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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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一百三十九

白氏胡孝女任仲文妻林氏宁居斌妻独吉氏韩筠妻刘氏傅贺妻陈氏 刘似之妻徐氏张氏女高氏李景文妻徐氏秦闰夫妻柴氏郑琪妻罗氏陈淑真左幼白妻龙氏焦士廉妻王氏杜氏萧氏柯节妇月娥丁氏钟节妇刘冀之义烈女朵那韩氏女胡妙端梁王女阿■〈礻盖〉公主女僧奴脱脱怀氏辛瑜妻傅氏史五妻徐氏张春儿秦笔妻吴妙宁孔胥妻周氏张贞 吴良正贾善妻宋新何妇贺氏费元璓杨节妇吴氏陆焘妇赵氏徐谢氏李氏黄元圭妻俞氏谢氏赵氏林克成妻陈氏刘公翼妻萧氏

白氏,太原人。夫慕释氏,弃家为僧。白氏年二十。留养姑不去,绩纴以供日膳。夫一日还,迫使他适。白断发誓不从,夫不能夺。乃去。姑年九十卒,竭力营葬。画姑像祀之终身。

胡孝女泰,海盐人,匠氏女也。母沈氏,患手足挛,积年不愈。家人侍疾者咸厌倦,泰旦夕奉盥栉。溲矢起卧,必抱扶之。兄娶妻,与母析居。泰遂及其婿,留母家以养母。至顺间,岁荐饥,泰夜佣作织纴以养母,至翦发鬻之以赡不足。闻郡人戴甲母有疾,刲胸内疗之得差,一日俟家人出,即引刃刲胸肉,杂他肉以进,因病创,沈氏年且七十病如故,泰侍疾三十余年,益加谨。初,泰许嫁宋氏子,疾弗良。或谓泰宜离毁,泰不从,卒嫁之,执妇道甚谨。夫亦化其义,视外姑如母。

又任仲文妻林氏,宁海人,家贫,年二十八而寡。姑患风疾,不良于行,林氏旦幕扶侍惟谨。抚育三子,皆有成。年百又三岁卒。

宁居斌妻独吉氏,杨州总管独吉礼之女。居斌,河内人,为枢密院断事官,卒于京师。独吉氏扶其丧归河内,庐墓下三年,礼部旌其门曰“贞节独吉氏之门,”表其坊曰:“贞节坊。”

又,韩筠妻刘氏,绛州正平人。筠父病,碾药石坠伤足,竟中风死。刘氏抚一子、一女皆成立。筠死时,刘氏年二十七,嫠居六十年乃卒。礼部旌之。

傅贺妻陈氏,东阳人。贺卒,陈氏年二十四,家贫,以纺绩养其姑三年。姑又卒,陈氏哀毁逾常,内外因怜其无子而贫,劝之改适。陈氏矢于众曰:“吾宁饿死,不肯幸生。”逾五年,奉舅姑与贺之柩而葬之,以从子为贺嗣,乡党贤之。

又,刘似之妻徐氏,兰溪人。归似之逾年,有孕,而似之卒。俄举一男,名潜。徐氏泣而誓曰:“刘氏之家,幸而不坠,吾敢有二心乎!”潜生二子、一女,亦早卒。姑妇俱以节行为乡人所重。

张氏女,高邮人。贼陷高邮,知女有姿,叩其家索之。女方匿复壁间,贼将害其父母,女不得已,乃出拜贼。贼即以女行,女欣然从之。过桥投水死。

有高氏妇者,同郡人也。携其女,从夫出避乱道旁空舍,脱金缠臂与女,且语夫令疾行。夫挈女稍远,乃自经。贼至,焚其舍。夫抵仪真,夜梦妇来告曰:“我已死,彼焚其舍矣。”其精爽如此。

李景文妻徐氏,然彩鸾,浦城徐嗣源之女。略通经史,每诵文天祥六歌,必为之感泣。

至正十五年,青田贼寇浦城,徐氏从嗣源匿山谷。贼至,持刀欲害嗣源,徐前曰:“此吾父也,宁杀我!贼舍父而止徐氏,徐氏语父曰:“义女不受辱,今必死,父可速去。”贼拘徐氏至桂林桥,拾炭题诗壁间,有“惟有桂林桥下水,千年照见影形清”之句,乃厉声骂贼,投于水。贼竞出之,既而,乘间复投水死。

秦闰夫妻柴氏,晋宁人。闰夫前妻遗一子,尚幼,柴氏抚养如己出。未几,柴氏有一子。闰夫死,家事日微。柴氏辛勤纺织,遣二子就学。

至正十八年,贼犯晋宁,其长子为贼所掠,既而得脱。初,在贼时,有恶少与县人张福为仇,往灭其家。及官军至,福诉其事,事连柴氏长子,法当诛。柴氏引次子诣官,泣诉曰:“往从恶者,吾次子,非长子也。”次子曰:“我之罪,可加于兄乎?”鞫之,至死不易其言。官反疑次子非柴氏所出,讯之他囚,始得其情。官义柴氏,为言曰:“妇执义不忘其夫之命,子趋死而能成母之志,此天理人情之至也。前免其长子,次子亦得不死。二十四年,有司旌其门,并复其家。

郑琪妻罗氏,名妙安,信州弋阳人。幼聪慧,能暗诵《列女传》。年二十,归琪。琪大家,同居百余口。罗氏执妇道,无间言。琪以国功擢铅山州判官,罗氏封宜人。

至正二十年,信州陷,罗氏度戈阳去州不远,必不免于难,辄取所佩刀,淬厉令?甚。琪问何为,对曰:“时事如此,万一遇难,为自全计耳。已而兵至,罗氏自刎死,持年二十九。

陈淑真,富州陈璧女。璧故儒者,避乱移家龙兴。淑真七能诵诗鼓琴。至正十八年,陈友谅该寇龙兴,淑真见邻媪仓皇来告,乃取琴坐牖下弹之,曲终泫然泣曰:“吾绝弦于斯矣。”父母怪问之,淑真曰:“城陷必遭辱,不如早死。”明日贼至,乃知自投湖,水浅不死。贼抽矢胁之上岸,淑真不从,贼射杀之。衣带有刺绣字,词曰:“海水群飞,不二其行。湖水澹澹,之子澄清。视刃视怡,见衣见清。”

左幼白妻龙氏,永新人。幼曰少负才名,以父荫为江西广济库使,后至元丁发丑卒于军。龙氏年二十九,即翦发,勺水不入口。柩至,迎于十里外,徒跣号痛,亲挽舟以前,哭奠五年,不离几席。尝折海榴一枝,插瓶,供几上,旬日视之,根枿勃然。邻妇感慕,皆效节不嫁。翰林承旨欧阳玄为书“榴萱”二字以表之。子二人,善咏,皆力学世其家。

焦士廉妻王氏,博兴人,养姑至孝。至正十七年,毛贵作乱,官军竞出虏掠。王氏被执,绍曰:“我家墓田有藏金,可取也。”信之,随王氏至墓所。王氏哭曰:“此我死所,非藏金所也。”乃与妾杜氏皆遇害。

又,刘公翼妻萧氏,济南人。至正十八年,毛贵陷济南,萧氏自缢死。

柯节妇陈氏,长乐石梁人。至正二十一年,海贼劫石梁,其夫适在县城,陈氏为贼所执,且行且骂。贼乱捶之,挟以登舟,骂不已,自投江中。其父方卧病,见女至,呼之不应,骇曰:“吾岂梦邪?”既而有自贼中归者,言陈氏死状,乃知其鬼也。明日,尸逆流而上,止石梁岸旁。时盛暑,尸已变,其夫验其背有黑子,乃恸哭曰:“是吾妻也?”异敛之。

月娥,丁氏,西域人孝子丁鹤年之姊,少聪慧,通经史。及长,归葛通甫。冢妇卢,见月娥德逾于己,一日,率诸妇、诸女请曰:“愿以诸妇、诸女属之娣,幸早暮教之。”月娥告以妇道,及援引古烈女示以为则。既而豫章群盗起,城陷,月娥叹曰:“吾生簪组世家,其忍出犬彘下邪!”遂抱所生女赴水死。诸妇、诸女咸曰:“彼之死,必安于义,吾可幸生乎!”亦相与死水中,凡九人。时夏暑,尸七日不沈,颜色如生。郡人骇异,议曰:“十节同志,死不可异圹。”乃于故居之南黄池里作巨穴,同葬焉,题其石曰:“十节墓”。

钟节妇,宜阳黄氏女。年十六,为钟秉敬妻。秉敬义议昭,雄勇。当红巾贼起,乡民赖保全者数万户。既而,贼大至,父子战死。贼闻妇美,将强室之,以兵躏其里。妇随里民匿石洞中,曰:“汝等同祸,以我故。然义不可令乡里同死,吾当自为计。”遂出临小石潭,怒自投潭中。众遽救,幸不死。乃诳贼曰:“投潭中死矣。”贼大怒曰:“死以其首至。”众惧,无计。或曰:“婢雪儿有貌,可令之代。”众然之,乃饰婢使出拜,曰:“此钟相公女也,愿献之将军。”贼喜,拥之去,号曰娘子。妇得免,然竟以悸卒。

刘冀之,衡水曹泰才之妻也。年十二,通古文《孝经》,见小学书,固请读之,母不许。一日,闻诸兄诵内,则至,姆教,婉娩听从。复请于母,曰:“此亦女子事。”遂通经义。及笄,适泰才。红巾陷河朔,曹故大家,避后县西聊城村。贼掩至,见刘美,驱之去。刘曰:“女人从一而终,二夫且不可,况贼乎!”贼乃出金珠置前,被以文绮,刘手裂之。贼拥上马,坠地者数四。贼怒,绳其项,系马后曳之。刘以爪据地,头触石流血,骂贼死。

义烈女朵那者,杭州畏兀家女奴也。至正中,寇陷杭,至其家无所得,乃反接主妇柱下,拔刀砺颈上,诸婢皆散走。女独身覆主妇,请代死,且谓贼曰:“汝利吾财,岂利杀人哉?凡家之货宝,皆我所掌,主母固弗知。若免主母死,我当悉与汝不吝。”寇解主妇缚,女乃出金玉等置堂上,寇争相攫取。已而又欲污之,女持刀自刎曰:“我主二千石,我誓不奴他姓,况汝贼乎?”贼舍之去,女泣拜主妇曰:“妾受命主管钥,今全身而失主人之财物,非义也。”遂自杀,人莫不难其义烈。

韩氏女,保宁人。年十七,遭明玉珍兵乱,韩为所掠。乃伪为男子服。既而果被获,隶军中。七年后,从玉珍兵攻云南,遇其叔父,赎归成都。适尹氏,犹处子也。人皆称为韩贞女。

胡妙端,嵊县人,适剡溪祝氏。至正二十年春,为苗军掠至金华,义不受辱。乘间啮指血,题诗壁上,赴水死。苗帅服其节,为立庙祀之。邑人颜曰烈女庙。

梁王女阿■〈礻盖〉公主,大理段功妻也。功初袭为蒙化知府。明玉珍自蜀分兵攻云南,梁王及行省官皆走。功独进兵败之。梁王深德功,以公主妻之,授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功自是不肯归。

或谮之梁王曰:“段平章心叵测,盍早图之。”梁王密召公主,谓曰:“功志不灭我不已,今付汝孔雀胆,乘便可毒之。”主潸然,私语功曰:“我父忌阿奴,愿与阿奴西归。”因出毒示之,功不听。明日,邀功东寺演梵,阴令番将格杀之。

公主闻变,大哭,欲自尽。王防卫甚密。因悲愤作诗曰:“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列滇海。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路里彩。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云片波潾不见人,押不卢花颜色改。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霜潇洒。”竟死。

功女僧奴,将适建昌阿黎氏,出手刺绣文旗,属功子宝曰:“我自束发,闻母称父冤。限非男子,不能报,此旗所以识也。”人皆敬其志节。

脱脱怀氏,枢密副使燕帖木儿妻。明兵入云南,燕帖木儿败,驰归。氏闭门不纳曰:“尔受梁王厚恩,兵败不死,何以见为?”乃鸩其二子、一女、命侍者曰:“我死,尔举火焚屋,毋令辱我。”遂饮鸩卒。

辛瑜妻傅氏,诸既人。瑜以军兴期会迫死道上。傅匍伏抱尸归,号泣三日夜。尸有腐气,犹依尸呵舐,冀复苏。已入棺,至啮其棺成穴。及葬,投身圹中。母强挽之出,嘱侍婢谨视之。阅数日,给婢具汤沐。既而,失所在。明日,婢汲井,见二足侄植井中,乃傅也。

又史五妻徐氏,定远人。五为义兵百夫长,兵至,五战死。氏求夫积尸中,莫能识。以口吮血,辨验得实,载之归。治大棺,将殓,乃沐浴自经其侧。

张春儿,叶县军士李青妻也。青临阵负伤归,曰:“吾殆矣,汝可善事后人。”春儿截发示信曰:“妾生寒门,颇晓大义,君勿扰。”比青卒,哭之,垢面流血。旋谕匠者造大棺,尽纳夫之衣服。匠如其言。将敛,春儿自经庭下。家人共殡之。

秦笔妻,江阴人,失其姓氏。笔遭乱,挈妻依同郡朱判官璚居吴中。笔病卒,贫无以敛璚为具棺衾,且思所以恤养其妻。其妻泣谢曰:“良人以艺游搢绅间,《诗》》《书》礼义之教,妾亦尝与闻矣。妾以未亡故,累乡长者,其如义何?”璚加慰之。夜哭益哀,自经死。璚为合葬,而肯其墓。

吴妙宁,上海人。年二十一,赘同里张氏子。邑大姓,以叛党连坐其父,妙宁泣曰:“吾父苟无地为解,族其赤矣。吾不遄死,祸延良人,悔孰甚!”即投缳死。俄征系吏至,闻已没,唶异而去。时人为之谣曰:“红羊年,黑鼠月,张妇吴,俨遗烈。九山风酸泖波血,二气舛错愁云结,一树梅花惊飘雪。

孔胥妻周芙,江阴人。孔素无乡曲誉,众以通贼诉于官。胥度不免,密书与妻早为计,庶免军配。周神色不乱,言笑平常。乃具酒馔祭舅姑,延亲戚剧饮。是夕,素服自缢死。

张贞,建康张叙女,嫁海县周曹,坐法下狱瘐死。先是,贞在徒籍中,惧配军,投秦淮河而死。及周尸过秦淮河,贞涌浮水上,而如生。人皆曰:“此张训导女也。”闻者哀之。

吴良正,义乌儒家女。姑嗜酒,家固贫,必力致之。姑醉,乃已。姑座未殡,贼至,家人悉窜。吴独侍侧,人呼曰:“汝不爱头。”吴曰:“姑未殡,妾就刃下,死不悔。”抚棺长恸。兵义之,释去。

又有乌伤里贾善妻宋新,性沉默。家饶于赀,平日事贾甚谨。明兵驻兰溪,贾携新避浦阳城窦山乡。无赖乘时肆掠,俄突至,新惧侵己,掷袖银于地,掷投绝涧死。

何妇贺氏,永新州人。蕲兵陷吉安,杀其夫,将污之。贺曰:“妾闻师令严,淫虐者斩以徇,汝独不惧死乎?”兵以言诸帅,帅义聘焉。届期,帅且至,贺闭户不纳,啮指血,题诗曰:“泾渭难分清与浊,妾身不死死红巾。孤儿尚忍更他姓,烈女何曾事二人!白刃自挥心似铁,黄泉欲到骨如银。荒村日落猿啼处,过客闻之亦怆神。”遂引刃,自断其喉,犹端坐不仆。帅排户入,见之惊去。

费元璓,上海人,江阴知事杨州朱道存妻。先是,江阴乱,元璓依父居松江。苗军掠郡城内,苗军手刃将入犯之,元璓叱曰:“我夫见勤王事,汝辈奚敢犯我!”投钗珥于地,苗攫之去。既而苗沓至,欲驱迫就道。元璓度不免,乃攀堂楹厉声曰:“苗狗母辱我!”遂遇害。斥入楹木,血沁于指。

杨节妇吴氏,湖州人。年二十五,有殊色。至天丙午秋,明兵逼湖州,吴自度必不免,乃携二子投苕水中。逾月,城破,父媪见其母子并浮水上,咸嗟异焉。

陆焘妻赵氏,印县人。焘与赵隐居瓢湖,兵猝至,焘夫妇舍舟登岸。兵逼之,伤刃者三,遂仆淖中。赵跃投淖同死。

徐谢氏,名蠲,松江宦家女。素凝重,不妄言笑。苗兵毁掠,谢从夫逃,适与苗遇,驱之行。时里闬少艾被絷者相属。谢阻板桥,遽厉声曰:“桥有柱我,侬趋救可乎!”苗怒斫其肩,以号于众。既而悔曰:“彼乌泾之清济也。”相与唶唶而去。

