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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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元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元年(辛巳,1041)

  全  文

  春正月辛亥朔,御大庆殿受朝。  丁巳,太子中舍寿光任颛为三司勾当公事。先是,权三司使叶清臣请置推官四员,诏举朝臣二人系通判资序者充勾当公事。三司勾当公事自颛始。

  朝廷既用韩琦等所画攻策,先戒师期。知延州范仲淹言:「昨贼界投来山遇,尝在西界掌兵,言其精兵才及八万,余皆老弱,不任战斗。始,贼觽深入,盖为官军以地分自守,既不能独御贼锋,又不能并力掩杀。彼得其便,继为边患,其虏劫生口、牛羊,亦不曾追夺,故安然往来,如蹈无人之境。今延州东路合堤阞之处,已令朱吉与东路巡检驻军延安寨,其西路亦委王信、张建侯、狄青、黄世宁在保安军每日训练,及令西路巡检刘政在德靖寨、张宗武在敷政县密布探马,候贼奔冲,放令入界,即会合掩击。若数路并入,且并觽力御敌,或破得一处,即便邀击别路。其环庆路已遣通判马端往报部署司,令一如鄜延路设备。如此,则可以乘胜而破贼。今须令正月内起兵,军马粮草,动踰万计,入山川险阻之地,塞外雨雪大寒,暴露僵仆,使贼乘之,所伤必觽。况鄜延路已有会合次第,不患贼之先至也。贼界春暖,则马瘦人饥,其势易制。又可扰其耕种之务,纵出师无大获,亦不至有他虞。自刘平陷没之后,修城垒,运兵甲,积粮草,移士马,大为攻守全胜之策,非为小利而动,如重兵不时而举,万有一失,将何继之?则必关朝廷安危之忧,非止边患之谓也。苟自今贼至不击,是臣之罪也。兵法曰:『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不战可也。』臣于九月末至鄜延路,便遣葛怀敏、朱观入界掩袭族帐,盖与今来时月不同,非前勇而后怯。今若承顺朝旨,不能持重王师,为后大患,虽加重责,不足以谢天下。若俟春暖举兵,未为失策。且元昊稔恶以来,欲自尊大,必被奸人所误,谓朝廷太平日久,不知战斗之事,又谓边城无备,所向必破,以恣桀慢之心,侵扰不已。今边备渐饬,度其已失本望。况已下敕招携蕃族首领【一】,臣亦遣人探问其情,欲通朝廷柔远之意。使其不僭中国之号而修时贡之礼,亦可俯从。今鄜延是旧日进贡之路,蕃汉之人,颇相接近。愿朝廷敦天地包容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臣示以恩意,岁时之闲,或可招纳。如先行攻掠,恐未能深据要害,徒为钞劫,损王师之体,纵能残彼妻孥,焚彼聚落,如白豹之功,官军既退,戎类复居,专心重报【二】,增其怨毒,边患愈滋,无时敢暇。若天兵屡动,不立大功,必为远人所轻。臣又近召张亢到延州熟议,亦稍愿与戎人相见于界上。臣所以乞存此一路者,一则惧春初盛寒,士气愈怯,二则恐隔绝情意,偃兵无期【三】。若施臣之鄙计,恐是平定之一端,苟岁月无效【四】,遂举重兵取绥、宥二州,择其要害而据之,屯兵营田,作持久之计。如此,则茶山、横山一带蕃汉人户,去昊贼相远,惧汉兵威逼,可以招降,或即奔窜,则是去西贼之一臂,拓疆制寇,无轻举之失也。」

  戊午,诏从仲淹所请。据仲淹奏议,此疏乃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所上,实录系之今年戊午,盖是日方报可耳。戊午,正月八日也。

  仲淹又言:「鄜延路入界,比诸路最远。若先修复城寨,却是远图。请以二月半合兵万人,自永平寨进筑承平寨,埙承平寨毕功,又择利进筑,因以牵制元昊东界军马,使不得并力西御环庆、泾原之师,亦与三路俱出无异。」朝廷虽许仲淹存鄜延一路示招纳,仍诏【五】仲淹与夏竦、韩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不拘早晚出师。

  仲淹复言:「去秋遣朱观等六道掩袭,所费不赀,皆一宿而还。近者密诏复遣王仲宝等,几至溃败。或更深入,事实可忧。臣与夏竦、韩琦皆一心速望平定,但战者危事,或有差失,则平定之闲,转延岁月,所以再三执议,非不协同。又横山蕃部散居岩谷,亦多设堡,控扼险处。入界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行。假使主将智勇,能夺其险,彼则远遁。须过横山后,方到平沙,却无族帐可取。能别出奇计,兵从天落,则有非常之功,不然,未见其利也。乞断自圣意,遣近上使命急至鄜延,令臣督诸将于二月半出兵,先修复废寨,不须大段军须,只以随军运粮兵夫【六】,因便兴功,候有伦序,别置戍守。既逼近蕃界,彼或点集人马,朝夕便知。大至则闭垒以待隙,小至则扼险以制胜。彼或放散人马,亦朝夕便知,我则运致粮草以实其备。彼若归顺,我已先复旧疆,彼未归顺,我已压于贼境。横山一带,在我目中,强者可袭,弱者恩附。此亦拓边之一事。然修复诸寨,亦动军民,烦费不少,比之入界劳散【七】则有经久之利,而无仓卒之患,且安存得东路熟户蕃部并归明弓箭手,乞圣慈裁酌。」仲淹前后凡六奏,卒城承平等前后十二寨,蕃汉之民,相踵复业。修复十二城寨,蕃汉之民,相踵复业,此据正传,不得其时。检仲淹奏议,乃正月二十五日初奏,二月八日又奏,二月二十四日并二十五日又奏,三月七日又奏,四月五日又奏,凡六奏,今删取,附见请不出兵疏后。其三月七日所奏,别论罢行营事,亦别着之。十二城寨修复毕功时,度仲淹必去延州矣,仲淹四月五日所奏,犹言修复承平等寨利便,然同日仲淹已有责命,盖十二城寨功未毕而仲淹去,仲淹虽去,十二寨卒能修复如仲淹所议也。又按庆历六年六月仲淹奏未曾修复,足明修复十二城寨毕功,决不在仲淹未去延州四月前也。  仲淹又言关中民苦远输,请建鄜州之鄜城县为军,以河中、同、华中下户税租就输之,春夏徙边兵就食,可省籴价什之三,他所减不与。诏名其军曰康定。地理志在康定二年。按仲淹奏议,以元年十月二十九日奏请,今亦附见。

  己未,西蕃邈川首领、保顺节度使唃畼啰兼河西节度使。

  康定元年,初用宋庠等议,复京师、南京及京东州军、淮南宿亳州池盐榷法,而京师榷法寻弛。于是,又诏三司议通淮南盐给南京、□、郓、曹、济、濮、单、广济八州军利害以闻,其后□、郓及宿、亳遂皆食淮南盐矣。此据本志附见。榷法复弛,已见宝元二年六月,仍复附此。□、郓食淮盐,在十一月赦后。

  壬戌,遣使体量安抚诸路,翰林学士王尧臣、崇仪使果州团练使张士宣陕西路,知制诰王拱辰、西京左藏库使马崇正益梓路,知制诰贾昌朝、合门通事舍人徐奎河北路,度支副使杨告、西京左藏副使彭再思河东路,侍御史知杂事张锡、内殿崇班慕容惟恭利夔路,侍御史程伦京东路、鱼周询京西路、方偕江南东西路,殿中侍御史施昌言淮南路,度支判官魏兼两浙路、范宗杰荆湖南北路。谏官孙沔论崇正、奎、惟恭非才,乞别选官代之,不报。尧臣将行,请曰:「故事使者所至,称诏存问官吏将校而不及于民。自元昊反,三年于今,关中之民,凋弊为甚,请称诏劳来,仍谕以贼平蠲租二年【八】。」从之。

  癸亥,录丹州汾川县【九】尉董正卿子泽为太庙斋郎,弟琳与堂除簿尉,仍赐其家绢五十匹,以正卿与父禹锡捕陕西军贼郭邈山斗死,故恤及之。

  戊辰,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夏竦言:「范仲淹前已相度泾原、环庆、麟府等路齐入贼界一二百里,四散攻击,乞朝廷发军须器械,以正月上旬至延州,又别立入界擒捉蕃汉赏条甚备;又近者朝廷取问不逼逐塞门贼马之因,仲淹亦奏称非是怯惧,候将来春暖大为攻取之计;又奏西界春暖马瘦人饥,易为诛讨,及可扰其耕种之务,与臣前所陈攻策并同,但时有先后尔。贼界已知所定进兵月日,岂得却退?仲淹又奏横山蕃部散居岩谷,若过横山后,方到平沙,即却无族帐可取。臣所上攻策,自鄜延路、泾原路进兵,直取横山诸处族帐,鄜延并取绥、宥等州,非令径趋平沙,况鄜延聚兵最重于诸路,而军气思奋,若差近上臣僚勒令出兵,恐不敢更持异议。万一异同,即乞且如仲淹前所议,并兵先到绥州,分头荡除,抚宁和市场、义合镇【一○】,茶山一带人户。如西贼的有归伏之状,朝廷却欲候岁时招纳,即乞速降指挥,令泾原路亦未得入贼界,但令两路严兵聚粮,大为进讨之势,亦可以屈贼计也。」

  己巳,遣国子博士、知耀州李宋卿催促陕西计置钱粮。

  诏干元及天庆、天祺、天贶、先天、降圣节,自今惟正节日禁刑外,干元节仍前后各一日停断大辟罪。

  壬申,诏太常礼院岁以春分祠高禖,遣两制官摄事。初,高禖为特祀,及皇子昕生【一一】,既报祠之,于是载为常祀,依宝元诏不设弓韣【一二】弓矢。  乙亥,并代部署司言西贼寇麟、府二州,请发鄜延等路兵马入贼界,以牵制其势,从之。

  丁丑,夏竦为宣徽南院使。

  戊寅,夏竦请以通判仪州耿传参议军事,从之。

  翰林学士丁度言,详定服纪亲簄在官回避条制,请本族缌麻以上亲及有服外亲【一三】并令回避,其余勿拘,从之。会要正月二十八日事。二十八日,戊寅也。  是月,元昊使人于泾原乞和,又遣寨主【一四】高延德诣延州与范仲淹约言己卯至保安军。仲淹既见延德,察元昊未肯顺事,且无表章,不敢闻于朝廷,乃自为书谕以逆顺,遣监押韩周同延德还抵元昊。其书曰:

  高延德至,传大王之言,以休兵息民之意请于中国,甚善。又为前者行人不达而归,故未遣亲信,不为书翰,然词意昭昭,有足信矣。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一五】,固当尽诚奉答。

  曩者景德初,两河休兵,中外上言,以灵、夏数州本为内地,请移河朔之兵,合关中之力,以图收复。我真宗皇帝文德柔远,而先大王请向朝廷【一六】,心如金石,言西陲者一切不行,待先大王以骨肉之亲,命为同姓,全付夏土,旌旗车服,极王公之贵,恩信隆厚,始终不衰。真宗皇帝于当时也,有天地之造,自此朝贡之臣,每来如家,马牛喰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不绝于道【一七】。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禾黍云合,甲胄尘委,养生送死,各终天年。使蕃汉之民,同尧、舜之俗。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忠顺之功也。

  自先大王薨,今皇帝震悼,累日嘻吁,遣使行吊赙之礼,听大王嗣守其国,爵命隆重,一如先大王。大王以青春袭爵,不知真宗有天地之造,违先帝之誓书,遂建位号,累遣人告于朝廷,归其旌节。中外惊愤,请收行人,戮于都市。皇帝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一方,念先帝本意、故夏王忠顺之功,岂一朝而骤绝之,皆不杀而还。假有本国诸蕃之长,抗礼于大王,而能含容之若此乎?省初念终,天子何负大王哉。

  前代故事,诸侯干纪,即夺爵命,购求罪首。朝廷宽大,至于半年,有司屡言,方令下诏,此国家旧章不获已而行也。二年以来,疆埸之地,耕者废耒,织者废杼,且使战守之人,日夜豺虎吞噬,边界萧然,岂独汉民之劳弊邪?天子遣仲淹经度西事,而命之曰:「有征无战,不杀非辜,王者之兵也。」仲淹拜手稽首,敢不夙夜于怀【一八】。至边之日,诸将帅多务小功,不为大略,未副天子之意。仲淹与大王虽未尝高会,向者同事朝廷,于天子父母也,于大王昆弟也,岂有孝于父母而欲害于兄弟哉?可不为大王【一九】一二而陈之。

  传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王世居西土,衣冠言语,皆从本国之俗,何独名称与天子侔儗!名岂正而言岂顺乎?汉、唐故事,单于、可汗皆极尊之称。大王以北朝为比,且北朝称帝,其来久矣,与国家为兄弟之邦,非藩屏可方也。大王世受天子建国封王之大恩,如诸蕃有叛朝廷者,大王当率国人以伐之,则世世有功,乃欲拟北朝之称帝乎【二○】?大王又以拓跋旧姓之后,且尧、舜、禹、汤固有后裔,复可皆立为帝。若大王之国,有强族称单于鲜卑之后,俱思自立,大王能久安乎?此大王未思之甚也,徒使疮痍百姓,伤天地之仁。观乎天地养万物,故其道不穷;圣人养万民,故其位不倾。

  又传曰:「国家以仁获之,仁守之。」唐末,天下忷忷,髃雄咆哮,日寻干戈,皇天震怒,罚其不仁,五代王侯,覆亡相续。我太祖皇帝应天顺人,受禅于周,广南、江南、荆湖、西川,一举而下,罢诸侯之兵,革五代之暴,垂八十年,天下无祸乱之忧。太宗皇帝圣文神武,表正万邦,□越纳土,并晋就缚。真宗皇帝奉天体道,清净无事。今皇帝坐朝至晏,从谏如流,不为游畋,专尚礼乐,务以涵养士民天下之心,爱逾父母,此所谓以仁守之也。大王建议之初,必以汉家边城无备,士心不齐,长驱而来【二一】,所向可下。今奔冲边城,频年于兹矣,汉之兵民,有血战而死者,无一城一将愿归大王者,与初望无乃异乎?天下久平,人人泰然,不习战斗。刘平之徒,发于忠敢,轻师而进,自取其困。余则或胜或负,杀伤俱多。大王国人必以获刘平为贺者。昔郑人侵蔡,获司马公子燮,郑人皆喜,惟子产之言不顺。今边上训练渐精,恩威已立,将帅而下,各思奋发,争议进兵。关中官兵之与民兵,百五十万;招讨司先以边兵五十万约诸路入界【二二】,生降者赏,杀降者斩,获精兵者赏,害老幼妇女者斩,可取则取,可城则城,纵未入贺兰之居,彼兵民死者,所失多矣,是大王自祸其民也。皇帝不杀非辜,然师之行,君命有所不受,锋刃之交,相伤必觽。且蕃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大王尔;汉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天子尔。使忠孝之人肝脑涂地,积累怨魄,为妖为衅,因大王也。朝廷以王者无外,有生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仲淹方欲与大王议而决之,重人命也。今大王惠然留意,何善如之!但论议未顺【二三】,文字未至,不敢闻于朝廷,恐沮诸路之兵。

  大王果然以爱民为意者【二四】,言当时之事,由觽请莫遏,以此谢于天子,必当复王爵,承先大王保国庇民之志,天下孰不称大王之贤,一也。如觽多之请,终不获辞,前所谓汉、唐单于、可汗之称,于本国言语为便,亦不失其贵,二也。但臣贡上国,存中外之体,不召天下之怨,不速天下之兵,使人复康泰,三也。又大王之国,府用或阙,朝廷每岁必有物帛之厚赐,为大王助,四也。又前来入贡之臣,止称蕃校,以避爵命。按唐方国之礼,常遣宾佐入贡于朝,则不必用蕃校之名。又唐诸蕃所建官名,未尝与中国相杂,使其持礼而来,则无嫌矣,其有功有德者,必可受朝廷之命,五也。昨者边臣上言,乞以官爵金帛招致蕃部首领,仲淹亦一面请罢,惟大王告谕首领,不须去父母之邦,但回意中朝,则太平之乐,遐迩同之,六也。国家以四海之广,岂无遗才?在大王之国者,朝廷不戮其家,安全如故,宜善事大王,以报国士之知,惟同心向顺,自不失其富贵,而宗族之人【二五】必更优□,七也。又马牛喰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有无交易,各获其所,八也。大王听之,则上下同其美利,边民之患息矣。况宗庙有先大王誓书在,诸路之兵,非无名而举,钟鼓之伐,以时以年,大王之国,将如之何!他日虽请于朝廷【二六】,恐有噬脐之悔,惟大王择焉。实录云元昊后亦有复书,未肯去僭号,今别见。正史西夏传云:元昊虽数胜,然死亡疮痍者亦殆半,人困于点集,财力不给,国中为「十不如」之谣以怨之。又诛杀不常,肘腋数叛,终不能大斥境土,而中国兵益练习,名将稍出,颇究知敌中情状,而元昊始欲臣矣。乃以塞门寨主高延德来归,因乞和。按延德来归时,元昊未始欲臣,其乞和伪也。又未有「肘腋数叛」事。传序事颠倒,今不取。所称「十不如」之谣,当考。  注  释  【一】蕃族首领「族」原作「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专心重报「专心」,宋本、宋撮要本作「狼心」。阁本作「人心」,盖清人讳改。

  【三】偃兵无期「无」原作「未」,据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编年纲目卷一一、范文正公集附年谱改。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作「臣恐偃兵无期矣」。

  【四】苟岁月无效「效」原作「放」,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五】仍诏原作「仍许」,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六】随军运粮兵夫「军」原作「车」,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七】劳散宋本、宋撮要本同,阁本作「劳役」。

  【八】二年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作「一年」。

  【九】丹州汾川县「汾川」原作「汾水」,按寰宇记卷三,丹州领县有汾川而无汾水;九域志卷三及宋史卷八七均谓丹州于熙宁三年省汾川县,「汾水」显是「汾川」之误,因据改。

  【一○】义合镇「合」原作「和」,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本书卷一三一庆历元年二月辛巳编改。宋史卷八七地理志绥德军条云:「义合砦,本夏人砦,元丰四年收复。」亦可证。

  【一一】皇子昕生「皇子」原作「皇太子」,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三礼志删「太」字。  【一二】弓韣「弓」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三】有服外亲「服」原作「亲」,据阁本改。

  【一四】寨主原作「塞主」,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五】通天下之志「通」原作「道」,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广成西夏书事卷一四改。

  【一六】请向朝廷「请向」,范文正公集卷九答赵元昊书、西夏书事卷一四作「归向」,续通鉴卷四三作「情向」,义俱优。

  【一七】不绝于道「道」原作「地」,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八】敢不夙夜于怀「不」字原无,据范文正公集卷九答赵元昊书、西夏书事卷一四补。

  【一九】大王二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二○】乃欲拟北朝之称帝乎「拟」原作「抗」,据同上书改。  【二一】长驱而来「长驱」原作「驱马」,据宋本及范文正公集卷九答赵元昊书、西夏书事卷一四改正。

  【二二】招讨司先以边兵五十万约诸路入界同上范文正公集及西夏书事均作「招讨司现统兵四十万约五路入界」。

  【二三】论议未顺「未顺」,阁本作「未定」。  【二四】以爱民为意者「以」字原脱,据宋本及范文正公集卷九答赵元昊书、西夏书事卷一四补。  【二五】宗族之人「人」原作「中」,据宋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卷九答赵元昊书改。

  【二六】虽请于朝廷「虽」字原脱,据阁本及续通鉴卷四三补。

卷一百三十一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元年二月尽是年四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一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元年(辛巳,1041)

  全  文

  二月辛巳,夏竦言:「昨韩琦、尹洙赴阙,与两府大臣议用攻策,繇泾原、鄜延两路进讨。又鄜延走马承受安仪言故绥州去延州东路长宁寨四十里,皆旧日驿路,宽平,乞初春先令延州诸将并力趋绥州,荡除贼界,抚宁和市场、义合镇、茶山一带人户,近蒙朝廷调发,军须不少。今范仲淹却奏王师若自泾原镇戎入界,则臣令保安、金明并东路延州,环、庆等州整兵耀武,为入界之势,使绥、宥、银、夏一带贼兵不敢西去,自保鄜延一路。况已降下出师月日,而仲淹所议未同,臣寻令尹洙往延州与仲淹再议,而固执前奏,未肯出师。近投来人杜文广称贼界闻诸路入讨,只聚兵一路,以敌王师。今两路协力,分擘要害,尚虑诸将晚进,士卒骄怯,未能大挫黠虏。若只令泾原一路进兵,鄜延却以牵制为名,盘旋境上,委泾原之师以尝聚寇,正堕贼计。又近据泾原部署司申,正月二十五日,都监桑怿与蕃官骨被四人相见,约二十八日设誓却要归顺朝廷。此贼若非惧见进讨,即欲暂款汉兵,大为奔突之计。乞早差近上臣僚监督鄜延一路进兵,同入贼界,免致落贼奸便。」诏以竦奏示仲淹。

  甲申,以应方略人、郊社斋郎邱良孙权耀州观察推官,布衣邵亢权邠州观察推官。亢尝举制策,报罢,于是献康定兵说,与良孙俱得试用。始,令狐挺献书五十篇,诏藏秘阁,良孙窃其三篇上之,馆阁校勘欧阳修知其事,欲出秘阁本以正良孙罪,既而不果。此据毕仲游令狐挺墓志。邱良孙,不知何许人。魏泰杂记及江休复杂志载良孙事,略不同,今并不取。

  陕西转运使庞籍言:「元昊父子,受国大恩,一朝背叛。今朝廷定议讨伐,以正逆顺,实合大义。然此时兴举,须为万全之策。臣谓用兵之道,必先度我将既良,我士既锐,然后料敌之虚实,乘其衅隙而一举克之【一】。去秋镇戎之战,依城壁,据根本,以主待客,而诸将或中伤而退,或闭城不出,其士卒绝无用命赴敌之心,使残毒人命,剽劫财物,从容进退,如入无人之境,可谓将不良、士不锐矣。元昊君臣之闲,未闻衅隙。间谍阻绝,无由知其虚实,而便出界攻讨,此不可不为朝廷忧也。去春【二】刘平等陷没之后,边城人心,日夕惴栗。幸即更张军政,比来士气渐振,傥复一出不利,则觽意愈慑,心难再奋也。况出界之后,山川道路,我军素未经涉,须以蕃部为乡导,则其奸诈不可不防。若至险隘之处,部伍辎重,首尾遥远,忽有伏兵钞掠,则必溃散。况黄德和败,手下溃兵不多,至今招辑未获,若数万觽更溃而不敢归,则益生边患不细。臣窃度庙议,以大兵屯聚已久,上费国力,下困生民,欲决于攻取之计,其如将佐士卒未能如意。或且为岁月持守之备,汰去冗兵,只留精锐在边,数少则费用日宽,兵精则足以御捍,贼地所产之物,严法以绝之,使不得与边人市易。既劫掠无所得,货利无所通,其势必日蹙,如更益练将卒,俟其衅隙可乘,然后大举,庶几有万全之策也。惟圣心裁择。」  乙酉,泾原路走马承受崔宣言元昊遣人至边请和,上谓辅臣曰:「贼多诡计,欲懈我师尔,宜诏逐路部署司益严守备。」

  丙戌,鄜延路走马承受安仪言元昊执送塞门寨主高延德至保安军,诏令赴京师。时范仲淹已遣延德还夏州矣。

  陕西签书经略安抚判官田况言:

  昨夏竦等为累奉诏以老师费财,虑生他变,令早为经画,以期平定。故韩琦等入奏,画攻守二策,以禀圣算。其守策最备,可以施行,不意朝廷便用攻策。今一旦禀命,不敢持两端,非有宿定之谋,必胜之势,仓卒牵合,殊无纪律。昔继迁屡扰边陲,太宗亲部分诸将,五路进讨,或遇贼不击,或战耱而还。又尝令白守荣、马绍宗护送粮饷于灵州,诸将多违诏自奋,浦洛河之败,死者数万人。今将帅士卒,素已懦怯,未甚更练。又知韩琦、尹洙同建此策,恐未甚禀服,临事进退,有误大举。请以一事验之:如师行有期,便须协力,今鄜延路部署司葛怀敏等,须索百端,料其必不能应副,足以为辞。此不可者一也。

  计者以为贼常并力而来,我常分兵以御,觽寡不敌,多贻败耱,今若全师大举,必有成功,此思之未熟耳。夫三军之命,系于将帅。人之材有大小,智有远近,以汉祖之善将,不若淮阴之益善【三】,况庸人乎?今徒知大觽可以威敌,而不思将帅之材否,此祸之大者也。两路八十余万人【四】,庸将驱之,若为舒卷,贼若据险设伏,邀截冲击,首尾前后,势不相援,则奔溃可忧。今边臣所共奖者,朱观、王珪、桑怿尔,近于镇戎军出界,刘璠、定川两路,西贼境中生聚牛羊,皆迁徙远去,惟空闲族帐守者二三百人,辄来抗敌,诸将奔走骇乱,几不自免,部队前后,不复整齐,兵甲械用,大为攘夺。今两路齐入,并当剧贼,若有不利,则边防莫守,别贻后患。安危之计,决于一举。此不可者二也。

  自西贼叛命以来,虽屡乘机会,然终不敢深寇郡县以餍其欲者,非算之少也。盖以中国之大,贤俊之盛,甲兵之觽,未易可测。今我师深入,若无成功,大国威灵,益为彼轻,况或别堕奸计【五】,以致他虞。此不可者三也。  计者又云,将帅之闲,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自刘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能勇奋。今兵数虽多,疲懦者觽,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近下使臣数辈,干赏蹈利,欲邀奇功,未见其利。此不可者四也。

  计者又云,非欲深绝沙碛【六】,以穷祆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气,如袭白豹城之比。臣谓乘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诚非王师吊伐招徕之体。然事出无策,为彼之所为,亦当霆发电逝,往来轻速,以掩其不备。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巧为计谋,盛设堤备,清野据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此不可者五也。

  自元昊寇边,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今未有闲隙之可窥,而暴为兴举如此。计者但欲决胜负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勇则勇矣,其如国事何!此不可者六也。

  昨范仲淹奏,且乞朝廷敦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岁时之闲,或可招纳。今年尹洙到延州商量,仲淹坚执前奏,未议出师。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今诸处探到事宜,多言昊贼俟我师诸路入界,则并兵一路以敌,与投来人杜文广所说相同,此正陷贼计中。此不可者七也。

  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洙同献此策,今若奏乞中罢,则是前后自相违异,殊无定算,欲果决进讨,则又仲淹执议不同,或失期会。乞召两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若更有侵掠,即须出兵邀击,以摧贼势。如复怯懦,容贼杀掠,当以军法从事。或探得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有轻举,恐落奸便。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然自议攻讨以来,贼中呼集丑类【七】,广为防守【八】,迁徙劳扰,未尝少安,至今却有通款之意,亦不可谓之无益。至于驴畜军须之物,虚烦调发,却欲罢兵,亦是事之小者,临时分擘处置,亦不为难,所顾者安危大计尔。乞密降朝旨下都部署司。田况新传云:于是罢出师。今但从实录。

  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韩琦言:「累准诏问,促令进兵,及令分析向去,有何方略授与诸路,即委不误事。遂与夏竦参定攻守二策。臣探知冬月昊贼未能举动之际,兼程赴阙,求对进呈,乞赐裁择。下两府大臣相议,只取攻策施行。臣屡曾面奏,兹事体大,系于安危。若陛下决知可攻,两府大臣主议不变,或能集事。今臣方归本司【九】,而横议日腾,朝听已惑。攻刺【一○】之说,比已札下。朝廷举大事,主大谋,自当坚如金石,无有回易,特降诏旨激励将士,沮军者约行古法。今乃深忧重虑,必谓无成。况鄜延路范仲淹意在招纳,更不出兵,虽具奏闻,乞依元策。假若朝廷强之使进,终是本非已谋,将佐闻之,必无锐志,今已春月将半,渐有暑气,必难进兵。臣比来奉行成算,非是年壮气锐,虑不及远,幸而求胜,以误国家。诚以昊贼据数州之地,精兵不出四五万,余皆老弱妇女,举族而行。陕西四路之兵,虽不为少,即缘屯列城寨【一一】,势分力弱。故贼始犯延安,生擒二将,屠掠无数者,盖刘平、石元孙聚一路之兵拒之,纔及九千而已。去岁秋末,复有镇戎之败,刘继宗等分兵捍御,不满万人,比援兵之至,贼已捷归。是则彼势常专,我力常散。今中外不究此失,遂乃待贼太过,屯二十万重兵,只守界壕,不敢与敌。中夏之弱,自古未有。闻臣僚坚执守议,以为必胜之术者,臣恐数失寨堡,边障日虚,士气日丧,贼乘此则有吞陕右之心。加以兴师以来,科敛万计,民已大困,配率不止。去年秋稔,尚窘急如是,忽有水旱,其何以堪!臣近过邠、干、泾、渭等州,所至人户,经臣有状称为不任科率,乞行减放。内潘原县郭下丝绢【一二】行人十余家,每家配借钱七十贯文,哀要求免。国用削弱,乃至于此,缘转运使计无所出,臣是以不敢邀爱民之誉,直行放免,恐相矛盾,上烦朝廷。臣恐一二年闲,经费益蹙,人情惶骇,师老思归,及期无代。每虑至此,臣难尽言。望陛下省髃臣之难一,为大事之当谨,知其异议,已阻师期。且令诸路置办军须,训敕兵马,俟及秋初,若仲淹招怀未见其效,则别命近臣以观贼隙,如须讨击,即乞断在不疑,克日降旨,则庶事易办,便可进兵。朝廷终难之。此疏家传有之,他书无有,今附田况七不可疏后,或附任福败前,更详考之。

  录故太子中允、秘阁校理石延年子济为太庙斋郎。延年与天章阁待制□遵路同使河东,及卒,遵路为言于朝,特恤之。

  中书言京畿及京西民闲,妄传朝廷招选女口入宫,其扇摇者须听人陈告,配隶远处牢城,从之。

  先是,朝廷欲发泾原、鄜延两路兵讨贼,议未决,诏环庆副部署任福乘驿诣泾原计事。会经略安抚使韩琦行边,趋泾州,而谍者言元昊阅兵折姜会,谋寇渭州。

  己丑,琦亟趋镇戎军,尽出其兵,又募敢勇凡万八千人【一三】,使福将以击贼。泾原驻泊都监桑怿为先锋,钤辖朱观、泾州都监武英继之,行营都监王珪、参军事耿傅皆从。琦面授福等方略,令并兵自怀远城趋德胜寨至羊牧隆城,出贼之后;诸寨相距仅四十里,道近且易,刍粮足供,度势未可战,则据险设伏,待其归然后邀击之。福等就道,琦亦至城外重戒之。

  翌日,福自新壕外分轻骑数千趋怀远城、捺龙川遇镇戎军西路都巡检常鼎、同巡检内侍刘肃,与贼兵一溜战于张家堡南,斩首数百。贼弃马羊橐驼佯北,怿引骑追之,福亦分兵自将踵其后。薄暮,福、怿合军屯好水川,朱观、武英为一军屯龙落川,隔山相距五里,约明日会兵,不使贼得逸去。逻者传贼兵少,故福等轻之。路益远,刍粮不继,人马已乏食三日。

  福等不知贼之诱也,悉力逐之,癸巳,至龙竿城北,遇贼大军循川行,出六盘山下,距羊牧隆城五里,结阵以抗官军。诸将乃知堕贼计,势不可留,因前接战。怿驰犯其锋,福阵未成列,贼纵铁骑冲突,自辰至午,阵动,觽傅山,欲据胜地,贼发伏自山背下击,士卒多堕崖堑相覆压,怿、肃战死。贼分兵数千断官兵后,福力战,身被十余矢。有小校刘进者劝福自免,福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耳!」挥四刃铁简,挺身决斗,枪中左颊,绝其喉而死。福子怀亮亦死之。

  先是,琦命渭州都监赵律将瓦亭骑兵二千二百为军后继,是日,与观、英会兵于姚家川。福既死,贼并兵攻观、英等。战既合,珪自羊牧隆城以屯兵四千五百来,阵于观军西,屡出略阵,坚不可破。英重伤,不能视军,自午至申,贼兵益至,东偏步兵先溃,觽遂大奔【一四】,英、律、珪、傅皆死之,监羊牧隆城酒税訾斌、陕西【一五】部押兵士李简、柔远寨主王庆、镇戎军监押李禹亨、三川寨监押刘钧俱没于阵,指使及军校死者数百人,军士死者六千余人。唯观以余觽千余人保民垣,四向纵射,会暮夜,贼引去。泾原部署王仲宝亦以兵来援,与观俱还民垣,距福败处才五里,然不相闻也。

  始,珪望见福麾帜尚在贼围中,欲援出之,军校有顾望不进者,珪斩以徇,乃东望再拜曰:「臣非负国,力不能也,独有死尔。」乃复进战,击杀数百人,铁鞭至挠曲,手掌破裂,犹奋身跃马,三中箭三易马,最后得其下马【一六】,左右驰击,又杀数十人,飞矢中其目,遂死。

  英知必败,劝傅避去,傅不答,英叹曰:「英当死。君文吏,无军责,奈何与英俱死?」观亦戒傅少避贼锋,而傅愈前不顾,身被数枪【一七】,乃殒。前一夕,傅在观营,夜,作书遗福,以其日小胜,前与贼大军遇,深以持重戒之,自写题观名以致福军中。傅死后,或言福之败由傅督战太急,福等既违节度,虽死不足与。既而福随军孔目吏彭忠得傅戒福书,具白琦【一八】,琦即奏之。尹洙为作悯忠、辨诬二篇。实录云:韩琦奏今月十二日,福等败于好水川。按尹洙集具载甲子福等败乃十四日。其实【一九】自十二日追奔,十四日陷没,凡历三日也。实录云人马乏食已三日。盖初十日出军,十一日战于张家堡,其夕两军隔山分屯。十三、十四日皆逐贼,故军食不充。若即十二日败,则不应言已乏食三日也。今从尹洙集。

  方元昊倾国入寇,而福所统皆非素抚循之师,临敌受命,法制不立,既又分出趋利,故至甚败。奏至,上深悼焉。

  丁酉,赠马军都虞候、贺州防御使任福为武胜军节度使兼侍中,礼宾副使王珪为金州观察使,赵律为密州观察使,武英为邢州观察使,内殿崇班、合门祗候桑怿为解州防御使,内殿崇班訾斌为成州团练使,左侍禁、合门祗候李简为惠州团练使,西头供奉官、左侍禁李禹亨为泽州刺史,内侍殿头刘肃为丹州刺史,右侍禁刘钧为右屯卫将军、万州刺史,右班殿直唐忠为右屯卫将军、钦州刺史,将作监丞耿傅为右谏议大夫、镇戎军指使,御前忠佐王贵为复州防御使,刘干为和州防御使,驻泊神卫指挥使白兴为慈州团练使,渭州指使,神骑副都指挥使杨玉为澧州刺史。追封其母妻及甄录子孙各有差。赐福金顺坊第一区,赙物甚厚,又月给其家钱三万、粟麦各四十斛。唐忠不知以何职事死于是役,当考。常鼎、刘肃以都同巡检督战,肃死事赠官,鼎无闻也,亦当考。

  戊戌,诏学士以下至知杂御史、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各举殿直以下有材武或晓知钱谷无赃罪者以闻。

  知成德军、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任布言:「臣父赠官,已至工部侍郎,而犹衣绿。欲望自今赠官至正郎者,其画像许服绯,至卿监许服紫。」从之。

  河南府言工部侍郎王鬷卒,赠户部尚书,谥忠穆。

  是日,西贼再寇刘璠堡。

  忠正节度使、寿国公昕暴得疾,帝忧甚,集京城知方书者与太医治之。司天言月掩心前星。帝惨然垂涕。己亥,薨,赠太师、中书令、豫王,谥悼穆,命端明殿学士李淑护丧事,陪葬永定陵,纳旌节符印于圹中。帝自制挽辞,葬期以五月,且厚为之礼。知谏院孙沔言:「启土坛山,期日迫卒难就。非特此也,自元昊盗边,三司力屈,今一品之葬,其饰颇繁,而祔葬者复觽,非五十万计不可,是又益一边费也。元昊之窥中国久矣,以水旱不调,谓得天时,以将帅不和,谓合人事。如因我之役工仓猝之际,悉力幸灾,以惊边吏,则重为陛下忧,岂不可虑?愿缓葬期,以俟西事之定。」书凡再上,不报。时帝悼王甚,人莫敢言,而沔独言之。

  豫王之丧,宗室既就奠,又拜伏于位。知大宗正事允让独致哀而止,人以为得礼。

  始,朝廷既从陕西都部署司所上攻策,经略安抚判官尹洙,以正月丙子至延州,与范仲淹谋出兵。越三日,仲淹徐言已得旨,听兵勿出。洙留延州几两旬,仲淹坚持不可。辛丑,洙还至庆州,乃知任福败绩,贼侵刘璠堡未退,因遣权环庆路都监刘政将锐卒数千往援,未至,贼引去。夏竦寻劾奏洙擅发兵,降通判濠州。范仲淹去年十二月末疏称西路巡检刘政,当属鄜延。此云【二○】环庆都监,不知何时迁改。

  诏京东西、淮南、两浙、江南东西、荆湖南北路招置宣毅军【二一】,大州两指挥,小州一指挥,为就粮禁军。先是,河东北、陕西与京东西皆增募乡兵,其后遍令天下各增募额外弓手,于是始立宣毅军额以统之,惟陕西仍故号为保捷,两河强壮虽别名义勇,亦有隶宣毅者。募额外弓手,遍及天下,此据张方平所陈八事疏,不得其时,当在康定元年十月以后,正史、实录、朔历等书皆阙之,今附见。盖所招宣毅军,其军士即去年增募额外弓手也,孙沔亦有乞放江、浙、荆湖乡弓手奏议可考。

  初,募额外弓手,著作佐郎、通判睦州张方平上利害八事。  其一曰:「敕文逐县除旧管弓手外,据见管主户,每一千户差点弓手五十人,一万户五百人,如不满千户及万户以上,据今所定分数比量差点者。伏以天下大县有及五六万户者,若县管主户五万,则所差二千五百人,非惟人数过多,民力烦敝,或地处远险,或岁逢荐饥,或守令非人,或奸猾乘隙,聚兵资寇,亦不可以不过虑也。欲乞诸万户以下县,所差人数一如敕文处分;即万户以上,亦以五百人为止。缘虽小县,不可以无备;虽大县,选兵五百,亦足以自卫矣。如此,则轻重之势平,臂指之力均矣。」

  其二:「敕文其弓手须见管帐籍主户差点者。只如臣州管内户籍,有升降帐,有桑功帐,并岁上于户部。升降帐所管主户,二万二千三百有余,此盖官吏受俸约此户口数也。桑功帐所管主户,三万七千六百有余,此乃州县户口岁有增益之数也。州县赋役,各有五等户版簿,常所据用【二二】。窃虑逐处拘于帐籍二字,致有点差异同,欲乞明降处分,州县止以见用五等版簿见管主户数为准,则天下之役均焉。」

  其三:「敕文所差点弓手,其第四、第五等户如委实贫阙,虽有丁数,即不得一例点差者。乞令诸州县先从物力丁数最高强户点差,第一等不足即差第二等,第二等不足即差第三等。比并资产丁行高强者点定。所有合供州县色役,依旧轮流差遣。见供州县色役者暂免弓手,已毕役者却充弓手【二三】,非惟先富强而宽贫弱【二四】。夫高赀之人,各有护惜家乡亲爱之意,故必重于犯法,至于合用器仗,亦有力置办【二五】,各得精好,自然天下点差事体均当。」  其四:「敕文令逐县创置教场,每岁起十月后至正月终,当分番勾集教阅,自教阅时,每人支口食米二升者。十月后,虽是农隙,集教日长,民亦不易。又约计逐岁人且支米二石四斗。今诸州县仓廪除上供外,留州支遣例少储蓄。即如臣州,在两浙中户口不多,所差点弓手,若据主户实数,犹近二千人数,例支给口食,岁支米四千八百石,将多补少,计天下支费,其数不啻百万斛。若令逐县所点弓手便作三番教习,当时【二六】即支与口食,已教放归,便截日住支。即如三千户县,弓手一百五十人,每番五十人赴教,每岁习四十日而已。人不失业,官不费储,是减天下粮给之费【二七】三分之二也。

  其五:「敕文自教阅时量借甲弩器械,教习披带,教罢便仰管辖官员收纳入库;其弓箭刀锯及木枪杆棒之类,即许自置,以备本乡村教习者。夫奋梃揭竿,犹足以资啸聚之势,况人知斗战,家有利兵,不可启也。请令逐人所置弓箭器械,各自标认,悉纳州县,每当教阅,及遇有盗贼勾抽会合之时,据数给付,事毕随纳,常令官吏点检。其有损动,即番次给出,各令修换。

  其六:「敕文所差弓手,每五百人内选差会武艺有身手者一名充指挥使者。伏以内地州县与河朔不同,河朔所置乡军,本备战守之用,故依军法立为阶级,以相摄制。又逐州军,各屯强兵,势足弹遏。今内地州县,人不习兵,但财力相雄【二八】,富役贫,强暴寡,其兼并豪猾之民,居常犹吞噬贫弱,为乡邑害,况公许之相制乎?夫能为五百人长,必乡里大猾者,非惟为贫弱之暴,更且有患之大者。彼前世之大寇,乘饥扰之衅,奋臂犹足以为天下患,况使之有素练之士、甲兵之利乎。兹事体大【二九】,有安危之势焉。请令所点弓手,每十人团为一甲,置节级一人,使岁一替换,依次更番补充,其指挥使之名,伏乞省去。逐甲人少则节级易为拘管呼集,更番补充则不相摄服,亦驭民之上策也。  其七:「敕文所点弓手,须是少壮者充,与免户下诸杂差配。伏以天下州县人户,大抵贫多富少,逐县五等户版簿,中等以上户不及五分之一,第四等、五等户常及十分之九。故国家诸杂赋役,每于中等以上差科,所以惠贫弱也。今富强之家,尽占为弓手,即诸杂科配,悉出于贫弱。傥又奸吏因缘骚扰,即县乡益困。若分番教习,每岁赴教止四十日,而官与之食。富强之家,未为有损,而乃虚免差配,贻患下户。欲乞令州县诸杂差配,一切仍旧,但严行条约,所差弓手,除教阅外,州县不得妄有勾抽差借。诸般追役,或有强恶贼徒,结成髃党,勾抽会合之时,亦只许随近勾点,令佐亲自部勒掩逐,不得令公人押领,淹延团聚,如长役弓级耆壮等一例监捕之法;若县乡小小盗贼,持仗窃盗,非髃行攻劫者,亦不得擅行勾抽,免致官吏接便恣意聚散,即其受利过于免差配之惠也。

  其八:「每岁教阅之时,乞令逐州知州、通判一次巡行诸县,以按阅之。或所点人非壮健,器械不完利,行列不整,训习不精,移易簿帐,减削粮食诸事,其逐县令佐各行勘罚;其弛慢甚者,具事闻奏,严加黜责。」

  方平所议如此,然当时不能尽用也。方平所陈八事,当在康定元年十月后,盖富弼奉使契丹以十月,入辞札子,但云京东西置乡兵,犹不及江、淮等路。当时弼既去执政,别因人论列,因取六月甲辰诏书遍行天下,故方平有此疏,其十一月、十二月之闲乎?实录、本纪偶失记注,既无所系,且附见此。当时福建亦增募弓手,亦置宣毅军,此独无福建字,或国史记注偶又不详尔。方平疏不必具载【三○】,既欲考寻当时额外弓手事迹,故并存之。六月壬寅、八月辛巳、明年四月丁酉可考。

  癸卯,徙鄜延副都部署葛怀敏为泾原副都部署,王仲宝为环庆副都部署,范仲淹言怀敏猾懦不知兵也。

  甲辰,诏文武官受任于外者,毋得因临遣之际面祈恩泽。  丙午,京师雨药。

  豫王之薨,止放百官朝会,连值休假。三月庚戌朔,始诏辍视朝五日。

  秘书丞、通判同州蒋偕催促陕西计置粮草。

  初,遣内侍王克恭议塞澶州决河,克恭请先治金堤,继遣户部副使杨告与内侍押班刘从愿往规度,告等请乘岁稔塞横□,而龙图阁直学士姚仲孙罢河北都转运使,入奏利害,曰:「臣行大河,自横□以及澶、魏、德、博、沧州,两堤之闲,或广数十里,狭者亦十余里,皆可以约水势。而博州延辑两堤,相距才二里,堤闲扼束,故金堤溃,宜于延辑南岸【三一】,上自长尾道,下属之朱明口,治直堤,两堤相距可七里,行视隘塞,皆开广之。又于堤之外,起商胡埽至魏之黄城,治角直堤,则水缓而不迫,可以无湍悍之忧。臣之所陈,其利有八,一曰水不迫魏,二曰河不忧徙而贝、冀、沧、景安,三曰延辑无壅则堤不危,四曰横□罢大役,五曰横□不塞则河水不啮大韩埽,六曰诸埽无他虞,七曰河事宽则人工省,八曰阻水险以捍蔽京师。」

  议既上,诏京东河北转运司【三二】,巡河使臣,知天雄军李迪权利害【三三】,而迪言闭横□功费大,恐不可就,宜修金堤,以御下流。帝然其策,于是诏权停修决河。仲孙初以河北都转运使权知澶州,河坏明公埽,绝浮桥,仲孙亲总役堤上,埽一夕复完,权知大名府,夜领禁兵塞金堤决河【三四】。是岁,澶、魏虽大水,民不及患。仲孙澶、魏二事,据本传附见。

  辛亥,降知镇戎军、崇仪使、忠州刺史朱观为供备库使。时韩琦奏好水川之役,观虽力战拒贼,官军死伤者亦多,请降官,且留在任,以责后效也。

  甲寅,鄜延部署许怀德为本路副都部署。

  丙辰,诏礼部贡举,自今举人毋得以进献边机及军国大事为名,妄希恩泽。

  任福等既败,朝议因欲悉罢诸路行营之号,明示招纳,使贼骄怠,仍密收兵深入讨击。诏范仲淹体量士气勇怯,如不至畏懦,即可驱策前去,乘机立功。仲淹言:「任福已下,勇于战斗,贼退便追,不依韩琦指踪,因致陷没。此皆边上有名之将,尚不能料贼,今之所选,往往不及,更令深入,祸未可量。大凡胜则乘时鼓勇,败则望风丧气,不须体量,理之常也。但边臣之情,务夸敢勇,耻言畏怯,假使真有敢勇,则任福等数人是也,而无济于国家。孙子曰:『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今欲以重兵密行,军须粮草,动数万人,呼索百端,非一日可举。如延州入贼界二百余里,营阵之进,须是四程。况贼界常有探候,兼扼险隘,徒言密切可无喧谱。其行营名目,切恐虚有废罢。自古败而复胜者,盖将帅一时之谋,我既退耱,彼必懈慢,乘机进战,或可图之。昨山外贼退之时,本处兵少,兼阙将帅,所以不能举动。近据庆州申,郝仁禹等领兵入界,亦多输折,盖贼扼险要,以寡击觽而致也。臣愚以为报国之仇,不可仓卒。昔孟明之败,三年而后报殽之役。孙子曰:『主不可以怒而兴兵,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故明主谨之,良将警之,安国之道也。』又曰:『利而诱之,怒而挠之,引而劳之。』今贼用此策,不可不知。若乘盛怒进兵,为小利所诱,劳敝我师,则其落贼策中,患有不测,或更差失,忧岂不大?自古用兵之术,无出孙子,此皆孙子之深戒,非臣之能言也。以臣所见,延州路乞依前奏,且修南安等处三两废寨,安存熟户并弓箭手,以固藩篱,俯彼巢穴。他日贼大至则守,小至则击,有闲则攻,方可就近以扰之,出奇以讨之。然复寨之初,犹虑须有战斗,比之入界,其势稍安。其诸路并乞且务持重,训练奇兵。先乞相度德靖寨西至庆州界,环州西至镇戎军界,择要害之地堪为营寨之处,必可久守则进兵据之。其侧近蕃族,既难耕作,且惧杀戮,又见汉兵久驻可倚,贼不能害,则去就之闲,宜肯降附,庶可夺其地而取其民也。若只钞掠而回,不能久守,侧近蕃族,必无降附之理。今乞且未进兵,必恐虚有劳敝,守犹虑患,岂可深入?臣非不知,不从觽议则得罪必速,奈何成败安危之机,国之大事,臣岂敢避罪于其闲哉?臣非不能督主兵官员,须令讨击,不管簄虞,败事之后,诛之何济!惟圣慈念之。鄜延路罢行营文字,臣且令部署许怀德收掌,别听朝旨。臣一面依此关报夏竦、韩琦,商量申奏。如所议未合,乞朝廷取舍。臣方待罪,不敢久冒此职,妨误大事。」从之,于是行营之号卒不罢,兵亦不复出。按仲淹奏议,此议以三月七日奏,今附见。  戊午,诏:「如闻江南民闲,妄言各户二丁以上,皆徙耕陕西远方,贫民或已逃避山谷闲,亦有举息于人,买田自占者。故兼并之家,择户下瘠土移于贫民。宜许人陈告,给赏钱五十千,犯者奏裁。」

