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卷二百二十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二月丁巳朔,中书言:「古之取士皆本于学校,故道德一于上,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自先王之泽竭,教养之法无所本,士虽有美材而无学校师友以成就之,此议者之所患也。今欲追复古制以革其弊,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病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以专意经义,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于天下,则庶几可复古矣。明经及诸科欲行废罢,取元解明经人数增解进士,及更俟一次科场,不许诸科新人应举,渐令改习进士。仍于京东、陕西、河东、河北、京西五路先置学官,使之教导。其礼部所增进士奏名,止取五路进士充数【一】,所贵合格者多,可以诱诸科向习进士。今定贡举新制,进士罢诗赋、帖经、墨义,各占治诗、书、易、周礼、礼记一经,兼以论语、孟子。每试四场,初本经,次兼经并大义十道,务通义理,不须尽用注疏。次论一首,次时务策三道,礼部五道。礼部五道,当考。中书撰大义式颁行。量取诸科解名增解进士,以熙宁二年解明经数为率。如举人数多于熙宁二年,即每十人更取诸科额一人,诸科额不及三人者听依旧。不解明经处,每增二十人,如十人法。礼部奏名,于诸科解额取十分之三增进士额。京东、陕西、河北、河东、京西进士,开封府、国子监、诸路尝应诸科改应进士者,别作一项考校。其诸科内取到分数,并充进士奏名,将来科场,诸科宜令依旧应举,候经一次科场,除旧人外不得应诸科举。五路先置学官,中书选择逐路各三五人,虽未仕,有经术行谊者,亦许权教授,给下县主簿、尉俸。愿应举者亦听,候满三年,有五人奏举,堂除本州岛岛判、司、主簿、尉,仍再兼教授。即经术行谊卓然,为士人所推服者,除官充教授。其余州军并令两制、两省、馆阁、台谏臣寮荐举见任京朝官、选人有学行可为人师者,中书体量,堂除逐路官,令兼本州岛岛教授。诸州进士不及二百人处,令转运司并邻近三两州考试,仍各用本州岛岛解额。殿试策一道,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及第,第三等出身,第四等同出身,第五等同学究出身。」从之。朱本云:自诗赋取士以来,学者雕敝聪明,及其中选,施于有政,无所用之,其弊所从来久,然莫能革也。自上即位,稽合先王,造立法度,而议者不深维其意,髃起而非之。上以为凡此皆士不知义故也。故罢黜声律,而修明庠序之教,由是人务经术而识义理者多矣。从之以下九十八字,并朱史所增议论非是,新录已削去,今姑存。别项初试四场,后只试三场。初试大义、本经及兼经各十道,后未几时改初试四场,时务策三道是第三场。又有礼部五道,未详。本文礼部作南省,当考。新纪书罢诗赋及明经、诸科,以经义、论、策试进士,置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路学官。旧纪并载诏书述志系之二年二月,误也。选举志第一卷云:诗赋浮靡,不根道德,施于有政,无所用之,自唐以后,莫之能革。上稽合先王,造立法度,而议者不深维其意,髃起而非之。上以为凡此皆士不知义,非其所习见,乃罢黜声律,俾王安石训释经旨,颁之天下。既知经术矣,因诏随所治经,以十分为率,均取之。张璪言:「治礼举人,比诗、书、易绝少,宜加劝銟。」乃诏倍取。其后迄元丰闲,大率约十分均取,有余不足相补,不过三分而已。始以本经、论语、孟子义为两场,论策各为一场,后以论语、孟子附本经止三场【二】,毕试,考官互考一场,觽定,乃去留之。殿试初考、覆考文卷高下相殊者,许详定酌中别立等第,中选者分五等:第一等、第二等赐及第,第三等进士出身,第四等同出身,第五等同学究出身。惟同学究出身,独熙宁六年、九年行之。其后,第五等皆上特推恩,复赐同进士出身。

