,狱官毋得兼签,以妨本职。”

  再拨平籴仓米二万石,损价接粜。出封桩库楮币二十万,令殿、马、步司给犒。其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诸酒军所见监赃赏钱,悉蠲之。

  癸未,诏举廉吏。

  诏核实,凡战多者,死事者,速条上推赏。被兵之地,流离之民,应干科调,悉与停免。

  三月,丁酉,诏与芮嗣荣王。

  壬寅,诏:“蒲择之权兵部侍郎、四川宣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

  庚戌,帝谕辅臣曰:“蜀中更求东南一二人,以为二矛重弓之备。”董槐言:“近遣李遇龙为都统,舆论谓然。更当采访,以备擢用。”

  丙辰,御制《字民训》,引见改官人,令閤门宣示,仍批于印历之首。

  是春,蒙古主会诸王百官于裕孟克图之地,设寡六十馀日,赐金帛有差,定拟诸王岁赐钱谷。

  蒙古皇弟呼必赉遣人诣行在所,请续签内郡汉军;从之。

  夏,四月,丁卯,帝谕辅臣:“累年北骑涉渡淮,可于沿边措置防遏。”戊辰,董槐言敌有谋攻枣阳军者,近吴渊已焚其所立寨舍,帝曰:“可早取光化,如蜀之隘口、淮之旧海,皆当谕阃臣及时图之。若根蒂已固,可无后患。”

  癸未,诏:“贾似道为参知政事。吴渊进官三等,并职任依旧。程元凤为参知政事,蔡抗同知枢密院事。”

  帝年浸高,操柄独断,视群臣无当意者,渐喜狎佞人,擢丁大全为侍御史,窃弄威权,帝弗觉悟。大全尝遣客私于董槐,槐曰:“臣闻人臣无私交,吾惟事上,不敢私结纳,幸为谢丁君!”大全大惭。

  五月,甲午,孔子五十世孙元龙授初品官。

  甲辰,帝谕辅臣曰:“秋防不远,宜事事为之备。”董槐曰:“罗鬼国报,思、播州谓北兵留大理,招养蛮人为向道,此甚可忧。”帝曰:“彼不能支,骎骎及我矣。”

  徐清叟、王埜并夺职罢祠,仍篪执政恩数。

  乙巳,董槐言:“泸、溆之上,盐井设险以待敌兵,此事不可吝费。”程元凤曰:“宜令播州以兵助罗鬼,制司以兵助播州。”诏以银万两使思、播约罗鬼为援。

  丁大全虑董槐不相容,日夜刻求槐短。槐入对,极言大全邪佞不可近,帝曰:“大全未尝短卿,卿勿疑。”槐曰:“臣与大全何怨!顾陛下拔臣至此,臣知大全奸邪而噤不言,是负陛下也。且陛下谓大全忠而臣以为奸,不可与俱事陛下矣。”上书乞骸骨,不报。

  甲寅,赐进士文天祥等五百六十九人及第、出身。考官王应麟得天祥卷,奏曰:“是卷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臣敢为得人贺。”

  六月,甲戌,以硃骥孙为太府寺簿、知泸州兼潼川路安抚,措置泸、溆、长宁边境。

  辛巳,浙江堤成。凡朝廷科拨,钱以缗计,百三十五万九百九十有奇,米以石计,三万三千一百,而临安府之费不与焉。

  癸未,丁大全疏劾董槐。疏未下,大全夜半以台檄调省兵百馀人,露刃围槐第,迫之出,舆槐至大理寺,欲以此胁之。须臾,出北关,弃槐,嚣呼而散。槐徐步入接待寺,罢相之制始下,物论大骇。

  诏:“程元凤、蔡抗可暂轮日当笔,军国重务,商榷奏闻。”

  秋,七月,辛卯,帝谕辅臣:“财计所当整顿,吏奸不可不防,须择晓练都司提其纲。”寻以孙子秀、赵崇洁任责拘榷。时贾似道威权日盛,台谏尝论其部将,即毅然求去。会有言似道已密奏子秀不可用,执政遂置子秀,以似道所善陆壑代之。

  太学诸生论丁大全不当迫逐董槐;甲午,以董槐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丙申,诏曰:“进退台谏,权在人主;若由学校,万无此理。且非大臣所得进退,学校可得而进退之乎?叩阍缕缕,更无已时。可令学官先谕三学诸生,可安心肄业,以副朕教育之意。仍令御史台契勘当时同侍台牒作倡鼓率之吏,重作施行;临安府根究本隅将校,惩其不能钤束隅兵之罪。”丁大全之逐董槐也,入疏自解,帝亦不以为然,然不欲学校上书,故有是命。

  戊申,帝问辅臣曰:“吴渊乞万兵以备泸、溆、思、播,何以应之?”程元凤曰:“欲令渊且选兵五千至夔门,泸、溆有急则援泸、溆,思、播有急则援思、播,东可以捍金、洋,南可以庇归、峡,却从沿江调兵五千,以补京湖之数。”

  秋,七月,甲寅,知叙州史俊调舟师连与蒙古战,却之。

  乙卯,以程元凤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蔡抗参知政事,张磻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丙辰,帝谕辅臣曰:“振饬纪纲,修明法度,今日急务。前此只缘物惰废法,以致蠹弊滋多,今当痛革。”帝又曰:“迩来朝廷之势轻,盍思所以重之!”程元凤言当以求才为急,人才众多则国势自重,帝然之。

  蒙古诸王塔齐尔等军过东平,掠民羊豕。蒙古主闻之,遣使问罪,由是诸军无犯者。

宋纪一百七十五 

起柔兆执徐八月,尽屠维协洽十二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四年(蒙古宪宗六年)

  八月,程元凤陈正心、待臣、进贤、爱民、备边、守法、谨微、审令八事。

  甲午,帝谕辅臣:“闻广守多贪虐害民,宜先汰其尤者。”丙申,诏:“邕州守臣程芾夺秩,罢。”

  己酉,帝谕辅臣曰:“近有言罗鬼不足恃者。”程元凤等曰:“置吕文德于沅、靖,置向士璧于归、峡,城筑之费,甲兵之需,无不应之,正所以为此备也。又闻黄平可通靖州,已令荆阃严作防捍。”

  甲寅,硃熠言:“境土蹙而赋敛日繁,官吏增而调度日广。景德、庆历时,以三百二十馀郡之财赋,供一万馀员之俸禄,今以一百馀郡之事力,而赡二万四千馀员之冗官。边郡则有科降支移,内地则欠经常纲解。欲宽财力,必汰冗员。”从之。

  冬,十月,癸亥,出封桩库新钱兑使,以济民用。

  丙寅,命录进姚永庆所言蜀中便宜事。

  蒙古主欲建城市,修宫室,为都会之所,皇弟呼必赉以僧子聪精于天文、地理之术,因命相宅,子聪以桓州东、滦水北之龙冈为吉。诏子聪营之,三年而毕,名曰开平府。既而升为上都,以燕为中都。

  十一月,戊子朔,以丁大全为左谏议大夫,吴衍、翁应弼并除监察御史。

  丁大全既逐董槐,益专恣用事,道路以目。癸巳,太学生刘黼、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曾唯、陈宗上书攻之,大全怒甚。丙申,诏:“学官申严祖宗学法,诸生或怙终不悛,自畔名教,必正宪典。仍令三学立石。”

  诏:“正特奏名御试,毋得更循旧制例以武功资帖比折升甲、升等。”

  乙巳,以御史吴衍、翁应弼言,太学生齐黼等八人,拘管江西、湖南州军,宗学生于伯等七人,并削籍,拘管外宗司。

  癸巳,以张磻同知枢密院事,丁大全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时阎贵妃怙宠,大全、天骥用事,有无名子题八字于朝门曰:“阎、马、丁当,国势将亡。”

  诏:“开国以来勋臣之裔,有能世济其美不能世济其禄者,所在州军体访以闻。”

  十二月,庚申,蒙古城枣阳。

  乙丑,以张磻兼参知政事。

  壬申,诏:“百司庶府及诸道监司以下,毋以私怒寄收入于县狱,有罪应收者,结绝不许过三日。”

  甲戌,诏出封桩库新造川会,收换两料川引。

  是岁,蒙古乌兰哈达征白蛮,阿珠生擒其骁将,献俘阙下,诏以便宜取道与蜀帅合兵。乌兰哈达遂出乌蛮,渡沪江,铲图喇蛮三城,击破宋兵,夺其船二百艘于马湖江,遂通道于嘉定、重庆,抵合州,济蜀江,与汪德臣等会。

  高丽国王暾及云南诸国皆入朝于蒙古。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五年(蒙古宪宗七年)

  春,正月,丁亥朔,以赵葵为少保、宁远军节度使、京湖宣抚大使、判江陵府兼夔州策应大使,进封卫国公;贾似道知枢密院事,职任依旧;吴渊参知政事;李曾伯湖南安抚大使、知潭州。

  辛卯,帝曰:“吴渊奏腹幹支径颇详。”程元凤言:“昨准宣谕,盐井、铧铁山等险隘,已答刂蒲择之疾速措置。”

  乙巳,雷。

  丙午,禁奸民作白衣会,监司、郡县官失觉察者坐罪。

  丁硃,诏以雷发非时,减徒流以下罪。戊申,帝谓侍臣曰:“狱讼淹延,亦能上干阴阳之和,宜速与疏决。”

  辛亥,以吴渊薨,辍视朝。

  蒙古主左右谗皇弟呼必赉得中土心,蒙古主信之,遂遣阿勒达尔行省事于京兆,刘太平佐之,钩考诸路财赋,置局关中,推集经略、宣抚官吏,下及征商,锻炼罗织,无所不至,曰:“俟终局日,入此罪者,惟刘嶷、史天泽以闻,馀悉诛之。”皇弟闻之不乐,姚枢曰:“帝,君也,兄也;大王为皇弟,臣也。事难与校,远将受祸。莫若尽王邸、妃主自归朝廷,为久居谋,疑将自释。”从之。

  蒙古董文蔚既城光化、枣阳,储糇粮,会攻襄阳、樊城,南据汉江,北阻湖水,卒不得渡。文蔚夜领兵于湖水狭隘处,伐木拔根,立于水,实以薪草为桥,顷之即成。至晓,兵悉渡,围已合,城中大惊。文蔚复统军前行,夺外城,襄阳守将高达力战于白河,乃还。

  二月,戊午,以贾似道为两淮安抚大使。

  壬戌,筑思州三隘。

  乙丑,左正言戴庆炣言:“数十年来,诸处戎帅,专肆贪婪,逼令军人营运。愿申警戎帅,严与禁戢军债。”从之。

  己巳,帝曰:“溪蛮为敌所有,欲窥伺邕、宜,可不预备?”程元凤曰“去秋已闻此言,屡令徐敏子严为防拓,又行不邕、宜,守险要以备不虞。”