  丁卯,赐汴口役卒缗钱。

  元昊始僭,兵未动也,朝廷即欲讨之。著作佐郎、通判睦州张方平上言:「国家自景德以来,既与契丹盟,天下忘备,将不知兵,士不知战,民不知劳,殆三十年矣。若骤用之,必有丧师蹶将之忧。兵连民疲,必有盗贼意外之患。当含垢匿瑕,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顷,以其闲选将励士,坚城除器,为必可胜以待之。虽元昊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国用兵三年,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必胜之道也。」方平所议,盖与□育同,而议者皆不谓然。

  兵既交,天下骚动,方平又献平戎十策,大略【三五】以为边城千里,我分而贼专,虽屯兵数十万,然贼至,常以一击十,必败之道也。既败而图之,则老师费财,不可为已。宜及民力之完,屯重兵河东,示以形势。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宰相吕夷简见之,谓参知政事宋绶曰:「六科得人矣。」然不果用其策。于是召对,赐五品服,谕执政令试学士院,俄而曰:「是再对制策者,复何试?」辛巳,除直集贤院。寻迁太常丞,知谏院。据哲宗实录。新、旧附传皆不载方平初议与□育同,独载其平戎十策,且言夷简悉用之。按苏轼志方平墓,则云十策不果用,而载其初议特详,今从之。吕夷简以康定元年五月为宰相,宋绶以九月为参政。墓志云宰相吕夷简,则方平所献十策,当在康定元年五月以后,恐太缓,今且从墓志,更当考之。方平知谏院,实录不记其时,今附此,当是代梁适,在六月闲。会要禁约篇载方平以八月十六日论内降,自称承乏谏省未五十日,则初除在六月闲也。其自佐著作迁太常丞,亦不知是何时。

  御前忠佐,管勾镇戎军蕃汉都指挥使事向进领忠州刺史,以护边有劳,又其三子皆与贼战没也。进又见二年六月丙申。  乙亥,以汴流不通,遣知制诰聂冠卿祭河渎庙,内侍押班蓝元用祭灵津庙。

  夏四月庚辰,以唃厮啰进奉人兰章家军主策拉诺尔为珍州刺史。

  辛巳,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枢密直学士、起居舍人韩琦为右司谏,知秦州职如故。任福军败,琦即上章自劾,谏官孙沔等请削琦官三五资,仍居旧职,俾立后效。会夏竦奏琦尝以檄戒福贪利轻进,于福衣带闲得其檄,上知福果违节度【三六】,取败罪不专在琦,手诏慰抚之。及是乃夺琦使权。孙沔奏议云:因责范仲淹,乃例罢琦使权,当考。王尧臣亦言福违节度以败,不可专责琦。盖琦已责,尧臣复言之,事见六月己亥。

  壬午,陕西都转运使、礼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庞籍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兼鄜延路部署司事。

  屯田员外郎刘涣直昭文馆,为秦陇路招安蕃落使。会要招安作招抚。涣还自青唐,得唃厮啰誓书及西州地图以献,故有是命。寻改为陕西转运副使、兼秦陇招安蕃落使,仍令涣诣策拉诺尔所告谕唃厮啰举兵取西凉府。

  癸未,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范仲淹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职如故。始,韩周等持仲淹书入西界,逆者礼意殊善。行既两日,闻山外诸将败亡,周等抵夏州,留四十余日。元昊俾其亲信野利旺荣为书报仲淹,别遣使与周俱还,且言不敢以闻兀卒,书辞益慢。仲淹对使者焚其书,而潜录副本以闻,书凡二十六纸,其不可以闻者二十纸,仲淹悉焚之,余又略加删改。书既达,大臣皆谓仲淹不当辄与元昊通书,又不当辄焚其报【三七】。吕夷简诘周不禀朝命,擅入西界,周言经略专杀生,不敢不从。坐削官,监通州税【三八】。宋庠因言于上曰:「仲淹可斩也。」杜衍曰:「仲淹本志,盖忠于朝廷,欲招纳叛羌尔,何可深罪!」夷简亦徐助衍言,知谏院孙沔又上疏为仲淹辨。上悟,乃薄其责。孙沔救仲淹,此据日记,删改书据朔历。按高延德之来,初无书,以仲淹与元昊书可考也。毕仲游作沔神道碑,乃云延德奉书至延州及阙下,误矣。元昊有书,盖因韩周使归,日记所载,当得其实。吕夷简而诘韩周,此必仲淹遣赴京师,或朝廷追入。高延德虽诏令赴京师,然已先为仲淹发回夏州,及韩周使还,不云与延德俱【三九】,不知延德复还或否也,果复还,且赴京师,亦无书。元昊所遣使与韩周俱还者,要未尝到阙下也。野利旺荣姓名,此据元昊传,事盖与日记略同,但实录、正史载此事皆不详尔。  甲申,以资政殿学士、右谏议大夫陈执中为工部侍郎、同陕西都部署、兼经略安抚缘边招讨等使,知永兴军。仍诏夏竦判永兴军如故。

  徙秦凤副都部署、知秦州、定国留后曹琮为陕西副都部署、兼经略安抚缘边招讨副使。琮在秦州,前后凡四年,刘平、石元孙之败,关辅震恐,琮请籍民为义军,以张兵势。于是,料简乡弓手【四○】数万人。贼寇山外,还天都,劫仪、秦属户,琮发骑士设伏以待之,贼遂引去。琮欲诱吐蕃犄角图贼,得西州旧贾,使谕意,而沙州镇国王子遣使奉书曰:「我本唐甥,天子实吾舅也。自党项破甘、凉,遂与汉隔。今愿率首领为朝廷击贼。」上善琮策,故使副执中。寻加步军副都指挥使。琮本传载此三事,皆不得其时,今附见,更须考之。除步军副帅,乃五月己巳,今附见。

  丙戌,环庆钤辖、供备库使杜惟序领忠州刺史,为陕西钤辖、兼巡警缘边州军。好水之役,惟序领骑兵数千由怀安路破贼三寨,斩首数百级,获马牛千计,于是擢用之。惟序,审琼曾孙也。  己丑,契丹国母遣林牙临海军节度使耶律仁先、吏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张宥,契丹主遣左监门卫上将军萧福善、光禄少卿崇禄馆直学士王纲来贺干元节。

  己亥,诏:「秦州管界诸县令佐并镇寨主、都监、监押、巡检等,委陕西都转运司体量,年老昏昧懦弱不得力者,于辖下选公干得力使臣对换讫奏;如别无可差,即具以闻,当议选人对替。」会要康定二年四月二十一日事。二十一日,己亥也。是年十一月郊祀,乃改元庆历,故会要以为康定二年。

  乙巳,德音降陕西囚死罪一等,流以下释之。诸军及弓箭手,并与特支。仍出内库钱三十万缗以赐边民被寇钞者,其亲属孤寡,官为赈抚,赋役可省者省之。官吏有务苛刻诛求者,当行严典。本路进士再举、诸科三举及曾经御试者免解,诸州解额不及十人者增五人,十人以上增三人。  丙午,陈州布衣郭京为大理评事、陕西都部署司参谋军事。京少任侠,不事家产,平居好言兵,范仲淹、滕宗谅数荐之,上召见,特命以官。

  建州布衣徐复赐号冲晦处士。复初游京师【四一】,举进士不中。退而学易,通流衍卦气法,自筮知无禄,遂亡进取意。游淮、浙闲,以学易为事,凡数年,益通阴阳、天文、地理、遁甲、占射诸家之说。他日,听其乡人林鸿范说诗,且言诗之所用于乐者,忽若有得。因以声器求之,遂悟大乐,于七音、十二律清浊次序及钟磬侈弇、匏竹高下制度皆洞达。上方留意于乐,诏天下求知乐者,大臣荐胡瑗,瑗作钟磬,大变古法。复笑曰:「圣人寓器以声,今不先求其声而更其器,其可用乎!」后瑗制作皆不效。范仲淹过润州,见复,问曰:「今以衍卦占之,四方无异变乎?」复对西方当用兵【四二】,推其月日,后无少差。于是,与郭京俱召见,帝问天时人事,复对曰:「以京房易卦推之,今年所配年月日,当小过也。刚失位而不中,其在强君德乎?」帝又问变故与前世何若,复对曰:「如唐德宗居奉天时。」帝惊曰:「何至此!」复曰:「虽然,君德不同,陛下无深虑也。」帝问何故,复曰:「德宗性忌刻,好功利,欲以兵伏天下,其德与凶运会,故奔走失国,仅乃能免。陛下恭俭仁恕,不难屈己容纳,西羌之变,起自元昊,陛下不得已应之,虽兵连不解,而神人知非陛下本心,时与德宗同而德与之异,卦气虽不祥,无他也,不久定矣。」帝称善。又问明年主何卦,复曰:「干卦用事。」说至九五尽而止。帝又问前年京师黑风何所应,复曰:「其兆在内,豫王丧,其应也。」命为大理评事,固以疾辞,乃赐处士号,补其子发试校书郎。复性高洁,而处世未尝自异,后居杭州十数年,卒。曾巩集有徐复传,与实录、正史略不同,今但从实录、正史,取龙川别志附益之。

  录故庆州西谷寨【四三】主,左班殿直赵福子大有为左班殿直,以福与西贼战没也。  以安州复隶荆湖北路。

  诏致仕官之子孙授试衔斋郎年及格者与免选,除近便官。

  注  释

  【一】一举克之「克」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间谍阻绝至去春此二十七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不若淮阴之益善「益善」,宋本及宋史卷二九二田况传均作「益办」。

  【四】两路八十余万人各本同。宋史田况传作「两路之人,觽十余万。」按本书卷一二九欧阳修上书论西事,一再言「四五十万之觽,连年仰食,而国力未有不困者」,卷一三○载范仲淹与元昊书,也说「招讨司先以边兵五十万,约诸路入界」,疑「两路八十余万人」之数有误。  【五】况或别堕奸计「或」原作「我」,据宋本及宋史卷二九二田况传改。

  【六】深绝沙碛「深」、「绝」原互倒,据阁本及同上书乙正。

  【七】丑类「丑」原作「配」,据阁本改。  【八】防守二字原互倒,据阁本乙正。

  【九】今臣方归本司「臣」原作「日」,据同上书改。  【一○】攻刺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作「攻讨」,疑是。

  【一一】城寨原作「戍寨」,据同上书改。

  【一二】丝绢原作「西绢」,据同上书改。

  【一三】万八千人「万」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一四】觽遂大奔「遂」原作「随」,据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改。

  【一五】陕西原作「陕酒」,据同上书改。  【一六】最后得其下马同上治迹统类作「最后乃自下马」。

  【一七】身被数枪「枪」原作「创」,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改。

  【一八】具白琦「具」原作「共」,据宋本、宋撮要本改。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作「以」。

  【一九】其实「实」原作「传」,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卷四三改。

  【二○】此云「此」原作「比」,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一】招置宣毅军「置」原作「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三募兵、治迹统类卷三○兵制损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二】常所据用「据」原作「切」,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乐全集卷二一论天下州县新添置弓手事宜改。

  【二三】漤充弓手「漤」原作「即」,据同上书改。  【二四】贫弱原作「平弱」,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乐全集改。

  【二五】置办原作「置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二六】当时「当」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同上乐全集作「当教习时」。

  【二七】粮给之费「给」原作「食」,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乐全集改。

  【二八】财力相雄「雄」原作「维」,据同上乐全集改。  【二九】兹事体大「体」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不必具载「不」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一】宜于延辑南岸「宜」原作「直」,据阁本改。

  【三二】转运司「司」原作「使」,据宋会要方域一四之一六改。

  【三三】知天雄军李迪权利害「天雄军」原作「天津军」,据同上书及宋史卷三一○本传改。

  【三四】决河「河」字原无,据宋史卷三○○姚仲孙传补。

  【三五】大略原作「大约」,据宋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改。  【三六】节度原作「制度」,据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七】辄焚其报「辄」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补。

  【三八】监通州税「通州」,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卷四三均作「道州」。

  【三九】与延德俱「与」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料简乡弓手「料」原作「科」,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五八曹琮传改。

  【四一】初游京师「游」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四五七本传补。阁本作「初赴京」。

  【四二】复对西方当用兵「对」,宋本及同上宋史均作「□」。  【四三】西谷寨「寨」原作「塞」,据阁本及九域志卷三、宋史卷八七地理志改。

卷一百三十二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元年五月尽是年七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二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元年(辛巳,1041)

  全  文

  五月己酉朔,诏诸路各置招抚蕃落司,以知州、通判或主兵官兼领之。此事实录殊不记,惟此月朔书命知麟州苗继宣管勾招抚属户事。因采田况奏议,特书之。

  辛亥,诏陕西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判永兴军夏竦候陈执中至,领兵出巡边。

  乙卯,诏:「以铜钱出外界,一贯以上,为首者处死;其为从,若不及一贯,河东、河北、京西、陕西人决配广南远恶州军本城,广南、两浙、福建人配陕西。其居停资给者,与同罪,如捕到蕃人,亦决配荆湖、江南编管。仍许诸色人告捉,给以所告之物。其经地分不觉察,官吏减二等坐之。」初,权三司使公事叶清臣,言朝廷务怀来四夷,通缘边互市,而边吏习于久安,约束宽弛,致中国宝货钱币,日流于外界。比年县官用度既广,而民间货易不通,方羌戎为叛,指日待诛,奸人出入边关,荡然无禁,故于旧条第加其罪。

  丁巳,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戊午,以右班殿直、合门祗候赵珣为合门通事舍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都监。珣初随其父振在西边,访得五路徼外山川邑居道里,凡地之利害,究其实,作聚米图经五卷。韩琦言于帝,诏取其书,并召珣,至,又上五阵图、兵事十余篇。帝给步骑,使按阵,既成,临观之。于是陈执中荐珣为缘边巡检使。吕夷简、宋庠共奏曰:「用兵以来,策士之言以万数,无如珣者。」即擢任之。

  珣自以年少新进,未有功,辞都监。授兵万人,赐御铠仗,令自择偏裨参佐,居泾原,兼治笼竿城。麻毡、党留百余帐处近塞为暴,珣白府,引兵二万,自静边历揆□抵木宁袭贼,俘获数千计【一】。静边【二】将刘沪殿后,为贼所掩。珣登阪望见,从骑数百复入,拔沪之觽以出,士皆叹服。瞎毡居龛谷无所属,珣与书招之,遗以绨锦,瞎毡听命。数事附见,恐别有日月,则当追改。本传云珣辞都监。按此月丁卯即罢都监,不缘珣辞也,不知珣不为都监后,以何官治笼竿城。据仲淹奏议,庆历二年二月五日奏看详珣所上札子,犹带都监,且云去年十一月赴笼竿城驻札,则是珣未尝辞都监,都监亦未尝罢也。当考。  己未,代州言:「阳武寨有北界人侵耕禁地,盖由前寨主弥文宝等失巡防所致。请自今缘边诸寨有失巡防致北界侵耕者,准透漏贼盗条论罪。」从之。

  壬戌,诏:「入内内侍省都都知【三】、内侍省左右班都知,比景福殿使。入内内侍省都知,内侍省左班都知、右班都知,比宣庆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内侍省左右班副都知,比宣政使。入内内侍省押班,如本官诸司使以上者,比昭宣使;诸司副使以上,并班皇城使之上。」从合门所奏也。吕夷简初入相,即升都知、押班班次。天圣七年九月。于是三入,又降此诏,然未尝关报御史台,故当时任都知、押班者,每迁官则必奏免正衙,议者非之。

  先是,左正言孙沔奏:「太宗初置京朝官考课院,即今审官院是也。凡中外官任【四】,咸给印纸历子,或功绩可纪,清白有守,过犯度数,举主姓名,尽得书之无所遗,俾至阙下赴院磨勘,第其等而升黜之,此朝家激励贤才、驱策驽蹇之至术也。自后因循,咸以磨勘为转官之阶梯,不复有尚功之志节,但居官三周,例迁一级,虽数有失,亦不退覆,故士大夫以无过犯为能。是使庸愚不肖之人,晏然自得,不十年间,坐致员外郎。是以居常则朱紫相随,应用则玉石难辨,苟不更张弊辙,必恐寖废政纲。臣欲乞今后应京官、升朝官并依旧许三周年一次磨勘,如明有理迹廉名者即与转官,有公私罪者等第降黜,无功过者且守旧资。如此,足以旌别贤愚,永着甲令【五】,廉勤公干之士闻之,必激节顾行者觽矣。更乞差近上臣僚列定格式,亦一时之懿范也。」

  沔又奏:「国朝自景德、祥符间,屡行大礼,旁流庆泽。凡文资自带职员外郎,武职自诸司副使以上,每遇南郊;及知杂御史、刺史以上,逐年圣节,并许奏荫子孙弟侄,虽推恩至深,而永式未立。今臣僚之家及皇亲、母后外族皆奏荐,略无定数,多至一二十人,少不下五七人,不限才愚,尽居禄位,未离襁褓【六】,已列簪绅。或自田亩而来,或从市井而起,官常之位已着,而仆隶之态犹存。是则将国家有数之品名,给人臣无厌之私惠,故使父兄不敦教训,子弟不修艺业,俾之从政,徒只害民,若不急为更张,已见积成弊幸。欲乞今后带职员外正郎只许荫□一名子弟,少卿、给谏与二人,丞郎三人,尚书四人,仆射以上与五人,致仕及物故各更与一人;武职等比类官品;皇亲、母后之族及两府大臣,亦乞约束人数【七】。伏乞特差近上臣僚【八】定其久制,以为万世之法。」  于是,沔又奏:「臣前日上殿,曾有札子,乞差近上臣僚,复位文武班磨勘官资年限、荫子孙人数事,已蒙圣旨送中书讫。窃见内侍省近年改官,亦无定制,率不踰纪,便至使名。况国朝以来,自有故事。今半载之内,四为防御,既无殊绩,又匪年劳,未知何名,当此异宠。复又奏荫养男人数不少。伏望特降严命指挥,令限年迁转及约品荫□,为昌朝之永式。」

  沔又奏:「臣窃闻内侍别立主司,中官自通禁省。有唐四品不通于典制,五局兼着于令丞,所以分中阃之政,不使挟外廷之议,如此检节,尚至侵陵。故圣宋已来,明制斯在,太宗着令式之文,真宗述箴规之训,能诏近习,各谨吹嘘,所系安危,尤加约束【九】,是以先朝秦翰等数人履行端谨,节义深厚,心皆好善,意不害人,出则总边方之寄,归则守内庭之职,俾之兼领,亦不侵官,止守使名,终无殊命。今闻欲以都知、押班之资,升于合门、引进之上,隳国家之旧典,起宦寺之威权,况内殿起居则别班,朝集宴会则不豫,安用异数,窃据横行,盖因勾当局务之间,多与文武官员同事,争列名衔,自尊位貌,遂欲改革品秩,侥冀宠荣,谁启厉阶,辄败经制。今边陲用武,赏罚是先,慎拣官资,尚难激劝,岂宜阍寺之人,更居侯伯之上?切恐将帅之臣,耻居其下,策勋之际,不重此官,大紊纪纲【一○】,事亦非细。伏望守祖宗之规式,戒左右之权幸,则朝廷之福,天下之幸也。所有先降札子下合门复位都知、押班位,乞更不施行。」

  沔又奏:「窃见天圣之间,多有内降,莫测夤缘,尽由请托,盖颇邪之辈,巧宦进身,求左右之容,侥荣滥赏,假援中闱,实玷朝直。昔唐之□封,终污国史。洎景佑初元,陛下勤政,首革时弊,澄清仕途,天下之人,抃足称快。近岁以来,此路复起,未知以何事迹达于聪明,妨公起谤,无甚于此。中人、佞人【一一】,得以希意,阴结所知,率由斯道。故有位臣僚,引荐亲戚,干冒宠荣,惟务奔趋,不顾廉耻,岂非风化使然?伏望特发宸衷,止绝内降,如有合自中出之事,令两府及诸司依公执奏,勿使阿谀上累圣明,仍乞别降手诏,戒告中外。」沔五奏并据沔家集并毕仲游神道碑。

  沔五奏皆与大臣忤,又荐【一二】田况、欧阳修、张方平、曾公亮、蔡襄、王素可任谏官自代。此据毕仲游神道碑。  甲子,沔罢左正言,为工部员外郎、提点两浙路刑狱。  出内藏库缗钱一百万,助三司给陕西军费。仍令转运司听商人于缘边及内地入见钱,给以香药、象牙、盐茶,或与恩泽。

  乙丑,赠皇长子为太傅【一三】,封曪王,赐名昉,谥怀靖,与豫王同葬于永安。

  丁卯,罢陕西经略安抚缘边招讨都监。

  庚午,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叶清臣知江宁府,权知开封府、天章阁待制□遵路知宣州。陕西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姚仲孙权三司使,知制诰贾昌朝为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清臣与遵路雅相厚,而宋庠、郑戬皆同年进士也,四人并据要地,锐于作事,宰相以为朋党,请俱出之。  辛未,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宋庠守本官,知扬州;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郑戬加资政殿学士,知杭州。先是,吕夷简当国,同列不敢预事,唯诺书纸尾而已,独庠数与争论,夷简不悦。上顾庠颇厚,夷简忌之,巧为所以倾庠未得。及范仲淹擅通书元昊,又焚其报,夷简从容谓庠曰:「人臣无外交,希文何敢如此?」庠以夷简诚深罪仲淹也,他日于上前议其事,庠遽请斩仲淹,枢密副使杜衍力言其不可,庠谓夷简必助己,而夷简终无一言。上问夷简,夷简徐曰:「杜衍之言是也,止可薄责而已。」上从之,庠遂仓皇失措,论者喧然,皆咎庠,然不知实为夷简所卖也。于是,用朋党事与戬俱罢。时西兵数耱,上忧之,欲遣辅臣,戬请行,不许。庠、戬同罢,戬独加职,此必有说,当考。

  翰林学士、兵部郎中、知制诰王举正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举正厚重寡言。前一夕,吏有报者,举正方燕居斋舍,徐谓吏曰:「传者必妄【一四】,不然,安得漏禁中语?」既入谢,上曰:「卿恬于进取,未尝干朝廷以私,故不次用卿。」

  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知益州任中师、龙图直学士给事中知河南府任布并为枢密副使。先是,布数上书论事,帝欲用之,吕夷简荐中师才不在布下,遂俱擢任。或曰:「中师前罢广州,尝纳赂于夷简。」于是,枢密副使阙,上谓夷简曰【一五】:「用谏议大夫任姓者。」盖指布也。夷简遽进中师名,上徐曰:「今在西川。」夷简因言中师可用,乃并用两人。此据日记。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杨日严为枢密直学士,知益州。时三司急财用,有诏析户版为十等第赋役,民以岁租占佃官田庐者【一六】,高其估,募输钱就市为己业,人苦其扰。又陕西奏收市益、梓路溪洞马,而不知其实无马也。日严皆奏罢之。日严此事,恐自有时日,则此处当削去。

  诏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判永兴军【一七】夏竦屯鄜州,同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知永兴军陈执中屯泾州。时两人议边事不合,故分任之。

  壬申,徙知耀州、龙图阁直学士范仲淹知庆州,兼管勾环庆路部署司事。

  初,元昊反,阴诱属羌为助,环庆酋长六百余人约与贼为乡导,后虽首露,犹怀去就。仲淹至部,即奏行边,以诏书犒赏诸羌,阅其人马,立条约:「雠已和断,辄私报之及伤人者,罚羊百、马二,已杀者斩。负债争讼,听告官为理,辄质缚平人者,罚羊五十、马一。贼马入界,追集不起,随本族每户罚羊二,质其首领。贼大入,老幼入保本寨,官为给食,即不入寨,本家罚羊二,全族不至者,质其首领。」诸羌受命悦服,自是始为汉用。

  知庆州、天章待制张奎为陕西都转运使。  癸酉,内六班散都头都知郭兴等试武艺于崇政殿,擢兴为左藏库副使,并优迁之。  甲戌,虞部员外郎、监百里镇酒务郭志高复为六宅使、泾原路都监。寻以亲丧复为虞部员外郎。

  太常丞、直集贤院、签书陕西经略安抚判官田况上兵策十四事:

  一曰: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僭叛之迹,固非朝夕,始于汉界缘边山险之地三百余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幼,并驱壮健,为入寇之谋。初贡嫚书,亦未敢扰边,范雍在延州,屡使王文思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贼遂激怒其觽,执以为辞,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刘谦、高继嵩等破庞青诸族,任福袭白豹城,皆指为有功者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彼民皆诉冤于贼,以求复雠,此皆吾民受制远方,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掳,吁可媿也。或谓国家久不能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斗尔。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见打族非利,俘获无几,陷没极多。如郝仁禹打瓦娥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任政打谱讹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署司【一八】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八人,斩馘者十八,其余大亡小获,无足言者,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守备,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策以破奸谋。

  二曰:自昊贼寇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觽寡非敌。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朝廷普示含贷,欲为招集,伸恩屈法,事非获已,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陕西虽有兵近二十万,戍城寨二百余处,所留极少。近又欲于鄜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驻兵,于鄜、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然今鄜延路有兵六万六千余人,环庆路四万八千余人,泾原路六万六千余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会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贼若分觽而来,犹须力决胜负;或昊贼自领十余万觽,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议者但欲以寡击觽,幸于偶胜,然非万全策也。夫能以寡击觽,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奇策,非可恃以为常。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或为计。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可率他路兵以御之。且贼每入寇,既有所得,缼驰雾卷,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贼不过破毁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苟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臣去年冬在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一九】,谓小羌不足忧。何则?叛命之初,我无边备,若兵随檄至,则关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自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贼若长驱而至,谁能当之?此二失也。臣始闻此说,谓贼之易与也,今规其包藏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策者,实贼之得计也。且贼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敢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怀疑,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算哉?自李士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州之境又渐空矣。料贼今秋来春,犹且驱劫不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臣所谓关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陕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分屯鄜延、环庆、泾原三路,甫及防秋【二○】,则以逐处弓手分番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二一】,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我军既觽,其气自振也。必曰募民兵则觽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讫今军中余老多在,加之出财选募,非同差点,其中必有乐闻暛用者。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  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部分进退,权于大将旗鼓,旗鼓常在中军【二二】。自西陲用兵,每战必败。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二三】,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己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忠勇之节,虽可嗟闵,然论其才力,止一卒之用。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辨,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如葛怀敏为鄜延部署【二四】,张亢为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二五】。韩琦、范仲淹为经略安抚副使,葛怀敏见之,礼容极慢,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夏竦、陈执中以儒臣委西路【二六】,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立部分,乃其职也。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拔擢;其骄怯之将,徒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

  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其赏赂,极其尊宠,故窥我机宜,动必得实。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茶彩,只于属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情变诈,重成疑惑。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贼将野利刚浪、凌遇乞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二七】,出入从者不过一二人【二八】,若能阴募死士,陷胸碎首,是去贼之手足。王沿尝欲用此策,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  五曰:唐置都护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录勋劳,其属有长史、录事,功、仓、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当西陲安辑时,朝廷固无意及此。今贼大肆杀掠,缘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又使奸人纵行诱胁,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扞蔽。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变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曩者曹玮在秦州,诛赏并行,戎落慑伏。比泾原用韩质,秦陇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使【二九】,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邪?环庆一路属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完整,人堪战斗,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请令都部署举官与王怀端王怀端同招抚,见七月丙辰。协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庞籍、张奎同领之。事之大者关报部署司,其余知州、通判更不兼管。以养正兵万人一岁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自来属户贩鬻青白盐以求厚利,今一切禁绝之,欲以困贼,然绝属户之利,无以资其生。太宗朝郑文宝言禁青白盐以困迁贼,可以不战而屈人兵,诏自陕以西市之者皆坐死。其后犯法者甚觽,戎人乏食,寇钞边郡,内属【三○】万余帐归继迁,命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宽盐禁,则属户无不得其用【三一】。议者以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三二】,非至计也。且国家通使唃畼啰,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三三】,终无实报,是舍属户近成之效而信西蕃远望之言,岂至计邪?自昊贼破牦牛城,筑瓦川会,而唃畼啰远窜历精城,偷安苟息,其子磨毡角、瞎毡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温逋其乃唃畼啰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余龙有觽万余,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唃畼啰日益危弱,今欲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以是论之,招抚属户,不犹愈于彼乎?

  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又皆不肯离住坐【三四】,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摇,或致生事。若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以缘边闲田,编于属户,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苟非权谋,未易集事也。

  七曰:蕃落、广锐、振武、保捷,皆是士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斗常为士卒先。自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振武料钱五百,而五十为折支,积数月一支,又皆靡敝不堪之物。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自云不知战斗,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塞数为名而已。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

  八曰:缘边屯戍骑兵,军额高者无如龙卫,闻其有不能被甲上马者。况骁胜、云武二骑之类,驰走挽弓,不过五六斗,每教射,皆望空发箭,马前一二十步即已堕地。以贼甲之坚【三五】,纵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请密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军二人,而又宽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

  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觽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从事。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边臣甘心死事,犹获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今若遇寇大至,且坚壁以守,须会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若贼觽不多,而畏怯不即追讨,并即诛之。  十曰:主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而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盖如臂之使指,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虑酋长遥见,疑其语言,其整肃如此。昨任福在庆州,蕃汉渐各信服,士卒亦已谙练,一旦骤徙泾原,适值贼至,麾下【三六】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无得轻换易,庶几责其成功。  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李牧备匈奴【三七】,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赵充国御羌戎,亦日飨军士;太祖用姚内斌、董遵诲抗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敌,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故得戎寇屏息,不敢窥边。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远年帐籍,见曹彬攻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劕肉数千斤,以给战士。近范仲淹在延州,奏乞比永兴、秦州【三八】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署司,并特支米造酒,仍都部署司别给随军钱,务令赡足;除军员及其余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沾及以慰劳苦。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三九】,岂有异同。今主兵者皆力敌权钧,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耶?

  十二曰:工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外蕃可及。今贼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可入。自京赍去衣甲皆软,不足当矢石。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四○】,乃不如一小羌乎?由彼专而精,我漫而略故也。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刚甲,旋发赴缘边,先用八九斗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而赏罚之。闻太祖朝旧甲绝为精好,但岁久断绽,乞且穿贯三五万联,均给四路,亦足以御敌也。

  十三曰:今春昊贼寇边,弃下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料贼年岁间破尽缘边篱落,必驱迫汉民属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傥边城一有不守,事固可忧。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请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人,分诸处【四一】指教,缮治器用,大为之备。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

  十四曰:昊贼蓄谋岁深,尽更汉法,自作妖书,非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若非天威震赫,大挫奸锋,则其势未已。缘边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庶,每来入寇,则科率粮糗,多出其间。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若乘战胜之气,贼皆散归,乘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御者诛殛,降顺者招来,老弱无辜,系之南徙。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所得土田,给与有功属户。必不可守,则纵兵破荡,以弱贼势。若请命归朝【四二】,则裁割纵舍,制之在我。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

  上嘉纳之。十四策,本传乃殊不载,今依实录备载。

  乙亥,右正言、同管勾国子监梁适言:「近制本监举人,无户籍者听召京朝官有出身者保三人,无出身者保二人。今秋试在近,而远方寒士,难于求保。请应见任并在铨幕职、州县官,非伎术、流外及历任有赃者,并听为保。」从之。

  丙子,龙图阁直学士、右司郎中、知凤翔府孙祖德为右谏议大夫、知永兴军。

  六月壬午,改新知永兴军孙祖德知河中府,新知河中府、吏部侍郎范雍知永兴军。初,命夏竦判永兴,又以陈执中知永兴,及两人分出按边,而领府事犹如故,乃复使雍守京兆。于是,一府三守,公吏奔趋往来,不胜其扰,自昔未尝有也。

  甲申,诏:「举县令之法,本欲试其治能,而流内铨乃注过满。见阙僻小之处,自今令所部指定繁剧,或久不治县奏举之。」会要六月七日二十五日凡两事,今并为一。

  戊子,诏选人乞侍养者,须及三年,乃听于所在给文凭赴流内铨注官【四三】。

  壬辰,中书上□厅举人姓名,上谓吕夷简曰:「比开此路以奖厉世禄子孙,何其盛也。」又顾王举正曰:「卿世为参知政事,可谓荣矣。」

  右正言梁适为直史馆,判太府寺。适以妻从父任中师为枢密副使,请罢谏院,既贴以馆职,仍诏候起居注阙补之。司马光记闻云:梁适与任中师有姻,知其赂吕夷简事,明往视之,曰:「宜绳子舍。」未几,修注。按此,则适初罢谏院,已即有此旨矣。七月乙丑,杨察出为江东漕,适代修注。所以出察,或专为适地,当考。  诏陕西诸路部署司,自今西贼犯塞,方得出兵掩击诸族【四四】,以牵其势,自余毋得擅行侵掠,始用田况之言也。

  癸巳,诏臣僚举官,已擢用而复首陈,若体量无实状,勿以为责【四五】。

  甲午,诏近制在京库务及诸处榷务、茶盐等场,并举官监当,如闻多涉干请,自今审官、三班院、流内铨选差人。

  丙申,西界伪团练李兴为供备库副使、寿州都监。初,兴既内附,而部署司言兴元昊亲信,恐不得其情,故徙之南方。

  丁酉,同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知永兴军陈执中言:「朝廷比令夏竦互出巡边,常留一员【四六】在关中,臣犹恐使名甚重而将兵不多,使贼界探知,转生狂虑。今又奉宣与夏竦分路屯近边,而兵共不满万人,苟贼以劲卒入寇,动挫国威,加以炎酷之际,出师按边,未得措置之策。臣昨与竦议,欲专以静胜敌,杜其蹊径,绝其资粮,益自训练军旅,浚理城池,安辑人民,减节经费,三二年间,可使穷虏自归。今复轻为举动,暴露师徒,但启戎心,实滋边患。望朝廷察此事机,凡有更张,密下帅臣共议,方可施行。」执中既屯泾州,令诸部曰:「寇藉吾水草,钞边图利。不除,且复至。」命悉焚之。

  己亥,陕西体量安抚使王尧臣:

  言四路缘边所守地界,约二千余里,屯兵二十万,鄜延路【四七】六万八千,环庆路五万,泾原路七万,秦凤路二万七千余,分屯州军县镇城寨,及疲懦残伤不任战斗外,总其可用者,仅十余万人,每贼繇一路入寇【四八】,其所领兵,常多官军数倍。延州之战,李士彬帐下蕃兵数万,先被驱掳,反为其用,贼大寨在五龙川,去延州三里,其后队至虞家庄不绝,虞家庄去延州二十里,较其觽十余万。刘平等自环庆赴援【四九】,所将才八千余人,其势固不敌。及再犯镇戎军,亦不下五六万。诸将以兵力寡弱,又诸路策应未至,乃披城结阵自固【五○】,故所折不多,然郊野人户及西头弓箭手破荡殆尽。今年寇山外,其觽如延州之数,韩琦在镇戎军,以见在兵马尽授诸将,是时任福等正军【五一】纔万八千人,贼未亡只矢而诸将已覆军。贼凡三至而三胜,繇觽寡之势不侔也。彼常以十战一,我常以一战十,其为胜负甚明。虽议者谓刘平、任福之兵,由昼夜驰逐,刍粮不继,人马饥疲,遂至败陷,然强弱势异,虽使不饥不疲,亦未见全胜之理【五二】。今须较四路之势,因其地形【五三】,益屯兵马,以待其来。  其先泾原路接天都山,去贼巢穴为近,山川平易,可以出大兵。若劲骑疾驰,则渭州旦暮可至【五四】。自渭以东,缘泾河大川,直抵泾、邠,略无阻阂,彼若大举为深入之计,须由此路。而原州界明珠、灭藏等族,其迹多向背,朝廷虽令招抚,其应命者皆非首领,其所赐物色旋送贼所,以作归投质验,每贼至,常出人马为助。兼此路见在属户万余帐,从来骄黠,山外之战,观贼入寇道路,会战之处,一如宿计,彼之远来,安能知此【五五】,皆属户为之乡导也。四路之中,今此路最为急,须益兵二万屯渭州【五六】,以备出战,为镇戎山外之援,以万人屯泾州,控扼要会,为原、渭声势,如此则可以杜深入之患。

  其次环庆路素为险阨之地,臣等昨由马岭、木波镇至环州,川路平直,两边虽有土山,山外皆高原【五七】,谷道交属,何往不通。土人皆言此路非险于鄜延,盖贼从来未及此,又务张虚声,欲朝廷不过为备。所管属户强壮人马,约及二万余,其间向汉者居多,去年破白豹、后桥及井那等寨,皆蕃族首领导致之力。向者贼寇延州,谓其利在虏掠财蓄,则蕃户所有,不如山外汉人之饶。其先延而后渭者,利于破荡向汉属户尔。况庆州东路华池、凤川,与贼界金汤、白豹相接,兼北路东西谷,所距甚近。若分头入寇,则何以支梧?今所管兵纔二万,仍分在环、庆二州,近发新团,立指挥以代旧兵,仍不及元数。庆州之西七十里即马岭寨,北十余里即背汉蕃部杀牛族,有强壮人马二千余,皆负险而居。自来招辑不至,多扰缘边。若更与他族连结,要断马岭,则环、庆二州之兵,不能更相为援。必须益兵二万于环、庆二州,屯近边城寨,来则合力以战,居则分头以守,亦足制贼之冲突也。

  其次,秦州绝在西南,去贼界差远。其入寇之路,东则自仪州西南生属户八王界族经过,至水洛城北,是贼界党留等族地。水洛城南与秦州冶坊、诬穰寨相接。其西路自山外石门硖正南百余里至筚篥城,转三都谷至安远、伏羌寨,次西干川谷在古渭州西北,约二百余里至宁远寨,亦合于伏羌,然皆与山外城寨相近。彼若深入为寇,则虑泾原之兵断其归路。今秦州所管兵马,共二万七千,分屯诸城寨外,正兵不及万。虽然,验其事形,若有所恃,倘用御悍,亦未为全胜之师。必须益兵万人,分屯安远伏羌冶坊诬穰弓门寨、清水县,以扼东西之来路。寇至则据险守隘以塞其前,出山外之兵以要其后【五八】,未必能为边患也。

  其次延州自残荡以来,西自保安军、东自白草寨四百余里,北自边界南至金明县百余里,无居人,惟东路近里有延川等数千户,西路有蕃官胡继谔界族帐不多。贼若不攻围延州,必不出大觽以趋小利,若偏师而来,本州岛岛兵马见总六万,分置六将,上下亲附,士卒乐用,足以御捍,不须添兵。今防秋甫近,若不早为处置,一失机便,为患不细。

  其三路添兵六万人,宜于乡弓手内拣本户三丁以上者取一人刺手背,团为土兵。况淳化、咸平中,已曾点括,耳目相接,若处置得宜,亦不至惊扰。仍乞降敕告谕,候平贼放归农。且贼之犯边,不患不能入,患不能出。近塞山原川谷,虽险易不同,而兵难行小道,大觽须由大川,大川之中,皆为寨栅控扼。然其远引而来,利在虏掠,人自为战,所向无前。若延州之金明、塞门寨,镇戎之刘璠、定川堡,渭州山外之羊牧隆城、静边寨,皆不能扼其来,故贼不患不能入也。既入汉地,分行钞略,驱虏人畜,赍至财货,人马疲困,奔趋归路,无复斗志,以精兵扼险,强弩注射,旁设奇伏,断其首尾,且逐且击,不败何待?故贼之患在不能出也。贼屡乘战胜,重掠而归,诸将不能扼其归路追逐掩杀者,由兵寡而势分也。若尚循故辙,终无可胜之理。

  又邻路兵马会合策应,率皆后时。如前年贼寇延州【五九】,环州赵振引援兵却由庆州取直罗、赤城路入鄜州,方至延州城下,约近十程,比至则贼马出境已数日矣。初若自环州取径道由华池、凤川、德靖塞抵保安军,出贼之后,可速数程。乃云缘边径路,俯接贼界,经历属户,虑致不虞。岂有被甲执兵,拥数千之觽,不敢过属户界中!显是逗挠为自全之计。请严敕部署司,于逐处蕃落将及公人、百姓内【六○】选熟知山川道路者,检踏州军往来径路修治令通军马。每贼至,令邻路实时领兵策应,违者军律论。本传载此疏甚略,亦颇有不同处,当参合删修。尧臣又言:「范仲淹、韩琦,皆天下选,其忠义智勇,名动列藩,不宜以小故置散地。且

  任福坐违节度致败,尤不可深责主帅。」由是忤宰相意,并他议多格不行。并他议格不行,据欧阳修墓志。

  西北边皆有蕃兵。蕃兵者,塞下内属诸部团结以为蕃篱之兵也。羌戎种落不相统一,保塞者谓之属户,余谓之生户。陕西则秦凤、泾原、环庆、鄜延,河东则石隰、麟府。其大首领为都军主,百帐已上为军主【六一】,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军使、副兵马使。以功次补者为刺史、诸卫将军、诸司使、副使、承制、崇班【六二】、供奉官至殿侍。其充本族巡检者,俸同正员,添支钱十五千,米□傔马有差。为刺史、诸卫将军,请给同蕃官例。首领补军职者,月俸钱自三千至三百【六三】,又岁给冬服绵袍凡七种,紫绫二种。十将而下皆给土田。

  元昊反,先破金明寨,杀李士彬【六四】父子,蕃部既溃,乃破塞门、安远寨,围延州,盖其篱落先亡矣。于是,王尧臣建言:「泾原路熟户万四百七十余帐,帐之首领,各有职名。曹玮帅本路,威令明着,常用之平西羌。其后边备稍懈,守将惟务姑息,浸成骄黠。自元昊反,镇戎军及渭州山外,皆被侵扰,近边熟户亦遭杀虏。蕃族之情,最重酬赛,因此衅隙激怒之,可复得其用。请遣人募首领愿暛用者,籍姓名并士马之数,及千人,听自推其谋勇者一人,授以班行及巡检之名,使将领出境,破荡生户,所获财畜,官勿检核。得首级及伤者,给以赏物,仍依本族职名补迁及增俸钱。」诏如所请。此据本志附见。所言蕃官迁补次第【六五】,略已见曹玮时【六六】,当考。

  右骐骥使、象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王守忠得疾,大书以授其子崇吉等曰:「公直忠孝,事国保身而不及其私。」辛丑,卒,赠武康节度使,谥僖恭。

  壬寅,中书奏:「近添差弓手,准备捕盗。昨令淮南、江南、两浙、荆湖诸州军招置宣毅指挥,充本城禁军,今已成次第。所有添差弓手,须议减放。欲于见第二、第三等户内选留少壮有勇力者,于旧额外增两倍,每五十人置节级一名,其余拣退者及指挥使并遣归农。」从之。罢指挥使,盖用张方平奏议,当考。方平奏议附二月辛丑。

  癸卯,命翰林学士王尧臣、聂冠卿,知制诰郭稹看定三馆、秘阁书籍。  乙巳,诏:「陕西、河北、河东三路,方用兵之际,而知州、通判、县令【六七】,有司铨授,颇拘资格。其令翰林学士承旨丁度以下,各同选举廉干吏以名闻。」

  丙午,知并州杨偕遣曲阳主簿杨拯献龙虎八阵图及所制神楯、劈阵刀、手刀、铁连枷、铁简,且言龙虎八阵,有奇有正,有进有止,远则射,近则以刀楯击之【六八】。彼蕃骑虽觽,见神楯之异,必遽奔溃,然后以骁骑夹击,无不胜者。盖历代用兵,未有经虑及此。其阵法臣已授拯,拯颇知兵,望特赐召问,此神妙之机愿藏秘府。帝阅于崇政殿,降诏奖谕,擢拯幕职官。其后,言者以为器重大,缓急难用云。  秋七月戊申朔,出御制观文鉴古图记以示辅臣。  己酉,上谓辅臣云:「鄜延都钤辖张亢与本路部署许怀德不能同心协谋,何由了边事,宜令都部署司戒谕。若故为此以求内徙,当悉夺官安置极边。」

  诏:「京朝官、使臣、选人久待阙京师,而近制不得取京债,廉士或至贫窭,不能自给。自今受差遣出外,听私借钱五十千。」

  鄜延都钤辖、知鄜州张亢言:

  太平日久,人不知兵,自元昊叛逆以来,民力雕敝,而边机军政措置未得其宜,今辄陈臣之所疑者十事。

  臣窃谓王师【六九】每出不利,岂非节制不立,号令不明,训练不至,器械不精,或中贼之诡计,或自我之贪功,或左右前后自不相救,或进退出入未知其便,或兵多而不能用,或兵少而不能避,或为持权者所逼,或因懦将之所牵,或人马困饥而不能奋,或山川险阻而不能通,此皆将不知兵之弊也。未闻深究致败之由而处置之,虽徒益兵马,亦未见必胜之理。臣之所疑者一也。

  去春贼至延州,诸路发援兵,而河东、秦凤各踰千里,泾原、环庆不下十程。去秋出镇戎,又远自鄜延发兵。且千里远斗,岂能施勇?如贼已退,乃是空劳师徒。异时更寇别路,必又如此,此不战而自敝。臣所疑者二也。

  今鄜延副都部署许怀德兼管勾环庆兵马,环庆副都部署【七○】王仲宝复兼鄜延,其泾原、秦凤部署等亦兼邻路,虽令互相策应,然环州至延州十四五驿,直路亦不下十驿;泾原至秦凤又远于此。若一处有事,宜皆发兵赴援,而山路险恶,人马已困,欲责其功,何由可得?臣所疑者三也。

  四路军马,各不下五六万,朝廷尽力供亿,而边臣但言兵少。每路欲更增十万人,亦未见成功。且兵无节制,一弊也;无奇正,二弊也;无应援,三弊也;主将不一,四弊也;兵分势弱,五弊也。有此五弊,如驱市人而战,虽有百万,亦无益于事。臣所疑者四也。

  古人教习,须三年然后成功。今之用兵已三年矣,将帅之中,孰贤孰愚,攻守之术,孰得孰失,累年败耱,而居边要者未知何谋。设更数年,或未罢兵,国用民力,何以克堪?若因之以饥馑,加之以他寇,则安危之策,未知如何。臣所疑者五也。

  今言边事者甚觽,朝廷或即奏可,或使定夺以闻,或札下逐处,或不令下司。前条方遂施行,后令复即冲改,胥吏有钞录之劳,官员无看详之暇,边阵军政,一无定制。臣所疑者六也。

  夏竦、陈执中,皆朝廷大臣。凡有边事,当付之不疑。今但主文书、守诏令。每有宣命,则躀录行下,如诸处申礏,则令候朝廷指挥。如此,则何必以大臣主事。臣所疑者七也。

  前河北用兵,减冗官以省费。今陕西乃日增员,且如制置青白盐使副、招抚蕃部使臣等十余员,所占兵士千余人,请给岁约万缗。复有都大提举马铺器甲之类,又诸州一例招到新兵克敌、制胜、保捷、广锐、宣毅等指挥,久未曾团立教阅,但费军□,无益边备。臣所疑者八也。

  国家竭财用以赡军,今军士有手艺者,管兵之官,每指挥抽占三之一。如延州诸将不出,即有兵二万,除五千守城之外,其余止一万五千。若有事宜,三日内不能团集,况四十里外便是贼境,一有奔冲缓急,何以枝梧?臣所疑者九也。

  陕西教习乡兵,共十余万人,其中无赖之辈,名挂尺籍【七一】,心薄田夫,岂无奸盗杂于其中?苟无措置,他日为患不细。臣所疑者十也。  乞暂许臣赴阙面陈利害,如以臣言狂率不可用,则乞重行降黜之。

  不报。

  辛亥,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时议者或谓西兵未息,请罢大礼,上不许。  壬子,翰林学士王尧臣兼龙图阁学士。本传不载。

  诏自今内侍省押班及带御器械阙员,并以历边任有功者补之。

  又诏陕西都部署司,边兵未经教阅者,权移近里州军,俟训练精熟,乃遣戍边。  癸丑,上谓辅臣曰:「古之良将【七二】,皆能察士卒之好恶而同其甘苦,故觽心亲附。切闻边臣多执独见,偏裨之属,罕蒙听纳。其密谕朕意,令将佐日夕博议军政,庶下情可通而士乐为用也。」

  王尧臣又言:「昨安抚陕西,体问得延州、镇戎军、渭州山外三败之由,皆为贼先据胜地,诱致我师,将佐不能守险击归,而多倍道趋利,方其疲顿,乃与生兵合战,贼始纵铁鹞子冲突,继以步奚挽强注射,锋不可当,遂致掩覆。此主帅不思应变以惩前失之咎也。今防秋是时,望敕主兵之官,常训练军马,远设探候,遇贼入界,先度远近,俟立定营寨,然后量敌奋击,毋得轻出。」诏以其言戒边吏。  甲寅,夏竦言乞调兵夫修浚鄜州城隍。诏以城隍近方修治,必须营葺,止役本处兵士,毋得调夫料物。此据朔历。

  广南西路转运司奏宜州蛮屡扰边,已发军士防御。诏增宜州戍兵。此据朔历。

  知制诰□育言大臣、宗室之丧,自今须大敛成服,然后请车驾临奠。事下太常议,乃云:「天子临丧,礼不可缓。若奏讣在交未前,即当日出;未后,则以次日。」从之。  乙卯,诏言边事补班行者,自今不许换文资。  丙辰,知永兴军、吏部侍郎范雍兼管勾陕西转运司计度粮草公事,仍加资政殿学士。加资政在戊午日,今并书。

  命秘书丞、通判同州蒋偕与环庆都监王怀端同招抚蕃落,用田况之言也。王怀端,初不见是何官职,按范仲淹庆历二年六月奏称环庆驻泊都监、权都巡检王怀端,今用之。  资政殿学士、尚书右丞、知应天府盛度为太子少傅致仕。度寻卒,赠太子太保,谥文肃。度卒在八月辛巳,今并书。  己未,中书、枢密院言:「昨降宣命,陕西三路屯聚重兵。近据逐处累乞添兵。朝廷去年差拨军马赴陕西约三万人,已是河北、河东多方徱那,即今实难抽点。欲令陕西都部署夏竦更将逐路新募及续配兵士防守城寨,更易精卒屯聚,不足,即以便宜谋画,管不篅事【七三】。」从之。此据朔历。