  上批:「近诸处觇西贼聚十二监军司人马及取齐地名,皆有考据。详此乃是大举,虑诸路不大为备,贼至有失支梧。可令陕西、河东宣抚及诸路经略司早为清野之计,毋得轻易接战。」  司农寺言:「相度京西差役条目内,酒税等诸般坊店场务之类,候今界满拘收入官,于半年前依自来私卖价例要闹处出牓,召人承买,限两月日【三】,并令实封投状,置历拘管。限满,据所投状开验,着价最高者方得承买,如着价同,并与先下状人,其钱听作三限,每年作一限送纳。」从之。此用编录册【四】五年二月十三日刑部帖备坐四年二月十一日中书札子增入,实封扑买或自此始。三年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九日,四年三月十四日当并考。篃卖天下酒场则在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庚申,诏:「河东发民夫运粮输边,可听民从便就边州籴纳。河外粮草如稍有备即停运。及有可以宽民力者,令转运司从宜施行。」

  辛酉,著作佐郎、馆阁校勘刘挚权检正吏房公事。上初欲用朱明之,王安石以亲辞。上曰:「挚未可知。」安石曰:「试其可否,则罢之无伤,兼挚自有礼院差遣也。」故命挚权。

  司天奏老人星见。故事当送史馆。上曰:「此甚无谓,可罢。」王安石称善,并言:「故事许上贺表,亦宜罢。」诏罢之。

  诏河北转运司输钱十万缗于太原,以备军费。

  枢密院言:「宣抚司【五】自定胡县【六】筑堡至啰兀城,以通粮道入生界,首尾百七十里【七】,须以兵防护。若贼觽猝来攻围,恐难守御。或出兵渡河,为贼先据西岸,则军马难济。欲令宣抚司更相视山河形势,如府州与保德军、合河津与【八】通津堡,且于定胡、克胡【九】夹河相对,西岸依险筑堡,所贵易而早成,出师济河以有保庇,贼不敢劶临河攻御。若入西界还师,万一贼马追袭,便有归守之处。其余向西展作堡寨,渐次易就。」从之。

  种谔既城啰兀,分兵千五百人留副将李宗师守之,谔还军绥德城。此据范育志谔城啰兀事,凡二十九日毕工,往反才三十五日,其还绥德当是二月初五日也,因附见于此,正月二日戊子可考。河东经略司既发兵与种谔会,又承诏发兵二万给馈饷,由荒堆新路以趋啰兀城。吕公弼曰:「我之大兵虽已通行,敌若设伏继后,则师无緃类矣。永和关虽回远违期,而可免钞袭之患。」乃使由永和关以往。俄而神堂援兵果遇伏不得进。上手诏褒之。既城啰兀筑三寨,又欲增置堡障。公弼上言:「三寨散阔,未易守也。今大兵杀获已多,寇方怀忿,日夜聚兵,必为边患。愿罢三寨,专为持重,以销犯边之谋。」不听。

  端明殿学士、尚书左丞王素为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致仕,上亟从之。王安石言:「宜且降诏不允。」上曰:「素今在此,实知其病,便令致仕,何伤?」安石曰:「无伤也。故事,致仕者例不带职。」王安石以为致仕者致其职事于君,无落职之理。故皆以本职致仕自王素始。此据司马光日记增入,带职致仕,已见三年十二月辛巳。

  知永兴军、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司马光知许州。光在永兴,宣抚司请增修城壁,虽内郡不被边,亦增修如边郡。光奏罢之。又请添屯军马于长安、河中、邠州。光言:「岁凶民艰食,惧无以供亿,乞罢添屯。」不许。宣抚司赋民造干粮刍□少饭。光以为昔常造,后无用腐弃之,民力可惜;又奏乞灾伤地分所欠青苗钱许重迭倚阁,仍牒所部八州军,未得依司农寺指挥催理。诏提举司催理如司农寺指挥,不得施行光牒。宣抚使下令,分义勇四番,欲以更戍边,选诸军骁勇,募闾里恶少为奇兵。调民为干粮刍□少饭。虽内郡不被边,皆修城池楼橹如边郡,且遣兵就粮长安、河中、邠,三辅骚然。光上疏极言:「方今公私困敝,不可举事,而永兴一路,城池楼橹皆不急。干粮刍□少饭昔常造,后无用腐弃之。宣抚司令,臣皆未敢从。若乏军兴,臣坐之。」于是一路独得免。顷之,诏移知许州,不起【一○】,遂乞判西京留守司御史台以归,自是绝口不论事。此苏轼为行状所载如此,新传因之。细考或先后从违不同,今据光集奏议别修。