李氏,行军镇抚彭九万妻,吉水人。至正戊申,五溪苗突入城,李及其子友谅皆被执。驱之行,不从;肋以刃,不动。问所求,李曰:“我命妇也,有死而已。”因语友谅曰:“刎无刃,经无索,奈何?”谅曰:“当激贼怒,以就死。”李乃极口大骂,苗怒杀之。

有赵氏妇者,抱婴儿匿县学中,苗强污之,不可,死于礼殿南。血模糊,影留殿阶不灭,铲去复存。后人立石以志其处。

又黄元珪妻俞氏,山阴人。贼火其庐,将拥氏去。氏跃入火中死。

同时谢氏,为张弥远妻,亦遭兵执,不屈而死。

林克成妻陈氏,福宁人。至正末,兵乱,陈氏奉姑匿山洞中。后潜依母家,收克成一家遗骸葬之。时年二十四,母欲其改适,陈氏泣曰:“弃幼稚而改嫁,吾必不为也。”于是养姑抚子,卒存林氏之后。有司旌之。

刘公翼妻萧氏,济南人。至正十八年,毛贵兵至,萧氏曰:“妾誓先死。若城陷被执,悔将何追!”亡何,城陷,萧缢死。

列传一百四十

姚氏方宁妻管胜娘衣氏曹德妻侯氏等王琰妻潘氏蒋氏田氏郑氏杨辉妻张氏汤琦俞士渊妻童氏惠士玄妻王氏费隐妻王氏周妇毛氏 丁尚贤妻李氏李顺儿吴守正妻禹氏黄仲起妻朱氏冯氏蔡氏也先忽都吕彦能妻利氏王氏袁氏孤女徐允让妻潘氏王琪妻蔡氏赵洙妻许氏张正蒙妻韩氏季锐妻何氏刘氏二女郑奴于同祖妻曹氏季氏李仲义妻刘氏李弘益妻申氏安氏周如砥女狄恒妻徐氏李马儿妻袁氏王士明妻李氏邵琪妻华氏陶宗嫒宗婉王淑高丽氏张讷妻刘氏张思孝妻华氏观音奴妻卜颜的斤张栋妻王氏安志道妻刘氏宋谦妻赵氏温氏等齐关妻刘氏王宗仁妻宋氏王履谦妻齐氏萧氏吕氏王时妻安氏李氏徐猱头妻岳氏程徐妻金氏孛术远妻雷氏武管婴王子温诸氏蒲氏赵氏等 李哥

姚氏,余杭人。夫出刈麦,姚居家执爨。母何氏,往汲涧水,久而不至。俄闻覆水声,亟出视,则虎衔其母以走。姚仓卒逐之,以后掣其尾。邻人竞从之,虎乃置何氏去。姚负母发归。求药疗之,奉养二十余年而卒。

又方宁妻管姓娘者,建宁人。宁耕田,胜娘馌之,见一虎方攫其夫,胜娘即弃馌奋挺连击之,虎舍去,胜娘负夫至中途而死。有司旌复其家。

孟志刚妻衣氏,汴梁人。志刚卒,贫而无子,有司给棺木。衣氏给匠者曰:“可宽大其棺,吾夫有遗衣服,欲尽置其中。”匠者然之。是夕,衣氏祭其夫,毕家之所有,悉散之邻里及同居王媪,曰:“吾闻一马不被两鞍,吾夫既死,与之同棺共穴可也。”遂自刭死。

又有侯氏者,钧州曹德妻。德病死,侯氏语人曰:“年少夫亡,妇人之不幸也。欲守吾志,而乱离如此,其能免乎!”遂缢死于墓。

又周经妻吴氏、郭惟辛妻郝氏、陈辉妻白氏、张顽住妻杜氏、程二妻成氏、李贞妻武氏、暗都剌妻张氏,并殉夫死。有司旌之。

王琰妻潘氏,徽州婺源人。年二十八而琰卒,潘誓不他适,以其夫从兄之子元圭为后。元圭时始三岁,鞠之不啻已出。潘氏卒年六十二。元圭之子良厚,有子燕山。燕山卒时,妻李氏年二十四,无子,乃宁志自誓。父母欲夺而嫁之,不听。燕山兄子惟德妻俞氏,惟德早死,二子甚幼,俞氏守节,不坠家业。人称为曰三节之门。

同郡歙县吴子恭之妻蒋氏,年廿八而走亡,孀居五十年,年七十八卒。有司旌表其门。

又刘仲亨妻田氏,大同人。至正中,仲亨为浑源州知州卒,田氏年未三十,自经丧侧。事闻,旌表其门。又李思齐妾郑氏,思齐卒,郑氏自缢死。时人谥以贞烈。

汤辉妻张氏,处州龙泉人。兵乱,其家财移入山砦,夫与姑共守之。舅以疾末行,张归侍舅疾,且以舆自随。既而贼至,即命以舆载其舅,而已遇贼。贼以刃脸之曰:“从我则生,否则死。”张掠发整衣请受刃,贼不忍杀。张惧污,即夺其刃自剚死,年二十七。

又汤婍者,亦龙泉人,有姿容。贼杀其父母,以刃胁之。婍不胜悲咽,乞早死,因以头触刃。贼怒,斫杀之。其妹亦不受辱而死。

俞士渊妻童氏,严州人。姑性严,侍之寡恩童氏事之无少拂其意者。至正十三年,贼陷威平,官军复之,已乃纵兵剽掠。至士渊家,童氏以身蔽姑,众欲污之,童氏大骂不屈。一卒以刀击其左臂,愈不屈。又一卒断其在臂。骂犹不绝。众乃剥其面而去,明日乃死。

惠士玄妻王氏,大都人。至正十四年,士玄病革,王氏曰:“吾闻病者粪苦则愈。”乃尝其粪,颇甘,王氏色愈忧。士玄嘱五氏曰:“我病必不起,前妾所生子,汝善保护之。待此子稍长,即从汝自嫁矣。”王氏泣曰:“君何为出此言耶!设有不讳,妾义当死,君幸有兄嫂,此儿必不失所居。”数日,士玄卒。比葬,王氏遂居墓侧,蓬首垢面,哀毁逾礼,常以妾子置左右,饮食寒暖惟恐不至。岁余,妾子亦死,乃哭曰:“无复望矣,”屡引刀自杀,家人惊救得免。至终丧,亲旧皆携酒祭士玄墓。祭毕众欲行酒,王氏已经死于树矣。

又有王氏者,良乡费隐妻也。隐有疾,王氏数尝其粪。及疾笃,嘱王氏曰:“我一子一女,虽妾所生,无异汝所出也。我死,汝其善抚育之。”遂没。王氏居丧,抚其子女。既而子又死。服除,谓其亲属曰:“妾闻夫乃妇之天,今夫已死,妾生何为!”乃执女手,语之曰:“汝今已长,稍知人事,管钥在此,汝自司之。”遂相抱恸哭。是夜,缢死园中。

周妇毛氏,松阳人,美姿色。至正十五年,随其夫避乱麻?山中,为贼所得。胁之曰:“从我多与汝金,否则杀汝。”手氏曰:“宁剖我心,不愿汝金。”贼以刀磨其身,毛氏因大詈曰:“碎剐贼,汝碎则臭,我碎则香。”贼怒刳其肠而去,年二十九。

丁尚贤妻李氏,汴梁人。年二十余,有姿容。至正十五年,贼至,欲虏之。李氏怒曰:“吾家六世义门,岂能从贼以辱身乎!”于是阖门三百余口,俱被害。

李顺儿,许州儒士李让女。性聪彗,颇涉经传,年十八,未嫁。至正十五年,贼逼许州。父谓其母曰;“吾家以诗礼相传,此女必累我。”女闻之,泣曰:“父母可自逃难勿以我为忧。”须臾于后园内自经而死。

吴守正妻禹氏,字淑靖,字素清,绍兴人。至元十六年,徒家崇德之石门。淑清尝从容谓守天曰:“方今群盗蜂起,万一不测,妾惟有死而已,不使人污此身也。”是年夏,盗陷崇德,淑靖仓皇携八岁女登舟以避。盗趋奔其舟,将犯之,淑靖乃抱女投河死。

黄仲起妻朱氏,杭州人。贼寇杭州,其女临安奴仓皇言曰:“贼至矣,我别母求一死也。”俄而贼驱诸妇至其家,且指朱氏母子曰:“为我看守,日幕我当至也。”朱氏闻之,惧受辱,遂与女俱缢死。

妾冯氏,见其母子已死,叹曰:“我生何为,徒受辱耳!”亦自缢死。继而仲起弟妻蔡氏,抱幼子玄童,与乳母汤氏皆自缢。

也先忽都,蒙古钦察氏,大宁路达鲁花赤铁木儿不花之妻,封云中郡君。夫坐事免官,居大宁。红巾贼至,也先忽都与妾玉莲走尼寺中,为贼所得,令与众妇缝衣,拒不肯为。贼哧以刃,也先忽都骂曰:“我达鲁花赤妻也,汝曹贼也,我不能为针工以从贼。”贼怒杀之。玉莲自缢者三,贼并杀之。

先是,其子完者帖木儿年十四,与父出城,见执于贼。完者帖木儿拜哭,请以身代父死。贼爱完者帖木儿姿秀,遂挈以从。久之,乃获脱归,访母尸并玉莲葬焉。

吕彦能妻刘氏,陵州人。贼犯陵州,彦能与家人谋所往。其姊久嫠,寓彦能家,先曰:“我丧夫二十年,又无后,不死何为?苟辱身,则辱吾弟矣。赴井死。其妻刘氏语彦能曰:“吾为君家妇二十八年,兹不幸逢乱,必不负君,君可自往,妾入井矣。”彦能二女及子妇王氏、二孙女,皆随刘氏溺井。一门死者七人。

袁氏孤女,建康路溧水州人,年十五。其母严氏,孀居极贫,病瘫痪卧于床者数年,女事母至孝。至正十八年,贼至燔其里,邻强携女出避火,女泣曰:“我何忍舍母去乎,同死而已!”遂入室抱母,共焚而死。

徐允让妻潘氏,名妙圆,山阴人。至正十九年,与其夫从舅避兵山谷间。舅被执,夫泣以救父,为兵所杀,欲强辱潘氏。潘氏因绐之曰:“我夫既死,我从汝必矣。若能焚吾夫,可无憾也。”兵信之,聚薪以焚其夫。火既炽,潘氏且泣且语,遂投火以死。

又诸暨蔡氏者,王琪妻也。至正二十二年,张士诚陷诸暨,蔡氏避之长宁乡山中,兵猝至,有造纸镬方沸,遂投其中而死。

赵洙妻许氏,集贤大学士有壬侄女也。至正十九年,红巾贼陷辽阳,洙时为儒学提举,夫妇避乱匿资善寺。洙以叱贼见害,许氏不知也。贼甘言诱许氏,令指示金银之处,许氏大言曰:“吾诗书冠冕故家,不幸遇难,但知守节而死,他皆不知也。”贼以刃肋之,许氏色不变。已而知其夫死,因恸哭仆地,骂不绝口,且曰:“吾母居武昌,死于贼,吾女兄弟亦死贼,今吾夫又死焉。使我得报汝,当醢汝矣。”遂遇害。寺僧见许氏死状,哀其贞烈,贼退,与洙合葬之。

张正蒙妻韩氏,绍兴人。正蒙尝为湖州德清税务提领。至正十九年,绍兴兵变,正蒙谓氏曰;“吾为元朝臣子,于义当死。”韩氏曰:“尔果能死于忠。吾必能死于节。”遂俱缢死。其女池奴,年十七,泣曰:“父母既亡,吾何以独生!”亦投崖而死。

又何氏者,龙泉县季锐妻。因避兵于邑之绳门岩,贼至,何氏被执,欲污之,与子荣儿、女回娘投崖而死。

刘死二女,长曰贞,年十九,次曰孙,年十七,龙兴人,皆未许嫁。陈友谅寇龙兴,其母泣谓二女曰:“城或破,置汝何所?”二女曰:“宁死不辱父母也。”城陷,二女登楼,相继自缢。婢郑奴,亦自杀。

于同祖妻曹氏,茶陵人。父德夫,教授湖、湘间,同祖在诸生中,因以女妻焉。至正二十年,茶陵陷,曹氏谓其夫及子曰:“我义不辱身,以累汝也。顾舅年老,汝等善事之。”遂自刭死。妾李氏惊,抱持之不得,亦引刀自刭,绝而复苏,曰:“得从小君地下足矣。”未几死。

李仲义妻刘氏,名翠哥,房山人。至正二十年,县大饥,平章刘哈剌不花兵乏食,执仲义。弟马儿走报刘氏,刘氏遽往救之,涕泣伏地,告于兵曰:“所扩者是吾夫也,乞矜怜之,贷其生,吾家有酱一瓮、米一斗五升,窖于地中,可掘取之,以代吾父。”兵不从,刘氏曰:“吾夫瘦,不可食。吾闻妇人肥黑者味美,吾肥且黑,原就烹以代夫死。”兵遂释其夫而烹刘氏。众莫不哀之。

李弘益妻申氏,冀宁人。至正二十年,贼陷冀宁,申氏语弘益曰:“君当速去,勿以我妇人相累。若贼入吾室,必以妾故害及君矣。”言讫,投井死。

弘益既免于难,再娶安氏。居二岁而弘益以疾卒,安氏时年三十,泣谓诸亲曰:“女子一适人,终身不改。不幸夫死,虽生亦何益哉!”乃窃入寝室,膏沐薰衣,自缢于柩侧。

周如砥女,年十九,末适人。至正二十年,乡民作乱,如砥与女避于新昌西之客僧岭,女为贼所执。贼曰:“吾未娶,当以汝为妻。”女曰:“我周典史女也,死即死,岂能从汝耶!”贼遂杀之。如砥时为绍兴新昌典史。

狄恒妻徐氏,天台人。恒早没,徐氏守节不再醮。至正二十年,乡民为乱,避难于牛囤山,为贼所执,驱迫以前。徐绐之曰:“吾渴甚,欲求水一杯。”贼令自汲,即投井而死,时年十八。

李马儿妻袁氏,瑞州人。至正二十二年,李病没,袁氏年十九,誓不再嫁,以养舅姑。有王成者,闻袁氏有姿色,挟势欲娶之,袁氏曰:“吾闻烈女不更二人,宁死不失身也。”遂往夫墓痛哭,缢死树下。

王士明妻李氏,名赛儿,房山人。至正二十五年,竹贞军至,李氏及其女李家奴皆被执。士明随至军,军怒逐之。李氏谓其女曰:“汝父既为军所逐,吾与汝必不得脱。与其受辱。不若死。”女曰:“母先杀我。”李氏即以军所遗钚刀杀其女,遂自杀。竹贞闻之,为之葬祭,仍书其门曰“王士明妻李氏贞节之门。”有司上其事,为立碑。

同时,邵洪妻华氏,无锡人。兵至,谓其夫曰:“我义不可辱。”赴水死。

陶宗媛,台州人,儒士杜思纲妻也。归杜四载而亡。矢志守节。台州被兵,宗媛方居姑丧,忍死护柩,为游军所执,迫胁之,媛曰:“我若畏死,岂留此耶!任汝杀我,以从姑于地下尔!”遂遇害。

其妹宗婉,弟妻王淑,亦皆赴水死。

高丽氏,宣慰副使勃罗帖木儿妻。至正二十七年十二月,其夫死于兵,谓人曰:“夫既死矣,吾安能复事人!”乃积薪塞户,以火自焚而死。

张讷妻刘氏,蓝田人。讷为监察御史,早卒,刘守志不二。河东受兵,刘氏二子衡、衍俱以事出外,度不能自脱,遂与二妇孙氏、姚氏决死,尽发赀囊分给家,妇姑同缢焉。

又有华氏,大同张思孝妻,为貊高兵所执,以不受辱见杀。其妇刘氏,僵压姑尸,大骂不已,兵并杀之。后家人殓其尸,妇姑之手犹相持不舍。

观音奴妻卜颜的斤,蒙古氏,宗王黑闾之女。大都被兵,卜颜的斤谓其夫曰:“我乃国族,且年少,必不容于人,岂惜一死以辱国乎!”遂自缢而死。时张栋妻王氏语家人曰:“吾为状元妻,义不可辱。”赴井死。其姑哭之恸,亦赴井死。

安志道妻刘氏,顺州人,志道及刘氏之弟明理,并登进士第。刘氏避兵匿岩穴中,军至,欲污之。刘氏曰:“我弟与夫绵进士也,岂受汝辱乎!”军士以兵磨其体,刘大骂不辍,军士怒,乃钩断其舌而死。

宋谦妻赵氏,大都人。兵破大都,赵氏子妇温氏、高氏,孙妇高氏、徐氏,皆有盗色,合谋曰:“兵且至矣,我等岂可辱身以苟全哉。”赵即自经死,诸妇四人,诸孙男女六人,众妾三人,皆赴井而死。

齐关妻刘氏,河南人。关应募为千夫长,战死泽、潞间,刘氏贫无所依,守志不夺。有来强议婚者,刘氏给曰:“吾三月三日有心愿,偿毕,当从汝所言。”是日,径往彰德天宁寺,登浮图绝顶,祝天曰:“妾本河南名家刘氏妇,遭世乱,适湖南齐关为妻。今夫已死,不敢失节也。”遂投地而死。