  降江南东路转运使、司勋员外郎王骘知密州,以本路体量安抚方偕言骘在部掊刻故也。  复前金部郎中李宗简为主客郎中,宗简母朱氏上真宗赐其父伉手诏,特复之。

  诏诸路,本城厢军军员阙马,听自市三岁以上十三岁以下、高四尺一寸者,官用印附籍,给刍粟。

  辛酉,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曹琮言,近招诱堪坡界青鸡川等处戎人内属,请下秦凤路部署司常加存抚,其酋长能立劳暛者,优与补官。又请三都谷至渭州静边堡路置堡寨,控扼贼马。并从之。

  两浙转运司始奏鄂邻叛状,且言已发兵捕逐之。

  壬戌,置万胜军二十指挥,选神勇、宣武、虎翼诸军之在营年四十五以下者为之,立神勇之上。朔历在己未,今从实录。

  甲子,诏将来南郊,髃臣毋得请加上尊号。

  乙丑,右正言、直史馆梁适同修起居注,太常博士、直集贤院、判度支勾院、同修起居注杨察为江南东路转运使。六月壬辰,当考。

  诏鄜延路部送保安军小胡等族巡检、内殿承制、合门祗候胡继谔赴京,仍令部署司择诸族酋长才勇者代继谔领其觽,以知延州庞籍言继谔诛剥蕃部,其下多怨讟故也。及继谔至京师,陕西转运使卞咸乃言边人颇思继谔,因以继谔为虢州都监,不复加罪。授继谔虢州都监,十月庚寅,今并书。

  丙寅,中书言,比闻有浮薄之人撰长韵诗以谤大臣,请下开封府,募告者赏钱三十万,愿就官者亦听,从之。欧阳修从谏集云:前年宋庠等出外,时京师先有无名子诗一首传于中外,寻而庠罢政事,疑即此诗也。

  韩琦言:「今之试武艺弓弩,惟务斗力多而不求所射疏密,其左右斫鱲、腰射、脑射、一绰筈子放数箭之类,乃是军中之戏;又马枪止试左右盘弄,而不较所刺中否,皆非实艺。而使臣军员缘此例得拔用,故诸军亦循守常法而无所更,以此临阵对寇,罕能取胜。臣常熟思之,纵得武士挽三石力弓,踏五石力弩,不能射中,仍与空手无异。常阅武部式,见唐取人皆较实艺。今定凡步射【七四】弓弩于四十步内,各射箭十:弓一石五以上七中为第一,一石二以上五中为第二,九斗以上三中为第三;弩三石五以上八中为第一,三石以上七中为第二,两石五以上五中为第三。凡马射鹿子或笋桩,各箭十,弓一石以上八中为第一、九以上七中为第二,八以上五中为第三。凡马上使枪,左右十刺,得五中木人为及等。马上铁鞭、铁简、棍子、双剑、大斧、连枷之类,并是一法,每两条共重十斤为及等,但取左右实打有力者为中。马枪、铁简俱及等为第三,步刺枪、步斫剑即胜者为第二,马上盘锯刀、木槊五十斤以上勇力过人者为第一。以上若一件入第一,请优与迁擢。入第三【七五】,量材录用。如二件以上入第一,三件以上入第二,四件以上入第三,并枪简及等,皆不次奖拔。」诏送枢密院【七六】。欲乞今后较试弓弩皆令射十箭,枪皆令刺木人【七七】,并以中多者为上,只如此写出亦可。

  己巳,徙秦州驻泊都监、右侍禁、合门祗候李纬为泾原路管勾招抚蕃落公事。纬,纮弟也。

  诏河东诸州所籍强壮,若雇人自代者,复其身。朔历云:仍以所招到勇斗兵士改作禁军,隶宣毅指挥,今附。

  庚午,以右班殿直、西京等处都巡检使谢云行为合门祗候。初,云行为渑池县尉,捕杀军贼李士忠等三人,身被数创,补三班奉职,为巡检,言者以为赏薄,乃迁右班殿直,为都巡检,仍赐银百两,至时又加职焉。

  诏河北、河东近经霖雨,恐城壁垫坏及甲铠、弓弩损湿,其令转运、安抚司点检完葺;及所部有衰疾不任职者,选吏代之。

  又诏陕西自兵兴以来,多法外从事,自今情理与本法不类,杖以下罪听之,其自入徒流或加刺配者,须奏听裁。

  辛未,赐河北、河东路戍兵岁满未代者缗钱。

  乙亥,中书、枢密院言陕西缘边蕃部归降者,多在蕃官帐下,请令部署司察其向背者徙家内地,给闲田以处之。奏可,始从田况议也。况议在五月。

  是月,元昊寇麟、府州。

  注  释

  【一】俘获数千计「数」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二三赵珣传补。

  【二】静边原作「近边」,据同上书改。

  【三】入内内侍省都都知原脱一「都」字,据下文及宋史卷一一六职官志补。

  【四】凡中外官任「官」原作「守」,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二九官制沿革上改。

  【五】永着甲令「甲」原作「申」,据同上治迹统类改。

  【六】未离襁褓「离」原作「立」,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七】约束人数「束」原作「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二九官制沿革上改。

  【八】伏乞特差近上臣僚「伏」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九】尤加约束「加」原作「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大紊纪纲原作「大纲紊绝」,据宋本、阁本改正。

  【一一】中人佞人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作「中有佞人」。

  【一二】又荐原作「又奏」,据宋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三】赠皇长子为太傅「太傅」上原衍「皇」字,据阁本及宋会要帝系一之三六删。

  【一四】必妄「妄」原作「佞」,据编年录卷四改。

  【一五】上谓夷简曰「曰」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一六】民以岁租占佃官田庐者「民」原作「名」,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一杨日严传改。

  【一七】判永兴军「军」字原脱,据阁本、宋史全文卷八上及下文例补。

  【一八】秦凤部署司「部」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一九】尝闻士大夫相与言「尝」原作「当」,据同上诸本改。  【二○】甫及防秋「甫」原作「俯」,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二一】正兵「兵」原作「名」,据同上编年纲目改。  【二二】中军原作「军中」,据宋本、宋撮要本乙正。

  【二三】实为大将「为」字原脱,据同上本补。编年纲目卷一一作「为大将」。

  【二四】鄜延「延」原作「州」,据同上编年纲目及宋史卷二八九本传改。

  【二五】动皆钧礼「钧」原作「钓」,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二六】西路原作「西略」,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七】俯近汉界「俯」,编年纲目卷一一作「皆」。

  【二八】不过一二人「二」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二九】指使其上原有「使」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

  【三○】内属原作「西属」,据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三一】无不得其用「其」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三二】不赀原作「不贷」,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三】以促其出师「出」字原无,据编年纲目卷一一补。

  【三四】不肯离住坐「住」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五】以贼甲之坚「贼甲」原作「战甲」,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三○兵制损益改。

  【三六】麾下「下」上原衍「将」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

  【三七】匈奴原作「边陲」,据同上诸本改。

  【三八】秦州原作「泰州」,据同上诸本改。

  【三九】财粮用度「粮」原作「量」,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四○】中国之伎巧「中」字原脱,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补。

  【四一】诸处原作「诸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二】归朝宋本、宋撮要本作「归款」,义优。

  【四三】赴流内铨注官「铨」原作「钤」,据阁本改。

  【四四】出兵掩击诸族此六字原在「始用」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寇边乙正。  【四五】勿以为责「责」原作「负」,据阁本改。

  【四六】常留一员「常」原作「当」,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七】鄜延路「路」字原无。按下文环庆等路俱不省「路」字,依例补。

  【四八】每贼繇一路入寇「贼」原作「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九】自环庆赴援「环庆」原作「延庆」。按宋史卷三二五本传谓刘平援延州时,正屯兵庆州。今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乃披城结阵自固「乃」原作「及」,据阁本改。

  【五一】正军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五二】亦未见全胜之理「亦」字原脱,据宋本补。

  【五三】地形原作「事形」,据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改。

  【五四】旦暮可至「旦」原作「日」,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五】安能知此「知」原作「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六】益兵二万屯渭州「二」原作「三」,据宋本、宋撮要本改。编年纲目卷一一云:「请教兵三万人,一万屯泾州以控关中,二万屯渭州以制山外。」可证。

  【五七】山外皆高原「皆」下原有「有」字,据宋撮要本、阁本删。

  【五八】以要其后「以」字原无,据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补。

  【五九】如前年贼寇延州「如」原作「而」,据阁本改。

  【六○】于逐处蕃落将及公人百姓内「于」原作「令」,据阁本改。

  【六一】百帐已上为军主「上」原作「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一九一兵志改。宋史「军主」下云:「其次为副军主、都虞候。」通考卷一五六兵考亦云:「司(当作百)帐已上者为军主,其次为副军主,又有以功次补者。」疑此处「军主」下脱「其次为副军主」六字。

  【六二】崇班原作「崇奉」,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九一兵志改。

  【六三】自三千至三百「自」原作「百」,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改。

  【六四】李士彬「李」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史补。

  【六五】次第原作「略地」,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六六】略已见曹玮时「略」原作「此」,据同上诸本改。

  【六七】县令二字原互倒,据阁本乙正。

  【六八】近则以刀楯击之「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九七杨偕传补。  【六九】王师「王」字原无,据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补。

  【七○】环庆副都部署「部」字原脱,据文补。

  【七一】名挂尺籍「名」原作「各」,据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改。

  【七二】古之良将「之」原作「人」,据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七三】管不篅事「管」「不」二字原互倒,据阁本乙正。  【七四】步射「步」字原无,据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补。下文言马射,马射与步射为两种武艺,可证。

  【七五】入第三其上,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有「入第二,恩泽次之」七字,依文当有,此处疑脱。

  【七六】诏送枢密院「诏」原作「语」,据阁本及同上韩魏公集改。

  【七七】枪皆令刺木人「枪」原作「马」,据阁本改。

卷一百三十三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元年八月尽是年九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三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元年(辛巳,1041)

  全  文

  八月丁丑朔,遣官诣澶州祭河。时方议开分水河,以减湍暴之势,未庀功,而水自成道,州以其事闻,特祠之。  戊寅,诏鄜延部署许怀德、驻泊都监任守信刘拯、巡检黄世宁以兵万人援麟、府州。

  己卯,赐麟、府州守城军士缗钱。

  庚辰,诏河东路,元昊入寇麟、府,所过城寨有能出奇设伏掩击者,量功优奖之,军马或致伤折,亦不加罪。

  辛巳,中书言,近令淮南等路添差弓手督捕盗贼,虑县尉或有贪浊昏耄不堪其任者,乞令流内铨选历任无赃罪、年未六十者注授,仍体量见在任不堪者对换。从之。明年四月丁酉。

  壬午,降荆湖南路转运使、太常博士王逵知虔州,坐格中书札子不下也。逵在湖南率民输钱免役,得缗钱三十万,进为羡余,蒙奖诏。由是它路竞为掊克,欲以市恩。虔州之命既下,知谏院张方平奏逵肆情害物,不宜予大郡【一】,更徙知池州。徙池州在此月辛卯,今并书。逵献羡余被奖诏,据食货志。又庆历五年八月,逵除江西漕。包拯奏逵先任荆湖漕,非理配率人户钱物,上供以图进用,山下之民苦于诛求,逃入蛮洞,结集凶党,致此大患,于今未息。会要云逵坐处职乖方,责官。与实录不同。

  皇第三子生,母曰朱才人。

  甲申,遣官奏告宗庙。是日,上谓辅臣曰:「昨造一小殿禁中,而有司不喻朕意,过为侈丽,然不欲毁其成功,今大相国寺方造殿藏太宗御书,寺额可迁置之。」因言朕内寝多以黄布为茵褥。吕夷简对曰:「陛下孝以奉先,俭以率下,虽圣人之盛德,孰加乎此!」上曰:「偶与卿等言及之,非欲闻于外,恐其近名尔。」

  诏河北置场括市战马,缘边七州军免之。按康定元年二月括市马【二】,止是京东西、淮南、陕西等路,庆历元年八月,乃及河北。实录于此即书免缘边七州军,盖指河北。而本志则于康定元年二月并书其事,恐误也,今从实录。又按朔历:河北转运司乞于天雄军等六处置场买马,诏除雄、霸等七州军不买外,余二十七州军并依六场例收置。然则本志误审矣。

  乙酉,诏两制检阅唐书纪传中君臣事迹近于治道者,录一两条上之,从翰林学士苏绅之言也。绅言唐宪宗故事,尝令近臣具前代得失之迹,绘图以备观览。谏官张方平亦言唐室治乱,于今最近,请取其可行于今,有益时政者,录一二条上进。兹亦贾谊、晁错借秦喻汉之意也。

  中书、枢密院奏:「京西弓手等愿充军者,已降宣命并拣隶宣毅指挥。都监、监押等能召募五百人以上,特与酬奖。知州、通判,岁终委本路转运使具所募人数以闻。」从之。  丙戌,同陕西经略安抚使、知永兴军陈执中言:「贼围麟、府,有大河之限,难于援救。且河东一路介于二虏,若首尾合而内寇,则其为患大于关中。宜急募敢死士,权给禁军钱粮、衣赐,不刺面,分隶主将,与官军并用。赏宜加等,罚宜减科,俾之勇奋而悦附。俟贼平,愿在军者优与名额,欲归农者【三】免其徭役。仍选大臣为一路招讨安抚使,治并州,委其节制,所贵速于成功。」

  丁亥,诏南郊礼近,中外毋得以皇子生复有贡献。  罢天下举人纳公卷。初,权知开封府贾昌朝言:「唐以来礼部采名誉,观素业,故预投公卷。今有弥封、誊录,一切考诸试篇,则公卷为可罢。」诏从之。

  河南民周进能,丧其父母,庐墓侧,日贩薪得钱,以供朝夕祭祀。本府言之,诏赐进能绢二十匹、米十硕。

  戊子,右正言、知制诰刘沆为契丹国母生辰使,崇仪副使王整副之;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施昌言为国主生辰使,左侍禁、合门祗候何九龄副之;权盐铁判官、工部郎中张沔为国母正旦使,内殿崇班侯宗亮副之;权度支判官、兵部员外郎王球为国主正旦使,内殿崇班、合门祗候侍其浚副之。

  屯田员外郎、集贤校理曾公亮,右正言、直史馆、同修起居注梁适,考试□厅举人。举人有试官亲戚者,并互送,别差官试,□厅举人自此始用宝元二年闰十二月庚寅诏书。公亮,晋江人,会子也。会要误以此事系景佑五年,今依实录。梁适除馆职在今年夏,曾公亮除馆职在今年秋,当景佑末俱未也。曾会,见端拱二年三月【四】。

  诏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取先帝时及天圣初帐籍,比较近年内中用度增损之数以闻。  麟州言:「元昊以前月戊辰,攻围州城。是月乙酉,踰屈野河西山上白草平【五】,距城十五里按军。丙戌,破宁远寨,寨主、侍禁王世亶,兵马监押、殿直王显死之,焚仓库楼橹皆尽。复领兵攻府州。城中官军六千一百余人,居民亦习战。城险且坚,东南各有水门,崖壁峭绝,下临大河。贼缘崖腹微径,鱼贯而前。城上矢石乱下,贼死伤殆尽。转攻城北,而士卒复力战,伤者一千余人,贼乃引退,纵兵四掠,刈禾稼,发窖藏,又徙围丰州。」  麟、府二州皆在河外,因山为城,最为险固。初,河东转运使文洎,以麟州饷道回远,军食不足,乃按唐张说尝领并州兵万人【六】,出合河关,掩击党项于银城大破之,遂奏置麟州。此为河外之直道,自折德扆世有府谷,即大河通保德,舟楫邮商,以便府人,遂为麟之别路。故河关路废而弗治,洎将复之,未及就而卒。及洎子彦博为河东转运副使,遂通道银城,而州有积粟可守。

  城中素乏水,围既久,士卒渴乏。或劝知州苗继宣取污沟之泥以饰埤,元昊仰视曰:「谍谓我无庸战,不三日,汉人当渴死。今尚有余以圬堞,谍绐我也。」斩之城下,解围去。实录云:州有积粟可久守,元昊知城中有备,遂解围去。按州有粟可守,则文彦博之力矣。然则被围两旬所以得解,实元昊疑城中尚多水故也,不但为积粟。今取李清臣所作苗继宣妻宋氏墓铭及魏泰东轩记附着之。然清臣谓继宣忤贵臣,功不得录。盖不然。按继宣寻领资州刺史,则朝廷固录其功矣。司马光记闻亦云敌见泥涂积矒,遂解围。与李清臣魏泰略同。又云敌围麟州二十七日乃去。当考。

  诏军士经战至废折者,给衣粮之半终其身,不愿在军,人给钱三十千听自便。

  己丑,中书、枢密院言,已发在京神卫等二十指挥赴河北路。诏权遣赴并代路,以丰、麟州危迫故也。

  庚寅,右武卫将军赵振领惠州团练使、并代州钤辖,寻迁副都部署。迁副都部署,不得其时,因本传附见此。

  辛卯,知淮阳军、将作少监范讽为光禄卿、知陕州,道改潞州。入见上言:「元昊不可击,独以兵守要害,捍侵掠,久当自服。傥内修百度,躬节俭,如祖宗故事,则疆事不足为陛下忧也。」

  壬辰,三司言兵久屯陕西,而军费不足,尤籍天下酒榷之利,请较监官岁所增课特奖之,奏可。

  知谏院张方平言:「臣承乏谏省,今未五十日,凡内臣、外戚、医官之类,迁转者且二十人,大则防、团、刺史,小则近职要司。伏以边陲用兵,将士暴露,狂贼有凭陵之势,王师无寸尺之功,宜增爵赏,以待勋勤。矢石之下,锋刃之前,以首争首,以命争命,上功于朝,报赏之际,未尝有特恩殊命及之者。今帷幄密侍、肺腑近戚,坐受恩宠,动沾厚赐,至于方伎杂类,恩泽过当。伏愿审兹威福之柄,深计安危之本,无容亲近妄致干请。乞宣谕执政之臣,今后即有传宣内批,诸非次不正除授,必须详酌事体覆奏,其或侥求过分【七】,宜为条约禁止。」诏并依前降指挥,常切遵守。此据会要禁约篇追附,不知实录何故不书也。

  癸巳,诏国子监今岁解发进士、诸科,各特增二十人。  甲午,诏京东等路弓手、强壮愿隶宣毅军者,指挥使以下降一资,押官【八】以下听如故。仍差朝臣二员晓谕招补之。京东路,据会要募兵篇。

  知谏院张方平言:

  伏见宣差朝臣分路往陕西、河东、京东西路,于前来点差强壮、弓手中招募愿充军人分配宣毅、保捷指挥者。臣窃思此举,事系安危,敢竭微衷,上裨国论,谨列不便事件及臣愚所见如左:

  自去岁初降敕命,点差强壮、弓手之时【九】,民间喧然,皆言此时点差,虽以强壮、弓手为名,实欲黥补军籍【一○】。敕旨屡下,丁宁再三,谕以朝廷点差之意,只要各护乡闾,必不起从征戍,郡县多方安辑,民犹猜哗。及经去冬教习,寻放归业,乡闾窃语,方以少定。然名在弓手之籍者,居常摇恐,心不自安,每闻一使出行州县,辄相扇动,谓来调发。今此命忽下,果如民所素料,此后命令无复可信,此其不便一也。

  宣命令止召情愿。缘先来点差弓手,多是高赀之家,例皆衣食无阙,岂有情愿充军之人?臣闻所差朝臣,已相与议,云此来受命朝廷,意在倚办,若至郡县、无人应募,须与官吏迫致之尔。窃惟所差使臣,盖以朝行集事寻常浅见之人,复思郡县官吏,材术足任者无几【一一】。今既设以赏利,惟知用心干蹈。若其谋之匪臧,或致变生不测,奸猾乘衅,相激噪聚,万一惊扰,更成厉阶,此其不便二也。  所差使臣,既与郡县官吏抑迫百姓令伏充军,即须团结押赴京师。充军之人,既非情愿,若其上路,因与亲戚离诀,方有悔心,中道逃散,安能防遏?既不敢各归本土,聚依萑蒲,远近相应,辗转结连,或奸豪之有谋,乘郡县之无备,其势一扰,必劳定辑,此其不便三也。  今京东、西路颇为饥歉,民既艰食,居常犹为寇盗,一夫首难,奔赴必多,此其不便四也。

  强壮、弓手,各在郡县,未去农业。若朝廷用汉代更之术,因唐防秋之法,入耕出战,递为防戍,则是农不去业,兵不乏备,不困帑廪之积【一二】,常得丁壮之人。今既籍为正兵,处之连营,则其衣食财用,终身仰给县官,此其不便五也。

  已降御札,冬至将行郊礼,远近郡县,尤宜肃静。夫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者,百姓也。绥之斯和,动之斯危。武有七德,安民为本,事规未兆,敝犹不救,若又迫之,是启乱也。则朝廷之忧,不在四鄙。夫祸起所忽,慝生有阶。秦之胜、广,汉之黄巾,唐之巢、让,是皆始于乌合之觽,此其不便六也。

  凡此六患,昭然在目,不可不深虑,不可不过防。臣以一介贱微,见识浅近,诚不足以参国论、赞圣谋。但以职在谏曹,当有犯无隐,故陈愚管,上祈裁择。

  臣谓陕西、河东,其近里州郡,乞将前来点差强壮、弓手等中,分其半戍边,每九月防秋,至二月放归,岁一代更,留其半防守本州岛岛,以时训练。当就戍之时,依出军人,官与装费,冬给衣赐,日支口食。盖民所以惧籍之为兵者,不惟前冒锋刃矢石之难,且重去乡土,终身与亲爱姻族永相隔别,此其大戚也。今若番休递戍,终是不离本乡,冀望边事渐宁,即当息肩安业。昔太宗皇帝籍两河之人以为乡兵,于时识者亦悼其失策。盖不若因两河强壮,使之扞边,壮者入籍,衰者出役,不衣库帛,不食廪粟,边不阙戍,民不去农,何在乎蓄之营堡,而后为官军也?

  又闻于时籍乡兵之际,因大军方集之威,犹恐其乱,乃密诫诸州郡,克期一日而事毕。故民虽奸谋相动,不复及之。今朝廷既惜强壮之名,又为必籍之事,命两朝臣分使一路,周环三二十郡,幅员三数千里,或未能亲到,但行文移州县官吏,方且各率所见,异同纷起。但恐使人一出,民心一摇,后虽悔之,或所难及。愿朝廷审加图议,事不惮改,追还所下逐路转运司宣命,停所差官勿遣,实天下幸甚,国家之福也!

  疏入不报,方平再疏,力争之【一三】,讫不报。据方平后疏,云十九日具奏,不知是何月,奏有「已降御札」等语,非七月即八月。盖八月十八日甲午,初遣朝臣二员,诣京东招补宣毅军,其翌日乙未,或此奏实以此月十九日上也。今附见甲午遣朝臣后。

  乙未,元昊陷丰州,知州侍禁王余庆、权兵马监押三班差使殿侍孙吉、指使三班借职侯秀死之。始,王沿在并州,建议乞徙丰州,不报。不逾岁,果陷。

  潍州团练使郭承佑为修澶州护城堤部署,内殿承制陈秉、内殿崇班合门祗候刘显、左侍禁合门祗候丁亿并为都监。

  诏内侍乘驿【一四】缘边勾当公事,所过州军,具到发日时以闻。

  鄜延走马承受傅季明【一五】言元昊寇麟、府,闻其死伤者三万余人。上谓辅臣曰:「此谍者非骄我,即欲缓诸路牵制之兵尔,可令鄜延部署司严饬边备。」

  毁潼关新置楼橹,王尧臣使陕西还,言关中人心不安故也。

  以契丹归明人赵英为洪州观察推官,赐绯衣、银带及钱五万,更名至忠。至忠尝为契丹中书舍人,得罪宗真,挺身来归,言庆历以前契丹事甚详。至忠,又见嘉佑二年四月、熙宁二年七月。

  己亥,诏缘边弓箭手于近里州军别置产业以避役者,决配近南州军本城。  庚子,河东经略司言丰州陷。

  癸卯,赐澶州修护城堤役卒缗钱。

  甲辰,陕西制置青白盐使、监察御史薛宥复为太常博士。始,宥以博士通判泾州,庞籍奏换御史专领盐事,未尝有劳,又求为转运使,故责之。  诏自今臣僚子孙所藏家集已经进者,余人不得再进。会要八月二十八日事。  乙巳,以环庆钤辖、左藏库使【一六】高继隆领荣州刺史,权知环州。康定元年二月,继隆以环庆钤辖徙梓夔。今称环庆,或是不曾赴梓夔也,当考。

  诏诸军、诸班直子弟,民间有材勇者如愿效用,听诣所属自陈,以补神捷指挥,满万人,即权遣戍边。

  知谏院张方平言:

  羌贼叛命,王师致讨,分命重臣为之统帅,故授夏竦陕西招讨等使,四路军政,实节制之。空国事边,于兹三岁。师惟不出,出则丧败,寇惟不来,来必得志。控要城寨,残荡无几,内属蕃落,驱略向尽。钝兵挫锐,财殚力屈,天下靡敝矣。去岁刘平、石元孙之没,夺范雍节钺,今春任福之败,罢韩琦经略。中外皆谓朝廷威罚不举,责效太轻。然且犹示损惩,用塞物论。安有权握大觽,坐翫寇敌,至于覆军杀将【一七】,蹙国损威,而曰我不预知!是安用名为统帅也?自三代至于春秋列国,凡起师旅,未有其国君不任戎事者。自汉至唐,兴兵举觽,未有元帅不身先士卒在于行阵者。后汉段纪明征羌,十余年未尝褥寝,讫平羌人。若将帅奋身许国,发愤殄寇,有如是之臣,则陛下何忧?

  臣窃听舆人之议,皆谓前后丧师,非贼能败我,我自取之。凡诸边臣,禀命招讨司,机宜事会,不失之急,则失之缓。勇者不能施其力,智者不能专其谋。而又爱恶相攻,异同相戾,人无适从【一八】。且朝廷设此司,所以使臂指相用,首尾相应,主觽谋于独断,通诸路为一家。近如麟、府之围,虽非陕西所部,然为统帅,苟急国患,即未能请行赴救,犹须耀师境上,助为声援。陛下遣敕使赍玺书,督之出偏师,使遥制贼后。而逗遛立异,终不奉命,至使贼如蹈无人之境,因以平丰州、夷宁远,麟州今虽仅存,势已孤绝。如秦人视越人之肥瘠,一不动念。但恐泾原、鄜延即有警急,亦未必能如臂指首尾之相救也。

  若还竦旧官,与之一郡,遂其自全之计。精择诸路守将,人自为功。量其边势,配之兵力。仍于永兴益置重兵,以为诸路根本。春秋择重臣巡边。春则量御备之力,迁其车马入就仓牧,命守将修治城堑,完利器用【一九】,以待防秋之政令。秋则阅训练之法,搜补之术,审官吏劳能,以明升黜之典。按赋舆盈虚【二○】,以通货食之计,以严战守之备。但边城能坚守,已足敝贼,若将帅各尽用,未有不为国建功者也。  九月丁未朔,以环州乌贵族蕃官巡检、右侍禁慕恩为合门祗候,陕西部署司言恩拒西贼有劳也。

  戊申,诏□厅举人,自今文臣【二一】许应三举,武臣两举。

  庚戌,鄜延都钤辖兼知鄜州、西上合门使、忠州刺史张亢为并代钤辖,专管勾麟府军马公事,代康德舆也。

  时元昊已破丰州,引兵屯琉璃堡,纵骑钞麟、府间,二州闭壁不出。民乏水饮,黄金一两易水一杯。朝廷议弃河外,守保德军,以河为界,未果。因徙亢使经度之。亢单骑扣府州城,门关不启。亢曰:「我新军马也。」出所受敕示城上,既入,即开门,纵民采薪刍、汲涧谷。然敌骑犹时出钞掠汉田,亢以州东焦山有石炭穴,为筑东胜堡;下城旁有蔬畦,为筑金城堡;州北沙坑有水泉,为筑安定堡,置兵守之。募人获于外,腰镰与持兵卫送者均所得。时禁兵败北,无斗志,乃募役兵,夜潜伏隘道【二二】,邀击敌游骑。比明,或持首级来献,亢犒劳之,衣以锦袍,禁兵始臱奋曰:「我顾不若彼乎?」又纵使饮博,士窘乏幸利,皆愿一战。亢知可用,始谋击琉璃堡。谍伏贼寨旁草中,见老羌方炙羊脾占吉凶,惊曰:「明日当有急兵,且趋避之。」皆笑曰:「汉儿方藏头膝间,何敢至此!」亢知无备,夜引兵袭击,大破之,斩首二百余级。敌弃堡遁去,乃筑宣威寨于步喰沟捍寇路。宣威寨,南至府州六十里。武经边防云亢两筑堡寨,并附见。按明镐传,镐为河东都漕,乃修建宁中候百胜寨、镇川【二三】清寨堡凡五城。镐除都漕,则在此后七日也。

  鄜延都监、西京作坊使、贵州刺史王信为本路钤辖兼两路都巡检使。信初为鄜延都监,始至之夕,敌觽号数万,傅城,军吏气慑,不知所为。信领劲兵二千,夜出南门,与贼战,不利,失其前锋,因按兵不动。迟明,潜上东山,整军,乘势而下,击走之,追袭,大获而还。葛怀敏败,信又出兵拒贼,俘斩甚觽。

  中书、枢密院言,近为西贼寇麟、府,已发兵往并代策应。诏札与知并州杨偕,除并州合驻大军外,麟、府州比旧增屯,余即分布黄河东岸诸州御备,交相应援。此据朔历。

  辛亥,遣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任黄裳按视岚石隰州、保德火山岢岚军地形平阔处,凿为沟堑,以限戎马。

  壬子,知永兴军范雍请下三司举官于河东产铁州军铸大钱,以助陕西军费,仍罢兴元等处辇致小铁钱,从之。

  乙卯,以权盐铁判官、侍御史萧定基,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判户部勾院王琪,并提举计度江南东西、荆湖南北路盐酒公事。琪言四路民间盐不足,酒课岁不登,请与定基俱往。寻复命制置、发运使杨告兼计度利害。琪言天禧初,尝以荆湖盐估高,诏斤减三钱或二钱【二四】,自后利入浸损,请复旧估,可岁增缗钱四万,许之。制置司又言比年河流浅涸,漕运艰阻,縻费益甚,请量增江、淮、两浙、荆湖六路籴盐钱。下三司议,三司奏荆湖已尝增钱,余四路三十八州军,请斤增三钱或四钱。诏俟河流通运复故。既而制置司又置转般仓于江州,益漕船及佣客舟以运,因请六路五十一州军斤增五钱。自琪言天禧初至斤增五钱,并据本志。自是盐、酒课,岁增三十万六千余缗。此段据王琪及萧定基墓志,并史志增入。琪本传亦云岁增课三十万缗。杨告兼计度,乃壬申日,今并书。告等计度,并不及酒,不知何故,当考。

  赐秦州小洛门采造务及延州修三关城役卒缗钱。

  戊午,杖杀中书守当官周卞于都市,坐于内降度僧敕内伪益童行三十四人也。事既觉,开封府止按余人而不问堂吏。知制诰富弼,时纠察刑狱,白执政,请以吏付开封,执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无为近名。」弼正色不受其言,曰:「必得吏乃止。」执政滋不悦。

  初,刘从德之妻遂国夫人者,王蒙正女也。尝出入内庭,或云得幸于上,后获谴夺封,罢朝谒,久之,出入如故。谏官张方平再以疏论列,皆留中。既而有诏复封遂国,弼缴还词头,封命遂寝。唐制,惟给事中得封还诏书,中书舍人缴还词头,盖自弼始也。实录附传云周日宣,今从实录,或日宣即卞也。弼缴还词头,罢遂国之封,此据别志,不得其时。按弼青州谢中使赐茶药札子,云知制诰两曾缴还词头,及纠察刑狱,举堂吏诈作戒谍。然则缴还词头当在纠察刑狱以前也。日月既不可考,今附诛堂吏后。两曾缴还词头,此一事,不知其一又何事也。按刘从德之妻,王蒙正女也。景佑四年,蒙正坐私其父婢,除名流广南,即诏从德妻自今不得入内,其获谴夺封事,实录不载,别志所云必有据,今从之。然则志称宝元中,恐年名差误,当是景佑间耳。

  宝元初,青州人赵宇上书,言元昊必反,宰相以为狂,责文学参军,福州安置。及元昊反,宇自讼所部,勿受,遂逃至京师,复上书,且言刘平勇而无谋,必败,宰相益怒,下开封府,令府司以在官无故亡法劾宇。司录陈希亮奏乞取宇所上书,付所司治,即其言验,不当加责。宇由此得释。刘平既败,乃授宇青州司马。宇复上大衍阵图及系说七篇。己未,以宇为环州军事推官。英宗实录希亮附传云青州男子赵宇。苏轼作希亮传亦云青州民。然附传云责授文学参军,福州安置。苏乃云流建州。且既云责授,则疑宇上书时必已有官,但史记不详耳。编年以为莱州布衣,与二传异。今从二传作青州人,从附传作流福州。苏传又云授宇徐州推官,盖误也。  庚申,以鄜州环庆两路都巡检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赵瑜为内殿承制。瑜奏与西贼接战,有武骑长行郑福斩伪观察使怀克,及贼射中臣马,而吐浑副兵马使罗荣推马与臣,遂却贼而归。瑜既蒙赏,亦补荣为军使,郑福为十将。

  广南东路转运司言商人邵保至占城国,见军贼鄂邻等百余人羁縻在其国中。诏本路选使臣二人,持诏书、器币赐占城国主,执送贼酋于阙下,余党令就戮之。始邻与广州兵逆战海中,值大风,有告邻溺死者,州以事闻。提点刑狱南昌袁抗【二五】独曰:「是日风势趣占城,邻未必死也。」既而,果得邻于占城。

  辛酉,知秦州韩琦复为起居舍人,知庆州范仲淹复为户部郎中。

  琦上疏曰:琦此疏,据家传即在复起居舍人后,今附见,当考。

  臣三数年来,将命奔走,未尝宁居。自赴陕西【二六】纔逾年岁,两趋穷塞,皆会贼至,既不能亲冒矢石,应机制变,而但激励将卒,申明赏罚,以昼继夜,实忘寝食,所期立分寸之效,以报陛下用臣之意。不幸天未助顺,诸将自用,而有山外之败,卒被明谴,志不克遂。然尚有计虑,岂敢以释去重责,偷安循默?犹冀陛下亦不以臣一失驱策,弃而不用。  窃以西贼叛命以来,言边事者盖以万计,皆人持所见,献忠于上。而朝廷广务听纳,纤悉必行。其间大抵欲保疆守境,爱民节用者多矣。所谓保疆守境者,则曰贼觽我寡,不可较力。但来则收民闭垒,示以持重,郊野之外,不暇救也。殊不知承平以来,沿边之民【二七】,日以繁盛,所居必近田亩,有蓄积室庐之便,乐土重迁。自去年九月贼犯镇戎军之后,经略司专差笼竿城监押马为美,劝诱山外之民,入居城寨。而竟欺为美【二八】,终不移徙。臣博询其故,则曰今细民一家,大率数口,耕获之时,老幼皆须在野,至于伐薪汲水,悉便其用。既令入保城寨,不唯无所居止,兼薪水以来,亦须市买。以此甘在田野,贼来方始逃避,或则全家被虏。又自环庆抵于泾原,沿边属户,踰数十万【二九】,自来以官军势弱,不能保全,皆有去就之意。窃谓若以见屯之兵为保境之计,则虑岁月之间,边民苦其屠掠,尽徙内地,诸族属户,皆与贼合,缘边城寨数百里外,田野一空,唯存孤垒,则岁计粮草何从而出?以分散之卒,御专一之兵,未知何时,可息滋患?贼既知无后患,则席胜深入,关辅根本,能不摇乎?所谓爱民省用者,则曰民为邦本,不可重困。缘边戍卒,渐可裁减,若但守御,不必兵多,则可以省科敛之烦,转饷之苦矣。殊不知贼势未弭,边害滋大,日朘月削,所伤益多。斯皆利于近而局于远,顾其小而遗其大。

  若为国家长久之策则不然。夫以祖宗之德业,陛下之仁圣,天下之事力,而使小羌常遂并兵之一策,不敢与较,但谓彼觽我寡,而为蹙境弃民之计,岂不惜哉!臣所以尽忠忧国,岂忍隐而不言!今鄜延、泾原、环庆三路,除驻札防守兵马之外,可以各那一万人聚于鄜、庆、渭三州。臣今为陛下计者,莫若于鄜、庆、渭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拔用有勇略将帅三员,统领训练,豫先分定部曲,远设斥堠,于春秋西贼举动之时,先据要害,贼来则会驻札之兵,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西贼未经点集之际【三○】,出三州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或破其和市,或招其种落,或更筑垒拓地,广招强人,别立经制,以助正军。属户有助贼者,即会兵密行破荡。诸族见此事势,自然无去就之意,渐可驱使。既不能为乱,则可以严青盐粟帛之禁,勿使与贼交通。朝廷节俭省费,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边用,以金帛赐逐路帅臣,使行间觇贼,则动静先知。遇盛暑,则那兵次边就食粮草【三一】。如此,则三二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诚暂劳永逸之长算也!  或曰益兵数多,岂可骤然招置?臣谓拣刺士兵,自有祖宗旧法,在行与不行耳。果行之,又何难哉?且土兵既壮,则沿边拱圣、龙卫、云武、神骑及神卫、龙骑等军,应系札团练兵【三二】,渐可代还以实京师,为强干弱枝之固,则内外安矣。

  益州草泽张俞为试校书郎。俞,郫人,俊伟有大志,游学四方,屡举不第。康定初,准诏上书论边事。知州杨日严荐俞久居三秦,识敌形势,宜赐召问。王拱辰安抚西川,又称其才,诏令赴阙。俞辞以父老,复上书请遣使谕契丹,俾与西贼相攻,庶可完中国之力。并贻书宰相吕夷简,极陈治天下之要,且曰:「既失之东隅,当收之桑榆。」夷简重其言,谓俞所上书,郭元振不及也。于是就命以官,俞表请授其父显忠,许之。隐居青城山,前后凡六诏敦遣,卒不起。

  甲子,诏臣僚自今遇奏荐子孙等恩泽,乞改换差遣。如已经改换差遣者,无得重鼑乞升差遣。

  乙丑,诏京东、西灾伤州军,秋税以等第蠲放,尚虑贫民输送不逮,委转运使体量以闻,其逃徙者并与倚阁。

  又诏河东缘边州、军、县、镇置烽火台。

  壬申,知府州、如京使折继闵为宫苑使、普州刺史,知麟州、礼宾副使苗继宣为礼宾使、资州刺史,并以城守之劳也。

  先是,屯田员外郎张旨通判府州。州依山无外城,旨将筑之,州将曰:「吾州据险,敌必不来。」旨不听。城垂就,寇大至,乃联巨木补其罅,守以强弩。时中外不相闻者累日,民心震恐。库有买马彩数千,旨矫诏赐守卒,卒皆东望呼万岁,贼疑救至。州无井,民取河水以饮,贼断其路。旨夜开门,率兵击贼,少却,以官军壁两旁,使民出汲。复以渠泥覆草积,督居民乘城力战。贼死伤者觽,遂解去。以功迁都官员外郎。旨,河内人也。

  麟州都监王凯者,全斌曾孙。尝出双峰桥【三三】、染杖谷,遇敌破之。又破庞青、黄罗部,再战于伺候峰,前后斩首三百八十七级,焚荡驱获马牛、橐喰、器械以数千计。敌围麟州,乘城距斗,昼夜三十一日,始解去。特迁西头供奉官。代还,敌犹钞掠,道不通,以为内殿崇班、麟府路缘边都巡检使。与同巡检张岊护粮道于青眉浪,敌大至,与岊相失。乃分兵出其后夹击之,复与岊合,斩首六十五级。又入兔毛川,贼觽三万,凯以兵六千陷围,流矢中面,斗不解,至暮敌溃,又斩首百八十六级,自蹂践死者以数千。迁南作坊副使。  张岊者,府谷人,以赀为牙将,有胆略,善骑射。天圣中,西夏伪观察使阿遇寇麟州,虏边户约还子,然后归所虏。麟州还其子,而阿遇辄背约。安抚使遣岊诘问,岊径造帐中,以逆顺谕阿遇,阿遇语屈,留岊共食。阿遇抽佩刀贯大脔啖岊,岊引吻就刀食肉,无所惮。阿遇复弦弓张镞,指岊腹而彀,岊食不辍,神色自若。阿遇抚岊背曰:「真勇儿也。」翌日,又与岊纵猎,双兔起马前,岊发两矢,连毙二兔。阿遇惊服,遗岊马、橐喰,悉归所虏如故约。州将补为来远寨主。手杀伪首领俄易儿,夺其甲马。时年十八,名动一军。天圣自元年至九年,不见阿遇子来归事。

  元昊犯鄜延,麟府进兵。岊以教练使从折继闵破拉旺、阿儿两族,射杀数十人,斩伪军主鄂博,以功补下班殿侍、三班差使。时贼骑方炽,中人促赐军衣,至麟州,敌骑充斥,不得前。康德舆管勾军马司事,遣岊驰骑五十往护之。至青眉浪,遇贼接战,流矢贯双颊,岊拔矢,斗愈力,夺马十二匹而还。贼围府州,攻甚急,城西南隅庳下,贼将登,觽嚣曰:「城破矣。」岊乘陴大呼,令两人持一人来,贼为之稍却,觽乃安。飞矢中右目下,身被三创,昼夜督守。又帅死士开关,护州人汲于河北【三四】,围解,城中不乏水,以劳迁右班殿直。

  然贼游兵常往来境中,邀夺馈运,以岊为麟、府州道路巡检。至深□坞,遇贼数千,分兵追击,斩首百余级,夺兵械、马数百。近郊民田,比秋成未敢获,岊以计干张亢,得步卒九百人护之【三五】,大败贼于龙门川。从诸将通麟州粮道,破贼于□子寨。改右班殿直。

  内侍宋永诚传诏寨下,岊护永诚,遇贼三松岭。贼以精骑挑战,矢中岊臂,犹跃马,左右驰射,诸将乘胜而进,贼皆奔溃。特改西头供奉官,以为赏薄,又迁内殿崇班。贼破丰州,将据有其地,岊与诸将一日数战,破伪容州刺史耶布移守贵三寨,俘获万计。迁礼宾副使。

  又有王吉者,麟州通引官。州被围急,苗继宣募吏民通信求援,吉应募。继宣问须几人从行,吉曰:「今敌骑百重,无所用觽。」请变服为敌装,挟弓矢、赍糗粮,诈为敌人。夜缒出,遇诘问,则为番语答之。两昼夜,然后出敌寨之外,走诣府州告急,府州遣将将兵救之【三六】。吉复间道入城,城中皆呼万岁。及围解,除吉奉职、本州岛岛指使。吉尝从王凯及中贵人将兵数千人,卒遇敌数万骑,中贵人惶恐,以手帛自经。吉曰:「官何患不得死?何不且令吉战,若吉不胜,死未晚也。」因使其左右数人守中贵人,曰:「贵人不虞,当尽斩若属。」因将所部先登,射杀敌大将,敌觽大奔,觽军乘之【三七】,贼坠崖死者【三八】万余人。又尝与敌战,其子文宣,年十八,从行。战罢不见文宣,其麾下请入敌中求之,吉止之曰:「此儿为王吉子,而为人所获,尚何以求为?」顷之,文宣挈二首以至。乃喜曰:「如此,真我子也。」吉每战所杀不过一矢,即舍弓肉袒而入【三九】,手杀数人,然后反,曰:「及其张弓挟矢之时,直往抱之,彼仓卒无以拒我,则成禽矣。吾前后数十战,未尝发两矢也。」吉与张岊齐名,卒皆不至显官。

  癸酉,降并代副部署、通州团练使王元为左卫将军、陵州团练使,钤辖、东染院使、台州刺史康德舆为东染院副使,钤辖、供备库使杨怀志为供备库副使。先是,有蕃部乜罗为殿侍,求锦袍、驿料,德舆不与,乜罗颇出怨言。或谮乜罗与贼通,战则反射汉人,乜罗无以自明,乃谋附贼。指挥使张岊闻之,召乜罗与饮,乜罗泣曰:「我岂附贼者,盖逃死尔!」岊以告德舆曰:「乜罗叛,信矣,不可不杀。」元昊方屡入寇,德舆不听,曰:「今日岂杀蕃部时耶?」岊曰:「叛者特乜罗,非觽所欲也。请为君召与饮,仆崖谷中,声言堕马死,安知汉杀之?」德舆犹预不决,以问所亲,所亲恶岊,短毁之,岊计不得行。

  折继闵闻贼将至,以告德舆,德舆怒曰:「君不召之,何以知其来也?」贼果以乜罗为乡道,自后河川入袭府州。蕃汉欲入城,德舆闭门不纳,或降贼,或为贼杀,不可胜计。贼既围府州,德舆与元及怀志按兵不出战,但移文转运司调军食。转运副使文彦博籍民辇运,至境以俟,而德舆终不敢出。及丰州陷,才出屯州城外数里,三日而还。居民望见,以为寇复至,皆弃其所赍,入保城郭。彦博以其事闻,故责及之。然止坐不出战,其他,则朝廷不悉闻也。

  甲戌,参知政事晁宗□落起复。  太常丞、直集贤院田况为右正言。

  乙亥,诏天下立义仓。自干德初置义仓,未久而罢。明道二年,诏议复之,不果。景佑中,集贤校理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请复置,曰:「唐贞观中,自王公以下,垦田亩税二升,其实太重。至永徽之后,自上户以降,计户出粟,亦复不均。今宜令五等以上户,计夏秋二,别输一升,随税以入,水旱税减则免输。州县择便地别置仓贮之,领于转运使。今以一中郡计之,正税岁入十万硕,则义仓岁得五千硕,推而广之,其利博矣。」因言:「明道中,最为饥歉,国家欲贷饥民则兵食不足,故民有流转之患。是时,兼并之家出粟数千硕即补官,是岂以爵为轻欤?特爱民济物,不获已而为之尔。孰与夫乘岁之丰收,羡余之入,于天下之广,为无穷之利,岂不大哉!且兼并之家占田常广,则义仓所入常多;中下之家占田常狭,则义仓所入常少。及水旱赈给,则兼并之家未必待此而济,中下之民实先受其赐矣。损有余补不足,天下之利也。」事下有司,会议者异同而止。于是,琪复上其议,上纳之。已而觽论纷然,以为不便,遂诏第令上三等户输粟,寻复罢。止令上三等户输义仓,乃明年正月戊午日事。

  是月,以虢州朱阳县铸钱监为朱阳监,又以商州洛南县铸钱监为阜民监。朱阳监,实录见是月壬申,独无阜民监,今附此。

  注  释

  【一】不宜予大郡「大」字原脱,据宋撮要本、阁本补。

  【二】括市马「市」字原无,据上文「括市战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括市马补。

  【三】欲归农者「欲」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四】端拱二年三月「二年」原作「三年」,按本书卷三○端拱二年三月进士中有曾会,且端拱无三年,据阁本改。

  【五】西山上白草平「山」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六】尝领并州兵万人「尝」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宋会要方域二一之六、琬琰集下编卷一三文彦博传补。  【七】其或侥求过分「或」原作「后」,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八】押官「押」上原有「监」字,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三募兵删。z

  【九】点差强壮弓手之时「壮」、「弓」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乐全集卷二二论遣使往陕西河东募强壮充兵补。

  【一○】黥补军籍「黥」原作「点」,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一】材术足任者无几「者」字原无,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及乐全集补。

  【一二】不困帑廪之积「困」原作「因」,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三募兵改。

  【一三】力争之「争」原作「诤」,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四】乘驿「乘」原作「承」,据阁本改。

  【一五】鄜延走马承受傅季明「鄜延」原作「鄜州」,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六】左藏库使「库」字原无,据宋代官称补。  【一七】至于覆军杀将「至」字原无,据乐全集卷二一请罢陕西招讨经略司事补。

  【一八】人无适从此句上同上乐全集有「文檄矛盾」四字。

  【一九】完利器用「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乐全集补。

  【二○】赋舆盈虚「赋」原作「贼」,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乐全集改。

  【二一】文臣原作「文举」,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一四之一一改。

  【二二】潜伏隘道「伏」字原无,据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补。

  【二三】镇川原作「镇州」,据宋史卷二九二明镐传改。宋会要方域二○之二、武经总要前集卷一七、九域志卷四、宋史卷八六地理志麟州条下均有镇川堡,亦可证。  【二四】诏斤减三钱或二钱「减」原作「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改。

  【二五】袁抗原作「袁杭」,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三○一本传改。

  【二六】自赴陕西「赴」字原无,据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补。

  【二七】沿边之民「沿边」下同上书有「与次边」三字。

  【二八】而竟欺为美同上书作「而竞赂为美」,义长。宋本作「而竞败为美」,「败」字当误。

  【二九】踰数十万同上书作「数踰十万」。  【三○】又于西贼未经点集之际「未经」,宋本、宋撮要本、同上韩魏公集作「未是」,阁本作「未曾」。

  【三一】则那兵次边就食粮草「兵」字原无,据同上韩魏公集补。

  【三二】应系札团练兵「练」,宋撮要本及同上韩魏公集俱作「东」,按宋代史籍称禁兵驻陕西者为东兵,「练」字当误。「札」,韩魏公集作「创」。

  【三三】双峰桥「桥」字原脱,据宋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宋史卷二五五王凯传补。

  【三四】汲于河北「于」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补。

  【三五】护之「护」原作「获」,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宋史卷三二六张岊传改。

  【三六】遣将将兵救之原少一「将」字,据同上治迹统类补。

  【三七】觽军乘之「觽」原作「敌」,据宋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八】贼坠崖死者「贼」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九】即舍弓肉袒而入「肉」原作「间」,据涑水纪闻卷一二改。同上治迹统类作「即舍弓矢,袒而入。」

