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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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五十五

商挺(琥、琦)赵良弼杨果宋子贞赵璧张雄飞

商挺,字孟卿,曹州济阴人,其先,本殷氏,避宋讳改焉。父衡,金进士,秦蓝总帅府经历官,河潼失守,为北军所得,不屈死。挺年二十四,东平严实聘为诸子师。实卒,其子忠济辟为经历。

世祖在潜邸,闻其名,遣使征至盐川。入对称旨,挺因言,李璮城朐山,东平当馈米万石,率十石致一石,且天久雨,路淖,车运后期罪至死,不若输沂州,使璮众取食,便。世祖从之。

陕西四川宣抚使杨惟中辟挺为郎中,挺请减关中常赋之半,以苏民困。又佐惟中诛大猾郭千户,群吏畏服。明年,惟中罢,挺驰奏,关陕重地,非廉希宪不能镇抚中外。遂以希宪为宣抚使,擢挺为副使。寻命兼辖怀孟,境内大治。

宪宗八年,宣抚司罢,挺还东平。会宪宗征蜀,世祖将趋鄂汉,次小濮,召挺问军事,对曰:“蜀道险远,万乘岂易轻动。”世祖曰:“卿言正契吾心。”宪宗崩,世祖北还。道遣张文谦与挺计事。挺曰:“军中当严符言,以防奸伪。”文谦还奏,世祖大悟曰:“非商孟卿,无人能见及此。”未几,阿里不哥之使果至,乃执而斩之。世祖召挺至开平。挺与廉希宪密赞大计。

及即位,复以希宪为陕西四川宣抚使,挺为副使。时浑都海驻六盘山,以兵应阿里不哥。挺谓希廉曰:“为六盘,有三策:悉锐而东,直捣京兆,上策也;聚兵六盘,观而动,中策也;重装北归,以应和林,下策也。”希宪曰:“彼将何从?”挺曰:“必出下策。”已而果然。乃与希宪定议,令八春、汪良臣等御之。时阿蓝答儿、浑都海等已至山丹,八春战不利,贼陷凉州,犯甘州。良臣以兵来会,听诸王合丹节制,大败贼于甘州,阿蓝答儿自杀,浑都海亦伏诛,关陇遂平。

中统三年,改宣抚司为行中省,进希宪为右丞相,挺为佥行省事,复擢参知政事。初挺荐王文统可大用,璮反,文统与璮通谋。至是,兴元判官费正寅讼挺为文统党,遂逮至上都。世祖召挺便殿。责之曰:“卿在关中,累著治效,而毁言日至,何也?且比年论王文统者甚众,卿何无一言?”挺顿道谢曰:“臣在陕西三年,多过失,然功成归己,事败分咎于人,臣必不敢,请就戮。”会置四川行枢密院,姚枢荐挺,乃授挺行枢密院副使,佩虎符。

至元元年,召拜参知政事。二年,丞相耻律铸行省河东,以挺副之。六年,同佥枢密院事,累迁枢密副使。挺定军官品级,给军吏四千人屯田,开垦三万亩,收其获以饷亲军。汰不胜军者户三万,户一丁者亦汰之,丁多业寡、业多丁寡者,许财力相资,合出一军。著为令。

九年,封皇子忙哥剌为安西王,以挺为王相,王曰:“关中事有不便者,可悉更张之”。挺进十策,曰:“睦亲邻,安人心,敬民时,备不虞,厚民生。一事权,清心源,谨自治,固根本,察下情。王为置酒嘉纳焉。十五年,王薨,王妃使挺请命于朝,以子阿难答嗣。世祖曰:“阿难答年少,未习祖宗之训,卿姑行王相府事。”

十七年,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诬陷王相赵炳,妃命囚炳于平凉狱,琮、叔云毒杀之。世祖廷鞫其事,琮等皆伏诛。王府女奚彻彻,临刑以暧昧语连挺及其子瓛。世祖怒,拘挺,而下瓛于狱。且谓炳子曰:“商孟卿,老书生,可与诸儒共谳其罪。吏部尚书青阳梦炎以议勋奏,世祖疑其朋党。符宝郎董文忠曰:“梦炎素不知挺,臣以其推载之功语之。”世祖良久曰:“其事果何如?文忠对曰:“臣固闻之,杀炳之谋,挺不与也。”世祖默然。十八年春,诏藉挺家。是冬,始释挺及瓛。二十年,复起为枢密副使,俄以疾免。三十一年,炳子复讼父冤,挺坐系,百余日乃释。遂筑室于都城南左山,自号左山老人。二十五年,卒。年八十。延祐初,赠推诚协谋代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公,谥文定。子五:琥、璘、瑭、瓛、琦。

琥,字台符。至元十四年,以姚枢、许衡存,拜江南行御史台监察御史。二十七年,征拜中台监察御史。属地震,琥疏言:“主文帝时有此异,而无其应。盖以躬行德化而弭。”因条汉文时政以进。”又言:“为国之道,在立法、任人而已。法不徒立,须人而行,人不滥用。惟贤是择。”因荐天下名士十余人,世祖皆召用之。三十年,迁国子司业。卒。有《彝斋文集》。

瑭,字礼符。为大卫屯田千户。年三十三,即辞禄养亲。筑室曰晦道堂,取其七世祖宋太子中舍人宗弼,年五十致仕所筑堂名也。

琦,字德符,成宗召入宿卫。仁宗在东宫,奏授集贤直学士。出为大名路治中,不赴。皇庆元年,授集贤侍进学士。延祐四年,擢侍读官、通奉大夫,赐钱二万五千贯。泰定元年,迁秘书卿。谢病,卒于家。

史臣曰:“商孟卿以书生受世祖之知,功参佐命,耄而智昏,党附奸人。虽曰无交通之迹。然坐视冤诬,焉用彼相。其晚节不终,几陷刑戮,非不幸也。”

赵良弼,字辅之。赵州赞皇人,本女直术要甲氏,讹为赵家,因以赵为氏。

父悫,金威胜军节度使,兼义活州管内观察使、右监军、行元帅府事。与大兵战于高邑,被禽不屈死。子良贵,嵩汝招讨使:良贵子谠,许州兵官;悫从子良材,守太原;皆以战败死。

良弼,悫之次子也。明敏多智略。崔之乱,良弼奉母还赵州,渡河争舟者挺刃及良弼母首,良弼捍以臂,几折,有兵士见而哀之,手援以登,母子始获免。已而试儒士中选。教授赵州。世祖在潜藩,召见,占对称旨。会立邢州安抚司,擢良弼为判官。良弼区画有方,事或掣制,则请于藩邸。二年,凡六往返,所请无不人。脱脱以断事官镇邢州。事多沮挠,良弼弛驿白其事,遂罢脱脱,邢大治。世祖分地在关中,奏以廉希宪、商挺宣抚陕西,擢良弼宣抚司郎中。宪宗使刘太平等钩校京兆钱谷,死者二十余人,众皆股栗,独宣抚司一无所坐。

世祖南征,召参议元帅府事,兼江淮安抚使。率士卒先进,五战皆捷,禁焚卢舍、杀降民,所至宣布恩德,民皆安堵。既渡江,攻鄂州,闻宪宗崩,世祖北还,良弼陈时务十二事。世祖嘉纳之。遣至京兆,察访秦蜀人情向背。不逾月,具得实以报,曰:“宗王穆哥无他心,宜以西南事委之。浑都海屯六盘,士马精强,咸思北归。恐事有不测。纽璘总秦、川蒙古诸军,年少鸷勇,轻去就,当宠以重职。解其兵柄。刘太平、霍鲁欢,行尚书省事。阴有据地之志,仍家奴、刘黑马、汪惟正兄弟,夙蒙因德,并悉心俟命。”其言皆见采用。

良弼凡五上书劝进,曰:“今中外皆愿大王早正宸位,以安天下,事势如此,岂容中止,社稷安危,间不容发。”世祖既即位,立陕西四川宣抚司。复以希宪、商挺为使、副,良弼为参议,良弼先行,言于断事官八春曰:“今刘太平思合于浑都海,纽璘迁延不行,当先遣使促纽璘入朝,刘太平还京兆。”八春从其议。至则纽璘果移屯将入泾州,刘太平将趋六盘。闻命乃止。

浑都海叛,良弼与汪惟正、刘黑马议,执其党乞台不花、密利火者诛之。希宪、挺虑有擅杀名,遣使入奏待罪。良弼具密状授使者。言:“始捕二帅时,止令囚以俟报,臣窃以为张皇不便,宜急诛之,擅杀在臣,实不在宣抚司,若上怒希宪等,愿使者出此奏。”帝竟不问。使者以奏白政府,咸谓良弼为长者。是年,改宣抚司为行中书省,拜良弼陕西四川宣抚使、参议行省事。蜀人费正寅以私憾诬廉希宪、商挺京兆有异志者九事,以良弼为征。帝召良弼诘问,良弼泣曰:“三臣忠良,保无是心,愿剖臣心以明之。”帝意不释。会平李璮,得王文统与璮交通书,益疑挺等。又以良弼多智略,疑为文统游说,械系良弼,下于狱,至欲断其舌,姚枢奏:“践阼之初,非良弼滴事关中,恐陛下有西顾之忧。其人忠于陛下,安得与文统蓄异志者比。”帝意始解,赦出之。

至元七年,起良弼为经略使,领高丽屯田。良弼言屯田不便,固辞,遂以良弼奉使日本。先是,数遣通日本,不得要领,于是良弼请行,帝悯其老,不许,良弼固请,乃授秘书监,充国信使。良弼奏:“臣父兄四人死事于金,乞命翰林撰碑文,臣虽死绝域无憾。”帝曰:“人臣各为其主,苟忠于所事,虽在前朝,朕亦嘉之,况有贤子为朕使万里之外乎!”命学士王磐撰赵氏家庙碑,给良弼卫兵三千。固辞,独书状官二十四人从行。

八年,与高丽通事徐称、周金贮,至日本筑前金津。金津人以为贼,欲攻之。良弼登岩喻旨。守吏延入板屋,以兵环之,灭烛大噪,良弼泰然自若。明日,其国太宰府官率兵至,问使者来状。良弼数其不恭罪,仍喻以礼意。太宰官求国书,良弼曰:“必见汝国王,始授之。不然,则授之大将军。”良弼国书于箧,键锁甚严。越数日,复来求书,且曰:“我国自太宰府以东,上古使臣未有至者。今大朝遣使至此,而不以国书见授,何以示信?”良弼曰:“隋文帝遣裴清来,王郊迎成礼,唐太宗、高宗时,遣使皆见,王何独不见大朝使臣乎?”诘难数四,至以兵协良弼。良弼终不与,但出录本示之。日本太宰府见国书录本,以为不逊,却良弼不纳。良弼使书状官张铎先归,太宰府送良弼于对马岛。

九年,张铎与日本人弥四郎等十二人至京师。良弼本意欲见日本王,说以罢兵修好,既见拒,乃与太宰府守护官议。守护官亦恐兵连祸结,与良弼定约,遣弥四郎伪称使介,修饰其词,偕张铎报命。帝召见张铎,宴劳之,铎奏良弼遣使臣入奏,与日本人弥四郎等,至太宰府,其守护官云:“曩为高丽所给,屡言上国来伐,岂意皇帝先遣行人下示玺书,然王都去此尚远,愿先遣人从使者回报,故良弼使铎同日本人入觐。”帝疑之,命翰林学士承旨和礼和孙问于姚枢、许稀衡等皆对曰:“诚如圣算,彼惧我加兵,故使此辈伺吾强弱耳,不宜听其入觐。”帝从之。是年,遣御史康之邵护弥四郎等还日本。

十年,良弼复至太宰府,仍为所拒,乃归至京师。帝召见,问日本事本末,深加褒奖,曰:“卿可谓不辱君命矣。”后帝将讨日本,问于良弼,对曰:“臣居日本岁余,睹其民俗,狠勇嗜杀,不知有父子之亲、上下之礼。其地多山水,无耕桑之利,得其人不可役,得其地不加富。况舟师渡海,风涛莫测,是谓以有用之民力。填无穷之巨壑也,臣谓勿击便。”帝不听。

十一年十二月,以良弼同佥书枢密院事。丞相伯颜伐宋,良弼言:“宋重兵在扬州,宜以大军径捣钱塘。”又言:“宋亡,江南士人多废学,宜设经史科,以育人材,定律令,以戢奸吏。”后皆用其议。

良弼屡以疾请告,十九年,奉敕居怀孟。良弼别业在温县。在地三千亩,乃析为二,六于怀州,四与孟州,皆隶庙学。又立赞皇庙学,市学田六百亩,立赵州庙学。市学田一千六百亩。以赡生徒,或问为治,良弼曰:“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必克已,然后可以制怒,必顺理,然后可以忘怒,能忍,容所难容,事斯济矣。”二十三年卒,年七十。赠推忠翊运功臣、太保、仪同三司,追封韩国公,谥文正。子训,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臣曰;异哉赵良弼之奉使也,日本拒而不纳,则持国书以返耳;乃使弥四郎等伪称使介,以罔其君,而骄其敌,是谖也。称为不辱君命可乎!

杨果,字正卿,祁州蒲阴人。幼失父母,转徙居许州,以章句授徒为业。金正大中,登进士第。会参政李蹊行大司农于许,果以诗送之,蹊大称赏,荐为偃师令。到官,以廉干称。

金亡,杨奂征河南课税,起果为经历。未几,史天泽经略河南,果为参议。时兵余,法度草创,果随宜赞画,民赖以安。中统元年,设十道宣抚使,以果为北京宣抚使。既至任事,果为喻以自嘲曰:“田妇、越贾,相为室家,言语不通,以意求之,十裁得其一二。每夕,归焚香,祝天而言,越贾不之知。有晓田语者,释之曰:注禄神官,独不能徒远以从近也。”语闻宰相,笑之。明年,拜参政知事。及例罢,犹诏与左丞姚枢等日赴省议事,至元六年,出为怀孟路总管。大修庙学。以尝为中书省执政官,移文申部,特不署名。后致仕,卒于家,年七十五,谥文献。

果性聪敏,美风姿,工文章,尤长于乐府,外若沈默,内怀智用。微时避乱河南。娶羁旅中女,后登科。历显仕,竟与偕老,人以是称之,有《西庵集》行于世。

宋子贞,字周臣,潞州长子人。貌清奇,耳耸过眉一寸,相者以为必寿且贵。好学,工词赋,弱冠,与族兄知柔同补太学生,俱有名于时,人以大、小宋称之。

金末,潞州乱,子贞避地大名。宋将彭义斌守大名,辟为安抚司计议官。义斌死,子贞率众归东平行台。严实素闻其名,用为详议官,兼提举学校。先是,实每令人请事于朝,因近侍奏决,不经中书,与宰相耶律楚材有违言,子贞至,劝实通殷勤于楚材,凡奏请必先白楚材。自是,交欢无间,实因此益委信子贞。

太实四年,实戍黄陵,与金人战不利,曹、濮以南皆震。有自敌中归者,言兵且大至,人情凶惧。子贞请于实,斩扬言者首以令诸城,境内乃安。大军入汴梁,饥民北徙,饿殍盈道。子贞多方赈救。全活者万余人。士之流寓得,悉引见周给,且荐用之。拔名儒张特立、刘肃、李昶辈于羁旅,与之同列。四方之士闻风而至。

七年,太宗命子贞为行台右司郎中。中原略定,事多草创,行台所统五十余城,子贞仍前代观察采访之制,分三道纠察官吏,立为程式,黜贪堕,将廉勤,官府始有纪纲。东平将校占民为部曲户,谓之脚寨,擅其赋役,几四百所。子贞请罢归州县。实初难之,子贞力言乃听,人以为平。

实卒,子忠济嗣,尤敬子贞。请于朝,授参议东平路事。兼提举太常礼乐。子贞延前进士康晔、王磐为教官,自孔、颜、孟子孙外,招致生徒几百人,出粟赡之。每季亲临课试。士风为之一变。

世祖南伐,召子贞至汉州,问以方略。对曰:“本朝威武有余,仁德未洽。所以拒命者,特畏死尔,若降者不杀,胁从者勿治,则宋之郡邑可传檄而定也。”世祖善其言。

中统元年,授益都路宣抚使。未几。入觐,拜右三部尚书。时新立省部,典章制度,多子贞同裁定。李璮叛据济南。诏子贞参议军前行中书省事。子贞单骑至济南,观璮形势,因说丞相史天泽曰:“璮拥众东来,坐守孤城,宜增筑外城,防其奔突,彼粮尽援绝,不攻自破矣。”议与天泽合,遂擒璮。

子贞还,上书陈便宜十事,大略谓:“官爵,人主之柄,选泽宜尽归吏部。律令。国之纪纲,宜早刊定。监司总统一路,用非其材,不厌人望,乞选公廉有才德者为之,今州县官相传以世,非法赋敛,民穷无告。宜迁转以革其弊。”又请建国学教胄子,敕州郡提学课试诸生,三年一贡举。命中书次弟施行之。至元二年,始罢州县官世袭。遣子贞与左丞相耶律铸行山东,迁调所部官。还,授翰林学士、参议中书省事。奏请班俸禄,定职田,三年二月,拜中书平章政事,复陈时务之切要者十二策。帝颇悔用子贞晚。

未几,以年老求退,帝曰:“卿气力未衰。勉为朕留,措置大事,俟百司差有条理,听卿自便。”十一月,退辞,乃得请,特敕中书,凡有大事,即其家访问。子贞私居,每闻朝廷事不便。必密陈得失,爱君忧国,不在进退异。卒,年八十一。始病,家人进医药,却之曰:“死生有命,吾年逾八十,何以药为?”病危,请子请遗言,子贞曰:“吾平昔教汝者不少,今尚何言耶?”