王宗仁妻宋氏,进士宋聚之女也。宗仁家永平。永平受兵,宋氏从夫避于铧子山。夫妇为军所虏,行至玉田县,有窥宋氏色美欲害宗仁者,宋氏顾谓夫曰:“我不幸至此,必不以身累君。”言讫,遂携一女投井死,时年二十九。

王履谦妻齐氏,太原人。治家严肃,守妇道。贼陷太原,齐氏与二妇萧氏、吕氏及二女避难于赵庄石岩。贼且至,度不能免,顾谓二女曰:“汝家五世同居,号为清白,凯可亏节辱身以苟生哉!”长女曰:“吾夫已死,今为未亡人,得死为幸。”吕氏曰:“吾为中书左丞之孙,义不受辱。”齐氏大哭,乃与二妇二女及二孙女,俱投岩下以死。

王时妻安氏,名正同,磁州人,平章政事祐孙女也。至正十九年,时以参知政事分省太原,安氏从之。及贼兵寇太原,城陷,众皆逃,安氏与其妾李氏同赴井死。事闻,赠梁国夫人,谥庄洁。

徐猱头妻岳氏,大都人。兵入都城,岳氏告其夫曰:“我等恐被驱逐,将奈何?”其夫曰:“事急,惟有死耳,何避也。”遂火其所居,夫妇赴火以死。其母王氏,二女一子,皆抱持赴火死。

金氏,详定使四明程徐妻也。京城既破,谓其女曰:“汝父出捍城,我三品命妇,汝儒家女又进士妻,不可受辱。”抱二岁子及女赴井死。

孛术远妻雷氏,南阳人,孛术鲁翀子妇也。远为襄阳尹,拒贼被害。雷为贼所执,欲妻之,乃骂贼曰:“我鲁参政冢妇,肯从汝狗彘生乎!”遂见杀。

武管婴,太原人。年十七未嫁。至正示,避兵山洞,其父被执。女走至父所,谓:“兵勿杀我父,请以身代。”父脱去,又言:“我有金,早瘗井边。”兵往掘之,女投井死。

王子温妻诸氏,华亭人。子温家贫,诸氏以女工资给。贼入松江,子温欲挈之逃,诸氏泣曰:“岂可以我一妇人,致累汝等耶?我自为计。”乃与邻妪避贼。贼至,不屈而死。

蒲氏,行唐人,嫁樊氏。山贼至,逼为妻,蒲氏投塘而死。乡人号曰义姜,称其地为玉女塘。

又赵氏,平阳人。年二十,未嫁。贼至,投于厕而死。诏旌之。

李宗颐妻夏氏,富州人;季■〈钅邑〉妻何氏,龙泉人;至正中,贼至,俱不屈死。

李哥,霸州倡家女。年十三,母教之歌舞,不肯从。母告以倡业不可废,哥曰;“若此,听母。母亦当从我好。”自是不粉泽茹荤,所歌多道情仙曲。有如者,必询主客姓名,乃往。人亦预戒毋戏狎。

孟津监县赂母,夜抵舍,哥怀利刃,闭卧内曰:“汝职风化首,而狗彘行,恐血污吾刃也!”监惭去。

明日,知州闻之,曰:“此间有贞女不知,吾过矣。吾子明经,举秀才,真若配。”以礼取之。

未几,红巾入寇,夫妇皆见执,觇哥美,将杀其夫。哥前抱夫颈,大呼曰:“吾断不斯须求活!”寇并杀之。

列传一百四十一

李邦宁张仲翥野先帖木儿赵伯颜不花朴不花

蒙古功臣子弟给事内廷,虽间用宦者,不为上所亲信,故弄权病国者无闻焉。至惠宗之世,朴不花始以孽后里,夤缘柄用,遂与奸臣同恶相济,譬之鸩酒,稍濡口吻,而毒已溃裂矣。李邦宁请武宗亲祀太室,可谓昌言。野先帖木儿、赵伯颜不花谏惠宗,尤无愧于吕强、线承业。备著其人,以为彰瘅焉。

李邦宁,字叔固,钱塘人,初名保宁,宋之小黄门也。宋亡,从瀛国公入见世祖,命给事内庭,警敏称上意。令学国书及诸番语,即通解,遂见亲任。授御带库提点,迁章佩少监、礼部尚书、提点太医院使。成宗即位,进昭文馆大学士、太医院使。帝尝寝疾,邦宁不离左右者十余日。

武宗立,命为江浙省平章政事,邦宁辞曰:“臣以奄腐余命,无望更生,先朝幸赦而用之,使得承乏中涓,高爵厚禄,荣宠过甚。陛下复欲置臣宰辅,臣何敢当。宰辅者,佐天子共治天下才也,奈何辱以寺人。陛下纵不臣惜,如天下后世何,诚不敢奉诏。”帝大悦,使大臣白于及后及皇太子以褒之。

帝尝奉皇太后燕大安阁,中有故箧,问邦宁曰:“此何箧也?”对曰:“此世祖贮裘带者。臣闻圣训曰‘藏此以遗子孙,使见吾朴俭,可为华侈之戒。’帝使发箧视之,叹曰:“非卿言,朕安得知之。”时有宗王在侧,进曰:“世祖虽神对,啬于财。”邦宁曰:“不然。世祖一言,无不为后世法;一予夺,无不当功罪。且天下所入虽富,苟用不节,必致匮乏。先朝以来,岁赋已不足用,又数会宗藩,耗费无算,旦暮不给,必将横敛于民,岂美事耶?”太后及帝深然其言。俄加大司徒、尚服院使,遥授丞相,行大司农,领太医院事,阶金紫光禄大夫。

太庙祭祀,皆遣官行礼,至是复如故事,邦宁谏曰:“先朝非不欲躬亲飨祀,诚以疾废礼耳。今陛下继民之初,正宜开彰孝道,以率先天下,亲祀太室,以成一代之典。循习故弊,非臣所知也。”帝称善。即日备法驾,宿斋宫,旦命邦宁为大礼使。礼成,加恩三代,皆赠官谥。

仁宗即位,以邦宁旧臣,赐钞千锭,辞弗受。国学释奠,敕遣邦宁致祭于文宣王。点视毕,至位立,殿户方辟,忽大风起,殿上及两庑烛尽灭,烛台底铁入地尺,无不拔者,邦宁悚息优地,诸执事者皆伏。良久,风定,乃成礼,邦宁惭悔累日。

初,仁宗为皇太子,丞相三宝奴等用事,条画新政以乱旧章,畏仁宗英明,邦宁揣知其意,言于武宗曰:“陛下富于春秋,皇子渐长,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闻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悦曰:“朕志已定,汝自往东宫言之。”邦宁惧而退。仁宗即位,左右请诛之,仁宗曰:“帝王历数,自有天命,其言何足介怀。”加邦宁开府仪同三司,为集贤院大学士。以疾卒。

又宦者张仲翥,亦钱塘人,累官翰林学士承旨,工行、草书。

野先帖木儿,佚其氏族,事惠宗为宦者。帝制龙舟,自后宫至琼华岛,往来游戏,水浅不能行舟,命野先帖木儿浚之,辞曰:“频年水旱,盗贼纷起,不宜从事游嬉,妄兴工作。帝大怒,放之高丽,改命宦者答失蛮浚之。

又有赵伯颜不花,亦惠宗宦者。至正二十八年,帝御清宁殿,集三宫皇后、皇太子、大臣,同议北巡。赵颜不花与知枢密院事黑的等谏,帝不听。赵伯颜不花恸哭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也。陛下当以死守奈何弃之?臣愿率军民及怯薛官,背城一战。”帝又不听,后从帝北巡,卒于和林。

朴不花,高丽人。皇后奇氏微时,与不花同乡里,及选为宫人,有宠,遂为第二皇后,居兴圣宫,生皇太子。于是不花以阉人入事皇后,皇后爱幸之,累迁至荣禄大夫、资正院使。

至正十八年,京师大饥,时河南北、山东郡县皆被兵,流民避乱聚于京师,死者相枕籍。不花欲要誉一时,请于帝,市地收瘗之,帝赐钞七千锭,中宫及兴圣、隆福两宫,皇太子、皇太子妃,赐金银及他物有差;不花出玉带一、金带一、银二锭、米三十四斛、麦六斛、青貂银鼠裘各一袭以为费。择地自南北两城抵卢沟桥,掘深及泉,男女异圹,既覆土,就万安寿庆寺建无遮大会。至二十年四月,前后瘗者二十万,用钞二万七千九十余锭、米五百六十余石。又以大悲寺修陆大会三昼夜,凡居民病者予之药,不能丧者给棺木。翰林学士承旨张翥为文颂其事,曰《善惠之碑》。

帝在位久,军国之事皆取决于皇太子。皇后乃谋内禅,使不花喻意于丞相太平,太平不答。及太平罢去,搠思监为丞相。时帝益压政,不花乘间用事,与搠思相为表里,四方警报,皆抑而不闻,内外解体,然根株盘固,气焰薰灼,内外百官趣附者十九。又宣院使脱欢,与之同恶相济。

二十三年,监察御史也先帖木儿、孟也先不花、傅公等乃劾奏朴不花、脱欢奸邪,当屏黜。皇太子执不下,皇后尤庇之,御史皆坐左迁。治书侍御史陈祖仁,连上皇太子书切谏之,台臣大小皆辞职,皇太子乃为言于帝,令二人辞职。祖仁言犹不已,又上惠宗书言:“二人乱阶祸本,今不芟除,后必不利。汉、唐季世,其祸皆起此辈,而权臣、藩镇乘之。故千寻之木,吞舟之鱼,其腐败必由于内,陛下诚思之,可为寒心。臣愿俯从台谏之言,将二人特加摈斥,不令以辞职为名,成其奸计。”语具《陈祖仁传》。

会侍御史李国凤亦上书皇太子,言;“不花骄恣无上,招权纳赂,奔竞之徒,皆出其门,骎骎有赵高、张让、田令孜之风,渐不可长,众人所共知之,独主上与殿下未之知耳。自古宦者,近君亲上,使少得志,未有不为国家祸者。望殿下思履霜坚冰之戒,早赐奏闻,投之四夷,以快众心,则纪纲可振。纪纳振,则天下之公论为可畏,法度为不可犯,政治修而百废举矣。”帝大怒,国凤、祖仁等亦皆左迁。

时御史大夫老的沙执其事颇力,皇太子因恶之,而皇又谮之于内,帝乃封老的沙雍王,遣归国。已而复以不花为集贤大学士、崇正院使。老的沙至大同,遂留孛罗帖木儿军中。是时,搠思监、朴不花方倚扩廓帖木儿为外援,怨孛罗帖木儿匿老的沙不遣,遂诬孛罗帖木儿与老的沙谋不轨。二十四年,诏削其官,使解兵柄归四川。孛罗帖木儿知不出帝意,皆搠思监、朴不花所为,怒不奉诏。宗王伯颜帖木儿等复言之,朝廷亦畏其强不可制,下诏数搠思监、朴不花互相壅蔽簧惑主听之罪,屏搠思监于岭北,窜朴不花于甘肃,以快众愤,复孛罗帖木儿官爵。然搠思监、朴不花皆留京城,实未尝行。未几,孛罗帖木遣秃坚帖木儿以兵向阙,声言清君侧之恶,驻于清河。帝遣国师问故,往复数四,言必得搠思监、朴不花乃退兵。帝度其势不可解,不得已,执两人畀之。朴不花遂为孛罗帖木儿所杀。

列传一百四十二

云南溪洞诸蛮大理金齿蛮罗罗斯车里乌撒乌蒙东川芒部禄余八番顺元诸蛮田万顷宋隆济广西上下江诸蛮黄圣许岑毅海北海南诸蛮四川溪洞诸蛮

至元十三年,罗匐甸官禾者阿禾必降。是年十月,云南行省调蒙古、爨、僰诸军征白衣和泥一百九砦,得户四万。又攻多齿落落广甸、瑶甸及斜乌蒙秃老蛮,高州、筠连等州。乌蒙阿谋归旧侵藤串县地,是月,与安南邻境七十城门部酋答公,遣其人名摩耳者来乞降。又提吕、提邦两部来降,饥,行省发禀赈之。未几,提吕子达量,为提索所禽,行省给榜招提索,使释达量,提索听命。

二十三年,蒙乃土官长子殆昔,邻境土官弗里皮之婿也,蒙乃不以位与长子,而与次子,弗里皮与殆昔同攻之。朝廷谕弗里皮,如得蒙乃地,许令其婿统之。是岁,又征骠甸大部马。

二十四年,木龙蛮奴他谋告勒沙村阿加之子杀凹村头剌些,行省下丽江路军民宣抚司,命出见云南王,免其罪。是年,云南右丞爱鲁以蒙古军一千,师宗孙勒寸白军一千,农士富民丁三千,征维摩蛮者我灭铁赤必匝,寻出降。

三十年,行省征习普蛮阿浪普龙华扎山些贼土官生,皆破之。逃者,命普安路总管步木普丁府暀峨头目矣豆等,赍榜招出。是年,七十城门蛮密察挟仇杀大甸土官阿邻,继遣其弟牟平林侵其境。阿邻逃入临安路纳楼建水城,避之。行省不能救。又参政阿叔,招捕花角蛮。蛮恃险率众柜敌,杀令史一人、裨将十五人。

元贞元年,习普、马儿等寇边,行省扣出习普、肥昌等砦蛮,及马儿部不旧觞、旧能二砦蛮。的井、的探等有必乖豆来者,不肯降,杀的井从者二人,的井等惧不敢出。

二年,蒙光路军民总管答面乞蓝的头目答剌吉瓦农开阳两寨自来不奉命,行省差道奴攻破之。十一月,车里蛮军弁兴兵,据夺甸砦十三所,结八百媳妇蛮欲攻倒龙等,行省遣兵招捕。

大德元年,行省参政忽速攻破花角蛮等寨,其酋去韦郎遁走。初,广南西道宣慰使兼知特磨道事农士富上言:“安宁州沈法昔,招引唐兴州黄梦祥、深碎县林言,与花角蛮,围士富所居,夺虎符,执其子信以去。又攻其峨州隘。”既而,又言:“梦祥结暀暀州岑聪,引归仁州、归洛州、上降州、利州军四千人,焚掠罗佐州官农郎生所辖那闷村及那寡州南村、鲁谷村,付州那罗村,复夺其那环射隘剥笋罗波射布那哈那等十村。”行者觇知花角蛮去特磨四日程,安宁州十日程,唐兴州、暀暀州皆八日程。十月,忽速剌进讨之。十二月,进昔阳江,经杜箐。九日,至花角蛮木苇砦,破之。攻其正砦第一门,贼败,夺门而遁。其砦十有二重。十四日,分九道进攻,破其砦,贼人散走。蛮酋韦郎达不知所在。韦郎达互不奉命,至元二十七年,阿叔招之不服,讨之复失利,以此狂纵,僭称大号,以其婿郎满为平章,其余有万户等官。至是始败。寻又破其卒罗磨誐,获架歌雅木算等砦,招出韦郎达妇翁,继村火头普及,把事希古郎竹干,哥雅砦火头郎满及其弟郎状。郎满称韦郎达中伤败走,不知存亡。又攻撒都砦,其火头图希古甚出降,及罗其砦火头统干希古都鸡韦,郎达弟韦郎动,子韦郎应,把事希古通干知干,不弄砦火头郎勤,皆出降。移军攻安宁州,沈法昔降,移攻梦祥,败之,弃砦走。

七年春,永宁路阿永蛮雄挫反。初,云南、四川、陕西、湖广四省会兵讨顺元、罗鬼、乌撒、乌蒙,东川芒部叛蛮雄挫,匿顺元蛇节贼党阿毡,及其妻折射折利,并芒部蛮纳郎弟卧踏。事觉,遂结把事阿都、阿牟等,于赤水河作乱,杀永宁府判官常珪、行省宣使南家台、千户卜速鲁,拒幕晖关。官军至,蛮拒战,阿都死,获其金裹甲、镬子枪。贼退走。自暮晖至普市关,九战,杀蛮三百余,破海落、越寨二洞,阿牟亦死。行省以天暑班师,扼其鱼槽、长宁军、梅岭等关,闻于朝,以为雄挫东接罗鬼,西邻芒部,南近乌撒,姻亲相结,滋蔓力强,合以十月初,云南省军入暮晖,湖广军自播州打鼓寨入蛮地蔺州,四川省军自鱼槽、长宁进讨,会于赤水河雄挫巢穴。从之。闰五月,军中遣永宁同知蔡闰、行省左右司员外郎撒班赤等,招雄挫。雄挫遣阿加、阿抱出降,称病不出。又令其属委界入朝。宰相奏雄挫不至,乞再伐之。雄挫乞以十二月八日狗日出见。八年五月,赴阙,原其罪,仍充土官,遣还。