卷一百三十四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元年十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四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元年(辛巳,1041)

  全  文

  冬十月丁丑朔,陕西转运使卞咸,请自今本司差官赴军期而辄敢稽违及本处留不遣者,并以违制论,从之。

  戊寅,河北转运司请调夫修诸州城,凡二十一州,从之。时闻契丹将谋入寇也。契丹谋入寇,据稽古录。修二十一州城,据朔历。

  己卯,诏:「前闻陕西调发随军粮草,而民甚苦之。自今军士出征,并令给粮随身。」

  庚辰,遣户部副使、兵部郎中李宗咏,供备库使、带御器械王从政往河东相度复修宁远寨;右正言、直史馆、同修起居注梁适往陕西计置粮草。

  内侍右班都知王守忠奏,乞令军头司自今外州募到兵士五尺五寸已上有材勇者,并隶万胜指挥,从之。

  知并州杨偕言,今虽得强壮百万,恐未可以应敌,请教本路官军六七万人。诏报曰:「自昔边防悉用土兵,顾训练何如尔。所募强壮,若能以时阅习,与正军参用,何患不可以应敌邪?」  始,元昊入寇,密诏偕选强壮万人,策应麟、府。偕奏出师临阵,无纪律则士不用命,今发农卒赴边,虑在路逃逸及临阵退缩、不礏号令,请以军法从事,诏如其请。并人大惊畏,都转运使文彦博奏罢之。彦博明年乃为都漕,此时未也,当只是运副,传误尔。

  癸未,鄜延都监种世衡请募青涧城土丁,不刺面,别名为一军,从之。

  丁亥,知并州杨偕言:「麟、丰二州及宁远寨并在河外,与贼接界,无尺帛斗粟之输以佐县官,而麟州岁费缗钱百万。今丰州、宁远寨已为贼所破。惟麟州孤垒,距府州百四十里,远在绝塞。虽宁远介二州之间,可以为策应兵马宿顿之地,又其中无水泉可守,若议修复,徒费国用。今请建新麟州于岚州合河津黄河东岸【一】裴家山,其地四面绝险,有水泉,河西对岸又有白塔地,亦可建一寨,以屯轻兵。又河西俱是麟州地界,且不失故土。见利则进,否则固守之。盖旧州势危而兵寡,多屯则粮不继,少则难守,所以迁远而就近,非为蹙国之疆土也。若谓麟州既迁,则贼压吾境,是不知夷狄迁徙鸟举,不能以久处。设其来居,必须耕凿其地,我于河西出偏师以挠之,彼安能持自完之策哉。故臣谓迁有五利,不然,则有三害。省国用,惜民力,利一也。内御岢岚、保德、火山及岚、石、府州沿河【二】一带贼所出路,利二也。我据其要,则河冰虽合,贼不敢逾河而东,利三也。商旅往来,以通货财,利四也。方河冻时【三】,得所屯兵马五七千人,沿河以张军势,利五也。今麟州转输束刍斗粟,费直千钱,若因循不迁,则河东之民困于调发,无有已时,害一也。以孤垒饵敌,害二也。道路阻艰,援兵难继,害三也。且州之四面,属羌遭贼驱胁,荡然一空,止存孤垒,犹四支尽废而首面心腹之独存也。今契丹又与西贼共谋,待冰合来攻河东。若朝廷不思御捍之计而修宁远寨,是求虚名而忽大患也。况灵、夏二州,皆唐、汉古郡,一旦弃之,一麟州何足惜哉!」上谓辅臣曰:「麟州,古郡也。咸平中,尝经寇兵攻围,非不可守,今遽欲弃之,是将退而以黄河为界也。其谕偕速修复宁远寨,以援麟州。」

  戊子,遣户部副使李宗咏、带御器械王从善营度宁远寨。此据朔历。  封皇后乳母长安县君周氏为汝南郡君。

  己丑,御史台推直官、秘书丞李宗易言,奉诏之河东募强壮充军,其强壮避刺面,多逃逸,乞止刺其手,从之。实录在戊寅,今从朔历。

  壬辰,同判太常寺吕公绰言:「历代郊祀,配位无侧向,真宗示辅臣封禅图曰:『尝见郊祀昊天上帝,不以正坐,盖皇地祇次之。今修登封,上帝宜当子位,太祖、太宗配位,宜比郊祀而斜置之。』其后,有司不喻先帝以告成报功、酌宜从变之意,每南郊撰仪,既引祥符侧置之文,又载西向北上之礼,临时择一,未尝考定。请自今南郊祖宗之配,并以东方西向为定。」诏可。

  公绰又言:「郊庙尊罍数皆准古,而不实三酒、五齐、明水、明酒,有司相承,以为『看器』。郊庙天地配位惟用祠祭酒,分大、中祠位二升,小祠位一升,止一尊酌献、一尊饮福。宜诏酒官依法制齐、酒,分实尊罍。有司取明水,对明酒实于上尊。礼官以为郑氏注周礼『五齐、三酒』,惟引汉时酒名拟之【四】,而无制造。请仍旧用祠祭酒一等,坛殿上下尊罍,有司毋设空器,并如唐制以井水代明水、明酒;正配位酌献、饮福,旧用酒二升者各增二升,从祀神位,用旧升数实诸尊罍。」从之。  甲午,徙判永兴军、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陕西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夏竦判河中府,知永兴军、资政殿学士、工部侍郎、同陕西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陈执中知陕州。竦雅意在朝廷,及任西事,颇依违顾避,久之无功,又与执中议论多不合,皆上表乞解兵柄,而谏官张方平亦请罢竦统帅。执中又言兵尚神密,千里禀命,非所以制胜,宜属四路各保疆圉,与方平议论略同。朝廷是之,于是两人俱罢,始分陕西为四路焉。  枢密直学士、起居舍人、管勾秦凤路部署司事兼知秦州韩琦为礼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刑部郎中、管勾泾原路部署司事兼知渭州王沿为右司郎中,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管勾环庆路部署司事兼知庆州范仲淹为左司郎中,龙图阁直学士、礼部郎中,管勾鄜延路部署司事兼知延州庞籍为吏部郎中,并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

  谏官张方平言:「泾原比四路最当贼冲,王沿虽聭官临事,粗着风绩,然未更重任【五】,恐不易当此剧贼。又骤蒙奖擢,即与三路宣力旧人同列,必皆慊然于心。乞且于三路择取一人,使代沿处,庶允协人望。」不从。

  诏陕西转运司度隙地置营田务。

  乙未,以知青涧城、供备库副使、鄜延都监种世衡管勾东路营田。  诏三司副使自今并以先后入为次序,其判押文移,则先盐铁,次度支,次户部。先是,三司副使缺,即以次迁补,不得久任而多废事,故降是诏。

  丙申,诏三司副使自今遭丧者,并如两制例起复。时盐铁副使张锡丁母忧,而三司使姚仲孙请特起复之,遂为故事。

  丁酉,审官院言,近令臣僚奏举河北、河东、陕西知州,人数颇多,欲令见任知州到任一年半差人替,二年满阙【六】。从之。

  戊戌,禁火山、保德军缘黄河私置渡船。

  己亥,罢诸路铜符、木契【七】。

  庚子,诏殿前、马步军司,应西界人先隶军籍者,具名以闻。初,夏州人韩怀亮,更名福,为神卫军士。枢密院虑刺探朝廷机事,乃下开封府鞫状。而福自元昊未叛时内附,隶神卫军,破白豹城有功,补承局,非元昊所使刺事者。诏特迁一资。仍令密捕谍人之在京城者,而降是诏。

  辛丑,诏:「陕西用兵以来,本路所入税赋【八】及内库所出并留两川上供金帛,不可胜计,而犹军储未备。宜令逐路都部署司经置营田,以助边费。」

  壬寅,知谏院张方平又上疏言:  自元昊叛命以来,王师数出无功,济其凶谋,气焰益盛。今自陕西四路、河东麟府,远近输挽供给【九】,天下为之劳弊,而解严息甲,未可以日月期也。臣尝就自边来者询贼中事,多云贼为寇三年,虽常得逞,然重于举觽,故必岁年乃能一入,连陷城寨,未能有我尺寸之地也。而绝其俸赐,禁诸关市,今贼中尺布,可直钱数百。以此揣贼情,安得不困?夫夷狄得志则骄逆【一○】,稍困【一一】则卑顺。然其业已与大国为仇,傥有悔心,势未能自通诚款,朝廷虽欲招来,而非时无名,事亦难举。今因南郊大礼,宜特推旷恩,以示绥怀之意。或特降一诏,或着之赦文,其辞意大略,则曰:「夫王者,以天下为度,含生之类,罔不亭育。况朔方、灵武、河西五郡,皆是王土。顷自德明以来,克保外臣之节,朝廷眷待,恩礼至隆。去年元昊遣使人来称,为本蕃推戴,欲僭窃位号。缘其附顺三十余年,忽此奏陈,不无疑骇,见情未审,遂至兴兵,使边人不宁,遭罹涂炭。今亲郊礼成,庆泽大行,乃眷西顾,恻然轸念,亏于抚育,吾甚悔之。」自今夏州或有使人至边愿通奏朝廷,毋得遏绝,令边臣受而上闻。且泛告边臣以谨守封略,勿事杀伐之意,揭榜塞上。或择边臣之有名望者,单使以谕上旨,足彰朝廷德义之厚【一二】,而无损威重之体。且贼于其种落自尊大久矣,向者求请,但欲自称「乌珠」之号,当国者虑害不深,吝此虚名,遂成实祸。陛下若徇其前请,加以岁时赐赉,使天下知陛下深谋远虑,为生灵计,至于天地鬼神亦当助仁而佑顺。若贼心悍然自持,凶愎不移,亦足以骄怠彼情,激怒我觽。夫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使我怒彼怠,贼有自焚之势,成败可以为计矣!  议者或曰:贼自入寇无不克,何困之有?今虽招怀之,徒见自弱,贼肯革心乎?臣以为昔迁贼之为边患也,号为骁悍有谋略者,陷朔方、灵武,国家丧地千里,而其觽亦大弊。方是时,继迁为六谷所杀,势亦不支,故其死时戒德明曰:「尔当倾心归顺朝廷,如一两表未蒙开纳,但连上封章以祈见听。」故德明款附,毕世不渝。今贼非继迁比也,不幸自其初叛,而我守边匪人,是故贼累得志,而其觽嗜为寇之利。向使我无大败,彼无大获,而以贼之虐用其下,寻应疲溃,况诸戎肯为助乎?今国家处画边事,守遏益固,但将卒用命,财用可济,姑使其来无所掠获,即贼必自窘。今先开其归路,以为后图,纵贼未怀,于国何损?

  或曰:贼虽致款,戎心可保乎?即有其实,边备得以撤乎?臣以为昔景德初,契丹大入河朔。先帝亲驾,北狩于澶州。契丹始遣使议通和,俄又其统军达览,中伏弩以死,和议遂定,于时边陲可保,戎心撤警备,而谓继好至于今乎【一三】?在朝廷所以抚纳控驭而已。

  今边事之费,岁课千万【一四】,用兵以来,系累杀戮不啻十万人。故自古以来,论边事者莫不以和戎为利,征戍为害,盖深念此也。愿陛下延召二府大臣,商愚计而施行之。

  上喜曰:「是吾心也。」令方平以疏付中书,吕夷简读之,拱手曰:「公言及此,社稷之福也。」  上封者言:「近有停闲、丁忧、不及第人多游边。停闲者不思己过,致犯律法。丁忧者不执亲丧,唯务经营谒托。不及第者不言文理讹谬,无由进取。凡得聚集,例生怨谤。况国家未宁,宜杜绝此辈【一五】,望降指挥三路都转运司辖下州县常切觉察,无令聚集,非土居者,悉禁游边。」从之。此据会要,乃壬寅日事。

  癸卯,诏沿边臣僚宴会,自今并毋得以女伎祗应,从翰林学士苏绅请也。此据会要。  乙巳,诏三班使臣以上,遭父母丧,给假一月。河东、河北、陕西边任文武臣僚,有以葬事请假者代还听之。

  知庆州范仲淹言:「臣奉诏议牵制贼兵,毋令并出河东路。今环州永和寨西北一百二十里有折姜会,庆州东北百五十里有金汤、白豹寨,皆贼界和市处也。镇戎兵马可以攻折姜,鄜延可以侵金汤、白豹。环庆路出兵牵制,唯此两处。贼如寇河东,更令逐路分兵趋要害,则牵制横山一带贼马不敢出别路。贼若发河外,近里兵马趋河东,则环庆相去差远,恐不足以牵制也。」  十一月丁未朔,四方馆使、昭州刺史高继宣为恩州团练使、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知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代杨偕也。偕尝列六事于朝:一罢中人预军事,二徙麟州,三以便宜从事,四黜冗帅,五募武士,六专补授。且曰:「能用臣言则受命,不然则已。」朝廷难之,偕累奏不止,乃罢知邢州。

  先是,诏并州副部署赵振率万胜军一万二千人于麟、府河东岸防拓。戊申,上封者言:「振前在陕西以贪懦失士心而陷延州塞门寨,又坐博易侵下,故远责潭州,今复委以边要,望召见严戒励之。」诏以章示振。率万胜兵,据朔历,在十月壬寅,今附见此,实录无之。

  麟、府州民吏及僧道诣阙,请教兵以御西贼。召对便殿,赐茶彩,慰遣之,僧道仍赐紫衣、师号。  壬子,以秦凤副部署、殿前都虞候、感德军留后李昭亮,泾原副部署、殿前都虞候、眉州防御使葛怀敏,环庆副部署、滁州团练使兼知庆州王仲宝,并兼本路招讨经略安抚副使。鄜延钤辖兼两路都巡检使、权本路副部署、西京作坊使王信兼本路招讨经略安抚都监。  诏江、饶、池三州铸钱监,铸铁钱三百万缗,以备陕西军费。

  泾原部署司请修叶燮寨,募置强壮、弓箭手十指挥。从之。本纪云壬子置泾原路强壮、弓箭手。今附此。

  升府州威远、麟州飞骑为禁军。

  癸丑,赠麟州宁远寨主、左侍禁王世亶为右屯卫将军、施州刺史,知丰州、左侍禁王余庆为右屯卫将军、涪州刺史,宁远寨兵马监押、殿直王显为右千牛卫将军,丰州兵马监押、三班差使、殿侍孙吉为太子右卫率府率,丰州指使、三班借职侯秀为太子右清道率府率。

  甲寅,诏:「如闻淄、齐等州民间置教头,习兵仗,聚为社。自今为首处斩,余决配远恶军州牢城。仍令人告捕之,获一人者赏钱三十千。」

  乙卯,以供备库副使、寿州兵马都监李兴为崇仪使、麟府州缘边都巡检使,仍诏谕本路,兴尝为西界伪团练使,今特任之,后或败事,即不坐所部官司之罪。

  右正言、直集贤院田况言:「镇戎、原渭,地方数百里,尝被西贼寇钞,无复农作。今竭关中之力,耗都内之钱,纔可赡延州、保安军粮刍之费,若更供亿他路【一六】,则邦计危蹙可忧。臣谓宜以贼马所践,无人耕种之地,大兴营田,以新拣退保捷军每五百人置一堡,等第补人员,每三两堡置营田官一员,令以时耕种,农隙则教习武艺,以备战斗。今老弱罹杀害,而壮者悉被驱虏,将来纵有归业,皆家赀荡然,不能自耕。其田土并官为收买之,如愿复旧地者,以官所种田苗半给之。庶几农田不荒,而边计可纾也。」

  丙辰,以京城谷贵,发廪粟一百万斛,减价出粜以济贫民。

  辛酉,诏免诸蕃太庙陪位,其宣德门景灵宫门外及南郊坛立班如故。

  诏河东经略司招谕麟府州界熟户蕃官马崖、西界首领拉旺、唐龙镇首领来守顺、府州界巡检乜罗等,昨为昊贼胁从过西界,而能挺身自归者,当除节度、观察至刺史,仍以锦袍带赐之。

  诏延州:「若元昊专遣人投进表章,即且拘留之,先具事宜以闻。若令伪官持私书至州,须候朝廷处分,然后报之。」始用张方平议也。

  甲子,朝享景灵宫。  乙丑,享太庙、奉慈庙。

  丙寅,祀天地于圜丘。初,谏官张方平言:「郊坛正位褥以黄,配位、饮福褥以绯。自小次至坛上诸位黄道,褥以黄,反踰褥位;执事升避回旋,衣拂神位,请去坛上黄道。又设小次,特起近年,皇帝奠币登献,每降即就而小休,侍从左右辄坐其后,请去之,或但撤帷蔽。」下礼官定:坛上黄道、拜位、饮福改用绯,执事无避;坛下黄道、拜位、解剑、望燎仍旧。设小次,尽去四面帷蔽。及是上不御小次,撤坛下黄道褥,履地而升,易拜褥用绯,坛上绯褥亦不用,载于仪制。本志载此事,但依因革礼少削去繁文耳,然略无诠次,故事或差失,今仍用因革礼改定。不用绯褥,谓坛上也,志乃无「坛上」字,若坛下则固绯褥矣。又按张方平集,此议实出方平,今特录之。

  大赦,改元。诏蠲陕西来年夏租十之二,麟府州今年夏秋租及来年夏租、保安军今年秋租尽蠲之。

  诏:「元昊背惠以来,屡求归附,然其欲缓我师,专为谲诈,是以拒而弗授。况河西士民素被王化,朕为之父母,岂不闵伤!自今仰边臣但谨守封疆,精练军伍,非因战斗,毋得枉杀老幼及熏烧族帐。国朝将帅之臣,素有捍边勋名者,委中书、门下求访其子孙,特与录用。今功臣不限品数,赐私门立戟,文武臣僚许立家庙,已赐门戟者仍给官地修建,令有司检详制度以闻。」张方平传云录用功臣后【一七】,加赉戍边守将,功臣立私庙、赐戟,凡九事,皆方平建白。

  开封府进士,缘外州举人冒贯乡户,致本府人解送全少,其进士两举者,令召命官三人并本县官吏委保,听直赴省试。外州解额,令有司勘会,特与增添。昨言边事试中,授司士参军、文学、长史,年六十以下者,并许赴铨投状,以所试判分三等注权陕西缘边次边近地主簿、尉,如一任无赃私及公罪至徒,除本路正官,或犯公私罪至徒以上,次任依旧。

  京东淄潍青齐沂徐州、淮阳军并系榷盐地分,近经灾伤,人户贫困,特放通商,止令收纳税钱。两川盐井年深,咸源不发,并有已废铁冶、水硙,而人户虚纳课利;又西川近增盐价,致民乏食,并梓、遂二州遇闰年二税上逐贯添纳闰月税钱,并特与除放。

  京东密、登二州皆煮海为盐,密州场一,登州场四,南京及□郓曹濮济单、广济七州军食池盐,余皆食二州盐,官自为市,禁民私贩。及淄潍、淮阳等八州军皆弛禁,遂罢密、登岁课,第令户输租钱。其后□、郓皆以壤地相接,请罢食池盐,得通海盐,收算如淄潍等州,许之。自是诸州官不贮盐,而岁应授百姓蚕盐罢给。此据本志附见,正月己未所书可考。又张观传:观以今年十一月庚寅,自澶州徙郓州。旧法,京东通安邑盐,而濒海之地禁私煮。观上言:「利之所在,百姓趋之,虽日杀于市,恐不能止,请弛禁以便民。」岁免黥配者不可胜计。然则□、郓得通海盐,必由观请也,但不得其时尔。  癸酉,权置阶州通判一员。

  乙亥,赐陕西缘边弓箭手、保毅军南郊特支钱。

  是月,梁适自陕西还,知庆州范仲淹附奏攻守二议曰:「臣窃观西事以来,每议攻守,未见适中。或曰必行进讨,以期平定。臣谓诸路进讨,则兵分将寡,气不完盛【一八】。绝漠风沙,迷失南北,馈运辎重,动有钞掠。贼之巢穴,敻阻河外,非奇将不能袭。至若寇边、常并兵来扰一路【一九】,每有朝旨令入界牵制,其如将帅方略,非有素定,茫然轻进,不知所图,但求虚弱之处,以剽窃为功,既不能大振兵威,复不能少分贼势【二○】,此进讨牵制之无效也。或曰宜用守御,来则御之,去则勿逐。臣观今之守边,多非土兵,不乐久戍,又无营田,必须远馈。久戍则军情以殆【二一】,远馈则民力将竭,岁月挠远,恐生他患,此守御之未利也。臣荷国重寄,曾无寸劳,夙夜营营,冀有所补,而才识迂昧,终无发明,今采于边人而成末议,固不敢谓其可用【二二】,亦不敢望其必行【二三】,在朝廷以觽议参之,择其可否,如无所取,乞赐寝罢。」

  其议攻曰:「臣谓进讨未利,则又何攻?臣窃见延安之西,庆州之东,有贼界百余里侵入汉地,中有金汤、白豹、后桥三寨,阻延、庆二州经过道路,使兵势不接,策应迂远。自来虽曾攻取,无招降之恩,据守之谋,汉兵纔回,边患如旧。臣谓西贼更有大举,朝廷必令牵制,则可攻之地,其在于此。可用步兵三万,骑兵五千。鄜延路步兵一万二千【二四】,骑兵三千。泾原路步兵九千,骑兵一千。环庆自选马步一万。除官军外,蕃兵更可得七八千人。军行入界,当先布号令,生降者赏,杀降者斩,得精强者赏,害老幼妇人者斩,拒者并力以戮之,服者厚利以安之,逃遁者勿追,疑有伏也,居者勿迁,俾安土也。乃大为城寨以据其地。如旧城已险而增修,非守地则别择要害之处,以钱召带甲之兵、熟户、强壮,兼其功役。昨奉朝旨,令修缘边城寨,臣以民方穑事,将系官闲杂钱,并劝令近上人户以顾夫钱,散与助工兵士充食钱,其带甲兵士翕然情愿,诸寨并以毕功。俟城寨坚完,当留土兵以守之,方诸旧寨,必倍其数。使范全、赵明以安抚之,范全今为骐骥副使、庆州北都巡检。赵明今为东头供奉官、柔远寨都巡检使。必严其戒曰:贼大至则明斥候,召援兵,金汤,东去德靖寨四十里,西去东谷寨八十里,西南去柔远寨八十里。白豹,西去柔远寨五十里,南去庆州一百五十里。坚壁清野以困之;小至则阨险设伏以待之;居常高估入中及置营田以助之。如此,则可分彼贼势,振此兵威,通得延、庆两路军马,易于应援。所用主兵官员使臣【二五】,勇决身先者居其前,王信、狄青、刘拯、范全【二六】、刘贻孙、张建侯。可用策应者居其次,任守信、王逵、王遇、王文、张宗武、谭嘉震、王守恩。使臣中可当一队者参于前后,张信、王进、张忠、郭逵、张怀忠。有心力干事者营立城寨。周美、张璨、李纬、杨麟、刘兼济、张继勋。臣观后汉段纪明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钱五十四亿,三冬二夏【二七】,大破诸羌。又观唐马燧造战车,行则载甲兵,止则为营陈,或塞险以遏奔冲。臣以此路山坡大车难进,当用小车二千两。银绢钱二十万,以赏有功将吏及归降蕃部,并就籴刍粟,亦稍足用。环州之西,镇戎之东,复有葫芦泉一带蕃部,与明珠、灭藏相接,阻环州、镇戎经过道路。明珠、灭藏之居,北接贼疆,多怀观望。又延州南安去故绥州四十里,在银、夏川口。今延州兵马东渡黄河,北入岚、石,却西渡黄河,倒来麟府策应。盖以故绥州一带,贼界阻断经过道路。已上三处内麟府一路,臣不曾到彼,更乞下本处访问及画图,即见山川道路次第也。如此取下一处城寨【二八】,平定则更图一处,为据守之策。比之朝去暮还,此稍为便稳。」

  其议守曰:「臣观西戎居绝漠之外,长河之北,倚远恃险,未易可取。建官置兵不用禄食,每举觽犯边,一毫之物皆出其下【二九】,风集云散,未尝聚养。中国则不然,远戍之兵久而不代,负星霜之苦,怀乡国之望,又日给廪食,月给库缗,春冬之衣、银、鞋,馈输满道不绝。国用民力,日以屈乏,军情愁怨,须务姑息。此中原积兵之忧,异于敌人也。臣谓西戎纵降,塞垣须守【三○】,当务经远。古岂无谋臣?观汉赵充国兴屯田,大获地利,遂破先零。魏武于征伐之中,令带甲之士,随宜垦辟,故不甚劳,大功克举,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唐置屯田,天宝八年,河西收二十六万硕,陇西收四十四万硕。孙武曰:『分建诸侯,以其利而利之,使食其地之毛实,役其人氓之力,故赋税无转徙之劳,徭役无怨旷之叹。』臣昨在延州,见知青涧城种世衡言欲于本处渐兴田利,今闻仅获万硕。臣观今之边寨,皆可使弓手、土兵以守之,因置营田,据亩定课,兵获羡余,中粜于官,人乐其勤,公收其利,则转输之患,久可息矣。且使其兵徙家塞下,重田利【三一】,习地势,父母妻子共坚其守,比之东兵不乐田利,不习地势,复无怀恋者,功相远矣。少田处,许蕃部进纳荒田以迁资酬奖,或量给与价直。傥朝廷许行此道,则委臣举择官员,约古之义,酌今之宜,行于边陲,庶几守愈久而备愈充,虽敌人时为边患,不能困我中国。此臣所以言假土兵、弓手之力,以置屯田为守之利也。然臣观前汉高帝之盛,中有萧、张决胜千里,下有百战之师,以四十万觽困于平城,乃约匈奴和亲。至高后、文、景,代代如之,不绝其好。而匈奴屡变,往往犯塞,杀戮吏民,不胜其酷。至于书问傲慢,下视中国,而人主以生民之故【三二】,屈己含容,不为之动。孝文即位,将军陈武请议征讨,以益封疆,孝文曰:『兵,凶器也。难克所愿,动必耗病,谓百姓远方何?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动心痛伤,何日忘之?未能消弭,愿且坚兵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兵。』故百姓无内外之徭,得息肩于田亩,天下富实,鸡鸣犬吠,鞕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司马迁以文帝能和乐天下,协于大乐,故着于律书,为后代法。臣谓国家用攻,则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用守,则必图其久而民力不匮【三三】。然后取文帝和乐之德,无孝武哀痛之悔,而天下幸甚!」仲淹奏攻守二议,据奏议第九卷末。再奏纳和议云二议在十一月内奏。今附月末。

  仲淹又言:「臣近奉朝旨,令多方擘画,牵缀西贼,不令往河东作过。臣因塞外时寒【三四】,且令将佐于边上张势,续为延州已出兵打金汤寨,计会本路同进。本路将佐,恐贼界并力御敌。延州军马,所以须至入界内。环州都监郝绪,于安塞入界,输折人马。由臣不能节制,甘俟典宪。然理有利害,不敢不言。臣窃见西事以来,每遇贼马并来一路作过,则朝廷指挥诸路入界牵制贼势,所获甚微,所损颇大。只如山外事宜,诸处入界牵制,内庆州折却使臣、军员、兵士一千余人,衣甲器械不少。今来河东事宜,诸处亦擘画入界牵制,内环庆又折却使臣、军员、兵士四百五十余人,器械未知数目。缘军阵出入,前后左右,须籍得力将佐【三五】。分在诸路,每出军阵,前后左右强弱不副,遂致误事。臣自庆州已睹朝廷两度差除中使督促,令擘画入界牵制。臣虽称未利,其如邻道出兵,递相计会,诸将上畏朝旨,不敢不进,亦有将佐贪侥幸之功,惟务劫掠,朝去暮还,十度得功,不补一败,徒费恩赏,边事何涯!望朝廷深察,更不差中使督促诸路轻易入界。臣已附梁适上奏,如贼马大入,须至令牵制,必于邻道抽选得力将帅军马,聚攻一处,庶少败事。仍起寨城,据其要害,如此牵制,或可成功。如贼不至大入,则各务静守,养勇持重,以待寇至。臣之愚见,不出此谋,更自朝廷详酌。」郝绪出界输折,实录不书,今附见。

  十二月丙子朔,加恩百官,进封宰臣申国公吕夷简为许国公。

  中书、枢密院言,京东、西路所募宣毅军,令逐路各选万人赴京师隶禁军,从之。

  丁丑,司天监上所修崇天万年历。

  封府州土地神为灵佑庙。本州岛岛言昊贼围城神告州人以贼去之期也。

  戊寅,诏陕西四路部署及转运使并兼营田使,转运判官兼管勾营田事。

  庚辰,代州言,契丹旧封界,在苏直等见耕之地,而近辄移文,欲以故买马城为界,虑寖有侵耕不便。诏本府牒谕之。  癸未,诏三司铸「庆历元宝」钱。

  知永兴军、资政殿学士、吏部侍郎范雍为资政殿大学士、尚书左丞。始,雍修完军城,或言其非便,下诏止役。雍匿诏而趣成之【三六】,及敌犯定川,邠、岐之间皆恐,独永兴不忧寇。修城,据本传,附见。  甲申,翰林学士承旨丁度,直史馆、同修起居注梁适,同三司放天下欠负。  鄜延副部署、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康州防御使许怀德为秦凤副部署。怀德坐出塞讨贼逗遛不进,所部兵夫弃随军刍粮,法当夺官,以更赦止徙他路,令自劾之。

  枢密院言,环庆副部署王仲宝等破金汤等城,斩首才二十七级,而官军战没者四十九人,深虑戎人复来犯边,欲令鄜延路豫设备御,从之。

  乙酉,降右班殿直韩宗谨为三班借职。初,其从父遂为延州栲栳寨主,战死,其妻张,冒以宗谨为子,得官。至是事觉,诏以遂无嗣,特降补之。

  录通泰等州都巡检、东头供奉官赵兼逊子充为三班借职,章为三班差使殿侍。以兼逊捕海贼斗死也。

  丙戌,徙秦凤钤辖、东染院使高继元知陇州。知秦州韩琦言继元在边不协军情,故徙之。

  禁缘边臣僚私市马,阙马者官为给之。

  丁亥,泾原都监、内殿崇班、合门祗候、专管勾笼竿城事王文为内殿承制。以文破党留等族,斩首二百四十级,特迁之。

  复西头供奉官王秉为合门祗候,专管勾笼竿城事。秉尝坐失律,夺职为渭州监押,既更赦,而知渭州王沿且荐之,故有是命。

  戊子,大理寺丞宋回为内殿崇班、管勾陕西路营田。

  己丑,翰林学士王尧臣等上新修崇文总目六十卷。景佑初,以三馆、秘阁所藏书,其间亦有谬滥及不完者,命官定其存废,因仿开元四部录为总目,至是上之。所藏书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然或相重,亦有可取而误弃不录者。

  庚寅,以提举修总目官:资政殿学士、礼部侍郎张观,右谏议大夫宋庠,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判集贤院王尧臣,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起复兵部郎中、知制诰、判昭文馆聂冠卿,兵部员外郎、知制诰郭稹,并加阶及食邑有差;编修官:太常博士、直集贤院吕公绰为工部员外郎,殿中丞、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为太常博士;馆阁校勘:殿中丞刁约,太子中允欧阳修,著作佐郎杨仪,大理评事陆经,并为集贤校理;管勾三馆、秘阁:内殿承制王从礼为供备库副使,入内供奉官裴滋候御药院满日优与改官,高班杨安显为高品。张观、宋庠虽在外,以尝典领,亦豫之。陈经,本姓陆,其母再嫁陈见素,因冒陈姓。见素卒,经服丧既除,乃还本姓。见素,河南人。富弼为作墓志,其子释鋐。见素卒于景佑二年二月。

  壬辰,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柳植为翰林侍读学士、知邓州,以疾自请也。

  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礼部郎中、权知开封府贾昌朝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秘书丞茹孝标言:「同提点河东路刑狱、供备库副使陈鼎,乃三司出职;同提点陕西路刑狱、内殿承制陈秉,本翰林医官。两路素多豪俊,而俾二人居按察之任,非所以重使命也。」癸巳,徙鼎江南东路,秉江南西路,仍同提点刑狱。议者谓二人不当任监司,虽它路亦弗可也。明年二月,鼎罢。又明年五月,秉罢。茹孝标为余靖所劾,当考。明年二月丁丑,陈鼎为益州都监兼知利州。三年五月戊子,陈秉为荆南都监。今附见。  甲午,知永兴军范雍言,文学参军梁造请入西界说元昊归款。上谓辅臣曰:「造乃言边事得官者,恐其言语肆诞,为夷狄所轻,不可许也。」

  韩琦言:「前日山外之战,诸将多亡没,所部兵觽,故不可一概问罪。今不立法制,则各务生全,岂复以主将亡没为意!若人数不多,则军法可必行。请陕西、河东诸路部署,许置亲兵百五十人,钤辖百人,招讨、都监等七十人,月加给钱二百,其出师临敌,主将亡没者并斩。」从之。

  诏陕西诸路部署司,除见充保毅强壮人并弓箭手外,别置护塞军,募熟山川道路,晓蕃情,善骑射者涅臂充,二百人为指挥,自备戎械,就乡间【三七】习武艺。每季一集州阅教,无事放营农,月给盐茗。有警召集防守【三八】,即廪给之,毋出本路。范仲淹奏议第十卷,言其不便,或可删附。  乙未,进封乳母晋国慈寿福圣夫人林氏为韩国贤和佑圣夫人。

  丙申,右千牛卫大将军宗实为右羽林卫大将军。

  丁酉,诏京畿及京西路减价粜官粟,以济贫民。  进封才人张氏为修媛。

  戊戌,诏资政殿大学士自今定置两员,学士三员。  复祠部员外郎赵燍为直集贤院、知滁州。燍前坐失保任落职监当,至是以赦复之,所保任张诰也。诰坐赃,流海上。燍责亦累年,而怜诰终不衰,人谓燍长者。

  己亥,并代缘边招讨经略安抚使、知并州高继宣管勾本路粮草。

  知庆州范仲淹言:「沿边寨主、兵马监押等,自今请令部署司保举,举非其人,致城寨不守者,虽经恩及代去,毋得原罪。」从之。  庚子,契丹国母遣左监门卫上将军耶律元德、春州观察使韩永锡,契丹遣长宁节度使耶律福、太府卿韩保衡,来贺正旦。  是岁,湖南溪洞知徽州杨通汉来贡方物。

  注  释  【一】黄河东岸「岸」原作「崖」,据宋本、宋撮要本改。下文「河西对岸」同。  【二】岚石府州沿河「沿」原作「汾」,据宋会要方域一八之八、宋史卷三○○杨偕传改。

  【三】方河冻时「冻」原作「东」,据阁本及同上二书改。  【四】惟引汉时酒名拟之「时」原作「室」,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太常因革礼卷一三改。

  【五】未更重任「更」原作「便」,据阁本及乐全集卷二一论除渭州路招讨使事改。

  【六】二年满阙「阙」原作「阕」,据阁本改。

  【七】木契原作「水契」,据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卷一一仁宗纪改。

  【八】税赋原作「税务」,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四营田改。

  【九】远近输挽供给「远近」,乐全集卷二○请因郊禋肆赦招怀西贼札子作「远近屯戍」。

  【一○】骄逆「逆」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补。

  【一一】稍困「稍」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二】德义之厚「义」原作「意」,据同上书及同上乐全集改。

  【一三】于时边陲至至于今乎宋本、宋撮要本同。同上乐全集末四字作「至今之坚乎」。阁本作「于时亦不敢保戎心撤警备,而能继好至于今日」,疑阁本是。

  【一四】边事之费岁课千万「边事」,宋本作「事边」;「岁课千万」,宋本作「岁数十万」,同上乐全集作「岁且十万」。

  【一五】宜杜绝此辈「宜杜绝」三字原无,据宋会要刑法二之二六补。

  【一六】若更供亿他路「更」原作「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四营田改。

  【一七】功臣后「后」原作「复」,据宋撮要本及乐全集卷二○录用近代有功边将子孙改。

  【一八】气不完盛「完」原作「充」,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卷五上攻守两策状改。

  【一九】至若寇边常并兵来扰一路同上范文正公集无「边」字,疑是。

  【二○】复不能少分贼势「复」原作「固」,据阁本改。

  【二一】以殆宋撮要本、同上范文正公集同,阁本作「易殆」。

  【二二】固不敢谓其可用「谓」原作「望」,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三】亦不敢望其必行「望」原作「谓」,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二四】一万二千「二千」原作「一千」,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二五】主兵官员使臣「主」原作「土」,据同上书改。

  【二六】范全原作「苑全」,据同上书改。

  【二七】三冬二夏「二夏」原作「三夏」,据后汉书卷六五段颎传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二八】如此取下一处城寨「如此」,同上范文正公集作「如」。  【二九】皆出其下「出」原作「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卷五议守改。  【三○】塞垣须守「须」原作「虽」,据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三一】重田利「利」原作「地」,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三二】而人主以生民之故「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三】则必图其久而民力不匮「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补。

  【三四】臣因塞外时寒「因」字原脱、「塞」原作「寨」,据阁本补、改。

  【三五】须籍得力将佐「籍」原作「极」,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六】雍匿诏而趣成之「匿」原作「逆」,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八八范雍传改。

  【三七】乡间阁本及宋史卷一九一兵志作「乡闾」。

  【三八】有警召集防守「召」下原有「习」字,据同上书删。

卷一百三十五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二年正月尽是年四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五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二年(壬午,1042)

  全  文

  春正月庚戌,诏近分陕西缘边为四路,各置经略安抚、招讨等使,自今路分部署、钤辖以上,许与都部署司同议军事,路分都监以下,并听都部署等节制,违者以军法论。  诏河北、京东西民间以岁不稔,伐树撤屋鬻卖甚多,宜令转运司以省钱依价收市,修盖新添军营。

  又诏京西转运司速发省仓粟贷民,户二石。此并据朔历。

  辛亥,诏武城节度使、同平章事、驸马都尉柴宗庆赴本镇。权御史中丞贾昌朝言宗庆前在郑州,贪污不法,若更令赴本镇,恐益以残民。乃诏宗庆仍留京师。

  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李志勋落职降监当。初,志勋为京城东巡检,累获贼,因擢为合门祗候,使捕浙东军贼鄂邻,而所过逗遛不行,故责及之。

  诏麟府路兵马罢癃不任征役者徙近里州,以省边费。  癸丑,知庆州范仲淹请给枢密院宣【一】及宣徽院头子空名者各百道缓急书填,以劝赏战功及招降蕃部,从之。按仲淹奏议乞宣、头,乃议攻守二策贴黄,实录不载二策,独载贴黄,不知何也。二策已附去年十一月。

  仲淹又言,朝廷每有机密文字下都部署司,缘本司官员数多,难以觽议,乞止下经略招讨司,贵不漏泄【二】,从之。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奏,今报可。

  丁巳,命翰林学士聂冠卿权知贡举。初,端明殿学士李淑侍经筵,上访以进士诗、赋、策、论先后【三】,俾以故事对。淑退而上奏曰:「唐调露二年,刘思立为考功员外郎,以进士止试策,灭裂不尽其学,请贴经以观其学,试杂文以观其才。自此沿以为常。至永隆二年,进士试杂文【四】,通文律者始试策。天宝十一年,进士试一大经,能通者试文赋【五】,又通而后试策,五条皆通为中第。建中二年,赵赞请试以时务策五篇【六】,论、表、赞各一篇以代诗、赋。大和三年【七】,试贴经,略问大义,取精通者,次试论、义各一篇。八年,礼部试以帖经口义,次试策五篇,问经义者三,问时务者二。厥后变易,遂以诗赋第一场【八】,论第二场,策第三场,帖经第四场。今陛下欲求理道,不以雕篆为贵,得取士之实矣。然考官以所试分考,不能通加评较,而每场辄退落,士之中否,特系于幸不幸尔。愿约旧制,先策,次论,次赋,次帖经、墨义,而敕有司并试四场,通较工拙,毋以一场得失为去留。」诏有司议,稍施行焉。此议按本志与罢殿试相联书之,不得其时,今附命官知贡举后。淑以庆历元年六月出知许州矣。

  自元昊反,聚兵西鄙,并边入中刍粟者寡。县官急于兵食,且军兴用度调发不足,因听入中刍粟,予券,趋京师榷货务,受钱若金银;入中他货,予券,偿以池盐。由是羽毛、筋角、胶漆、铁炭、瓦木之类,一切以盐易之。猾商贪人,乘时射利,与官府吏表里为奸,至入椽木二,估钱千,给盐一大席,大席为盐二百二十斤,虚费池盐,不可胜计。盐直益贱,贩者不行,公私无利。朝廷知其弊,戊午,用三司使姚仲孙请,以度支判官、刑部员外郎、秘阁校理范宗杰为制置解盐使,往经度之。

  始,诏复京师榷法。宗杰请:「凡商人以虚估受券,及已受盐未鬻者,皆计直输亏官钱。内地州军民间盐,悉收市入官,为置场增价而出之。复禁永兴、同【九】、华、耀、河中、陕、虢、解、晋、绛、庆成十一州商贾,官自辇运,以衙前主之。又禁商盐私入蜀,置折博务于永兴、凤翔,听人入钱若蜀货易盐,趋蜀中以售。」诏皆用其说。

  京兆府布衣雷简夫,隐居不仕,枢密使杜衍荐之。召见,论边事甚辩。上悦,令中书检真宗用种放故事,吕夷简言:「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能成事也,请姑试之。」乃以为校书郎、秦州观察判官。简夫,孝先子也。

  贷三京、郑孟宿亳泗州浚汴河丁夫粮,人一斛。

  壬戌,分遣内臣往河北路催募兵,及万人者赏之。

  诏陕西蕃族内附而无亲属者,鎫送京西州郡,处以闲田。  知庆州范仲淹前奏攻守二议,诏答以将帅累经挫衄,未甚勇果,若幸于或胜,恐非良筹,假令克获,又烦守备。若且勤于训练,严加捍御,远设探候,制其奔冲,见利乃进,观衅而动,庶可以养锐持久。卿宜深体此意,与邻路互相应援,协心毕力,有便宜密具以闻。仲淹复奏曰:

  国家太平日久,而一旦西贼背德,凌犯边鄙,公卿大夫争进计策,而未能副陛下忧边之心。且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是二议卒不能合也。臣前至延安,初请复诸寨,为守御之备;次则幸其休兵,辄遣一介示招纳之意。朝廷以髃言之异,未垂采纳。今臣领庆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则?盖攻其远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守以土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臣谓攻远而害者,如诸路深入,则将无宿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河绝漠之限【一○】,退则有乘危扼险之忧。臣谓攻近而利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没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蕃汉交易之市,奸商往来,物皆丛聚,此诚要害之地。如别路入寇,数百里外应援不及,则当远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乘虚取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垒,则我无不利之虞。至于合水、华池、凤川、平戎、柔远、德靖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又环州定边寨、镇戎军干兴寨相望八十余里,二寨之间有葫芦泉,今属贼界,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明珠、灭藏之族,若进兵据葫芦泉为军壁,北断贼路,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又朝那之西,秦亭城之东,有水洛城,亦为之限。今策应之兵由仪、陇二州十驿始至,如进修水洛,断贼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也。臣谓守以土兵则安者,以其习山川道路之利,怀父母妻子之恋,无久戍之苦,无数易之弊。谓守以东兵则危者,盖费厚则困于财,戍久则聚其怨,财困则难用,民力日穷,士心日离,他变之生,出于不测。臣所谓攻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宜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招纳之策,可行于其间。

  今奉诏宜令严加捍御,观衅而动,与邻道协心而共图之。又睹赦文,谓彼无骚动则我不侵掠。臣恐贼寇一隅,远在数百里外,应援不及,须为牵制之策,以沮贼气。至时诸路重兵,岂能安坐。如无素定之画,又无行营之备,恐当牵制之时,茫然无措,虽见利而莫敢进,虽观衅而莫敢动,寇至愈盛,边患愈深,叛亡之人,日助贼算,不可不大为之谋也。愿朝廷于守策之外,更备攻术,彼寇其西,我图其东,彼寇其东,我图其西,宁有备而不行,岂当行而无备也!所谓备者,必先得密旨,许抽将帅,便宜从事,并先降空名宣头之类【一一】,恐可行之日,奏请不及。臣前曾遣人入界,通往来之问【一二】,或更有人至,不可不答,如朝廷先降密旨,令往复议论,岁年之间,当有成事。若谓边将之耻未雪,而不欲俯就,臣恐诸路更有不支,其耻益大。贼或潜结诸蕃,并势合谋,则御之必难。且自古兵马精劲,西戎之所长也,金帛丰富,中国之所有也。礼义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则当任其所有,胜其所长,此霸王之术也。臣前知越州,每岁纳税绢十二万,和买绢二十万,一郡之入,余三十万,傥以啖戎【一三】,是费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

  诏陕西诸路经略招讨司参议以闻。据范仲淹奏议。先议攻守二策,因梁适赍回赴阙,诏答仲淹,令与邻道互相应援,故仲淹复上此。实录削其前议,但存后章,今前议已附去年十一月末。  癸亥,诏磨勘院:「自今提点刑狱朝臣代还,列功过三等以闻。上等除省府判官、转运使副,中等除大藩一任,然后升陟之,下等降知州。」

  又诏御史台举属官,故事【一四】,太常博士以上,两任通判三人中御笔点一人,如闻难于得人,自今【一五】听举一任通判及三丞该磨勘者二人选之。

  甲子,诏河北、河东、陕西转运司,体量知县、县令、幕职官老疾不任事者以名闻。

  诏自今南郊臣僚在假不赴朝参者,无得奏乞骨肉恩泽。

  乙丑,诏以同州沙苑监牧地为营田。

  又诏府州择建安指挥之材勇者,为拣中建安指挥,以隶禁军。

  丙寅,诏奉使契丹,不得辄自赋诗,若彼国有请者,听之。

  丁卯,贾昌朝请罢举人试院所写策题,从之。  补环庆路内附伪团练使鄂齐尔为怀化将军,给供奉官、巡检俸。  辛未,以大相国寺新修太宗御书殿为宝奎殿。摹太宗御书寺额于石,上飞白题之,命宰相吕夷简撰记,章得象篆额,枢密使晏殊撰御飞白书记。

  秦州言筑东西关城成。赐总役官吏金帛有差。初,知州韩琦以为州之东西居民及军营仅万余家,皆附城而居,无所捍蔽,因请筑外城凡十里,计工三百万,自十月起役,至是成之。

  癸酉,徙秦凤副部署、殿前都虞候、感德军留后李昭亮为永兴军部署。韩琦言昭亮本贵家子,平生未识行阵,故徙之。

  二月乙亥朔,审官院言,河北、河东、陕西诸州请权令京朝官知录事参军,从之。

  丙子,废渭州定川寨【一六】。  丁丑,诏权御史中丞贾昌朝侍讲迩英阁【一七】。故事,台丞无在经筵者,上以昌朝长于讲说,特召之。  知秦州韩琦请降枢密院空名宣头五十道,以赏属羌之有功者,从之。

  契丹谋聚兵幽蓟,遣使致书求关南地【一八】。知保州、衣库使王果,先购得其书矒以闻,且言:「契丹潜与昊贼相结,将必渝盟。请自广信军以西缘山口贼马出入之路,预为控守。」诏札付河北安抚司,密修边备。杜惟序亦先购得契丹书矒以闻,而实录不载,疑惟序所奏在王果之后也。

  庚辰,诏沧州钤辖、洛苑使、普州刺史杨怀敏,只以巡堤为名,权住莫州,与知雄州、六宅使、忠州刺史杜惟序等同管勾机宜司事。此据朔历。

  诏秦州:「自今唃厮啰及外国进奉人并约定人数,令赴阙。其所进方物,以本城军士传送之,勿令自雇佣人。」

  尝有诏于永宁寨以官屋五十间给唃厮啰收贮财物。韩琦奏曰:「使外蕃居边城非便,未敢奉诏。」诏曰:「唃氏已有谢表,不可失信生事,自应与屋宇【一九】,亦不绝秦州往来。可于闲慢处修盖,常关防觉察之。」琦曰:「秦州居常盖暂往来,今既许置屋贮财,必留人主守,岂能旦夕伺察,使朝廷举动皆知?况契丹、元昊亦未曾缘边给屋。昨杨勤至龟兹一行皆□之于馆,我使至唃氏,在驿亦禁出入。远蕃于中国尚备虑如此,防微杜渐,不可忽也。臣以为勿给便。」从之。此据韩琦家传,附见。  旧制,诸州荐贡者,既试礼部,则引试崇政殿。而知制诰富弼言曰:「国家沿隋、唐,设进士科。自咸平、景德已来,为法尤密,踰于前代,而得人之道,或有未至。夫省试有三长,殿试有三短。主文衡者四五人,皆一时词学之选,又选命馆阁才臣数人,以助考校,复有监守、巡察、糊名、誊录,上下相警,不容毫厘之私,一长也。引试三日,诗、赋所以见才艺,策、论所以观才识,四方之士得以尽其所蕴,二长也。贡院凡两月余,研究差次,可以穷功悉力,三长也。殿试考官泛取而不择,一短也。一日试诗、赋、论三篇,不能尽人之才,二短也。考校不过十日,不暇研究差次,三短也。若曰礼部放牓,则权归有司,临轩唱第,则恩出主上,则是忘取士之本,而务收恩之末也。且历代取士,悉委有司,独后汉文吏课笺奏,副上端门,亦未闻天子亲试也。至唐武后载初之年,始有殿试,此何足法哉!必虑恩归有司,则宜使礼部次高下以奏,而引诸殿庭,唱名赐第,则与殿试无所异矣。」