  光知言不用,遂乞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不报。又上章曰:臣之不才,最出髃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诲于安石始知政事之时,已言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下。臣以谓安石止于不晓事与狠愎尔,不至如诲所言。今观安石引援亲党,盘据津要,挤排异己,占固权宠,常自以己意阴赞陛下内出手诏以决外廷之事,使天下之威福在己,而谤议悉归于陛下。臣乃自知先见不如诲远矣!纯仁与颢皆与安石素厚,安石拔于庶僚之中,超处清要。纯仁与颢睹安石所为,不敢顾私恩废公义,极言其短。臣与安石南北异乡,取舍异道,臣接安石素簄,安石待臣素薄,徒以屡尝同僚之故,私心眷眷,不忍轻绝而预言之【一一】,因循以至今日,是臣不负安石而负陛下甚多。此其不如纯仁与颢远矣!臣承乏两制,逮事三朝,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骨肉,睹安石专逞其狂愚,使天下生民被荼毒之苦,宗庙社稷有累卵之危,臣畏懦惜身,不早为陛下别白言之。轼与文仲皆簄远小臣,乃敢不避陛下雷霆之威、安石虎狼之怒,上书对策,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所顾虑。此臣不如轼与文仲远矣!人情谁不贪富贵、恋俸禄。镇睹安石荧惑陛下,以佞为忠,以忠为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不胜愤懑,抗章极言,自乞致仕,甘受丑诋,杜门家居。臣顾惜禄位为妻子计,包羞忍耻,尚居方镇。此臣不如镇远矣!

  臣闻居其位者必忧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苟或不然,是为盗窃。臣虽无似,尝受教于君子,不忍以身为盗窃之行。今陛下惟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谄附安石者谓之忠良,攻难安石者谓之谗慝。臣之才识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议论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一二】!伏望陛下圣恩裁处其罪。若臣罪与范镇同,即乞依范镇例致仕,若罪重于镇,或窜或诛,所不敢逃。

  诏光移知许州,令过阙上殿。或曰:「陛下不能用光言,光必不来。」上曰:「未能用其言与否【一三】,如光者常在左右,人主自可无过矣。」光讫辞许州,固请留台。久之,乃从其请。光自是遂绝口不复论新法。光上章自言不如吕诲等,上令过阙上殿,此据邵伯温闻见录。伯温又云:上谓御史程颢曰:「朕召司马光,卿度光来否?」颢对曰:「陛下能用其言,光必来,不能用其言,光必不来。」按三年四月,颢已罢御史,此时不在朝廷,伯温误矣。今存其语,而不出对者姓名以阙疑,更须考之。留台得请,乃四月十九日癸酉,今并书于此。李清臣作韩绛神道碑云:司马光方与执政忤,而绛言光可代己为枢密副使,至为宰相又荐光。神宗亦可之曰:「卿度光来乎?朕当亟召。」邵伯温所记「度光来乎」,神宗语绛,而伯温误之以属程颢也,更详考之。

  诏江、淮发运司遣官劾亳州属县官吏阻遏愿请青苗钱人户事状,及令转运、提刑司体量逐县不被诉灾伤因依以闻。其灾伤户虽不检放,其未纳税赋权与倚阁。管勾淮南路常平等事、著作佐郎赵济言:「富弼以大臣废格新法,法行当自贵近始,若置而不问,无以令天下矣!」故有是命。济,宗道子也。