  癸酉,贾似道奏涡口筑城。

  丁丑,布衣余一飞、高杞陈襄阳备御策,命京湖宣抚使赵葵行之。

  三月,癸巳,帝曰:“闻近畿颇有剽窃,所当禁缉。”程元凤曰:“此帅宪责也。”

  己酉,诏曰:“朕闻政平讼理,则民安其业;告讦易俗,则礼义兴行。近有司受词,多是并缘为奸,延及无辜,摊赖缗钱,动以五计。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耳目所接者,已悉蠲放,馀令御史台觉察以闻。”

  夏,四月,庚申,朝献景灵宫。

  丙寅,以并侑高宗,奏告天地、宗庙、社稷。

  丁卯,高达以白河战功,进右武大夫、遥郡防御使,王登进官一等,直秘阁。

  壬申,帝曰:“李遇龙奏杨礼舍苦竹隘而守吉平,北兵有占筑苦竹之谋,宜谕蒲择之急为进守计。”程元凤曰:“向来段元鉴克复此隘,极为不易,杨礼不应轻弃。令择之急作措置,毋为敌所据。”

  蒙古兵攻苦竹隘,诏京湖调兵应援。

  闰四月,己丑,程元凤等上《中兴四朝志传》、《皇帝玉牒》、《日历》,元凤等各进官二等。

  壬辰,李遇龙奏蒙古兵窥剑门,将筑堡塞,蒲择之以硃禩孙监诸司军,自以制司兵继之。

  乙未,以谢奕昌为少保、保宁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

  戊戌,程元凤等上进编修《吏部七司条法》。

  己亥,帝曰:“赵葵行边,如郢之增浚城壕,运粮于襄,有三年之积,措置可谓合宜。”又曰:“葵近奏已调援蜀兵三千。”程元凤言:“昨令调遣五千,今恐未足用。”帝曰:“已令增调矣。”壬子,赵葵乞增兵十万,分布淮、蜀、沿江、京湖,程元凤请从之。

  五月,壬午,录行在建康系囚,杖以下释之。

  诏:“夏贵城筑荆山,克期集事,升正任刺史。”

  六月,蒲择之师还。甲午,帝曰:“西蜀尚未能取,失此机会。然剑门之赏,不可不从厚,庶可激劝。”寻诏:“择之进官二等,馀升转有差。”

  丁酉,同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罢。

  癸卯,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贯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

  是月,蒙古主谒太祖行宫,祭旗鼓。

  蒙古乌兰哈达以云南平,请依汉故事,以西南夷悉为郡县;从之。加乌兰哈达大元帅,还镇大理。

  秋,七月,乙卯,录中外系囚。

  己未,太白昼见。诏蠲诸路州县民户逋欠官赋。

  乙丑,诏:“诸路阃帅司招填军额,申严占借之禁。”

  庚午,帝谓辅臣曰:“昨日经筵有以边臣久任为言者,朕谕之曰:‘李汉超守关南十七年,郭进守山西二十年,官皆止于观察使。久任边臣,乃祖宗驭将帅、服中外之法也。’”程元凤对曰:“诚宜率由旧章。”

  八月,庚子,帝曰:“近有郁攸为灾,延燎颇多,居民殊可念。”程元凤言:“不能早救于微,及既炽,自难扑灭。”帝曰:“临安府所奏两城民屋须远二丈,此说可行。”

  以张磻为参知政事,丁大全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

  庚戌,申严诸路州县稽留敕书、奉行不谨及递兵违慢之弊。

  九月,壬子朔,以久雨,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

  诏:“今后台臣迁它职而辄出关者,准违制论。著为令。”

  辛酉,大飨于明堂,大赦。

  蒙古乌兰哈达遣使招安南降,安南人囚其使,遂议征之。播州边境告警。

  甲戌,帝曰:“播州乞兵,想事势颇急,当令夹击。”程元凤曰:“已令硃禩孙袭其后,吕文德遏其前,即圣训所谓夹击也。”时朝议徒托空言,幸蒙古兵未入境耳。

  戊寅,以史嵩之薨,辍视朝。嵩之为相,虽饰诈要誉,而肺肝如见,不为公论所予。

  己卯,以王福为左金吾卫上将军、知和州,吉文瑫主管殿前司,郭浚主管侍卫步军司。

  回鹘献水晶盆、珍珠伞等物于蒙古,可直银三万馀锭。蒙古主曰:“方今百姓疲敝,所急者钱耳,朕独有此何为!”却之。赛音谔德齐以为言,蒙古主稍偿其直,且令今后无复有献。

  蒙古诸王伊逊克、驸马约苏尔等请伐宋,蒙古主亦怒宋囚使臣,是月,议出师南伐。

  冬,十月,乙酉,恭谢景灵宫。

  庚寅,张磻薨,辍视朝。

  癸巳,雷。

  丁酉,以林存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己酉,以雪,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

  庚子,以皇子忠王禥为遂安、镇南军节度使。

  蒙古乌兰哈达进兵压交南境,安南国王陈日煚隔洮江列象骑、步兵甚盛。乌兰哈达分军为三队济江,齐齐克图从不流先济,大师居中,驸马怀图与阿珠在后,仍授齐齐克图方略曰:“汝军既济,勿与之战,彼必来逆我,驸马断其后,汝伺便夺其船,蛮若溃走,至江无船,必为我擒矣。师既登岸,即与战。”齐齐克图违命,安南人虽大败,得驾舟逸去。乌兰哈达怒曰:“先锋违我节度,国有常刑!”齐齐克图惧,饮药死。乌兰哈达入安南,日煚遁入海岛。蒙古得前所遣使于狱中,以破竹束体入肤,比释缚,一使死,因屠其城。日煚请款,乌兰哈达乃大飨军士而还。

  十一月,壬戌,诏曰:“朕轸念军民,无异一体。尝令天下诸州建慈幼局、平籴仓、官药局矣,又给官钱付诸营置库,收息济贫乏。奈郡守奉行不谨,所惠失实,朕甚悯焉!更有毙于疫疠、水灾与夫殁于军者,遗骸暴露,尤不忍闻也。可行下各路清强监司,严督守臣宣制安抚。”

  癸酉,帝谓辅臣曰:“将帅提兵征伐,当直入播境,须令追袭进剿,仍抚循诸蛮,不可纵军士骚扰以失其心。”甲戌,又曰:“上流之报稍宽,正是自治之岁月也。”

  乙亥,帝曰:“昨付出《黄平图》,其间险要处皆当置屯。”程元凤言:“黄平、清浪、氵舞溪三处,当审度缓急,分置大小屯。”

  十二月,辛巳朔,以李曾伯为资政殿学士、湖南安抚使兼广西制置使,置司静江府。

  丁酉,诏:“三衙及江上诸军应从职事,并要战功及队伍中人,不许以任子、杂流非泛补授。其离军者,止许授不理务差遣。果有材略功绩,从制阃保明,却与理务。”

  蒙古皇弟呼必赉入见蒙古主于行宫,相对泣下,竟不令有所白而止。因罢钩考局,而呼必赉所署置诸司皆废。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宝祐六年(蒙古宪宗八年)

  春,正月,辛亥朔,以丁大全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林存兼权参知政事。

  癸亥,诏出封桩库银一万两付蜀阃。

  诏:“赵景纬屡辞召擢,雅志嘉尚,特改京秩。”

  癸酉,罢广西经略司,以李曾伯为广南制置使兼知静江府。

  甲戌,诏:“枢密院编修官吕逢年,诣蜀阃趣办关隘屯栅粮饷,相度黄平、思、播诸处险要缓急事定,具工役以闻。”

  二月,辛巳朔,以马光祖为端明殿学士、京湖制置使、知江陵府兼夔路策应使、湖南总领。

  壬辰,雨土。

  蒙古主命诸王额埒布格居守和林,阿勒达尔辅之,自将南侵,由西蜀以入。先遣张柔从皇弟呼必赉攻鄂,趣临安,塔齐尔攻荆山,又遣乌兰哈达自交、广会于鄂。僧子聪、张文谦言于皇弟曰:“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皇弟曰:“期与卿等共守此言。”于是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蒙古耨埒将前军,欲会都元帅阿达哈于成都,四川制置蒲择之遣安抚刘整等据遂宁江箭滩渡,以断东路,耨埒军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战,整等军败,耨埒遂长驱至成都。择之命杨大渊等守剑门及灵泉山,自将兵趣成都。会阿达哈卒,耨埒率诸将大破大渊等于灵泉山,进围云顶山城,扼其归路。择之兵溃,城中食尽,亦杀主将以降,成都、彭、汉、怀安、绵等州,威、茂诸蕃悉降。蒙古主以耨埒为都元帅。

  蒙古遣诸王实喇尔伐西域。实喇尔以札木诺延、郭侃总统诸军,前后平西域克实密尔十馀国,转斗万里,又西渡海,收富浪国,遣使献捷。实喇尔遂留镇西域。

  安南国王陈日煚传国于长子光昺,光昺遣其婿以方物入贡于蒙古。

  蒙古洪福源连年伐高丽,积有劳绩;会高丽质子谮福源于蒙古主,遂见杀。

  三月,辛亥朔,祈雨。

  乙卯,录行在系囚。

  丙辰,马光祖请以汪立言、吕文德、王鉴、王登等充制司参议官及辟制司准备差使等官,从之。

  庚申,诏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三衙诸军。

  辛酉,录中外系囚。

  戊辰,以马光祖兼荆湖北路安抚使。

  夏,四月,庚辰朔,诏以当春不雨,有妨东作,自四月一日,避殿,减膳。癸未,程元凤等乞解机政,不许。

  甲申,大雨。丁酉,群臣请御正殿,复常膳,表三上,从之。

  诏:“田应己特差思州驻答刂御前忠胜军副都统制,往播州共筑关隘备御。”

  辛丑,程元凤罢,以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州。时丁大全谋夺相位,元凤谨饬,乏风节,力请罢,寻提举洞霄宫。

  丁未,以丁大全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林存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硃熠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少保、宁远军节度使、卫国公赵葵,充醴泉观使兼侍读。

  蒙古主由东胜河渡,次六盘山,军四万,号十万,分三道而进:蒙古主由陇州趣散关,诸王穆格由洋州趣米仓道,万户额埒布格由潼关趣沔州。刘敏舆疾入见,蒙古主问以何言,对曰:“中原土旷民贫,劳师远伐,恐非计也。”蒙古主弗纳。