子渤,字齐彦,有才名,官至集贤学士。

赵璧,字宝仁,大同怀仁人,世祖在潜邸,闻其金名召见,呼秀才而不名,使皇后制衣赐之,试服不称,辄为损益,宠遇无与为比,命弛驿四方,聘名士王鹗等。又令蒙古生十人,从璧授儒书。敕璧习国语,译《大学》、《中庸》、《论》、《孟》诸书,时从马上听璧陈说。

宪宗即位,召璧问:“天下何如而治?”对曰:“请先诛近侍之不法者。”宪宗不悦。璧退,世祖曰:“秀才,汝浑身是胆!吾亦为汝握两手汗也。”一日,断事官牙老瓦赤持印请于帝曰;“此先朝所赐,今陛下登极,将仍用旧印耶,抑易以新者?”时璧侍左右,斥之曰:“用汝与否,取自圣裁。汝敢以印为请耶?”夺其印,置帝前。帝默然久之,既而曰:“朕亦不能为此。”

宪宗二年,授河南经略使。河南万户刘福贪暴,郡中婚嫁,必行赂之,得请而后行。其党董主薄,强取民女有色者三十余人。璧至按其罪,立斩之,尽还民女。刘大惊。时天大雪。因诣璧相劳苦,且酌酒贺曰:“经略下车,诛锄强猾,故雪为瑞应。”璧曰:“如董主簿比者,尚有其人,俟尽诛之,瑞应将大至矣。”刘屏气不敢复言而归。

世祖伐宋,以璧为江淮荆湖宣抚使。大兵围鄂州,宋贾似道遣使来说和,璧请行。世祖曰:“汝登城,必谨视吾旗。旗动,即速归。”璧登城,宋交宋京曰:“北兵若旋师,愿以江为界,且岁奉银、绢疋两各二十万。”璧曰:“大军至濮州时,诚有是请,犹或见从。今已渡江,是言何益!贾制置今焉在耶?”璧适见世祖旗动,乃曰:“俟他日复议可也。”遂还。

世祖即位,拜燕京宣慰使。时供给蜀军,府库已竭,及有用兵北边,璧经画,馈运不绝。中书省立,授平章政事;加答刺罕之号,力辞不就。中统二年,从征阿里不哥以平章政事兼大都督,领蒙古、汉军。是年,始制太庙雅乐。乐工党仲和、郭伯达以知音律在选中,为造伪钞者连坐,系狱。璧曰:“太庙雅乐,大飨用之,岂可系及无辜,而废雅乐之成。”奏请原之。三年二月,复拜中书平章政事。李璮反,亲王合必赤讨之,以璧督馈运。璮平,以平章政事行省山东。

至元元年,官制行,加荣禄大夫。帝欲作文檄宋,执笔者数人,皆不称旨,乃召璧为文。帝大称善,曰:“惟秀才能曲尽我意。”六年,改枢密副使,虽左迁,璧处之泰然,不以为意。六年,宋边臣遣间使约降,帝命璧诣鹿门山都元帅阿术营密议。以璧同行汉军都元帅府事。时阿术卧病,营屯遇雨涨没殆尽,宋将夏贵率兵五万,馈粮三十艘,自武昌援襄阳,璧据险设伏待之,贵果中夜潜上,璧策马出鹿门山,行二十余里,夺其五舟,大呼曰:“南船已败,我水军宜速进。”贵慑不敢动。明旦,阿术命诸将渡江以骑兵截贵,璧与水军万户解汝楫等追贵舟师。遂合战于虎尾洲,贵败走,士卒溺死甚众,夺战舰五十艘,擒将士三百余人。

高丽王植为其臣林衍所逐,帝召璧还,改中书左丞。同国王头辇哥行东京等路中书省事,驻兵平壤。时衍已死,璧与国王议曰:“高丽迁居江华岛有年矣。外虽插辞臣贡,内恃其险,故使权臣无所畏忌,擅逐其主。今衍已死,王实无罪,若朝廷遣兵护王归于旧京。可以罢兵息民,策之上者也。”因遣使以闻,帝从之。

师还,迁中书右丞。冬祀太庙,有司失黄幔,得于神庖灶下,己污坏。帝闻,大怒曰:“是应坐大不敬律,当斩!”璧争曰:“法止杖断远流。”其人竟得不死。九年,复拜平章政事。璧平居寡言语,及论政事,必反覆诘难,务究其利弊而后已。世祖尝称为秀才舌云。十三年卒,年五十七。大德三年,赠大司徒,谥忠亮。

子二人:仁荣,中书参知政事;仁恭,集贤直学士。孙二人:崇,郊祀署令;弘,左藏库提点。

张雄飞,字鹏举,沂州临沂人。父琮,仕金守盱眙。金主疑之,罢其兵,徒居许州,寻复命守河阴,留家人于许。雄飞幼失母,琮妾李氏养之。大兵屠许州,惟工匠得免,有田姓者,琮故吏也。自称能为弓,且诈以雄飞及李氏为家人,由是获全,遂徙朔方,雄飞甫十岁。至霍州,李欲逃,恐其累己,雄飞知之,顷刻不去左右,李乃变服与雄飞俱还,寓潞州。雄飞既长,往师前进士王宝英于赵州。金亡,雄飞不知父所在,求之十余年,终费得。遂入大都,居数岁,尽通诸部语。

至元二年,廉希宪荐于世祖,召见,陈当世之务,世祖大悦。授同知平阳路转运司事,搜抉蠹弊悉除之。帝问处士罗英,谁可大用者,对曰:“张雄飞真公辅器。”帝然之,命驿召雄飞至,问以方今所急,对曰:“太子天下本,愿早定以系人心,闾阎小人有升斗之储,尚知付托,天下至大,社稷至重,不早建储贰,非至计也。向使先帝知此,陛下能有今日乎?”帝方卧,矍然起,称善者久之。

他日,与江孝卿同召见,帝日:“今任职者非材,政事废弛,譬大厦将倾,非良工不能搘柱,卿辈能任此乎?”孝卿谢不敢当。帝顾雄飞,雄飞对曰:“古有御史台。为天子耳目,凡政事得失、民间疾苦,皆得言,百官奸邪、贪秽不职者,即纠劾之。如此则纪纲举、天下治矣。”帝曰:“善。”乃立御史台,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雄飞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为台官,职在直言,朕为汝君,苟所行未善,亦当极谏,况百官乎!汝宜知朕意。人虽嫉汝,朕能为汝地也。”雄飞益自感励,知无不言。

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素憸狡,密遣人通于宋。事觉,诏丞相线真等与雄飞杂治之。请托交至,雄飞无所顾,尽得其罪状以闻,正寅与其党管如仁等皆伏诛。会议立尚书省,雄飞力争,忤旨,左迁同知京兆总管府事。宗室公主有家奴逃渭南为民赘婿。主过临潼,识之,捕其奴与妻及妻之父母,皆械系之,尽没家资。雄飞与主争辨,辞色俱厉。主不得已以奴妻及妻之父母、家资还之,惟挟其奴以去。

入为兵部尚书。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时,与亦麻都丁有隙,至是,罗织其罪,同僚争相附会,雄飞不可曰:“所犯在制国用司时,平章独不预耶?”众无以答,秦长卿、刘仲泽亦以忤阿合马,皆下吏,欲杀之,雄飞亦持不可。阿合马使人啖之曰:“能杀此三人,当以参政相处。”雄飞曰:“杀无罪以求大官,吾不为也。阿合马怒,奏出雄飞为澧州安抚使,三人竟死狱中。

澧州有巨商二人,犯匿税及殴人事,僚佐受赂,欲宽其罪,雄飞绳之益急。或曰:“此细事,何执之坚?”雄飞曰:“吾非治匿税殴人者,欲改宋弊政,惩不畏法者尔。”贫民以乏食,群聚发富家廪,所司欲论以强盗,雄飞曰:“此盗食,欲救死耳,非强也。”宽其狱,全活者百余人。澧西南接溪洞,徭人乘间抄掠,雄飞遣杨应中等往谕以威德,诸徭悉感服。

十四年,改安抚司为总官府,命雄飞为达鲁花赤,迁荆湖北道宣慰使。有告常德富民十余家,与德山寺僧将为乱,众议以兵讨之。雄飞曰;“告者必其仇也。且新附之民,当以静镇之,兵不可遽用。苟有他,吾自任其责。”遂止,徐察之,果如所言。十五年,荆湖行省阿里海牙以降民千户没入为家奴,自置吏治之,岁责租赋,有司莫敢言。雄飞言于阿里海牙,请归其民于有司。不从。雄飞入朝奏其事,诏还籍为民。

十六年,拜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合马以子匆忙辛为中书右丞,行省江淮,恐不为所容,奏留雄飞不遣,改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未行,阿合马死。朝臣皆以罪去。拜参知政事。阿合马用事日久,卖官鬻狱,纪纲大坏,雄飞乃先在降一偕,于是侥幸超躇躐者皆降黜。忽辛有罪,敕中贵人及中书杂问,忽辛历指宰执曰:“汝曾使我家钱物,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汝家钱物否?”曰:“惟公独否。”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忽辛遂伏辜。二十一年春,册上尊号,议大赦天下。雄飞谏曰;“古人言:无敕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在上,岂宜数赦!”帝嘉纳之,语雄飞曰:“大猎而后见善射,集议而后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从汝。”遂止降轻刑之诏。

未几,卢世荣以言利进,雄飞与诸执政同日皆罢。二十三年,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卒于官。

五子:师野、帅谔、师白、师俨、师约。师野,宿卫东宫。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觐,言之宰相,欲白皇太子,请以师野为荆南总管,雄飞固止之。归谓师野曰:“今日有欲官汝者,汝宿卫日久,固应得官,然我方为执政,天下必以我私汝,我一日不去此位,汝辈勿望有官也。”其介慎如此。

史臣曰:“张鹏举刚明廉直,材任宰相。世祖用卢世荣,罢鹏举政事,可谓弃苏合而宝蟛蜣之粪矣。岂好利之心,不能自克,遂为逢君者所蛊惑欤!”

列传五十六

伯颜相嘉失里

伯颜,巴邻氏。曾祖失儿古额秃,为巴邻部长,率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归于太祖,授巴邻部左千户。纳牙阿为太祖中军万户,自有传。

阿剌黑,伯颜祖父也。袭父职,兼断事官。从太祖伐西域,攻拔忽毡城,遂双忽毡为其食邑。

阿剌黑子晓古台,袭千户,从宗王旭烈兀于西域。晓古台生伯颜。

至凶初,旭烈兀遣伯颜入奏,世祖伟其言貌,曰:“非诸侯臣也,其留事朕。”以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伯颜凝重寡言,诸曹白事,尤难次者,徐以一二语判之。众服曰:“真宰相也。”四年,改中书右丞。七年,迁同知枢密院事。”

十一年,大举伐宋,与史天泽并拜中书左丞相,行省荆湖。初,世祖刘与秉忠议伐宋。秉忠以无元帅对。及见伯颜,乃谓世祖曰:“取江南有人矣。”姚枢亦奏,如求大将,非安童与伯颜不可。至是,遂与天泽并任焉。天泽又以病,表请专任伯颜,乃以伯颜领河南等路行中书省,诸将并听节制。秋七月,陛辞,帝曰:“昔曹彬以不嗜杀平江南,汝其体朕意,为朕曹彬可也。”

九月甲戌朔,会师于襄阳,分三道并进:唆都以兵一万,由东道趋枣阳;翟招讨以兵一万,由西道老鸦山趋荆南;伯颜与平章政事阿术由中道循汉水趋鄂州,万户武秀为前锋。遇潦水泛滥,无舟楫,伯颜曰:“吾且飞渡大江,岂惮此潢潦。”命壮士负甲仗,骑而前导,麾诸军毕济,次盐山,距郢州二十早,宋兵十余万,夹汉水城万胜堡,号为新郢,两战舰千艘,横铁縆江中,以遏舟师。惟黄家湾有小河,经鹞子山入唐港,可达于江,宋人又为坝筑堡于上,严兵守之。伯颜遣总管李庭、刘国杰攻拔黄家湾堡,凿坝,挽舟出唐港,整列而进,诸将请曰:“郢城,我之咽喉,不取恐为后患。”伯颜曰:“用兵有缓急,攻城,下策也,大军之出,岂为此一城哉。”遂舍郢不攻,由平江堰顺流而下。伯颜与阿术殿后,不满百骑。至泉子湖,郢将赵文义、范兴以二千骑来袭,还军击之,文义、兴俱死,斩获数百人。

十月,次沙洋堡。命断事官杨仁风招之,不应,复遣一俘持黄榜、檄文,传文义首入城,招其守将王虎臣、王大用。虎臣等斩俘,焚黄榜。其裨将傅益以水军十七人降。伯颜复命吕文焕招之,仍不应。乃水陆并进。有裨将李国用在巫术召风,风起,伯颜命炮手元帅张荣实顺风燃炮,焚城中庐舍,城遂拔。万户忙古歹获虎臣、大用等,屠其城。进次新城,使万户帖木儿、史弼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射黄榜、檄文以招之。守将边居谊邀文焕语,至城下,飞矢中右,臂奔还。未几,其总制黄顺逾城降,明日副统任宁亦降,居谊终不出,乃令总管李庭攻其外堡,拔之,诸军蚁附而上,内堡亦破。余众三千人皆战死,居谊阖家自焚。并诛王虎臣、王大用等。遣万户帖木儿等奏沙洋、新城之捷。

十一月丙戌,次复州,安抚使翟贵以城降。阿术使右丞阿里海涯来请渡江之期,伯颜不答,明日又来,仍不答。阿术自至,问之,伯颜日:“此大事,主上付吾二人,可使余人知吾虚实乎?”潜刻期而去。大军次蔡店。宋淮西制置使夏贵等以战舰万艘,分据要害,都统王达守阳逻堡。荆湖宣抚使朱禩孙以游击兵扼中流,大军不得进。伯颜大会诸将,议渡江。遣总管刘深、千户马福观沙湖水势。福建议,沦河口可通沙芜入江,伯颜使觇沙芜口,贵亦以精兵守之。乃围汉阳军,声言由汉口济江,贵果移军来援。