九月,罗雄州军火主阿邦龙少、麻纳布昌结广西路豆温阿匡、普安路营主普勒下军火头阿只阿为及亦左乡阿甫等叛,烧他罗迷驿,降旨如谕,仍督兵进讨,阿邦龙少拒远雄山,官军进攻,败之。虏阿那勇答等,阿非、阿楼、阿邦龙少子龙豆皆降,豆温阿匡与弟阿思、火头者哇亦降,未几获阿邦龙少,追麻纳布昌,不获。十一年,阿迷土官日苴、火头抽、首领落落军劫僰人,夺官马以叛。又纳楼茶甸土官师禾希古、阿夷落圭,阿立甸必信、怪齿村火头阿则、判村火头阿提、纳填村火头身和、苴善村火头阿次亏、抽俸村火头双、茶嵩村火头咱休菁笠乡火头阿豆加、矣杰村火头阿主、矣北村火头抽、皆床村头头遮奴、元江路日纳村火头个忙、茫部火头亏抽、维摩州士官者欧茅者文大布婆等并起应之,官军寻皆讨定。

至大年,教合二部步少来龙砦火头渐恐等叛,遣本部达鲁花赤阿里招谕,不服。贼尝党答挂杀阿里,官军破其巢,斩渐恐、答挂,枭其首。

延祐七年七月,花角蛮韦郎达纠合五十三村山獠众万众,劫阿用村,呼其人曰:“尔急来降,我即退兵,尔之皇帝甚远,我亦作皇帝甚近,若不降我,必破尔砦。”火头农郎胜等降贼,行省遣官招谕。九月,永宁路曲村头目和俄等杀渠津州吏目李荣贵,夺良渠州同知敕牒,行省遣官招谕。

至治元年十月八日,良渠州知州剌俄杀其兄剌秋。初,剌秋祖剌都降附,行省立州县,令剌秋父剌陶作土官,充良渠州知州。后剌秋伯父剌落袭职,寻为火头木落所杀,剌落子剌定幼,依其舅子合住于绵绵村,因持剌陶、剌落宣命及州印以去。剌俄谓已当袭职,二次诉于行省,捕剌定不获。剌俄以计诱剌秋赴破寺村,潜于道,射之中左目坠马,又以刀斫其左额。剌秋死,剌俄集众,依摩些俗,杀马、牛各一,焚剌秋尸。明日,逼其嫂梳蛮塔为妻,及占夺剌秋所部百姓。梳蛮塔父剌资来取其女,剌俄俗杀之,剌资惧遁至柏兴府。

二年,剌定自绵绵村与子合起兵,夺剌俄地和山砦。剌俄纠合头目子首居砦等合兵,射死剌定。复夺和山些。本州官往招之,剌俄拒砦,遥谓曰:“父祖宣命俱在子合处,又藏印不与我。兄弟自相仇杀,争寺山砦,不关尔番汉官事。梳蛮塔系我嫂,我杀兄剌定、剌秋,故以嫂为妻。我出官,尔欲何说?”再三招谕,不肯出。行省乞以千人讨之,枢密院不听,咨本省招谕。

二十四年四月,马龙乡蛮普万作乱。初,普万父哥祛,马龙他郎甸人也,任普日思摩甸长官,致仕。长男普奴承荫,父子皆居本用村。普万乃次子,愤不得立,与哥祛婿抽丑、孙婿阿连,结蒙古逃军白夷顾顾等人,攻烧木用甸。哥祛出奔,普万杀哥祛弟阿笠、弟子阿占、婿可当等,劫掠百姓,求哥祛欲杀之。行省委官招谕。是年,蒙化州兰神场落磨察、火头过生琮结庆甸蒲火头阿你通,起薄军三千五百、磨察军五百劫镇南州定远县当布户计罗黑加等,杀九十九人,虏男女百余人。

泰定二年,开南州阿都剌火头大阿哀,引车里陶剌孟等万余人,围剌砦,攻破十四处。木邦路土官八庙等领白衣军,攻破倒入潢砦。朝廷遣斡尔端等赍诏,招大、小车里。车里寒赛子尼雁、构木子刀零出降。

至元七年,征金齿、骠国五部未降者,破其二部,酋长阿慝福勤丁、阿慝爪降,献马、象。

二十四年,金齿孟定甸官俺嫂、孟缠甸官阿受、夫鲁砦官木拜,共率民二万五千来降。又林场蒲人阿礼、阿怜叔阿郎,及阿蒙子雄黑,降于行省。阿礼岁承差发铁锄六百,雄黑布三百疋。

二十九年,木忽甸土官忽都马遣其子阿鲁,进金索、鳞胆、毡衣、虎豹皮,诣阙朝觐。

三十年,遣使赍诏,谕漆头金齿。

延祐五年,永昌南窝蒲贼阿都众阿艮等作乱,杀镇将,夺驿马。行省遣参政汪申,会右丞朵尔只讨之。自八月至明年五月,破其寨,贼走人箐中。阿楼艮降,余不可得,以天暑班师。其枯柯甸等皆降,原岁纳玐干索。

至治元年,怒谋甸主管故侵芒施路鲁来等砦,烧百四十一村,杀提控按牍一人。有司奉诏书开读,招谕管故,不跪听,亦不出降。

二年,镇西路大甸火头阿吾与三阵作乱,夺不岭、雷弄二砦。初,三阵父阿兰为镇西西总管,叛,要斩。其弟你谷南填阙贡献,得袭职。你谷南死,子觞朵袭位。三阵使少头倒缅、招思二人求朵觞,少分土地人民,不予,遂投阿吾拆之,共作乱。诏使往谕,迎至一楼,楼上下周围悬人首,听诏毕,阿吾怒曰:“三阿,吾孙也。吾破不岭寨,杀伤甚众,虏五十人,破雷弄甸,烧四百余户,管别砦惧而降我。我迁其民二百五十家于我弟拜法砦中。不岭所虏人,其族各以银三两赎一人,尽赎去讫。今官招谕,我终不出,亦不受榜,所夺地亦不回付,须与之相杀。”诏使无如之何。

是年,南甸路木甸火头觞院,先夺罗左甸火头阿赛妻阿衣为妻,取之,不肯与。又夺阿赛弟莽古妻纳衣,妻其子阿你。阿赛怒,使莽古领兵三百,夺其妻不得,烧觞院砦。

至元十五年,定昌路总管谷纳叛,八剌即安古马杨古剌乞剌蒲等皆应之,毁桥梁,夺驿马及屯田牛。明年,官军击谷纳,斩之。

大德二年,小车里结八百媳妇为乱,累年不下。数遣使招之,不听命。

延祐三年,车里兀竹鲁侵阿尼必觞砦、阿白出麻砦。又罕旺及其弟胡念弟爱俄等,侵银沙罗甸兀里盐井,陪日女具落索等甸,取官所征差发。既而,爱俄死,其兄弟子侄罕塞昭爱刺构木力梦兀仲等五人,分党争爱俄位。相杀久之,遣火头郭力看,赍象牙一、金信花一,来降。

大德五年,左丞刘深奉命征八百媳妇,征顺元递运人马。土官宋隆济、蛇节等拒命作乱。朝廷征湖广、河南、四川三省兵,与田、杨二氏士兵,会云南兵收捕。于是乌撒士官宣慰使普利、总管那由,与东川芒部乘衅俱叛。其接罗罗斯及武定、威楚、曲靖、仁德、普安、临安、广西诸蛮,皆以朝廷远征,供输烦劳为辞,反形已具。车里白衣八里日等杀掠普腾、江尾二甸,夺麦亢、忙龙二砦,烧忙阳等二十四砦,扬言:“我与吕也沟思麻部日共议浑侯漠桑军,来攻普腾砦。”

二月,梁王出驻陆梁州,乌撒蛮阿都普信及乌蒙蛮桂阿察多等杀太后,及梁王位下人畜。乌撒宣慰使僧家奴逃入中庆,东川土官阿葵乌撒逃之陆梁州,依梁王。阿车、阿苗分军二道,欲执宣慰使阿忽台,约白由落吉度口,会阿乃吉乌蒙军,先攻阿都成姓,次攻建昌,烧乌蒙总管廨舍。乌撒蛮犯曲靖沾益州,烧荡坦驿,驻兵阙流桥,又与东川马湖四族聚众四千,复起罗罗斯军,渡金沙江,刻日攻建昌。

三月,贼逼雅州、邛部州,陕西行省遣左丞脱欢御之。诏:“也速觞儿陕西省平章政事,汪阿塔赤充参知政事,也速忽都鲁充湖广参知政事,与平章刘二拔都等进讨叛蛮。阔里吉思为湖广平章,与左丞散竹觞、陕西杨参政,给军需。凡有军事,听也速觞儿、刘二拔都者两人节制,并便宜行事。”

四月,那由、普利逼乌撒乌蒙宣慰使兼管万阿都合弃城走。时陕西调军二千人,会合收捕三百人,守播州小溪,以遏乌撒蛮充斥之路。云南调军三千人,屯陆梁州,五百人驻西曲靖州,二千人护中庆。也速儿与云南兵共进,悉次第讨平之。

至顺元年,诸王秃坚叛于云南,诏以禄余为行省参知政事,使助官军讨之。禄余杀宣慰使,降于万户伯忽,秃坚党与也。初,秃坚在上都,兵败而逃,与伯忽、阿禾等陷中庆路,寻又陷仁德府,至马龙川,秃坚自立为云南王,至是禄余应之,以蛮兵据顺元。

五月,罗罗斯土官撒加伯、阿漏、阿剌里,州土官德益等,皆附禄余以叛。会四川军至云南雪山峡,遇罗罗斯,败之。

廷议复立行枢密院,发朵甘思、朵思麻及巩昌诸军,命河南平章彻里帖木儿同武靖王搠思班由四川,陕西平章教化从豫王阿剌忒失里八番,夹攻之。撒加伯合乌蒙蛮兵攻建昌,右丞跃里帖木儿败之。四川军又败撒加里于芦沽。然秃坚、伯忽势张甚,禄余令伯忽弟拜延顺袭顺元路,撒加伯遣把事曹通,潜结西番,欲据大渡河,进寇建昌。跃里帖木儿执曹通斩之。

诏趣两省各进兵。于是四川平章塔出引兵出永宁,左丞孛罗引兵由青山芒部,以邛部州土官马伯为向导,进至周泥驿,禄余众溃。撒加伯复攻建昌,跃里帖木儿败其兵于木托山。仁德府权达鲁花赤曲术,纠义旅讨伯忽,杀其弟拜延顺于马金山。再战于马金山,获伯忽,诛之。

独禄余犹据金沙江,塔出抵乌撒境,与禄余战于七星关,六日十七战,贼大溃。

俄而搠思班师次罗罗斯,与跃里帖木儿期至三泊浪。跃里帖木儿兼程而进,夺金沙江,阿禾引蒙古叛军至,败之,阿禾夜遁。官军直趋中庆,擒阿禾,斩于军前。

既而,秃坚拒战于伽桥古壁口,跃里帖木儿中流矢,洞耳,拔矢复战,大败之,遂克中庆。分兵追秃坚于嵩明州。

明年正月,彻里帖木耳、孛罗等败蛮失,射中禄余肩,降其众。秃坚使其弟必剌都失迷伪降于豫王,阴以兵围之,平章乞住妻子皆被掠。秃坚固守嵩明,诸军亟攻,克之。秃坚不知所往。未几,撒加伯复叛,禄余又会伯忽侄阿福,杀乌撒官吏。朝廷遣西域指挥使锁住,以陕西兵直抵罗罗斯,碉门兵趋邛部州,大败蛮人。元帅怯烈破其海中山栅,必剌都迷失举家投海死。

又名亦奚卜薛。至元十五年,罗殿酋罗阿察、河中府方番酋韦昌盛,皆纳土来降。

十六年三月,西南八番等卧龙番酋龙昌宁、大龙番酋龙延三、小龙番酋龙延万、武盛军番酋程延随、遏蛮军番酋龙罗笃、太平番酋石延异、启盛军雷酋、洪延畅、静海军一番酋卢延陵,皆来降。其部曲有龙文貌、龙章珍、黄延显、卢文锦、龙延细、延回、龙四海、龙助法、龙才零、龙文求等。朝廷立八番宣慰使司以统之。

十一月,宣慰使至新添,遣千户张旺招罗氏国,惟贺宗一寨投降,余皆迎敌,旺败之。至罗崩寨,贼又与总管王采战,皆披甲,戴红毡帽,采遇害。未几,又战于大吴。

十二月,宣慰使至番中,召集土番酋,以四日,集卧龙番,受宣命。至期俱来,惟诸番卢番延陵,为罗氏酋阿察执去。阿察初已纳款,后与鬼国结婚,鬼国言:“我未降,尔奈何先降?”罗氏遂毁虎符以叛。罗氏,又名罗殿。事闻。

十七年,四川蛮吕告部酋阿济上言,乞招阿察,从之。既而,命湖广省及云南、四川进讨。八月,阿察遣阿忄窄、阿麻二人至四川诸蛮夷部宣慰使司,自言无反意,但云南平章听我仇人乌锁纳之言,罗织我罪,朝廷不如我,今赴阙听圣裁。云南左丞爱鲁、四川都元帅也速觞儿,期以十一月十五日,会亦奚卜薛。至期,爱鲁与阿察战,也速觞儿命万户彭天祥、药剌海、帖木儿脱欢分三道攻会宁关,亦奚卜恭遣其部落,阿侯拒战,败,逃人山箐。亦奚卜薛奔雕飞砦,阿宁走大宁。爱鲁等进兵,也速觞儿曰:“贼已离巢穴,今发乌撒、播州及南省近地兵,足以剿除。我等可回,不然旷日持久,粮乏瘴起,不便。”事闻,上命药剌海守其地。久之,贼究困,以二十年二月纳款。

二十九年,降诏招怀溪洞蛮夷曰:“中书省奏:金斤知府臊胪言,先奉圣旨招谕平伐山齐砦主谑薛约定夺,今有百眼左阿吉谷各当各迪等,自以外荒,久欲内附,乞颁圣旨,容许自新。朕嘉其诚,遂俞所奏。今谕尔众,咸听朕言。惟尔邻封,率多臣服,自番方而入贡,寻万国以来庭。南顺丹州,北怀金竹,陈蒙烂土,顷已从风。新添葛蛮,久皆款化。咸膺宝命,仍佩金符,赏赍有加,官守如故,尔等如能率众效顺,同仁一视。倘尔迷之不悟,是伊戚之自贻。勉思转祸之言,发体好生之意。”

元贞二年六月,平伐邻界平珠泸洞砦主王二原、谢鸡公、韦巴郎、杨义等十八处等官,来云南省告降。行省差官入洞抚谕。

至大德元年四月,平珠洞宿家、沙家二族赍进呈礼物,出洞道,经新添葛蛮宋氏之村头水底砦,宋氏怒二族不由己以降,乃遣上都云长官落冒,率众遮道,夺进物,二族逃散,破劫韦巴郎砦。五月,宋氏复令平浪巡检欧阳濯龙与其下大洞李马竹歌等,率木栳六十余人,劫平珠洞蛮官足万金婆南大砦,逼使背云南之命,从己求降,不从,濯龙掠去足万金从人足万雷等。及进献方物,实招到平林独山州摇和洞唐开珠罗等处八百四十四砦,民五万余,朝廷立长官司以统之,而以蛮妇阿初充长官。

大德二年四月,八备桑拓蛮王二万、马虫等叛,杀巡检。三万寻出降,马虫聚七千余人,陷平包砦,围重奥砦,又与叛猫犵狫必际等,结连饔槐了江等处猫人作乱。三年,命湖广平章刘国杰征之。

四年正月,猫桑拓遣所部文何,持竹契、长刀及方物来降。藩州宣慰司以为,蛮苟逃禽戮,亦须招抚。而黄平府亦上言,桑柘附近之重奥必际都阵犵狫必梅等二十二砦,刻契来降。七月,桑柘蛮及思官贼梅金匣、播州杨金万、必梅砦王娘报等三百余砦,皆降。

五年六月,八番宣慰使言:尝兀自降至今,八年不供赋秃,所部娘祖大盘小盘白定白药等蛮,先结连平伐蛮,叛劫先宗砦,围吴卜弄砦,射猫民阿羊、金填皆死,官军捕班夏沈家蛮,尝兀遮道助其拒敌。今年正月,又使板桥郎来重陂等砦猫、烧却百纳砦。宣尉恰令马上桥、金竹府备之,且以兵讨之。党兀年七十九,老不能出,遣其砦主的拗及子尝砦的沙勇强砦的福三人出降。的拗等又与党幼鬼砦王陈醒、朱盖砦主楼地之弟杨八、小盘砦主腾香等共誓不叛。

至大二年三月,八番蛮割和寨主{公口}皱、谷霞砦主洛骠、剌客砦洛卜傍、吾狂砦的捣、谷浪砦只验,皆降,诣阙朝觐。三年,八番玩西猫蛮阿马害作乱,诏捕之。四年春,阿马与其洛罗洛登各替,肋从蛮官卜制头之子哥暮,出降。