  辛巳,诏罢殿试,而翰林学士王尧臣、同修起居注梁适,皆以为祖宗故事,不可遽废。越三日,癸未,诏复殿试如旧。

  诏陕西兵官不带路分及知州者,无得给亲兵。

  知延州庞籍言:「近奉诏详范仲淹所上攻守之策【二○】,及仲淹近遣本州岛岛推官张问至,具述延、庆之间合力出兵之议。臣窃惟敌觽之举,赍粮不过十日,而利于速战,短于攻城。彼攻我城,则常多死伤,我速与战,则屡成剉衄。若诸城寨有楼橹、矢石、刍粮、水泉之具,即委之使攻,既赍无久粮,野无所掠,就使十日不退,我以重兵乘之,观衅而动,诚得全御戎之体。万一它路力不能支,须至用仲淹之策,然由德靖出师,路缘洛河,涉春泥泞,步骑难进。若久留贼界,人心多摇,川谷之险,皆可以邀击我军,意外之虞,恐不能尽如豫算。或寇深患大,亦不免与仲淹合谋而入,择地而攻也。仲淹所陈守用土兵则安,用东兵则危。今土兵之数无多,而难于招募,东兵亦未可去也。且当抚驭训练,兴营田,减冗费,为持久宽民之计,贼来则力御之,有隙则间谍之,以俟其弊。且西羌之俗,岁时以耕稼为事,略与汉同。近年屡有点集,人多失业,每入寇边郡,计其掠获未足偿其所费,人尚不乐。若坚壁清野使无所得,则势必益穷,心必益怨,岁月之间,衅变必生,心危势动,然后招纳之策始可行焉。仰料朝廷固不吝财货以安方隅,但深思极虑,体有大于此者矣。」

  知秦州韩琦言:「范仲淹议进兵修水洛城,通秦、渭道路【二一】,穿蓦生户几二百里,计其土工亦数百万,止可通二州援兵,亦未能断绝西贼往来。近筑秦州关城方毕工,尚有冲要城寨,当修治者甚多,未敢再劳人力。」诏从琦请勿修。此据琦家传,附见庞籍疏后。

  乙酉,诏陕西缘边经略招讨司,战兵身无它伤,而被馘劓耳鼻、或遗失器甲、剥去衣服者斩。

  中书、枢密院奏言,谍报夏虏破荡瞎□族帐,欲与唃厮啰相攻,请令韩琦遣人谕唃厮啰多方捍御之,奏可。

  丙戌,太常博士、天章阁侍讲林瑀,落职通判饶州。先是,瑀奉诏撰周易天人会元纪,其说用天子即位年月日辰,占所直卦以推吉凶。且言自古圣王即位,必直干卦,若汉高祖及太祖皇帝皆是也。书成上之,诏学士院看详,皆言瑀所编纂事涉图纬,乞藏秘阁。诏赐瑀银、绢各五十两、匹。御史中丞贾昌朝,尝面折瑀所言不经,瑀与昌朝辨于上前,由是与昌朝迕。及是,瑀又言:「上即位,其卦直需,其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燕乐。』臣愿陛下频出宴游,极水陆玩好之美,则合卦体,当天心矣。」上骇其言,因问太宗即位直何卦,瑀对非干卦,问真宗,对亦然。上始厌瑀之迂诞。昌朝即劾奏瑀儒士,不师圣人之言,专挟邪说罔上听,不宜在经筵。上乃谓辅臣曰:「人臣虽有材学,若过为巧伪,终涉形迹。」遂罢黜瑀,而命著作佐郎、崇文院检讨赵师民为崇政殿说书。

  师民,临淄人也。八岁丧父,哀恸如成人。九岁能属文,家贫,借书读已辄还,人怪其速,叩问皆已成诵。举进士时,曹玮、李迪在青州,闻师民名,遣人敦请,乃见。就试礼部,四方士环观通衢中。刘筠知举,独置坐席于都堂前,诸生皆阁笔从之。天圣末,考中一等。或曰:「师民乃青州大姓麻氏甥。麻氏坐豪侈踰制、贼杀亲属诛,师民不可以先多士。」遂降等及第。孙奭辟□州说书,领诸城主簿。师民学问精博,奭自以为不及。夏竦尤所奇重,称为盛德君子,论其文行,乞回两子恩,授以京秩。除齐州推官、青州教授,更天平军节度推官。年五十来京师,近臣张观、宋庠、王尧臣、庞籍、韩琦、明镐列荐,为国子监直讲,兼润、冀二王宫教授。改著作佐郎、宗正寺主簿,加崇文院检讨。林瑀既逐,师民遂代其任。实录载林瑀事不详,取司马光记闻及朔历、魏泰东轩录并王安石、王珪所作贾昌朝墓志、神道碑增修。赵师民事,记闻又与正传别,今从正传。  诏陕西转运司,自今无得差知县出外。仍遣大理寺丞安保衡等五人往本司,以备差使。余靖谏草有此请,然靖此时未复馆职,恐不缘靖也。

  戊子,诏尝历省府推判官、转运使副、提点刑狱朝臣及少卿监以上物故者,十年内与其亲弟、子、侄、孙一人家便官。

  升泾原路静边等寨新置蕃落指挥隶禁军。  己丑,崇仪副使王整同提点河北刑狱。诏整尝假六宅使奉使北朝,今北使过境,恐讶其官名不同,特与改此使额。知谏院张方平言:「伏以崇仪、六宅,颇为超越。北使之来,提点刑狱,不豫宾主之事。整虽在职,使人岂知!即恐以假官为嫌,自应改授别路。每岁所遣使介,例皆假官以行,回而效整之行,遂成真拜之例。今政之大弊在多幸人,塞其蹊隧,犹不可遏,若又启之,何以为政?如整诚有是请,原情深涉欺诬,必朝廷惩沮纤邪,修明法度,不惟宜停恩旨,顾当下从吏议,别行谴斥,以戒为臣。」整寻徙它官。整徙它官,不见于实录。但十二日除整,十八日又除王仪,必以方平之言故也。然仪文臣,整则武臣,又恐非代整者。但八月己亥,整又安抚京东,则亦徙它官矣。方平称假洛苑使,按整去年实假六宅使,今从实录。  辛卯,知秦州韩琦请罢本州岛岛所招护塞军,增置蕃落二指挥,从之。

  壬辰,赐太子中舍陆秉进士出身,仍改太子中允。秉,即东也。先召试学士院赐出身,辄拒不受,坐责,至是更赦,乃复予之。

  贷开封府诸县贫民常平粟,人三斗,户不得过二石。

  乙未,诏真定府、定州、天雄军、澶州各备兵马十万人刍粮二年,及器甲五万副。

  又诏河北路提点刑狱,视所部州军城隍应修者悉修之。

  又诏河北诸州强壮【二二】,自三月后并赴州阅习,委知州择其强劲者,刺手背为义勇军【二三】;不愿者释之而存其籍,以备守葺城池。自是强壮寖废矣。诏始下,人情巙巙,河北转运使李昭述乘疾置日行数驿,开谕父老,觽始安。河北强壮自三月【二四】后赴州教阅,委知州拣刺义勇及提刑按视城隍,并据朔历增修,实录不详也。不愿者释之及强壮自此废矣据两朝兵志【二五】。李昭述事今附见。熊克九朝通略:昭述,宗锷子也。  河北安抚使请令缘边都巡检司潜益兵马及诏河北管军臣僚密作备御,从之。此亦据朔历。  丙申,赐麟府路修筑堡寨役卒缗钱。

  徙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宣徽南院使、天平节度使夏守赟为高阳关都部署。守赟自言高阳关路乃在真定府、定州下,寻命守赟兼判瀛州。

  丁酉,升河北厅子马及无敌、招收军并隶禁军。仍诏辇致本路诸县镇粮草入州城。

  河北安抚司请下缘河州军密造战船【二六】。诏京东、西路造五百只赴河北。

  戊戌,诏知陈州、河阳三城节度使杨崇勋赴阙。此据朔历。

  己亥,中书、枢密院言,徱刷到外处就粮马步军六十四指挥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人,欲并遣赴澶州驻泊,从之。

  辛丑,以新知澶州、保静军留后王德用为保静军节度使。契丹将渝盟,上起德用于曹州,复留后、知青州,不数日改澶州,入见上,流涕言臣前被大罪,陛下幸赦而不诛,今不足辱命。上尉劳曰:「河北方警,藉卿威名镇抚尔。」又赐手诏以遣之,即拜节度使。

  衣库使、知保州王果领贺州刺史兼高阳关钤辖。

  诏殿前、马步军司给衣甲,教阅在京诸军,仍差近上内臣二人提举之。

  三月甲辰朔,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张□之为直史馆、河北路转运使,从三司使姚仲孙所举也。

  复太常博士余靖为集贤校理。

  诏殿前副都指挥使高化、马军副都指挥使李用和、步军副都指挥使曹琮举诸军指挥使以上有胆勇方略堪任将领者各二人;入内都知张永和、内侍都知王守忠举武臣各二人,诸路转运使、副使各一人。  乙卯,诏河北比岁积雨坏道涂,其堑官路两旁阔五尺深七尺,民田各于封界阔三尺深五尺,以泄水潦【二七】,限半年毕工。

  中书、枢密院奏,乞简河东弓手有武勇者不刺面为义勇指挥,陕西弓手刺面为保捷指挥,从之。实录不云保捷刺面,此从朔历。  丙辰,复河阳三城节度使杨崇勋同平章事、判定州、兼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  丁巳,命枢密使杜衍为河东宣抚使,翰林学士承旨丁度副之,诸州军刑狱罪疑可悯者,并从轻决,无令淹系。本路诸军各赐缗钱【二八】,其屯兵多处加燕犒之。王益柔传:杜衍宣抚河东,益柔寓书言河外兵饷无法,非易帅臣与转运使,则边鄙不宁。因条其可任者,与衍意合。此事当考。庆历四年五月,益柔始除集校。

  己未,诏:「军头司择沙门岛放还罪人之伉健者,隶近京归远、壮勇指挥。」  环庆路都部署请于柔远寨东,节义烽、马铺寨择地益建城寨,以牵制贼势。泾原路又请于细腰城属羌地内建寨,以接两路出兵。并从之。四年十二月乃城细腰,此时未也,但有请耳。

  庚申,魏国大长公主乞加赠故太仪方氏,诏赠淑妃。

  辛酉,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晁宗□,罢为给事中、资政殿学士,以久被疾故也。

  壬戌,茭村族三班殿侍折马山为三班奉职。马山领觽攻西贼所置新寨,斩首级甚觽,特迁之。

  甲子,诏河北缘边州军置场买马,从合门祗候侍其浚之请也。

  乙丑,御崇政殿,赐进士杨寘等二百三十七人及第、一百二十二人出身、七十三人同出身。寘,察弟。初试国子监、礼部皆第一,及是,帝临轩启封,见姓名,喜动于色,谓辅臣曰:「杨寘也。」公卿相贺为得人。授将作监丞、通判颍州。未至官,持母丧,病羸卒,无子。诏赐其家钱五万,米麦各五十斛,绢五十匹。赐物在四年二月,今并书。

  丙寅,赐诸科及第并同出身者四百七人。又赐特奏名、进士、诸科三百六十四人同出身及补诸州长史、文学。

  中书言,三司每岁买红花、紫草各十万斤,民不能供。诏止买五万斤,禁中及外人应给红、紫罗帛者,给染价。

  丁卯,知青涧城种世衡请募蕃兵五千,左手虎口刺忠勇二字,令隶折马山族,从之。上封者因请募属户,给以禁军廪赐使戍边,悉罢正兵。下其章四路安抚使议,环庆路范仲淹上言:「熟户恋土田,护老弱、牛羊,遇贼力斗,可以藩蔽汉户,而不可倚为正兵。大率蕃情黠诈,畏强凌弱,常有以制之则服从可用,如去正兵必至骄蹇。又今蕃部都虞候至副兵马使奉钱止七百、三百,悉无衣廪。若长行遽得禁军奉给,则蕃兵必生邀望【二九】。况岁罕见敌,何用长与廪给?且钱入熟户,部族资市牛马、青盐,转入河西,亦非策也。以臣所见,不若遇有警,旋以金帛募令御贼为便。」议遂格。仲淹议据兵志。

  己巳,契丹遣宣徽南院使归义节度使萧英,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刘六符来致书,曰:「弟大契丹皇帝谨致书兄大宋皇帝,粤自世修欢契,时遣使轺,封圻殊两国之名,方册纪一家之美。盖欲洽于挠永,固将有以披陈。窃缘瓦桥关南是石晋所割,迄至柴氏,以代郭周,兴一旦之狂谋,掠十县之故壤,人神共怒,庙社不延。至于贵国祖先肇创基业,寻与敝境继为善邻。暨乎太宗绍登宝位,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羽召精锐,御而获退,遂至移镇国强兵、南北王府并内外诸军,弥年有戍境之劳,继日备渝盟之事,始终反复,前后谙尝。窃审专命将臣,往平河右,炎凉屡易,胜负未闻。兼李元昊于北朝久已称藩,累曾尚主,克保君臣之道,实为甥舅之亲,设罪合加诛,亦宜垂报。迩者郭稹特至,杜防又回,虽具音题,而但虞诈谍。已举残民之伐,曾无忌器之嫌,营筑长堤【三○】,填塞隘路,开决塘水,添置边军。既潜稔于猜嫌,虑难敦于信睦。傥或思久好,共遣疑怀,曷若以晋阳旧附之区,关南元割之县,俱归当国,用康黎人。如此,则益深兄弟之怀,长守子孙之计。缅惟英悟,深达悃悰。适届春阳【三一】,善绥冲裕。」先是,西兵久不决,六符以中国为怯且厌兵【三二】,因教其主聚兵幽、涿,声言欲入寇。而六符及英先以书来求关南十县。  先是,正月己巳,边吏言契丹泛使且至,朝廷为之旰食,历选可使敌者,髃臣皆惮行。宰相吕夷简举右正言、知制诰富弼,入对便殿,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上为动容。壬申,命弼为接伴。

  弼以二月丙子发京师,至雄州久之,英等始入境。遣中使慰劳,英称足疾不拜,弼谓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拜。今中使至而君不起,此何礼也?」英矍然起,遂使人掖而拜。弼纵英等自以先违盟约及其从者皆有惧心可动,故每与之开怀尽言,冀以钩得其情。英等以故亦推诚无隐,乃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弼,且曰:「可从,从之。不从,更以一事塞之。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弼具以闻。及英等至,命御史中丞贾昌朝馆伴,朝廷议所欲与,不许割地,而许以信安僖简王允宁女与其子梁王洪基结婚,或增岁赂;独弼以结婚为不可。  初,国主之弟宗元【三三】者,号大弟,挟太后势用事,横于国中,尝自通书币。上欲因今使答之,令昌朝问六符,六符辞曰:「此于太后则善,然于本朝不便也。」昌朝曰:「即如此,而欲以梁王求和亲,皇帝岂安心乎?」六符不能对,既而敌卒罢结婚之议。

  辛未,授弼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将使弼报聘故也。弼曰:「国家有急,惟命是从,不敢惮劳,臣之职也,奈何逆以官爵赂之!」固辞不受。此据朔历,实录无之。正月己巳、壬申并据记闻。二月丙子,据弼奏议,国史、实录并无之。

  庚午,命知青州陈执中兼京东路安抚使。执中兼安抚使乃庚午日,在辛未前,嫌与契丹事相间,故别出之。  是春,范仲淹巡边至环州,属羌阴连敌为边患,仲淹谓种世衡素得属羌心,而青涧城已坚固,乃奏世衡知环州以镇抚之。庞籍请留世衡,诏仲淹更择人,仲淹言非世衡则属羌不可怀,诏从仲淹所请。

  有牛家族奴讹者,倔强未尝出,闻世衡至,遽郊迎。世衡与约,诘朝行劳其族【三四】。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白地险不可往。世衡曰:「吾方结诸羌以信,不可失期。」遂缘险而进。奴讹方卧帐中,谓世衡必不能至,世衡嚺而起,奴讹大惊,率其族罗拜听命。又有兀二族,授敌伪补,世衡招之不至,命蕃官慕恩出兵讨之。其后百余帐皆自归,莫敢贰。因令诸族置烽火,有急则举燧,介马以待。又课吏民射,有过失,射中则释其罪;有辞某事、请某事,辄因中否而与夺之。由是人人自励,虽屠贩倡优皆精于射,敌不敢复近环州。

  初,世衡在青涧,为属吏所讼以不法事,按验皆有状。庞籍言:「世衡披荆棘立青涧城,若一拘以法,则边将无所措手足。」诏勿问。及徙环州,诣籍拜且泣曰:「世衡,心肠铁石也,今日为公下泪矣。」世衡自青涧城徙环州,实录不记。按仲淹作世衡墓志称庆历二年春,今附此。既称大雪,则必不在夏月矣。然四月辛巳,补王嵩官,犹以青涧城奏。或发奏时,世衡未离青涧,及四月,乃从世衡青涧所奏补嵩官,而世衡实已赴环州也。  夏四月乙亥,以度支副使杨日华为盐铁副使,施昌言为度支副使。初,权三司使姚仲孙言度支比盐铁为繁,而日华以疾数在告,且荐昌言,故改之。

  资政殿学士、给事中晁宗□卒,赠工部尚书,谥文庄。  丁丑,诏两制、大两省并谏官、合门使以上,举内殿崇班以下堪将帅者各二人以闻。

  戊寅,命权御史中丞贾昌朝、右正言田况、知谏院张方平、入内都知张永和与权三司使姚仲孙同议裁减浮费。先是,方平奏疏言:「伏见西事已来,应副边备,天下被其劳,凡百赋率至增数倍。当时朝旨盖为用兵之际,权宜应急,岂可承以为常【三五】?今边防虽已渐宁,而缘边戍守未能彻备,四方添置兵数亦甚多【三六】,向之所增赋敛,卒难复旧,何以慰天下百姓之望?朝廷所以绥怀远人者,正谓宽财用,纾民力,以厚为之备。今乘边事之间,岂可优游,虚度岁月,不切讲求经久之计?若遂恬然惮于有为,臣恐民力日困,财用日匮,难以善于后矣。今内自三司,外至发运、转运使,凡掌财利之官,簿书期会,犹不暇给,岂暇为国家生民远虑哉。臣欲乞于两省已上官,选差才敏之士三两员,就三司与使副据国用岁计之数,量入以为出,平货物之轻重,通天下之有无,较其利害之原,以革因循之弊。旋具事节,先到中书、枢密院开陈商量,必久远可行者,奏上取裁。若细碎之事,无大损益,徒成烦扰,不须施行。所冀助财用,纾民力,当今之切务也。

  于是又言:「天下切务,无先货食,货食之原在三司,而计臣事务烦综,簿书期会之不暇【三七】,岂暇为国家根本之虑哉。臣去年曾上言,乞于两省已上官选差三两员,就三司与使副据岁计之所入,约中外之所费,移用之法则权其轻重,率敛之物则通其有无,参究利害之原,徱革因循之弊,所冀宽财用,纾民力,助三司均节。不乘边事之间,急讲久远之策,臣恐民力日病,国用日匮。若朝廷重于生事,欲乞且令三司将天圣中一年天下赋入之数及中外支费之籍,与昨一年比,并条上,则国家之大计可较而知矣。如是则可以经久称善,如其不可,岂可恬然不深虑也?前所上札子,伏乞更赐详择。」实录云:初,昌朝与权三司使姚仲孙并言,自陕西用兵,边费不足,请校景德以来用度之数,约以祖宗旧制,其不急者,一切裁减之,故有是命。按昌朝建议在宝元二年五月,时命张若谷、任中师、韩琦定夺,与此不同。实录并为一事,误也。本志云:西兵久不解,财用益屈,天子复诏内侍以先帝时及天圣初籍,较近岁禁中用度增损,外则命中丞贾昌朝、谏官田况、张方平、入内都知张永和同三司议省□费。按取天圣用度校近岁增损,实方平建议。若景德则昌朝前所建议也。朔记亦云:三司使姚仲孙言陕西屯军甚觽,乞依景德年用度规制外,余悉罢。与实录大同,与食货志小异,今悉不取,取方平二疏联书之。所以命昌朝等,必因方平奏也,要见后来裁减数目,熙宁初,司马光辞免裁减国用札子云:欲知庆历二年裁减制度,比见今支费不同数目,只下三司令供析闻奏【三八】,立可尽见。当考求之。

  己卯,京东安抚使陈执中请河北缘边安抚司,凡得契丹事宜,并移报本司,从之。

  庚辰,以右正言、知制诰富弼为回谢契丹国信使,西上合门使符惟忠副之。复书曰:「昔我烈考章圣皇帝保有基图,惠养黎庶,与大契丹昭圣皇帝弭兵讲好,通聘着盟,肆余纂承【三九】,共遵谟训,边民安堵,垂四十年。兹者专致使臣,特诒缄问。且以瓦桥内地,晋阳故封,援石氏之割城【四○】,述周朝之复境,系于异代,安及本朝!粤自景德之初,始敦邻宝之信,凡诸细故,咸不寘怀。况太宗皇帝亲驾并郊,匪图燕壤,当时贵国亟发援兵,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义非反复,理有因缘。元昊赐姓称藩,禀朔受禄,忽谋狂僭【四一】,俶扰边陲。向议讨除,已尝闻达,杜防、郭稹传道备详,及此西征,岂云无报。聘轺旁午,屡闻嫉恶之谈,庆问交驰,未喻联亲之故,忽窥异论,良用惘然!谓将轸于在原,反致讥于忌器。复云营筑堤埭,开决陂塘,昨缘霖潦之余,大为衍溢之患,既非疏导,当稍缮防,岂蕴猜嫌,以亏信睦。至于备塞隘路,阅集兵夫,盖边臣谨职之常,乃乡兵充籍之旧【四二】,在于贵境,宁彻戍兵。一皆示以坦夷【四三】,两何形于疑阻。顾惟欢契,方保悠长,遽兴请地之言,殊匪载书之约。信辞至悉,灵鉴孔昭,两地不得相侵,缘边各守疆界。誓书之外,一无所求,期在久要,勿违先志。谅惟聪达,应切感思。甫属清和,妙臻戬谷。自余令富弼口陈。」书词,翰林学士王拱辰所撰也。

  初,契丹书言太宗举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一时莫知所答。拱辰独请间曰:「河东之役,本诛僭伪,契丹遣使行在致诚款,已而寇石岭关,潜假兵以援贼。太宗怒其反复,既平继元,遂下令北征,安得谓之无名!」上喜曰:「事本末乃如此。」乃谕执政曰:「非拱辰详识故事,殆难答也。」  刘六符尝谓贾昌朝曰:「南朝溏泺何为者哉?一苇可杭,投棰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踰矣。」时议者亦请涸其地以养兵【四四】。上问拱辰,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谋,不应以语敌,此六符夸言耳。设险守国,先王不废,且祖宗所以限胡骑也。」上深然之。  中书门下奏,近放特奏名、进士、诸科与官人内有习武艺知方略者,请选试补班行。诏翰林学士苏绅、内侍都知王守忠试验以闻。补班行者凡三十七人。

  知渭州王沿请刺本路弓箭手三万人充军,从之。此据朔历【四五】。  翰林学士王拱辰、侍御史仲简言,近者上殿臣僚以班次稍觽,或致壅隔,望后殿视事退,进食毕,复御便殿特赐延见。诏可,仍候班次少即依旧。简,江都人也。此据朔历。

  辛巳,武安节度使高化知相州。本传云:化虽起行伍,然颇知民事。相州有大狱已具,皆当论死,化疑之,遣移讯,果得不死者三人。按是月丙申,田况请选通判助化,恐化不能独为此,今削去。

  补延州僧光信为三班借职。知青涧城种世衡言光信与西贼战,屡获首级。又言光信,本姓王,请赐名嵩,仍乞擢授一官。故以命之。时世衡既遣嵩入敌境,间野利旺荣兄弟矣。嵩趫勇善骑射,习知西境山川道路。始为僧,世衡知其可用,召置门下,恣其所欲,供亿无算。嵩酗酒,靡所不为,世衡遇之愈厚,嵩亦深德世衡。世衡出兵,常使为乡导,数荡族帐。及将遣入西境,召与饮,谓曰:「敌若得汝,考掠求实,决不胜痛,当以实告邪?」嵩曰:「誓死不言。」世衡曰:「先试之。」嵩果不屈,世衡曰:「汝真可也。」遂遣之。王嵩事,参取种世衡传,司马光记闻、沈括笔谈删修,余具岁末。

  壬午,右正言、知制诰刘沆出知潭州。始,沆使契丹,馆伴杜防强沆以酒,沆沾醉,拂袖起,曰:「我不能饮,何强我!」因詈之,于是契丹使来,以为言,故出之。寻又降知和州。因诏奉使契丹及接伴、送伴臣僚,每燕会毋得过饮,其语言应接,务存大体。诏臣僚务存大体,在甲申日。沆再降和州,在庚子日。

  录环州安塞寨主、东头供奉官寇宁子平为右侍禁。以宁与西贼战死也。

  甲申,契丹国母遣保宁节度使耶律坦、左监门卫上将军萧宁,契丹主【四六】遣严州防御使马世长、东上合门使崔禹,来贺干元节。

  乙酉,诏致仕官之子孙授试衔斋郎,年及格者与免选,除近便官。

  戊子,诏近令三司减省诸费,其文武官及诸班诸军料钱、月粮、衣赐、给赏、特支,并听如故。

  又诏河北教阅义勇指挥,令番休于家,其惰游不业农者,听其家长告官,重行科责。

  是日,降诏奖谕知延州庞籍等,以籍兴修桥子谷寨成也。始,元昊陷金明、承平、塞门、安远、栲栳寨,破五龙川,边民焚略几尽,籍既至,稍葺治之。戍兵十余万,未有壁垒,散处城中,畏籍严,无敢犯法。金明西北有浑州川,其土平沃。川尾曰桥子谷,为敌出入隘道。籍使部将狄青将万余人,筑招安寨于谷旁,却贼数万。募民耕植,得粟以济军。周美袭取承平寨,王信筑龙安寨,悉复所失故地,筑清水、安定、黑水、佛堂、北横山、干谷、土明、柳谷、雕窠、虞儿、原安寨十一堡。庞籍传但云十一城,初不列城名,今据周美传增入。及开皈名、平戎道,通永和、乌仁关,又更四阵法,颇损益兵器云。司马光朔历,云上以知延州庞籍等兴修桥子谷寨成及破荡西贼栅寨,命降诏奖谕系戊子日,今从之,并取本传所载籍事附见。自周美袭取承平寨以下,当自有日月,更详考之。龙安寨,四年六月一日乃赐名安定堡,本名马蹄川,五年十月乃赐名。

  元昊之据承平寨,诸将会兵议攻讨,洛苑副使种世衡请赍三日粮直捣贼穴。文思使周美曰:「彼知吾来,必设覆待我。不如间道掩其不意。」世衡不听。美独以兵西出芙蓉谷,大破贼。而世衡等果无功。未几,贼复略士□寨,美逆击于野家店,追北至托拔谷,败其觽。以功迁右骐骥使。军还,屯永平寨,又筑栅于鳂梅官道谷,以扼贼路。令士卒益种营田,岁收谷六千斛。复帅觽由厅子部西济大理河,屠札万多移二佰帐,焚其积聚以归。庞籍与范仲淹交荐之,除鄜延都监,迁贺州刺史。除鄜延都监、贺州刺史,当自有月日。

  安定之役,谍报贼数万将大至,籍遣管勾机宜楚建中分诸将兵,趣城黑水以待。诸将惮贼且至,不肯与兵。美曰:「军当以寡击觽,何怯也。」即以兵二千与建中,而贼亦自引去。每边书至,诸将各择便利,独美未尝辞难,然所向辄克,诸将以此服之。建中,河南人也。

  庚寅,中书、枢密院奏府州修复宁远寨城,欲令河东转运司及并州高继宣相度分屯军马于次州驻札,从之。此据朔历。

  甲午,徙知澶州王德用为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仍降诏谕以选任之意。初,刘六符见德用于澶州,喜曰:「闻公名久,乃幸见于此。今岁大熟,非公仁政所及邪!」德用谢曰:「明天子在上,固常多丰年【四七】。」因言己衰老,中国多贤士大夫,指坐客历陈其家世,六符竦听。

  刺环庆路保毅、强壮人为军。  丙申,右正言田况,言朝廷择任将帅,以备北敌,乃用杨崇勋、夏守赟、高化等,中外物情,深未允协,恐误机事。诏各选通判、幕职官往佐助之。

  知谏院张方平言:「昨契丹使萧英等回,朝廷处置北鄙,虽增兵饬垒,事为之备,然所遣将率,未尽推择。臣闻之军志:善待敌者,无恃其不来,当为不可胜,恃我有以待之。故城虽坚,兵虽觽,财用诚给,苟将率非其人,无足恃也。故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惟陛下念兹戒兹。即戎骑敢越封略,使杨崇勋在镇、定,夏守赟在瀛州,刘涣在沧州,张耆在河阳,陛下得高枕乎?虽愚夫童子亦知其必败事也。盖朝廷非不知崇勋等之不足使,迫于用人之常体【四八】,慊然而遣之尔。必欲上宽倚注之忧,下为觽论所信,自非有已试之效者,不足赖也。势不得已,莫若且取陕西偏裨之知名者,如狄青、范全辈,每路辄徙一两人。况自西鄙用兵已来,三年于兹,立功将士如青等,未尝得一到京辇,仰望天颜。若以此为名,召之赴阙,量其材器,稍迁用之,追崇勋等,使奉朝请。议者或谓西、北事均,若青等被夺,必恐西帅有辞。且陕西四路,各据千里之地,连城数十,官吏将佐以千计,胜兵觽矣,岂不能选练偏裨以自为用,一旦天子登一小校于朝而辞焉,爱君体国者义不如是。及兹盛夏,边未有虞,可速致之。比富弼使归,幸而盟好未渝,即各还之本路,若敌兵南向,且使分捍北方。事机所悬,乞赐裁察。」方平疏不得其时,因田况论崇勋等附见。崇勋等五月末皆移改,狄青、范全后皆召见,或用方平议也。狄青传云「仁宗以青数有战功,欲召见问方略,会贼寇渭州,急命图形以进,」在四年八月除捧日天武厢主、惠团之后。按贼寇渭州,乃是年秋末,青传误也。又范恪传云:上特召见恪,恪言近刺知天都左右厢点兵,然未知寇出何路。仁宗谓曰:「适有边奏,已犯高平军刘璠堡,可乘驿亟往。」遂迁礼宾使、荣州刺史、环庆钤辖,令赴范仲淹麾下,乃是年十月事【四九】。

  丁酉,诏:「如闻京东、西盗贼充斥,其令转运司委通判或幕职官与逐县令佐择乡民之武勇者,增置弓手两倍。仍令流内铨选历任无赃罪、年未六十者为县尉,督捕之。」去年二月辛丑、六月壬寅、八月辛巳,可考。

  录邕州永平寨监押、右侍禁秦屷【五○】子笃为右班殿直,以屷与蛮人斗死也。

  戊戌,以讲周易彻,召讲读官及两制、宗室正刺史以上,燕于崇政殿。  徙泾原钤辖、知镇戎军、崇仪使朱观为高阳关钤辖,寻改鄜延路,又改并代路钤辖,专管勾麟府路军马事。五月甲辰改麟府路,庚戌改并代都钤辖,今书,或并削去。

  己亥,以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知秦州韩琦为秦州观察使,枢密直学士、吏部郎中、知渭州王沿为泾州观察使,龙图阁直学士、吏部郎中、知延州庞籍为鄜州观察使,龙图阁直学士、右司郎中、知庆州范仲淹为邠州【五一】观察使。

  辛丑,权御史中丞贾昌朝言,三司判官、开封府推判官,转运使副、提点刑狱朝臣年踰七十衰耄不职者,请皆罢之,奏可。  赐河东修宁远寨等官器币有差。

  注  释

  【一】请给枢密院宣「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按范文正公集附年谱亦谓是年三月癸丑「公请给枢密院空名宣及宣徽院头子各百道」,可证。

  【二】贵不漏泄「贵」,阁本作「庶」。  【三】上访以进士诗赋策论先后「上」字原无,据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补。通考卷三一选举考作「帝」。

  【四】进士试杂文「试」下原有「策」字,据阁本及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删。

  【五】能通者试文赋「赋」字原无,据同上治迹统类及宋史补。

  【六】赵赞请试以时务策五篇「试」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补。

  【七】大和三年「三」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通考卷三一选举考、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改。

  【八】遂以诗赋第一场「赋」原作「试」,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通考、宋史、治迹统类改。

  【九】同此字原无,按文谓禁永兴军等十一州商贾,以地望推之,当缺同州,据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补。

  【一○】绝漠之限「漠」原作「汉」,据大典本及阁本改。

  【一一】先降空名宣头之类「先」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一二】通往来之问「问」原作「间」,据同上诸本改。

  【一三】傥以啖戎「戎」原作「我」,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四】故事「故」字原无,据宋会要职官一七之六补。阁本「事」作「自」,无「故」字。

  【一五】自今「自」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宋会要补。  【一六】定川寨「川」原作「州」,据大典本、阁本及宋会要方域一八之二七、武经总要卷一八上改。

  【一七】诏权御史中丞贾昌朝侍讲迩英阁「诏」字原无,据宋史全文卷八上补。大典本作「召」。

  【一八】求关南地「求」原作「旧」,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九】自应与屋宇大典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作「兼不与屋宇」。

  【二○】近奉诏详范仲淹所上攻守之策「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二一】通秦渭道路「秦」原作「寨」,据大典本、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改。

  【二二】诏河北诸州强壮「诸州」原作「路提点」、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三】义勇军「勇」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十朝纲要卷五、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补。

  【二四】三月原作「二月」,据大典本及阁本改。正文谓「自三月后并赴州阅习」亦可证。

  【二五】两朝兵志「志」原作「制」,据大典本、阁本改。

  【二六】密造战船「造」原作「遣」,据大典本改。  【二七】以泄水潦「潦」原作「淹」,据阁本改。

  【二八】各赐缗钱「赐」原作「差」,据阁本改。

  【二九】则蕃兵必生邀望「蕃兵」,通考卷一五六兵考、宋史卷一九一兵志均作「蕃官」,疑是。

  【三○】长堤原作「长城」,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蕃夷二之一三、契丹国志卷二○、治迹统类卷八仁宗朝契丹议关南地界、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三一】适届春阳「届」原作「居」,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契丹国志、治迹统类改。同上宋会要作「适值春阳」。

  【三二】且厌兵「且」原误置「其主」下,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治迹统类、编年纲目乙正。  【三三】宗元原作「崇元」,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四】诘朝行劳其族「劳」字原无,据同上治迹统类补。宋史卷三三五本传云:「明日当至其帐,往劳部落。」

  【三五】岂可承以为常「承」上原衍「以」字,据宋本、阁本删。乐全集卷二三请校会邦计事作「岂敢承以为常」。

  【三六】四方添置兵数亦甚多「兵」,同上乐全集作「兵马」,疑是。

  【三七】簿书期会之不暇「不暇」,乐全集卷二三再奏请札子作「不暇给」,疑是。

  【三八】令供析闻奏「令」字原无,据温国文正司马公集卷三九辞免裁减国用札子补。  【三九】肆余纂承「余」原作「命」,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契丹国志卷二○改。宋会要蕃夷二之一四作「迨于缵承」。

  【四○】援石氏之割城「割城」原作「制域」,据同上宋会要、契丹国志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朝契丹议关南地界改。

  【四一】忽谋狂僭「忽」原作「急」,据同上书改。

  【四二】乃乡兵充籍之旧「乃」原作「及」,据大典本及同上宋会要、契丹国志改。

  【四三】一皆示以坦夷「以」原作「于」,据同上契丹国志改。

  【四四】涸其地以养兵「地」原作「池」,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五】此据朔历「此据」二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六】契丹主「主」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七】固常多丰年「常」原「尝」,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四八】用人之常体「体」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乐全集卷二二论西北将率事补。

  【四九】乃是年十月事「事」字原脱,据阁本补。

  【五○】秦屷原作「奉屷」,据大典本、阁本改。

  【五一】邠州原作「汾州」,据宋史卷三一四本传及范文正公集卷一六让观察使第一表、第三表改。

卷一百三十六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二年五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六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二年(壬午,1042)

  全  文  五月癸卯朔,封皇第三女为安寿公主,生三岁矣,其母修媛张氏也。赠修媛父故石州军事推官尧封为秘书监。

  诏:「乃者以河北、河东弓手为军,盖欲知山川道路,服习耕战,而诸道【一】游□之人皆愿雇代之。籍其非正身者,一切罢去。」  甲辰,以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知并州、恩州团练使高继宣为眉州防御使。先是,敌寇麟府,继宣率兵营陵井,抵天门关。是夕大雨,及河,师半济,黑凌暴合,舟不得进,乃具牲酒为文以祷。俄而凌解,师遂济,进屯府谷,间遣勇士夜乱贼营。又募黥配厢军三千余人,号清边军,命偏将王凯主之。军次三松岭,敌数万觽围之,清边军奋起,斩首千余级,其相蹈藉死者不可胜计。筑宁远寨,相视地脉,凿石出泉。已而城清塞等五寨,继宣皆与有劳焉。此事不得其时,据继宣传与迁眉防相接,因联书之,当考。

  西上合门使、忠州刺史、并代钤辖、专管勾麟府军马张亢领果州团练使,为高阳关钤辖。初,麟州犹未通,馈路闭隔,敕亢自护南郊赏物送麟州,贼既不得钞,遂以兵数万趋□子寨邀我归路。亢所将才三千人,亢激怒之曰:「若等已陷死地,前斗则生,不然,为贼所屠无余也。」士皆感励。会天大风,顺风击之,斩首六万余级【二】,相蹂躏赴崖谷死者【三】,不可胜计,夺马千余匹。乃修建宁寨,贼数出争,遂战于兔毛川。亢以大阵抗贼【四】,而使骁将张岊以短兵强弩数千伏山后。亢以万胜军皆京师新募市井无赖子弟,疲耎不能战,遇贼必走,贼目曰「东军」,素易之,而虎翼卒勇悍,阴易其旗以误贼。贼果趣东军而值虎翼卒,搏战良久,发伏,贼大溃,斩首二千余级。不踰月,筑清塞、百胜、中候、建宁、镇川五堡,麟州路始通。亢复奏:「今所通特往来之径尔,旁皆虚空无所阻。若增筑并边诸栅以相维持,则可以广田牧,河外势益强。」议未下,而朝廷虑契丹将渝盟,乃徙亢高阳。敕亢护送郊赏,据附传乃今年事。按去年十一月祀南郊,不知何故今年方送赏物,当考。因亢迁高阳,遂书之。  殿中丞平棘郭咨言:「恐契丹背盟犯界,请决御、洨、葫芦、新、唐五河,使之北出,则深、冀、瀛、莫【五】诸州皆在水东,足以限隔敌骑。」宰相吕夷简荐咨言可用。  乙巳,换授郭咨崇仪副使,提举黄河等处堤岸。寻复诏内藏库使、带御器械邓保信,洛苑使、普州刺史杨怀敏,同规度利害以闻。咨等议:「决黎阳大河,下与葫芦、滹沱、后唐河相合,以注塘泊,混界河,使东北抵于海【六】,上溢鹳鹊坡,下注北当城【七】,南视塘泊,界截敌疆,东至海口,西接保塞。惟保塞正西四十里,水不可到,请立堡寨,以兵戍之。」诏储用兴役,会契丹约和而止。咨等议据咨传,然字或差误,当求别本是正之。「溢鹳鹊坡下洙北」,此七字必有差误者【八】。

  丁未,河东都转运使、户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明镐迁左司郎中,以修建宁、中候、百胜、镇川、清塞等堡寨成,赏其劳也。

  戊申,安寿公主薨,追封唐国公主,以母宠,帝爱甚,成服苑中,髃臣奉慰殿门外。  庚戌,河北都转运使李昭述请修澶州北城,从之。先是,河决久未塞,昭述但以治堤为名,调农兵八万【九】,逾旬而就。刘六符过之,真以为治堤也,及还而城具,甚骇。昭述事附见。据李肃之传,修城乃肃之建议也,肃之时通判澶州。

  辛亥,御崇政殿,录系囚。

  洛苑使、普州刺史杨怀敏为入内押班。

  先是,张方平言:「伏以天下承平,为岁深远,而国用不赡,民力益困。今聚师境上,调费寖广,倚于经入则财不给,加以横赋则人不堪。救兹交急,特在陛下身先率下,惟事事得其撙节而已。臣窃惟陛下躬勤节用,克自抑畏,凡诸服御,殊为菲薄,而兹中外之论皆言用度之过,臣窃疑之。盖宫闱嬖昵,左右近习,假威恣横,敢为欺诬,仰恃仁慈,缘为奸弊。且禁中呼索,辄称圣旨,有司应奉,皆为上供,外人不知其详,而讥议累乎盛德。国家帑藏之困,乃髃下侵牟之蠹也。伏愿陛下上念宗社之计,下以生民为心,彼妇人、宦者,何烦过于姑息【一○】,超然远虑,断自天心。试取先帝之世及陛下临御以来天圣之初宫司帐籍,如内东门之类,比较近年支费金帛,则知增损丰俭之数。以一言裁减之恩,为万方广富之本【一一】,兆民所赖,为幸实深。先朝已前事恐难继,若天圣初体例,夫岂远哉。因降诏书,谕天下以陛下忧边之心【一二】、爱民之故,则将卒闻之,孰不奋励以授命?士民闻之,孰不鼓舞以称仁?至于外诸司库务,凡百横费,乞特置司局,选用公平通敏谙晓时务之士两三员条理之,而以大臣一人监领其事。其不便者,惟是左右主当之人尔。诚陛下断之不疑,无容沮挠,则上可以资德美,下可以施恩惠,内可以集国计,外可以成武功,效速而利多,事近而德远,此当世之切务也。」

  方平既受诏与贾昌朝等减省浮费,又言:「窃闻渊旨,先自宫禁裁省一切用度【一三】,至于圣躬奉给缗钱,亦令罢供。此盖陛下身先勤俭,为生灵计。夫减省所为者,自下而议上则于礼不顺【一四】,由上以率下则于名为正。臣愿以禁中所行之事,择其大者【一五】三数节,宣示外廷,因发明诏,使天下共知圣意忧边爱人之深,则中外臣庶得不体国家之急上成德美者乎?特在陛下断之清衷,不屑细言,则成功可冀也。其有徇己之私,与则喜,夺则怒,此女子与小人之情,怨谤所由生也。臣辈敢不竭情尽虑,上副天心!」

  壬子,内出诏书,减皇后及宗室妇郊祀所赐之半,着为式。又诏皇后、嫔御进奉干元节回赐权罢【一六】,边事宁日听旨。于是皇后、嫔御各上俸钱五月以助军费,宗室刺史以上亦纳公使钱之半。荆王元俨尽纳公使钱,诏以半给之。减罢回赐乃甲寅日,今从本志并书。给元俨公使之半乃甲子日,今亦并书。司马光日记载元俨愁杀人事,附明年五月甲午。

  癸丑,命知贝州、供备库使、恩州团练使张茂实为回谢契丹国信副使,代符惟忠也。惟忠行至武强,病卒,富弼请以茂实代之,诏从其请。

  初,转运使张□之奏罢冀、贝骁捷军士上关银□钱,事下茂实议,茂实言此界河策先锋兵,有战必先,故平时赐与异于诸军,不可罢。□之犹执不已,其后遂奏罢保州云翼别给钱粮,军怨,果叛。此据茂实传,保州云翼军叛事在四年八月,□之以此年三月为河北漕,三年五月入为盐铁副使,十月又为都漕。

  甲寅,诏三馆臣僚上封事及听请对。余靖论文彦博知秦州状以为五月七日敕,按甲寅乃十二日,今从实录。  集贤校理欧阳修上疏曰:

  臣近准诏书,许以封章言事。臣学识愚昧,不能广引深远,以明治乱之源,谨采当今急务,为三弊、五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自古王者之治天下,虽有忧勤之心,而不知致理之要,则心愈劳而事愈乖;虽有纳谏之明,而无力行之果断,则言愈多而听愈惑。故为人君者,以细务责人,专大事而独断,此致理之要也;纳一言而可用,虽觽议不得以沮之,此力行之果断也。知此二者,天下无难致理矣。臣伏见国家大兵一动,中外骚然,陛下思社稷之安危,念兵民之困弊,四五年来,忧勤可谓至矣。然兵日益老,贼日益强,并九州岛岛之力,平一西戎小者,尚无一人敢前,今又北敌大者,违盟妄作,其将何以御之?从来所患者外藩,今外藩叛矣;所患者盗贼,今盗贼起矣;所忧者水旱,今水旱作矣;所仰者民力,今民力困矣;所急者财用,今财用乏矣。陛下之心日忧于一日,天下之势岁危于一岁,此臣所谓用心虽劳【一七】,而不知求致理之要者也。近年朝廷虽广言路,献计之士不下数千,然而事绪转多,枝梧不暇【一八】。从前所采,觽议纷纭,至于临事,谁策可用?此臣所谓听言虽多,不如力行之果断者也。臣伏思圣心所甚忧,即当今所最阙者,不过曰无兵也,无将也,无财用也,无御敌之策也,无可任之臣也。此五者陛下忧其未有,而臣谓今皆有之,然陛下未得而用之者,陛下未思其术也。国家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地狭,兵民不多,然尚能南取荆楚,收伪唐,西平巴蜀,东下并、潞,北窥幽、蓟。当时所用兵、财、将、吏,其数几何?惟善用之,故不觉其少。岂如今日承百年祖宗之业【一九】,尽有天下之富强,人觽物盛,十倍国初!故臣敢曰有兵、有将、有财用、有御敌之策、有可任之臣。然陛下皆不得而用者,何哉?由朝廷有三大弊故也。

  何谓三大弊?一曰不谨号令,二曰不明赏罚,三曰不责功实。此弊因循于上,则万事弛慢废坏于下。臣闻号令者,天子之威也;赏罚者,天子之权也。若号令烦而不信,赏罚行而不当,则天下不服。故又须责臣下以功实,然后号令不虚出,而赏罚不滥行。是谨号令、明赏罚、责功实,此三者帝王之奇术也。自古人君,英雄如汉武帝,聪明如唐太宗,皆能知此三术【二○】而自执威权之柄,故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汉武帝好用兵,则诛灭远方,立功万里,以快其心,欲求将则有卫、霍之材供其指使,欲得贤士则有公孙、董、汲之徒以称其意。唐太宗好用兵,则诛突厥,破辽东,威加四海以逞其志,欲求将则有李靖、李绩之俦入其驾驭,欲得贤士则有王、魏【二一】、房、杜之辈奉其左右。此二帝凡有所为,后世莫及,可谓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无他术也,惟能自执威权之柄尔。伏惟陛下以圣明之资,超越二帝,又尽有汉、唐之天下,然而欲御边则常患无兵,欲破贼则常患无将,欲赡军富国则常患无财,欲威服远方则常患无策,欲任使贤才则常患无人,是所求皆不得、所欲皆不如意,其故无他,由不用威权之术也。自古帝王或为强臣所制,或为小人所惑,威权不得出于己【二二】。方今外无强臣之患,又无小人独任之惑,内外臣庶尊陛下如天,爱陛下如父,倾耳延首,愿听陛下之所为,何惮而久不为哉?若一旦赫然执威权以临之,可使万事皆办,何患五者之无,奈何为三弊之因循,而一事之不集!  臣请言三弊。夫言多变则不信,令频改则难从。今出令之初,不加详审,行之未久,寻又更张。以不信之言,行难从之令。故每有处置之事,州县知朝廷未是一定之命,则官吏咸相谓曰:「且未要行,不久必须更改」,或曰:「备礼行下,略与应破指挥。」旦夕之间,果然又变。至于将吏更易,道路疲于迎送,文牒纵横,上下莫能遵懔,官吏军民或闻而叹息,或闻而窃笑。号令如此,欲威天下【二三】,其可得乎!此不谨号令之弊也。古今用人之法,不过赏罚而已。然赏及无功,则恩不足劝,罚失有罪,则威无所惧,虽有人不可用矣。臣尝闻太祖时,王全斌等破蜀而归,功不细矣,犯法一贬,十年不问。盖是时方伐江南,故黜全斌与诸将立法,及江南已下,乃复其官。太祖神武英断,所以能平天下者,赏罚分明皆如此也。自关西用兵,四五年矣,赏罚之际,是非不分,大将以无功而依旧居官【二四】,军中见无功者不妨居好官,则诸将谁肯立功矣!偏裨畏懦逗遛,法皆当斩,或暂贬而寻迁,或不贬而依旧,军中见有罪者不诛,则诸将谁肯用命矣?所谓赏不足劝,罚无所惧。赏罚如此,而欲用人,其可得乎?此不明赏罚之弊也。自兵动以来,处置之事不少。然多有名无实,请略举其一二,则其他可知。数年以来,点兵不绝,诸路之民,半为兵矣,其间老弱病患短小怯懦者,不可胜数。兵额空多,可用者少【二五】,此有点兵之虚名而无得兵之实效也。新集之兵【二六】,所在教习,追呼上下,民不安居。主教者非将领之才,所教者无旗鼓之法,往来州县,怨叹嗷嗷。既多是老弱小懦之人,又无训齐精练之术,此有教兵之虚名而无训兵之实效也。诸州所造器械,数不少矣,工作之际,已劳民力,运辇搬送,又苦道路。然而铁刃不钢,筋胶不固,长短小大,多不中度。盖造作之所但务充数而速了,不计所用之不堪,经历官司,又无检责,此有器械之虚名而无器械之实用也。以草草之法,教老怯之兵,执钝折不堪之器械,百战百败,理在不疑,临事而篅【二七】,何可及乎!故事无大小,悉皆卤莽,此不责功实之弊也【二八】。