  蒙古征益都行省李亶兵,亶言益都南北要冲,兵不可彻,许之。亶遂攻海州、涟水军,夏贵等战却之。

  五月,癸丑,夏贵进官二等,兼河南招抚使。毛兴特转右武大夫。

  丁巳,李曾伯言:“广西多荒田,民惧增赋不耕,乞许耕者复三年租,后两年减其租之半。守令劝垦辞,多者赏之。”诏可。

  丙寅,诏与芮判大宗正事。

  丁卯,嗣秀王师弥薨。

  甲戌,李曾伯请屯万兵干钦州,为交人声援;从之。

  六月,辛巳,帝始闻安南被兵,谓辅臣曰:“安南求援之情颇切,所当严兵以待。”丁大全对曰:“以粮运未至,故调兵未行。”帝曰:“事不可缓。”时安南已为蒙古所破。

  蒙古皇子阿苏岱,因猎伤民稼,蒙古主责之,挞近侍数人;有拔民葱者,斩以徇,由是秋毫莫敢犯。

  秋,七月,庚戌,潼川帅臣硃禩孙,言长宁军自办钱粮,创造器具,修筑凌霄城圆备,诏:“易士英特带行閤门宣赞舍人,硃文政、宇文同祖各进官一等,杨震卯等七人减磨勘,将士支犒有差。”寻诏禩孙进官一等。

  丙寅,帝问边报,丁大全言三边有备无虑。帝曰:“毋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蒙古主留辎重于六盘山,率兵由宝鸡攻重贵山,所至辄破。

  八月,庚寅,帝曰:“成都系蜀安危,不可不亟图之。”丁大全对曰:“朝廷既已示劝,何事不可为?”时边境危急,而大全习为便给如此。

  先是高斯得治吴自性之狱,高铸为首恶,黥配广州,捐资免行,至是为丁大全监奴,嗾监察御史沈炎论斯得以闽漕交承钱物,临安尹顾岩傅会其狱。诏斯得夺职镌官,征赃百馀万。安吉守何梦然奉行其事,陵铄甚至。斯得不少挫,竟无所得。

  都省言:“倭船入界,禁令素严;比岁庆元舶司但知博易抽解之利,听其突来泄贩铜钱,为害甚大。”癸卯,诏沿海制司于滨海港汊严切禁戢。

  九月,庚戌,雷。

  丁卯,诏出平籴仓米二万九千九百石有奇,赈粜以收敝楮。

  己巳,诏:“京城敝楮不堪行用,于封桩库支拨两界好会,尽数收换。”

  诏出榷务楮币一百万,赈三衙诸军。

  甲寅,蒙古主进次汉中,都元帅耨埒留密喇卜和卓、刘嶷等守成都,自率众渡马湖,获守将张实,遣之招谕苦竹隘。实入隘,遂与守将杨立坚守。

  冬,十月,丙子朔,帝以蜀中将帅暴露日久,命与序迁。

  壬午,蒙古主进次宝峰。癸未,入利州,观其城池并浅恶,以汪德臣能守,赐卮酒奖谕之。遂渡嘉陵江,至白水,命德臣造浮梁以济,进次剑门。

  乙酉,都省言知隆庆府杨礼守安西堡,敌兵搏城,招诱投拜,礼愤激诟骂,率诸将兵射退之。诏:“杨礼进官二等。仍下诸郡,以励其馀。”

  丁亥,诏以张实为和州防御使。

  戊子,蒙古主遣史枢攻苦竹隘,裨将赵仲窃献东南门。师入,杨立巷战死,获张实,支解之。

  庚寅,都省言广南制置大使司镇抚刘雄飞,提兵亲入横山,分遣将士迎战,杀获头目军器,诏:“雄飞进官三等,将士增秩、赏赉有差。”

  辛卯,都省言淮民避难渡江,转徙可念,诏:“镇江府、常州、江阴军各出义仓米千石赈之。”

  庚子,蒙古进围长宁山,守将王佐、徐昕战败。

  十一月,己酉,诏:“新筑黄平,赐名镇远州。吕逢年进一秩。”

  蒙古主进攻鹅顶堡、知县王仲降。城破,王佐死焉。翌日,蒙古主入城,杀佐之子及徐昕等四十馀人。诸王穆格、塔齐尔并略地还,引兵来会。

  辛亥,以流民渡江,出浙西、江东路五州米三万石,命各郡守臣赈之。

  癸丑,追复余玠官职。

  丙辰,给事中张镇言徐敏子曩帅广右,嗜杀黩货,流毒桂府,诏依旧羁隆兴府。

  壬戌,以贾似道为枢密使、两液宣抚大使;硃熠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饶虎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丁卯,诏:“诸路宪司廉访所部州县,毋得虐民,仍禁止贪赖之害,违者坐之。”

  召牟子才权工部侍郎。子才以丁大全与董宋臣表里,浊乱朝政,力辞。

  先是子才在太平州,撰《李白祠记》,又刻《高力士脱靴图》,语多斥宋臣。或以告宋臣,宋臣泣诉于帝。乃与大全合谋,嗾御史交章诬劾子才在郡公燕及馈遗过客为入己,降两官,犹未己。帝疑之,密以椠问安吉守吴子明。子明奏曰:“臣尝至子才家,四壁萧然,人咸知其清贫。陛下毋信谗言。”帝语经筵官曰:“牟子才之事,吴子明乃谓无之,何也?”众莫敢对。戴庆炣曰:“臣忆子才尝缴驳子明之兄子聪。”帝曰:“然。”事遂解。

  蒙古主进攻大获山,遣王仲招守将杨大渊,大渊杀之。蒙古主督诸军力攻,大渊惧,遂以城降,推官赵广死之,大渊逃归。蒙古主怒,欲屠其城,将官李呼喇齐曰:“大渊去,事未可测,当亟追之。”乃单骑至城下,门未闭,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抚汝军民。”即下马,执大渊手曰:“上方宣谕赏赐,不待而来,何也?”大渊曰:“恐城寨有他变,是以亟归耳。”因与偕来。蒙古主大悦,以大渊为都元帅。

  蒙古将李亶破海州、涟水军,通判侯畐鏖战死之,举室遇害,馀将士杀伤殆尽。贾似道上章引咎,诏以功自赎。

  太常寺博士王应麟入对,言:“淮戍方警,蜀道孔艰,海表上流,皆有籓篱脣齿之忧。军功既集而吝赏,民力既困而重敛,非修攘计也。陛下勿以宴安自逸,勿以容悦之言自宽。”帝愀然曰:“边事甚可忧。”应麟曰:“愿汲汲预防,无为壅蔽所欺。”丁大全恶言边事,应麟旋罢。

  龙州降于蒙古。

  十二月,丙子朔,诏以明年为开庆元年。

  庚辰,以蒙古兵入蜀,诏:“荆湖制置使马光祖移司峡州,向士璧移司绍庆府。”时士璧不俟朝命,进师归州,捐家资百万以供军费。光祖亦不待奏请,招兵万人,损银万两以募壮士,迎战于房州。诏光祖、士璧各进一秩。

  壬午,蒙古都元帅杨大渊,率所部兵与汪德臣分击相如等县。耨埒攻简州,以降将张威为先锋。

  乙酉,蒙古主次运山,杨大渊遣人招降其守将张大悦,仍以大悦为都元帅;屯将施择不屈死。师至青居山,裨将刘渊杀都统段元鉴以降。

  丁酉,蒙古破隆州,大良守将蒲元圭降。蒙古主命诸军无俘掠。

  癸卯,蒙古攻雅州,拔之,石泉守将赵顺降。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明圣安孝皇帝开庆元年(蒙古宪宗九年)

  春,正月,乙巳朔,诏饬中外奉公法,图实政。

  蒙古主驻重贵山北,置酒大会,因问诸王、驸马、百官曰:“今在宋境,夏暑且至,汝等其谓可居否乎?”托驩曰:“南土瘴疠,上宜北还,所获人民,委吏治之便。”巴勒齐曰:“托驩怯,臣愿往居焉。”蒙古主善之。

  国子监主簿徐宗仁伏阙上书曰:“赏罚者,军国之纲纪,赏罚不明,则纲纪不立。今天下如器之欹而未坠于地,存亡之机,间不容发。兵虚将惰而力匮财殚,环视四境,类不足恃,而所恃以维持人心、奔走豪杰者,惟陛下赏罚之微权在耳。权在陛下而陛下不知所以用之,则未坠者安保其终不坠乎?陛下当危急之时,出金币,赐土田,授节钅戊,分爵秩,尺寸之功,在所必赏,故当悉心效力,图报万分可也。自出兵越江逾广以来,凡阅数月,尚未闻有死战阵、死封疆、死城郭者,岂赏罚不足以劝惩之耶?今通国之所谓佚罚者,乃丁大全、袁玠、沈翥、张镇、吴衍、翁应弼、石正则、王立爱、高铸之徒,而首恶则董宋臣也。是以廷绅抗疏,学校叩阍,至有欲借尚方剑为陛下除恶,而陛下乃释然不问,岂真欲爱护此数人而重咈千万人之心哉?今天下之势急矣,朝廷之纪纲坏矣,误国之罪不诛,则用兵之事不勇。东南一隅,半坏于此数人之手,而罚不损其毫毛,彼方拥厚资,挟声色,高卧华屋,面使陛下与二三大臣焦心劳思,可乎?三军之在行者,岂不愤然不平曰:‘稔祸者谁欤,而使我捐躯兵革之间?’百姓之罹难者,岂不群然胥怨曰:‘召乱者谁欤,而使我流血锋镝之下?’陛下亦尝一念及此乎?”不报。

  盱江廖应淮上疏言丁大全误国状。大全怒,中以法,配汉阳军。应淮荷校行歌出都门,观者壮之。

  己酉,蒙古兵攻忠,雅,渐薄夔境,诏:“蒲择之、马光祖,战守调遣,便宜行事。”

  以雪寒,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三衙诸军。丙寅,帝曰:“海道戍兵,雪寒可念,与在城寨者不同,可量与给犒一次。”

  丁卯,贾似道以枢密使为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移马光祖为沿江制置使,史岩之副之。似道寻兼督江西、二广人马,通融应援上流。蒙古兵破利州、隆庆、顺庆诸郡,阆、蓬、广安守将相继降。

  蒙古主命降人晋国宝招谕合州,守臣王贤执之,杀于阅武场。蒙古主遂命大将珲塔哈以兵二万守六盘,奇尔台布哈守青居山,命耨埒造浮梁于涪州之蔺市,以杜援兵。二月,蒙古主自鸡爪滩渡,直抵合州城下,俘男女万馀。坚力战以守,蒙古主会师围之。

  乙酉,诏:“疆场未戢,调度尚繁,出内库十七界楮币三十万助支赏。”