至治二年六月,八番蛮官闭罗蚕与其属十岩仇杀。七月,百眼佐等处蛮夷长官司言:康佐砦主老康纠合谷耸砦主恰信等,杀巡检王忠,拘长官洛邦,又杀土官蒙卜郎作乱,宣慰使发官兵讨之。三年正月,八番呈周砦主韦光正等,杀牛祭天,立盟归降。自言:有地三千里,九十八砦,系畅黄五种人氏,二万一千五百余房,光一等二十三人领之,愿岁出土布二千五百疋为租入。

田万顷,泊崖洞蛮酋也,其地界辰、澧二州,至元末内附,以其地为施溶州,万顷为知州。末几,扇诱诸蛮,与楠木洞酋孟再师、桑木溪洞酋鲁万丑等,同叛。

成宗即位,遣行省平章政事刘国杰讨之,辰、澧二州总管府供给馈饷。上均州副万户田兴祖,谙习蛮洞地里,国杰命绘图以进。使部将唆木兰,万户阔脱、忽都海牙、拜蓝、冯继祖从澧州武口进兵,自率万户别里哥不花、朵落觞儿、田兴祖从会溪施溶口进兵。是年十二月,破泊崖、楠木诸洞,获万顷、再师等,斩于军门。元贞元年二月,振旅而归,留兴祖搜捕余党。二年春,鲁万丑降。

宋隆济,雍真葛蛮土官也。大德五年叛。

初,朝廷诏湖广、云南兵二万入百媳妇,湖广兵命左丞刘深等领之,取道顺元番进讨,令云南左丞月忽乃,招答剌罕军,入境调用,命新添葛蛮军民宣慰使,自琅诩驿,经平规蛮峡,至顺元哝耸等砦,斟酌日程,分六处安营,备馈运、丁夫、马匹,俟月忽乃至点视。而雍真葛蛮、乖西等部,当出丁夫、马百匹,文书至,隆济乃言猫人犵狫,谓官欲髡其发,印其面上,送军三四年不返,宁死不往,虽就砦见杀可也;以此观之,夫不可差。同官雍真总管府达鲁花赤也里干曰:“然则起尔宋氏尽行。”隆济曰:“吾往诉之宣慰司。”遂行。

六月,隆济构木娄等族作乱。其侄腊月、宋六分、靳斤等告也里干,使为备。也里干遂避于底窝杨黄砦。明日,隆济率腊月弟不奴部家童农觞、洛中、段剌、答洛、忙中等五百人,攻杨黄砦,烧雍真总管廨舍。奴都保葛海又报隆济以一仇二天,与阿昔长官为号,纠其同叛。又有紫江贼助兵四千,破杨黄砦。也里干走,掠去总管府印,杀也里干奴阿麻妻忙葛农等。是日,龙骨长官阿都麻杀生祭鬼,誓众应隆济,亦谓官拘壮士,黔面髡发充军,或杀虏我家亦不可知,宁死不离此土。又胁底窝总龙郎,与古龙马阿都所部不这罗鬼阿开阿娇等犵狫,抵阿觞砦,拒落邦劄佐长官司止十里,声言欲攻攻劄佐,遂破底窝砦。又欲攻陇儿砦,自贵州至新添界哝耸陂,北至播州界刀项路及卜邓加鹤鸣等站,皆被焚劫。又遣中火紫江笃猫,胁巡检同叛。寻攻贵州,杀散普定龙里守令军,烧官粮,杀张知州。

七月,梁王下令湖广、云南、四川三省,会兵讨捕。

八月,云南平章床兀儿入顺元,与贼战,数败之。时水西、水东蛮俱叛,床兀儿遣人招水西土官之妻蛇节,不出。蛮人洛暮报云:者阿泡言,蛇节已反,统青衣军围贵州甚急。

十一月,诏:“宋隆济妄说惊扰事端,纠合蛇节及罗鬼酋长阿合女仇,相扇作乱,特遣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刘二拔都、指挥使也先忽都鲁卒兵,及思、播宣慰赛因不花等士兵,与四川、云南省分道并进。别敕梁王率兵进讨。悔罪来归者,复其官爵。能杀贼酋或擒献者,赏。执迷不悛者,杀无赦。一切事宜,并从刘二拔都等区处。”初,官军调人夫马匹,亦奚卜薛之子{此歹}日,人马不辨,官锁其项。{此歹}日耻忿,与隆济议,纠合阿八阿纳许波泥帖等反。乌撒总管那由言:“尔兵若破贵州,鸭池之事容易,我将图之。”遣其族阿雄、阿行、头佐助兵。至是,贼益滋蔓。行省令土官普利,买马助军。普利称,军马价不用玐,非金不可。观望不肯进。是月,土官乌犀叛,行省讨之,改走禄百砦,劫梁王位下财玐。

六年正月,官军以隆济九次攻贵州,粮尽退还,贼邀于花猫、牛场二箐,及长脚木狫,截万溪山木沙木南箐、铁门关沙树猫北箐,杀伤甚众,去掠行装文卷。时江头、江尾、和泥等二十四砦,龙冯蹄一十八村,皆叛。

二月,四川宣慰使汪惟勤与湖广平章会兵播州。三月,至打鼓砦南木爪填,遇贼阿毡,败之。

九月,刘平章使土官侠者,潜剌杀阿泡。蛇节驻兵折剌危木,以待官军。十月,蛇节败,遁去。陕西兵败芒部叛蛮鬼旺纳济等,与云南、湖广军合,过泊飞关,追蛇节。

七年正月,刘平章至阿加砦,追及蛇节。二月,蛇节出降,党曲捧阿暮等四十余人皆出。诏斩蛇节及曲捧阿暮等。寻擒斩宋隆济。惟金竹贼月下卜兰遁去。

至元十三年,知来安军李潍屏、知来安军兼知冻州事岑从义降。

十五年,田州上隆州下隆州武隆州兼州黄汉栧思恩州,八中温闰砦,频洞、计洞、缘洞、在洞、上下雷洞、上下影洞槛,皆降。

十七年,广州海港贼霍公明、苏俄、细麦、婴上等,杀招讨马应麟,捕斩之。

大德七年四月,藤州大任洞贼黄德宁,杀牛犬祭兵,僭号,造妖言,劫掠。伪称皇帝李龙神,定国公黄佐,丞相黄德宁,立国公皇罗荣,开国飞童黄京夫,王朝化民衙主黄汝妙,六部尚书潘罡、玉精,光禄大夫兼管生民殿前太慰彭元吉,殿前引兵斩斫使莫道名,都统干、太师黄劝。贼设醮筵,门前横写大字牌曰“建庆贺新君登极太平道场醮筵”,呼万岁,又曰“愿我皇帝早登九五之位”。四月九日,以黑漆木椅为亭屋,持兵张旗帜,鸣金鼓,至巫烈山,迎李龙神,进银庆贺。德宁家有大字黄纸神牌,写“上祝新君李万岁”。其晓民榜示曰:“照会穹庭,发下宝物,付李皇帝掌握。日后统九五之位,运半千之庆,统成一天。今李皇帝编排得力,得衙主,差一十八司及府额六百十四军州,七十余县。后安天之日,命令衣、冠、圭、简、靴、帽、杀活杖、玉玺,计七事,给付李皇帝掌管。今十分之民,七分不信,三分须信。五月轻差兵车,收不信中民一千之数。尚虑累及信民,今发晓民榜一道,付右蛮衙晓示信民。至日,兵马行,令有诰者免罪,无诰者定行诛戮。玉印朱文,预先榜示。故榜,并令知悉。”

九年四月日,榜封民仓帖云:“逆民禾仓德宁,又名万顷,与父璋信,先曾叛逆出降。有司谓其三代为寇,六次叛伏。今不可赦。”寻皆捕获伏诛。八年,都窝洞贼叛。

至大二年,常丰洞蛮大弟什用,纠集洗王不鬼散毛等洞蛮,劫掠永宁之阿那禾砦。

延祐二年,靖江古县罗蛮洞瑶贼,劫掠烧架阁库文卷,纵狱囚。四年,招出瑶人赵你十七潘氽等,杀获石仓团侯重用,及秀秀岭头团、白团、提江团、淋背团、领豚团等贼。重用能祭雷雨通阴阳,至是就禽。十年十一月,左州黄郎君劫掠缘查村。

至治元年,太平路贼赵郎陈叛屯粘村。二年,广西宣慰使燕牵言:“瑶族非一,生于深山穷谷者,谓之生瑶,野处巢居,刀耕火种,采山射兽,以资口腹,标枪药弩,动辄杀人,其杂处近民者,曰熟徭,稍知生理,亦不出赋;又有撞徭,则号为兵官守隘通道,于官有用。自宋象州王太守,始募熟徭,官供田牛,以供此役,至今因之。为今之计,莫若置熟徭与撞瑶,并为撞户,分地遏贼为便。”从之。

黄圣许,上思州知州。至元二十九年,圣许反,聚二万人,断道路,结援交趾,借兵邕州。遣副枢程鹏飞讨之,圣许败率三十人奔交趾。既而,复至边地攻劫。三十一年,同知两江宣慰司事杨兀鲁台上言,能不用兵招降圣许。从之。八月,圣许劫帮团长山隘,又与交趾兴道王结婚。未几,诏赦圣许罪,许其自新。圣许经一月不肯出,复以二万人讨之。时贼屯上思州那笞栅、三忒栅、细良栅、石佛栅、那结栅、那次栅等处,杨兀鲁台上言:“圣许两招不出,令子志宝,同大小头目一千余人来言,圣许间对天陈誓,不肯出官。赉到降状称,杨兀鲁台赉圣旨来招,岂不欣悦,望北谢恩外,圣许虽有誓不出,实愿投降,当令儿孙头目出官,圣许还本州,招集逃户复业。”行省以圣许不出,依前进讨。三月十九日,圣许生日,坐草房正厅,紫罗盘领衫,裹布,金带,据银交椅上,县朱漆金字阙碑,参贺,人三呼万岁。明年正月,圣许驻上牙六罗茅山林,既而兵败,自兜半山走交趾亨村晚梦。久之,闻官军回,复还,由旁村至峙细潜居。官军约十月一日会合,进讨,圣许败,藓其妻女。

大德元年二月,圣许遣其子志宝赉状赴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出而赴阙。寻诏圣许朝京师,圣许不肯,挟志宝走交趾万宁寨。志宝不听,逃回诉于官。六年,圣许复回故地,居凤凰旧巢,攻团诺屯、仙洞屯。既而,又使人来告降,且乞还其所虏之妾,朝廷羁縻之。

延祐元年正月,圣许陷忠州,杀黄右州等。六年,圣许族人黄万山、万松寿攻古能村、戈村,劫杀归龙团皮零洞。至治三年,圣许婿黄县官攻劫邕州渠乐墟,后不知所终。

岑毅,镇安州镇抚。至元十八年,举兵反,与特磨道农士贵书曰:“设有达达军马来起差税,吾与尔皆一家之人,围里战杀,实不愿作大元百姓。”于是放兵攻劫,杀顺安州李显祖。官军讨之,出降。

大德十一年,左江来安路总管洞兵万户岑雄作乱,杀其侄世杰。

延祐七年,来安总管岑世兴反。十二月十七日,烧田州上林县那齐村。明年二月,杀怀德知州溪顺武,夺州印,又攻那带县。世兴寻出降。称洞溪事体与内郡不同,自唐、宋互相仇杀,并不曾杀官军,侵省地。广西道又上言:世兴尝杀兼州知州黄克仁,分食其尸。世兴,雄之子也。

至元二十八年,琼州安抚使陈仲达上言,乞招生、熟二黎,许之。招到本州生黎大踢、小踢,端赵、麻山等四洞王氏平等出降。

皇庆二年,黎贼王奴殴等反,伪称平章、元帅、焚劫百姓。三年正月,奴殴等降,刻箭誓,不复乱。使之归业。然罗袄等处兵未散。延祐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黎盗百余人入横州永淳县,杀达鲁花赤,伤县尉,走宾州古辣村。

至治元年九月,黎贼犯茶洞,烧民居。二年七月,黎人王火烧攻动百姓,捕获其尝蒙璮甘佛龙彭瘦等,火烧劫狱夺去,又陷南偏洞砦,杀夯采等。

至元十四年五月,降旨付西川诸蛮夷部宣慰使昝顺,使招思州田景贤、沪州可南番蛮王阿永、叙州筠连胆串、豕鹅、昔霞等处诸族蛮夷。十五年,叙州剥骨蛮杀使者。十七年六月,施州市备大盘散毛等洞溪纳款。十九年,发都掌阿永等民为兵,征笞马剌。都掌等上言:“宋时未尝佥军,乞以马牛助军需。”从之。未几,征亦奚卜薛,起军尊长阿峻等,亦不从命。二十二年正月,讨降又巴耸农洞诸蛮。三十年十月,西川行枢密院奉诏征铁茂州汝州西番蛮夷,其杀戮降下者,必力溪等十五砦。其砦酋曰:“牛特,蛇必,乌麦,蒲雪韦吠,舍具,得轮,只禅,非曰,东非,勾巴等也。其未附者:西番磨,嬲成,独奏罢,强獐彻垓,颜苏,五则,客客昔多,坡必力,元剌,新而元,立山等也。

六年,陕西平章也速答儿奉命讨顺元、罗鬼、乌撒、乌蒙、东川芒部叛蛮。九月,也速答儿自叙州庆符直冲矣娘州乌严,参政阿答赤自长宁直冲芒部,降者十有八九。回军就粮,至永宁,阿永蛮雄挫,藏八番反蛮蛇节部曲阿毡,及其妻折射折利,及芒部纳即弟卧蹈故,于七年二月反于赤水河。也速答儿就讨之,射死阿毡,夺其金里甲、镬子枪,九战得出叛境。闰五月,雄挫妻苏池与招降官蔡闰文字一纸,略曰:“阿其阿卑赉得榜文,我住在山箐,别无同伴蛮官,我自来不管官事。顺元结连诸夷作乱,差人邀我同叛,我虽是亲戚,不曾听信。”又言:“听得羿子杀使臣,不是蛮官本情,我亲去单洛具与众蛮官报知,然后出来军中。”再令闰往招雄挫。六月,遣阿加阿抱持文字来,大意胃,我不反,使臣贪婪所致。十四日,雄挫遣牌头阿底下夷人阿大,递文字降。陕西省右丞称病不出,但令永宁路同知阿况之子委界赴官,盖其叔父也。又与必能阿模同行。朝廷必欲令雄挫入朝,移文行省,不出则进讨。十一月,雄挫呈,择二十四日起程。续又呈,再择十二月初三日狗日出部。二十四,到鲁槽,与其部曲他阿,把事头目各省、未未等二十九人,赴京都,赏衣服、弓矢,鞍辔放回。

至大元年二月,大弟什用集洗王、不鬼、散毛等洞兵,侵者等洞。既而,出降,遣墨施什用、答昃什用赴阙。五月,归州巴东县唐伯圭言:“十七洞之,惟容米洞、罔告洞、抽拦洞有壮士兵一千,余皆不足惧也。若官军讨之,可分四道,其一自红钞赛,直趋容米、玩珍、昧惹、卸加、阿惹、石驴等洞,其一从苦竹砦,抵桑厨、上桑厨抽拦洞,其一由绍庆至挲摩大科、阳蔓师、大翁迦洞,其一征又巴洞,大弟什用洞兵接应,如此可平。”行省上其事,不报。

至治二年,散毛洞大望什用,劫掠黔江县五里荒。三年五月,顺元洪番安抚劫掠卜哥所管砦民。

列传一百四十三

△高丽

高丽自后唐明宗长兴元年,王建始代高氏,明宗封建为高丽国王,世次俱见前史。自建传至■〈日育攵〉,三百余年未易姓。

太祖十一年,■〈日育攵〉即位之三年也,契丹人鹅儿乞奴等叛,蒙古引兵数万渡鸭绿江,侵宁朔,是时,金宣抚使蒲鲜万奴据辽东,僭称天王,国号大真。金人再牒高丽乞粜,以济军储,高丽不应。鹅儿乞奴等进寇安、义、龟三州,据江东城,移书高丽,自称大辽。西京兵拒战,互有胜负。

十二年,金人再牒曰:“叛贼万奴本与契丹同心,右并兵以侵入贵国,其患不小,请彼此夹攻之。”既而,万奴果以兵陷大夫营。

十三年,太祖遗哈真及札剌亦儿台率兵一万,与万奴所遣完颜子渊兵二万,合攻契丹。

十四年春,■〈日育攵〉遣大将赵冲、金汝砺率兵,会哈真等围江东城,契丹开门出降。哈真遣蒲里岱完等十人赉太祖手诏来议和,■〈日育攵〉遣侍御史朴时允迎之。蒲里贷完至馆外,迟留不入,请国王出迎,译者再三敦譬,始就馆。明日,引见蒲里岱完上殿,出怀中书,执■〈日育攵〉手授之。■〈日育攵〉变色,左右皆遑遽。及还,赠金银器、绸布、水獭皮有差。是年,哈真遣属官十一人,万奴亦遣使九人,至高丽督岁币。十六年,斡赤斤大王遣著古与等十三人来颁诏书于高丽,与万奴使同至。著古与等索獭皮万领、绸三千匹、绵一万斤,他物称是。乃下殿,各出怀中物投于地,前年所贡粗细布也。又出元帅札剌亦儿台书,亦索獭皮、绸、棉诸物。未几,斡赤斤又遣使者别将命至,■〈日育攵〉欲拒之,其群臣曰:“彼众我寡,不可侮也。”■〈日育攵〉不悦。