十二月丙午,大军次汉口。诸将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先遣万户阿刺罕巡视阳逻城保。径趋沙芜,入大江。壬子,伯颜战舰万计,连樯而至,以数千艘泊沦河湾。诸将言:“沙芜南岸有宋战船,可攻而取之。”伯颜曰:“吾亦知其可取,虑汝辈贪小失大,一举渡江,收其全功可也。”进攻阳逻保,再遣人招之,保不应。基将士曰:“我辈受宋厚恩,戳力死战,此其时也。安有归降之理?今日犹赌博之孤注,输赢在此一掷。”伯颜麾诸将攻之,三日不克,乃密与阿术议曰:“彼谓我必拔此保,方能渡江。此堡守御坚固,攻之徒劳。汝今夜以铁骑三千直趋上流,为捣虚之计,诘旦渡江袭南岸,已过,则遣人告我。”乃分遣阿里海涯督万户张宏范、忽失海涯、折的迷失等,先以步骑攻阳逻堡,夏贵来援。阿术出其不意,率万户晏彻儿、忙古歹、史格、贾文备四翼军,溯流西上四十里,对青山矶而泊。是夜,雪大作,遥见南岸尚露沙洲。阿术登舟率诸将径趋之。史格一军先渡,为宋将程鹏飞所却。总管史塔剌浑继进,擒其将高邦显等。鹏飞身被七创。败走。获船千余艘。遂抵南岸。阿术与镇抚何玮等数十人登岸,与宋军相持。夏贵在江南不能为声援,我军遂起浮桥,成列而济。阿里涨牙继遣张荣实、解汝楫等四翼军,般舻相衔,直攻夏贵。贵引麾下军数千先遁,诸军乘之,析馘不可胜计。追至鄂州东门而止。阿术遣使告捷,伯颜大喜,急攻阳逻堡,拔之,斩王达。诸将谓,贵大将,不可使逸去。请追之。伯颜曰:“阳逻堡之捷,吾欲遣使告于宋人,今贵走,代吾遣使,不必追也。”

阿术还渡江,议兵所向,或欲先取蕲、黄,阿术曰:“若赴下流,退无所据,先取鄂、汉,虽迟旬日,可为万全计。”伯颜从之。进次鄂州,焚战船三千艘,火照城中,宋人大恐。乃遣吕文焕、杨仁风等谕之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而已,今大兵渡江,如履平地,汝辈何不速降!”知鄂州张晏然、知汉最军王仪、知德安府来兴国,并以城降,程鹏飞亦以本军降。伯颜承制以宋鄂州民兵总制王该知州事,王仪、来兴国仍旧任。分宋降卒隶诸将,凡逃民悉纵还之。遣万户也的哥、忽都列入奏。分命阿剌罕先锋黄头,收寿昌粮四十万斛,以济军需。留阿里海涯等,以兵四万,戍鄂、汉。伯颜与阿术率大军东下。以侍卫新军都指挥使秃满台为诸军殿。

十二年正月癸西朔,阿术先至黄州,宋知州陈奕降,伯颜承制授奕沿江大都督。遣奕与吕文焕以书招蕲州安抚使管景模,阿术复以舟师造其城下。伯颜至蕲州,景模出降,承制授以淮西宣抚使,留万户带塔儿守之。阿术以舟师趋江州,宋兵部尚书吕师夔、知江州钱真孙及知六安军曹明,皆以城降。伯颜承制,以师夔守江州。师夔宴伯颜于庚公楼。饰宋宗室二女以献,伯颜怒曰:“吾奉天子之命,兴师问罪,岂以女色移吾意乎!”斥遣之。知南康军叶阊来降,殿前都指挥使、知安庆府范文虎亦奉书纳款。伯颜至湖口,遣千户宁玉造浮桥以渡,大风,褥于山神,有顷,风息,大军毕渡。

伯颜承制授范文虎两浙大都督,以其从子友信知安庆府事,命万户乔珪戍之。次池州,都统制张林以城降,通判权州赵昴发与其妻自经死,伯颜命具衣衾葬之。

宋宰相贾似道遣袁克已、宋京致书,请还已降州郡,约贡岁币。伯颜遣囊加歹偕克己入奏,止京以待。且使谓似道曰:“未渡江,议和人贡则可,今沿江诸郡皆内附,欲和,则汝自来面议。”囊家歹还,乃释宋京。

贾似道屯于丁家洲,步兵十三万,号百万,孙步臣为前锋,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将后军。伯颜曰:“众寡不敌,宜以计胜。”令军中作大{代木}数十,置薪刍于上,阳言欲以火攻。宋人昼夜严备,战士少懈。乃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阵,炮声震百里。宋军阵动,我师掠宋战舰,大呼曰:“宋人败矣!”似道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军溃。阿术以小旗麾何玮、李庭等率舟师冲击,伯颜命步骑左右犄之,追奔百五十余里,获战舰二千余艘。似道东走场州,贵走庐州,虎臣走泰州。

进攻太平州,知州孟之缙及知无为军刘权、知镇万军曹旺等,并以城降。大军次建康之龙湾,大赉将士。

宋沿江制置使赵溍遁,都统徐之荣、翁福、茅世雄等以城降,命招讨使唆都守之。镇江府管军总管石祖忠以城降,江东及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时民乏食,又疾疫,伯颜开仓赈之,兼施医药。宋人大喜曰:“真王者之师也。”伯颜遣左右司员外郎石天麟诣阙奏事,世祖大悦,悉允所请,命伯颜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阿术别奉诏取扬州。

四月,诏盛夏不利行师,俟秋再举。伯颜奏曰:“宋人据江海,如兽之走险,今已扼其吭,少纵之则逸而逝矣。”世祖语使者曰:“将在外,不从中制,兵法也。宜从丞相言。”五月,复命奉御爱薛召伯颜赴阙,以阿剌罕为参政,留治省事。伯颜至镇江,会诸将计事,今各还戍地,乃渡江北行,入见于上都。七月癸未,进右丞相,让功于阿术,诏以阿术为左丞相。阿术材勇善战,而士心不附,伯颜患之,乃曲加礼敬,由是众皆悦服。

八月癸卯,受命还行省,取道益都,按视溯州防军,调淮江都元帅孛鲁欢、副都元帅阿里伯,以所部兵溯淮而进。九月,至淮安,射书城中,谕守将降,又使降将孙嗣武招之,皆不应。乃使招讨使别里吉迷失攻北城,伯颜与孛鲁欢、阿里攻其南城堡,拔之。十月,进围扬州,留孛鲁欢、阿里伯守湾头新堡。至镇江,罢行院,以阿塔海、董文炳同署院事。

十一月,分兵为三路,期并会于临安:阿剌罕等为右军,以步骑自建康趋独松岭;董文炳为左军,以舟师自江阴循海道趣澉浦、华亭;伯颜与阿塔海由中道,节制诸军水陆并进。

先是,常州守王宗洙遁,通判王虎臣以城降,其都统制刘师勇通与张彦、王安节等复推姚訔为帅,坚守不下,彦与安节拒战于吕城,大败,彦以众降。伯颜至常州,命吕文焕射书城上,谕以祸福,不应,文焕又为流矢所中,乃命掾史书榜文射入城中,曰:“常州已附之地,尔等复来据之。大丞相亲临攻击,势易摧枯,然念主上好生、恶杀,务以招徕为先。连日遣人告谕,未见听从。尔之士民勿以归降复叛为疑,约以来日,如出城归附,以保生灵,前罪一无所问,仍依沿江已附州城,一例优加爵赏,四民各令安业,若更执迷坚拒,城破之日,枕尸流血,老幼无遣,宜速深思,无贻后悔。”又不听。乃督帐下亲军攻南城,命亲军先登,竖红旗城上。诸军见而大呼曰:“丞相登矣。”师毕皆登,宋军大溃,拔其城署之。訔战死,安节被执不屈死,惟师勇遁去。以行省都事马恕为常州尹。

遣蒙古军都元帅阇里帖木儿、万户怀都,先据无锡州,万户忙古歹、晏彻儿巡太湖,又遣监战亦乞里歹、招讨使唆都、宣抚使游显,会阇里帖木儿先趋平江。

初伯颜出都,帝以手诏付之,使谕宋主。至是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宋工部侍郎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涕言:“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缞绖中。自古礼不伐丧,乞哀恕班师,每年进奉修好。且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非太皇太后之意也。”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至十有六年,所以兴师问罪。今又无故杀我行人。如欲大军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今亦失于小儿,天道如此,何多言也!”乃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乃严忠范所赉国书入奏。

次平江,宋都统王邦杰等出降。遣囊家歹与柳岳至临安。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守正少卿陆秀夫又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币二十五万匹。伯颜不答,遣忙古带、范文献,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平江,别遣宁玉守吴江长桥,桥玉所造也。

十三年正月,次嘉兴,安抚使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宋军器监刘庭瑞又以其宰相陈宜中等书来,伯颜亦不答,遣庭瑞返。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大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家列来见。已而伯颜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进至皋亭山,宋主知临安贾余庆,同承宣使赵尹甫、防御使赵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之,召宋宰执议出降。时宋宰相陈宜中已遁,宋主以文天祥化为宰相,辞不拜,自请至军前。大军至临安北十五里,分遣董文炳、吕文焕、范文虎抚慰军民。

伯颜闻宜中与张世杰等挟益王、广王航海去,亟遣右军阿剌罕、奥鲁赤,左军董文炳、范文虎等追之,不及而还。

或请检视府藏簿帐,以知金谷户口多寡,伯颜曰:“是欲夤缘噬吾民耻。”乃下令将士敢入城者,以军法论。先是,宋三衙卫士,白昼杀人,乱民亦乘时剽掠,至是始皆敛迹,遣吕文焕持黄榜谕临安军民,遣程鹏飞、洪双寿等入宫慰谕谢太后。太后遣丞相吴坚、文天祥,枢密使谢堂、安抚使贾余庆、内宫郁惟善来见,伯颜慰遣之。以天祥举动不常,疑其有异志,留之。天祥数请归,伯颜笑而不答。天祥怒曰:“我此来,为两国大事,何故留我?”伯颜曰:“勿怒,汝为宋大臣,责任非轻。今日之事,当与我共之。”使程鹏飞、洪双寿同贾余庆易宋王削帝号降表。伯颜屯临安城北之湖州市,遣千户囊家歹等以宋传国玺入献。

庚寅,伯颜建大将旗鼓,率左右翼万户,巡临安城,观湖于浙江。宋宗室大臣皆来见。张宏范、孟祺同程鹏飞,以所易降表及宋主、谢太后谕未附州郡手诏至。伯颜登狮子峰,观临安形势,命唆都部分诸将守护宫城。癸巳,谢太后复使人来劳问。分置其三衙诸司兵于各翼,以俟调遣,其生募等军,愿归者听。

分遣萧郁、王世英等招谕衢、信诸州。二月,遣刘岊等往淮西招夏贵,仍遣别将徇浙东、西,于是知严州方回、知婺州刘怡、知台州杨必大、知外州梁椅,并以城降。

命剌罕、董文炳等见谢太后,宣布德意。以慰谕之。辛丑,宋主率文武百余,望阙拜发降表。伯颜承制,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忙古歹、范文虎并为大都督。复命张惠、阿剌罕、董文炳、吕文焕等入城,籍其军民钱谷之数。收百官诰命、符印图籍,悉罢宋官府。称宋王于别馆。禁人勿侵坏宋氏陵寝。是日,大军屯于江浒,潮三日不至,人以为天助焉。

癸卯,谢太后命吴坚、贾余庆、谢堂、家铉翁、刘苪、文天祥为祈请使,杨应奎、赵若秀为奉表押玺官,诣阙请命。伯颜亦拜表称贺。宋福王岊与苪奉书于伯颜,辞甚恳至。伯颜曰:“尔国已降,南北一家,王勿疑,宜速来,共预此事。”且使迓之。夏贵以淮南降。庚申,囊加歹传谕,召伯颜偕宋君臣入朝。

三月丁卯,伯颜入临安,使孟祺籍其礼器、册宝、图书。议以阿剌罕、董文炳留治省事,以经略闽、粤;忙古歹以大都督戍浙西;唆都以宣抚使戍浙东;唐兀歹、李庭护送宋君臣北上。初,宋末童谣有云:“江南如破,白雁来过”又谶语云:“亡宋者,百眼将军也。”至是皆应焉。

阿塔海等宣诏,趣宋主、母后入觐,听诏毕,即日出宫,惟谢太后以疾独留,隆国夫人黄氏以下宫人从行者百余人,福王与苪,沂激王乃猷、驸马杨镇以下官属从行者数千人。宋主求见,伯颜曰;“未入朝,无相见礼。”

五月乙未,伯颜以宋主至上都,世祖御大安阁受朝,授宋主显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宋平,得府三十七、州百二十八、关监二、县七百三十三。命伯颜告于天地宗庙,大赦天下。帝劳伯颜,伯颜再拜谢曰:“奉陛下成算,阿术效力,臣何功之有。”复拜同知枢密院事,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以陵州藤州户六千为食邑,将校有功者一百二十三人赐银有差。奏言:“江南川渠,通利百货,皆以船运,比之车运,载倍而力省。今南北混一,宜疏浚河渠,令远方贡献京师者,皆由此而达,诚万世之利。”帝从之。其后海运之议,亦发自伯颜云。

十四年,诸三昔里古劫北平王以叛,命伯颜率大军讨之。与其众遇于斡鲁欢河,夹水而阵,相持终日,俟其懈,麾军为两队击之,昔里古败走。十八年三月,世祖命皇太子抚军北边,以伯颜从,谕之曰:“伯颜才兼将军,忠于所事,汝勿以常人遇之。”皇太子与伯颜论事,辄敬礼有加,是年,颁功臣食邑,益以藤州等处四千九百七十七户。

初,伯颜至上都,诏百官郊迎,平章政事阿合马先半舍谒于道左,伯颜解所服玉钩条遗之,且曰:“宋宝玉虽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合马疑其轻已,思中伤之,乃谓玉桃盏,宋之至宝,为伯颜所匿。帝命按之,无验,事始得释,后阿合马死,在献玉桃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臣也。”别里吉迷失诬伯颜以死罪,帝察其诬。斥之。未几,别里吉迷失以他罪诛,敕伯颜临视,伯颜与之酒,不顾而返,帝问其敌,对曰:“彼有罪当诛,以臣临之,人且疑陛下为臣报复矣。”

二十二年秋。宗王阿只吉为海都所败,诏伯颜代总其军。伯颜令军中采蔑怯叶儿及宿敦之根贮之,人四斛。草实称是。是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捕塔剌不欢之兽食之,积其皮至万余,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曰;“是欲易吾缯帛耳。”乃赐帛为军士衣服。二十四年二月,有上变告乃颜逆谋,诏伯颜侦之,伯颜多载衣裘入其境,以赐馆人,既至,乃颜设宴,谋执之,伯颜觉,趋出,与从者分三道逸去。馆人既得衣裘,争以良马与之,遂得脱,弛还白状。四月,乃颜反,世祖亲征,奏请李庭、董士选将汉军以兵法布置。贼将金家奴、塔不歹进副乘舆,庭等大败之,卒擒乃颜。二十六年,进金紫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出镇和林。和林置知院,自伯颜始。

二十九年,诸王明理帖木儿叛,与海都连兵入寇,诏伯颜讨之。遇贼于阿撒忽秃岭,矢下如雨,伯颜麾军以进,下令退后者斩,大败明理帖木儿,使速哥、梯迷秃儿等追之。伯颜引军夜还,至必失秃,卒与贼遇,伯颜坚壁不动。黎明,贼引去,追至别竭儿,速哥、梯迷秃儿等兵亦至,夹击之,斩首二千级,俘其余众以还。军中获谍者,伯颜厚赐之遣归,赍书谕明里帖木儿以祸福,明理帖木儿为感泣。

未几,海都复犯边,伯颜留拒之。廷臣有谮伯颜与海都通者,诏以知枢密院玉昔帖木儿代之,伯颜留大同以俟后命。玉昔帖木儿未至三驿,会海都复至,伯颜遣使告立者帖木儿曰:“公姑止此,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与海都战,佯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畏贼,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犯边,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点可擒也。诸君必欲速战,若失利。谁任其咎?”诸将屡请,伯颜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玉昔帖木儿至,成宗饯伯颜,且曰:“公将去,何以教我?”伯颜举酒,谓之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当严纪律,然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屯,循旧为便。”成宗悉从之。

三十一年正月癸酉,世祖崩,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入时鸣钟,以防变故,伯颜呵之曰:“汝将为乱耶!其如平日。”有盗内府银者,宰相欲诛之,伯颜曰:“何时无盗,今以谁之命诛盗耶?”人皆服其有识。

夏四月,成宗即位于上都大安阁,左右部诸王毕会,伯颜仗剑立殿阶,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辞色严肃,诸王皆股栗,趋殿下拜贺。五月乙亥,拜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依前知枢密院事。丞相完泽忌之,伯颜知其意,语之曰:“幸送我两罂美酒,与诸王饮,余非所知也。”江南行省累请罢行枢密院,帝问于伯颜,时伯颜已病,张目对曰:“内而省、院,各置为宜;外而军、民,分隶不便。”成宗韪之。三行院遂罢。十二月庚子,卒,年五十九。