  丙戌,以马光祖为资政殿学士、沿江制置大使、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

  己丑,诏蠲建康、太平、宁国、池州、广德等处沙田租。

  三月,丁巳,以吕文德为四川制置副使。蒲择之在蜀无功,故以文德代之,寻命兼湖北安抚使。

  时蒙古军中大疫,议班师。庚申,马光祖奏蒙古兵自乌江还北。

  辛酉,雨土。

  夏,四月,甲戌朔,以段元鉴、杨礼殁于王事,立庙赐额,各官一子。

  甲申,帝以王坚忠节,守城拒敌,万折不回,可为列城之倡,命优加旌赏。

  乙酉,都省言知旋州谢昌元,自备百万缗,米麦千石,创筑城壁于倚子口,合与推赏;诏进官一等。

  辛卯,朝献景灵宫。

  诏:“诸路提点刑狱,以五月按理囚徒。”

  是月,蒙古兵在合州城下。大雷雨凡二十日。

  五月,甲辰朔,城金州、开州。

  乙丑,诏铸新钱,以“开庆通宝”为文。

  辛未,赐礼部进士周应炎以下四百四十二人及第、出身。

  婺州大水,发义仓赈之。

  蒙古皇弟呼必赉次濮州,召宋子贞于东平,问以方略,对曰:“本朝威武有馀,仁德未洽。南人所以拒命者,特畏死耳。若投降者不杀,胁从者勿治,则宋之郡县可传檄而定也。”时郝经从至濮,有得宋奏议以献,其言谨边防,守冲要,凡七道,下诸将议。经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之衅,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经见其危,未见其利也。”皇弟以经儒生,愕然曰:“汝与张巴图议耶?”对曰:“经少馆张柔家,尝闻其议论。此则经臆说耳。”因为七道议以进。

  六月,吕文德乘风顺,攻涪州浮梁,力战,得入重庆,即率艨艟千馀溯嘉陵江而上。蒙古史天泽分军为两翼,顺流纵击,文德败绩,天泽追至重庆而还。

  辛巳,以硃熠参知政事,饶虎臣同知枢密院事。

  合州受围,自二月至于是月,王坚固守力战,蒙古主屡督诸军攻之,不克。前锋将汪德臣,选兵夜登外城,坚率兵逆战。迟明,德臣单骑大呼曰:“王坚,我来活汝一城军民,宜早降。”语未既,几为飞石所中,因得疾卒。会天大雨,攻城梯折,后军不克进而止。

  蒙古皇弟呼必赉次相州,召隐士杜瑛问南征之策。瑛从容对曰:“汉、唐以还,人君所恃以为国者,法与兵、食三事而已。国无法不立,人无食不生,乱无兵不守。今宋皆蔑之,殆将亡矣,兴之在圣朝。若控襄、樊之师,委戈下流以捣其背,大业可定矣。”皇弟悦曰:“儒者中有此人乎!”命从行,以疾辞。瑛,时升之子也。

  秋,七月,癸亥,蒙古主殂于钓鱼山,寿五十二。后追谥桓肃皇帝,庙号宪宗。史天泽与群臣奉丧北还,于是合州围解。

  宪宗沈断寡言,不乐宴饮,不好侈靡,虽后妃亦不许之过制。初,定宗朝,群臣擅权,政出多门,帝即位,凡有诏旨,必亲起草,更易数四,然后行之。御群臣甚严,尝曰:“尔辈每得朕奖谕之言,即志气骄逸。志气骄逸,而灾祸有不随至者乎?乐尔其戒之!”性喜畋猎,自谓遵祖宗之法,不蹈袭它国所为。然酷信巫觋、卜筮之术,凡行事必谨叩之,殆无虚日。

  参知政事、致仕蔡抗薨,谥文肃。

  八月,蒙古皇弟呼必赉,遣杨惟中、郝经宣抚京湖、江淮,将归德军先至江上。经言于皇弟曰:“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难也。国家奋起朔漠,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平大理,躏跞诸夷,奄征四海,垂五十年,遗黎残姓,游气惊魂,虔刘黁刂荡,殆欲歼尽,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久且多也。且括兵率赋,朝下令,夕出师,阖境大举,伐宋而图混一,以志则锐,以力则强,而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创法立制,敷布条纲,任将相,选贤能,平赋足用,屯农足食,内治既举,外御亦备。今西师之出,久未即功,兵连祸结,底安于危。王宜遣人禀命行在,遣使谕宋,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禀命不从,然后传檄,示以大信,使知殿下仁而不杀之意。一军出襄、邓,一军出寿春,一军出维扬,三道并进,东西连横,殿下处一军为之节制,使我兵力常有馀裕,如是,则未来之变或可弭,已然之失或可救也。”

  丙戌,会兵渡淮,皇弟由大胜关,张柔由虎头关,分道并进,南军皆遁。壬辰,次黄陂,得沿江制置司榜,有云:“今夏,谍者闻北兵会议取黄陂民船系伐,由阳逻堡以渡,会于鄂州。”皇弟曰:“此事前所未有,愿如其言。”时沿江制置副使袁玠征渔利,虐甚,蒙古兵至黄陂,渔人献舟为乡导。

  九月,壬寅朔,亲王穆格自合州遣使以宪宗凶问告皇弟,请北还以系人望。皇弟曰:“吾奉命南来,岂可无功遽还!”甲辰,登香炉山,俯瞰大江,南军以大舟扼江,军容甚盛。董文炳言于皇弟曰:“长江天险,宋所恃以为国,势必死守,不夺其气不可,臣请尝之。”乙巳,文炳率死士数百人当其前,令其弟文用、文忠载艨艟鼓棹疾趋,叫呼毕奋,锋既交,文炳麾众趋岸搏战,南军大败。明日,率诸军渡江,军士有擅入民家者,以军法从事,凡所俘获悉纵之,进围鄂州,中外大震。

  己未,嗣濮王善腾薨。

  庚申,下诏责己,勉谕诸阃进兵。

  以右谏议大夫戴庆炣签书枢密院事。

  丁卯,以边事孔棘,命群臣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宫观、岳渎、诸陵。

  蒙古兵至临江,知军事陈元桂力疾登城督战。力不能敌,有欲抱而走者,元桂曰:“死不可去此!”左右俱遁。兵至,元桂瞠目叱骂,遂死之,悬其首于敌楼。事闻,赠宝章阁待制,官其二子,谥正节。蒙古兵入瑞州,知州陈昌世,治郡有善政,百姓拥之以逃。

  诏诸路出师以御蒙古。出内库银币犒师,前后出缗钱七千七百万,银、帛各一百六万两、匹。

  蒙古侵轶日甚,右丞相丁大全匿不以闻。冬,十月,辛未朔,罢,判镇江府。

  壬申,以吴潜为左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为右丞相兼枢密使,职任依旧,屯汉阳以援鄂。

  潜入相,首言:“鄂渚被兵,湖南扰动,推原祸根,由近年奸臣险士,设为虚议,迷国误君,附和逢迎,仁坚空虚,名节丧败,忠嘉绝响,谀佞成风。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致兵戈之祸,积为宗社之忧。章鉴、高铸,尝与丁大全同官,倾心附丽,躐跻要途。萧泰来等群小噂沓,国事日非,浸淫至于今日。沈炎实赵与之腹心爪牙,而任台臣,甘为之搏击,奸党盘踞,血脉贯穿,以欺陛下。致危乱者,皆此等小人为之。宜令大全致仕,炎等与祠,铸等羁管州军。”不报。

  九江制置副使袁玠,丁大全之党也,贪且刻;壬午,窜玠于南雄府,寻移万安军。

  中书舍人洪芹言:“丁大全鬼蜮之资,穿窬之行,引用凶恶,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浊乱朝纲,请追官远窜以伸国法。”御史硃貔孙等相继论:“大全奸回险狡,很害贪残,假陛下之刑威以钳天下之口,挟陛下之爵禄以笼天下之财。”饶虎臣又论其绝言路、坏人才,竭民力、误边防四罪。癸未,诏大全落职,致仕。

  先是丁大全使其私人为浙西提举常平,尽夺亭民盐本钱,充献羡之数,不足则估籍虚摊,一路骚动。大全既斥,以孙子秀代之。子秀还前政盐本钱五千馀万贯,奏省华亭茶盐分司,定衡量之非法多取者,于是流徙复业。

  乙酉,雷。

  时边报日急,临安团结义勇,招募新兵,增筑平江、绍兴、庆元城堡,朝野震恐。内侍董宋臣请帝迁都四明以避锋镝,军器大监何子举言于吴潜曰:“若上行幸,则京师百万生灵何所依赖?”御史硃貔孙亦言:“銮舆一动,则三边之将士瓦解,四方之盗贼蜂起,必不可。”会皇后亦请留跸以安民心,帝遂止。海宁节度使判官文天祥上言请斩宋臣,不报。

  十一月,乙卯,以赵蔡为江东、西宣抚使,许便宜行事。

  蒙古围鄂州。都统张胜权州事,以城危在旦夕,登城谕之曰:“城己为汝家有,但子女玉帛皆在将台,可从彼取。”蒙古信之,遂焚城外居民,将退,会高达等引兵至,贾似道亦屯汉阳为援,蒙古乃复进攻。遣彻辰巴图尔领兵同降人谕鄂州使降,抵城下,胜杀降者,以军出袭彻辰巴图尔。蒙古兵势盛,胜战死,达婴城固守。先是达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每见督战,即戏之曰:“巍巾者何能为哉!”将战,必须似道亲劳始出,否则使军士哗于其门。吕文德谄事似道,使人呵曰:“宣抚在此,何敢尔耶!”曹世雄、向士璧皆从在军,士未尝关白,似道由是衔三人而亲文德。

  时诸路重兵咸聚于鄂,吴潜用御史饶应子言,移似道于黄州。黄虽下流,实当兵冲,孙虎臣以精骑七百送之。至蘋草坪,候骑言前有北兵,似道大惧,谓左右曰:“奈何?”虎臣匿,似道出战,似道叹曰:“死矣!惜不光明俊伟尔!”及北兵至,乃老弱部所掠金帛子女而还者,江西降将储再兴骑牛先之。虎臣出,擒再兴,似道遂入黄州。

  蒙古乌兰哈达,率骑三千,蛮、僰万人,破横山,徇内地,守将陈兵六万以俟。乌兰哈达使阿珠潜自间道冲其中坚,大败之,乘胜蹴宾、象二州,入静江府,连破辰、沅,直抵潭州。南军断其归路,乌兰哈达出南军后,命阿珠夹击,南军败走,遂壁潭州城下。