十九年,万奴牒高曰:“成吉思老师绝域,不知存亡。斡赤斤贪暴不仁,请绝其使命。”■〈日育攵〉不从。斡赤斤遣札古也来等十人,又遣著古与等十一人至,俱征岁币。

二十一年,著古与等返至鸭绿江,为盗所杀。札剌亦儿台疑■〈日育攵〉所为,遂绝好。

太宗三年,札剌亦儿台来讨杀使者之罪,围咸新镇,克铁州,屠之。进围西京,高丽兵拒战,败之。■〈日育攵〉遣使犒师,札剌亦儿台乃自称权皇帝,责之曰:“汝国能守则守,能战则战,以投降则降,宜速决!”自十月至十二月,大兵攻西京不下,议和。■〈日育攵〉遣其淮安公侹以金银器及獭皮遗札剌亦儿台,又遗唐古迪巨及札剌亦儿台之子银纻鞍马。札剌亦儿台遣使,以太宗玺书来索金银、衣服,马二万匹,男女各千人;乃以黄金七十斤、白金一千三百斤、襦衣一千领、马一百七十匹及獭皮等物遗之,又以金银等物赠其妻子及麾下诸将,奉表称臣。

四年,复遣通事池义深等致书于札剌亦儿台。四月,遣上将军赵叔昌、侍御史薛慎如奉表来朝,献土物。札剌亦儿台执义深等送于行在。是年,权臣崔瑀胁■〈日育攵〉迁都江华岛,瑀遣宦者尹复昌至北边诸城,逐蒙古所置达鲁花赤。复昌为宣州达鲁花赤所射杀。闵曦与崔滋温谋杀西京达鲁花赤,城民叛执崔滋温等来降。是年,札剌亦儿台攻处仁城,有一僧避兵城内,射杀之。

五年,太宗以高丽五罪,布告远近曰:“自平契丹贼,杀札剌亦儿台之后,未尝遣使赴阙,罪一也。命使赉训言省谕,辄敢射回,罪二也。尔等谋杀著古与,乃称万奴部众杀之,罪三也。命汝入朝,尔敢抗拒,窜于海岛,罪四也。汝等民户不拘执见数,辄敢妄奏,罪五也。”是年,西京人毕贤甫、洪福源等杀宣谕使郑毅、朴禄金,以西京叛。崔瑀遣其家兵,与闵曦讨之,获贤甫,腰斩于市,福源来奔,擒其父大纯及弟百寿,迁遗民于海岛,西京遂为邱墟。

八年,大兵渡义州江,克黄州,掠介定慈诸州。十年,大兵至东京,■〈日育攵〉遣其将军金宝鼎、御史宋彦琦来乞和,且上表自辨。十一年,太宗遣甫可阿叱等二十人,又遣甫加波等一百三十七人,赉玺书谕■〈日育攵〉入朝。明年,又遣多可等十七人赉玺书谕之,■〈日育攵〉乃以族子永宁公綧为己子,率大臣子十人八质为秃鲁花。

乃马真皇后称制二年,再遣使来献方物。

定宗二年,元帅阿母侃以兵入盐州。

宪宗二年,遣多可阿士等三十七人来,宪宗密敕使人曰:“汝至,国王出迎于陆,虽百姓未出,亦可恕。不然,当俟汝归,发兵讨之。”及多可等至,■〈日育攵〉遣其宗子新安公?出迎,请使者从梯浦馆,■〈日育攵〉乃出见。多可等怒,不成礼而还。帝乃使阿母侃、洪福源等分道伐高丽。元帅也窟大王遣人传诏于■〈日育攵〉,以六事责之,■〈日育攵〉复书于也窟曰:“小邦臣服上国以来,一心无二,竭力供职,庶蒙庇荫。不意天兵奄临敝邑,举国况惕,罔知其由,惟大王哀怜之也。”窟谓使者崔东植曰:“皇帝虑国王托病不朝,欲辨其真伪耳。”■〈日育攵〉复遣其大将军高悦致书于也窟,也窟留悦及崔东植,遣其副归。■〈日育攵〉召其文武四品以上议却兵之策,皆曰:“宜请太子使于蒙古。”三月,■〈日育攵〉传位于太子倎倎尊■〈日育攵〉为上王,遣其子暠及大臣金文稀入朝,留暠为秃鲁花。也窟与■〈日育攵〉书,欲置达鲁花赤及毁江东城,使者胡化亦索金银、獭皮。■〈日育攵〉答也窟书曰:“前者仆射金宝鼎还,大王谕以若能出迎,使者即当回军。窃惟出迎使者,近无基例,况值天寒风劲,以老病之躯,岂能涉海。然大王之教不敢违也,率臣僚出迎使者,意为大王违旧约,即日班师。今承明教,有留兵一万,置达鲁花赤之语。若果如此,安得保无后患,请寝此事,以惠东民。又小邦俗不露居,兼防海贼卤掠,是以未即堕毁城垣,后当如令。”十二月,遣安庆公淳入朝。

明年,淳至营中,设宴犒师阿母侃等南还。也窟又遣多可等来,谕以陆侍中、崔沅等不出,未为真降。■〈日育攵〉征赵邦彦等议其事。是年,大军所过,俘男女二十余万,死者不可胜计,郡县皆为煨烬焉。

六年,■〈日育攵〉闻大军将攻诸岛,遣李广等率舟师御之,大军战不利。永宁公綧等遣使来言,若国王迎使者,太子入朝,兵可罢。■〈日育攵〉曰:“倘得退兵,何惜一子。”已而群臣请遣太子讲和,■〈日育攵〉又不听。自是,使命往返。

至八年四月,始遣太子倎奉表入朝,以李世材、金宝鼎等四十人从之。倎至虎川,大雨,从者请留,倎不许,遂至东京。东京人曰:“大军明日将赴江华,幸早至一日也。”倎见松吉大王,松吉曰:“王京犹在江华,安能罢兵。”倎曰:“大王尝言,太子入朝则罢兵,故今日我来。兵如不罢,百姓畏惧逃窜,后虽敦谕,谁复听大王之言者。”松吉等然之,遣使来言堕城之事。于是堕江都外城,使者督役急,百姓不堪其苦。俄又堕内城,使者始返。是年六月,■〈日育攵〉卒。■〈日育攵〉在位凡四十六年,谥曰安孝王。■〈日育攵〉既卒,其大臣金仁俊以倎入朝,乃戎服率甲士奉大孙谌入宫,权监国事,遣朴天植来告哀。七月,大兵入青松安岳丰海诸州,宪宗赐谌诏曰:“每年尔以出岛为言,依尔所奏居于陆地,已降宣谕讫。尔自违原奏,屡发狂词,将不恤生灵之命。今崔令公已行杀讫,尔未降时,凡归附之高丽人,令尔管领或不令管领,临时朕自裁焉。”崔令公者,崔谊也,擅政权。是年,柳璥金仁俊等诛,祖复政于■〈日育攵〉,故诏书及之。初,朴希实等入贡,觐宪宗于行在,帝曰:“尔国王每食言,尔等何为来耶?”希实具陈■〈日育攵〉意,仍奏请罢西京义州屯兵。帝曰:“尔等既诚心归附,何惮兵驻尔境内。且西京尝为我兵驻处,第勿令侵扰耳。太子之行,不出尔国,可与俱还。如入吾境,其单骑来朝。”是年,宪宗崩。

明年,世祖自鄂班师,倎赴宪宗行在,道过潼关,官吏迎于华清宫,请浴温泉。倎谢曰:“此唐玄示所浴者,虽异代人臣安敢亵乎!”至六盘山,闻宪宗崩,遂南谒世祖于襄阳。世祖惊喜曰:“高丽万里之国,自唐太宗亲征不能服之,今其世子自来归我,此天意也!”命倎从车驾至开平府,及闻■〈日育攵〉卒,乃命达鲁花赤东里带等护送倎返高丽。江淮宣抚使赵良弼言于世祖曰:“高丽虽名小国,依山阻海,国家用兵二十余年,尚未臣附。及太子来朝,适先帝西征,留滞者二年矣。供张疏薄,无以怀辑其心,一旦得归,将不复至,宜厚其馆谷,待以亲藩之礼。今闻其父已死,诚能立倎为王,送之还国,必感恩戴德,原修臣职。是不劳一兵,而得一国也。”陕西宣抚使希宪亦言之。世祖然之,即日命改馆礼遇有加。未几,使荆节等二十五人赍玺书赐高丽曰;

我太祖皇帝肇基大业,圣相承,先降后诛,未尝嗜杀。凡列邦诸侯,分茅锡土,传之子孙,敦非向之仇敌。观乎此,则祖宗之法不待言而彰彰矣。今普天之下未臣服者,惟尔国与宋耳。宋所恃者长江,而长江之险已失,鼎鱼幕燕,亡在旦夕。

尔初以世子奉币纳款,束身归朝,含哀请命,良可矜悯,故遣尔归国,完复旧疆。用是戒饬边将,敛兵待命。迨逾半载,乃知尔国内乱渝盟,边将复请戒严,此何故也?以谓果内乱孜孜不倦,权臣何不自,而立世孙?以谓传闻之误耶,世子何不之国,而盘桓于境上?岂以世子之归愆期,则左右自相猜疑,私忧过计而然耶?今申命边阃,断自予心,惟事推诚,一切勿问。宜施旷荡之恩,以新遐迩之化。自尚书金仁俊以次,中外枝党、官吏、军民,令旨到日已前,或有首谋内乱,诱拒王师,已降附而旋返,因仇雠而擅杀,罪无轻重咸赦除之。

世子其趣装归国,解仇释憾,布德施惠。出彼沧浪,宅之平壤。凡可援济,罔惮勤劳。大号一出,予不食言。於戏!世子其王矣,往钦哉,恭承丕训,永为东藩,以扬我休命。

时世祖尚未即位,闻倎至西京,留八九日,疑有变故,故肆赦以安反侧云。四月,倎即位,世祖复遣奇朵台以玺书赐之,倎流其刑部侍郎李凝于远岛,初凝从倎至磊都,谓永宁公綧曰:“公若欲为王,谁曰不可?”倎衔之,故及于罪。倎为世子时有美誉,及嗣位,聚宫女于水房,恣为淫?。其御史大夫金仁俊乃移置水房于外。是年,倎改名禃。

中统三年,遣其判秘书省事朴伦等来贡方物。四年,遣其礼宾卿朱英、郎将郑卿甫来献獭皮等物,又遣其大司成韩就来贺正旦,兼谢赐羊。明年,就还,帝以历日及西锦赐之。

至元元年,禃入朝。九月。至大都,世祖禃赐骆驼千头。十二月,禃还。

至元三年,帝遣黑的,殷弘赍玺书赐禃曰:“尔国人赵彝来告,日本与尔国为近邻,汉唐而下,亦时通中国。故今遣黑的等往日本,欲与通和。卿其导使者以达彼疆,勿以风涛险远为词,勿以未尝通好为解,恐彼不顺命,有阻去使。卿其勉之!

禃乃命宋君斐等偕黑的、殷弘至日本。

四年,黑的等至巨济松边浦,畏风涛而返。禃又命君斐从黑的入朝,奏其事。世祖复使黑的等来,禃遣舍人潘阜赍玺书及高丽国书如日本,日本不答。

五年,世祖使也孙脱、孟甲等来,谕禃以大军伐宋,量助兵力船舰。禃奏调整发万人,其战船则委沿海官吏营造。是年,黑的、殷弘又赍玺书赐禃,遣其知门下省事申思?等偕黑的、殷弘如日本。黑的等至对马岛,执日本二人以归。

十年,权臣林衍率三别抄等诣发庆公缊,第奉缊为王,逼迁禃于别宫。衍遣舍人郭汝弼进禃逊位表,缊尊禃为太王。世祖疑之,遣斡脱儿不花、李谔与世子书状官金应文偕来,察其事之真伪。诏有敢将国王世子并其亲属加害者,镣无赦。是年,兵马使营记官崔坦等以诛林衍为名,聚众入椴岛,杀分司御史沈元涛等以叛。未几,又杀西京留守及龙、灵、铁、宣、慈五州官,西北诸城皆没于贼。坦诡言于使者脱朵儿曰:“高丽卷土将入海岛,吾故杀诸城长吏,欲入告于上国。”于是执义州副使金孝巨等二十三人来降。十一月,世祖诏谕高丽臣民曰:“顷以王禃称疾,擅令王缊权总国事,遣使者询问。今使者还言,林衍称此事俱传臣之所为。臣位在七人之下,有何楷和能行此事?朕不信其言,王可与缊及林衍同诣阙下面陈实情,朕听其是非,自有区处。且闻禃无恙,禃之存亡示可保,必待赴阙,朕方信之。已遣头辇哥国王率兵压境,如逾期不至,即当进兵。”衍惧,会百官废缊,复立禃为王。禃入朝,过西京,崔坦等献酒依,禃不受。

十一年春,林衍疽发背死,洪文系、宋松礼等诛其子惟茂。禃还,仍者王京,其宫嫔亦自江毕至。头辇哥国王遣朵剌歹,以兵二千至江华。禃请勿入,朵剌歹不从,纵兵大掠。时宫室未备,禃与其群臣皆列幕以居。六月,将军裴仲孙叛,率三别抄等,立承化侯温为王。三别抄人据珍岛,金方庆与蒙古元帅阿海以兵讨之。阿海懦不敢战,方庆为贼所围。将军杨东茂援之,围始解。世祖召阿海还,免其官。

明年,以忻都、史枢代之。裴仲孙使告忻都,有密议,请暂临珍岛。忻都曰:“我不受帝命何敢入!”奏言叛臣斐仲孙负固不服,乞与忽林赤、王国昌分道讨之,帝从之。四月,忻都、洪茶邱与金方庆大败贼于珍岛,斩王温,贼党金通精走耽罗。

十三年,世子谌入朝。及归,辨发胡服,国人皆叹息泣下。世祖问讨耽罗之策于洪茶邱,奏言:“金通精之党多在王京,招之不从,用兵未晚。从之。茶邱遣通精之侄金赞等谕之,通精不肯降。禃以帝许世子谌婚,遣带方侯澄、谏议大夫郭汝弼入谢。忻都与金方庆至耽罗,贼败溃,留兵戍其地而还。五月,世子谌尚帝女忽都揭里迷失公主。六月,禃卒,在位十五年,年五十六,谥曰顺孝王,后赠谥忠敬。时谌方入觐,其群臣遥立为王。八月,谌还。十月,使金方庆等从元帅忽敦征日本,败日本兵于一岐岛,以兵少引还。忽都揭里迷失公主至,谌与公主同辇入城,父老相庆以为复见太平。达鲁花赤来诘曰:“称宣旨,称朕,称赦,何僭也?”谌使金方庆对曰:“非敢僭,但循祖宗之旧耳。于是改宣旨曰王旨,朕曰孤赦曰宥,奏曰呈。

十五年,帝遣忽剌歹召谌及公主入朝。有投匿名书诬告贞和宫主诅咒公主,又言齐安公淑、金方庆等四十二人将谋不轨。于是囚贞和宫主及淑、方庆等。柳璥泣涕力谏,公主感悟,皆释之。

十六年,韦得儒等又诬告金方庆谋叛,谌与忻都、洪茶邱鞫之,方庆不服。流方庆于大青岛。谌与公主入朝,次香河。帝遣皇子脱欢,皇后遣皇女心哥歹及阿伊哥赤大王妃。来迎于三十里之地。又设大穹庐于开平府东门外待之。七月甲申,谌上谒,奏曰:“日本岛夷,恃险不庭,敢抗王师,臣自念无以报德,原造船积欲,声罪致讨。”帝曰:“王归与宰相熟计,遣人奏之。”又奏曰:“陛下降以公主,抚以圣恩,小邦之民方有聊生之望。然茶邱在焉。臣之为国不亦难乎?如茶邱者,只宜理会军事,至于国家之政,皆欲擅断,非臣所知也。上国如欲置军于小邦,宁以达达、汉儿,如茶邱之军,惟乞召还。”帝曰:“此易事耳。”既而曰:“惟尧、舜、禹,汤能行帝王之道。其后君弱臣强,衣食皆仰于臣。昔有一君食羊,其臣与之则食,不与则不食。宋度宗在,此幼儿之父也。贾似道擅权,使度宗出其爱妾,不得已从之。安有君而畏臣,去其宠妾者乎?王之父,亦不免于林衍之废立。朕闻王亦信宰相之言,如此面能治国则固善,如其不能,可勿愧乎?”对曰:“茶邱之讯言之。”谌又奏曰:“今奸人以金方庆为谋叛,告于忻都,忻都引兵入王京,执而讯之,无他,惟东征将十有不纳兵器于官者,臣咎其疏慢,流于海岛。然此乃有憾于方庆者所谗也。后有若此者,臣请罪之。”帝曰:“然。”又谓人大臣曰:“可速召茶邱还。”谌又告平章政事哈伯,王京达鲁花赤铁满,请以郎哥歹代之。哈伯奏闻。帝曰:“何用达鲁花赤郎哥歹么麽小人也,亦不胜任。”帝赐谌海青一、驸马金印、鞍马,谌辞归。九月,至王京。是行也,凡其国不便事一切奏而除之,国人感泣。十二月,谌复求朝,帝赐以亡宋宝器、凤瓶、玉笛等九十事,又赐谌及从臣彩币。