  编修中书条例所言:「舍人院除官皆有定格,除官之人,无日不有。而外制臣僚皆兼领他事,既出仓卒,褒贬重轻或未得中。乞自今文臣两制、武臣合门使已上,及朝廷升擢、特旨改官,并责降、特选告辞外,其余除授并撰定检用。」从之。时政记系之壬戌初六日。今从实录。  先是,上言陈绎制辞不工,欲用曾布,疑布所领事已多。王安石曰:「布兼之亦不困。」遂以布直舍人院。安石因言:「制辞太繁,如磨勘转常参官之类,何须作诰称誉其美,非王言之体,兼令在官者以从事华辞费日力。」上曰:「常参官多不职,每转官,盛称其材行,皆非实,诚无谓。」安石曰:「臣愚以为但可撰定诰辞,云:『朕录尔劳序进厥位,往率职事,服朕命,钦哉!』他放此撰定,则甚省得词臣心力,却使专思虑于实事,亦于王言之体为当。」冯京以为不可。上卒从安石言。上又欲用张琥直舍人院,京复荐刘攽、曾巩,苏轼,上不答。攽时通判泰州,巩通判越州,轼罢开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未赴也。此据王安石日录。

  枢密院言:「逐房所行差官宣卷,其闲职同而约束异,详略失中,前后参错,欲送承旨司,集逐房副承旨同参详条目删定,各为画一进呈,遇差官即颁降遵守。其差官宣命直坐所差职事,略去繁文,以保制诏之体。」从之。

  赏平渝州巴县夷贼功,以兵马使杜安行为右侍禁,王泰为三班奉职,余各等第推恩。僧居一赐紫衣,度其童行二人。初五日辛酉,检正中书户房公事曾布奏:近言刑统刑名、义理多所未安,乞加刊定。准朝旨令臣看详,今逐一条析。刑统疏义繁长鄙俚,及其闲条约今所不行可以删除外,所驳义乖谬舛错凡百余事,厘为三卷上进。诏曾布更切看详,刑统内如有未便事理,续具条析以闻。实录有此,中书时政记亦有之。实录盖因时政记也。已附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戊寅,乃附注于此,要合削此。