  闰月,癸酉,雪。出封桩库楮币二十万赈都民,三衙诸军亦如之。

  丁丑,以向士璧为湖南制置副使、知潭州。甲申,以吕文德为京西湖北安抚使、知鄂州。

  蒙古阿勒达尔、珲塔哈、托果斯、托里齐等谋立额埒布格,阿勒达尔使托里齐括兵于漠南诸州,而又乘传行漠北诸郡调兵,去开平仅百馀里。皇弟呼必赉妃鸿吉里氏使人谓之曰:“发兵大事,太祖皇帝曾孙珍戬在此,何故不令知之?”阿勒达尔不能答。又闻托里齐亦至燕,妃即遣使驰至皇弟呼必赉军前密报,令速还。

  皇弟召群臣议,郝经曰:“《易》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国家自平金以来,惟务进取,老师费财,三十年矣。今国内空虚,塔齐、实喇诸王,观望所立,莫不觊觎神器,一有狡焉,或启戎心,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且额寽布格已令托里齐行尚书事,据燕都,按图籍,号令诸道,行皇帝事矣。虽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独不见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称遗诏,便正位号,下诏中原,行敕江上,欲归得乎?愿大王以社稷为念,与宋议和,令割淮南、汉上、梓、夔两路,定疆界岁币,置辎重,率轻骑而归,直造燕都,则彼之奸谋,冰释瓦解;遣一军迎大行灵轝,收皇帝玺,遣使召实喇、额寽、穆格诸王会丧和林,差官于诸路抚慰安辑,命王子珍戬镇守燕都,示以形势,则大宝有归,而社稷安矣。”皇弟然之。

  乃发牛头山,声言直趋临安,贾似道大惧。会合州王坚遣阮思聪掉急流以蒙古主讣闻,似道意稍解,遣宋京请和,愿请行人会议。赵璧请行,皇弟遣之。璧登城,宋京曰:“北兵若旋师,愿割江为界,且岁奉银、绢各二十万。”璧曰:“大军至濮州,诚有是请,犹或见从。今已渡江,是言何益!贾制置今焉在耶?”璧行时,呼必赉戒之曰:“汝登城,必视吾旗,旗功,速归可也。”至是,适见其军中旗动,乃曰:“俟它日复议之。”遂归。

  皇弟拔寨北去,留张杰,阎旺以偏师候湖南乌兰哈达之师。

  十二月,己亥朔,贾似道言鄂州围解。

  辛亥,诏改明年为景定元年。

  蒙古乌兰哈达攻潭州甚急,帅臣向士璧极力守御,既置飞江军,又募斗弩社,朝夕登城抚劳。闻蒙古后军且至,遣王辅佑帅五百众觇之,遇于南岳市,大战,却之。皇弟呼必赉遣特默齐将兵迎乌兰哈达,遂解围,引兵趣湖南。

  蒙古皇弟呼必赉军还至燕,托里齐方括民兵,民甚苦之。皇弟诘其由,托以先帝临终之命。皇弟知其将为乱,所集兵皆纵之,人心大悦。

宋纪一百七十六 

起上章涒滩正月,尽玄黓掩茂六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元年(蒙古中统元年)

  春,正月,丙子,诏奖贾似道功。

  乙未,城潼川仙侣山。

  蒙古皇弟呼必赉之北还也,道遣张文谦与商挺计事,挺曰:“军中当严符信,以防奸诈。”文谦急追及言之,皇弟大悟,骂曰:“无一人为我言此,非商孟卿,凡败大事!”速遣使至军中立约。至是额埒布格之使至军中,执而斩之。孟卿,挺之字也。

  蒙古张杰、阎旺,作浮桥于新生洲,乌兰哈达兵至,杰等济师北还。贾似道用刘整计,命夏贵以舟师攻断浮桥,进至白鹿矶,杀殿兵七百十人。

  二月,己酉,奖高达守鄂功,迁湖北安抚副使、知江陵府。乙卯,以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张世杰赴援有功,转十官。世杰,范阳人也。

  丙寅,蒙古兵过分宁、武宁二县,河湖砦都监张兴宗死之。

  三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时丁大全之党多斥,董宋臣尚居中,言路无肯言者,诸学官言之,未行。校书郎马廷鸾,因日食,与秘书省同守局,相与草疏。吴潜以书告廷鸾曰:“诸公言事纷纷,皆疑潜所嗾,闻馆中又将论列,校书宜无与以重吾过。”廷鸾曰:“公论也,不敢避私嫌。”越数日,出宋臣于安吉州。

  贾似道匿议和、纳币之事,以所杀获俘卒、殿兵上,表言:“诸路大捷,鄂围始解,江汉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下诏褒美,赏赉甚厚,以少傅、右丞相召入朝。

  张世杰遇蒙古兵于蘋草坪,夺还所俘。乙酉,加环卫官。

  诏赠张胜官五转,官其子。

  丙戌,贾似道上言:“自鄂趣黄,与北朝回军相遇,诸将用命捍御。”诏:“孙虎臣、范文虎、张世杰以下各赐金帛。”

  蒙古皇弟呼必赉还,至开平,廉希宪闻额埒布格命刘太平及大将果拉噶行尚书省事于关右,恐结诸将以动秦、蜀,请遣赵良弼往觇之。良弼得实,还报。诸王哈坦、穆格、塔齐尔与诸大臣俱会于开平,寔喇亦自西域遣使至,并劝进,惟额寽布格不至。皇弟三让,诸王大臣固请。希宪、良弼及商挺等力言:“先发制人,后发人制,逆顺安危,间不容发,宜早定大计。”辛卯,皇弟即位,是为色辰皇帝。

  蒙古主问僧子聪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子聪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复召史天泽入对,天泽言:“朝廷当先立省部以正纪纲,设监司以督诸路,霈恩泽以安反侧,退贪残以任贤能,颁俸禄以养廉,禁贿赂以防奸,庶能上下丕应,内外休息。”蒙古主嘉纳。

  蒙古陕西宣抚使廉希宪言:“高丽国王育攵。尝遣其世子倎入觐,会宪宗将兵攻宋,倎留三年不遣。今闻育攵已死,若立倎,遣归国,彼必以为德,是不烦兵而得一国也。”蒙古主是其言,改馆倎,遣兵卫送之,仍赦其境内。

  蒙古千户郭侃,疏言建国号、筑都城、立省台、兴学校等事及平宋之策,其略曰:“宋据东南,以吴越为家,其要地则荆襄而已。今日之计,当先取襄阳。既克襄阳,彼扬、庐诸城,弹丸地耳,置之弗顾而直趋临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蒙古主颇采其言。

  夏,四月,戊戌朔,蒙古立中书省,以王文统为平章政事,张文谦为左丞。文统本李亶幕属,有荐其才智者,遂得亲幸,更张庶务,悉委裁处。以巴崇、廉希宪、商挺为陕西、四川等路宣抚使,赵良弼参议司事,钮祜禄纳哈、张启元为西京等处宣抚使。

  丁未,蒙古以翰林侍读学士郝经为国信使,使于宋。王文统素忌经有重名,既请遣经,复阴属李亶潜师侵宋,欲假手害经。或谓经曰:“文统叵测,盍以疾辞!”经曰:“自南北构难,江汉遗黎,弱者被俘略,壮者死原野,兵连祸结久矣。圣上一视同仁,务通两国之好,虽以微躯蹈不测之渊,苟能弭兵靖乱,活百万生灵于锋镝之下,吾学为有用矣。”遂行。

  己酉,扬州大火。

  左丞相吴潜罢。初,贾似道在汉阳,以潜移之黄州为欲杀己,衔之。至是帝欲立忠王禥为太子,潜密奏云:“臣无弥远之才,忠王无陛下之福。”帝积怒潜,似道因陈建储之策,令侍御史沈炎劾潜,且云:“忠王之立,人心所属,潜独不然。章汝钧对馆职策,乞为济王立後;潜乐闻其论,授汝钧正字,奸谋叵测。请速召贾似道正位鼎轴。”帝从之,遂罢潜,奉祠。

  先是蒙古兵日迫,帝问潜:“策安出?”潜对曰:“当迁幸。”又问:“卿何如?”潜曰:“臣当守此。”帝泣下,曰:“卿欲为张邦昌乎?”潜不敢复言。未几,北兵暂退,帝语群臣曰:“若从吴潜迁幸之议,几误朕!”及潜罢,帝犹怒不已,而似道又阴图之。帝夜出象简书疏稿授刘应龙使劾潜,应龙谓:“潜本有贤誉,独论事失当,临变寡断。祖宗以来,大臣有罪,未尝轻肆诛戮。请姑从宽典,以全体貌。”帝大怒。

  癸丑,进贾似道少师,封卫国公。以硃熠知枢密院事,饶虎臣参知政事,戴庆炣同知枢密院事,刑部尚书皮龙荣签书枢密院事。

  帝手诏曰:“贾似道为吾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寄,隐然殄敌,奋不顾身,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及似道至,诏百官郊迎,如文彦博故事,奖眷礼甚至。诸将士悉进官,吕文德检校少博,高达宁江军承宣使,刘整知泸州兼潼川安抚副使,夏贵知淮安州兼京东招抚使,孙虎臣和州防御使,范文虎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转有差。

  初,似道恶高达尝侮己,言于帝,欲杀之;帝知其有功,不从。故论功以文德为第一,而达居其次。

  帝在位久,内侍董宋臣,卢允升为之聚敛以媚之,引荐奔竞之士,交通贿赂,置诸通显。又用外戚子弟为监司、郡守。宋臣虽外出,其党犹盛。似道既相,悉逐宋臣等所荐林光世等,勒外戚不得为监司、郡守,子弟门客敛迹,不敢干朝政。由是权倾中外,先朝旧法,率意纷更矣。

  礼部侍郎牟子才上言:“开庆之时,天下岌岌矣,今幸复安。不知天将去疾遂无复忧耶,抑顺适吾意而基异时不可知之祸也?奈何怀宴安之鸩毒,而不明闲暇之政刑乎?”因具道田里疾苦之状,帝颦蹙久之。

  权枢密编修官马廷鸾轮对,言:“国于东南者,楚、越霸而有馀,东晋王而不足。请遏恶扬善以顺天,举直错枉以服民。”

  蒙古自太祖以来,诸事草创,设官甚简,以断事官为至重之任。位三公上,丞相谓之大必阇赤,掌兵柄则左右万户而已。后稍仿金制,置行省及元帅、宣抚等官。蒙古主既立,遂命僧子聪及许衡定内外官制,总政务者曰中书省,秉兵柄者曰枢密院,司黜陟者曰御史台。其次,内则有监、寺、院、司、卫、府,外则有行省、行台、宣慰、廉访,牧民则有路、府、州、县,官有常职,位有常员,食有常禄。其长则蒙古人为之,而汉人、南人贰焉。于是故老、旧臣、山林遗佚之士,咸见录用,一代之制始备。