伯颜深沈善断,率二十万众伐宋,如将一人,事毕还朝,口不言功。归装惟ゎ被而巳。大德八年,赠宣忠佐命开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谥忠武。至正四年,加赠宣忠佐命开基诩载功臣,进封淮王,余如故。

子买奴,佥枢密事院;囊加歹,枢密副使。

孙相嘉失里,同佥枢密院事、集贤学士,至治未闻南坡之变,奔赴上都,或止之。曰:“吾与国同休戚,今闻难不赴,可乎?”至上都,为逆党所执,寻得释,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迁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卒。

相嘉失里子普达失里,陕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臣曰:“世祖一见伯颜,擢为宰相,知人之哲,近世未尝有也。然伯颜自灭宋以后,迭遭诬陷,君臣之分,几至不终,良以非亲非贵,踪迹孤危,功名虽盛,适足为谗构之资而已。甚矣!明良契合之不易言也。”

列传五十七

阿里海涯贯云石阿剌罕速迭儿忙兀台完者拔都

阿里海涯,回鹘人。胞生剖而出之,其父也先火者欲弃之,母不妨,及长,雄武有胆略。家贫,躬耕养母,喟然曰:“大丈夫当立功万里,何至效细民从事畎亩间乎。”释耒去,求国书读之,逾月尽其师学。大将卜怜吉歹使其子忽鲁不花从阿里海涯受国书,又荐于世祖潜邸,直宿卫。宪宗九年,从世祖济江。世祖射虎未殪,阿里海涯挺矛剌杀之。攻鄂州,先登,流矢贯其喉。赐银五十两。宪宗崩,诸王大臣议所立。先是,宗王塔察儿有书劝进,世祖忘而置之,及问左右,阿里海涯对曰:“在臣所。”出示群臣,议遂定。世祖甚称之。

中统三年,授中书省郎中,至元元年,加朝请大夫、参议中书省事。二年,佥南京、河南、大名、顺德等路行中书省事,转廉访使,易虎符。寻领诸路鹰师猎户,再兼领中都路栏遗。四年,拜佥制国用司使。

五年,刘整议取襄取,世祖然之,别置行中书省,以阿里海涯同佥行省事。乃筑长围,起万山,包百丈、楚山,尽鹿门,双断襄阳援兵。败宋将范文虎于灌滩。时兵事剧,阿里海涯专入奏,能日驰八百里。六年,拜参知河南等路行尚书省事。七年,兼汉军都元帅,分将新军,尚书省罢,复参知行中书省事。宋遗都统张贵、张顺将舟师送袍甲犒城中。自万山接战二十余里,斩顺。贵以余众入城。后贵乘水涨宵遁,阿里海涯复追斩贵于柜门关。九年,破樊城外城,会有西域人献新炮。十年正月,以西域炮攻樊城,拔而屠之。

移攻襄阳,一炮中其谯楼,声如雷震,城中汹汹,诸将多逾城降。刘整欲立碎其城,执守将吕文焕,以逞其意。阿里海涯独不欲攻,乃身至城下,与文焕言曰:“汝以孤军拒守数年,今飞走路绝,上嘉汝忠于所事,若降必尊官厚赐,以劝来者,决不杀汝也。”文焕狐疑未决,又折矢与之誓。文焕感而出降。诏阿里海涯偕文焕入朝,拜中书参知政事。

十一年,进中书左丞、行荆湖等路枢密院事。阿里海涯奏曰:“襄阳为自古用武之地,今幸而克之,宜乘胜顺流东下,宋可必平。”平章阿术亦赞其事。世祖命丞相史天泽议之,天泽曰:“朝廷若遣重臣如丞相安童、同知枢密院事伯颜者一人,都督诸军,则四海混同,可以立待也。”乃拜伯颜为行中书省左丞相。阿里海涯进行省右丞,赏钞二百锭。

九月,会师襄阳,进攻郢州。宋人筑新郢,夹江为城。伯颜使阿里海涯将数十骑觇新郢虚实,宋范、赵两都统伏兵葭林中,阿里海涯奋击,大破之,斩两都统而归,而其脑挠酒饮之。

十二月,次沙武口,宋制置使夏贵守诸隘甚固,承阿里海涯麾兵攻阳逻保,败贵援兵,遂拔阳逻及青山白湖诸堡。鄂州守将张宴然、王该等以城降。阿里海涯御军严整,州民安堵,无夺菜秉者。于是汉阳、寿昌、信阳、德安诸州县皆望风款服。伯颜与诸将会于鄂州,议曰:“鄂襟带江山,江南要区,且兵粮皆备,今江陵、潭、岳皆未下,不以大将镇之,上流一动,则鄂非吾有也。”乃使阿里海涯将兵四万人戍鄂州。

十二年春,略地江陵,与宋将高世杰遇于巴陵。世杰将艨艟千六百艘、兵二万规袭鄂,阿里海涯遣张荣实、解汝楫败之,追至桃花滩,世杰降,遂克岳州。承制以降将孟之绍为安抚使。四月,进兵沙市,纵火攻之,城陷,宋宣抚朱禩孙、制置高达出降。乃入江陵。传檄郢、随、归、峡、常德、澧、辰、沅、靖诸郡,皆下之。籍其户口财赋来上。世祖喜,大宴三日,谓左右曰:“伯颜东下,阿里海涯以孤军戍,朕甚忧这。今荆湖定,吾东兵无后患矣。”乃亲作手诏褒之,赐龙凤御服、御帽又珠衣、玉带、貂裘。又别赐金晶一,曰;“俟汝至,当合乐饮之。”以世杰穷而归命,杀之,禩孙征至京师,死,籍其妻孥。命阿里海涯还鄂,以沿江新附州县委之。

阿里海涯至鄂,招潭州守将李芾,不听。乃移兵长沙,拔湘阴。潭人植混淆柱江中,自乔口至城下,凡十有五。皆断之,又拔城西栅,射书城中示芾,曰:“速降以活州民,否则屠矣。”芾仍不答。阿里海涯部分诸路,以炮攻之,中流矢,创甚,督战益急。城陷,潭人复作月城以自守。十三年春正月,芾力屈自杀,其将刘孝品等以城降。诸将欲屠之,阿里海涯曰:“漂州户口数百万,屠之非上谕伯颜以曹彬不杀意,其屈法贷之。”复发仓廪食饥者。

遣使徇郴、全、道、桂阳、永、稀、武冈、定庆及袁、韶、南雄诸郡,其守将皆奉表迎降。

独经略使马暨据静江不下。使俞全等招之,皆为所杀。会宋主降,阿里海涯入觐,拜平章政事。世祖使赉手诏至静江谕之。阿里海涯录上所赐诏以示暨,暨焚之,并杀使者。攻三十余日,城陷。暨与其将黄文政、张虎等突围走,追执之。阿里海涯恐静江民复叛,悉坑之,斩暨等于市。分遣万户秃哥不花徇宾、融、柳、钦、横、邕、庆远,齐荣祖徇郁林、贵、廉、象,托里徇容、藤、梧,皆下之。特磨酋秾士贵、南丹州酋莫大秀,皆请内附。

既而宋益、卫二王称海上,全、永诸州与潭州属县民文喻才等咸起兵应之,舒、黄蕲相断煽动。诏阿里海涯讨之。阿里海涯斩喻才等,逾岭至柳州,天署,军病渴,所乘时跑地出泉,一军饮之,至今名马蹄泉。时宋将赵与珞戍琼州之白沙港,阿里海涯航海攻之,执与珞与冉安国、黄之纪等,皆磔以徇,琼州遂降。八番罗甸蛮酋龙文貌入觐,置宣慰司。八番罗甸、卧龙、罗番、大龙、渴蛮、芦番、小龙、石番、方番、璠番,僮番,并置安抚司以镇之。

十八年,奏请徙行省于郢州。所定荆南、淮西、江西、海南、广西之地,凡得州五十有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其取民,悉从轻赋,所在立祠祀之。

二十一年,敕阿里海涯调汉军七千、新附军八千从镇南王伐安南。阿里海涯自请至海滨,收集占城溃卒,再使南征,且趣其未行者。拜安南行中书省左丞相。会湖广省臣奏请缓师。世祖从之,诏阿里海涯返。

二十三年,入朝,加光禄大夫、湖广行省左丞相。湖广行省左丞要束木,丞相桑哥之姻党也。劾阿里海涯侵盗钱谷,桑哥从中主之。阿里海涯亦劾要束木贪婪。遣参政秃鲁罕等推验,皆希桑哥旨,谓要束不事不实,阿里海涯赃据有征。阿里海涯方以疾留上都。世祖敕尚医诊视,恩礼有加,闻推验者右要束木,竟忿而自杀,以暴卒闻,年六十。秃鲁罕言,阿里海涯虽卒,事之是非仍宜暴白。世祖命竟其事,籍阿里海涯家资运于京师,后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楚国公,谥武定。至正八年,追封江陵王,改谥武宣。

阿里海涯喜荐人才,由麾下偏裨及降将为相者二人:曰蒙古歹,曰阿剌罕;为平章政事者十一人:曰奥鲁赤、虎都帖木儿、阿里、史格、吕文焕、帖木儿不花、李庭、刘国杰、程鹏飞、史弼;右丞四人,曰唆都、完颜那怀、阔阔出、柔落野讷;左丞四人,曰塔出、唐兀带、刘深、赵修;参知政事十三人,曰贾文备、郑鼎、何玮、张鼎、樊楫、朱国宝、张荣实、囊家歹、乌马儿、孛罗,合答儿、高达、马应龙、云从龙。人才之众,一时莫及焉。

惟自陈功比伯颜,应赐养老户,御史藤鲁瞻劾之。阿里海涯遣使至行台,逮御史。行台御史大夫相威奏其欺谩,事始寝,为士论所訾云。

妻特里氏。世祖复敕以陈、亳、颍元帅郝谦女为次妻、卒,又以其妹继之。自陈州召至京师,顺圣皇后为加帼服。

六子,知名者:忽失海涯,湖广行省左丞;贯只哥,湖广行省参知政事;追封楚国公,谥忠惠;和尚,湖南道宣慰使,监潭州军,赐玉带、一品服。贯只哥子贯云石。

史臣曰:阿里海涯平湖广,使伯颜东下无返顾之忧,功名与阿术相伯仲。乃为要束木所迫胁,至于自裁,以世祖之待功臣,尚有覆盆之狱,谗人罔极。吁,可畏哉!

贯云石,字酸斋,神极秀异。年十二三,膂力绝人,善骑射。稍长,折节读书,为文不蹈袭故常,简峭有法。

袭两淮万户府达鲁花赤,镇永州。初贯只哥御下宽,众玩之。云石济以威严,行伍肃然。一日,呼弟忽都海涯语之曰:“吾宦情素澹,然祖父爵不敢不袭。今已数年,宜让汝。”即解金虎符佩之。”

北从姚燧学,燧见其诗文,大异之。仁宗为皇太子,闻云石让爵于弟,谓左右曰;“将相家子弟能如此,诚不易得。”未几,云石以所著《孝经直解》进,甚称帝旨,命侍英宗为说书秀才。仁宗即位,拜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奏陈六事:一曰释边戍以修文德,二曰教太子以正国本,三曰设谏官以辅圣德,四曰表姓以旌勋胃,五曰定服色以变风俗,六曰举贤才以佐治道。帝览而善之,未报。

一日,云石忽喟然叹曰:“辞尊居卑,昔贤所尚。今侍从之官,与所让军资,孰贵?人将议吾后矣。”乃移疾去官,卖药于钱塘市,变易姓名,人无识之者,尝过梁山泺,见渔父缉芦花絮为被,爱之,欲易以紬。渔父曰:“君欲吾被,当更赋诗。”云石援笔立就,忻然持被被而去,远近传之,称为芦花道人。泰定元年卒,年三十九。赠集贤学十、中奉大夫、护军,追封京兆郡公,谥文清。

子阿思兰海涯,慈利州达鲁花赤;次八思海涯。

阿剌罕,札剌儿氏。

祖拨彻,事太祖为火儿赤,又为博儿赤。数有虞功,太宗即位,从征并陇,战殁。追赠威佐运功臣、光禄大夫、司徒,封曹南王,谥忠定。

父也柳干,幼隶皇子岳里吉为卫士长。从皇子阔出伐宋。累功,授万户,迁都元帅。及大将察罕卒,以也柳干代之,拜诸翼军马都元帅。宪宗八年,攻扬州,战殁,追赠宣忠靖远佐运功臣、中书右丞相,封曹南王,谥桓毅。

阿剌罕袭为诸翼蒙古军马都元帅。从世祖渡江,围鄂州。世祖即位,阿里不哥自立于和林,大将阿蓝答儿、浑都海等叛应之。世祖命阿剌罕帅所部西讨,有功。中统二年,又从世祖败阿里不哥于昔门秃,赐金五十两。三年,从诸王不者克讨李璮于济南,阿剌罕与璮战于老仓口,败之。璮伏诛,授都元帅,易金虎符、银印。至元四年春,改上万户,从都元帅阿术伐宋。九月,师次襄阳西安阳滩,逆战,败宋兵。五年,大军围襄、樊,阿剌罕守南面百丈山、漫河滩,累败宋兵。十年春,襄阳降。

十一年秋,丞相伯颜与阿术会师襄阳,遣阿剌罕率诸翼军攻郢、复诸州。十月,夺郢州南门堡。丞相伯颜亲率骑兵行视汉阳城壁,欲从汉口渡江。宋人以精兵扼汉口,乃遣阿速罕帅蒙古骑兵位道兼行,攻破沙洋堡。遂渡江,取鄂州。阿剌罕同断事官杨仁风东略寿昌,得米四十万斛。统左翼军,顺流东下,沿江州郡悉降。

十二年五月,加昭毅大将军、蒙古汉军上万户,屯建康。丞相伯颜受诏赴阙,以阿剌罕留治行省事。拜中奉大夫、参知政事。伯颜还,分军为三道并进,阿剌罕由西道,趋溧水、溧阳,攻破银树东坝,至护牙山,败宋军,斩首七千级。又擒其将祝亮并裨校七十二人,斩首三千级。又与宋兵战,斩首七千级。又败其都统等三人,斩首三千级。克建平县,进攻广德军独松关。先是,宋广德守将张濡杀国信使廉希贤、严忠范等于独松关,及阿剌罕军次安吉州上柏镇,濡率兵拒战。大败之,斩首二千级,生擒其副将冯翼,斩于军前,俘裨将四十二人,濡遁。

十三年春,宋降,诏阿剌罕同左丞董文炳率高兴等,攻浙东温、台、衢、婺、处、明、越、及闽中诸郡,追袭宋嗣秀王赵与择至福州。与择以军三万拒战,阿剌罕身先士卒率高兴、撒里蛮等渡江鏖战,斩其步帅观察使李世达。生擒与择及将吏百八十人。悉斩之。泉州蒲寿庚降,闽、浙平,以参知政事,佩虎符,行江东宣慰使。

十四年,入觐,进资善大夫、行中书省左丞。俄迁右丞,仍宣慰江东。十八年,召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统蒙古军征日本,行次庆元,卒于军中,年四十九。赠协谋佐理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曹国公,谥武定。进赠推诚宣力定远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曹南王,谥忠宣。

二子:也速迭儿,袭蒙古军万户。天历初,有拥戴功,由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拜知枢密院事。帅所部败上都将秃满迭儿于通州,梁王王禅于北皇后店。又从燕铁木儿,败忽都帖木儿等于白浮村,败昔宝赤兵于昌平州北,留守居庸北口。录行院事,御陕西军,获其西台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明年,复拜山东,河北蒙古军万户,奉命讨囊家台,以病不行。十月,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山东蒙古军大都督,入为集贤大学士。卒。

脱欢,江西、河南行省左丞,拜南行台御史大夫。后至元六年,拜中书平章政事。

初,阿剌罕卒,也速迭儿尚幼,以阿剌罕兄弟之子拜降袭职。拜降,累迁江浙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仍领本军万户。拜降卒,也速迭儿始袭焉。