  万事不可尽言,臣请直言其大者五事:  其一曰兵。臣闻攻人以谋不以力,用兵斗智不斗多【二九】。前代【三○】用兵之人多者常败,少者常胜。汉王寻等以百万之师遇光武六千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苻坚以百万之觽遇东晋二三万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曹操以三十万青州兵败于吕布,退而归许,复以二万人破袁绍十四五万,是用兵多则败而少则胜之明验也。况于边鄙尤难以力争,只可以计取。李靖破突厥于定襄,只用兵三千人,其后破颉利于阴山,亦不过万人,其他以五千人【三一】立功塞外者不可悉数,盖兵不在多,能用计耳。故善用兵者以少而为多,不善用兵者虽多愈少。臣谓方今添兵则耗国,减兵则破敌。今沿边之兵不下七八十万,可谓多矣,然训练不精,又有老弱虚数,十人不当一人,是七八十万之兵不得七八万人之用。加之军中统制支离,分多为寡,兵法所忌。此所谓不善用兵者虽多而愈少,故常战而常败。臣愿陛下赫然奋威,饬励诸将,精加训练,去其老弱,七八十万中可得四五十万。古人用兵,一以当百,今既未能,但能以一当十,则五十万数可当五百万兵之用。此所谓善用兵者,以少而为多,古人所以少而常胜者以此也。今不思实效,但务添多,耗国耗民,迁延月日,贼虽不至,天下已困矣。此一事也。

  其二曰将。臣又闻古语曰:「将相无种。」故或出于卒伍,或出于奴仆,或出于盗贼,唯能不次而用之,乃为名将耳。今国家求将之意虽切,选将之路太狭。今诏近臣举将而限以资品,则英豪之士在下位者不可得矣;试将材者限以弓马一夫之勇,则智略万人之敌皆遗之矣;山林奇杰之士召而至者,以其贫贱而薄之,不过与一主簿、借职,使之怏怏而去,则古之屠钓饭牛之杰皆激怒而失之矣。以至无人可用,则宁用癃钟跛□庸懦暗劣之人,皆委之要地,授以兵柄,天下三尺童子,皆为朝廷危之。前日澶州之卒,几为国生事,澶卒几生事,盖郭承佑在澶时。此可见也。议者不知取将之无术,但云当今之无将。臣愿陛下革去旧弊,奋然精求英豪之士,不须限以下位;知略之人,不必试以弓马;山林之杰,不必薄其贫贱。唯陛下以非常之礼待人,人臣亦将以非常之效报国,又何患于无将哉。此二事也。

  其三曰财用【三二】。臣又闻善治病者必医其受病之处,善救弊者必塞其起弊之原。今天下财用困乏,其弊安在?起于兵兴而费大也。昔汉武帝好穷兵,用尽累世之财。当时耀兵单于台不过十八万,尚能困其国力,况今日七八十万,连四年而不解,所以罄天地之所生,竭万民之膏血,而用不足也。今虽有智者,物不能增而计无所出矣【三三】。唯有减□卒之虚费,练精兵而速战,功成兵罢,自然足矣。今兵有可减之理而无人敢当其事,贼有速击之便而无人敢奋其勇,后时败事,徒耗国而耗民,惟陛下以威权督责之,乃有期耳。此三事也。

  其四曰御敌之策。臣又闻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敌人通好仅四十年,不敢妄动,今一旦发其狂谋者,其意何在?盖见中国频为元昊所败,故敢启其贪心【三四】,伺隙而动尔。今督励诸将,选兵秣马,疾入西界,但能痛攻昊贼一阵【三五】,则吾军威大振,而敌计沮矣。此所谓「上兵伐谋」者也。今论事者,皆知西、北欲并二国之力,窥我河北、陕西,若使西北并入,则难以力支。今若我先击败一处,则敌势减半,不能独举。此兵法所谓「伐交」者也。元昊地狭,贼兵不多,向来攻我,传闻北敌常有助兵。今若敌中自有点集之谋,而元昊骤然被击,必求助于北敌,北敌分兵助昊,则可牵其南下之力,若不助昊,则二国有隙,自相疑贰,此亦「伐交」之策也。假令二国刻期分路并入,我能先期大举,则元昊仓皇,自救不暇,岂能与北敌相为表里?是破其素定之约,乖其刻日之期,此兵法所谓「亲而离之」者,亦「伐交」之策也。昊贼叛逆以来,幸而屡胜,长有轻视诸将之心,今又见朝廷北忧契丹,方经营于河朔,必谓我师不能西出。今乘其骄怠,正是疾驱急击之时,此兵法所谓「出其不意」者,取胜之上策也。前年西将有请出攻者,当时贼气方盛,我兵未练,朝廷尚许其出师,况今元昊有可攻之势,此不可失之时。彼方幸吾忧河北,而不虞我能西征,出其不意,此可攻之势也。自四路分帅,今已半年,训练恩信,兵已可用,故近日屡奏小捷,是我师渐振,贼气渐耱,此可攻之势也。苟失此时而使二敌先来,则吾无策矣。臣愿陛下不以臣言为狂,密诏四路之帅协议而行之。此四事也。

  其五曰可任之臣。臣又闻语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文武常选之官,盈于朝廷,篃于天下,其间非无材智之人。陛下总治万几之大,既不暇尽识其人,固不能躬自进贤而退不肖;执政大臣动循旧例,又不敢进贤而退不肖;审官、吏部、三班之职,但掌文簿差除而已,又不敢越次进贤而退不肖。是上自天子,下至有司,无一人得进贤而退不肖。所以贤愚混杂,侥幸兼容,三载一迁,更无精别【三六】。平居无事,常患太多而差除不行,但临事要人,常曰无人使用。自古任人之法,无如今日之谬也。今议者或谓以举主转官为进贤,犯罪即黜为退不肖,此不知其弊之深也。大凡善恶之人各以类聚,故好赃滥者各举贪浊之人,好财利者各举诛求之人,性庸懦者各举不才之人,守廉节者乃举公干之人。朝廷不问是非,但见举主数足,便与迁官,则公干者进矣,贪浊者亦进矣,诛求者亦进矣,不才者亦进矣。混淆如此,便可为进贤之法乎?方今黜责官吏,岂有澄清纠按之法哉?唯犯赃之人,因民论诉者,乃能黜之耳。夫能舞弄文法而求财贿者,亦强黠之吏,政事必由己出,故虽诛剥豪民,尚或不及贫弱;至于不才之人,不能主事,觽胥髃吏,共为奸欺,则民无贫富,一时受弊。以此而言,则赃吏与不才之人为害等耳。今赃吏因事自败者十不去一二,至于不才之人,上下共知而不问,宽纵容奸,其弊如此,便可为退不肖之法乎?贤不肖既无别,则宜乎设官虽多而无人可用也。臣愿陛下明赏罚,责功实,则才不才皆列于前矣。

  臣故曰,五者皆有,然陛下不得而用者,为有弊也。三弊、五事,臣既详言之矣,唯陛下择之。天下之务,不过此也。  方今天文变于上,地理逆于下,人心怨于内,敌国攻于外【三七】,事势如此,殆非迟疑宽缓之时,惟陛下留意。

  乙卯,诏诸路转运使副为按察之官,其路分兵马钤辖并位其下,提点刑狱朝臣许压州钤辖,而与路分钤辖以官□之。

  又诏:「自今应臣僚入见及辞谢,如值假故,不御前殿,即依旧制并放外。若事急速,许令后殿见谢辞,及放正衙,并系临时特降朝旨,即不得辄自上章陈乞。」时权御史中丞贾昌朝言:「护国节度使兼侍中张耆赴河阳,武安军节度使高化赴相州【三八】,乞免衙辞;河阳节度使杨崇勋复平章事,乞免衙谢。兼闻上件官等并乞只于后殿见辞者。按近制,臣僚见谢辞并合在前殿,仍诣正衙,除假故外,若事急速,或许于后殿,或免过正衙,并系临时特旨。耆等位为节制【三九】,久去朝阙,辞见不由前殿,出入不诣正衙,或扶以拜君,或揖而受赐,既称衰疾,且冒宠荣,虽圣上眷待老臣,特推异数,犹宜避免,以示恪恭,岂可辄上奏封,自求优便?今国家外捍边寇,方任武臣,所宜并示恩威,不可专用姑息,仍恐文武臣僚自此更轻慢朝廷之仪。」乃下是诏,仍牓朝堂。此据会要。

  丙辰,上谓宰相曰:「朝廷间遣中人出诇外事,而近者臣僚反多奏辟,甚无谓也,宜令御史台劾奏之。」

  又诏翰林医官有劳者止迁本院官,毋得换右职及别兼差遣。

  丁巳,诏:「比上书献方略者,率多市文于人,或削取前后臣僚章奏,以冀恩赏。已诏无得更陈边事。如闻尚有诣阙者,其令禁绝之。」

  戊午,建大名府为北京。德音降河北诸州军系囚一等,杖以下释之。严饬行宫,增置仓牔、营舍,并给官钱,毋得科率。

  景佑中,范仲淹知开封,建议城洛阳以备急难。及契丹将渝盟,言事者请从仲淹之请。吕夷简谓:「契丹畏壮侮怯,遽城洛阳,亡以示威,必长敌势。景德之役,非乘舆济河,则契丹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诏既下,仲淹又言:「此可张虚声耳,未足恃也。城洛阳既弗及,请速修京城。」议者多附仲淹议。夷简曰:「此囊瓦城郢计也。使敌得渡河【四○】而固守京师,天下殆矣。故设备宜在河北。」卒建北京,识者韪之【四一】。仲淹疏曰:  河朔地平,去边千里,敌骑豪健,昼夜兼驰,不数十日可及澶州【四二】。陛下乘舆一动,千乘万骑,非数日可办,仓卒之间,敌骑已近,欲进北京,其可及乎?此未可一也。又承平已久,人不知战,闻寇大至,髃情忧恐,陛下又引忧恐之师,进涉危地,或有惊溃,在爪牙之臣,谁能制之?此未可二也。又北京四面尽平,绝无险扼之地,傥乘舆安然到彼,而敌人旁过,直趋河南,于澶渊四向乘冻而渡,京师无备,将何以支?宗庙、社稷、宫禁、府库、皇宗、戚里之属,千官百辟之家,六军万民血属尽在,无金城汤池可保,无坚甲利兵可御,陛下行在河朔,心在京师【四三】,岂无回顾之大忧乎?此未可三也。假使大河未冻,寇不得渡,而直围守澶渊,声言向阙,以割地会盟为请。当此之时,京师无备,边尘俯逼,陛下能谨守不动而拒其请乎?

  唐明皇时禄山为乱,旧将哥舒翰四十万兵屯守潼关,请不出战,且以困贼,杨国忠促令讨贼,一战大败,遂陷长安。今京师无备,寇或南牧,朝廷必促河北【四四】诸将出兵截战,万一不胜,则有天宝之患,朝廷将安往乎?昔炀帝盘游淮甸,违远关中,唐祖据之,隋室遂倾。明皇出幸西蜀,非肃宗立于朔方,天下岂复为唐有?德宗欲幸益部【四五】,李晟累表乞幸山南,以系人心。乃知朝廷万邦之根本。今陕西、河北聚天下之重兵,如京师摇动,违远重兵,则奸雄奋飞,祸乱四起。臣闻天有九阍,帝居九重,是以王者法天设险以安万国也。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邱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正在今日矣。臣请陛下速修东京,高城深池,军民百万,足以为九重之备,乘舆不出,则圣人坐镇四海而无顺动之劳,銮舆或出,则大臣居守九重而无回顾之忧矣。

  彼或谋曰:边城坚牢,不可卒攻,京师坦平,而可深犯。我若修营京师,使不可犯,则伐彼之谋,沮南牧之志矣【四六】。寇入之浅则边垒已坚,寇入之深则都城已固。彼请割地,我可弗许也,彼请决战,我可勿出也。进不能为患,退不能急归【四七】,然后困而挠之,返则追之,纵有钞掠,可邀可夺,彼衰我振,未必不大胜也。此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策矣。

  或曰:京城王者之居,高城深池,恐失其体。臣闻后唐末,契丹以四十万觽送石祖入朝,而京城无备,闵宗遂亡。石晋时叛臣张彦泽引契丹犯阙,而京城无备,少主乃陷。此无备而亡,何言其失体哉?臣但忧国家之患,而不暇顾其体也。若以修营城隍为失体,不犹愈于播迁之祸哉?

  朝廷大臣百辟,必晓此事,但惧议者谓其失体而不敢言。臣任在西陲,非当清问,而辄言北事,诚罪人也。然臣子之心【四八】,岂敢忘君亲之忧。况臣素来愚拙,惟知报国,而不知其受谤者。昔奉春君,负贩之夫,劝高祖都关中,而张良赞之,翌日命驾。臣叨预近列,而辄建言,比之奉春之僭,未甚为过。至于西洛,帝王之宅,太祖修营,盖有意在子孙,表里山河,接应东京之事势,连属关陕之形胜。又河阳据大川之险,当河东之会要【四九】,为西洛之北门。又长安自古兴王之都,天下胜地,皆愿朝廷留意,常委才谋重臣,预为之备【五○】,天下幸甚。  契丹既就盟,仲淹复上疏曰:后疏与前疏多同,当考。

  敌情翻复,自古非一。以四十年恩信,尚不能结之,恐非有限之货能足无厌之心,此可大为之防,盟誓不足恃也。

  臣窃观朝廷未修东京,而先修北都,臣谓东京根本也,北都枝叶也,虽先朝曾有北都之行,当时有宿将旧兵,尝经大敌,然犹上下忧疑,盘桓而进。今太平已久,人情易动,又无宿将旧兵,不可不过虑也。臣见边上将佐军旅,耻言不武,争先效命,及其临敌,十无一勇。臣恐驾前诸班武士,矜夸胆勇,有误陛下。昔汉樊哙对上曰:「臣愿得十万觽,横行外域。季布叱曰:「哙可斩也!昔高帝受围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五一】,哙时为上将军,不能解围,今言以十万人【五二】,是面谩也。」今陛下自观左右将军有如樊哙者乎?臣昨上言请修京城宜持重而不动者,盖为此也。若将巡幸北都,臣谓有可虑之事者五,愿陛下思之。臣三四年来,闻人所传,契丹造舟安轮,过陆可载,过川可济【五三】。如南牧而来,于沧、德之间,先渡黄河,取郓、濮而袭我京师,陛下虚往北京而寇入东路,此可虑之一也。又宗庙社稷、皇宗戚里,千官百辟、六军万民之家,尽在京师,而城池无备,寇贼大至,将何保守?此可虑之二也。若巡幸北京,六军尽出,回顾京师,亿万之中,或奸凶窃发为乱,陛下之心能安于外乎?此可虑之三也。假使銮舆未出,寇逼澶渊,声言向阙,有割地之请,既京师无备,朝廷能拒其请乎?此可虑之四也。又敌骑之来必数十万,其河朔之兵当须持重,如京师无备,畏彼深入,必促重兵与之决战,万一有哥舒之败,则社稷为忧,此可虑之五也。愿陛下必修京城,可御大患。况天子之城,古有九重之号,未闻以不严不固而为国体也。能严且固,则上自宗庙社稷,下及百万之觽,可安堵矣;陛下乘舆不烦顺动矣;虽敌入东路,不得而袭矣;彼如澶渊【五四】,有割地之请,可拒而弗许矣;彼来决战,可戒诸将持重而勿出矣;彼知京师有备,大军持重,则南牧之志不得而纵,足以伐其谋矣。而复锐则避之,困则扰之,夜则惊之,去则蹑之,因其隙而图焉,皆须京师大固,然后能行其策。近代外蕃为京都之祸者数四矣,不可不大为之防。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此先圣之训,非臣之所能言也。仲淹知有北京之役,方请修京城,非先请也。龙川别志误以仲淹为先请。检仲淹集所载札子,则别志误可知。夷简本传称夷简以城洛阳为子囊城郢之计,亦误也。盖缘仲淹请修京城,故云尔。若洛阳则非郢类,今略加删润,使不相抵牾。本传又误以囊瓦为子囊,今亦改正。「识者韪之」,别志本语。然仲淹忧深思远,其言要不可忽,今具列于后。

  是日,崇庆公主薨,追封楚国公主。

  己未,以知天雄军程琳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恐此时琳即兼河北安抚使,但实录不详。五年五月加大资政,琳传始云兼河北安抚使,而实录亦殊不载。六年二月,因夏竦判大名,制乃书河北安抚使,当考。  庚申,置京东两路安抚使,以知青州陈执中兼青、淄、潍等州安抚使,知郓州张观兼郓、齐、濮等州安抚使,并兼提举兵马巡检盗贼事。时契丹虽通使,而所征兵始大集于幽州,故河北、京东益为守备也。

  环庆都监、左藏库副使王遇为供备库使,都巡检使、右骐骥副使范全为宫苑副使,柔远寨主、内殿承制谭加震为供备库副使,权庆州都监、西头供奉官张继勋为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赏大顺城却敌之功也。  庆之西北马铺寨,当后桥川口,深在贼腹中,范仲淹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子纯佑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其后。诸将初不知所向,行至柔远,始号令之,版筑毕具,旬日城成,是岁三月也,寻赐名大顺。贼觉,以骑三万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伏。大顺既城,白豹、金汤皆截然不敢动,环庆自是寇益少。按范仲淹奏议,仲淹欲城大顺,以三月十三日往柔远寨驻札,遣将密行占得寨地。又仲淹集有三月二十七日自大顺回见桃花诗,四月三日奏乞以寨为城,名曰大顺,今因行赏,乃着其事。

  大顺城、西谷寨有强人弓手,天禧间募置,番戍为巡徼斥候,日给粮,人赋田八十亩,能自备马者益赋四十亩。遇防秋,官给器甲,下番随军训练。及是为指挥六。此据本志,附见。

  癸亥,新知邠州观察使【五五】范仲淹复为龙图阁直学士、左司郎中,鄜州观察使庞籍复为龙图阁直学士,吏部郎中,并从所请也。初,仲淹上表,言观察使班待制下,臣守边数年,羌胡颇亲爱臣,呼臣为龙图老子,今改观察使,则与诸族首领名号相乱,恐为贼所轻,且无功,不应更增厚禄。辞甚切,至表三上,乃从之。仲淹正传,云退而与王兴、朱观为伍。按范仲淹集所载表,乃云居方荣、刘兴下。盖此二人并为留后故也。王兴、朱观卒不为观察使,传盖误改,今但从集表所载。

  以西界伪侍中埋移香为顺德军节度使,封顺德郡王赐姓名白守忠;口□散嵬为会州防御使;保德遇王□褱为□州防御使,仍并赐对衣金带。埋移香管宥州兵马,庞籍使归娘族军主阿讹入西界伺事,埋移香言元昊以所掠缘边人马送契丹,请助兵入汉界,宜预为之备,续遣人赍伪补文字求封。既而口□散嵬等亦求内附。命虽下,然其后俱不至。口□散嵬、保德遇王□褱二人,不知何官。  甲子,召江南东路转运使、太常博士、直集贤院杨察入为左正言、知制诰。察在部专以举官为急务,人或讥之。察曰:「此按察职也,苟掎拾羡余【五六】,则俗吏能之,何必我哉。」

  又诏干宁军独流寨、钓台寨,沧州官盐醦、甜水涡并置烽堠。

  乙丑,罢左藏库月进钱千二百缗。上语辅臣曰:「此周官所谓供王之好用者,朕宫中无所费,其斥以助县官。」  诏开封府界盗贼未捕获者六百九十余人,其非伤杀事主及元谋之人【五七】,听百日归业,除其罪。

  置信安军兵马都监,监押各一员。

  丙寅,御崇政殿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保静节度使王德用入朝奏事,命为宣徽南院使、判成德军,未行,改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徙判定州杨崇勋判成德军,崇勋老不任事,故徙之。

  德用至定州,日教士卒习战,顷之,皆可用。契丹使人来觇,或请捕杀之。德用曰:「彼得其实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战也。」明日,大阅于郊,提桴鼓誓师,进退坐作,终日不戮一人。乃下令,具糗粮,听吾鼓声,视吾旗所乡。觇者归告契丹,谓汉兵将大入,既而复议和,兵乃解。时朝廷发兵屯定州几六万人,皆寓居逆旅及民间,阗塞城市,未尝有一人敢喧呼暴横者。将校相戒曰:「吾辈各务敛士卒,勿令扰我菩萨。」一旦,仓中给军粮,军士以所给米黑,諠哗纷扰,监官惧,逃匿。有四卒以米见德用。德用曰:「汝从我,当自入仓视之」【五八】。乃往召专副,问曰:「昨日我不令汝给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曰:「然。」「然则汝何不先给白米,后给黑米?此辈见所得米腐黑,以为所给尽如是,故諠哗耳。」专副对曰:「然,某之罪也。」德用叱从者杖专副人二十。又呼四卒谓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给与汝曹,当弃之乎?汝何敢乃尔諠哗!」四卒相顾曰:「向者不知有八分白米故耳,某等死罪。」德用又叱从者,亦人杖之二十【五九】。召指挥使□曰:「衙官,汝何敢如此,欲求决配乎?」指挥使百拜流汗,乃舍之。仓中肃然,僚伍皆服其能处事。此据司马光记闻。  西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高阳关路钤辖张亢权知瀛州兼本路部署司事,夏守赟疾故也。亢去高阳,每遣谍者,辄厚与金帛,无所吝。亢间处便坐,有弟子行首入曰:「愿屏人白事。」亢慢□久之,其人曰:「所白机事也。」不肯去,亢为屏人,乃曰:「合使使钱如粪土。」曰:「何故?」曰:「合使所与非其人,如我乃可与耳。」亢复□久之,曰:「我非与合使剧,我外甥女子,自小教歌舞,甚妙丽,为敌骑掠去,今幸与敌主日夜居帐中,将相皆事之。今遣人有所市,合使善结之,敌中情伪如指掌也。」亢曰:「所市何物?」曰:「某大王纳女貋,须紫竹鞭,合使所执可与也,及余所市物非一。」亢皆从之,自是敌中动静必告。时边城多警【六○】,每一挂搭【六一】,费甚厚,惟高阳独否。弟子行首事据龙川别志。  沧州钤辖、沿界河同都巡检使及管勾河北屯田事、洛苑使、普州刺史、入内押班杨怀敏为真定府、定州路钤辖,兼保州、广信安肃军缘边都巡检使,依旧界河同都巡检使及管勾屯田司事。知顺安军刘宗言上书言屯田司浚塘水漂招贤乡六千户,事下转运使及屯田司,怀敏挟势卒窘宗言。挟势窘宗言据河渠志在此年,今附见。志载此事不详,当考。边臣畏怀敏,多巧事之,高阳关钤辖王果独不屈,数言水浸民田,无益边备。怀敏怒,诉果以不法,左迁青州都监。王果事据本传附见。果二月初除高阳钤辖,不知何时责青州,十一月乃自青州改永兴。又□奎传云奎为广信军判官,宦者杨怀敏增广北边屯田,至夺民谷地,无敢与抗者,奎上书论其不便,知保州王果亦屡争之,怀敏使人讼果他事,诏置狱推劾,奎为力辨得免。按果以庆历二年二月自保州擢领贺州刺史,兼高阳关钤辖,与怀敏争屯田事坐责,当在高阳关,不在保州矣。今止从果传。

  诏河北居民遇有边警,其蓄积许辇至城邑中,欲居官舍寺院者亦听之。  丁卯,徙知成德军、龙图阁直学士、兵部郎中张存为河北转运使。先是,存上言:「契丹与元昊为婚,恐阴相首尾,河北城久不治,宜留意无忽。」于是悉城河北诸州,俾存督察之。  诏管军臣僚非干元节及大礼【六二】不得非次陈乞亲属恩泽。

  戊辰,诏有司申明前后条约,禁以销金、贴金、缕金、间金、蹙金、圈金、剔金、陷金、明金、泥金、楞金、背金、阑金、盘金、织金、线金、捻金为服饰,自宫庭始,民庶犯者必致之法。

  庚午,环庆招讨司言西界伪团练使闹罗来降,乞补班行,诏除右班殿直。此据朔历九月癸卯马都来降,实录有之,朔历乃无,疑即此事。  注  释

  【一】诸道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作「诸路」。  【二】斩首六万余级各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同。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作「斩首六百余级」,疑是。

  【三】相蹂躏赴崖谷死者「赴」字原无,据同上宋史补。

  【四】亢以大阵抗贼「抗」原作「折」,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宋史改。

  【五】莫原作「郑」,据大典本改。阁本作「鄚」。按河北路有莫州,原称鄚州,以「鄚」「郑」相类,改「鄚」为「莫」。

  【六】使东北抵于海「使」下原有「界」字,据宋史卷三二六郭咨传删。

  【七】下注北当城「注」原作「洙」,据同上宋史改。

  【八】溢鹳鹊坡至差误者各本均同。可见李焘所据郭咨传与今宋史郭咨传不同,其所见差误,已改正如上。

  【九】调农兵八万「兵」原作「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宋史卷二六五李昭述传作「调兵农八万」。

  【一○】何烦过于姑息「烦」原作「须」,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乐全集卷二三请节省财用事改。  【一一】为万方广富之本「广富」,同上乐全集作「富庶」。

  【一二】谕天下以陛下忧边之心「谕」原作「诏」,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乐全集改。  【一三】先自宫禁裁省一切用度「自」原作「是」,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乐全集改。

  【一四】于礼不顺宋本、阁本同。大典本及同上乐全集、编年纲目卷一一均作「于体不顺」。  【一五】择其大者「择」原作「权」,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乐全集改。

  【一六】诏皇后至回赐权罢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同,宋本「回赐」下有「物亦减半宗室外命妇」九字。

  【一七】此臣所谓用心虽劳「此」字原无,据上下文句例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四六准诏言事上书补。

  【一八】枝梧不暇「暇」原作「晤」,据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九】承百年祖宗之业「承」下原有「平」字,据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删。

  【二○】知此三术「此」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二一】魏原作「卫」,据各本改。

  【二二】威权不得出于己「威」字原无,据上下文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二三】欲威天下「威」原作「感」,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四】大将以无功而依旧居官「旧」「居」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乙正。阁本作「大将以无功仍居旧官」。

  【二五】可用者少「可」原作「所」,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二六】新集之兵「兵」原作「民」,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七】临事而篅「篅」原作「误」,据大典本、阁本、活字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二八】此不责功实之弊也「之」「弊」二字原互倒,「之」下原有「三」字,据阁本及上文句例删正。

  【二九】不斗多「多」原作「力」,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前代原作「前者」,据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编年纲目改。

  【三一】五千人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作「三五千人」。

  【三二】其三曰财用「其」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上下文句例、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三三】物不能增而计无所出矣「矣」原作「也」,据宋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编年纲目改。

  【三四】故敢启其贪心「敢」原作「各」,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五】但能痛攻昊贼一阵「攻」,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作「败」,疑是。

  【三六】更无精别各本同。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作「更无旌别」。

  【三七】敌国攻于外「攻」原作「讧」,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八】武安军节度使高化赴相州「安」原作「胜」,据本书卷一三五庆历二年夏四月辛巳条、宋会要仪制九之一四及宋史卷三二三本传改。

  【三九】耆等位为节制「等」字原脱,据同上宋会要补;「节制」原作「节度」,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四○】使敌得渡河「渡」原作「度」,据宋本、大典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四一】识者韪之「识」原作「议」,据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编年纲目、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四二】澶州各本同。本书下文及范文正公集卷一九乞修京城札子均作「澶渊」,疑是。  【四三】心在京师「在」,宋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均作「存」。

  【四四】河北宋本、大典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均作「河朔」。

  【四五】益部原作「益都」,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四六】沮南牧之志矣「牧」原作「侵」,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下同。  【四七】退不能急归「急」原作「忘」,据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四八】臣子之心「心」原作「言」,据同上书改。

  【四九】当河东之会要各本同。同上书「河东」上有「河朔」二字。

  【五○】预为之备「之」原作「大」,据编年纲目卷一一改。

  【五一】三十二万「二」原作「三」,据诸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五二】今言以十万人各本同。同上范文正公集作「今言以十万横行」。

  【五三】过陆可载过川可济各本同。同上书两「过」字均作「遇」,疑是。

  【五四】彼如澶渊「如」原作「知」,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改。同上书作「扣」。  【五五】新知邠州观察使「知」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补。

  【五六】掎拾羡余「掎」原作「摭」,据宋本、大典本及宋史卷二九五杨察传改。

  【五七】元谋之人「元」原作「亢」,据大典本及宋会要兵一一之一八改。

  【五八】当自入仓视之「自」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涑水纪闻卷四补。

  【五九】亦人杖之二十「亦」原作「四」,据宋本、宋撮要本改。阁本作「杖四卒各二十」,治迹统类卷九仁宗诸臣谋国远略作「亦各杖二十」。

  【六○】时边城多警「警」原作「惊」,据大典本、阁本及龙川别志卷下改。

  【六一】挂搭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同,宋本作「挂答」,龙川别志作「挂塔」。

  【六二】大礼原作「大体」,据大典本、阁本改。

卷一百三十七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二年六月尽是年闰九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七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二年(壬午,1042)

  全  文

  六月甲戌,出内藏库银一百万两、紬绢各一百万匹下三司,以给边费。赐河北义勇兵弓弩箭材各一百万。

  权御史中丞贾昌朝言:「臣僚年七十而筋力衰者并优与改官,令致仕。年虽七十而未衰及别有功状,朝廷固留任使者,勿拘此令。在京若工部侍郎俞献卿、少府监毕世长、太常少卿李孝若、驾部郎中李士良,在外若给事中盛京、光禄卿王盘、太常少卿张仿、兵部郎中张亿,皆耄昏不任事,请并令致仕。」诏在京者中书体量之,在外者进奏院告示之。献卿、孝若、京,寻致仕,世长提举太极观,余未详。世长,士安子也。

  乙亥,省南北作坊监官各一员。  丙子,瀛州言宣徽南院使、天平节度使夏守赟卒。赠太尉,谥忠僖,遣使护其丧事。

  戊寅,诏河北转运使司籍民间所养马,有边警则给价市之。

  修河北旧烽台。

  辛巳,诏雄州、代州安抚司,每得契丹事宜并报麟府军马司。

  癸未,资政殿学士、右谏议大夫、知杭州郑戬为给事中,知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寻改知郓州。  钱塘湖溉民田数千顷,钱氏置撩清军以疏导淤淀之患,既纳国后,不治,葑土堙塞,为豪族、僧坊所占冒,湖水益狭。戬发属县丁夫数万辟之,民赖其利。事闻,诏杭州岁治如戬法。

  乙酉,修通利军城。

  丙戌,以度支判官、刑部员外郎、秘阁校理范宗杰为直史馆、陕西河东京西制置解盐使兼管勾交子公事。宗杰于正月戊午日自度支判官、刑部员外郎、秘阁校理为制置解盐使,今复云尔,盖正月但制置陕西,今并及河东、京西也。然不应尚带度支判官,或当时兼借省属以重使事邪?

  建定州北平寨为北平军。

  三司减省所言:「自今两府管军臣僚、节度使、宗室及郡县主、两省都知押班,母、妻依旧赐冠帔,其两府臣僚无母、妻,则赐长女或长子妇,余并罢之。其僧道赐衣【一】及师号,非御前特恩,并不许奏荐,如于延州纳细色军粮一百硕,乃赐之。」诏中书、枢密院,荆王、使相、宣徽使、管军、节度使,及皇亲正刺史以上、长公主,许奏荐紫衣、师号如故,余从之。

  戊子,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任中师为修建北京使,并相视德清军,澶州、大名府城池及点检衣甲器械钱帛粮草军马事,仍以尚食使、象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皇甫继明管勾修建北京事。

  太常博士、集贤校理李昭遘罢盐铁判官。初,详定减省所议罢天下职田及公使钱,昭遘以为不可,权三司使姚仲孙恶其异己,且诘昭遘所以兴利之术,而昭遘争辨不已,故罢之。寻为三门白波发运使,因入奏事,上谓曰:「前所论罢职田事,卿言是也。」昭遘为三门、白波发运乃八月丙子,今并书。

  庚寅,以提举河北刑狱、司勋员外郎王仪提举本路修葺城池器械及置堡寨烽火、教阅军阵、市马等事。

  辛卯,赐澶州修城池役卒及义勇、强壮缗钱。  壬辰,以延州厥屯族军主香埋、归娘族军主阿讹并为副都军主,厥屯副军主吃埋、揭家族副军主李朝政并为军主,悖家族都虞候□讹、苏尾族都虞候拓德遇、李文信并为副军主,鄜延部署司言其击贼有功也。

  三司减省所言,比来医官多侥幸求实俸,至有尚药、奉御而其入多于医官副使者,请自今并依例折支,从之。

  置汾州向阳峡寨。

  乙未,河东都转运使、户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明镐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并州兼河东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镐大巡边以备贼【二】。时边任多纨囐子弟,镐忧其误军事,曰:「此可尽斥邪!待奏则晚矣。」乃取尤不职者杖之,疲软子弟皆自解去,更奏择习事者守堡寨。军行,倡妇多从之,镐欲驱逐,恶伤士卒心。会有忿争杀倡妇者,吏执以闻。镐曰:「彼来军中,何邪?」纵去不治,倡妇闻之,皆散走。  河北转运使、吏部员外郎、史馆修撰文彦博为天章阁待制、本路都转运使。

  环庆部署司言,没于行阵将校之子孙,或录二人至三人【三】,自今非战胜而没者请止录一人,从之。既而韩琦言:「将士临阵,皆图胜捷,力有不敌,战败而死。人命至重,岂以胜负为言。国家唯追崇虚名,存录孤子,所以劝诱来者,使之效命。今边臣读此条贯,往往伤叹,以谓一死报国,更分胜负,恐非朝廷激励将士之术。兼前记所载,亦无此例。若果更分胜负,则伤中并孝赠,亦合作两等支赐,理实未便。乞并如旧制施行。」从之。此事自十二月壬寅移入【四】。  丙申,以镇戎军就粮蕃落都指挥使、忠州刺史向进为石州刺史、泾原路缘边都巡检使,其子弟坚等五人并为左班殿直。自西鄙用兵【五】,上思擢用诸蕃落将士,会招讨使王沿遣进等一百三十人赴京师,进名为有勇,又其族多死王事者。上御崇政殿阅试,而坚骑射尤精悍,取所射弓亲挽之,力甚劲,因遍示辅臣,且谕其觽曰:「若属为国家捍贼,甚劳苦,朕累知之。」又见其马善驰走,曰:「此真战马,毋为权豪所市也。」于是百三十人悉迁补之。进,先见元年三月。

  御史中丞贾昌朝等言,今详定减省事毕,自后或有臣僚辄于所减省中复有陈乞,望令两府及三司执奏,从之。此据朔历,乃丙申日奏,今附见。

  丁酉,陕西都转运使、刑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张奎知永兴军。

  戊戌,翰林学士苏绅为修建北京副使。

  陕西、河东、京西制置解盐使范宗杰兼权陕西转运司事。

  己亥,三司减省所言:「郊祀所赐,自中宫以下减半,则公卿近臣当以次减。旧赐银绢四千三千者损一千,一千损三百,三百损百二十,皆着为式。」  是月,侍御史鱼周询劾奏判河阳、护国节度使、右仆射兼侍中张耆典藩无状,乞令就京师私第养病。诏择人代还。右正言田况请罢耆将相之任,使以散官就第,不许。寻徙耆判陈州,又判寿州。周询以丙申日奏,况以丁酉日奏,实录并无之,今据朔历追书。徙判陈州乃七月丁亥,徙寿州又在闰九月甲申,今并书。

  秋七月壬寅朔,知谏院张方平言:「朝廷政令之所出在中书。若枢密院,则古无有也,盖起于后唐权宜之制,而事柄遂与中书均,分军民为二体,别文武为两途。为政多门,自古所患【六】。今朝纲内弛,边事日生,西、北二敌,交有凭陵中夏之志,二府之中,岂尽材猷之士。臣向尝面论之,而陛下谕臣:『今倚以为用者犹不任职,若更选用,诚乏可使之人。』臣请于外择人,陛下又以为:『疆事未宁,边臣无功,岂当遽召而用之。』审如圣意,则所用者不过燕安朝路【七】,容身养望者耳。若然,劳臣益解体,武士益离心矣。陛下试思臣前议,断自渊衷,特废枢密院,或重于改为,则请并本院职事于中书;其见任枢密使副不才者罢之,诸房吏史且皆如旧,亦足以一政事之本,通赏罚之权,省□滥之费,塞侥幸之望。改而张之不伤体,裁而制之不动觽。陛下幸与一二宗臣旧老,深图此议而必行之。」不报。方平奏入不报据会要。

  乙巳,以御前忠佐马军都军头田朏为西京作坊使、并代州都监,东头供奉官郝质为内殿崇班、忻代都巡检使,并领兵屯崞县以控扼二敌。

  初,河东宣抚使杜衍、知并州明镐并言:「忻代为敌骑走集之地,且荐朏、质等材勇可任,请分精锐土兵数千授此两人,使屯险要,万一有警,必能保其成功【八】。若各处一郡,上为庸将所制,不复能施摧坚陷阵之力。」故特命之。质先与朏将所部兵护军须物馈麟州【九】,至青眉浪,会贼数千骑钞掠,先驱力战,斩首数百级,获马数百匹,器甲以万计。又与朏行边,至柏子寨西,遇贼方堑道以阻官军,质急麾觽击之,转战至寒岭下,日晡而贼北,斩首百余级,遂修复宁远等诸寨以抗贼冲。此据郝质传附见,田朏,不详何许人。

  丙午,枢密副使、给事中任布罢为工部侍郎【一○】、知河阳。布任枢密,纯约自守无所补,然数与宰相吕夷简忤,夷简恶之。布长子逊素狂愚,夷简知之,乃怵使言事,许以谏官。逊即上书历诋执政大臣,且斥布不才。布见其书,匿之。夷简又趣逊以书上,逊复上书罪匿者。上问知匿书者乃布也【一一】,布谢:「臣子少有心疾,其言悖谬,惧辱朝廷,故不敢宣布。」侍御史鱼周询因劾奏布不才之甚,其子具知。布遂罢去,逊尚留京师,望谏官,夷简寻以它事黜之。议者谓周询引逊语逐其父,为不知体云【一二】。夷简怵逊使上书,此据日记。

  丁未,诏自今阵亡军校无子孙者,赐其家钱,指挥使七万,副指挥使六万,军使、都头、副兵马使、副都头五万。

  癸丑,彰信军节度使李迪为太子太傅致仕。

  甲寅,赐南北作坊、弓弩院造军器工匠缗钱。  戊午,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吕夷简判枢密院,户部侍郎【一三】、平章事章得象兼枢密使,枢密使晏殊同平章事。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枢密使,上曰:「军国之务,当悉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故止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及张方平请废枢密院,上乃追用弼议,特降制命夷简判院事,而得象兼使,殊加同平章事,为使如故。

  壬戌,诏晏殊班张耆之上。

  广东转运司言【一四】,占城国护送军贼鄂邻并所虏军士百姓至广州,且言邻前后所杀罗文等六十二人皆啖之。诏枭邻等七人于广州,被害之家各给复二年。

  初,富弼、张茂实以结婚及增岁币二事往报契丹,惟所择。弼等至没打河,刘六符馆之,谓弼曰:「北朝皇帝坚欲割地,如何?」弼曰:「北朝若欲割地,此必志在败盟,假此为名,南朝决不从,有横戈相待耳。」六符曰:「若南朝坚执,则事安得济?」弼曰:「北朝无故求割地,南朝不即发兵拒却,而遣使好辞更议嫁女、益岁币,犹不从,此岂南朝坚执乎?」

  及见国主,弼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何也?」国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此何意也?髃臣竞请举兵,而寡人以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举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若从诸将之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北朝诸臣争劝用兵者,皆为其身谋,非国计也。」国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高祖欺天叛君,而求助于北,末帝昏乱,神人弃之。是时,中国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虽虏获金币,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健马物故大半,此谁任其祸者?今中国提封万里,所在精兵以万计,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曰:「不能。」弼曰:「胜负未可知,就使其胜,所亡士马,髃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岁一二人耳,髃臣何利焉?」国主大悟,首肯者久之。自北朝忘章圣皇帝【一五】之大德以下至此,并据神宗实录朱本,盖朱本用苏轼所作神道碑【一六】,墨本乃无之,范纯仁行状及弼奉使语录亦无,神道碑必有所据,不知墨本何故不载此也。按奉使必有别录,弼前奉使未见别录,恐神道碑、朱史所载弼语在别录,当考求之。  弼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势不得不增。城隍皆修旧,民兵亦旧籍,特补其阙耳,非违约也。」国主曰:「微卿言,不知其详。然寡人所欲得者祖宗故地耳。」弼曰:「晋高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若各欲求异代故地,岂北朝之利乎?」国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伐之,不先告我,何也?」弼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南朝乎?天子令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不知元昊与弟通姻,以其负恩扰边,故讨之,而弟有烦言,今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不知弟何以处之?』」国主顾其臣胡语良久【一七】,乃曰:「元昊为寇,岂可使南朝不击乎!」

  既退,六符谓弼曰:「昔太宗既平河东,遂袭幽燕,今虽云用兵西夏,无乃复欲谋燕蓟乎?」弼曰:「太宗时,北朝先遣拽剌梅里来聘,既而出兵石岭以助河东,太宗怒其反复,遂伐燕蓟,盖北朝自取之也。」六符又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如何?」弼曰:「南朝皇帝尝言:『朕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故地与人。昔澶渊白刃相向,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岂今日而可割地乎?且北朝欲得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今以金帛代之,亦足坐资国用。朕念两国生民,不欲使之肝脑涂地,不爱金帛以徇北朝之欲。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朕独能避用兵乎?且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共临之。今北朝先发兵端,朕不愧于心,亦不愧天地神祇矣。』」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一八】,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

  翌日,国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问所欲言。弼曰:「南朝惟欲欢好之久尔。」国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弼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曰:『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亦岂肯失祖宗故地耶?且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则南朝必以失地为辱矣。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哉?朕非忘燕蓟旧封,亦安可复理此事,正应彼此自喻尔。』」

  退而六符谓弼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然金帛必不欲取,惟结婚可议尔。」弼曰:「结婚易以生衅,况夫妇情好难必,人命修短或异,则所托不坚,不若增金帛之便也。」六符曰:「南朝皇帝必自有女。」弼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余年后,虽允迎女成婚,亦在四五年后。今欲释目前之疑,岂可待哉?」弼揣敌欲婚,意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嫁长公主故事,资送不过十万缗尔。」由是敌结婚之意缓,且谕弼归。弼曰:「二论未决,安敢徒还,愿留毕议。」国主曰:「埙卿再至,当择一事授之,宜遂以誓书来也。」弼还奏,复授弼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又辞不受。

  癸亥,弼与茂实再以二事往,于是吕夷简传帝旨,令弼草答契丹书并誓书,凡为国书二,誓书三。议婚则无金帛。若契丹能令夏国复纳款,则岁增金帛二十万,否则十万。弼奏于誓书内创增三事:一,两界塘淀毋得开展;二,各不得无故添屯兵马;三,不得停留逃亡诸色人。弼因请录副以行。中使夜赍誓书五函并副,追及弼于武强,授之。弼行至乐寿,自念所增三事皆与契丹前约,万一书词异同,则敌必疑,乃密启副封观之,果如弼所料,即奏疏待报。又遣其属前陵州团练推官宋城蔡挺诣中书白执政。上欲知敌中事,亟召挺问,挺时有父丧,听服衫帽对便殿,此据蔡挺传增入。乃诏弼三事但可口陈。弼知此谋必执政欲变己所与北朝初议者【一九】,乃以礼物属茂实,疾驰至京师,日欲晡,叩合门求对。合门吏拘以旧制,当先进名,对仍翌日。弼责之,遂急奏,得入见,曰:「执政固为此,欲致臣于死,臣死不足惜,奈国事何?」上急召吕夷简等问之,夷简从容曰:「此误尔,当改正。」弼语益侵夷简,晏殊言夷简决不肯为此,真恐误尔。弼怒曰:「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遂诏王拱辰易书。其夕,弼宿学士院,明日乃行。  乙丑,枢密院奏乞分屯澶州军马于曹、濮等州就粮,从之。朔历

  诏京师朝官以病乞寻医者,须一年方听朝参。  己巳,以泉州民邵保为下班殿侍、三班差使、监南剑州昌顺县酒税。保本海商,尝至占城国,见军贼鄂邻,归而言之,及朝廷命使臣赍诏赴占城,保与俱往,获邻等还,故录之。

  庚午,诏大宗正司:「自今皇亲婚姻具依律令外,若父母亲姊妹及父母之亲姑为妯娌【二○】,或相与为妇姑行,而尊卑差互者,不得为婚姻。其服纪疏远而房分不同祖者,并许通嫁娶,仍不系夫之长少,各□本族之尊卑,又所与系亲之家【二一】,若见任文武、升朝官,虽三代不尽食禄,但非工商伎术及恶逆之族,有朝臣委保者,听之。」初,大宗正司言:「今宗族蕃盛,多于勋旧之门迭为婚姻,其服纪尊卑虽于礼律无嫌,而终为有司所拘,至诸宫院,难以求亲。」下太常礼院议,而降是诏。

  八月壬申朔,皇第六女卒,母御侍杨氏也,生才六日。

  诏河南府、孟郑滑陈许颍蔡邓唐隋等州发常平仓粟以赈贫民。

  丁丑,御崇政殿,策试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殿中丞钱明逸,所对策入第四等次【二二】,以为太常博士、通判庐州。明逸,易子也。

  戊寅,策试武举人。

  辛巳,知大名府、尚书左丞程琳加资政殿学士。  壬午,资政殿大学士、吏部侍郎李若谷为太子少傅致仕。

  乙酉,诏河北诸路州军,自修城籍强壮、刺义勇,颇妨农时,应见役去处,并令放免。朔历。

  戊子,出内藏库缗钱十万修北京行宫。时任中师奏行宫大抵摧圯,请更新之。上令创修寝殿及角楼,余皆完补而已,其自京至德清军行宫、馆驿、廨署,亦量加葺治。

  刑部检法官杨中正言,在京命官、使臣、本司吏人犯杖罪已下,听决罚,从之。

  庚寅,赐陕西缘边戍卒缗钱。  壬辰,以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程戡为契丹国母生辰使,西上合门副使张得一副之;太常丞、直集贤院张方平为国主生辰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刘舜臣副之;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判三司开拆司杨伟为国母正旦使,礼宾副使王仁旭副之;盐铁判官、兵部员外郎方偕为国主正旦使,礼宾副使王易副之。伟,亿从弟也,尝通判单州,会巡检部卒合州卒二百余人谋杀巡检使,入鼓角门,州将不敢出。伟挺身往问曰:「若属何苦而反【二三】?」咸曰【二四】:「将有诉于州,非反也。」伟曰:「持兵来,非反而何?若属皆有父母妻子,以一朝忿而欲鱼肉之乎?」悉令投兵坐,籍首恶十余人斩之。伟事,据本传当在明道间,今附于此。仁旭,显孙。  诏:河北秋稼丰稔,宜令三司计度收籴。此据朔历。

  己亥,命侍御史仲简、崇仪副使王整为京东路体量安抚,兼催捉盗贼。  权御史中丞贾昌朝言,臣僚起居失仪,请依唐例参列为八节,分十六事,从之。

  九月辛丑朔,太常博士孙甫为秘阁校理,枢密副使杜衍所荐也。甫,阳翟人,衍守京兆,辟知府司录事,吏职纤末皆倚办。甫曰:「待我如此,可以去矣。」衍闻之,不复以小事属甫。衍与语,必引经以对,言天下贤俊,历评其才性所长。衍曰:「吾辟属官,得益友。」尝监益州交子务,转运使以伪造交子多犯法,废不用。甫曰:「交子可以伪造,铁钱可以私铸,有犯私铸,钱可废乎?但严治之,不当以小害废大利【二五】。」交子卒不废。甫与秘书丞杨孜并为校理,孜事无所见,今不书。

  诏幕职州县官,旧制须三考以上许应制举,自今勿拘。

  癸卯,环庆路部署司言西界伪团练使马都来降,诏除右班殿直。此据实录,五月庚午谱罗来降,实录乃无之,疑马都即谱罗,当考之。  乙巳,诏:「河东本城兵士系教阅者,并升为禁军。其招收一十七指挥,列无敌之下,保州威边之上。内定州并军城寨四指挥以隶定州路,顺安军一指挥隶真定府路,保州、广信安肃军六指挥隶沿边巡检司,霸州、信安军指挥隶高阳关路【二六】。

  初,命宰臣吕夷简判枢密院事,既宣制,黄雾四塞,风霾终日,朝论甚喧。参知政事王举正言二府体均,判名太重,不可不避也。右正言田况复以为言,夷简亦不敢当。黄雾、风霾,据御史台记。  丙午,夷简改兼枢密使。