  蒙古额寽布格闻蒙古主既立,分遣心腹,易置将佐,散金帛,赉士卒,又命刘太平、果拉噶拘收关中钱谷。时珲塔哈自先朝将兵屯六盘,太平等阴相结纳。珲塔哈复分遣人约成都之密喇卜和卓、青居之奇尔台布哈同举事。是月,额寽布格遂自称帝于和林,阿勒达尔及六盘守将珲塔哈举兵应之。

  五月,戊辰,朔,参知政事饶虎臣罢。

  蒙古主命雅克特穆尔、蒙古岱节度黄河以西诸军。

  蒙古刘太平、果拉噶闻廉希宪将至,乘传急入京兆,谋为变。秦人前被阿勒达尔、太平等威虐,闻其来,皆破胆。越二日,希宪亦至,宣示诏旨,遣人驰往六盘宣谕安抚。未几,越门候引一急使至,云来自六盘,希宪询之,尽得太平、果拉噶与珲塔哈等要结状。希宪集僚佐谓曰:“主上命我辈,正为今日。”遂分遣人掩捕太平、果拉噶等,复遣刘嶷诛密喇卜和卓于成都,汪惟正诛奇尔台布哈于青居。又命总帅汪良臣率秦、巩诸军进讨珲塔哈,良臣以未得旨为辞,希宪即解所佩虎符、银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密旨,君但办吾事,制符巳飞奏矣。”良臣遂行。又摘蜀卒四千,命巴崇帅之,为良臣声授。会有诏赦至,希宪命杀太平等于狱,尸于通衢,方出迎诏。

  庚辰,同知枢密院事戴庆炣卒。

  癸未,以右谏议大夫沈炎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以王鹗为翰林学士承旨,制诰典章,皆所裁定。又荐李治、图克坦公履、高鸣等为学士,皆从之。

  丙戌,蒙古主建元中统。蒙古有年号自此始。

  乙未,荧惑入南斗。

  蒙古立十路宣抚司:以赛音谔德齐、李德辉为燕京路宣抚使,徐世隆副之;宋子贞为益都、济南等路宣抚使,王磐副之;河南路经略使史天泽为河南宣抚使;杨果为北京等路宣抚使,赵昺副之;张德辉为平阳、太原路宣抚使,谢宣副之;鄂啰哈雅、刘肃并为真定路宣抚使;姚枢为东平路宣抚使,张肃副之;中书左丞张文谦为大名、彰德等路宣抚使,游显副之;钮祜禄纳哈为西京路宣抚使,崔巨济副之;廉希宪为京兆等路宣抚使。

  张文谦在中书省,以安国便民为务。王文统见信于蒙古主,素忌文谦,议论不相下,故文谦求外出。将之大名,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正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年丰,取之未晚也。”于是蠲常赋十之四,商酒税十之一。

  六月,庚子,窜丁大全于南康军。

  壬寅,立忠王禥为皇太子。帝家教甚严,太子鸡初鸣,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往会议所参决庶事;退,入讲堂讲经史;将晡,复至榻前起居。问今日讲何经,答之,是则赐坐赐茶,否则为之反复剖析,又不通,则继以怒,明日须复讲,率以为常。

  商挺言于蒙古主曰:“南师宜还扈乘舆,西师宜军便地。”蒙古主从之,撤江上军,以史天泽为江淮经略使,李亶为江淮大都督。亶侵淮安,主管制置使事李庭芝击败之。

  壬子,蒙古以陕西、四川宣抚司巴崇节制诸军。

  是月,蒙古召真定刘郁、刑州郝子明、彰德胡子遹、燕京冯渭、王光益、杨恕、李彦通、赵和之、东平韩文献、张昉等乘传赴开平。

  秋,七月,壬申,贵妃阎氏薨。赐谥惠昭。

  癸酉,蒙古以燕京路宣慰使玛穆行中书省事,燕京路宣慰使赵璧平章政事,张启元参知政事,王鹗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

  戊子,蒙古使者郝经来告即位,且征前日请和之议。先是贾似道还朝,使其客廖莹中辈撰《福华编》,称救鄂功,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经至宿州,遣其副使何源、刘人杰请入国日期,不报。经数遗书于三省、枢密院及两淮制置使李庭芝,似道恐经至谋泄,遂以李亶为辞,命庭芝寓书于经,诬以款兵,拘经于真州忠勇军营。经答书言:“弭兵息民,通好两国,实出圣衷,众所闻知。今启衅自李亶,一旦律以违诏,将无所逃罪,此何预使人事也?”帝闻有北使,谓宰执曰:“北朝使来,事体当议。”似道言:“和出彼谋,岂容一切轻徇!倘以交邻国之道来,当令入见。”经遂被留。

  庚寅,以贾似道兼太子太师,硃熠、皮龙荣、沈炎并兼宾客。

  以冷应徵知德庆府。前守政不立,纵豪吏渔猎,峒獠遂为变,逼城六十里而营。应徵未入境,驰檄谕之曰:“汝等不获已至此,新太守且上,转祸为福一机也。胁从影附,亦宜早计去就,否则不免矣!”獠欲自归,不果,众稍引去。应徵知其势解,即厉士马,出不意一鼓擒之。乃请诸监司,归郡之避难留幕府者,诛豪吏之激祸者。应徵尝曰:“治官事当如家事,惜官物当如己物。方今国计内虚,边声外警,吾等受上厚恩,安得清谈自高以误世!陶士行、卞望之,吾师也。”

  是月,蒙古主自将讨额埒布格。

  八月,丁未,蒙古命都元帅耨埒所过毋擅垂掠官吏。

  己酉,蒙古主立秦蜀行中书省,以京兆等路宣抚使廉希宪为中书右丞,行省事。

  癸丑,蒙古李亶乞遣将益兵,渡淮攻宋;蒙古主以方遣使修好,不从。九月,乙亥,李亶复请攻宋,蒙古主谕止之。

  壬午,蒙古初置拱卫仪仗。

  蒙古珲塔哈知京兆有备,西渡河,趋甘州。会阿勒达尔自和林帅兵至,遂合军而南。诸王哈坦率骑兵与巴崇,汪良臣兵合,分三道以拒之。既陈,大风吹沙,良臣令军士下马,以短兵突其左,绕出陈后,溃其右而出。巴崇直捣其前,哈坦勒精骑邀其归路,大战于甘州东,杀珲塔哈、陈勒达尔。关陇悉平。廉希宪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征调诸军,擅以良臣为帅,请罪。蒙古主曰:“委卿方面之寄,正欲从宜;若拘常制,岂不坐失事机!”诏赐希宪金虎符,进平章政事,行省秦蜀如故。以商挺参知政事。

  蒙古中书省檄诸路养禁卫之羸马,数以万计,刍秣与其什器,前期戒备。燕京路宣抚副使徐世隆曰:“国马牧于北方,往年无饲于南者。上新临天下,京师根本地,烦扰之事,必不为之,马将不来。”吏曰:“此军需也,其责勿轻。”世降曰:“责当我坐。”遂勿为备,马果不至。

  冬,十月,甲辰,诏:“党丁大全、吴潜者,台谏严觉察,举劾以闻。当置于罪,以为同恶相济者戒。”时贾似道专政,台谏何梦然、孙附凤、桂锡孙承顺风旨,凡为似道所恶者,无贤否皆斥。

  癸丑,蒙古初行中统宝钞。

  先是王文统创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求丝例。至是又造中统元宝,每一贯同交钞一两,二贯同白银一两,诏行之,立互市于颍州、涟水、光化军。凡宝钞,不限年月,诸路通行,赋税并听收受,仍申严私盐、酒醋、面货等禁。文统又以文绫为中统银货,每两同白银一两;未及行而罢。

  蒙古河北宣抚使张文谦奏杜瑛为提举学校官,瑛辞,遗书执政,略曰:“先王之道不明,异端邪说害之也。横流奔放。天理不绝如线。今天子圣神,俊乂辐凑,言纳计用,先王之礼乐教化,兴明修复,维其时矣。若夫簿书期会,文法末节,汉、唐犹不屑也。执事者因陋就简,此焉是务,良可惜哉!夫善始者未必善终,今不能溯流求源,明法正俗,育材兴化,以拯数百年之祸,仆恐后日之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时王文统用事,识者忧之。

  壬戌,窜吴潜于潮州。

  十一月,戊子,蒙古发常平仓赈益都、济南、滨、棣饥民。

  十二月,辛丑,诏改建阳为嘉禾县。

  蒙古主至自和林,次燕京近郊,始置享太庙祭器、法服。

  蒙古主召李昶,访以国事,昶知无不言。时征需烦重,行中书省科征赋税,虽逋户不贷。昶移书时相,其略曰:“百姓困于弊政久矣。圣主龙飞,首颁明诏,天下之人,如获更生,拭目倾耳以俟太平。半年之间,人渐失望,良以渴仰之心太切,兴除之政未孚故也。侧闻欲据丁巳户籍,科征租税,比之见户,或加多十七八。止验见户应输,犹恐不逮,复令包补逃故,必致艰难。苟不以抚字安集为心,惟事供亿,则诸人皆能之,岂圣主擢贤更化之意哉!”于是省府为蠲逋户之赋。

  蒙古以僧帕克斯巴为国师。帕克斯巴,吐蕃萨斯嘉人也,敏悟过人,国中号为圣童;年十五,自其国来,见蒙古主于蕃邸,与语,大悦,日见亲礼。至是尊为国师,授以玉印,统释教,时年二十二。

  高丽自蒙古宪宗之世,兵日见加,国大困。及王倎还,感见立之恩,遂请附贡,且乞出水就陆。蒙古主许之。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二年(蒙古中统二年)

  春,正月,癸亥朔,诏:“监司率半岁具劾去赃吏之数来上,视多寡行赏罚。守臣助监司所不及,一以岁定赏罚。本路州无所劾而台谏论列,则监司、守臣皆罚。有治状廉声者,具实以闻。”

  辛未夜,东北赤气照人,大如席。

  蒙古内乱既平,李昶上表贺,因进讽谏曰:“患难所以存儆戒,祸乱将以开圣明。伏惟日新其德,虽休勿休,战胜不矜,功成不有,和辑宗亲,抚绥将士,增修庶政,选用百官,俭以足用,宽以养民,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恒以北征宵旰之勤,为南面逸豫之戒。”蒙古主称善久之。蒙古主尝燕处,望见昶,辄敛容曰:“李秀才至矣!”其见敬礼如此。