十六年二月,谌还,帝赐马一百五十匹,命郎哥歹送之。

十七年,遣校尉郑之演来贡环刀三百七十八口。夏,又遣中郎将简有之来贡方物。平章政事阿合马求美女。殿直张仁冏请以其女行。于是除仁冏中郎将。阿合马以张氏非高丽名族,不受。八月,谌入朝上都。先是,谌使朴义奏曰“东征之事,臣请入朝禀旨。”帝许之。至是,谌以七事奏:一,以高丽兵戊耽罗者,补东征之军。二,减高丽汉国,使阇里迭木儿益发蒙古军以进。三,勿加洪茶邱职任,待其成功赏之未晚。四,小国军官,皆赐牌面。五,以滨海之汉人充艄工、水手。六,遣按察使廉问百姓疾苦。七,臣躬至合浦阅边军。帝优诏答之。九月,谌还,以将国赵仁璠女归阿合马。既而金方庆与日本人战,斩首三百级。再战,茶邱败绩。范文虎亦以战舰三千五百艘来会。值大风,败汉。自是,屡诏谌备国粮造战船,以图再举,耗费不赀,国人始怨矣。

二十五年,谌闻乃颜叛,遣将军柳庇来,请举兵讨之。谌亲率前军出,次开城,谌潜然泣下,左右皆掩泣。及乃颜平,公主遣使来,请与谌俱入朝。

二十六年,帝以乃颜余党复叛,命高丽以兵戍东沈,诏以谌为征东行省左丞相。时右丞塔出遣使,请发兵五千及军粮赴建州。建州距高丽三千余里,饷道不通。谌召群臣议,皆曰:“从之则力不堪,违之则恐负前奏之意。宜声言发兵助战,以缓运粮。”乃使吴仁永等来贡方物,并奏其事。

二十七年,帝以海者犯边,亲讨之,遣阿旦不花来征兵。十一月,谌及公主世子入朝,是年,哈丹以余众奔高丽,阇里帖木儿来戍双城。谌与公主世子至自上都,帝诏曰:“讨贼军至高丽,则道里回远,宜自威平出南京海阳,截贼归路。”谌遣大将军柳庇来乞师,且奏避贼江华。哈丹陷和、登二州,脯人肉为粮。

明年,哈丹逾铁岭入交州道,攻陷扬根城。帝命诸王乃蛮台将兵一万讨之,谕使者吴仁永曰:“尔国,唐太宗新征尚不克,今此小寇,何畏之甚耶?”仁永奏曰:“古今强弱不同耳。”哈丹略地至王京,大将薛阇干击败之。又战哈丹复大败,与其子老的溃围遁去。薛阇干军令严肃,士卒用命,所过秋亳不犯。闻城逼京,并日而行,出贼不意,故连战皆捷。

三十年,谌及公主来朝,至大都,帝疾笃不能召见,宠赉之厚,诸王、驸马无与伦比。是年,改名烥。

三十一年春正月,帝崩,烥与公主以羊十、马一祭于殡殿。国制,非蒙古人不能入殡殿,惟高丽得与焉。成宗即位,以烥年高,诏出入乘小车至殿门。

元贞二年,烥与公主再来朝。

大德元年,公主卒。烥有宠妾曰无比,世子謜疑公主之死由无比,乃杀之,又杀阉人陶成器等数十人。謜尚宝塔实怜公主,晋王甘麻剌之女也。謜上表,请传位于謜。

二年正月,成宗授謜开府仪同三司、征东征中书省左丞相、驸马、上柱国、高丽国王。加封烥逸寿王,以示优崇。是时,烥践位二十四矣。謜嬖赵妃有宠,宝塔实怜公主妒之。公主乳媪与左右潜谋,以公主失爱,使阔阔不花、阔阔歹与大将军金精、吴挺圭等诉于皇太后。帝遣孛鲁兀等召謜及公主入朝。八月,烥饯謜于金郊,酒酣,孛鲁兀传帝命,取国王印授烥。于是,烥复为国王,謜留京师宿卫凡十年。帝诏烥曰:“闻謜莅政以来,处决失宜,众心疑惧,盖以年未及壮,经历尚少,故未能副联亲任之意。卿宜依前统理国政,使謜入侍阙庭,明习一事。”孛鲁兀来十日,国人不知有此诏也。

三年,帝以阔里吉思为征东行省平章政事,耶律希逸为左丞。时使者哈敬还奏,烥不不能服其众,朝廷宜遣官佐之,故帝有是命。阔时吉思不能和辑国人,又多受贿赂。五年,复罢之。烥表请改嫁宝塔实怜公主,使者至京都,不敢进表而返。

七年,烥闻朝廷欲复謜王位,乃表请入朝,又欲以公主改嫁瑞兴侯玢。帝不许,遣刑部尚书塔察儿翰林直学士王约来。约谓烥曰:“天地间至亲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彼小人但知自利,肯为王国家地耶?”烥感泣,谢曰:“臣老耄,听信佥邪,是以至此。愿改过,且请謜复位。”乃执宋璘、吴祈等,囚于行省。塔察儿、王约询于众,流吴演等十余人于海岛,释宋璘。

八年,帝复遣参知政事忽怜、翰林直学士林元来。明年,忽怜疾笃,有进药者,忽怜曰:“汝国奸臣执命,父子相仇,故帝遣我来监汝国。若我饮药死,其得无后言乎?”竟不饮而卒。

十年,烥来朝。王维绍、宋邦英、宋璘等谮謜,又言下场皇后及左丞相阿忽台、平章政事八都马辛,欲使謜羊发为僧,以瑞兴侯玢继尚宝塔实怜公主。崔有□等诣中书省,论维绍奸恶,省臣执维绍囚之。高世全等劝烥还国,烥不可曰:“我闻謜遣人于路要我,沉于河。我虽老,独不畏死乎?”既而,朝廷趋烥,乃服药致痢,自夏至秋不起。

十一年,謜奉皇太子命,迁烥于庆寿寺。自是,国政复禀命于謜。五月,烥归国。明年,卒。烥在位三十五年,年七十三,赐谥忠烈。謜又名璋,蒙古名曰益智礼普化,齐国大长公主子也。

至大元年,謜来朝,留大都二年。崔有□等上笺请謜归,时武宗及皇太子待謜甚宠,三年,謜信左右之谗,杀其世子鉴及鉴从官金重义。

仁宗即位,复诏謜还国,不欲行,请俟至秋,冬。帝允之。

皇庆二年,謜以子焘入见,请传位于焘,帝策焘为高丽国王。謜又以其侄暠为沈王世子焉。謜构万卷堂于燕邸,招致姚燧、赵孟頫、店集等,与之游,以典籍自娱。右丞相秃鲁罢,帝欲以謜为相,謜固辞。焘,謜之第二子,蒙古名阿剌讷忒失里。焘既嗣位,尊謜为上王,奉謜及公主归。

延祐元年,謜复入朝。

明年,謜奏请传沈王位于世子暠,自称太尉。王焘入朝,谒帝于上都,尚营王女亦怜真八剌公主。先是,魏王阿木哥流于大青岛,其庭砖光彩班烂。有人白焘曰:“魏王庭中砖,皆成牡丹诸花卉状。”謜甚喜,命图之。事闻于帝,遣吏部尚书卜颜、必阇赤买驴来责问,并慰藉魏王。

延祐六年,謜降香于江南,行至金山。英宗趣召謜返命,甲士拥之以行,从臣皆奔窜。謜至大都,命中书省护送还本国,謜仍迟留不即行。十月,下謜于刑部狱。既而,祝其发置之石佛寺。十二月,流謜于吐藩撒思吉之地。高丽群臣止书于中书省,讼謜之冤。是年,诏焘入朝,以焘不奉行帝敕,遣翰林待制沙的等讯之。

至治三年,帝命量移謜于朵思麻之地。是年,泰定帝即位,大赦天下,召謜还。

泰定元年,敕焘还国,复赐国王印。以金元祥、赵延焘等贰于沈王,并杖流海岛。是年十二月,謜卒于大都。謜在位五年,年五十一,赐谥忠宣。时沈王暠之党柳清臣、吴潜诣中书省,诬焘盲聋喑哑,不亲政事,且云:“上王奏仁宗皇帝,以焘为高丽王,以暠为世子,已有定命。至英宗时,焘与伯颜秃古思令金怡止王,夺暠世子印,又夺暠田宅。”帝遣买驴质问,焘辞疾不出迎。买驴意焘实聋哑,径入王宫,宣诏诘问。焘对曰:“世祖皇帝赐我先王高丽王世子印,武宗皇帝又授以沈王爵,未几袭封高丽王。洪重喜来曰:“一身不宜兼绾两王印,奏于帝,命我为高丽王,延祐三年,我入朝,先王授我世子印,谓曰:‘世祖皇帝赐些印曰:待允子长,传与之。’今党暠者言:先王听金怡言,以印与我。然仁宗宾天二年,先王窜吐蕃时,予在国,何暇与伯颜秃古思谋。且印为延祐三年所受,而言英宗时所与,廖妄如此,但愿吾父子相夷耳。先王以世祖外甥,又有累朝佐命之功,重喜尚曰:‘一身不可兼两王。’况暠有何功德,既为沈王,又索高丽世子印耶?先王田宅,已与暠者,曾有帝命,敦敢违异?但懿州所置廨、典库、店铺、江南田土,先王所与者,文契俱在。营城、宣城两埽里,世祖为高丽王朝见往来供给置之,子不得传之于父,而他人有之,岂其礼也?”买驴见焘礼容严肃,言辞有叙,乃曰:“帝所以命臣来者,察王疾也。以今所见,向者之言皆诬。”于是頔等皆怕愧。时使人络绎,焘皆不接见。其人擅作威福,多纳贿赂,买驴疾其所为,并趋之速返。

天历二年,焘之下安君琮贺文宗复位,又遣金之镜请传位于世子祯。

明年,帝册祯为高丽王,遣七十坚来取国玺授之。祯,焘之长子也,蒙古名普塔失里,尚诸王焦八女德宁公主。是年五月,帝遣祯之国。

至顺三年,辽阳行省来索朱帖木儿、赵高伊二人。先是,二人诬谮祯于帝曰:“辽阳与高丽谋奉妥权帖木儿太子叛。”已而来奔。未几,盗杀二人于市。二月,帝遣王问郎中蒋伯祥等来,祯郊陷害,伯祥传帝命曰:“已命上王复位。”焘及左右皆失色。伯祥收国玺,封于库,焘遂入朝。初,祯以世子来朝,丞相燕帖木儿悦之,视如已子。伯颜恶燕帖木儿专权,不礼祯,惠宗即位,燕帖木儿卒,伯颜待祯益薄。祯与唐其势等淫湎,伯颜益恶之,目为泼皮,奏言:“王祯无行检,不宜宿卫。”帝从之。

元统三年,焘以梦,改名为卍,后至元五年,焘卒,在位二十五年,年四十六,赐谥忠肃。焘遗命传位于祯,伯颜寝其事不奏,且言:“王焘本非好人,且有疾,宜死久矣。泼皮虽嫡长,说不必复为王。惟暠可。”

明年,伯颜贬死,脱脱奏复祯王位。是年,祯始还高丽。

至正三年,李芳、曹益清等上书中书省,极言祯荒淫无道,请立行省以安百姓。冬十月,帝遣资政院使高龙普、太监朴帖木儿不花,赐祯龙衣御酒。十一月,又遣乃住等八人来,又以颁赦遣大卿朵赤、郎中别失哥六人来。祯欲托疾不迎,龙普曰:“帝尝谓王不敬,若不出迎,帝疑滋甚。”祯乃率百官朝服郊迎,听宣诏于征东省。朵赤、乃住等蹴祯缚之。祯急呼高院使,龙普叱之,使者皆拔刃,百官奔避。朵赤掖祯,载一马驰去。至京师,诏以槛车流祯于揭阳县。谕祯曰:“尔剥民已甚,虽以尔血馆天下之狗,犹不蔽肆。然朕不嗜杀,是用流尔揭阳,尔无我怨。”

四年正月,祯行至岳阳县卒,或云遇鸩焉。祯死,高丽人无悯之者。祯在位六年,年三十六,后赐谥忠惠。长子昕,蒙古名八思麻朵儿只,母为德宁公主。昕性聪慧,高龙普抱之见帝。帝问曰:“汝学父乎?抑学母乎?”对曰:“愿学母。”帝称其好善、恶恶,遂命袭王位,时年八岁。五月,遣李麻、泰瑾册昕为高丽国王。至正八年卒,在位四年,年十二,赐谥忠穆。昕卒,德宁公主命德成府院君奇辙、政丞王煦摄行征东省事。王煦等遣李齐贤来,表请以祯母引祺、祯庶子■〈口氏〉,皆可为国王,请简一人以嗣。

九年诏以元子■〈口氏〉嗣高丽国王。

十一年,帝又以江陵大君祺为国王,遣断事官完者不花来封仓库宫室,取国玺以归。■〈口氏〉逊于江华,未几遇鸩而卒,在位三年,年十四,后赐谥忠定。祺,蒙古名伯颜帖木儿,尚鲁国公主。既嗣位,命李齐贤摄政丞,权征东征省事。齐贤综核名实,进贤黜佞,声举翕然。

十二年,日本兵船至,王京大震。先是,日本屡犯高丽境。至是,乃大举入寇,境内骚然。

十三年,册立皇太子,赦天下,遣太府监山童等来颁诏。太子,奇皇后所出也。奇氏,高丽人,本贱。至是,帝追封皇后父荣安王,母李氏为荣安王夫人,皇后兄子奇辙授为大司徒,富贵震一时。辙尤骄横,祺不能堪。

十六年,有密告辙潜通双城叛民谋逆,祺杀之,夷其族。适帝使直省舍人送大司徒宣命、印章于辙,西北面兵马副使辛询遇诸涂,夺其宣命、印章,杀傔从,使者逃归。事闻,遣断事官撒迪罕、奉御朵歹宣诏,询问情伪。祺斩其西北兵马使以谢,并附奏奇辙之罪状。自是,使命通好无间。

十九年冬,红巾贼渡鸭绿江,陷义州,又陷静州、麟州及西京。

二十年,祺卜迁都避之,不吉,仍营白岳宫阙为新京,移居之。

二十一年,红巾贼潘诚、沙刘、关先生等率众十余万渡鸭绿江,祺走福州,遂陷王京。

至次年,安祐、崔莹等合兵二十万,围王京,贼大败,斩沙刘。关先生余党渡鸭绿江而去,贼遂平。

二十三年,皇太子欲为奇皇后复仇,乃立德兴君塔思帖木儿为国王,奇三宝奴为太子,发辽阳行省兵送之。先遣李家奴赍诏来。祺闻其事,陈兵卫以迎之,以百官耆老上中书省书,付李家奴。其书曰:“世祖皇帝嘉我忠敬王先天下朝觐之功,厘降帝女于忠烈王,且许以不革国俗,以至于今。塔思帖木儿,乃忠宣王出宫入嫁白文举所产者也,奸臣崔濡诬告朝廷,夺我王位,至烦天兵。其如世为甥舅之义何?伏望敷奏天聪,执塔思帖木儿、崔濡等归之小邦,以快国人之愤。”

二十四年,崔濡、塔思帖木儿以大兵一万围义州,为崔莹等所败,一军皆没。十月,遣翰林学士承旨奇田龙诏王复位,送崔濡于高丽,祺杀之。

二十五年,公主卒,祺更名颛。

二十八年,明兵至,帝与皇后奔上都,遣利用监卿蛮子罕来。命颛分遣诸将以图恢复。颛使李成瑞至上都贺朔。

二十九年,遣使进颛右丞相。是年五月,颛奉表于明太祖,以停至纪元告于国中,自是遂与元绝。

列传一百四十四

△日本

日本,岛国也。自宋以前事,具各史。

世祖中统元年,封高丽世子倎为高丽王,遣还国,遂欲价高丽以能日本。时日本国主为龟山天皇,建元文应。

至元二年秋八月,世祖选可使日本者,以兵部侍郎黑的佩虎符,充国信使,礼部侍郎殷弘佩金符,充国信副使,并赐高丽国王书曰:“今尔国人赵彝来告,日本与尔国为近邻,典章政治有足嘉者,汉、唐而下,亦或通使中国,故今遣黑的等往日本,欲与通和。卿其导达去使,以彻彼疆开悟东方向风慕义。兹事之责,卿宜任之,勿以风涛险阴为辞,勿以未尝通好为解。恐彼不顺命,有阻去使,故托卿之忠诚。卿其勉之!”高丽王禃乃遣其枢密院副使宋君斐与礼部侍郎金赞,为黑的等向导。