  辛亥,录砀山尉董祺子中孚为砀山县尉,仍免持服,中立补郊社斋郎,以祺捕盗斗死也。

  壬子,置福建、广南东西路诸州教阅澄海军各两指挥。

  乙卯,以陕西缘边制置青白盐使、秘书丞蒋偕为北作坊副使,环庆路都监范仲淹、庞籍荐之也。

  赐秦州小洛门采造务役卒缗钱。

  己未,赐陕西缘边就粮禁军缗钱。

  癸亥,秦凤路管勾机宜文字、太子中允冯诰换崇仪副使,为本路都监。

  陕西转运司言近添就粮兵士七万人,粮赐几三百万缗,乞加详议。诏三司擘画以闻。知谏院张方平言:「臣近因减省,见边戍供输之劳、天下物力之困,今虽峻行裁节,精为鸠集,若会所得,冀充诸费,是犹益之以畎浍,泄之以尾闾,量入为出,非所以持久者也。伏请选择近臣,令奉明诏,分使诸道,就诸边臣,与之深议所以丰财啬用、守备经远之计,内外相应,本末同体,庶几乎功利之可举。即如缘边骑兵,计畜一骑,可以赡卒五人。西戎出善马,地形险隘,我骑诚不得与较走集也。多留军马,既不足用,徒索刍粟。今方北备契丹,乃是用骑之地,乞以陕西新团士兵【二七】,多换马军东归,一以省关中之挽输,一以备河北之战守。」张方平奏附见,初不与此相关也。  富弼、张茂实以八月乙未至契丹清泉淀金□馆,持国书二、誓书三,以语馆伴耶律仁先、刘六符,仁先、六符问所以然者,弼曰:「姻事合则以姻事盟,能令夏国复归款,则岁入金帛增二十万,否则十万,国书所以有二,誓书所以有三也。」翌日,引弼等见契丹国主,太弟宗元子梁王洪基侍,萧孝思孝穆、马保忠、杜防分立帐外【二八】。国主曰:「姻事使南朝骨肉暌离,或公主与梁王不相悦,则将奈何?固不若岁增金帛,但无名尔,须于誓书中加一『献』字乃可。」弼曰:「『献』字乃下奉上之辞,非可施于敌国。况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国主曰:「南朝以厚币遗我,是惧我也,『献』字何惜?」弼曰:「南朝皇帝守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致币帛以代干戈,盖惜生灵也,岂惧北朝哉?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弃绝旧好,以必不可冀相要尔,则南朝亦何暇顾生灵哉?」国主曰:「改为『纳』字如何?」弼曰:「亦不可。」国主曰:「誓书何在?取二十万者来。」弼既与之,国主曰:「必与寡人加一『纳』字,卿无固执,恐败乃主事。我若拥兵南下,岂不祸乃国乎?」弼曰:「陛下用兵,能保其必胜否?」国主曰:「不能。」弼曰:「胜未可必,安知其不败邪?」国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况古有之。」弼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当时所遗,或称『献』、『纳』,亦不可知。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理【二九】?」国主默然,见弼词色俱厉,度不可夺,曰:「我自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若南朝许我,卿将何如?」弼曰:「若南朝许陛下,请陛下与南朝书【三○】,具言臣等于此妄有争执,请加之罪,臣等不敢辞。」国主曰:「此乃卿等忠孝为国之事,岂可罪乎!」弼退而与刘六符言,指帐前高山曰:「此尚可踰,若欲『献』、『纳』二字,则如天不可得而升也。使臣颈可断,此议决不敢诺。」于是敌留所许岁增金帛二十万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二十万誓书盖明着令夏国纳款事。国主不悦,欲令弼改之,弼不可,敌亦卒不肯报其事于誓书,但于国书中□述耳。  是月乙巳,弼等还至雄州,诏即以弼为接伴使【三一】,有朝廷合先知者急置以闻。弼奏曰:「彼求『献』、『纳』二字【三二】,臣既以死拒之,敌气折矣,可勿复许。」然朝廷竟从晏殊议,许称「纳」字,弼不预也。

  乙丑,契丹枢密副使保大节度使耶律仁先、枢密使礼部侍郎同修国史刘六符入见,其誓书曰:  维重熙十一年,岁次壬午,八月壬申朔,二十九日庚子,弟大契丹皇帝谨致书于兄大宋皇帝阙下:来书云:谨按景德元年十二月七日,章圣皇帝与昭圣皇帝誓曰:「共遵成约,虔守欢盟,以风土之仪物,备军旅之费用,每岁以绢二十万匹、银一十万两,更不差使臣专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般送至雄州交割。沿边州军各守疆界,两地人户不得交侵,或有盗贼逋逃,彼此勿令停匿。至于陇亩稼穑,南北勿纵骚扰。所有两朝城池,并各依旧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创筑城隍,开决河道。誓书之外,一无所求,各务协心,庶同悠久。自此保安黎庶,谨守封疆,质于天地神祇,告于宗庙社稷,子孙共守,传之无穷,有渝此盟,不克享国,昭昭天鉴,当共殛之【三三】。」昭圣皇帝复答云:「孤虽不才,敢遵此约。谨当告于天地,誓之子孙,神明具知。呜呼!此盟可改,后嗣何述!」

  窃以两朝修睦,三纪于兹,边鄙用宁,干戈载偃,追怀先约,炳若日星。今挠哓已深【三四】,敦好如故,如关南县邑,本朝传守,惧难依从,别纳金帛之仪,用代赋税之物,每年增绢一十万匹,银一十万两。前来银绢,般至雄州白沟交割。两界溏淀已前开畎者并依旧外,自今已后不得添展。其见堤堰水口,逐时决泄壅塞,量差兵夫取便修垒疏导,非时霖潦别至,大段涨溢,并不在关报之限。南朝河北沿边州军,北朝自古北口以南沿边军民,除见管数目依常教阅,无故不得大段添屯兵马。如有事故添屯,即令逐州军移牒关报。两界所属之处,其自来乘例更替及本路移易,并不在关报之限【三五】。两界逃走作过诸色人并依先朝誓书外,更不得似日前停留容纵。恭惟二圣威灵在天,顾兹纂承,各当遵奉,共循大体,无介小嫌。且夫守约为信,善邻为义,二者缺一,罔以守国,皇天厚地,实闻此盟。文藏宗庙,副在有司。余并依景德、统和两朝盟书。顾惟不德,必敦大信,苟有食言,必如前誓。  时契丹实固惜盟好,特为虚声以动中国,中国方困西兵,宰相吕夷简等持之不坚,许与过厚,遂为无穷之害。敌既岁得金帛五十万,因勒碑纪功,擢刘六符极汉官之贵,子孙重于国中。

  戊辰,以真定府定州路钤辖、洛苑使、普州刺史、入内押班杨怀敏为高阳关路钤辖,军沧州。

  闰九月辛未朔,诏比建北京,以备巡幸,其供拟之物,宜令有司置办,毋或扰民。

  壬申,诏河北路义勇乡兵死而其家有丁壮者,令逐处选补之。

  赐延州通判、国子博士马端同进士出身,枢密直学士韩琦、范仲淹荐端材,免试命之。此据会要,当考。

  癸酉,赠郇国公允成第三子为左卫率府率,赐名宗颉。初,左屯卫大将军、封州刺史宗颜言其弟伴叔,幼尝侍上东宫,未及赐名而卒,故特赐赠之。允成,元佐第三子;宗颜,允成长子也。

  丙子,高阳关钤辖、兼知瀛州、西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张亢权本路副都部署。

  赐开封府太康县义居民周秘家米五十斛、绢五十匹,仍令岁时存抚之。秘年八十五,其家五世不异爨故也。

  庚辰,复命右正言、知制诰、史馆修撰富弼为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弼又固辞。先是,吕夷简当国,人莫敢抗,弼既数论事侵之,及堂吏以伪署度僧牒诛,夷简益恨,因荐弼使契丹,变易国书,欲因事罪之。馆阁校勘欧阳修上书,引颜真卿使李希烈事留之,不报。而弼受命不少辞,自初奉使,闻一女卒,再奉使,闻一男生,皆不顾而行,得家书,不发而焚之,曰:「徒乱人意尔。」  壬午,太子中允、集贤校理、通判秦州尹洙直集贤院。洙上奏曰:

  孝文帝盛德之主,贾谊论当时事势,犹云可为痛哭。孝武帝外制远国,以强主威,徐乐、严安尚以陈胜亡秦、六卿篡晋为戒。二帝不以危乱灭亡为讳,故子孙保天下者十余世。秦二世时【三六】,关东盗起,或以反者闻。二世怒,下吏或曰逐捕今尽,不足忧,乃悦。隋炀帝时,四方兵兴,左右近臣皆隐贼数,不以实闻,或言贼多者,辄被诘。二帝以危乱灭亡为讳,故秦、隋宗社数年为邱墟。陛下视今日天下之治,孰与汉文?威制远国,孰与汉武?国家基本仁德,陛下慈孝爱民,诚万万于秦、隋矣。至于西有不臣之夏,北有强大之邻,非特闾巷盗贼之势也。

  自西夏叛命四年,旁塞苦数扰,内地疲远输。兵久于外而休息无期,卒有乘弊而起,兵法所谓「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当此之时,陛下宜夙夜忧惧,所以虑事变而塞乱源也。陛下延访边事,容纳直言,前世人主【三七】,勤劳宽大,未有能远过者。然未闻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此贱臣所以感愤于邑而不已也。何者?今命令数更,恩宠过溢,赐予不节。此三者,戒之谨之,在陛下所行耳,非有难动之势也。而因循不革,敝坏日甚。臣是以谓陛下未以宗庙为忧、危亡为惧者,以此。

  夫命令者,人主所以取信于下也。异时民间【三八】,朝廷降一命令,皆竦视之,今则不然,相与窃语,以为不久当更,既而信然,此命令日轻于下也。命令轻,则朝廷不尊矣。又闻髃臣有献忠谋者,陛下始甚听之,后复一人沮之,则意移矣【三九】。忠言者以信之不能终,颇自诎其谋【四○】,以为无益,此命令数更之弊也。

  夫爵赏,陛下所持之柄也。近时贵戚、内臣以及士人,或因缘以求恩泽,从中而下,谓之「内降」。臣闻唐氏衰政,或母后专制,或妃主擅朝,结恩私党,名为「斜封」。今陛下威柄自出,外戚、内臣贤而才者,当与大臣公议而进之,何必袭「斜封」之弊哉。且使大臣从之,则坏陛下纲纪;不从,则沮陛下德音。坏纲纪则忠臣所不忍为,沮德音则威柄日轻。且尽公不阿,朝廷所以责大臣。今乃自以私昵挠之,而欲责大臣之不私,难矣。此恩宠过滥之弊也。

  夫赐予者,国家所以劝功也【四一】。比年以来,嫔御及伶官、太医之属,赐予过厚。人间传言,内帑金帛,皆祖宗累朝积聚,陛下用之不甚爱惜,今之所存无几。疏远之人诚不能知内府丰匮之数,但见取于民者日烦,即知蓄于公帑者不厚。臣亦知国家自西方宿兵,用度寖广,帑藏之积,未必悉为赐予所费,然下民不可家至而户晓,独见陛下行事感动耳。往岁闻边将王珪以力战赐金,则无不悦服【四二】,或见优人所得过厚,则往往愤叹。人情不可不察,此赐予不节之弊也。  臣所论三事,皆人人所共知,近臣从谀而不言,以至今日。方今非独外藩之为患,朝政日敝而陛下不寤,人心日危而陛下不知。臣愿陛下先正于内,以正于外,然后忠谋渐进,纲纪渐举,国用渐足,士心渐奋,外藩之患庶乎息矣。惟深察秦、隋恶闻忠言所以亡,远法汉主不讳危乱所以存,日新盛德,与民更始,则天下幸甚。

  诏寒食十月朔,宗室遥郡刺史以下,听更往朝陵。

  知谏院张方平言:「臣伏见朝廷近以北敌有渝盟之渐,缘边急奏继来,车驾声言亲征,有司各为备拟,抽换陕西兵马待河北事宜。又闻诸路帅臣,或有不时发遣,至烦敕使从而告谕。若使敌人遂至冲突,銮舆果或顺动【四三】,仓卒之际,兵卫未集,而又召发莫赴,则大事去矣。历观古今之变,为国理乱之形,敌国交侵,无代不有,惟是人主威命不行,朝廷政令不举,乱危之兆,必从此始。揆今事势,夫何如哉!猛不济宽,威不克爱,朝廷命令,边臣易于违戾,边臣奏覆,朝廷难于执持。原此恣慢之端,悉由姑息之过。即如昨者除四帅观察【四四】,故事,尚书丞郎之带职者得换廉察,钱若水罢枢密副使,徐乃授之,马知节罢枢密副使,止除防御使,陛下优矜边寄【四五】,特示恩荣。今四人者,职皆直学士,官即员外郎,而乃正其名使之总戎,厚其禄使之抚下,本朝之意,夫岂为薄?诰命已颁,章奏沓至,妄生意见,过为猜嫌。就或强拜,乃怀大慊,甚焉者至欲系狱请罪,当之者犹以班□为辞。朝廷一切含容,君命益成轻削。臣诚愚褊,窃独愤然。倘陛下之威命行,朝廷之政令举,罚戮在后,爵赏在前,必信如春秋,不测如雷霆,使中外僚寀震慑奔走,则天下之智力不胜其用矣。何故屈大公之法,伸髃下之私,如是之惴惴为哉?昔有志于尊主庇民者,遭世多难,感慨投袂,徒激大义,外平远国,内宁社稷。若据土宇,握士觽,闻国有急,观望晏然,乃心王家,夫岂如此?儒臣犹尔,使武人暴夫顾望仿效,则履霜坚冰,渐不可长也。此臣所以窃怀愤惋,实为宗庙深虑。若中使回奏,其诸路有不奉诏,伏望圣断,特遣朝臣之通识理体者按问其状,严行责削,以谨下之衔勒,以正国之纲纪。思患豫防,古之善戒,惟陛下亮察。方平所言抽换陕西兵马待河北事宜,不见于实录,要不可不书。但不知何时,今附闰九月癸未罢北京供顿前,更竣考详。其劾四帅恣慢,疑方平实吕夷简党人私作好恶,赖仁宗弗听也。不然,岂不坏国事乎!故具载之。

  癸未,诏自陈桥至北京,凡有司供顿调度悉罢。朔历。

  先是,营建北京内侍皇甫继明主营宫室,欲侈大其制以要赏。知大名府程琳以为方事边,又欲事土木以困民,不可。既而继明数有论奏。上遣侍御史鱼周询按视,罢继明归阙,命琳独主其事。

  赠修媛张氏曾祖东头供奉官文渐为宁州刺史,祖试校书郎隶为光禄少卿,外祖应天府助教曹简为秘书省著作佐郎。修媛追赠三世,前此未有也。  除诸州军天庆观所赐田税。

  辛卯,罢澶州等处浮梁算缗。

  癸巳,泾原副都部署葛怀敏与元昊战没于定川寨。

  先是,元昊声言入寇,是月辛未朔,王沿命怀敏将兵御之。己卯,至瓦亭寨,遣本寨都监许思纯、新环庆都监刘贺以蕃兵五千余人为左翼、天圣寨主张贵为殿后。戊子,进屯五谷口。知镇戎军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西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皆自山外来会,沿边都巡检使向进、刘湛为先锋,赵瑜总奇兵为援。

  及大军次安边寨,给刍秣未绝,怀敏即离军,夜至安远堡北一里而舍。庚寅,领大军自镇戎军西南,又先引从骑百余以前。走马承受赵政以为距贼近,不可轻进,怀敏乃少止。晚,趋养马城。曹英及泾原都监李知和王保王文、镇戎都监李岳、西路都巡检赵麟等分兵屯镇戎城西六里,夜则入城自守,凡三日,至是亦趋养马城,见怀敏,闻元昊徙军新壕外,乃议质明掩袭。赵珣谓怀敏曰:「贼远来,利速战,其觽数倍,锐甚。为今之计,且以奇制之,宜依马栏城布栅,扼贼归路,固守镇戎以便饷道,竣其衰击之,可必胜。不然,必为贼所屠【四六】。」怀敏不听,命诸将分四路趣定川寨,刘湛、向进出西水口,赵珣出莲华堡,曹英、李知和出刘璠堡,怀敏出定西堡。

  既而知和与英督军夜发。辛卯,刘湛、向进行次赵福新堡,遇贼,战不胜,保向家峡,而赵珣、曹英、李良臣、孟渊等将趋定川,怀敏且令援赵福堡。未行,谍言贼已屯边壕上,复召珣等入定川。会李知和麾下蕃落将报贼五千人列定川寨北,顷之,王文、李知和、定川寨主郭纶又报已拔栅踰壕【四七】。怀敏命赵珣与其子宗晟先行,日几午,怀敏入保定川寨。贼毁版桥,断其归路,别为二十四道以过军【四八】环围之。又绝定川水泉上流,以饥渴其觽。刘贺帅蕃兵斗于河西,不胜,余觽溃去。

  怀敏为中军、屯寨门东偏曹英等阵东北隅。贼自偏江川【四九】、叶燮会出,四面俱至,先以锐兵冲中军,不动,回击曹英,黑风自东北起,部伍相失,阵遂扰,士卒攀城堞争入。英面被流矢,仆壕中,怀敏所部兵见之,亦奔骇。怀敏为觽所拥,蹂躏几死,舆至瓮城,久之乃苏。怀敏选士据门桥,挥手刀以拒入门者。赵珣等拥刀斧手前斗,及以骑军回合御贼【五○】,贼觽稍却。然大军无斗志,赵珣累驰入,劝怀敏还军中。  是夕,贼聚火围城西隅,临西北謼曰:「尔得非部署听上位图者耶?尔善屯军,入我围中,今将何往?」夜二鼓,怀敏赍号召郝从政军来援,至四鼓,召曹英、李知和、王保、赵珣、王文、许思纯、刘贺、李良臣、赵瑜计议,莫知所出,遂谋结阵走镇戎军。赵珣请自笼竿城往,曰:「彼无险,且出贼不意。」觽不从。鸡鸣,怀敏自谕亲军左右及在后者不得动,平明从吾往安西堡,以曹英、赵珣为先锋,刘贺、许思纯为左右翼,李知和、王保、王文为殿后,听中军鼓乃得行。日加卯,鼓未作,怀敏先上马,而大军安堵未动。怀敏周麾者再,将径去,有执鞚者劝不可,怀敏不得已而还。参谋郭京及指使等取刍城中,未至,怀敏复上马,叱执辔者使去,不听,拔剑且击之,士遂散。怀敏骤马东南,驰行二里许,至长城壕,路已断,贼周围之,怀敏及曹英、李知和、赵珣、王保、王文、刘贺、李岳、张贵、赵璘、许思纯、李良臣、泾原巡检杨遵、笼竿城巡检姚奭、都巡检司监押董谦、同巡检唐斌、指使霍达皆遇害,余军九千四百余人、马六百余匹悉陷于贼。怀敏子宗晟与郭京、走马承受王昭明、赵政等还保定川。

  初怀敏令军中步兵不得动,及前阵已去,后军多不知者,故皆得存。时韩质、郝从政、胡恩领军三千保莲华堡,韩质、郝从政、胡恩、未详官职,十一月己丑当考。刘湛、向进领军一千保向家峡,皆不赴援。于是贼长驱直抵渭州,幅员六七百里,焚荡庐舍,屠掠居民而去。司马光记闻九月,寇声言入寇。十月一日,沿使部署怀敏、钤辖知和以甲七万出屯瓦亭,裨将刘贺以兵三万从行【五一】。留且半月,寇攻平定。平定守郭固、镇戎军曹英皆来请援。十三日【五二】进屯镇戎,知和善郭固,请救之。怀敏未应。知和请援曹英先进【五三】,曰:「君禄盈车,今能偷安,我不能也。」十日遂以甲进。寇以羸胔饵之,知和告胜相继,军中心跃。十七日,知和过平定十里,为寇所窘,来告,怀敏遂以大军赴之。适至平定,知和已败还。军中扰,寇继至,珣以数千骑旁出,欲邀之,寇乃退。至是,寇每夕出军后呼噪,军中闭声灭火,旦敛去【五四】。粮道绝,军馁十日。怀敏诸将皆欲还走,珣曰:「来涂寇必有伏,若自笼竿往,彼无险,且非所意。」自昏议至四鼓不决。珣愤,欲斫指,觽劝之,因罢。比明,中军已行,觽从之。寇蹑其后,为方阵而行,及沟上,寇分为二道,自两旁截之。军绝为三,中军歼,前军脱者十二三,后军自笼竿,尽免。怀敏、知和殪,珣虏,沿闭城自固。游骑及潘原,大掠而去。沿左迁待制,知虢州。按记闻载此事颇与实录不同,今附见,当考。

  自刘平败于延州,任福败于镇戎,葛怀敏败于渭州,贼声益震。然所以复守巢穴者,盖鄜延路屯兵六万八千,环庆路五万,泾原路七万,秦凤路二万七千,有以牵制其势故也。此据会要出师篇附见,当考。

  甲午,诏国子监生自今须听读满五百日,乃得解荐,从天章阁侍讲王洙之请也。

  戊戌,诏河北都转运司【五五】、缘边安抚司,今契丹再议和好,其告谕居民,诸科徭悉罢之。

  权发遣户部判官燕度请复置监交朝臣,以绝官物欺弊,从之。

  注  释

  【一】赐衣各本同。疑当作「赐紫衣」,下文「许奏荐紫衣、师号如故」可证。

  【二】大巡边以备贼「大」下原有「阅」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九二明镐传删。

  【三】或录二人至三人「二」原作「一」,据大典本改。

  【四】移入原作「增入」,据大典本改。韩魏公集卷一一家传系此事于九月以后可证。

  【五】自西鄙用兵「自」原作「向」,据大典本、阁本改。  【六】自古所患「所」原作「之」,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编年录卷四、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七】燕安朝路乐全集卷二○论请通中书枢密院事作「燕安朝列」。

  【八】保其成功「保」原作「供」,据大典本改。

  【九】护军须物馈麟州「护」原作「援」,据宋史卷三四九郝质传改。

  【一○】任布罢为工部侍郎「工」原作「兵」,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二任并副枢密、宋史全文卷八上、宋史卷二八八本传改。

  【一一】上问知匿书者乃布也「者」字原无,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宋本无「书」字。

  【一二】为不知体云「云」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三】户部侍郎「户」原作「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二中书枢密分合、编年录卷四、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四】广东转运司言「司」原作「使」,据宋本、大典本改。

  【一五】章圣皇帝「章圣」原作「真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文改。

  【一六】朱本用苏轼所作神道碑「朱本」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改。  【一七】胡语良久「胡」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补。  【一八】存心如此「如」原作「于」,据同上诸本改。

  【一九】欲变己所与北朝初议者「初」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富弼出使、治迹统类卷八仁宗朝契丹议关南地界补。

  【二○】及父母之亲姑为妯娌「母之」二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二一】又所与系亲之家「与」「系」二字原互倒,据大典本、阁本乙正。

  【二二】所对入第四等次此句上原衍「明逸」二字,据治迹统类卷二七祖宗制科取人及宋史全文卷八上删。宋史卷一一仁宗本纪庆历二年八月丁丑条亦谓「策制举人」。  【二三】何苦而反宋史卷三○五杨伟传作「何为而反」。

  【二四】咸曰「咸」原作「或」,据大典本改。同上宋史作「皆曰」。  【二五】不当以小害废大利此句下原有「矣」字,据大典本、阁本删。

  【二六】高阳关路「关」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二七】新团士兵「士兵」,乐全集卷二二请省缘边骑兵事作「土兵」。

  【二八】杜防「杜」原作「社」,据宋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二九】岂复更有此理各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均同。编年纲目卷一一作「岂复有此礼哉」。

  【三○】与南朝书「书」上原有「国」字,据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删。

  【三一】接伴使「使」原作「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二】彼求献纳二字「求」原作「来」,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三】当共殛之「当」「共」二字原互倒,据本书卷五八景德元年十二月辛丑条注及契丹国志卷二乙正。

  【三四】今挠哓已深「哓」原作「哜」,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续通鉴卷四四改。

  【三五】关报之限「报」原作「防」,据同上诸本及同上契丹国志、治迹统类改。

  【三六】秦二世时「时」字原无,依下文「隋炀帝时」例及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论命令恩宠赐与三事疏、宋史卷二九五尹洙传补。

  【三七】前世人主「世」原作「事」,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三八】异时民间「异」原作「当」,据大典本及同上书改。

  【三九】则意移矣「意」原作「巳」,据宋史卷二九五尹洙传改。

  【四○】自诎其谋「诎」原作「黜」,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及同上宋史改。

  【四一】所以劝功也「所」原作「当」,据同上宋史、河南先生文集改。

  【四二】无不悦服原作「无所不悦」,据同上宋史及河南先生文集改正。  【四三】銮舆果或顺动「果」「或」二字原互倒、「顺」原作「烦」,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乐全集卷二一论四路将率追兵不赴事改正。

  【四四】观察各本同。同上乐全集作「观察使」。

  【四五】优矜边寄「优」原作「忧」,据同上乐全集改。  【四六】必为贼所屠「为」上原脱「必」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补。  【四七】拔栅踰壕「栅」原作「寨」,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宋史卷二八九葛怀敏传。

  【四八】别为二十四道以过军各本同。同上治迹统类作「别为桥十四道以过军」。

  【四九】偏江川「川」原作「州」,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五○】及以骑军回合御贼大典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同。宋史卷二八九葛怀敏传及续通鉴卷四四作「四合」。

  【五一】裨将刘贺以兵三万从行「裨将」原作「俾」,大典本作「裨」。按上文谓「使部署怀敏」,此句「俾」字当省,盖原文为「裨将」,大典本脱「将」字,阁本遂改「裨」为「俾」。今据涑水纪闻卷四改。  【五二】十三日同上涑水纪闻作「十日」,疑是。

  【五三】知和请援曹英先进「援」,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涑水纪闻均作「暨」。

  【五四】旦敛去「旦」原作「且」,据同上书改。  【五五】转运司「司」原作「使」,据大典本改。

卷一百三十八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二年十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八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二年(壬午,1042)

  全  文

  冬十月辛丑朔,诏战没臣僚子孙若亲属补班行者特给俸。

  壬寅,麟府路诸寨都巡检使、西作坊使王凯为并代钤辖,专管勾麟府路军马司。

  癸卯,渭州言葛怀敏战没。  丙午,以右正言、知制诰、史馆修撰富弼为翰林学士。弼言于上曰:「增金帛与敌和,非臣本志也。特以朝廷方讨元昊,未暇与敌角,故不敢以死争尔,功于何有,而遽敢受赏乎!愿陛下益修武备,无忘国耻。」卒辞不拜。敌既复修和好,有忌弼功高,妄指他事谮弼奉使不了,乞斩于都市者,上虽不听,而弼深畏恐,故每迁官辄力辞云。此据弼□前后辞免恩命辨谗谤札子。但不知谗谤者果何人也。据魏泰杂录则王拱辰盖尝毁弼于上前,然不见他书,未敢决信,当考。

  诏知广南诸州军代还而道卒者,如在官例,录其子孙一人。

  戊申,枢密院言,近遣兵九千九百余人屯陕府,欲令庆州团练使魏进往彼训练,兼充本府部署,从之。

  鄜延走马承受、入内高班刘温润为内殿崇班、鄜延都监,以尝领兵入西界,破荡族帐,特迁之。

  己酉,鄜延钤辖、西京作坊使、贵州刺史王信为保州刺史、本路部署,鄜延都监、西上合门使狄青为秦州刺史、泾原部署,泾原都监兼知原州、左藏库副使景泰为西上合门使、本路钤辖、兼知镇戎军,皆赏其破贼之功也。后三日,信及青各兼本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信、青并兼本路经略安抚副使,实录在辛亥,百官表在壬子,今附此。

  始,贼以兵十万,分二道,一出刘璠堡一出彭阳城,入攻渭州。葛怀敏援刘璠,战崆峒北,败没,贼踰平凉,至潘原。泰率兵五千,从间道赴援,而先锋左班殿直张迥逗遛不进,泰斩以徇。遇贼彭阳西,裨将夏侯观以为觽寡不敌,欲退守彭阳,泰不许,乃依山而阵。未成列,贼骑来犯,短兵接,泰阴遣二百骑,分左右翼,张旗帜为疑兵。贼徘徊不进,欲遁去。将校请进击,泰止之,遣士搜山,果得伏兵,与战,遂斩首千余级。  先是,上以西边诸将数有战功,特召见之。环庆都监、宫苑副使范全入奏近刺知天都左右厢点兵,然未知寇出何路。上曰:「适有边奏,已犯高平军刘璠堡,可乘驿亟往。」遂迁礼宾使、荣州刺史、环庆钤辖。手诏令趣范仲淹麾下起兵赴援。全昼夜兼行,比至平凉,贼已解去。全受礼宾、荣刺乃十月一日。

  狄青时亦被召,会贼寇渭州急,乃命图形以进。

  知秦州韩琦尝奏本路兵备素少,请教军马。朝廷以诸处未可抽那,难于应副,诏琦详度,以点到弓手,选其少壮刺手背充军,或为保毅弓箭手,或别立名额,速具利害以闻。琦奏曰:「有唐以前,兵出于民,而国不费财,战得其用者,盖军令必行,而尺籍有□也。五代多故,法制不立,乃募黥面以名正军,年祀浸久,耳目习熟,百姓更不知前代籍民为兵,但为刺面给粮,则甘死战斗。圣朝因旧重改,广置禁卒,以安天下,以服四夷,亦随时御世不易之良制也。自逆昊寇扰西鄙,乃于陕西点民为弓手以助防守,有警则赴集,无事则归农。武艺废而不修,禁约轻而易犯,至有父子兄弟,簄属外戚,或则雇人应名,更相为代,而官中了不可别。每遇上州防拓,多是结觽逃避,以此州郡徒有人数。若倚以战守,适足败事。臣累陈拣刺士兵,自是祖宗旧法。今或只刺手背,及充保毅弓箭手名目,终是与民不殊。请黥为禁军,人给刺面钱二千,无用例物。」诏从琦请,简陕西弓手悉刺面充保捷指挥,仍给例物。命既下,朝廷复检会前奏,令勿给。琦复奏:「拣刺士兵,人皆知为当今之利,顾无敢发明者,虑生事己有责耳。臣不避数十万户之怨【一】,捐躯建言,觽情幸已帖然。今数十万人所得之物,乃以臣一言故罢,岂不取怨益深,欲使总此新兵御戎立事,不亦难哉!愿给例物,如前诏【二】。」从之。

  庚戌,转运司言刺保捷军凡一百八十五指挥。

  秦州既刺保捷,又增收保毅及三千人,环、庆、保安亦各籍置。是时,诸州保毅总六千五百十八人,为指挥三十一。此据本志,因刺保捷,附见。

  河东、河北义勇,当庆历初,河北路总十八万九千二百三十人,河东路总七万七千七十九人,皆简强壮并钞民丁□手背为之【三】。户三等以上置弩一,当税钱二千;三等以下官给。各营于其州,岁分两番训练,上番给俸廪,犯罪断比厢军,下番比强壮。此据本志,因陕西刺保捷数,遂附见。

  辛亥,以环庆路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龙图阁直学士、左司郎中、兼知庆州范仲淹,秦凤路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秦州观察使、知秦州韩琦并为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鄜延路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龙图阁直学士、吏部郎中、兼知延州庞籍为左谏议大夫。葛怀敏败,贼大掠至潘原,关中震恐,居民多窜山谷间。仲淹率觽六千,由邠、泾援之,知贼已出塞,乃还。帝始闻定川【四】事,按图谓左右曰:「若仲淹出援,吾无虑矣。」奏至,帝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亟加职进官【五】。仲淹以西师久无功,密疏乞赐贬降,以谢边陲,辞不受命,不听。琦初拜观察使,独不辞,曰:「吾君方忧边,岂臣子择官之时乎?」及仲淹等累辞未听,琦奏乞并罢所受,且言:「恐不知臣者谓他路辞之为得宜,臣则壮年贪受禄位【六】。」会有诏令琦依枢密直学士立位系衔。琦又言朝廷定着,不可以恩乱。皆不听。至是乃还旧职,又迁其官,琦辞所迁官曰:「臣得还旧职固荣矣,贼犯邻境,臣虽督遣援兵,实无毫发之助,官不当复迁。」不听。范仲淹附传云:进枢密直学士、右大中大夫,寻拜四路安抚经略招讨使。正传云:仲淹上表言不受所除官职,帝不许。初欲移仲淹镇泾原,仲淹请与韩琦、庞籍分领之,仲淹与琦开府泾州同经略。帝用其言,复置四路经略招讨安抚使,以仲淹、韩琦、庞籍分领之,仲淹与琦开府泾州。按此,则初除密直、谏议时,未尝兼领四路也。又按韩琦家传:十月授右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十一月与仲淹同为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并驻泾州。行状亦云十月为谏议、密直,十一月为四路帅。而实录乃于辛亥日因仲淹、琦、籍进职,即书三人兼领四路,仲淹、琦并驻泾州,与附传、家传、行状并不合。又按仲淹让表,称冬至后一日,庆州地震。此年冬至乃十一月初二日,让表殊不及兼领四路事,则此时必未有此指挥。若遂与密直、谏议同受【七】,让表不应不略说及也。疑行状所云十一月,必得实。而家传云十二月者【八】,琦是月始到泾州尔。庞籍修桥子谷寨成,降诏奖谕,已见四月戊子【九】,今与仲淹、琦同进官职,必以是月己酉王信、狄青等破贼功,但史所记,或簄略。又检籍附传、正传、司马光墓志,并不载籍兼领四路事。王珪神道碑略载,亦不详。今以仲淹琦附传、仲淹正传、琦家传行状及仲淹让表为据,于辛亥日仲淹、琦、籍进官职下削去「并为陕西四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琦、仲淹并驻泾州」,凡二十二字。

  诏永兴军如四路置部署兼本路安抚使,提举干、耀等州军马。

  卫州防御使【一○】、知澶州郭承佑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尝有中使过澶州,遽延入,问管军阙补何人。使者曰:「闻朝廷方择才武。」承佑起挽强自衒,左右皆笑,已而果有是命。

  癸丑,赠泾原路副都部署【一一】、殿前都虞候、眉州防御使葛怀敏为镇西军节度使、兼太尉,谥忠隐;子宗晟、宗寿、宗礼、宗师,皆迁官;妻寿宁郡王氏为河内郡夫人。泾原钤辖、知镇戎军、西京左藏库副使、恩州刺史曹英为华州观察使,泾原都监、供备库使李知和为秦州团练使,泾原都监、合门通事舍人赵珣为莫州刺史,泾原都监、内殿承制、合门祗候王保为左卫将军、贺州刺史,泾原都监、内殿崇班、合门祗候王文为左龙武军将军、涪州刺史,环庆都监、内殿崇班刘贺为右龙武军将军、嘉州刺史,镇戎军都监、内殿承制李岳为右卫将军、端州刺史,天圣寨主、内殿崇班张贵为右龙武军将军、蜀州刺史,西路都巡检、内殿崇班赵璘为右龙武军将军、汉州刺史,泾原路巡检、东头供奉官杨遵为右骁卫将军、贺州刺史,瓦亭寨都监【一二】、左侍禁、合门祗候许思纯为右屯卫将军、潮州刺史,笼竿城弓箭手巡检、右侍禁姚奭为右屯卫将军、汀州刺史,西路巡检、左班殿直、合门祗候李良臣为左千牛卫将军、梅州刺史,泾原都巡检司步军监押、左班殿直董谦为左千牛卫将军。泾原同巡检、三班奉职唐斌,泾原路都监司指使、三班奉职霍达,并为太子右司御率府率。怀敏通时事,善候人情,故多以材荐之。及用为将,而轻率昧于应变,遂至覆军。李良臣,四年九月复见。庆历五年三月,韩琦疏言李良臣自虏来归。盖良臣此时实不死也。据赵珣传,珣亦不死,后没于虏中。

  甲寅,以翰林学士兼龙图阁直学士王尧臣为泾原路安抚使,洛苑使、英州团练使、内侍副都知蓝元用副之。始,尧臣还自陕西,请先备泾原,弗听。及葛怀敏败【一三】,上乃思其言,故复遣尧臣往。于是前所格议,多见施行,复任韩琦、范仲淹为统帅,实自尧臣发之。

  河东都转运使、吏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文彦博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渭州兼泾原路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

  丙辰,命右正言、知制诰梁适为回谢契丹国信使【一四】。

  丁巳,赐环州戍卒缗钱有差。

  戊午,诏发定州路禁军二万二千人屯泾原路,人赐装钱千五百,俟至长安更赐千钱。

  庚申,诏阵亡将校妻女无依者养之禁中。

  辛酉,御崇政殿,阅龙卫军士武艺【一五】。

  乙丑,诏泾州南有间路自宜禄县径至邠州,宜令置城寨以守之。

  丙寅,契丹遣林牙、保大节度使萧偕来报撤兵。本纪云遣使来再致誓书报撤兵。按:实录不云再致誓书。契丹传又不载萧偕事,今但从实录。

  丁卯,泾州观察使、知渭州王沿复为龙图阁直学士、刑部郎中,降知虢州,坐葛怀敏之败也。沿始教怀敏驻军瓦亭,及怀敏趋镇戎,沿驰书戒勿入,第背城为寨,以羸师诱寇,寇至发伏击之,可有功。怀敏弗听,进至定川,果败。寇乘胜犯渭州,沿率州人乘城,多张旗帜为疑兵,贼引去。先是,沿子豫谓怀敏非将才,请沿奏易之,沿不听,故及此【一六】。

  戊辰,御史中丞贾昌朝上疏言:

  太祖初有天下,鉴唐末五代方镇武臣、土兵牙校之盛,尽收其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及太宗【一七】所命将帅,率多攀附旧臣亲姻贵冑,赏重于罚,威不逮恩,而犹仗神灵,禀成算,出师御寇,所向有功。自此以来,兵不复振。近岁恩幸子弟,饰□传,沽名誉,不由勋效,坐取武爵者多矣。其志不过利转迁之速,俸赐之厚尔,御侮平患,何望于兹?然乘边鄙无事,尚得以自容。昨西羌之叛,骤择将领,鸠集士觽,士不素练,固难指纵,将未得人,岂免屡易?以屡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必致败。此削方镇兵权过甚之弊也。且亲旧、恩幸已任军职者,便当为将,兵谋战法素不知晓,一旦付千万士卒之命,使庸人致之死地。此用亲旧【一八】、恩幸之弊也。臣谓守方镇者【一九】无数更易,管军并刺史以上官秩,宜审其所授,以待有功。如杨崇勋、李昭亮辈恩幸之人,尚在边任,宜速别选人代之。此臣所陈救弊之端也。方今边备之尤切者凡六事:

  其一曰驭将帅。古帝王以恩威驭将帅于内,将帅以赏罚驭士卒于外,故军政行而战功集。干德中,诏王全斌等伐蜀。是冬大雪,太祖皇帝着暖帽,被貂裘,御讲武殿□幄,顾左右曰:「今日此中寒不能御,况伐蜀将士乎?」却脱所服裘帽,遣中使驰骑往赐全斌,此御以恩也。又曹彬、李汉琼、田钦祚等讨江南,召彬立于前,汉琼等立于后,授匣剑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得以专戮之。」汉琼等股栗而退,此驭以威也。今命将帅,必先疑贰,非近幸不信,非姻旧不委。锡与金帛巨万而心无感悦者,以例所当得也。盖向来锡与,一皆用例。如举兵之际,须特出非常,然后可以动其心也。又陕西四路,自部署而下,钤辖、都监、巡检之属,军政必相参,谋之未成,事已先漏,彼可则我否,上行则下戾,虽有主将,不专号令,故动则必败也。请自今命将,去疑贰,推恩意,舍其小节,责以大效,爵赏威刑,皆得便宜从事。偏裨而下,有不听令者,以军法论。至于筦榷赋税,府库之物,皆得而用之。如太祖【二○】监方镇过盛,虽朘削武臣之权,然边将一时赏罚及用财集事,则皆听其自专,有功则必赏,有败则必诛,此所谓驭将之道也。

  其二曰复土兵。今河北河东强壮、陕西弓箭手之属,盖土兵遗制也。且戎居苦寒,沙碛之地,恶衣菲食,好驰善射。自古御寇,非此不可。然河北乡兵,其废已久,陕西土兵,屡为贼破,其存者十有二三。臣以谓河北、河东强壮,除已诏近臣详定法制外,每因阅习,则视其人武力兵技之优劣,又择其家丁夫之壮者以代老弱,每乡为军。其才能绝类者,籍记其名姓而递补之。陕西蕃落弓箭手,贪召募钱物,利月入粮俸,多就黥刺,混为营兵。今宜优复田畴,安其庐舍,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则可以减屯戍而省供馈,为不易之利。内地州县,增置弓手,亦当约如乡军之法而阅试之。

  其三曰训营卒。太祖朝,下令诸军食无肉,衣无帛,营舍之门有鬻酒肴者则逐去之,士卒服缯彩者则笞责之。异时披甲铠、冒风霜,攻苦服劳,无不一以当百。今营卒骄惰【二一】,临敌无勇,此殆素所资用之过也。旧例三年转员,谓之落权正授者,虽未能易此制,即不须一例使为部署、钤辖,且于其间择实有材勇可任将者授之。又今之兵器多诡状,造之不精,且不适用,虚费民力。宜按八阵之法,依五兵之用,以时教习。使启殿有次序、左右有形势,前却相附【二二】,上下相援,令之曰:「失一队长,则斩一队。」何患觽不为用乎?

  其四曰制外域。今远蕃荡然与中国通。北方诸国则臣契丹,其西诸国则臣元昊,而西、北合从,以掎角中国之势。就使西戎来服,不免与之重贿,是朝廷岁遗二敌,不可胜计。古之备边,西则金城、上郡,北则云中、雁门。今自沧之秦,挠亘数千里,非有山海峻深之阻,独恃州县镇戍耳【二三】。凡岁所供赡,又不下数千万,以天下岁入之数,纔可取足,而一谷不熟,则或至狼狈也。契丹近岁兼用燕人,治国建官,一同中夏。昊贼据河南列郡,而行赏罚,善于用人,此中国之患也。宜度西戎诸国如沙州、唃畼啰、明珠、灭藏之族,近北如黑水女真、高丽、新罗等处,皆旧通中国,今为二敌隔绝,可募人往使,诱之来朝,如此,则二敌必憾于诸国矣。敌憾则为备,备则势分,此中国之利也。  其五曰绥蕃部。且属户者,边陲之屏翰也。如延有金明,府有丰州,皆戎人内附之地。朝廷恩威不立,抚驭乖方,比为强敌胁从,而塞上诸州,藐焉孤垒,蕃部既坏,土兵亦衰,恐未有破敌之期。请令陕西诸路缘边知州军皆带「安抚蕃部」之名,多设方略,务在招集,财赋法令,得以自专,择其族盛而有劳者以为酋帅,如河东折氏比,庶可为吾藩篱之固矣。

  其六曰明探候。古者守封疆,出师旅,居则有行人觇国,战则有前茅虑无,其审谨若此。太祖命李汉超镇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阳,李谦溥守隰州,李继筠镇昭义,赵赞领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筦榷之利,悉输军中,仍听贸易,而免其征税,召募勇士以为牙爪。故边臣富于财,得以养死力为间谍,外蕃情状,无不预知者。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善用将帅,精于觇候之所致也。今西鄙刺事者,所遗不过数千钱,但略涉境上,盗听传言,塞命而已,故敌情贼状与夫山川、道路险易之利势,绝而莫通。夫蹈不测之戎,入万死之地,觇伺微密,探索机会,非有重赂厚赏,孰肯自效乎?愿鉴艺祖任将帅之制【二四】,边城财用一切委之,专使养勇士为爪牙,而临战自卫,无杀将之辱;募死力为觇候,而坐知敌来,免陷兵之耻也。

  始,昌朝馆伴契丹使者,建言和亲辱国而尺地亦不可许,朝议欲以金帛啖契丹使攻元昊【二五】,昌朝曰:「契丹许我而有功,则责报无穷,且以我市于元昊。昔尚结赞【二六】欲助唐讨朱泚,而陆贽以为不可,后乃知吐蕃阴与泚合。今安知契丹计不出此耶?」于是,命昌朝报使契丹,昌朝力辞,因奏此疏,上嘉纳之。  原州属羌明珠、灭藏二族,兵数万,与元昊首尾,隔绝邻道,范仲淹闻泾原欲袭讨之,己巳,奏言:「二族道险不可攻。前日高继嵩尝已丧师,平时犹怀反侧,今讨之,必与贼为表里,南入原州,西扰镇戎,东侵环州,边患未艾也。宜因昊贼别路大入之际,即并兵取细腰、芦泉为堡障,以断贼路,则二族自安,而环州、镇戎径道通彻,则可亡忧矣。」后二岁,遂筑细腰、葫芦诸寨。此年三月己未,泾原请于细腰城属羌地内建筑堡寨,虽许之,竟不闻兴役,仲淹十月己巳乃有此奏。当是为二族所隔,未能建筑,将议讨之,故仲淹以为不可。至四年十二月,乃卒城细腰也。

  十一月壬申,诏合门自今契丹使,不以官高下,并移坐近前。旧例,垂拱殿燕,契丹使坐在西皇亲、节度使位少后,集英殿大燕,在学士少后,并近南别行。至是,萧偕言北朝坐南使班高,而南朝坐北使位绝下。既许升坐,偕又言与北朝仪制未同。故又遇大燕,移参知政事皆在东。升契丹使坐自此始。

  御史中丞贾昌朝,言王沿节度无状,乞劾问,以行典宪。甲戌,诏罢沿龙图阁直学士,降为天章阁待制。昌朝又言:「沿不当复领近职。」丙子,诏沿落天章阁待制。

  诏:「比令臣僚荐使臣,须较弓马,而久不得引试,自今预荐者并迁一资,边上任使。」

  庚辰,诏泾原路【二七】。弓箭手属户避寇未还者,宜令经略司招辑之。

  置登州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每月给料钱五百文,立威远之下,克戎之上。  知庆州范仲淹言陕西【二八】驻泊兵士,自今满三年即乞与添支钱,从之。

  辛巳,徙知渭州、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员外郎文彦博为秦凤路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兼知秦州,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滕宗谅为天章阁待制、环庆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兼知庆州,西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知瀛州张亢为四方馆使、泾原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兼知渭州。先是,帝以泾原伤夷,欲令范仲淹与文彦博对易,遣内侍王怀德喻旨,仲淹谢曰:「泾原地重,臣恐不足以独当,愿与韩琦同经略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一则中外稍安,事不亟易【二九】;二则泾原有警,臣与韩琦可合秦凤、环庆之兵,犄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以相应援;三则通修环州、镇戎诸寨,藉此两路事力,必能速有成功;四则臣与韩琦日夜计议,选练兵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愿诏庞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孙沔亦可办集,渭州,一武臣足矣。」于是复置陕西四路都部署、经略安抚兼缘边招讨使,命韩琦、范仲淹、庞籍分领之。仲淹与琦【三○】开府泾州,而徙彦博帅秦,宗谅帅庆,皆从仲淹之请也。三人分领四路,卒不得其日月。今因秦、庆二州改命帅守,并书之。余靖奏议亦称闻已降敕命,差韩琦等充四路都部署。韩琦、范仲淹于泾州驻札,仍差文彦博知秦州。则韩琦等为四路都部署,必与文彦博知秦州同是十一月辛巳日也。实录于十月辛亥日即书三人分领四路,已辨其误矣。  初,葛怀敏军败于定川,诸郡震恐,宗谅顾城中兵少,乃集农民数千,戎服乘城,又募敢勇,谍知贼远近形势,报旁郡使为备。会仲淹引环庆兵来援,时天阴晦者十日,人情忧沮【三一】,宗谅乃大设牛酒,迎犒士卒,又籍定川战没者,哭于佛祠祭酹之,因厚抚其孥,使各得所欲。于是士卒感发增气,边民稍安,故仲淹荐以自代。

  北作坊副使蒋偕知泾州。

  集贤校理余靖言:

  臣窃闻已降暣命,差韩琦等充泾原等四路都部署,韩琦、范仲淹并于泾州驻札,仍差文彦博知秦州者。

  臣闻兵之勇怯在乎将,胜败在乎气。窃见贼昊侵轶边鄙已来,大战者三矣【三二】,延安之役,人犹勇斗。好水之师,陷敌伏中。定川之败,不战而走。此皆贼昊乘屡胜之气,而吾将勇怯之分也。臣观贼昊虽曰小羌,其实黠虏。其所举动,咸有次序。必先翦我枝附,坏我藩篱,先攻易取之处,以成常胜之势。金明之族,最近贼庭,故先取之。丰州之地,援兵难集,故次取之。泾原将帅软懦,故又次取之。此乃贼知先后之计也。

  臣窃料沿边诸郡,最富实者【三三】秦州尔,贼所以盘桓未敢攻秦州者三焉:邈川尚强,杂羌未附,而韩琦为守也。此贼昊之所畏,朝廷之所恃也。今可忧者邈川唃族为贼所侵,渐已低折【三四】,一恃去矣。其余杂羌,附汉者未必全,归贼者未必诛,向我坚者往往族灭而不能救。今虽受我封拜,贼兵若至,其肯出死力而援我乎?此二恃去矣。若使韩琦且守秦州,招怀种落,抚以恩信,训励士卒,耸以忠果,犹须精择材勇以为斗将,庶几完辑三恃,使贼有所畏可也。今乃专委文彦博、许怀德守此一路,臣深为朝廷忧之。