  丁丑,命皇太子谒拜孔子于太学。太子还奏曰:“硃熹、张栻、吕祖谦,志同道合,切偲讲磨,择精语详,开牖后学,圣道大明。今熹已秩从祀,而栻、祖谦尚未奏明诏,臣窃望焉。”帝从之,旋封栻华阳伯,祖谦开封伯,并从祀。

  庚寅,蒙古李亶擅发兵修益都城。

  二月,癸卯,诏诸路监司申严伪会赏罚之令。

  丙午,蒙古主如开平。诏:“减免民间差发;秦蜀行省借民钱给军,以今年税赋偿之。”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戊寅,贾似道等上《玉牒》、《日历》、《会要》及孝宗、光宗、宁宗《实录》,进秩有差。

  戊子,知枢密院事硃熠罢知建宁府。

  是岁,蒙古张文谦入朝,复留居政府。始立左右部,讲行庶务,巨细毕举,文谦之力为多。

  夏,四月,乙未,以皮龙荣参知政事,深炎同知枢密院事,右谏议大夫何梦然签书枢密院事。

  乙卯,窜吴潜于循州。丙辰,窜丁大全于贵州。

  蒙古诏军中所俘儒士,听赎为民。时淮、蜀士遭俘虏者,皆没为奴。翰林学士高智耀言:“以儒为驱役,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为治,宜除之以风天下。”蒙古主从之,命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蒙古主诘之,对曰:“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不可。”蒙古主大悦。

  蒙古主命宣抚司官,劝农桑,抑游惰,礼高年,问民疾苦,举文学才识可以从政及茂才异等,列名上闻擢用;其职官污滥及民不孝弟者,量重议罚。

  五月,乙丑,蒙古遣使诣淮东制司,访问国信使郝经所在。

  癸亥,贾似道请祠禄,不允。

  庚辰,蒙古主召窦默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征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挠,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虑,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蒙古主纳之。丁亥,以天泽为中书右丞相,诏许衡入见。

  默又言于蒙古主曰:“臣事陛下十有馀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擅权,总天下财赋,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救世一念,涵养有年矣,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忻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脣吻小人,一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惊动人主之意者,无它,意在摈斥诸贤,独操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默之言,为王文统发也。

  史天泽秉政,定省中规条,以正庶务。宪宗初年,括户百馀万,至是诸色占役者大半。至是以天泽言,悉罢之。

  六月,乙未,诏:“霖雨为沴,避殿,咸膳,彻乐。”

  癸卯,蒙古召东平万户严忠济还都,以其弟忠范代之。忠范请以李昶为师,昶遂东归。忠济之在东平也,尝借贷于人,代部民纳逋赋,及谢事,债家执券来征。蒙古主闻之,命发内藏代偿。

  乙巳,诏:“近畿水灾,安吉为甚。亟讲行荒政。”

  己酉,蒙古以窦默为翰林侍读学士。蒙古主召默及姚枢入侍,论人才,因及王文统,默、枢皆曰:“此人学术不正,则祸天下,不宜处以相位。”蒙古主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蒙古主不悦。

  乙卯,蒙古诏:“宣圣庙及管内书院,有司岁时致祭,月朔释奠;禁诸官员、使臣军马无得侵扰亵渎,违者加罪。”

  蒙古罢平阳路安邑岁贡蒲萄酒。

  庚申,潼川安抚副使刘整以泸州叛,降蒙古。

  贾似道既憾高达、曹世雄之轻己,令吕文德捃摭其罪,逼世雄死,达废弃,整惧。会俞兴帅蜀,整素与兴有隙,而似道方会计边费,举遣吏下整,整诉于朝,不得达,遂密送款于蒙古。蒙古成都经略使刘嶷,遣其子元振往受其降,诸将皆曰:“整无故而降,不可信也。”元振曰:“宋权臣当国,赏罚无章,有功者往往以计除之,是以将士离心。且整本非南人而居泸南重地,事势与李全何异!整此举无可异者。”元振至泸,整即出降,元振弃众先下马,示以不疑。明日,请入城,元振释戎服,与整并辔而入,饮燕至醉,整心服焉。蒙古以整为夔路行省兼安抚使。蒙古由是尽得国事虚实,而似道不以为虞。

  初,整将叛,命制置司参谋官许彪孙草表,彪孙不屈,仰药死。

  蒙古城临洮。

  蒙古罢金、银、铜、铁、丹粉、锡、碌坑冶所役民夫及河南舞阳姜户、藤花户,还之州县。出工局绣女,听其婚嫁。

  蒙古怀孟广济渠提举王允中、大使杨端仁,凿沁河渠成,溉田四百六十馀所。

  高丽国王倎更名植,遣其世子愖奉表入朝于蒙古。

  蒙古以布哈为中书右丞相,耶律铸为中书左丞相,张启元为中书右丞。

  秋,七月,辛酉朔,蒙古立军储都转运使司。

  癸亥,蒙古初设翰林国史院,王鹗请修辽、金二史。又言:“唐太宗置弘文馆,宋太宗设内外学士院,今宜除拜学士院官,作养人才。请以右丞相史天泽监修国史,左丞相耶律铸、平章政事王文统监修辽、金史,仍采访遗事。”并从之。

  甲子,蜀帅俞兴以刘整叛,移檄讨之。蒙古刘元振助整守泸,兴进军围之,昼夜急攻,城几陷。左右劝元振曰:“事势如此,宜思变通。整非吾人,与俱死,无益也。”元振曰:“人以城归我,既受其降,岂可以急而弃之?且泸之得失,关国家利害,吾有死而已。”未几,援兵至,元振与整出城合击,兴大败而还。

  诏以兴妒功启戎,罢任,镌职。

  乙丑,蒙古遣使持香币祀岳渎。

  辛未,制置使蒲择之,坐密通蜡书于叛贼罗显,窜万安军。

  戊寅,王惟忠家讼冤,诏夺谢方叔应得恩数,台臣吴燧夺职罢祠,陈大方、胡大昌皆镌官。

  壬子,前知枢密院事、奉祠、致仕陈韡卒,年八十三,谥忠肃。

  己丑,蒙古主谕将士,举兵攻宋,诏曰:“朕即位之后,深以戢兵为念,故年前遣使于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务远图,伺我小隙,反启边衅,东剽西掠,曾无宁日。朕今春还宫,诸大臣以举兵南伐为请,朕重以两国生灵之故,犹待信使还归,庶有悛心以成和议,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载矣。往来之礼既绝,侵扰之暴不已,彼尝以衣冠礼乐之国自居,理当如是乎?曲直之分,灼然可见。今遣王道贞往谕,卿等当整尔士卒,砺尔戈矛,矫尔弓矢,约会诸将,秋高马肥,水陆分道而进,以为问罪之举。尚赖宗庙社稷之灵,其克有勋。卿等当布宣朕心,明谕将士,各当自勉,毋替朕命。”

  八月,丁酉,诏夺向士璧官。

  鄂州围解,贾似道忌功,行打算法于诸路,欲以军兴时支取官物为罪。深怨士璧,讽侍御史孙附凤等劾罢之,送漳州安置。又遣官会计边费,于是赵葵、史岩之、杜庶,皆坐侵盗掩匿,罢官征偿。而士璧所费尤多,至是逮至行部责偿。幕属方元善,逢似道意,士璧坐是死,复拘其妻妾征之;潭人闻之垂涕。元善俄得狂疾,常呼士璧而死。

  马光祖代赵葵,与葵素有隙,且迎合似道,召吏稽勾簿书,卒不能得其疵,乃以正月望夕张灯宴设钱三万缗为葵放散官物闻于朝。汪立信力争之曰:“方艰难时,赵公莅事勤劳,而公以非理捃拾之。公一旦去此,后来者复效公所为,可乎?”光祖怒曰:“吾不才,不能为度外事,知奉朝命而已。君它日处此,勉为之!”立信曰:“使立信不为则已,果为之,必不效公所为也。”光祖益怒,立信遂投劾去。初,立信通判江陵府,葵制置荆湖,尝以公事劾立信;及在沿江府,亦谋议寡谐;立信与葵,盖未尝有一日之欢也。

  信州谢枋得,以赵葵檄给钱粟募民兵守御及会计者至信,枋得曰:“不可以累宣抚。”自偿万缗。馀不能办,乃上书似道,有云:“千金而募徙木,将取信于市人;二卵而弃干城,岂可闻于邻国!”遂得免征。

  似道又忌王坚,出知和州。坚郁郁而卒。

  戊戌,蒙古以燕京等路宣抚使赛音谔德齐为平章政事。辛丑,以宣抚使钮祜禄纳哈为中书右丞,库库为中书左丞。

  乙巳,以吏部尚书江万里同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王文统忌窦默、姚枢持异议,疑许衡与为表里,乃奏以枢为太子太师,默为太子太傅,衡为太子太保,阳为尊用之,实不欲使数侍左右也。默因屡攻文统不中,欲因东宫以避祸,与枢拜命。将入,衡曰:“此不安于义也。且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乡,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复此乎?不能,是师道自我废也。”乃相与怀制立殿下,言太子未立,岂宜虚设官称!五辞乃免。丙午,以衡为国子祭酒。丁未,以枢为大司农,默仍翰林侍读学士。默俄谢病归,衡亦称疾还怀孟。

  蒙古燕京诸路总管高天锡,谓左丞张文谦等曰:“农桑者,衣食之本。不务本,则衣食不足,教化不行。古之王政,莫先于此,愿留意焉。”文谦等以闻。诏立劝农事,以天锡为中都、山北道巡行劝农使,陈邃、崔斌、成仲宽、钮祜禄从中为滨、棣、平阳、济南、河间劝农使,李士勉、陈天锡、陈膺武、蒙古岱为邢、洛、河南、东平、涿州劝农使。

  己酉,蒙古封顺天万户张柔为安肃公,济南万户张荣为济南公。

  是月,蒙古颁斗斛衡量。

  九月,庚申朔,蒙古奉迁祖宗神主于圣安寺。

  辛酉,诏:“湖、秀二郡水灾,守令其亟劝分监司申严荒政。”

  癸亥,蒙古邢州安抚使张耕请老,诏以其子鹏翼代之。

  蒙古大司农姚枢上言曰:“在太宗世,诏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仍袭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人争求袭爵,讼之籓邸,帝时曰:‘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乐,宪宗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舞郎与乐色、俎豆至日月山,帝亲临观,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无辍肄习。且陛下闵圣贤之后《诗》、《书》不通,与凡庶等,既命洛士杨庸选孔、颜、孟三族秀异者教之,请真授庸教官;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从之。