忙兀台,达达儿氏。祖塔思火儿赤,从太宗定中原,为东平路达鲁花赤,位在严实上。

忙兀台,事世祖,为博州路奥鲁总管。至元七年,又为监战万户,佩金虎符。八年,改邓州新军、蒙古万户,治水军于万山南岸。九月,从围襄樊,拔古城,又败宋军于安阳滩,转战八十里,禽其将郑高。俄分军五道攻樊城,忙兀台当其一,率五翼军以进。焚南岸舟,坚云梯于北岸柜子城,夺西南角楼。既入城,命部将先据仓廪。功在诸将右,赐金百两。襄阳降,同宋安抚吕文焕入觐,赐银五十两及翎根甲。

十一年,从丞相伯颜、平章阿术伐宋,命与万户史格率麾下会盐山岭,遇宋兵,败之。自郢州黄家原入湖,至沙洋堡,坚云梯先登,焚其楼橹,拔羊角坝,遂克沙洋。擒宋将王虎臣等直抵新城,鏖战,自晨至晡,大败之。宋复州守将翟贵以城降。乃率舟师经斗龙口,至武沙入江,遇宋兵三百余艘分道来拒,击走之。次武矶堡,宋将夏贵坚守不下。十月乙卯,平章阿术率万户晏彻儿、史格、贾文备,同忙兀台四军,雪夜溯流西上。黎明,至青山矶背,万户史格先渡,宋将程鹏飞拒战,格,被三创,战士二百人皆没。诸将继进,大战中流,鹏飞被七创,败走,舟泊中洲。宋兵阻水不得近,伯颜复遣万户张荣贵等来援,遂拔阳逻堡,斩守将王达,事具《阿术传》。己未,伯颜次鄂州,遣忙兀台谕宋守臣张宴然以城降。十二年正月,复遣忙兀台谕蕲、黄、安庆、池州诸路,皆下之。又与宋降将范文虎谕降和州及无为、镇巢二军。宋降将赵溍叛于溧阳,伯颜命忙兀台讨之。战于丰登庄,斩首五百余级,擒其将三人,复招降湖州守将二人。十二月,行省第其功,承制授行两浙大都督府事。

十四年,改闽广大都督,行都元帅府事。时宋二王逃入海,忙兀台率诸军,与江西右丞塔出追之。次漳州,谕降宋,守将何清降。将王用言:宋言晸已死,张世杰等复立其弟昺于?冈洲,其地无粮储,闻琼州宋将欲运粮一万石海道,滩不浅急难运,止有杏磊浦可通舟。忙兀台闻其言,即命诸将以兵守之。由是世杰众饥困,遂败死。

十五年,师还,拜参知政事,诏与唆都等行省福州,镇抚濒海八郡。十月,召赴阙,迁左丞。十六年七月,沙县盗起,诏忙兀台复行省事讨平之。初,忙兀台北还,左丞唆都行省福建。一日,帝命召唆都、李庭,言:“若召唆都,则行省无人,宜令建康阿剌罕往。”帝曰:“何必阿速罕,其舍忙兀台往,候唆都还,令移潭州可也。”未几,中书省臣言:“唆都在福建,所部扰已,攻南剑等路,往往杀长吏,及忙兀台至,招来七十二寨,建宁、漳、汀稍安。若移之他处,使唆都复往,恐重劳民。”诏忙兀台仍镇闽。十八年,转右丞。

二十一年,拜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初潮州人陈义、宋末兄弟五人,聚众剽劫,号五虎。及大兵入广东,义等迎降,屡有功。至是,福建省臣言其有反侧意,请除之。帝使忙兀台察之。忙兀台携义入朝,保其无事,且乞宠以官爵。丞相伯颜亦以为言。乃授义同知广东道宣慰司事。其裨将林雄等十一人并为百户。

二十二年,脱忽思、乐实传谕中书省,悉代江浙省臣,中书复奏,帝曰:“朕安得此言,传者妄也。如忙兀台之通晓政事,亦可代耶?”俄以言者召赴阙,封其家资,遣使按验,无状,进拜银青荣禄大夫、行省左丞相,还镇江浙。

二十三年,奏:“以贩鬻私盐者,皆海岛民。今征日本,可募为水工,”从之。赐钞五千贯。役既罢,请以战舰付海漕。又言:“省治在杭州,其两淮、江东财赋军实,既南输于杭,复自杭北输京师,往返劳顿,不便。请移省治于扬州。”又言:“淮不近地宜置屯田,岁入粮以给兵食,兼饷京师。”帝悉从其言。二十五年,诏江淮管内,并听忙兀台节制。

二十六年,廷议以中原民转徙江南,令有司遣还。忙兀台言其不可,遂止。闽越盗起,诏与不鲁迷失海牙等合兵讨之。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儿请选将,帝曰:“忙兀台已往,无虑也。”未几,盗平,忙兀台屡以病,疏乞骸骨,乃召还。

二十七年,以江西平章奥鲁赤不称职,特命为丞相,兼枢密院事,往代之。至官四十日,卒。

记兀台在江浙,专愎自用,诬劾行台中丞刘宣,宣自刭死。又易置戍兵,平章不怜吉台言其变更伯颜、阿术成法。帝每戒敕之。既卒。台臣劾郎中张斯立罪状,而忙兀台逼刘宣死及其屯田无成效,始闻于帝焉。

三子:帖木儿不花,孛兰奚,袭万户;亦剌出,中书参知政事。

完者拔都,钦察人,父哈喇火者,从宪宗征讨有功。宪宗九年,完者拔都从世祖攻鄂州,以先登受赏。中统三年,从诸王合必赤讨李璮,两战皆败之。至元四年,从万户木花里略地荆、襄,还至安阳滩,遇宋师,败之。又从阿术围樊城,梯城而上,焚其楼橹,以功授武略将军、彰德南京新军千户。

十一年,从伯颜攻克沙洋、新城,由沙芜口渡江。赐金符,领伯颜帐前合必赤军。十二年,与宋将孙虎臣战于丁家洲,大败之。进武义将军。从大军战于杨子桥及焦山,克常州,攻泰州新城,俱有功。宋平,入觐,帝谓左历曰:“真壮士也。”赐名拔者儿,赐金符。迁信武将军、管军总官、高邮军达鲁花赤。军升路,仍为达鲁花赤。

十六年,进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漳州陈吊眼聚众数万,掠汀、漳。七年未平。十七年,枢密副使孛逻请使完者拔都讨之。加镇国上将军、福建等处征蛮副元帅,赐翎根甲,奖谕甚至。时黄华聚众三万,屯建宁,号头陀军,请降。完者拔者虑其反侧,因大猎以耀军容,有一雕起,完者拔者仰射之,应弦而落。华悦服,承制授华征蛮副元帅,使为前驱。十九年,追陈吊眼至千壁岭,擒之。斩于漳州市,余党悉平。

入觐,赐金银、鞍勒、弓矢,授管军万户、高邮路总管府达鲁花赤。二十年,改高邮万户府达鲁花赤。二十三年,以疾召至京师,遣中使存问,仍命良医视之。疾愈,帝大悦,赐医钞万贯。初,江淮行枢密院阿答海率舟师征日本,有司请以完者拔都代之。未命,而行院罢。福建置行中书省,复奏为左丞。帝以道远难之。至是,拜骁骑卫上将军、江浙行省左丞,兼管军万户。

浙西售私盐,吏莫能禁。完者拔都自至松江、上海,收贩盐者五千人隶军籍,私盐遂戢。未几,行省迁杨州,置浙西宣慰司,以中书左丞行浙西宣慰使。二十五年,遥授尚书左丞,兼管本万户军马,宣慰如故,二十七年,擢资德大夫、江西等处行枢密院副使,兼广东宣慰使。元贞元年,以疾作,召还。未几,授荣禄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大德元年,卒,年五十九。

完者拔都广颡丰颔,髯长过腹,骁勇绝人。大小十七战,未尝败衄。及官高邮路,兴学劝农,有循吏之风。四方之民襁负而至高邮,立生祠祀之。至大初,赠效忠宣力定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尉、上柱国,追封林国公,谥武宣。

五子:帖木秃古思,袭高邮上万户府达鲁花赤,迁资德大夫、遥授中书右丞、淮东淮西道宣慰使;别里怯都,江浙行省左丞,迁资善大夫、燕南河北道肃政廉访使;插都,无锡州达鲁花赤;别里怯,长兴州达鲁花赤;彻里帖木儿,高邮条捕屯田提举。

列传五十八

昂吉儿哈剌觞忽刺出叶谛弥实塔里赤沙全谒只里囊加歹

昂吉儿,西夏人,姓野蒲氏,世为西夏将家。太祖十六年,父甘卜率所部来降,隶蒙古军籍,仍以甘卜为千户,病卒。

昂吉儿领其父军,从征诸国有功。至元六年,授千户,佩金符,略地淮南,所向无前。时塞马畏暑往往病疥疠,昂吉儿率所部马入山疗之,病良已,由是军中马病者率以属昂吉儿,岁疗马以万数。

宋输粮金刚台,将深入,昂吉儿将兵断其输道,因上言:“河南边郡与宋对境,宋兵时为边患。唐州东南皆大山,非兵路。信阳州南直九里武阳、平靖、五水等关,宋兵从诸关入信阳,实其咽喉,往年金亡,朝廷得寿、泗、襄、郢,而不留兵以守,卒使宋得之。请城信阳以扼宋。”敕昂吉儿率河西军一千三百人城之。九年,加明威将军、信阳军万户,佩虎符,分阿术所将河西兵与之。加怀远大将军。

丞相伯颜渡江,留阿术定淮南东道,其西道则属之昂吉儿,驻兵和州。宋淮西制置使夏贵遣侯者统将兵四万来攻,有谋内应者悉诛之,潜兵出千秋涧,塞其归路,败之,获人马千计。遂攻庐州,夏贵使人来言曰:“公毋攻吾,临安降,吾即降矣!宋亡,贵举所部纳款。昂吉儿入庐州,民安堵无所犯。迁镇国上将军、淮西宣慰使。

宋丞相文天祥起兵,苏州人张德兴应之,陷兴国、德安诸郡,还据司空山。诏昂吉儿攻之,一战而定,杀张德兴,执其三子以献。

江左初平,官制草创,权臣阿合马纳赂鬻爵,官僚冗滥,一州佩金符者多至三四人,由行省官荐授宣慰使者甚众。昂吉儿入朝,具为帝言之。帝惊曰:“有是哉!”因谓姚枢等曰:“此卿辈所知,而不为朕言。昂吉儿顾言之邪!”即命偕平章哈伯、左丞崔斌、翰林承旨和鲁火孙、符宝奉御董文忠减汰之,仍通谕江淮军民。

时两淮荆榛蔽野,昂吉儿请立屯田,以给军响。帝从之。既而阿塔海言:屯田所用人、牛、农具甚众,今有事日本,若复调发民兵,恐不胜其扰。议遂寝。未几,宣慰使燕公楠复以为言,帝乃遣数千人即芍陂、洪泽试之,果如昂吉儿所言,乃以二万兵屯田,岁得米数十万斛。加辅国上将军、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淮西宣慰使都元帅。进骠骑卫上将军、行中书省左丞、加龙虎卫上将军、行尚书省右丞,两官皆兼淮西使帅。

帝命阿塔海等领兵十万征日本,昂吉儿上疏,其略曰:“臣闻兵以气为主,而上下同欲者胜。比者连事外夷,三军屡衄,不足以言气。海内骚然,一遇调发,上下愁怨,非所谓同欲也。请罢兵息民。”不从。既而师果无功。拜行省平章政事。

昂吉儿官淮西,几二十年,专愎自恣。宋亡,宿盗出没淮海,昂吉儿庇之,受其赂遗。按察使姚天福劾之,昂吉儿遣小校丁文虎刺天福于中途,不及,事具《天福传》。诏遣近侍阿术侍御史万僧讯其事,昂吉儿坐免官。元贞元年,昂吉儿又以擅杀讼天福于京师,事寝不报。未几谈。

子五人,其显者:曰昂阿秃,初为速古儿赤,从征乃颜有功,袭庐州蒙古汉军万户府鲁花赤,大德初从讨宋隆济,尝出私财,筑室百二十楹居军士,时论称之。曰暗普,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使。孙教化的,世袭千户。

史臣曰:世祖伐日本,将相大臣不敢沮其事,独昂吉儿抗疏争之,谓兵以气为主,而上下风欲者胜,可谓善料胜负者。其人虽暴恣,其言曷可废欤!

哈剌觞,哈鲁氏。

父八合,从睿宗伐金,大战三峰山,射中金恒山公武仙,睿宗见而奇之,赐名奥栾拔都。时大雪,军士饥寒濒死,八合杀所乘马食之,多所全活。后从破当州。卒。赠怀远大将军、沿海翼管军万户、轻车都尉、当南郡侯。

哈剌觞,少英迈,负奇略。初,从大军围襄樊,与宋人相距六年,哈剌觞卧不脱甲胄,由是知名。

十二年,从丞相伯颜伐宋,授管军百户。十月,大军次扬州,宋将孙虎臣遣使告曰;“古者斗争将不斗兵,今遣刘都统挑战,请择武勇善斗者当之,勿妄杀士卒。”伯颜召诸将问之,皆相顾莫敢应。哈剌觞请行,伯颜拊其背曰;“壮士也!”适两将所乘马皆黑,阵于扬子桥,力战数十合,未决胜负,齐都统槊刺哈剌觞附地,刘马逸,哈剌觞上马追之。刘回槊出其左腋下,哈剌觞挟槊,斩其首以归。观者数万人,欢噪动地。刘号黑马刘,宋骁将也。是日,伯颜以帐前仪卫送哈剌觞还营,给战图以进,赏甲胄、银鞘刀。又从丞相阿术与宋人战与焦山,获海船二艘。阿术使招讨王世强造白鹞海船百艘,就四十一万户翼摘汉军三千五百人、新附军一千五百人,命哈剌觞与世强统之,攻拔宋江阴、许浦、金山、上海、崇明、金浦等县,获海船三百余艘,遂戍澉浦海口。

十三年春,行省檄充沿海招讨副使。宋将张世杰舟师至庆元朐山东门,哈剌觞追之,获战船四艘,移戍定海港口。秋,宋昌国州、朐山、秀山舟师千余艘,攻定海,哈剌觞迎击,擒其裨将,并获大舰三艘。宋兵复来攻,哈剌觞败之,行省檄充蒙汉军招讨使。十月,哈剌觞引兵出温州青畲,招降宋温州守将家之炳。十一月,至福州获宋海船二十艘,擒其将毛监丞等。

十四年,赐金符宣武将军、沿海招讨使,行省檄充沿海经略副使,与万户刘深行元帅府事于庆元。复檄充沿海经略使,兼左副都元帅,督造海船。八月,江西地省左丞塔出等攻广南,命哈剌觞率所部从之,进昭勇大将军、沿海招讨使,佩金虎符。时宋兵陷温州,哈剌觞复取之,进拔朝阳县,宋将陈懿等以畲兵七千人降。塔出攻广州不利,哈剌觞引兵会之,谕宋安抚使张镇孙、侍郎谭应斗以城降。又与宣抚梁雄飞、招讨王天禄追张世杰于香山,获其将李茂等诘之。茂供世杰与陈宜中攻泉州众尚数千、船八百艘,比至虎头山,遇风,船坏,众皆溺死,宜中仅以身免。哈剌觞复追世杰于七洲洋,获宋主晸之母舅俞如靖,谕宋南恩州守将梁国杰以畲军万五千人降。

十五年还军庆元,条上防海便宜,自南恩州至上海设水站三十有一,置巡兵警逻。七月,入朝,赐金织文衣、鞍勒,进昭武大将军、沿海左副都元帅、庆元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十六年,日本商船至庆元港口,哈剌觞谍知无他意,言于行省,与贸易而之。又擒海贼贺文达等,获船六十余艘。十八年,进辅国上将军、都元帅,从大兵征日本,遇飓风乃还。复命哈剌觞镇庆元。二十一年,罢都元帅,更立沿海上万户府,以哈剌觞为达鲁花赤。二十二年,入朝,赐名刺觞得拔都,奏请赐兵士衣装及禁戢私盐数事,世祖嘉纳之,赐锦衣、玉带、金鞍勒、弓矢有差。

二十四年,加镇国上将军、浙东道宣慰使,仍兼管万户府。二十五年,枢密以水军无元帅,奏哈剌觞兼之。明年,拜金吾卫上将军、中书左丞,行浙东道宣慰使,领军职如故。

大德五年,入朝,进资德大夫、云南行省右丞,偕刘深征八百媳妇,大军失利,深坐诛,哈剌觞亦免官。十一年,以疾卒于汝州。哈剌觞在浙东有惠政,及卒,浙东民多立庙祀之。皇庆二年,赠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巩国公,谥武惠。