  壬戌,韩绛乞用陕西路提点刑狱韩铎权河东转运使。上曰:「铎暴刻,恐河东新经疮痍之后,未可用。」文彦博曰:「韩绛要铎了边事,今不用铎用他人,恐败事。」冯京曰:「铎好希向时事。」王安石亦言铎反复。上曰:「如肯希向时事,虽小过当扰人,犹胜陈汝羲、张问故意坏事。」安石曰:「故意坏事与希向扰人,皆不可也。」因言:「铎初助行常平法,后闻臣将罢政事,遂一切沮坏,如此人恐难任以边事。」上曰:「当察之。」安石曰:「恐察得时已害事。」上曰:「别未有人,张问等必难留在任,且用铎,如何?」安石曰:「善。」遂从绛请。此据日录。三年九月,张问为河东漕,四年三月二十一日,问责知光化。四月二十一日,孙坦以开封判官为河东漕。  上又与安石论河东城寨非不可修,转运司不应故意沮坏乃专欲罢修。安石曰:「臣在翰林,陛下问裴度,臣时奏对,非度讨蔡州,以为未能治朝廷,乃用兵于方镇,虽幸有功,不足多。其后,陛下问宣王即位何以便攘戎夷,臣时奏对,以为宣王内修政事,然后外攘戎夷,陛下深以臣言为然。陛下擢臣在此位,一夫失所,臣任其责。自闻河东骚扰,臣寝食不安,岂敢于陛下不尽所怀。河东经略司、转运司已令分析及体量,要治其沮坏之罪,须其辞服乃可行罚。」上曰:「只将宣抚司、经略转运司前后文字参较,便见事实。」安石曰:「未可见,但令各具分析,若实无理,无缘妄说得行。陛下非是不晓吏文,此事不难见曲直。」上曰:「须以意穷究。」安石曰:「但当令各尽其所言,则曲直自见。若有意则有适莫,犹当自竭所怀,恐他人观望陛下意所在,即便失事实。」冯京言:「范育回自见。」范育体量河东,在正月十三日。安石曰:「范育回恐亦未得事实。」上曰:「范育诚未足信,须更令人体量。若张问辈果用意沮坏,则不可容。」安石曰:「用意沮坏,固不可容,就令失错,所害至大,亦非可施轻典。今失入死罪三人,已是除名编管。今困一路生灵,只自缢杀者已不啻三人,何可恕?但其辞未尽,未可轻用典刑,须穷究到底,令其无辞,则法行而人服。」及范育奏转运司科扰事,安石请如育奏。乃令育详具转运司乖方事状,并令转运司分析。上犹疑问等用意坏事。安石曰:「不问用意与不用意,皆可罪。或是自为计太过虑,缘乏军兴得罪,故颠错至此耳!」上以为然。  育又奏:「臣自到河东,凡语劳费之状,无不归转运使,以调发之烦,驱率之暴,文书约束之峻,皆转运司所出,而宣抚使又出牓告谕以非己意故也。比臣取索到转运使承禀移文及遵行节次,并经略司出兵事状,乃知皆起于宣抚司妄举重兵,军须暴并,而成于转运司仓卒应命,计虑不精,使一路务本勤俭之民,荡析生业,濒于死亡之患。上轸宵旰忧怀,下启四方愤叹,罪固有处。臣昨自环庆路勾当回,抵宣抚司,欲令诸道进攻,窃料足以困贼,犹冀朝廷中外合谋成就大计。而臣亦不敢更起高远之论,以沮格定算,愤乱疾仇,虑实同国。今宣抚司韩绛率麟、府万兵,九日后至啰兀城,无所定胜取当。而三十万之民转饷于道,其资费五六百万,又将聚兵役四寨,调敛纷纷百出,国计民财,戕坏未已。于彼虑无一分之损,使收威完力,潜形远遁,鼓气畜怒,徐为后图。而绛不明此理,欲困西贼,夫岂虑大忧深知兵者哉!臣历访修寨利害,议者以为八寨齐兴,堡障布列,然后有守之势,计官私财力,决不可成;纵或成之,于边防有小利,于国计有大害。小利者,使绥、麟、府路通,内省沿河屯守之备,外收西贼所恃茶山、铁冶、竹箭财用之府。大害者,前日城荒堆三泉,民力已困,今继兴三寨诸堡,度境愈远,费什于前,何以供亿?虽严刑驱胁,力屈不继,将见逃溃失职之民,啸呼转聚而为盗,则患不独在边,而更在中州矣!兼频岁河东竭二十州之力,以供麟、府、丰三州,役人疲于转输,酒户困于折纳,税夫穷于和籴。今更增四寨,臣恐民不堪命,为河东万世之害。加以贼失所恃,必竭国死力来争,边祸之大,必自此始。伏望清衷,更赐深讲,顾大害损小利,以定安危至计。」

  同知大宗正丞李德刍言:「欲乞自今后皇亲应有内外亲族吉凶吊省合出入事件编成则例,更不逐旋奏知及日申本司,只令勾当使臣置历钞上,赴大宗正司签押,其牓子每月类聚奏闻。」从之。

  癸亥,陕西河东宣抚判官、度支员外郎、知制诰吕大防知延州,权发遣延州、右司谏、直龙图阁赵焑权发遣庆州,知庆州、工部郎中、宝文阁待制王广渊知永兴军。大防以使事未毕,纳敕宣抚司不拜,焑与广渊踰月皆复故。复故在三月十日,今豫见于此。