  臣亦非敢横议沮事,但以三军所恃者将耳。韩琦数年在边,虽未成功,羌贼知名,士卒信服。今一旦使文彦博代之,恩信未洽,缓急有难,兵将肯用其命乎?且彦博新进,怀德无闻,羌贼固轻之矣。今虽以韩琦、范仲淹在泾原遥制诸路,以为声援,但益秦州之忧耳。贼若出其上策,以一军守瓦亭,则泾渭之师不得南矣;以一军趋陇坻,则岐陇之兵不复西矣;以一军直捣秦州,而援军不至,杂羌外附,则秦州非我之有也。贼若出其下策,前驱杂羌,志在掠夺,则吾之救兵可至,胜负未可知也。若谓贼轻去巢穴以为不然,此所以出我不意也。

  臣以为当今之计,不若急遣韩琦兼领大帅,归镇秦州,增兵故关,以扼冲要,诸路有急,不妨应援,此最安危之机也。益泾州之戍,以当兵冲,以成辅车之势,一大将居之足矣。更宜选擢材勇,以代怀德,亦最急也。贼自倔强以来,未尝挫折,若得勇将以摧其锋,则庶可屈伏矣。朝廷处置大事,臣妄言其间,甘俟鼎镬。

  不报。  壬午,供备库使、恩州团练使、知贝州张茂实为西上合门使、知瀛州。茂实副富弼再使契丹,议论虽出弼,然茂实亦安重习事,故特迁之。

  诏文武臣僚授边任而辄辞者,令御史台举劾之。

  甲申,以泰山处士孙复为试校书郎、国子监直讲。复,平阳人,举进士不中,退居泰山,学春秋,着尊王发微十二篇,大约本于陆淳,而增新意。石介有名山东,自介而下皆以先生事复。年四十不娶,李迪知其贤,以其弟之子妻之。复初犹豫,石介与诸弟子谓:「公卿不下士久矣,今丞相不以先生贫贱,欲托以子,宜因以成丞相之贤名。」复乃听。孔道辅闻复之贤,就见之。介执杖屦立侍复左右,升降拜则扶之,其往谢亦然。介既为学官,语人曰:「孙先生非隐者也。」于是范仲淹、富弼皆言复有经术,宜在朝廷,故召用之。

  乙酉,命枢密直学士杨偕,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姚仲孙,殿前副指挥使李用和,马军副都指挥使曹琮并管勾制置军器司;盐铁副使林潍,盐铁判官方偕,入内副使知岑守素同管勾。

  丙戌,占城国主刑卜施离值星霞拂遣使献驯象三。

  己丑,降石州刺史向进为崇仪使,梧州刺史、西京左藏库副使高惟和为供备库副使,李禹珪、□从周并为内殿承制,合门祗候郝从政、内殿崇班合门只候赵瑜并落职,坐定川之败也。高惟和、李禹珪、□从周,当败时不见此三人官职名姓。孟渊、郭纶二人不死,亦不见责降。韩质、胡恩与郝从政俱不赴援,质、恩独不责降。刘湛与向进俱不赴援,湛独免责降,当考。

  辛卯,诏知永兴军郑戬兼管勾陕西转运司【三五】,计度粮草公事。戬建言:「凡军行所须,愿下有司,相援急析为三等,非急切者罢去。」先是,衙吏输木京师,浮渭泛河,多漂没,既至,则斥不中程,往往破家不能偿。戬奏岁减三十余万,又奏罢括籴,以劝民积粟。长安故都,衣冠子弟多豪恶,戬治之颇严,甚至黥窜法外,人皆惕息。

  诏陕西见屯军马,宜令四路都部署司相度,分其半屯次边。

  又诏京朝官请侍养而亲疾愈者,须一年方听朝参。

  诏以河中府、同华耀商虢解陕、庆成军并隶永兴军都转运司。

  甲午,以泸州乌蛮王子得盖所居为姚州,仍令有司铸印给之。初,本州岛岛言:「管下溪洞巩州、定州、高州、奉州、淯州、宋州、纳州、晏州、浙州、长宁州十州,皆自唐以来及本朝所赐州额,今乌蛮所居族盛,旁有旧姚州,废已久,乌蛮累使人诣州,愿得州名,以长夷落。」故许之。其后,得盖又请降黄暣,亦许焉。乞降黄暣,乃四年五月事,今并书。余靖奏议云:朝廷与得盖州印,而不与官,得盖遂作过。此事当考。

  乙未,贬知邠州、东上合门使马崇政为衡州司马,坐违经略使范仲淹约束也。

  丁酉,徙通判雄州、太常博士梁蒨通判德州。初,契丹使萧偕入境,而接伴未至,蒨遂引至京师,知谏院田骮劾其不俟命,故徙之。知雄州、六宅使、忠州刺史杜惟序寻亦徙知沧州,坐专遣蒨也。及知谏院张方平使契丹还,言:「雄州守将,委任甚重。惟序虽未能有长才远略,察其识用,颇为通审。去春已来,值边圉多事,随宜应副,无大旷失。臣比在朝,闻议者多以萧偕之来,惟序不合专遣通判接伴入界。盖其时北戎已释兵,闻朝廷未弛备,戎帐不自安于燕京,故遣偕走马来使。又涿州谍报,先约定过界日辰。详此事理,惟序仓卒处置,盖虑止之,别召疑生事尔。臣窃观河北中路武臣守郡者,悉出惟序之下,其于崇饰□传,惟序实不足。向来雄州守将如葛怀敏辈,皆以善承迎得虚誉,误蒙采擢【三六】,终败大事。若惟序守分务实,今乃左迁,恐非所以劝边臣也。王克基前在沧州以贿闻,顾擢引进使、知定州。张茂实徒以出使道途之劳,自供备库使授东上合门使、知瀛州。王克忠无他勤效,近得遥刺、知贝州。惟序当边事纷纭之际,应接一年,事已定而更被责去郡。朝廷赏罚旌别,于兹有累。伏乞录惟序用心之实,不使废于悠悠之毁,得比茂实授一横行,在臣观之,谅未为忝。至于任用之间,亦望使之以器,令得尽其才。」不报。蒨,郓人也。

  录填县尉贾从政子靖,为蕲县尉,荀,为郊社斋郎,仍赐钱五万,以从政与盗力斗而死也。  戊戌,诏凡有劫盗入州县城,其长吏、都监、巡检、令长并劾罪以闻。

  又诏河北见教习义勇,宜并放归田里,俟来岁正旦,分作四番,勾集训练。

  徙青州都监、衣库使、贺州刺史王果为永兴军钤辖。  十二月庚子朔,泾原路安抚使王尧臣言:「今体量定川之败,其失有四:不住瓦亭,奔五谷口,一失也。离开远堡北,不入镇戎军,由西南直移养马城,二失也。自养马城越长城壕赴定川,三失也。定川见贼不能尽死,四失也。其长城壕深阔各五七丈,最为险固,旧有板桥,为贼毁去,断官军归路,别筑道二十四自行,贼马壅定川水泉上流,将佐无觉知者。而怀敏素强愎,其属谏止,多不听,始则贪功轻敌,至定川,贼觽四集,仓皇不知所从,遂议南遁,使数万之觽投于死地,劲兵利器如委沟壑,用兵以来,无辱于此。望暣边臣,自今深鉴前弊,不可更驱士旅以陷败机也。」

  河北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张存,言河北幸无事,愿以故官留成德。辛丑,诏存复为兵部郎中、知成德军。

  徙判成德军杨崇勋判郑州【三七】。  壬寅,诏两制举文武官各一员为武学教授,从御史中丞贾昌朝之言也。

  乙巳,赐渭州崆峒山慧明院主赐紫僧法淳号志护大师,法涣、法深、法汾并赐紫衣,行者云来等悉度为僧。初,法淳率其徒与西贼战,能护守御书院及保蕃汉老幼孳畜数万计,故赏之。  壬戌,诏韩琦、范仲淹、庞籍已带四路招讨使,其诸路招讨使副并罢【三八】,从知庆州滕宗谅之言也。宗谅言,自定川丧师,朝廷命韩琦等都统四路,则逐路帅臣当禀节制,其官号不可同称也。

  癸亥,降秦凤都监、崇仪副使冯诰为礼宾副使。初,诰与都监齐再升同路进兵,攻蕃部李宫家族,分两阵斗敌,而不知再升战没。至是,经略司言诰焚荡族帐甚觽,蕃部畏服,而再升之死,实不相从,又无退怯之状,然师出无功,故降之。诰,明年六月复故官。

  乙丑,契丹国母遣林牙、河西节度使耶律庶成,崇禄卿赵成;契丹主【三九】遣定难节度使耶律宁、少府监张旦等来贺正旦。

  是冬,宰相吕夷简感风眩不能朝,上忧之,手诏拜司空、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夷简力辞,复降手诏曰:「古谓髭可疗病,今翦以赐卿。」又问髃臣可任两府者。其宠遇如此。夷简平生朝会,出入进止,皆有常处,不差尺寸。一日见上,误忘一拜而起,外间讙言吕相失仪。汉州人张纮,时举制科在京师,闻之曰:「吕公为相久,非不详审者,今大朝会而失仪,是天夺之魄,殆将亡矣。」后旬余,遂感风眩云。是年冬至不受朝,不知所指何日也。此据司马光记闻,当考。夷简得疾,实录并不书,此据本传。按朔历丙辰,夷简以疾请告,上许之。癸亥,夷简又以久疾辞中书、枢密商量文字,诏有大事即与夷简议之,然不载中书、枢密商量文字元降指挥是何日,又不载拜司空、平章重事及剪髭以赐,不知何也。今但从本传称是冬,而略其月日,须细考之。会要:十二月二十六日,宰臣吕夷简言所患未痊,右手尚难举,忝居重任,深不遑安,乞罢政事,未赐俞允,切虑中书、枢密院公事稽滞,已面说与章得象、晏殊等,两府事并请一面商量进呈施行,乞特降指挥。诏答依奏,如有大事,即与卿同共商量。又云庆历三年正月制,宰臣吕夷简进司空、平章军国重事,候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夷简累以疾求罢,朝廷异数留之也。所称正月与本传不同,当考。

  是岁,天下上户部,主户六百六十七万一千三百九十二,口一千四百八十三万一千九百二;客户三百七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六【四○】,口六百二十九万二千八百三十三【四一】。  元昊之贵臣野利刚浪凌、遇乞兄弟,皆有材谋,伪号大王。亲信用事,边臣多以谋间之。刚浪凌即旺荣也。始,旺荣答范仲淹书求和,语犹嫚。仲淹既去,庞籍代知延州,乃言诸路皆传元昊为西蕃所败,野利族叛,黄鼠食稼,天旱,赐遗、互市久不通,饮无茶,衣帛贵,国内疲困,思纳款。遂令知保安军刘拯为书,赂蕃部破丑使达旺荣,言旺荣方总灵、夏兵,倘阴图内附,即当以西平茅土分册之。而泾原路王沿、葛怀敏亦遣僧法淳持书及金宝以遗遇乞。会刚浪凌诈使浪埋、赏乞、媚娘等三人诣青涧城请降,种世衡知之,曰:「与其杀此三人,不若因以为间。」命监商税,出入有骑从,甚宠。又为蜡书,遣王嵩遗刚浪凌,言浪埋等已至,朝廷知王有向汉心,命为夏州节度使,俸钱月万缗,旌节已至,趣其归附,以枣缀画龟喻意。刚浪凌得书大惧,自所治执嵩归元昊。元昊颇疑刚浪凌贰己,不得还所治,且锢嵩藊中。遣教练使李文贵以刚浪凌旨报世衡,且言:「不达所遗书意,岂欲通和乎?」文贵自言用兵来,牛羊悉已卖契丹,一绢之直为钱二千五百,人情便于和。时世衡已去青涧城,籍不信其言,意虏欲款吾军,止文贵于青涧城数月,贼果大入,败葛怀敏于定川。世衡传云李文贵至青涧城,世衡以白籍。按世衡春时已徙环州,以文贵书白籍必非世衡。若始谋遣嵩,则固世衡也。朝廷益厌兵,会契丹使者来,亦言元昊欲归款南朝而未敢,若南朝以优礼怀来之,彼宜洗心自新。记闻称梁适使契丹,契丹主亲与言。按适以十月十七日受命,其还朝必在冬末或明年春首。按籍自青涧城召文贵至延州,遣至夏州,又从夏州却回延州,必数月事,而明年正月贺从勖已来,从勖之来,又在文贵却回延州后,期程太迫。然则契丹所言优礼元昊,不当是适初闻之契丹主也。萧偕以十月二十六日入见,此言或萧偕所致,适归自契丹亦继言此,故朝廷亟遣适与籍议之,其密诏籍招怀元昊,必不因适使归始有,此密诏决在前矣。今约墓志铭稍删润之。王珪撰梁适墓志云契丹遣刘六符来报元昊欲纳款,朝廷命适复聘契丹,已而元昊令贺从勖赍表至境,上又命适使延州,遂定元昊复臣之礼。按六符以九月二十五日持契丹誓书与富弼俱来,六府之来乃报聘也。十月二十六日又遣萧偕来言撤兵。梁适先以十六日受命为回谢契丹使。所云回谢,盖指萧偕,非刘六符矣。墓志恐误。然亦可见使南朝以优礼招怀元昊,实非梁适初闻于契丹主,刘六符固尝言之,或优礼招怀之言,更自萧偕出,记闻审误也。记闻所以误,盖缘实录所载贺从勖语,云:「南朝遣梁侍郎到北朝,令北朝谕西界通和。不知北朝欲令西界通和,刘六符、富弼已先言之。梁适往聘,盖申举前议,虽契丹实对梁适遣人谕元昊通和,又语适令南朝优礼招怀,亦非事实也。今载优礼招怀元昊事,但云契丹使者来言,不指名刘六符及萧偕以示疑。

  于是密诏籍招纳元昊:「元昊苟称臣,虽仍其僭号亦无害;若改称单于、可汗,则固大善。」籍以为元昊骤胜方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骄蹇,不可与言。乃自青涧城召文贵谓之曰:「汝之先主及今主之初,奉事本朝,皆不失臣节。汝曹忽无故妄加之名,使汝主不得为臣,纷纷至今。彼此之民,肝脑涂地,皆汝髃下之过也。汝犯边之初,以国家久承平,民不习战,故屡为汝胜。今边民益习战,汝之屡胜,岂可常邪?我国家富有天下,虽偏师小耱,未至大损。汝一败,则社稷可忧矣。天之立天子者,将使博爱四海之民而安定之,非必欲残彼而取快也。汝归语汝主,若诚能悔过从善,称臣归款,以息彼此之民,朝廷所以待汝主者,礼数必优于前。」文贵顿首曰:「此固西人日夜之愿也。龙图能为言之朝廷,使彼此休兵,其谁不受赐!」籍乃厚赆遣之。元昊固欲和而耻先言之,及文贵还,闻籍语,大喜,亟出嵩于藊中,厚礼之,使与文贵偕来。月余,文贵复持刚浪凌及其弟旺令、嵬名□口□(□□□)□、卧誉诤等书抵籍议和,且云:「如日之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四二】,安可逆天东下。」籍嫌其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诏籍复书许其和,而书称旺荣等为太尉,籍言:「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使旺荣当之,则元昊不可复臣矣。今其书自谓宁令或谟宁,皆虏官,中国不能知其义,称之无嫌也。」诏听籍言。既而旺荣等又以书来,欲仍其僭号而称臣纳款。籍曰:「此非边臣所敢知也。而主必自奉表章【四三】,乃敢达之朝廷。名号正,则议易合尔。」时方议修复泾原城寨,籍恐敌猝犯之,败其功,故数与其使往反计议,抑止其僭,亦不决然绝也。遣间使,诸书不一,今酌取其不相抵牾者联书之。庞籍正传、附传、墓志、神道碑,种世衡传、墓志,沈括笔谈,司马光记闻,元昊正传、附传,实录所载贺从勖语,皆在是也。

  注  释

  【一】数十万户之怨「户」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一改。

  【二】如前诏其上原有「勿」字,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韩魏公集删。  【三】皆简强壮并钞民丁□手背为之「并」原作「兵」,据通考卷一五六兵考、宋史卷一九一兵志改。

  【四】定川原作「定州」,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改。

  【五】亟加职进官「亟」原作「并」,据宋本、大典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六】贪受禄位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同上治迹统类均作「贪禄而已」。

  【七】若遂与密直谏议同受「遂」原作「随」,据大典本改。

  【八】而家传云十二月者各本同。按上文引韩琦家传谓十一月与仲淹同为四路径略安抚招讨使,兹检韩魏公集及安阳集均作十一月,此云十二月,不知何故。  【九】四月戊子「四」原作「是」,据大典本、阁本及本书卷一三五庆历二年四月戊子条改。

  【一○】卫州防御使「使」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一一】赠泾原路副都部署「都」上原脱「副」字,据东都事略卷四二本传、宋史全文卷八上及宋史卷二八九本传补。

  【一二】瓦亭寨都监「都监」原作「督寨主」,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改。

  【一三】及葛怀敏败「及」原作「乃」,据同上诸本改。

  【一四】为回谢契丹国信使「为」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一五】阅龙卫军士武艺「军」字原脱,据同上诸本补。

  【一六】故及此「此」字原脱,据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扰边补。  【一七】太宗原作「太祖」,据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卷二八五贾昌朝传改。

  【一八】亲旧「亲」原作「新」,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守方镇者「守」原作「授」,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编年纲目改。

  【二○】太祖原作「太宗」,据宋史卷二八五贾昌朝传改。

  【二一】骄惰「惰」原作「愤」,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宋史改。  【二二】前却相附「附」原作「符」,据同上诸本及宋史改。

  【二三】独恃州县镇戍耳「戍」原作「戎」,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宋史改。

  【二四】任将帅之制「任」字原脱,据同上宋史补。编年纲目卷一一作「任将之制」。

  【二五】啖契丹使攻元昊「啖」原作「嚤」,据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及同上宋史改。

  【二六】尚结赞「结」原作「给」,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旧唐书卷一九六下吐蕃下、编年纲目卷一一、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七】诏泾原路「诏」原作「招」,据大典本改。

  【二八】陕西「陕」字原脱,据大典本、阁本补。  【二九】事不亟易「亟」原作「率」,据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改。

  【三○】仲淹与琦「琦」原作「韩琦」,于文例不合,据宋本删。

  【三一】人情忧沮「沮」原作「阻」,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三二】大战者三矣「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三三】最富实者「实」原作「贵」,据阁本改。

  【三四】渐已低折「低」原作「抵」,据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改。

  【三五】转运司「司」原作「使」,据同上诸本改。  【三六】误蒙采擢「蒙」字原脱,据乐全集卷二一论雄州杜惟序事补。

  【三七】杨崇勋判郑州「崇」原作「宗」,据大典本、阁本改。按杨崇勋宋史卷二九○本传谓「徙成德军,又徙郑州」,与本书合。

  【三八】其诸路招讨使副并罢「使副」原作「副使」,据大典本、阁本乙正。

  【三九】契丹主「主」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客户三百七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六「三百」二字原脱,据宋本、大典本、阁本补。  【四一】口六百二十九万二千八百三十三「百二」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补。

  【四二】止可顺天西行「止」原作「上」,据同上诸本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改。

  【四三】而主必自奉表章「必」,宋撮要本、大典本、阁本均作「若」。

卷一百三十九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九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春正月庚午朔,御大庆殿受朝。

  封皇第三子为鄂王、武昌节度使、同平章事,仍赐名曦,生甫三岁。病既革,诏学士苏绅就宰相第草制,未及宣也。辛未,曦薨,赠太师、中书令,谥悼懿。

  丙子,大理寺丞、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陆经落职,监汝州酒税。初,鄂王服既除,以甲戌燕契丹使,下太常礼院议,经言天子绝儙,今鄂王虽有爵命不为殇,皇帝制服已除,当作乐。既燕罢,经复论奏,以鄂王为无服之殇,燕在以日易月之内,不宜举乐。上以经前后反复,又援臣庶之礼,非是,故责及之。  三司言在京营缮,岁用材木凡三十万,请下陕西转运司收市之。诏减三之一,仍令官自遣人就山和市,无得抑配于民。

  泾原安抚使王尧臣言:

  至陕西,见鄜延、环庆路其地皆险固而易以守;惟泾原则不然,自汉、唐以来,为戎马之冲。汉武时匈奴入寇,烧回中宫,唐则吐蕃、回纥再至渭水便桥【一】,皆由此路。盖自镇戎军至渭州,沿泾河大川直抵泾、邠以来【二】,略无险阻。虽有城寨,多居平地,贼径交属,难以扞防,如郭子仪、浑瑊,常宿重兵守之。今贼昊尽有匈奴、吐蕃故地,自叛命数年,凡由此三入寇。今朝廷置帅府于泾州,为控扼关、陕之会,诚合事机。然频经败覆,边地空虚,士气不振。虽兵马新集,未全训练,将佐又多巽懦,观其事形固未可攻取,至于守御之具,益不及前。愿覆视往迹,深监近弊,选三路曾经战斗将佐三五员,及以见戍新兵换旧人五七指挥,于本路相兼训习。傥一路事力完实,则贼虽欲长驱入寇,必生顾虑之心。

  臣□论一路五州军城寨控扼要害,及贼径交通之处,备御轻重之策,凡五事:其一,镇戎军接贼界天都山止百余里,西北则有三川、定川、刘璠等寨,与石门前后峡连接,皆汉萧关故地,最为贼马奔冲之路。内三川地势据险,可以保守,定川、刘璠二寨,新经修筑,而定川城壁不甚完,今再须增葺及添兵马粮草之备。其寨主、监押,当令本路主帅举辟材勇班行。朝廷若谓昨来怀敏之败,定川诸寨不足捍御,遂为弃地,则镇戎军西北两路,更无堡障,贼马可以直趋城下。弓箭手亦无依援,所给田土难以耕作。其东路缘边有天圣、干兴、东山、彭阳城四寨,与原州平安、开边等寨相接,近亦为贼马所扰,恐近界明珠、灭藏等族更为应援,此四寨亦当如三川等,常须择人备兵,以防入寇。其东南至渭州瓦亭寨有师子、拦马、平泉三堡。师子堡虽城壁隳颓,其间甚有居民。昨拦马为贼攻破城门,劫荡人户,栅垒多已平毁,惟山城仓草场仅存。平泉亦尝经贼火,城中之人盖十去八九。此三处俟春益当营筑,为泾、渭之屏蔽【三】,不尔,其势不攻而自下,一路隔绝,更无斥堠,镇戎遂为孤垒矣。其二,渭州笼竿、羊牧隆城、静边、得胜四寨,在六盘山外,内则为渭州藩篱,外则为秦、陇襟带,地土饶沃,生齿繁多。内笼竿城蕃汉交易,市邑富庶,全胜近边州郡,贼久有窥伺之意,盖距贼界则路甚平易,去内地则有山川之阻,万一为贼先据其要,以兵扼镇戎军三川、南谷并摧沙、木峡一带路口,则镇戎军、渭州难以出兵应援,四寨为贼攻胁,力不能支,则人心自溃。臣已请建置为军,择路分都监一员知军,按:「出兵」下原本脱二十八字,据宋史增入。专提举四寨,及令修浚城堑,添屯军马,及时聚蓄粮草,以为备御。又瓦亭寨,其西则居镇戎大路,其东则历弹筝峡、嵩店、安国镇至渭州,其东南控六盘来路,其南去制胜关、万岁寨二十里,与仪州相接,自唐以来,皆宿重兵,为控制之地,当四路走集,最为冲会,宜常置一将军马,以扞其奔轶。又州之北东有小芦新寨,耀武镇至潘原,近亦为贼骑所掠,全无备御之具,并须增葺之。其三,原州东南由罗交驿至泾州九十里,又西北由开边、平安、彭阳城、东山等寨至镇戎军一百八十里,其西有柳泉镇,路通佛空平、细腰城,至环州定边寨,与明珠、灭藏及环州苏家等族【四】一带蕃部相接,其首领至多,素无保聚,不相维统,向背离合,所守不常,须择武臣知环、原二州,相为表里,使招辑蕃部,但不为贼用,则庶几少减泾、原之患。其四,仪州地控山险,制胜关西五里【五】有流江口,东二十里至白岩河南有细巷口,又有安化峡一带,上隔陇山【六】,并通水洛城生户八王等族,即唐吐蕃出入之路。今逐处隘口虽有小寨栅控扼,然亦备御未至,近亦屡有生户入寇。又自黄石池【七】、弓门、诬穰、长山寨至秦州止二百余里,由赤城镇至陇州不及百里,或秦、陇有急,则地界为最近,若贼马引大觽旁纵侵掠,则仪州军马少,将佐未得人,御扞之计甚可忧也。又州城低薄,才周四里有余,壕堑浅狭,三分军民,二分在外,设若贼至瓦亭,南趋制胜关,或缘陇山假道水洛城,或由秦、陇州直抵州界,皆能入寇。至时虽能城守,居民必大遭剽掠,亦宜豫虑之。其五,泾州虽为次边,然缘泾河大川,道路平易,当贼骑之冲,西北八九十里是大虫、前后巉,其东北接原州彭阳县及本州岛岛长武寨,俱有径路与明珠、灭藏等族相通,此实近里控扼之会。其张村直入州路,宜营作关栅,或断为长堑,以遏奔冲。朝廷近差韩琦、范仲淹于此开置帅府,亦足以建威压敌也。

  臣今来所请增葺要害城寨,若无丁夫可役处,许以省钱给带甲兵士,令番筑之,仍量添守兵,积蓄粮草,缮完器械。如西贼大段点集,其缘边属户各有骨肉在贼界居住,宜多与金帛探候,豫令蕃汉人户入保近里城寨,一则兵少处得人共守,二则免为驱掳,致边地空虚。仍先密谕诸寨官员,或遇围闭,各令坚守,本路将帅即未得出救兵,虑为贼诱,枉遭败覆。既未出兵,则可密于边人及诸军内,召募骁勇敢死之人,令伺隙夜挠贼营【八】,俟其溃动掩击之。其围闭之时,且令持重观衅,庶无速战之祸。议者或曰:「若尔,则必有深入之患,我师未出,寇必大获而去。」臣以谓昨定川之败,贼知近里城寨空虚,遂乘胜而入。今若城寨并益屯兵马,示有备御之具,须防后虞,未敢有长驱之计。纵其来攻,则各坚壁以守之,若散行剽掳,则其势自分,可以出奇邀击。况已经画诸路常置一将军马于近界上,缓急应接,贼果长驱而来,则选劲兵伏截险隘,又路有宽狭,必不能方行而前,首尾差远,难以相卫【九】,宜自取败覆也。其一路事形,臣熟与边臣计议,谓当如此豫备,望下韩琦、范仲淹相度施行。

  从之。

  鄂王之丧,会契丹使燕辞及休假,无废朝之日。丁丑,诏自今复三日不视朝。

  戊寅,太子中允、直集贤院、通判秦州尹洙为太常丞、知泾州。

  辛巳,诏三司下诸路转运司,具析诸州县差徭赋敛之数,委中书、枢密院议蠲减之。

  枢密直学士杨偕言:「窃见新定行军约束,贪财物资畜而不赴杀贼者斩,又合战而争他人所获首级者斩。是知临战之际,恐其错乱行伍,故争财物与争首级者斩。然又有斩首级受赏之条,使其觽必争之。古者虽有斩首几千级,盖是燍觽斩获之数,非赏所获首级以诱士卒之乱也。自刘平、石元孙之败,多因争首级之故,请自今杀贼之后,计所获首级,本队论赏。」从之。

  戊子,诏陕西诸军将校死事而无子孙者,其同居亲属亦录之。

  庚寅,募关中流民补振武指挥。咸平中,选乡兵为振武,后益衰耗,至是岁数不登,因有是诏。

  辛卯,诏陕西沿边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庞籍,凡军期申覆不及者,皆便宜从事。用安抚使王尧臣议也。此据刘敞所作王尧臣行状、欧阳修墓志铭。  建渭州笼竿城为德顺军,亦用王尧臣议也。初,曹玮开山外地,置笼竿等四寨,募弓箭手,给田,使耕战自守。其后将帅失抚御【一○】,稍侵夺之,觽遂怨怒,遂劫德胜寨【一一】主姚贵,闭城门叛。尧臣适过境上,作书射城中,谕以祸福,且发近兵讨之。吏白尧臣曰:「公奉使且还,归报天子耳。贵叛,非公事也。」尧臣曰:「贵土豪,颇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之,后必生事,为朝廷患。」贵果出降。尧臣为申明约束,如玮之旧,乃归。赵滋传载姚贵叛事与尧臣传不同,今附见于后,当考。

  初,姚贵杀监押崔绚,劫宣武、神骑卒千余人叛,攻羊牧隆城【一二】。泾原仪渭镇戎军都巡检赵滋驰往,谕降八百余人。贵穷,走出寨。招讨使令滋给赐降卒及迁补将吏,滋以为如是是诱其为乱,藏其牒不用,还,为招讨使所怒,故赏不行。滋,开封人也。滋,士隆子。士隆以邠宁环庆都监战没,录滋三班奉职,事在天圣三年,此据滋传。所称招讨使,不知谓谁。滋传又称范仲淹、韩琦经□陕西,举滋可将领,则招讨使非范、韩,或是王沿也。

  壬辰,以华州明法狄国宾为本州岛岛助教。国宾,仁杰之后。分仁杰告身以与枢密直学士狄棐,棐因奏录国宾一官,而自称仁杰十四世孙。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伪六宅使、伊州刺史贺从勖来纳款。  先是,庞籍因李文贵还,再答旺荣等书,约以元昊自奉表削僭号,始敢闻于朝。于是文贵与从勖持元昊书至保安军。籍令保安军签书判官事邵良佐视其书,元昊自称「男邦泥定国兀卒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从勖又言:「契丹使人至本国,称南朝遣梁适侍郎来言,南北修好已如旧,惟西界未宁,知北朝与彼为婚姻,请谕令早议通和。故本国遣从勖上书。缘本国自有国号,无奉表体式,其称兀卒,盖如古单于、可汗之类。若南朝使人至本国,坐蕃宰相上。兀卒见使人时,离云黙问圣躬万福。」而从勖亦自请诣阙,籍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犹奉表称臣。今名体未正,终不敢以闻。」从勖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使从勖得至京师,而天子不许,请归更议之。」籍乃具以闻,且言:「敌自背叛以来,虽屡得胜,然丧和市之利,民甚愁困。今其辞稍顺,必诚有改事中国之心。愿听从勖诣阙,更选使者往其国申谕之,彼必称臣。凡名称礼数及求丐之物,当力加裁损,必不得已则少许之,若所求不违,恐豺狼之心,未易盈厌也。」此据庞籍附传、正传及司马光墓铭、王珪神道碑,并取实录所载贺从勖语增入之。但实录称梁适到延州,始令庞籍难从勖,及从勖请自赴阙,与本传、碑、铭□不同,今从本传、碑、铭所载。盖籍先尝问难从勖,及从勖请自赴阙,籍为请于朝廷,朝廷遣梁适来就籍议,遂听从勖赴阙。实录先后之序恐参差,未可信也。

  甲午,录贺州巡检、左班殿直王明子成象为三班借职,成德为下班殿侍。先是荆湖南溪洞蛮猺侵扰连、贺、衡、永数州,明与贼格斗而死,故□及之。

  乙未,诏河北转运、提点刑狱、安抚司提举修完城垒。

  丙申,王尧臣又言:「唐陇右、河西、范阳、安西四镇,岭南五府节度兼领经□使。咸平五年,始以右仆射张齐贤为邠宁环庆、泾原路经略使、判邠州,令环庆、泾原路及永兴军兵马并受节度。是岁,又以邓州观察使钱若水为并代经略使、判并州,自后更不除人。自陕西用兵,夏守赟、夏竦、陈执中并以两府旧臣,始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止为副使。既而张存知延州,王沿知渭州,张奎知庆州,俱是学士、待制之职,亦止管勾本路部署司事。及夏竦、陈执中既罢,四路置帅,逐路遂各带都部署及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因而武臣副部署亦为副使。今韩琦、范仲淹、庞籍既为陕西四路都部署、缘边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四路当礏节制,而诸路尚带经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号不异,而所礏非一。今请逐路都部署、副部署并罢经略,只充缘边安抚使、副。」从之。尧臣正传云尧臣使还上言,既而滕宗谅以为请,遂罢之。按宗谅但请罢招讨,事在去年十二月。尧臣又请罢经□,乃今年事。传并招讨、经□二事为一事,且谓宗谅继尧臣请之,盖误也。

  吕夷简数求罢,上优诏未许。陕西转运使孙沔上书言:

  祖宗有天下,垂八十余载,未尝以言废人。景佑以前,纲纪未甚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之政,是可恸哭,无一人为陛下言者,臣诚痛之,愿陛下留听。夫州郡承风者刺史也,皆猥懦老耄;县邑礏令者牧守也,多昏戆罢软。制敕之下,人以为不足信;奏请已行,人以为不能久,未几而果罢。利权反复,民力殚竭,师老于边,夷狄争长。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惟缄口【一三】,何也?由宰相多忌而不用正人也。

  往者庄献总政,陛下恭默,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薛奎、蔡齐以正直迭居两府,曹修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论列。于时斜封侥幸、阍寺威福,虽未悉去,然十余年间,中外无大故。

  自吕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及以使相出镇许昌,乃荐王随、陈尧佐代己。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岁罢免。又以张士逊冠台席,士逊本乏远识,致隳国事,戎马渐起于边陲,卒伍窃发于辇毂。舍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不愧羞,尚得三师居第。此盖夷简不进贤为社稷远图,但引不若己者为自固之计,欲使陛下知辅相之位非己不可,冀复思己而召用也【一四】。陛下果召夷简还,自大名入秉朝政,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知。西州将帅,累以败闻,北敌无厌,乘此求赂,兵歼货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咨,隆盛之基,忽至于此。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乃谓「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传闻诏语,有泣下者。夷简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相,所言无不听,所请无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为陛下报?

  今天下皆称贤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皆谓纤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契丹复盟,西贼款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若因此振纪纲,修废坠,选贤任能,节用养兵,则景德、祥符之风复见于今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而夷简意谓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默默而去,无一言启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贤材,合公议,虽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宽天下万世之责。苟遂容身,不救前过,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一五】,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谄佞为君子,以庸懦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宗社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终吉。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李林甫复见于今也。在陛下察之而已。

  书闻,帝不之罪,议者喜其蹇切。夷简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但恨闻此迟十年尔。」人亦服其量云。陈绎拜罢录云仁宗遣沔自持书诣夷简第示之。按沔此时方为陕西漕,本传亦不载沔在朝,不知绎何据,今不取。按二年五月,沔自浙宪移陕西漕【一六】,此时决不在朝。政要亦称沔在陕西,自谓虽外臣不可忘本朝,所上书与本传合,绎所载必误。

  二月己亥朔,诏吏部流内铨,缘边州军地临两界处,自今毋得注进纳人。

  癸卯,知并州明镐,请自今并代路制置军马事连契丹界者,委经略使便宜处分,从之。

  置滨州甜水涡战棹巡检一员。

  诏礼部贡院,渭州、镇戎军进士刘绅等二十四人尝被甲乘城,与免将来文解。

  乙巳,诏陕西经略司:「自今蕃落军人首身与免罪。其经陷阵或因取薪水为敌捉去者,禁军长行与淮南勇截押官、节级、十将以上,递迁一资,厢军以下送淮南本军,仍与迁资,元走投外界者【一七】,止隶江南、荆湖本城,并不许差出。」  丙午,赐陕西四路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庞籍钱各百万。

  庚戌,右正言、知制诰梁适假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使延州,与庞籍议所以招怀元昊之礼也。于是许贺从勖赴阙。

  乙卯,韩琦、范仲淹等言:

  臣等久分戎寄,未议策勋,上玷朝廷,俯臱边鄙。然心究利害,目击胜负,三年于兹,备详本末。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议纳和。其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观其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窃恐不改僭号,意朝廷开许为鼎峙之国,又虑尚怀阴谋,卑词厚礼,请称兀卒,以缓国家之计,臣等敢不为朝廷思经久之策,防生灵之患哉。臣等谓继迁当时用诈脱身【一八】,窃弄凶器,德明外示纳款,内实养谋。至元昊则悖慢侮常,大为边患,以累世奸雄之志,而屡战屡胜,未有挫屈,何故乞和?虽朝廷示招纳之意,契丹邀通好之功,以臣等料之,实因累年用兵,蕃界劳扰,交锋之下,伤折亦多,所获器械鞍马,皆归元昊,其下胥怨,无所厚获,其横山界蕃部点集最苦。但汉兵未胜,戎人重土,不敢背贼,勉为驱驰尔。今元昊知觽之疲,闻下之怨,乃求息肩养锐,以逞凶志,非心服中国而来也。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望,为不改僭号之请,则有不可许者三。如卑词厚礼,从兀卒之称,亦有大可防者三。

  何谓不可许者三?自古四夷在荒服之外,圣帝明王恤其边患,柔而格之,不吝赐与,未有假天王之号者也。何则?与之金帛,可节俭而补也。鸿名大号,天下之神器,岂私假于人哉?惟石晋藉契丹援立之功,又中国逼小,才数十州,偷生一时,无卜世卜年之意,故僭号于彼,坏中国大法,而终不能厌其心,遂为吞噬,遽成亡国,一代君臣,为千古之罪人。自契丹称帝灭晋之后,参用汉之礼乐,故事势强盛,常有轻中国之心。我国家富有四海,非石晋逼小偷生之时,元昊世受朝廷爵命,非有契丹开晋之功,此不可许之一也。又诸处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皆呼昊贼,人知逆顺去就之分,尚或逋亡,未有禁止。今元昊于天都山营造,所居已逼汉界,如更许以大号,此后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当有西朝、西帝之称,天都山必有建都郊祀之僭,其陕西戍兵边人负过必逃,盖有所归矣。至于四方豪士,稍不得志,则攘臂而去,无有逆顺去就之分。彼多得汉人,则礼乐事势,与契丹并立,交困中国,岂复有太平之望邪?此不可许之二也。又议者皆谓元昊蕃人也,无居中国之心,欲自尊于诸蕃尔。臣等谓拓跋珪、石勒、刘聪、苻坚、赫连勃勃之徒,皆从异域徙居中原。近则李克用父子,沙陀人也,进居太原,后都西洛,皆汉人进谋诱而致之。昨定川事后,元昊有作伪诏谕镇戎兵民,有定关辅之言,此其验也。盖汉家之叛人,不乐处于外域,必谋侵据汉地,所得城垒必使汉人守之,如契丹得山后诸州,皆令汉人为之官守,或朝廷假元昊僭号,是将启之,斯为叛人之助甚矣,此不可许之三也。

  何谓大可防者三?元昊以累世奸雄之资,一旦僭逆,初遣人至,犹称臣奉表,及刘平之陷,贼气乃骄,再遣贺九言至,上书朝廷,便不称臣,其辞顿慢。而后屡胜,当有大言过望,乃人情之常也。若卑词厚礼,便肯从兀卒之称,皆阴谋也。是果以山界之困【一九】,暂求息肩,使中国解兵,三四年间,将帅懈慢,士伍骄惰,边备不严,戎政渐弛,却如前来暴发,则中国不能枝梧,此大可防之一也。又从德明纳款之后,经谋不息,西击吐蕃、回鹘,拓疆数千里。至元昊事势稍盛,乃称尊悖礼,背负朝廷,结连北敌,情迹尽见,大为边患,偶未深入。今复起诈端,以款我兵,而休息其觽,又欲并力专志,西吞唃畼啰等诸蕃,去秦州一带篱落,为将来再举之利。缘元昊初叛之时,亲攻延州,是本有侵陷郡国之志,今复强盛,岂便息心?且朝廷四十年恩信所被,一朝反侧,岂有发既叛之谋,畜未挫之锐,而能久守盟信者乎?此大可防之二也。又从德明纳款后,来使蕃汉之人,入京师贾贩,憧憧道路,百货所归,获中国之利,充于窟穴,贼因其事力,乃兴兵为乱。今兹五年,用度必困,乃卑词厚礼,迎合我意,欲复图中国之利,待其给用,必却求衅兴兵,以快本意。狼子野心,固难驯伏,今若通和,或再许灵、夏,蕃汉之人依前出入京师,深为不便。缘自前往来,叛状未彰,情无蠹害,今既为强敌,稔祸未已,必窥伺国家及夹带亡命入蕃,或与奸人别有结连,或使刺客窃发,惊扰朝廷。又此类必所在恣纵,甚于昔时,有事何以处置?此大可防之三也。

  臣等欲乞朝廷俟元昊所遣人至,观其所请,彼如大言过望,坚求僭称,则乞朝廷答云:「上畏天地宗庙,不可私许大号,坏中国之法。」彼卑词厚礼,止是求兀卒之称,则按唐单于、可汗故事,有可许之理,亦豫防其阴谋,严饬边臣修完城寨,训练军马,储蓄粮草,以备虚诈。俟一二年间,见其表里,及边备牢固,方可那减戍兵于近里屯泊。缘西戎自古躀覆,朝廷不可休兵,以启不虞之变。如求割属户,则乞答云:「灵、夏甚有汉户,能割归朝廷否?」况横山蕃部安于内附,一旦驱之,则惊扰生事,必不为西界之用。彼如求至京师,依前来出入贾贩,则乞答云:「昨来战斗之后,甚有军民没阵,其子孙骨肉,衔怨至深,必恐道途之中,多有雠杀,致西界相疑【二○】,更却生事。只于边上建置榷场,交易有无,各得其所。」彼如邀我自今而后罢修城寨,则乞答云:「边界熟户、生户多有绚怨,常相侵害,须藉城寨驻兵,方能镇静,使各安居尔。」若自余更有非礼之求,朝廷或难应副,则且款之,不必从也。但厚遣来人,善词回答,使迁延往来,即逾四月,贼不能举矣。至秋则无足畏也。何以言之?臣等观朝廷信赏必罚,今已明白,帅臣奉诏,得以便宜,又旧将渐去,新将渐升【二一】,前弊稍除,将责实效,约束将佐,不令轻出,训练军马率多变法。但今极边城寨【二二】,或未坚完,新集之兵,未可大战。若贼今春便来,以臣等计之,尚可忧虑。然大军持重,奇兵夜击,宜无定川之负也。如候秋而来,则城寨多固,军马已练,或坚壁而守,或据险而战,无足畏矣。臣等已议一二年间训兵三四万,使号令齐一,阵伍精熟,又能使熟户蕃兵与正军参用,则横山一带族帐,可以图之。降我者使之纳质,厚其官赏,各令安居,籍为熟户。拒我者以精兵加之,不从则戮。我军鼓行山界,不为朝去暮还之计。元昊闻之,若举国而来,我则退守边寨,足以困彼之觽;若遣偏师而来,我则据险以待之。蕃兵无粮,不能久聚,退散之后,我兵复进,使彼复集。每岁三五出,元昊诸厢之兵,多在河外,频来应敌,疲于奔命,则山界蕃部,势穷援弱,且近于我,自求内附,因选酋豪以镇之,足以断元昊之手足矣。然乞朝廷以平定大计为念,当军行之时,不以小胜小耱,黜陟将帅,则三五年间,可集大功。仍诏中外臣僚,不得辄言边事,以沮永图。我太祖、太宗统辟四海,创万世之基业,今以三五年之劳,再定西陲,岂为晚邪?契丹闻国家深长之谋,必惧而保盟,不复轻动,然后中国有太平之期矣。臣等所以言彼贼非礼之求不必从者,盖有此议也。

  或曰:「今王师不利者数四,而未思戢兵,何也?」臣等谓不然,国家太平日久,将不知兵,兵不习战,而致不利也。非中国事力不敌四夷,非今之军士不逮古者,盖太平忘战之弊尔。今边臣中有心力之人,鉴其覆辙,各思更张,将有胜贼之计。昔汉、楚之战,不以多负罢兵而终有天下。安禄山之乱,所向无前,郭子仪等日夜谋虑,王师复振而终灭大盗。今国家以天下全盛之势,岂以偶胜偶负,而自谓中国不可振,而边患不可御邪?斯惑之甚矣。或曰:「兵不可久,久则民困而财匮。」臣等谓不然,争胜逐利之师,则有巧迟拙速之异,如其外御四夷,则自古未尝废兵,是以山海之利皆归边用,抑为此也。况即目边上城垒【二三】,经今春修完,渐以险固,兵民力役,自当减罢。又每岁夏秋之交,军马甚可抽退于数百里间就食刍粮,亦足省入中之费,减馈运之劳,庶乎民不困而财不匮。非如西事之初,人人畏惧,未测虏情,所屯军马,不敢少退。臣等更思兴利减费之算,以为之助。  臣等早蒙圣奖,擢预清班,西事以来,供国觕使,三年塞下,日劳月忧,岂不愿闻纳和,少图休息?非乐职于矢石之间,盖见西贼强梗未衰,挟以变诈,若朝廷处置失宜,他时悖乱,为中原大祸,岂止今日之边患哉。臣等是以不敢念身世之安,忘国家之忧,须罄刍荛,少期补助。其元昊来人到阙,伏望圣慈于纳和御侮之间,审其处置,为圣朝长久之虑,则天下幸甚!此疏据范仲淹集以二月十七日上,韩琦家传亦有之。疏称「臣等」,盖两人同上也,今附见。是日乙卯。  集贤校理余靖言:「臣窃闻昊贼差私署官入境,相次到阙,欲与朝廷通和事。伏以息兵减费,外域顺命,国家大臣至于边将,咸欲息肩以休士卒。臣愚料之,以谓挫北敌之气,折西羌之锐,不如不和,最为得策。假如元昊贪我财货,甘心臣伏【二四】,此之为祸大于今日,臣请别白言之:伏自国家用兵以来,五年之间,三经大战,军覆将死,财用空虚,天下嗷嗷,困于供给。今乃因契丹入一介之使,驰其号令,遂使二国通好,君臣如初,吾数年之辱,而契丹一言解之。若契丹又遣一介有求于我,以为之谢,其将何词以拒之?若国家又有所惜,必将兴师责我,谓之背惠,则北鄙生患,二境受敌矣。矧西戎自僭名号,未尝挫折,何肯悔祸,轻屈于人?今若因其官属初来,未有定约,但少许之物,无满其意,坚守名分,以抑其僭。虽赐以甘言,彼必不屈,则吾虽西鄙受敌,而契丹未敢动也。何以知之?昨梁适使契丹之时,国主面对行人,遣使西迈,意气自若,自言指呼之间,便令元昊依旧称臣。今来贼昊不肯称臣,则是契丹之威不能使西羌屈伏,彼自丧气,岂能来责?故臣谓今之不和,则吾虽西鄙受敌,而契丹未敢动也。若便与西戎结盟,则我之和好,权在敌国,中国之威于是尽矣。契丹责我,则二鄙受敌,其忧深矣。伏愿陛下与执政大臣密谋而深思之,无令陷敌计中。必不得已而与货财,须作料钱、公使名目,便将灵、盐、银、夏【二五】作两镇,则赐与倍于往时,而君臣名分不改矣。或欲速成和好而屈名分,则天下共耻之,虽强兵在境,有血战而已矣。若他年贼自有衅来求和者,权在于我,则不必拒之也,惟陛下裁之。」余靖所言,附见韩、范疏后。  辛酉,国子监言:「自今补说书官【二六】,请以四人为定额。及岁所试监生不合格,且留听读,三试不中者黜之。仍请立四门学,以士庶人子弟为生员【二七】,以广招延之路。」并从之。考判监者姓名。  癸亥,以西界内附伪观察使楚鼐裕勒囊为内殿崇班,其子威玛为三班借职。

  甲子,以渭州属户格隆族都虞候延正为三班借职、本族巡检。渭州再经大战,内属蕃部逃溃不可遏,延正屡诱不从,特擢之。王称东都事□:遣梁适使于契丹。

  注  释

  【一】渭水便桥「便桥」、「渭水」原互倒。旧唐书卷二作「渭水便桥」,太平寰宇记谓「便桥在县(指咸阳县)西南一十里,架渭水上。」今乙正。

  【二】沿泾河大川直抵泾邠以来「以来」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兵二七之二九补。

  【三】屏蔽「蔽」原作「备」,据同上诸本及宋会要兵二七之三○改。

  【四】苏家「家」原作「州」,据宋会要兵二七之三一改。

  【五】制胜关西五里「西」原作「四」,据同上书改。下文谓「东二十里」,亦可证。  【六】上隔陇山同上宋会要作「止隔陇山」。  【七】黄石池同上宋会要作「黄石河」。

  【八】夜挠贼营「挠」原作「烧」,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兵二七之三二改。

  【九】难以相卫「卫」原作「冲」,据同上宋会要改。

  【一○】抚御「御」原作「御」,据宋史全文卷八上、宋史卷二九二王尧臣传改。

  【一一】德胜寨「德」原作「得」,据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宋史卷二九二王尧臣传改。

  【一二】羊牧隆城「羊」字原脱,据本书本卷正月丙子条及宋史卷三二四赵滋传补。

  【一三】缄口宋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均作「相目」。

  【一四】冀复思己而召用也「冀」原作「兼」,据阁本改。

  【一五】升为腹心「心」原作「背」,据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六】自浙宪移陕西漕「宪」字原脱,据阁本补。宋史卷二八八本传谓沔「迁尚书工部员外郎,提举两浙刑狱,遂以起居舍人为陕西转运使」,亦可证。  【一七】元走投外界者「投」原作「授」,据阁本改。

  【一八】当时用诈脱身「当」原作「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九】是果以山界之困「困」原作「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致西界相疑「致」字原脱,据同上诸本补。  【二一】又旧将渐去新将渐升「去新将渐」原脱,据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补。

  【二二】但今极边城寨「今」原作「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三】即目边上城垒「目」原作「日」,据活字本改。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均作「目即」。  【二四】甘心臣伏「甘」原作「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五】便将灵盐银夏「便」,编年纲目卷一二作「使」。

  【二六】补说书官「说」、「书」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八之三乙正。  【二七】以士庶人子弟为生员「以」、「士」二字原互倒,据同上诸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八之四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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