子哈剌不花,袭沿海万户府达理花赤。卒。子安坦袭。

忽刺出,蒙古氏。曾祖阿察儿,事太祖为博儿赤。祖赤脱儿,从太宗征钦察、康里等部有功,为涿州达鲁花赤。卒,伯父哈兰术袭职,佩金符,以功稍迁益都路蒙古万户,殁于军。

忽刺出,袭哈兰术职,初授昭勇大将军。至元十二年,攻宋六安军,行省命领诸军战舰,遇宋军败之。大军次安庆,忽刺出及参政董文炳为前锋,与宋孙虎臣等战于丁家洲,大败之。战于朱金沙,又败之。七月,及宋人战于焦山。时丞相阿术督战,忽刺出与董文炳冒矢石,沿流鏖战八十里,身被数创,不肯却。宋张殿帅攻吕城,又与万户怀都生获之。

十三年,大军至临安。丞相伯颜命忽刺出守浙江亭及北门。时扬州犹为宋守,忽刺出败扬州军于扬子桥,又败真州军。追李庭芝至卅海口。江南平,加昭毅大将军。寻迁湖州路达鲁花赤。

十四年,进镇国上将军、淮东宣慰使、戍上都。改嘉议大夫、行台御史中丞。进资善大夫,福建行首左承。迁江淮行者,除右承。拜光禄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以疾卒。

叶谛弥实,朵鲁伯觞氏,宿卫世祖潜邸。世祖常阴视卫士腰带,见叶谛弥实独精好,命佩刀侍左右。从败宋兵于金刚台,又从战于稍箕窝,中流矢坠马,易骑复战,大败之,遣子纽邻请城光州。召面陈得失,赐金鞍一,授昭勇大将军、光州等处招讨使。从伯颜伐宋,总十二万户攻阳逻堡。分镇黄州。徙浔阳,以扼江西。下南康、瑞昌、德安。分攻洪州章江门,不克,谕以祸福,其守将即开门降。遂下抚州、建昌。抚贼张青阻险自保,夜趋七十里,袭其栅,获青,为贼胁从者悉纵之。乐安、崇仁、宜黄县俱纳款。与诸师分道取闽,所向克捷。会黄州复叛,帅府以叶谛弥实有威名,召还,使总江西兵讨平之。民为立生祠。

初,湖广兵屯樊口,叶谛弥实言形势不利,其将郑鼎不听,果败死。叶谛弥实得鼎虎符奏闻,迁镇国大将军、广东道宣慰使,拜江西行省参知政事。为同官诬构,左迁招讨使。入觐自明,改江西道宣慰使,以直前枉。拜福建行省参知政事,又改江西。平邵武等处士贼。世祖欲立行枢密院,征行省官一人入议,叶谛弥实奏对称旨,授佥书江西等处行院事,至元三十四年卒,年七十。

子伯帖木儿,千户;纽邻,袭万户;野仙帖木儿,同知咸平府事;保保,同知江阴州事。

塔里赤,康里人。父也里里白,太祖时授帐前总校。

塔里赤,幼颖异,好读书,尤善骑射,袭父职。行省奏充断事官。时南北民户主客良贱杂糅,蒙古军牧马草地互相占据,命塔里赤勘定,军民各得其所。从大军克樊城、襄阳。又从丞相伯颜渡江,驻临安。寻命平章奥鲁赤等分为六路追袭宋广、益二王,塔里赤领军至福建,所过伙毫无犯,宋都统陈宗荣率众来降,以功迁福建招讨使。

时诸郡盗起,陈吊眼拥众五万,陷州,行省承制命塔里赤为闽广大都督、征南都元帅,总四省军复漳州,生擒陈吊眼,戮于市。复从征叛蛮,败黄圣许等,积功加镇国上将军、三珠虎符,广西两江道宣慰使都元帅。贺州盗起,塔里赤讨平之。改福建宣慰使,又改浙东。金疮发,卒。赠辅国上将军、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护军,追封临安郡公。

子:脱脱木儿,邵虎、汀州新军万户府达鲁花赤;万奴,广西宣慰使都元帅。

沙全,哈刺鲁氏。父沙的,从太祖平金。全初名杪儿赤,五岁为宋军所虏,年十八隶刘整帐下。宋人以其父名沙的,使以沙为姓,而名曰全。

中统二年,整以泸州来归,全与之同行,宋军追之,全力战得脱,授管军百户。至元三年,整出兵云顶山,与宋将夏贵兵遇,全击杀甚众。五年,命整领都元帅事,出师围襄、樊,以全为镇抚。整遣全率军攻仙人山、陈家洞诸寨,破之,升千户,赐银符,败宋将张贵,拔樊城,与整军会。修正阳城,引兵渡淮,败宋将陈安抚。十二年,从丞相阿术与宋将张世杰、孙虎臣大战于焦山,水陆并进,宋人大败,获其将校三十三人。从攻常州,克之,乘胜下沿海诸城。至华亭,戒士卒毋杀掠,宋将遂开门出降,以功授华亭军民达鲁花赤。

时民心未定,有盐徒聚众数万,掠华亭,全击破之,簿其名得六千人,请于行省,遣屯田于淮北芍陂。行省以新附,恐有反侧,委万户忽都忽等体察,欲屠城。全言:“盐卒多非土人,若屠之,枉死者众。”以全家保其不叛,遂止。赐金符,加武略将军,赚领盐场,职如旧。寻升华亭为府,以全为达鲁花赤,赐虎符。时盗贼逢起,全悉招来之,境内得安。改松江万户府达鲁花赤,始专领军政。

二十二年,召见,迁隆重兴万户府达鲁花赤,得请,复名曰杪儿赤。未几,帝以为松江濒海重地,复命镇之,赐三珠虎符,卒于官。

谒只里,女真人。祖昔宝味也不干,金进士。谒只里事世祖于潜邸。中统初,命参议陕西行枢密院事,以商挺佐之。比行,入奏曰:“关陕要地,军务非轻。阿脱仰刺国之元臣,陛下方委任之。伏虑临时议论不协,必误大讲,倘有异同,臣请得以上闻。”帝可其奏,赐宴而遣之。未几,改行省断事官。复入宿卫。李璮平,朝议选宿卫之士监汉军,谒只里佩虎符,监军于毗阳。

至元七年,命为军前监战,领诸军围襄阳,筑一字堡以张军势。一时名将刘国杰、李庭等,皆隶麾下。十一年,从丞相伯颜次郢州,将数骑而出,与宋兵遇,有部卒坠马,谒只里横戈,直人其军,救之以还。时粮储不断,谒只里西攻江陵龙湾堡,获粟万石,众赖以济。大兵东下。宋将夏贵迎战于阳罗堡,伯颜未至,众俗俟之。谒只里曰:“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宜及其未定而击之。”遂直前冲贵军,获战船百余,贵败走。伯颜上其功,加定远大将军。

十二年,攻常州,造云梯绳桥以登,克之。遂徇下安吉诸州。十三年,宋降,伯颜命谒只里监守宋宫,号令严肃,秋豪无犯。入朝,迁昭勇大将军。未几,拜浙东宣慰使。十九年卒,年四十二。

子:赤老温,袭为万户,累迁江东廉访使;脱脱,淮东宣慰使。

囊加歹、乃蛮人。曾祖不兰伯、祖合折儿,皆为乃蛮大将。

父麻察。太祖平乃蛮,麻察迎降。太祖命与察剌同总管蒙古、汉军。后从世祖伐宋,败阿里不哥于失门秃,从诸王哈必赤平李璮,皆有功,赐金符,卒,赠太傅,封梁国公,谧桓武。

囊加歹,幼习兵事,佩金符为都元帅府经历。从阿术围襄阳,襄阳降,以功授汉阳千户。从丞相伯颜攻复州,败宋兵于风波湖。渡江后,伯颜南攻鄂州,阿术北攻汉阳,囊加歹与张宏范等焚宋艨艟三千艘,两城皆恐惧出降。伯颜军次安庆,贾似道遣宋京、袁克已等来请和,伯彦使囊加歹偕宋京报似道,似道复遣阮思聪偕囊加歹至军中。时暑雨,世祖虑士卒不习水土,诏绶师。伯颜、阿术与诸将议,乘势径进,遂败似道于丁家洲。大军次建康。

帝闻囊加歹新见似道,召赴阙,具陈其事。遣还,谕伯颜以北边未靖,勿轻入敌境,而大军已克平江。宁使柳岳、夏士林、吕师孟、刘岊等踵至,皆命囊加歹往报之。师逼临安,复遣囊加列入取降表、玉玺。又遣囊加歹赉降表玉玺献于京师。赐金符,授怀远大将军、安抚司达鲁花赤。与阿剌罕、董文炳等取台、温、福州、寻领蒙古军副万户、江东道宣慰使,佩金虎符如故。擢江东道按察使,复为本道宣慰使,领万户如故。

召为都元帅,东征日本,未至而还。诏以元管军与孛罗迭儿见管军合为一翼,充万户,守建康。改赐三珠虎符,拜南等到省参知政事,讨金齿、缅国,得疾,召还京师。授南京等路宣慰使,改河南道宣慰使,命袭父职为蒙古军都万户。

武宗在潜邸,囊加歹从帝北征,与海都战于帖坚古,明日又战,官军失利,陷于重围,囊加歹力战决围而出。师还,囊加歹殿,为海都所邀截,囊加歹选勇敢千人径冲之,贼披靡,帝乃由旭哥耳温、称海与晋王军合。

成宗崩,仁宗在怀州,遣囊加歹与八思能诣诸王秃剌议事。时内上汹汹,犹豫莫敢言,囊加歹独赞秃剌,定计先发。归白仁宗,仁宗固问可否,对曰:“事贵速成,后将受制于人。”太后与仁宗意乃决。内难既平,仁宗监国,命同知枢密院事。武宗即位,拜同知院事,进阶资德大夫,赐七宝束带、鞍辔、衣甲、弓夭、黄金五十两,以旌定策之功。寻授开县万户府达鲁花赤,仍同知院事如故。仁宗尝语近臣曰:“今春之事,赖囊加歹一语而定。吾闻周有尚父,囊加歹亦吾家尚父。”寻以老病乞骸骨,不允。仁守即位,特授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佩金虎符。以病卒。追封浚都王。

二子:教化,山东河北蒙古军副都万户;执礼知台,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孙脱坚。山东河北军大都督。

列传五十九

李庭刘国杰

李庭,小字劳山,本金人蒲察氏,金末改称李氏,家于济阴,后徒寿光。

至元六年以才武迁隶军籍,权管军千户。从伐宋,围襄阳,宋将夏贵率战船三千艘来援,泊鹿门山西岸,诸翼水军攻之,相持七日。庭时将步骑,自请与水军万户解汝楫击之,斩其裨将王圯,元胜。河南行省承制授庭益都新军千户。宋襄阳守将吕文焕以万五千人来攻万山堡,万户张宏范方与接战,庭单骑横枪入阵,杀二人,枪折,倒持回击一人附马,庭亦中二枪,裹创力战,败之。

八年春,真除益都新军千户,赐号拔都儿,与宋兵战襄阳城下,流失中左股。九年春,攻樊城外郭,炮伤额及左右手,夺其土城,进攻襄阴东堡,炮伤右肩,焚其楼,破一字城。文焕麾下有胖山王总管者,骁将也,庭设伏擒之,以功授金符。十年春,大军攻樊城,庭运薪刍土牛填城壕,立云梯,城上矢石如雨,庭屡中炮,坠城下,绝而复苏,裹创再登,杀获甚众,樊城下,以功授金虎符为管军总管。

十一年九月,从伯颜伐宋,次郢州,郢在汉水东,宋人复于汉水西筑新城、沙洋二堡,以遏我军。黄家湾有溪通藤湖,至汉水数里,宋兵亦筑堡守之。庭与刘国杰先登,拔之,进攻沙洋、新城,炮伤左胁,破其外堡,复中炮坠城下,矢贯于胸,气垂绝,伯颜命部水牛腹纳其中,良久乃苏。以功加明威将军,授益都新军万户。师次汉口,宋将夏贵销战舰,横截江面,军不得进。乃用庭及马福等计,由沙芜口入江。宋兵守武矶堡,四面皆水,庭决其水而攻之,大军渡江,武矶堡亦破。遂从阿术转战至鄂州,顺流而东。十二年春,与宋将孙虎臣战丁家洲,宋军败溃,以功加宣威将军。宋兵断真州江路,庭焚其船二百,败其护岸军。闻夏贵欲由太湖援临安,亟出兵逆战裕溪口,败之。诸军攻常州,庭鏖战,夺北门而入。

十三年春,至临安、宋主降,伯颜命庭等护其内城,收集符印珍宝,仍令庭与唐兀台等防护宋主赴燕。世祖以庭功,大宴会,命坐于左手诸王之下、百官之上,赐金百锭,金、珠衣各一袭,仍谕之曰;“刘整在时,不曾令坐于此,为汝有功,故加殊礼,汝子孙宜谨志之勿忘。”继有敕;“汝在江南,多出死力,男儿立功,要在西北。今有违我太祖成宪者,汝其往讨之。”乃别降大虎符,加镇国上将军、汉军都元帅,仍命其次子大椿袭万户。庭至哈剌和林、晃兀儿之地,剌越岭北,与撒里蛮诸叛王大战,败之。移军援河西,败叛将霍虎,追之,逾大碛而还。复引兵会诸王纳里忽,渡塔迷儿河,击走叛王昔里吉余党兀斤末台、要术忽儿等,河西平。

十四年,入朝,世祖劳之,赐益都官庄为居第,钞万五千贯及弓矢诸物,拜福建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改福建道宣慰使。召赴阙,备宿卫。

十七年,拜骠骑卫上将军、中书参知政事,征日本。十八年,军次竹岛,遇风,船尽坏,庭抱坏船板漂流抵岸,收余众,由高丽还京师。丁父忧,归益都。召拜中书左丞、司农卿,不赴。

二十四年,宗王乃颜叛,驿召至上都,统诸卫汉军,从帝亲征。塔不台、金刚奴来拒战,众号十万,帝亲麾诸军围之,庭调阿速军继进,流失中胸贯胁,裹创复战,帝遣止之,乃已。帝问庭:“彼今夜当何如?”庭奏:“贼必循去。”乃引壮士十人负火炮,夜入其阵,炮发,贼果溃散。帝问何以知之,庭曰:“贼虽多,无纪律,见车驾驻此而不战,必疑有大军在后,是以知其将逃。”帝大喜,赐以金鞍良马。庭奏:“苦得汉军二万从臣便宜用之,乃颜可擒也。”帝命月儿鲁那演将蒙古军,与庭并进,遂缚乃颜以献。帝既南还,庭又追获塔不台、金刚奴,以功加龙虎卫上将军、遥授中书左丞。

二十五年,乃颜余党哈秃鲁干复叛于辽东。诏庭及枢密副使塔答讨之。大小数十战,流矢中庭左胁及右股,追至一大河,夜选锐卒负火炮,溯上流发之,贼马皆惊扰,大军潜于下流毕渡。天明,贼望见官军,不战而溃,俘斩二百余人,哈丹秃鲁干走高丽。拜资德大夫、尚书左丞,商议枢密院事,官其长子大用,仍赐钞二万五千贯。庭因奏:“今汉军之力困于北征,若依江南军每岁二八放散,以次番上,甚便。”帝俞其奏,著为令。海都将犯边,伯颜以闻,帝命月儿鲁那演与庭议。庭请下括马之令,凡得马十一万匹,军吕赖之。拜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仍商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事。

三十一年春,世祖崩,月儿鲁那演与伯颜等定策立成宗,庭有翊赞之功。成宗与大后眷遇甚至,每进食必分赐之,仍命序坐于左手诸王之下、百官之上,赐以珠帽、珠半臂、金带各一,银六锭,庄田称是。敕视江浙军马五百三十一所,还,入见,帝赐御衣慰劳之。

武宗出镇北边,庭请从行,帝悯其老,不许,赐钞五万贯,依前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兼后卫新军都指挥使。未几,从讨怀都,至野马川而还。有敕使拘汉军马,以济蒙古军,且焚其鞍辔、行粮。庭因感疾,诏内医二人诊视之,疾稍间,扈从上都。大德八年二月卒。至大二年,赠推忠翊卫功臣、仪同三司、太保、柱国,追封益国公,谥武毅。三子:大用,同知归德府事,以哀毁卒;大椿,袭职佩金虎符为宣武将军、益都新军万户,戍建康;大诚,袭职后卫亲军都指挥使。