  焑始视事,蕃汉健兵皆领于种谔,丁壮妇女裹送粮糗,惟老小在焉。谔怙权自用,无复纪律,须资粮皆以军兴法促办,毁撤边障楼橹以充新城,帅府不与知。焑随宜缮补以备不虞,因悉条上,且言:「谔轻进无策,啰兀城孤远终难保。今不患西夏内侵,而患纪律不正;不患城池难守,而患威柄倒持,变起斯须,动失机会。望改择贤帅,以宽西顾。」此据墓志,附见十八日抚宁堡陷,合参考。

  司农寺言:「陵州籍县民愿请青苗钱,常平仓无现钱,本州岛岛以盐并课【一四】兑支。转运司辄劾擅支之罪。乞释官吏,而劾转运等司罪以闻。」从之。究竟如何。

  甲子,太子中允、集贤校理、直舍人院、检正中书户房公事曾布检正五房公事。布每事白王安石即行之。或谓布当白两参政,指冯京及王珪也。布曰:「丞相已议定,何问彼为!俟敕出令押字耳!」布三年九月十五日为户房检正,五月三日详定编敕,其直舍人院在此月五日。

  御史中丞杨绘言:「近者进奏院班下四方及流内铨牓示条贯,其首但云据某房检正官申具,其末又云进呈奉圣旨依检正官所定,首末并以检正官为文。若不曾经中书、门下,殊失朝廷号令之体。」又言:「臣常论朝廷号令之体不当首末止作检正官名目,寻闻先已改更,只作诸房者。臣窃疑犹未当理。夫奉圣旨指挥颁下者,即朝廷之政令,诸房乃胥吏之曹名,今作检正官名目尚谓失体,况止作某房名目,则天下之人岂不讶其所出乎!况已经中书、门下参定,则可只作中书、门下,何必须曰某房哉!臣又闻诸房检正官每有定夺文字,未申上闻,并只独就宰臣王安石一处商量禀复,即便径作文字申上,其冯京等只是据已做成申上者文字签押施行。臣窃谓国家并建辅弼,不惟凡事欲集长以详处其当,亦欲防权柄专归于一门也。今检正官等皆朝廷选用之人,不识体如此【一五】,是致外议哗然,咸谓虽涂注亦有只是宰臣王安石与都检正官曾布商议,而参知政事冯京、王珪或有不先预闻者。臣亦料此说非实,然安得家至户到而晓之乎?伏乞陛下特赐诫励检正官等,每有定夺文字,须是篃行禀复;并指挥冯京、王珪等,令各振其职,无苟且焉。」

  诏借内藏库钱六十万缗为淮南、江东常平籴本,令江、淮发运司以合拨河东、陕西折斛钱兑还。  乙丑,枢密院言:「宣抚司勾当公事宋迪请差使臣押伴李崇贵赴军前。」上批:「宣抚使不久回,李崇贵更勿遣。」此据御集,可见神宗已有罢兵意,故特书之。二月庚辰,迪改陕州。

  丁卯,著作佐郎、崇文院校书朱明之为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崇政殿说书兼管国子监。明之固辞,复为故官。明之辞新官,复故官,乃二月二十二日,今并书。林希云云,附注八月己卯王雱为说书时【一六】。

  馆阁校勘,同判登闻鼓蒲宗孟权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编修中书条例邓润甫权检正中书户房公事。