四年春正月,至高丽巨济且构边浦,畏风涛之险而还。王禃乃使宋君斐偕黑的等,诣阙上书曰:“诏旨所谕使臣通好日本事,谨遣陪臣宋君斐等伴使臣以往。至巨济县,遥望对马岛,大洋万里,风涛蹴天,意谓危险若此,安可奉上国使臣冒险轻进。虽至对马岛,彼俗顽犷列礼义,设有不轨,将如之何?且日本天与小邦未尝通好,但对马岛人时因贸易往来金州耳。小邦自陛下即位以来,深蒙仁恤,三十年兵革之余,稍得苏息,绵绵存喘,圣恩天大,誓欲报效。如有可为之势,不尽心力,有如天日。”世祖怒,王禃以辞为解。

八月,复遣黑的等,赐王禃书曰:“向者遣使招怀日本,委卿向导,不意遂令徒还。意者日本既通好,则必尽知尔国虚实,故托以他辞,然尔国人在京师者不少,卿之计亦疏矣。且天命难谌,人道贵诚,卿先后食言多矣,宜自省焉。今日本之事,一委于卿,卿其体朕此意,通谕日本,以必得要领为期。”王禃意犹豫未决,其国人李藏用上书黑的,请期以岁月,徐观日本之至否,至则奖其内附,否则置之度外,其辞甚恳。至禃,以藏用上使者书,不先与己言,疑有贰心,即配流藏用。其接伴起居舍人潘阜,亦坐不告,配流,阜与黑的对谈,武士突入执之。黑的怒,诘知其故,乃还藏用书曰:“我归奏此事,幸皇帝听之,天下之福。如不听,于汝国亦无罪。由是藏用、阜俱获宥。

王禃不得已,使潘阜赍世祖玺书至日本,并与日本主书曰:“我国臣事蒙古大国,禀正朔有年矣。皇帝仁明,以天下为一家,日月所照,咸仰其德。今欲通好于贵国,而诏寡人云,勿以风涛险远为辞,其佛严切。兹不获已,遣起居舍人潘阜奉皇帝书前去。遣国通好中国,无代无之,况今皇帝之欲通好贵国者,非欲其贡献,盖欲以无外之名,高于天下耳。若得贵国之通好,必厚待之。其遣一介之使,以往观之,何如?幸贵国商酌焉。”阜至日本,留太补府五月,不得报而还。时日本政在大将军惟康,年幼,为相模守北条时宗所拥立。至是,时宗执政权,以为牒状多失礼,莫如不答,故抑而不遣云。

高丽遣藏用来朝,帝谓藏用曰:“联社尔国犹一家,尔国有难,朕不救乎。朕征不庭之国,尔国出师助战,亦宜也。宜造战船一千艘,其大可载米三四千石者。尔于宋风顺,则两三日可至日本,则朝发夕至。此汝国与蛮子人言也。尔归,以此言告于王。”

秋七月,高丽遣潘阜来朝上书曰:“向诏臣以宣谕日本,臣既差陪臣潘阜奉皇帝玺书并赍臣书及国赆往谕。其边吏不纳,留置西偏太宰府者凡五月,馆待甚薄,授以诏旨,又无报章,以故不得要领而还。未副圣虑,惶收公安部深。”九月,帝复遣黑的、殷宏赍玺书使日本,命高丽人导之。

六年春三月,黑的等至对马岛,岛民拒之。黑的等忿斗,虏岛民塔次郎、尔四郎二人而返。四月,黑的、殷宏复命,献其所执二人。帝大喜,谓塔次郎等曰:“尔国朝觐中国,其来尚矣。今朕欲尔国王来朝,非以逼汝也,但欲垂名于后世耳。”资给甚厚。六月,帝命高丽送塔次郎、弥四郎还,且命中书省牒日本国,言其事。日本人仍不报。

七年十二月,帝择廷臣可使日本者,陕西宣抚使赵良弼请行,授良弼秘书监,充国信使,给兵三千人为护从。良弼辞,独与书状官二十四人发。

八年九月,高丽使通事别将徐称吉偕良弼至日本之筑前今津津,使欲击之。翼日,其筑后长官藤原给资率兵往,诘难不已,求国书。良弼曰:“国书宜献于王所,若不允,由传之大半岛军。不然,不敢释手。”数日,给资复往,谓良弼曰:“我国自太宰府以东,上古使臣未有至者。今汝国遣使至此,而不以国书授,何以示信?”良弼曰:“随文帝遣裴清来,王郊迎成礼。唐太宗、高宗遣使,皆得见王。何独不见我国使臣乎?乃出国书录本授之。日本人仍不答,令太宰府遣人送良弼等于对马岛。良弼既见拒,无以复命。太宰府守护官亦恐开衅于中国,异日兵祸不易弭,乃私与良弼定约,遣弥四郎等十二人,伪称使介,从书状官张铎入朝。帝召见铎,宴劳之。铎奉曰:“赵良弼遣臣来言,去岁九月与日本国人弥四郎等至太宰府西守护所。守者云:‘曩为高丽所绐,屡言上国来伐,岂知皇帝好生恶杀,先遣行人下示玺书。然王高潮去此尚远,原先遣人从使者回”’故良弼遣臣偕弥四郎等至京师。”帝疑其诈,命翰林学士承旨和礼霍孙问姚枢、许衡,皆对曰:“诚如圣算,彼惧我加兵,故发此辈侦强弱耳。宜示之宽仁,且不应听其入见。”帝从之。

十年三月,赵良弼复至太宰府,又为日本所拒。六月,良弼归,帝问其始末。良弼曰:“臣至太宰府,数春不恭罪,谕以礼意,太宰府官愧服,求国书。臣曰:必见汝国王始授之。往复数四,至以兵胁,臣终不与,但以副本示之。后又声言大将军以兵十万来求书,臣曰:“不见国王,宁持我首去,书不可得也。日本知臣不可屈,遣使介十二人入觐。”帝曰:“卿可谓不辱君命矣。”良弼具记日本君臣爵号、州郡、名姓、风俗土宜上之。帝又问用兵之策,良弼具奉,不宜以有用之民力,填无穷之巨壑,请勿击。帝不从。

十一年正月,日本主龟山天皇伟位于其太子,号为俊宇多天皇,改元建治。三月,帝以凤州经略使忻都、高丽军民总管洪茶邱等,将屯军及女真军并水军共一万五千人、战船九百艘,期以七月攻日本,又命高丽发兵千六百人助之。

八月,元帅忽敦、右副元帅洪茶邱、左副元帅刘复亨抵高丽,高丽以都督使金方庆等将三翼军,共八千人,与忽敦等由合浦攻对马岛。日本将允宗助国率八千骑御之,使译人至船上问来故。忽敦等不答,遂登陆,薄日本军。助国战死。忽敦等转攻壹岐岛,登岸立赤帜,日本将平经高败走,婴城自守。翌日,城陷,经高死之。忽敦等连破三岛,肆行杀戮,获妇女以索贯手心,系于船侧。

日本人大震,征其藩属兵十万二千余人赴援。忽敦等与日本战于博多,诸将凭高鸣鼓,指挥兵士,进退应鼓声。敌有陷阵者,则围而击之。又发铁炮,歼敌兵无算。日本人败走,忽敦乖进至今津,佐属与日本将菊池康成等战于赤坂,又与少贰沉惠战于百道原,均败之。觉惠子景资善骑射,射刘复亨坠马。忽敦等列阵松林,日本半大坂赖康来拒,复败走。会日暮,诸将乃次第登舟。

金言庆谓忽敦、洪茶邱曰:“我兵虽少,已入敌境,人自为战,即孟明焚舟、淮阴背水计也,请复决战。”忽敦曰:“小敌之坚,大敌之擒,策疲兵入敌境,非完计也,不若班师。”刘复亨疮重,乃引所部先归。是夜大风雨,官军战船角崖石多破坏,忽敦等乃乘夜引去。

十二年二月,帝复使礼部侍郎杜世忠、兵部郎中何文著、计议官撒都鲁丁斋玺书通好于日本,高丽人郎将徐赞及捎工上佐等三十人导行。四月,杜世忠等至长门室津,既而移筑前太宰府。八月,太宰府护送世忠等至钅兼仓。九月,北条时宗斩杜世忠、何文著、撒都鲁丁及书状官董畏、高丽人徐赞于龙口,枭其首。

十四年,日本遣商人持金来易铜铁,许之,于是日本人始知宋亡。

十五年七月,高丽王暙入朝,而奉曰:“日本一岛夷耳,恃险不庭,敢抗王量!臣原造船积粟,声罪致讨。”帝曰:“卿归,与宰相熟计,遣兵讨之。”十一月,立淮东宣慰司于扬州,谕沿海官通日本市舶。

十六年六月,宋降针范文虎、夏贵使周福、栾忠及日本僧灵果、通事陈光赍书至日本,俱为日本人斩之博多。七月,宋旧臣牒告日本曰:“宋朝已为蒙古所灭,恐又危及日本,敢来告。”

十七年二月,帝始闻日本杀使者之事,忻都、洪茶邱请自率兵往,帝谕,姑缓其事。八月,高丽王暙入朝,请以高丽兵戍耽罗者祉东征之师,帝许之。时忻都、洪茶邱皆受帝策画,茶邱曰:“臣若不举日本,何面目复见陛!”遂约曰:“洪茶邱、怕都率蒙古、高丽、汉军四万人发合浦。直抵日本城下,破之必矣!”帝乃以阿剌罕为左丞相,范文虎、怕都、洪茶邱为中书右丞,节庭、张拔都为参知政事,兼行中书省事。九月,遣也速达儿、崔仁著以水达达之在开元、北京、辽阳者移置东宁府,以赴征日本之役。十月,遣使括开元等路兵三千人从行,得兵十万,命范文虎将之。十二月,以高丽王暙为开府仪同三司、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以金方庆管领高丽都元帅,朴球、金周鼎为昭勇大将军、左右副都统,并授虎符,赵仁规为宣武将军、王京断事官,授金符,朴之亮等十人为武德将军、管军千户,授金符,赵抃等十人为昭信校尉、管军总把,金仲成等二十人为忠显校尉、管军总把。

十八年春正月,帝召阿剌罕等同受训谕,以张珪、李庭留后,命忻都、洪茶邱取道高丽陆行,是为东路军,其军实则舟运之。范文虎请马二千,给秃失忽军及回回炮匠。帝曰:“水战安用此!”不从。三月,给征东善射者及高丽兵钞四千锭。以耽罗新造船会洪茶邱。以刑徒减死者付忻都为军士。帝谕范文虎等曰:“彼留我使不还,故使卿辈为此行。朕闻汉人言,取人家国,欲得百姓土地,若尽杀百姓,得地何用。又有一事,朕实忧之,恐卿等不和耳。若彼国人至,与卿等有所议,当同心协谋,如出一答之。”仍中严军律,乃给衣甲、弓矢、海青符。是时,忻都、洪茶邱先发,已抵高丽。高丽王暙令士卒,虽遭父母丧,过五十日者,即从军。

五月,忻都、洪茶邱及金方庆、朴球、金周鼎等以蒙古、高丽、汉军四万人,战船九百艘,发合浦。丙辰,攻日本对马岛及壹岐岛,杀民三百余人。岛民匿山中者,军士闻儿啼,辄寻而杀之。日本将少贰资时,龙造寺李时率兵数万,与诸将战于壹岐岛之濑浦。大国发火炮,日本人败走,杀其钭少贰资时。六月己巳,复战于筑前志贺金岛,洪茶邱几为日本所获,裨将王万户救之,茶邱仅免。庚午,复战,又失利。时军中大疫,病死者已三千余人。诸将进至宗像海,北条时宗遣其将秋田城次郎等来援。大军联战船为圜营,外列巨舟,设石怒。俟薄南击乃发。日本战船小,不能敌,前后来攻者皆败退。国中人心汹汹,市无粜米,日本主亲至八幡祠祈祷,又宣命于太神宫,乞以身代国难。

先是,诸将相约:忻都、洪茶邱由高丽泛海至壹岐岛,范文虎、李庭等由庆元至平户岛,平户周围皆水,可以屯兵,先据此岛,使人乘轻舟如壹岐,召忻都、洪茶邱合兵共进,以六月望前,会于平户。会阿剌罕军行次庆元,病卒,帝命左丞相阿塔海代总军事,未至,而文虎与庭已发。至是,忻都、洪茶邱等相议曰:“向约江南军与东路军会于壹岐岛,今南军失期,我军先至,大战者数矣,船坏粮尽,将奈何?”金方庆不答。经十余日,又言之。方庆曰:“奉命赍三月粮,今一月粮尚在,俟南军至,合而攻之未晚也。”诸将不敢言。

既而范文虎、李庭以船三千五百艘、兵十余万至次能、志贺二岛,忻都、洪茶邱率所部会之,舳舻相衔而进,屡为日本人所却,招讨使忽者哈思等战没。诸将双累失利,乃移于肥前鹰岛,见山影沲波,疑暗在海口,不敢近。会青虬见水上,海水作硫黄气,怪异百出,军心震骇。

八月四子朔,飓风大作,战船皆破坏终覆没,左副都元帅阿刺帖木儿以下溺死者无算,流尸随潮汐入浦口,积如邱陵。漂流免死者尚数千人,至鹰岛,缮治坏船,欲逃归,皆为日本人所杀。范文虎、李庭等船亦坏,庭抱船板漂抵岸上,以余众由高丽北还。

先是,行省平章政张禧与右丞范文虎、左丞李庭等同率舟师至肥前,禧舍舟薇垒于平户,约束战船相去各五十步,以避风涛撞击,故禧所部独完。范文虎议还,禧曰:“土卒溺死者大半,其脱者皆壮士也,曷若乘其无回顾心,因粮于敌,以求一逞。”文虎等不从,曰:“还朝问罪,我辈当之,公不与也。”禧乃分船与文虎等乘之去,军士不返者凡十余万人,高丽兵死者亦七千余人。

八月,文虎等至高丽合浦,收散卒而归,诳言于帝曰:“至日本,欲攻太宰府,暴风坏舟,犹议战。万户厉德彪、招讨使王国佐、水手总管陆文政等不听节制,辄逃去。故本省载余甲至合浦,散遣之,使各归原籍”云。未几,败卒于阊脱归,言曰:“七月至平户岛,移五龙山。八月一日,飓风坏舟,者将各择坚妈船乘之,弃军士十余万人于山下。众议,推张百户为主,听其约束。方伐木作舟欲还,日本人来战,尽败没。余二三万人,为其所虏,至八角岛,悉杀之,惟谓新附军为唐人,宥为奴,阊等是也。”既而,军人莫青与吴万五等亦逃归,所言与阊略同。于是范文虎等皆获罪,惟张禧独免。帝以不得志于日本,复命阿塔海发兵,一时无敢谏者。江南行台御史大夫相威极论其事,帝始命罢兵。

十九年三月,南军总把沈聪等六人逃至高丽,高丽遣印侯柳庇送之归。

二十年正月,帝复欲发兵,以阿塔海为征东行中书省丞相,以高丽王暙为左丞相,命枢密院集军官规画事且,发所造回回炮及匠人张林等付征东行省,给钞及衣甲于诸军。既而,民间骚动,盗贼频发,忽都帖木儿、忙古带乞益兵击寇,乃谕阿塔海曰:“所造战船宜少缓,所拘商船其悉还之。”

是岁,南海补陀寺僧如智言于帝曰:“今复兴师致讨,多害生灵,彼中亦有佛教、文学之化,岂不知大小强弱之理?如今臣等赍圣旨宣谕,彼必欣心归附。”帝从之,乃使如智及提举王君智赍玺书至日本。八月,过大洋,遇飓风,不能达而返。

二十一年正月,复遣如智及王积翁至日本,由庆元舫海。会舟人杀积翁,仍不果至。自后,帝屡欲兴兵,为群臣所谏而止。

成宗即位,丞相完泽力主罢兵,自此征日本之议始寝。

大德二年,日本主传位于太子,号为后伏见天皇。大德三年,江浙行省臣劝帝复讨日本,帝曰:“今非其时也。”使江浙释教总统补陛僧一山,赍诏使于日本,诏曰:“比者有司陈奏,尝遣补陀僧如智等两奉玺书通好,咸双中途有阻而还。朕自临御以来,缓怀属国,薄海内外,靡有遐遗。日本之好,宜复通问。今补陀僧一山,戒行素高,可令往谕,附商舶以行,期于必达。腾特从其请,并欲道先皇意也。至于敦好息民之事,王其图之。”一山至太宰府,日本人拘之于伊豆,不报命。

大德五年,日本主传位于太子,号为后二天皇。冬十二月,日本讹言,有兵船二百艘将攻萨摩甑岛,然实无出兵之事。

惠宗至正中,日本屡寇濒海州县。二十三年,掠蓬州,万户刘暹击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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