刘国杰,字国宝,本女真乌古论氏。

曾祖廷心,金枢密使。

祖镐,金都统。

父德宁,始改姓刘氏,为宗王干臣必阇赤,副蒙古官合剌温,管领益都路军民总管达鲁花赤,进龙虎卫上将军。遂为益都人。

国杰,貌雄伟,善骑射。以门阀从军,攻涟海有功,擢为马队长。至元六年,王师伐宋,国杰应募选为新军千户,从张宏范屯万山堡。宋人伺我军樵采,发兵万五千来攻,国杰以数百人败之,斩首四千余级,由是知名。已而摄万户,别将二千人略荆南、归、峡等州,转战数百里,俘获万计。还,破宋兵于襄阳城下。从攻樊城之东土城,国杰蹑云梯先登,炮伤左股,裹创力战,遂拔之。赐金符,进武略将将军。宋人制轮船数百,结筏相连,俨如城堡,以机轮运之,自襄阳顺流赴郢。国杰逆击之,鏖战三十余里,舟中之血没踝,生获其将张贵。贵,宋之名将,所谓矮张都统者也。再攻樊城,宋人植巨椿于汉水上,造浮桥以济援兵。国杰率舟师溯流而上。锯其椿断之,又毁樊城南面木栅,进攻外城,选锐卒坎其墉而上,破之。未几,襄阳亦下。是役也,国杰身被数创。世祖闻其勇,召入朝,赏银百两及内府锦衣、弓矢、鞍辔,迁琥德将军、管军总管。

复从伯颜南伐,次郢州。宋人筑黄家湾堡,以阻我师。国杰率三百人攻拔之。郢将赵文义潜兵来袭,国杰还击,走之,斩首七百级,获文义。诏赐金虎符,加武节将军。从破沙洋、新城二堡,进至洋洛渡,国杰以五十艘败其守兵,赏银二百五十两,从败宋将孙虎臣于丁家洲,直抵芜湖,超授管军万户。又从阿术取淮南,诏国杰以五千人壁扬子桥,断宋人粮援。宋将张林来攻,国杰奋击,破之,生获林。诏加怀远大将军,赐号拔都,因呼为刘二拔都而不名。扬州援绝,守将李庭芝弃城走,追袭庭芝于泰州,斩首千余级,擒之。又与董文炳等败宋半张世杰于焦山,追奔至圌山,夺黄鹄、白鹞数百艘。

宋平,进怀远大将军。入朝,擢佥书四川行枢密院事,未行,诏统侍卫新军镇抚北边。师还,迁镇国上将军、汉军都元帅,世祖解御衣,加玉带赐之,及宝钞五年缗。十五年,复领侍卫军万人戍金山,屯田和林,安集流氓,全活数万口。十六年,叛王脱脱木寇和林,国杰选轻骑袭之。脱脱木为其下所杀,余众悉降。十八年,迁辅国上将军。

十九年,再迁征东行中书省左丞。先是,征日本失利,世祖怒,将尽罢大小将校。国杰既至,谏曰:“师出无功,罪在元帅,倘蒙圣慈宥诸将之罪,必人人感奋,思雪败军之耻。”

世祖从之,诏诸将复官,从国杰立功自赎。会建宁管军总管黄华反,诏国杰率征东兵会江淮参政伯颜讨之。国杰攻拔赤岩寨,华自杀。福建行省左丞忽刺出欲搜捕逃贼,尽戮之。国杰曰:“华一人倡乱,余皆胁从,谕之不来,诛未晚也。

既而逃贼果相率出降。征东省罢,授佥书江淮行枢密院事,又改四川行院,未几,仍还江淮行院。征东省复立,仍为左丞,行省罢,仍佥书江淮行院。二十一年冬入朝。

二十三年,拜湖广行省左丞。国杰至,首擒湖南盗李万一。明年,肇庆盗起,其魁邓太獠据前寨,刘太獠据后寨,相为表里。国杰先捣后寨破之,遂拔前寨,斩二人。进资德大夫。二十五年,湖南盗詹一仔据四望山,衡、永、武冈三州乱民争附之。国杰讨斩一仔,将校请尽杀降贼以除后患。国杰曰:“吾有以处之。”乃相险要之地立三屯:在衡州曰清化,在就州曰乌符,在武冈州曰白仓,迁其众居之。其有田宅者还之,无者使垦辟污莱,以为己业,遂皆为良善。

移讨江西群盗。十一月,破萧太獠于陈古水,进克怀集诸寨。二十六年春,东入肇庆,破净太獠于清远,还擒萧太獠于怀集。四月,破曾太獠于金林。会士卒感瘴疠多病,国杰说病,乃移军道州。奁臣请赐屯官虎符,诏问:“卿等忘刘二拔都耶?”对曰;“刘已授。”上曰:“昔之授为酬功,今之授为世袭。”遣使持节即军中佩之。广东盗陈大獠寇道州,国杰讨擒之,遂攻拔赤水寨。

二十七年,江西龙泉盗起,国杰将讨之,诸将谏曰:“此他省益也,曷为烦吾兵力。”国杰曰;“纵盗酿乱,岂可以彼此言耶!”乃简轻兵,偃旗息鼓,一日夜至贼境。贼见军容不整,易之。国杰率数十骑陷阵,众从之,贼大败,夺所掠男女无算。别盗钟太獠据南安,国杰乘雾突入其寨,擒之。二月,龙泉盗复起,国杰还军袭之,贼退保大井山,乃分兵三路而入,天大雨,贼不为备,尽为国杰所擒。八月,永州盗李末子千七杀其监郡,寇全州,国杰复擒之,枭其首而还。以前后功,迁湖广行尚书省左丞。

二十八年,置湖广等处行密院,迁副使。秋,广东盗再起,国杰还军道州。时上恩州蛮酋黄圣许叛,二十九年,诏国杰讨之。贼劲悍,出入岩洞如飞鸟,发毒矢,中人辄死。国杰连败之,贼退据象山,乃列栅围之,槎山通道以进,圣许走交趾,擒其妻子。国杰三以书责交趾,献圣许,交趾竟匿不与。师还,大兴屯垦,募土著耕之,以为两江屏蔽。后蛮人谓其屯为省地,莫敢钞掠。诏遣使即军中以玉带锡之。是时哈剌哈孙为行省平章政事,与国杰相得,尝谓国杰曰:“文字惟汉人之学最精,惜我不知耳。”国杰曰:“以公之聪明,任贤使能,即是读书。使子孙习经史,即公自读也。哈剌哈孙嘉纳之。

三十年,入朝。世祖谓左右曰:“湖广重地,惟刘二拔都能镇之,无徙他官。”世祖召见世杰,曰:“爪哇既得复失,卿盖为朕一行。”对曰:“爪哇旨末物,安南掌中物也,臣请为陛下取之。”帝曰:“此事如痒在心,非爬搔所及。卿言深合吾意。”议兴兵十万。国杰奏:“万人已足用。”帝曰:“万人太少。”以番兵五万人付之。国杰请近臣为监,帝令自择。时亲王亦乞剌歹在侧,国杰以请。帝允之,授湖广安南行省平章政事。会世祖崩,乃止。

成宗即位,复置行枢密院于衡州,仍除副使。初,施溶州蛮酋田万顷等降而复叛。至是赦天下,并赦万顷,仍不肯降。成宗命国杰讨之。九月,国杰攻明溪,蛮酋鲁万丑拥众来援,千户崔忠等战死。十月,国杰败万醜于桑木溪。明日,复战,百户李旺率死士陷阵,众从之,贼大败,遂平其寨,焚之。进攻施溶,部将田荣祖请曰:“施溶,万顷之腹心,石农次、三羊峰,其左右臂也,宜先断其臂,而后腹心可图。”国杰曰:“善。”麾诸军攻石农次,贼弃寒遁,遂进拔施溶,擒万顷斩之。

元贞元年,即军中加荣禄大夫、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初,宋设民屯以防蛮寇,在澧州者日隘丁,在辰州者曰寨兵。宋亡,屯悉废。国杰复之。又经划衡、郴、道、茶陵、桂阳诸州,置戍三十有八,分屯南北要隘,控制诸蛮,盗贼遂息。六月,入朝,锡衣、玉带、弓矢。台臣言国杰罄家资以充军赏,成宗命倍偿之,部曲立功者迁秩有差。

大德五年,罗鬼女子蛇节反,诸蛮皆叛。诏国杰将诸翼兵,合四川、云南、思播之兵以讨之。官兵战失利,国杰令人持一盾,布钉盾上,俟阵合,即弃盾走。贼逐之,马遇盾而踬,遂大败。既而纠合余党,复请战,国杰坚壁不出,数日,度其懈,一鼓破之。七年春,追斩蛇节、宋隆济、阿女等,贵州平。诏领其将士入见,赐锦衣二袭,玉带一,金鞍勒、弓矢,褚二百五十缗,进光禄大夫,命还益都上冢。八年,还镇,病笃。平章卜邻吉歹率僚属问之,国杰曰:“交贼不臣,若病小愈,得灭此逆贼,虽死无憾。问以家事,不言。二月卒,年七十二。赠推忠定远效力功臣、光禄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司徒、上柱国,追封齐国公,谥武宣。初,世祖以国杰力战有功,听子弟一人袭爵,遂以兄子汉臣袭管军万户,佩虎符。

二子:脱欢,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尚惠宗孙子;脱出,中书参知政事。

史臣曰:“李庭、刘国杰从伯彦伐宋,攻城野战之功,未必居诸将右。其后庭擒叛王,国杰平溪洞蛮夷,遂俱为时之名将。有发踪指示者,而后见猎犬之能,有世祖之知人善任,而后见庭与国杰之智勇。功名之立,岂偶然哉!”

列传六十

李忽兰古郑鼎甫昂霄制宜阿儿思兰李进石抹按只不老郑温釭铨石抹乞儿狗狗

李忽兰吉,一名庭玉,陇西人。父节,仕金,自巩昌石门山从汪世显以城降。

忽兰吉隶皇子阔端为质子,从征西川,以功擢管军总领,兼总帅府知事。从征西番南涧,有功。世祖在潜邸,用汪德臣言,承制命忽兰吉佩银为管军千户、都总领,佐汪德臣城利州。宪宗五年,大兵取合江大获山,宋刘都统率从谋焚利州、沙市,次青山,忽兰吉以伏兵败之。都元帅阿答忽以闻,擢本帅府经历,兼军民弹压。六年,宪宗更赐金符,仍命为千户、都总领。八年,忽兰吉以兵趋剑门,宋人运粮于长宁,追至连曲坝,夺之,俘其将而还。

宪宗南征,忽兰吉管桥道馈连,有功,赐玺书。从攻苦竹隘,行登,斩守将杨立,获都统张实,招降长宁、清居、大获山、远山,龙州等寨。十一月,大获山守臣杨大渊纳款,已而逃归,宪宗怒,将屠其城,众不知所为。德臣谕忽兰吉曰:“大渊去,事颇难测,亟追之!”乃单骑至城下,门未闭,大呼入城曰;“皇帝使我来抚军民。”一卒引入,忽兰吉下马,执大渊手谓之曰:“上方宣谕赏赐,不待而去,何也?”大渊曰:“诚不知大朝礼,且久出,恐城中有它变,是以亟归,非敢有异谋也。”遂与偕来,一军皆喜。忽兰吉入奏,帝曰:“杨安抚反乎?”对曰:“不反。”帝曰:“汝何以知之?”对曰;“城门不闭,是无他心。一闻臣言,即从臣以出,故知其不反。”帝曰:“汝不惧乎?对曰;“臣恐上劳圣虑,下苦诸军,又念一郡生灵,故不知惧。”帝悦,赐葡萄洒,使忽兰吉与怯里马哥领战船二百艘掠钓鱼山,夺其粮船四百。帝次钓鱼山,忽兰右造浮梁以通往来。

九年,与怯马里哥、札胡打、鲁都赤、阔阔术领蒙古、汉军二千五百略重庆。六月,总帅汪德臣座,命忽兰吉率所部殿后。宁兵水陆昼夜接战,皆败之。宗王穆哥承制,命忽兰吉佩金符,为巩昌元帅,守青居山。

中统元年,德臣子惟正袭总帅,至青居。五月,忽兰百等赴上都。时浑都海据六盘山以叛,世祖遣忽兰吉亟还,与汪良臣发所统二十四州兵御之。十月,从宗王哈必赤等次合纳忽石温之地,力战,擒浑都海等于阵,余党悉平。二年六月,以功授巩昌后路元帅,赐金、币、鞍马、弓矢。

九月,火都叛于西蕃点西岭,汪惟正帅师讨之,至怯里马之地,火都叛以五百人遁。诏宗王只必铁木儿以答剌海、察吉里、速木赤将蒙古军二千,忽兰吉将汉军一千,追袭火都,擒之。四年,元帅答剌海言忽兰吉功高,诏赐虎符,忽兰吉不受。问其故,对曰:“臣闻国制,将万人者佩虎符,若汪氏将万人已佩之,臣安得复佩!”帝是其言,命于总帅汪惟正下充巩昌路元帅,诸将悉听节制。六月,帝命惟正讨吐蕃酋答机于松州,忽兰右以千骑先往,袭答机获之。

至元元年,入觐,命与汪良臣同守青居。是时,大兵与宋兵相持于钓鱼山,三年,宋兵陷大梁平山寨。平章赛典赤令忽兰吉率千余骑掠其境,斩首三百级,得马二百八十。都元帅钦察等家属百余口,先为宋兵所得;夺还之。四年,以本职充阆、蓬、广安、顺庆、夔府等处蒙古汉军都元帅参议。六年,赐虎符,授昭勇大将军、夔东路招讨使,立章广平山寨。

十年正月,成都失利,帝遣人问败状及措置之方。忽兰吉附奏曰:“初立成都,惟建子城,军民止于外城,别无壁垒。宋军乘虚来攻,失于无备,军官皆年少不经事之人,以此失利。西川地旷人稀,宜修筑城寨以备不虞。选任才能,广蓄军储,最为急务。今蒙古、汉军多非正身,代以驱奴,宜严禁之。所谓修筑城寨、练习军马、措划屯田、规运粮饷、创造舟楫、完缮军器,六者不可缺一,则边陲无虞矣。”六月,将兵赴成都,与察不花同权省事。十一月,复还守章广平山寨。十三年,引兵略重庆,复取简州。

十四年,承制授延安路管军招讨使。十五年,秃鲁叛于六盘山,忽兰吉以延安路军,会别速台、赵炳及总帅府兵于六盘,败秃鲁于武州,俘其孥。还,承制授京兆、延安、凤翔三路管军都尉,兼屯思守卫事。十月,改同知利州宣抚使,夔东招讨如故。入觐,赐虎符,授四川北道宣慰使。忽兰吉请以先授巩昌元帅之职及虎符,与其弟庭望。二十年,改四川南道宣慰使。

二十二年,诏与参政曲里吉思、佥省巴八、左丞汪惟正,分兵进取五溪洞蛮。时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蛮獠叛服不常,诏四川行省讨之。曲里吉思、惟正一军出黔中,巴八一军出思播,都元帅脱察一军澧州,忽兰吉一军自夔门来会。十一月,诸将凿山开道,绵亘千里,蛮獠设太险隘者,尽杀之。遣使谕其酋长皆率众来降,独散毛洞漂顺走入岩谷,力屈始降。

二十三年,入觐,以老病乞归田里,帝悯之,遂还巩昌。二十六年,行者奏忽兰吉之功,请用范殿帅故事,商议本省军事。二十七年,拜资善大夫,遥授陕西等处行尚书省左丞,商议军事,食左丞之禄。元贞二年,入觐,授资德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议本省公事,卒。泰定元年,谥襄敏。

郑鼎,泽州阳城人。父皋,金忠昌军节度使。鼎善骑射,初为泽、潞、辽、沁千户。从塔海绀卜征蜀,攻二里关及散关,屡立战功,还屯秦中。未几,宋将余玠烧绝栈道,以兵围兴元,鼎率从大败宋兵,解兴元之围。迁阳城县军民长官。