  李庭芝言蒙古使郝经久留真州;乙亥,帝趣与锡赉。

  癸未,蒙古用王鹗言,立诸路提学校官,以王万庆、敬铉等三十人充之。

  是秋,蒙古洪俊奇诉其父福源之冤,蒙古主悯之,谕曰:“汝父方加宠用,误挂刑章,故于已废之中,庸沛维新之泽。可就带元降虎符袭父职,管领归附高丽军民总管。”

  冬,十月,丙午,以何梦然同知枢密院事。

  甲寅,皇太子择配,帝诏其母族全昭孙之女择日入见。宝祐中,昭孙殁于王事,全氏见帝,帝曰:“尔父死可念!对曰:“臣妾父固可念,淮,湖百姓尤可念。”帝曰:“即此语可母天下。”迨丁大全用事,以临安尹顾嵓女为议。大全败,乃有是命。

  丙辰,同知枢密院事沈炎罢。

  蒙古修燕京旧城。

  蒙古主以额埒布格违命,自将讨之。十一月,壬戌,与战于实默图诺尔之地。诸王哈坦等斩其将多尔济及兵三千人,塔齐尔等分道奋击,大破之,追北五十里。蒙古主率诸军蹑其后,合三路蹙之,其部将多降,额埒布格北遁。

  蒙古左右司郎中贾居贞从北征,每陈说《资治通鉴》,虽在军中,未尝废书。一日,蒙古主问郎俸几何,居贞以数对。蒙古主谓其太薄,敕增之。居贞辞曰:“品秩宜然,不可以臣而紊制。”僧子聪奏居贞为参知政事,又辞,曰:“它日必有由郎官援例求执政者,将何以处之?”不拜。

  甲戌,资政殿学士赵汝腾卒,谥忠靖。

  丁丑,以马光祖提领户部财用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

  癸未,封全氏为永嘉郡夫人。

  蒙古罢十路宣抚使,止存开元路。

  十二月,庚寅,蒙古封皇子珍戬为燕王,领中书省事。

  甲午,以皮龙荣权知枢密院事,何梦然参知政事,马光祖同知枢密院事,仍兼知临安府。

  蒙古主还中都,命太常少卿王镛教习大乐。

  壬寅,签书枢密院事江万里罢。万里在贾似道幕下最久,虽俯仰容默,然性峭直,临事不能无言。似道常恶其轻发,故不能久于其位。

  蒙古初立宫殿府,秩正四品,专职营缮。

  癸卯,册永嘉郡夫人全氏为皇太子妃。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三年(蒙古中统三年)

  春,正月,戊子朔,诏申饬百官尽言,命量移丁大全、吴潜党人,仍永不录用。

  癸亥,蒙古修孔子庙成。

  甲子,福建安抚使马天骥进资政殿学士,职任依旧。

  丁卯,以善谘嗣濮王。

  庚午,诏曰:“在昔赵普有翼戴之元勋,则赐宅第;文彦博有弼亮之伟绩,则赐家庙。今丞相贾似道,身任安危,再造王室,其元勋伟绩,不在普、彦博下;宜赐第宅、家庙。”遂给缗钱百万,建第于集芳园,就置家庙。

  甲戌,刘整率所部朝于蒙古。吕文德遂复泸州,诏改为江安军,文德进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丁亥,参知政事皮龙荣罢知潭州。龙荣伉直,不肯降志于贾似道,故罢。

  辛卯,蒙古始定中外官俸,命大司农姚枢赴中书议事及讲定条格,谕曰:“姚枢辞避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图赞,其与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

  丙申,蒙古郭守敬造宝山漏成,徙至燕山。

  癸卯,蒙古以赵壁为平章政事。

  戊申,诏:“省试中选士人覆试于御史台,为定制。”

  临安饥,诏赈恤贫民。时马光祖知荣王与芮府有积粟,三往见之;王以它辞,光祖乃卧于客次,王不得已见焉。光祖厉声曰:“天下谁不知储君为大王子!民饥欲死,不以收人心乎?”王以廪虚辞,光祖探怀中出片纸曰:“某仓、某仓若干。”王语塞,遂许以三十万。光祖遣吏分给,活饥民其众。

  时近辅兵变,又多水患,宗学博士杨文仲轮对,言:“春多沈阴,岂但麦秋之忧,于时为夬,尤轸苋陆之虑。天目则洪水发焉,苏湖则弄兵兴焉。峨冠于于,而每见大夫之乏使;佩印累累,而常虑贪渎之无厌。将习黄金横带之娱,兵疲赤籍挂虚之冗。蚩蚩编氓,得以轻统府;琐琐警遽,辄以忧朝廷。设不幸事有大于此者,国何赖焉!”帝悚听,顾问甚至。文仲在讲筵,尝进读《春秋》,帝问:“五霸何以为三王罪人?”文仲曰:“齐桓公当王霸升降之会,而不能为向上事业,独能开世变厉阶。臣考诸《春秋》,桓公初年多书人,及伐楚定世子之功既成,然后书侯之辞迭见,此所以为尊王抑霸之大法。然王岂徒尊哉?盖欲周王子孙率修文、武、成、康之法度,以扶持文、武、成、康之德泽,则王迹不熄,西周之美可寻,如此方副《春秋》尊王之意。”帝曰:“先帝圣训有曰:‘丝竹乱耳,红紫眩目,良心善性,皆本有之。’又曰:‘得圣贤心学之指要,本领端正,家传世守,以是君国子民,以是祈天永命,以是诒谋燕翼。’大哉先训!朕朝夕服膺。”时帝以疾连不视朝,文仲言:“声色之事,若识得破,元无可好。”帝敛容端拱久之。

  蒙古江淮大都督李亶,久萌异志,前后所奏凡数十事,皆恫疑虚喝以动蒙古,而自为完缮益兵计。至是召其子彦简于开平,修筑济南、益都等城壁,遂歼蒙古戍兵,以涟海三城来归,献山东郡县,请赎父过,仍遣总管李毅等传檄列郡。诏授亶保信、宁武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路军马,封齐郡王;复其父全官爵。升涟水军为安东州,东海县为东海军。亶引麾下,具舟舰,还攻益都,入之,发府库以犒师,遂复淄州。

  蒙古宣抚副使王磐,闻李亶为乱,脱身走济南。蒙古主驿召之,令姚枢问计,磐曰:“竖子狂妄,即败矣。”蒙古主问枢曰:“卿料何如?”对曰:“使亶乘我北征之衅,濒海捣燕,闭关居庸,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数扰北边,使吾罢于奔救,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侯应援,此成擒耳。”蒙古主曰:“今贼将安出?”对曰:“必出下策。”蒙古主然之。

  蒙古平章政事王文统,遣其子尧与李亶通谋,事觉,蒙古主召文统,诘之曰:“汝教亶为叛,积有岁年,举世皆知之。今问汝所策云何?其悉以对。”文统曰:“臣亦忘之,容臣悉书以上。”书毕,蒙古主命读之,其间有曰:“蝼蚁之命,苟能存全,保为陛下取江南。”蒙古主曰:“汝今日犹欲支词旁说耶?”会亶遣人持文统三书自洛水至,以书示之,文统始错愕骇汗。书中有“期甲子”语,蒙古主曰:“甲子之期云何?”文统曰:“李亶久蓄反心,以臣居中,不敢即发。臣欲告陛下缚亶久矣,第缘陛下加兵北方,犹未靖也,比至甲子,犹可数年。臣为是言,姑迟其反期耳。”蒙古主曰:“无多言!朕拔汝布衣,授之政柄,遇汝不薄,何负而为此?”命左右斥使就狱。召姚枢、王鹗、僧子聪及张柔等至,示以前书,曰:“汝等谓文统当得何罪?”枢等皆言:“人臣无将,将而必诛。”柔独疾声大言曰:“宜剐!”蒙古主曰:“汝等同辞言之。”皆曰:“当死。”文统乃伏诛,子尧并就戮。蒙古主追忆窦默之言,谓廷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命召默还京师。汉卿,默之字也。

  文统虽以反诛,而立国之规模法度,犹多出于文统云。

  三月,乙丑,以右谏议大夫孙附凤签书枢密院事。

  癸酉,蒙古命史枢、阿珠各将兵赴济南。李亶帅众出掠辎重,将及城北,蒙古兵邀击,大破之,斩首四千。亶退保济南。

  戊寅,蒙古万户韩世安大破李亶兵于高苑。

  乙酉,蒙古谕诸路管民官:“毋令军马、使臣入州城、材居、镇市,拓及良民。”

  夏,四月,辛卯,蒙古修河中禹庙,赐名建极宫。

  甲辰,蒙古命行中书省、宣慰司、诸路达鲁噶齐、管民官,劝诱百姓,开垦田士,种植桑枣,不得擅兴不急之务,妨夺农时。

  五月,戊午,夏贵复蕲县,杀蒙古权万户李义、千户张好古。

  丙寅,雨雹。

  辛未,同知枢密院事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马光祖以病请祠,诏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

  丁丑,赐礼部进士方山京以下六百三十七人及策、出身。

  蒙古主命诸王哈必齐总诸道兵击李亶,复命丞相史天泽往,诸将皆受节制。天泽至济,谓哈必齐曰:“亶多谲而兵精,不宜力角,当以岁月毙之。”乃深沟高垒,遏其侵轶。

  初,行军总管张弘范临发,父柔谓曰:“汝围城勿避险地,险则己无懈心,兵必致死。主者虑其险,有犯必救,可因以立功。”至是弘范营城西,亶出兵突诸将营,独不向弘范。弘范曰:“我营险地,亶乃示弱于我,必以奇兵来袭。”遂筑长垒,内伏甲士,外为壕,闭东门以待。夜,浚壕加深广。明日,亶果拥飞桥来攻,未及岸,军陷壕中;得升壕者突入垒门,遇伏皆死。

  蒙古真定、顺天、邢州蝗。

  故丞相、特进、许国公、致仕董槐薨。疾革时,衣冠为诸生讲《兑》、《谦》二卦,问夜如何,诸生以中夜对,遂逝。旋赠少师,谥文清。

  六月,戊子,朝廷闻李亶受围,给银五万两,下益都府犒军,遣青阳梦炎帅师援之。梦炎至山东,不敢进而还。

  庚寅,礼部尚书杨栋同签书枢密院事。

  壬辰,故丞相吴潜暴卒于循州。

  贾似道以黄州之事,必欲杀潜,乃使武人刘宗申守循以毒潜,潜凿井卧榻下,毒无从入。一日,宗申开宴,以私忌辞;再开宴,又辞;不数日,移庖,不得辞,遂得疾,曰:“吾其死矣,夜必风雷大作。”已而果然。潜撰遗表,作诗颂,端坐而逝,循人悲之。潜既没,似道贬宗申以塞外议。

  癸丑,诏:“应谪臣僚死于贬所者,许归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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