从世祖征大理国,自六盘山经监洮,入西蕃境,抵雪山。山路险涩,舍骑徒步,尝背负世祖以行。敌据险要,鼎力战败之,帝壮之,赐马三匹。至金沙江,波涛汹涌,帝临水傍危石,立马观之。鼎谏曰:“此非圣躬所宜。”亲扶下马,帝嘉之。大理平,师还以鼎殿后,全军而返。入朝,宪宗问以时务,鼎敷对详明,宪宗嘉纳之,赐名曰也可拔都。赐白金千两。

从世祖南伐,攻大胜关,破之。继破台山寨,擒其守将胡知县。乘胜独进,陷淖中,伏兵突出,鼎击杀三人,余众遁去。帝急召鼎还,使者以闻,帝曰:“为将当镇重,不可恃勇轻进。”遂分御卫士三百人,以备不虞,且戒之曰:“自今非奉命,毋得轻与敌接。”秋九月,帝驻跸江北岸,命诸将南渡,先至者举烽火为应。鼎首夺南岸,众军毕渡。进围鄂州,战益力。别攻兴国军,遇宋兵五千,力战破之,擒其将桑太尉,责以懦怯、不忠,斩之。

以功迁平阳、太原万户。阿蓝答儿、浑都海之乱,鼎率本道兵讨之。二年,诏鼎率征西诸将戍雁门关。迁河东南、北西路宣抚使。三年,改平阳、太原两道宣慰使。至元三年,迁平路总管。是岁大旱,鼎下车而雨。平阳地狭人众,常乏食。鼎乃导汾水,溉民田千余顷,开潞河鹏黄岭道,以来上党之粟。修学校,厉风俗。建横漳故桥,以便行旅。民德之。

七年改佥书西蜀四川行尚书省事,将兵巡东川。过嘉定,遇宋兵,与战江中,擒其将李越。八年五月,改军前行尚书省事。十一年,从伐宋。十二年,留镇黄州。夏四月,改淮西道宣慰使。十三年,加昭毅大将军,赐白金五百两。

十四年,改湖北道宣慰使,移镇鄂州,仍领平阳、太原万户。是年,蕲、黄二州叛,鼎将所部讨之,战于樊口,舟覆溺死,年六十有三。

初,鄂州民傅高谋反,鼎疑城中大姓皆与高通,欲尽戮之。佥行中书省事贾居贞不从。及鼎出讨贼,留其部将,告以吾还军,内外合发,尽戮城中大姓。会鼎败,溺死,鄂人始免于难。鼎一时名将,独以此事为人所訾焉。十七年,董文忠等奏:“郑也可拔都遇害,其叛人家属物产,宜悉与其子纳怀。”帝从之。赠中书右丞,谥忠毅。后加赠宣忠保节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平章政事、柱国,追封潞国公,谥忠肃。子制宜。鼎弟廷瑞,平阳太原万户。

次弟甫,未冠,鼎携之入见,世祖伟其仪状,命给事左右。甫勇略绝人,读书,善骑射,从鼎西征有功。历阳曲、长子、阳城、潞、平棘五县尹,有惠政,迁平定州、潞州同知,不从长吏加铁冶课税,改邠州知卅,授玺书,仍前职,兼管民万户。致仕,卒。子昂霄。

昂霄,始宿卫世祖,以勤慎知名。至元十九年,从征八番顺元蛮,晋定元大将军。又从征安西徭贼,斩贼首梁君政,擢中奉大夫、广西两江都元帅。初,制宜官枢密副使,其所袭万户授廷瑞。及廷瑞老,以昂霄袭万户。昂霄重弃世勋,辞都元帅不拜。

大德五年,葛蛮雍真土官宋隆济叛,昂霄率所部从分省讨之,有功。入朝,赐银钞、锦段、进怀远大将军。延祐元年,进定远大将军。三年,分戍广南。二十四年,擢广西西江道宣慰使都元帅。泰定二年,复袭万户。安西徭叛,命昂霄与左丞乞住讨之。昂霄谕以祸福,降洞寨八十五,男女八百余人,遂班师。天历元年授湖广行省参知政事。率平阳、保定兵屯河上,以子涛袭万户,旋改枢密副使,扼潼关以御西兵。事平,赐银钞,固辞。二年,复授湖广行省参知政事,与行省官脱欢,别薛、孛罗等总兵入蜀,讨囊加歹,赐表里衣甲、弓矢有差。四月,囊加歹降,师还。以疾告,不允。八月,知贡举,昂霄力疾留贡院,誓天为国得人,俄卒,年六十。

子涛,以万户不能去职丁忧,涕泣陈情,欲弃官归,乃得请。涛妇范氏,以夫丧,哀毁卒。

制宜,小字纳怀,性聪敏,有器局,通习国语。至元十四年,袭爷职太原、平阳万户,仍戍鄂州。十九年,朝廷将征日本,造楼船何家洲。地狭,众欲徙洲旁居民,制宜不从,改择宽地,民德之。城中屡灾,或言于制宜曰;“恐奸人乘间为变,宜捕其疑似者,痛治之。”制宜曰:“吾但严守备而已,奈何滥及无辜!”不答一人,灾亦息。有盗伏近郊,晨夕剽劫,流言将入城。俄有数人自城外至,顾盼异常,制宜命吏缚入狱,问之无验,行省将释之,不从。明日,再出城东,遇一人,乘白马,制宜叱下,讯之,乃与前数人同为盗者,遂杀之,一郡帖然。二十四年,扈驾东征乃颜,请赴失望自效。帝顾左右曰:“而父殁王事,惟有一子,毋使在行阵。”制宜表愈力,乃命从月儿吕那颜别为一军。以战功,授怀远大将军、枢密院判官。明年,车驾幸上都。旧制:枢府官从行,岁留一人司本院事,汉人不得与。至是,以命制宜。制宜辞,帝曰:“汝岂汉人比耶!”竟留之。二十八年,迁湖广地省参知政事,陛辞,帝曰:“汝父死事,恤赏未汝及。近者,要束木伏诛,已籍没其财产,汝可择取之。”制宜对曰:“彼以赃败,臣复取之,宁不污臣!”帝贤之,赐白金五千两。未几,征拜内台侍御史。安西牧地圉人冒夺民田十万余顷,讼于有司,积年不能理。制宜奉诏而往,按图籍以正之,讼遂息。

三十年,除湖广行枢密院副使。湖南地阔远,群盗据险出没、昭、贺二州及庐陵境常被害,制宜按部,经庐陵、永新,获贼首其党与,皆杀之。茶陵谭计龙,聚恶少年,匿兵器为奸。既捕获,其家纳赂乞缓狱事。制宜颁其赂以犒士卒,斩计龙于市。自是,湖以南无盗贼。元贞元年,诏行枢密院添置副使一员,与制宜连署。制宜以员非常设,先任者当罢。俄入朝,特授大都留守,领少府监,兼武卫亲军都指挥使,知屯田事。

大德八年,平阳地震,压死者众。制宜承命存恤,惧缓不及事,昼夜倍道兼行。至则亲入闾巷,抚疮残,给粟帛,存者赖之。成宗素知其名,眷遇殊厚。每侍宴,制宜不敢饮,终日俨然。帝察其忠勤,屡赐内酝,辄持以奉母。帝闻之,特封基母苏氏为潞国太夫人。十年卒,年四十有七。赠推忠赞治功臣、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追封泽国公,谥忠宣。

子阿儿思兰嗣。至大三年,尚书省诬奏阿儿思兰与兄茔祖及段叔仁等谋为不轨,诏诛阿儿思兰等十七人,籍没其家。仁宗即位,雪其冤,并给还家产,追谥敬敏。

李进,保定曲阳人。初从万户张柔屯杞县三叉口。六皇后称制二年,柔引兵筑堡龙冈。会淮水汛涨,宋舟师卒至,大帅察罕率军拒之,进以兵十五人转斗十余里,夺一巨舰,以功擢百户。

宪宗八年,大举伐宋,丞相史天泽为河南经略大使,选诸道兵之骁勇者,命进为总把。是年秋九月,由陈仓入兴元,度米仓关,伐木开道七百余里。冬十一月,至定远七十关,基关上下皆筑连堡,宋以五百人守之。天泽命进往说降之,不从。进潜视间道,归白天泽曰:“彼可取也。”是夜二鼓,进率勇士七十人,掩其不备,攻之,脱门枢而入者二十人。守门者觉,拔刀拒之,进被伤,悬门俄闭,进与二十人力战,杀伤三十人。后兵继至,进乃毁悬门,纳诸军,遂拔其堡,守之,关路始通。

九年春二月,天泽兵至行在所,围合州钓鱼山。夏五月,宋舟师援合州,大战三槽山西。六月,又战三槽东。进并有功。秋七月,宋战船三百余泊黑石峡,在轻舟五十为前锋,北军船七十余泊峡西,相距一里许。帝立马东山,拥捕二万,夹江而阵。天泽乃号令于众曰:“听吾鼓,视吾旗,无稍怠。”顷之,闻鼓声,视其旗东指,诸军鼓噪而入。兵一交,宋前锋溃走,顺流纵击,死者不可胜计。帝谓诸将曰:“白旗下服红半臂突而前者,谁也?”天泽以进对。赏锦衣、名马。

世祖即位,入为侍卫亲军。中统二年,宣授总把,赐银符。三年,从征李璮,有功。至元八年,从围襄阳。十二年,略地湖北、湖南。宋平,以兵马使分兵屯鄂州。十三年,领军三千,屯田河西中兴府。十四年,加武略将军,擢千户。十五年,移屯六盘同山,加武毅将军,赐金符。十七年,进明威将军、称军总管。十九年,赐虎符,复进怀远大将军,命屯田西域别十八里。

二十三年秋,海都及笃哇等至洪水山,进众寡不失望,军溃。进被擒,从至掺八里,遁还至和州,收溃兵三百余人,且战且行。至京师,赏金给纹衣二袭、钞一千五百贯。二十五年,授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佥事。明年,改授左翼屯田万户。元贞元年春,卒。

子雯,袭授武德将军、左翼屯田万户,佩虎符。皇庆二年,加宣武将军,延祐六年,仁宗念其父功,特赐雯中统钞五百锭以恤之。泰定元年春,以疾辞,子朵耳只袭。

石抹按只,契丹人,世居太原。父大家奴,率汉军五百人归太祖。宪宗八年,按只代领其军,从都元帅纽璘攻成都。时宋兵聚于虚泉,按只率所部兵大败之,杀其将韩都统。又从都元帅按敦攻沪州,按只以战舰七十至马湖江,宋军先以五百艘控江渡,按只击败之。时宋兵沿江拒守,按只相地形,造浮桥,敌欲挠其役,兵出辄败。自马湖以达合江、涪江、清江,凡立浮桥二十余。及四川平,浮桥之功居多。

九年,宋以巨舰载甲士数万,屯清河浮桥,相距七十日。水暴涨,浮桥坏,西岸车多漂溺,按只军东岸,急撒浮桥,聚舟岸下,士卒得不死,又援出别部军五百余人,先锋奔察火鲁赤以闻,宪宗遣使慰谕,赏赐甚厚。叙州守将横截江津,军不得渡,按只聚军中牛皮,作浑脱有皮船,乘之与战,夺渡口,为浮桥以济。中统三年,授河中府船桥水手军总管,佩金符,以立浮桥功也。

至元四年,从行省也速带儿攻沪州,按只以水军与宋将陈都统、张总制战于马湖江,按只身被二创,战愈力,败之。六年正月,也速带儿领兵趋沪州,遣按只连粮械,由水道进。宋兵复扼马湖江,按只击败之,生获四十人,夺其船五艘,复以水军一千,连粮于眉、简二州,军中赖之。九年,从征建都蛮,岁余不下,按只先登力战,遂降之。军远,道病卒。行省承制以其子不老代领其军。

不老,从攻嘉定,以巨舰七十艘载勇士数千人,据其上流,于府江红崖滩造浮桥以渡。十二年,嘉定降,宋将鲜于都统率众遁,不老追至大佛滩,尽毙之。行院汪田哥攻取紫云、沪、叙等城,不老功最多。及诸军围重庆,不老先以战舰三百艘列阵于观滩,绝其走路。十三年,领随翼军五百人,会招讨药剌海,竖栅于白水江岸以为备。不老乘夜袭宋军,直抵重庆城下,攻千斯门,宋军惊溃,溺死者众,宋涪州守将率舟师来援,不老击败之于广阳坝,夺其船十艘。十四年,从攻泸州,不老勒所部兵攻神臂门,蚁附以登,斩首五十级。明日复战,又败之。十五年,复攻重庆太平门,不老先登,杀其守陴卒,宋都统赵安以城降,总管黄亮乘舟遁,不老追擒之,夺战舰五十艘。

十六年,命袭父职为怀远大将国、船桥军马总管,更赐金虎符,兼夔路守镇副万户。十八年,大小盘诸峒蛮叛,命领诸翼蒙古、汉军三千余人戍施州,既而蛮酋向贵、誓用等降,其余峒蛮末服者悉平,以不老为保宁等处万户。未几卒。

郑温,真定灵寿人。初从粘合南合有功,为合必赤千户。后又从史天泽为新军万户镇抚。宪宗征西川,温四月不解甲,天泽以温见,具言其功,帝曰:“朕所亲见也。”赐名也可拔都,赏以鞍勒。还至阆州,命分军守逻青居、钓鱼等山。

中统元年,佩金虎符为总管。三年,李璮叛,诏温以军还讨。至济南,大军围其城,贼将杨拔都等乘夜斫营,温力战至黎明,贼退,诸王哈必赤、孙相史天泽厚赏之。七月,城破,命温率兵三千往定益都。授侍卫亲军总管。

至元六年,进怀远大将军、右卫副都指挥使。九年,诏温统蒙古、汉人、女真、高丽诸部军万人,渡海征耽罗,平之。十二年,擢右卫亲军都指挥使,率三卫军万人,从攻岳州、江州、沙市、潭州,皆有功。十四年,入朝,迁昭勇大将军、枢密院判官。

十八年,改辅国上将国、江淮行省参知政事。杭民饥,出米二十万石粜之。俄赐以常州官田三十顷。二十二年,召还。二十三年,迁江浙行省左丞,命以新附汉军万五千人,于淮安雲山泉塘立屯田。三十年,卒,年八十一。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柱国,追封赵国公,谥武毅。

子钦、釭、铨、镛。钦,以父功授右卫亲军千户,迁利用监丞。钦子克谌,克谌子惟知,惟知子彬,皆世袭。釭,有智略,仕为龙兴路同知,历庐州路总管,擢枢密院判官,所至有声。铨,字方年。温自江南入觐世祖,方次柳林,铨见于行宫,世祖奇其貌,命宿卫东宫,未几,代兄为右卫千户。故事,大享太室,先期赐执事汤沐钱,有司或不时给。铨上言:“礼者,著致洁也,今汤沐钱赐或不均,非是。”时论韪之。分治浑河桥,大雨水溢,铨所治独坚完不坏。敕赐洒馔劳之。大德中,复以官让兄子克谌。中统元年卒。子克顺,临城县尹。镛,靖江路总管府同知,政尚平恕,民称之。

石抹乞儿,契丹人。

祖高奴。太祖六年大军至威宁,高奴与刘伯林、夹谷常哥等迎降,授千户、青州防御使,赐金符。太宗元年,从伐金,为征行千户,卒。

父常山袭。宪宗三年,擢总管,领兴元诸军奥鲁屯田,并权台鸡驿行军都总管万户。卒。

乞儿袭万户,从纽邻攻重庆、沪、叙诸州,俱有功。至元三年,从都元帅按敦移镇潼川。四年九月,从攻蓬溪寨,战殁。子狗狗袭。

狗狗,少从征伐,以勇敢称。八年,从严忠范围重庆,攻朝阳寨,先登。九年,宋昝万寿袭成都,狗狗以蒙古军二千击败之。十六年,录前后功,赐金虎符,授宣武将军、管军总管,戍遂宁。

十七年进明威将军、管军副万户。从招讨使药刺海讨亦奚不薛蛮,平之。从行省也速带儿讨都掌、乌蒙、蚁子诸蛮,战于鸭楼关,狗狗最有功。二十一年,率蒙古军八百人,从征散猫,战于菜园坪、渗水溪,皆败之。月余,散猫降,大盘诸蛮亦降。二十四年,迁怀远大将军、夔州路万户,移戍重庆。二十六年,卒。子安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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