  诏诸道进奏院以知银台司官提举,其勾当进奏院官,罢三班使臣,令枢密院选差京朝官二员【一七】,臣寮之家,不得陈乞子弟勾当。御集丁卯十一日,有河东经略奏事。

  戊辰,赐恩州防御使宗晟芳林园宅一区,计口给屋。御集二年十二月十三日,赐宗愈手札可参考。

  赐交子十万缗为梓州路常平籴本。

  诏陕西转运司劾永兴军官吏擅止绝兴修万年县灞、浐水溉田因依以闻。要见后如何。

  又诏河北转运、提点刑狱司,体量少雨雪州县,民乏食者赈□之,残税权行倚阁。

  知太原府吕公弼言:「岚、石、隰州都巡检康从领兵入西界,多为西贼邀遮战没,止称趁队不及,乞特依阵亡例赙□。」从之;军员即具析子孙以闻;康从仍冲替,令转运司劾罪。又言:「西贼冲突,修寨处难为施功,愿且罢役,严诫边吏,专为坚壁清野之计。」上乃诏宣抚司速修第一寨,贼至则坚守之,候贼界放散重兵,徐图前进,次修中堡。其第二寨渐为修筑之备,候第一寨毕,奏取指挥。坚守第一寨,御集在二月十七日,今从实录。吕公弼言西贼于麟府修寨处作过,御集在二月十一日,今从实录,是十二日。

  诏:自今在京官司各举官【一八】,并先关牒所属,勘会历任,于条无碍,方许奏举。

  是日,上对辅臣言向来茶法之弊。文彦博曰:「非茶法弊,盖昔年用兵西北,调边食急,用茶偿之,其数既多,茶不售则所在委积,故虚钱多而坏法也。」王安石曰:「榷茶所获利无多。」□充曰:「仁宗朝茶法极弊时,岁犹得九十余万缗,亦不为少,茶法因用兵而坏,彦博所言是矣。然立法之初,许商人入刍粟边郡,执交钞至京师,或使钱、银、绸、绢,或香药、象牙惟所欲,商人便之,故法大行。至祥符初,限以三税之法,定立分数,不许从便,客旅拘制;又茶官多买茶之下者,苟足课额,商人得之,往往折阅;又法数变,而民不信,此其所以大坏。如边鄙无事,法令不为小利轻变易,自无不行之法。」王安石曰:「茶法本亦不善,须挟见钱、香药等乃能售,盖见钱、香药等已足办边籴,而茶乃更为贾人之累,以此小贾不能入中,惟大贾能之;惟大贾始能,则边籴之权制于大贾,此所以籴价常高,而官重费也。」

  庚午,于阗贡方物。

  上批:「殿前、马步军司差发外,余兵数不多,京师根本之重,于理非便。其治平四年、熙宁元年差出之人,可契勘抽回。」

  又手诏付枢密院曰:「昨李复圭擅易诏命,出师侵敌,遂致西鄙用兵。广南守臣亦以强为招纳,引惹蛮寇。夔、峡夷户本止羁縻,近者用觽讨除,元恶尚未授首。前日又据河东边吏奏,北敌聚兵,虽未测虚实,恐边臣有以启之者。况今朝廷政事之弊,方议修理,国财民力,穷乏可知。平时无事,尚虞天灾流行无以待之,若四方有警,何以支梧,恐边臣未悉朝廷之计,宜密戒谕之。」  先是,宣抚使奏夏人点集不起,或云往绚赛西蕃。上曰:「此何意也?」王安石曰:「彼或先并力讨西蕃,弹压已定,乃来与中国争。缘今便与中国争,亦未见其利。」上曰:「能如此,乃是有谋。」安石曰:「前见梁氏委计于诸首领,或恐诸首领计虑及此。」  冯京又言:「或闻就契丹借兵。」上疑契丹不肯【一九】。安石曰:「夏贼若果借兵于契丹,即不为得计,恐其不至如此。」及是,探报契丹阴发腹里兵三十万往西界,不令中国知。上曰:「果有此否?」安石曰:「虽有此不足怪。陛下即位,即经营绥州,又取银州,取银州当考。破其唇齿之势。彼以为中国若已服夏国,当觇幽燕;若乘中国有事之时,能挠我权,则其庸多矣。夏国主幼,妇人用事,忿而无谋,或请师于契丹,则为契丹计,虽许之,何为不可?可以挠中国,而无损于我,契丹优为之,但恐其无远略,不能出此。」上曰:「果及此,则奈何?」安石曰:「陛下诚以静重待之。虽加一契丹,于边事亦不至狼狈。若欲进取,非臣所知。且我坚壁清野,积聚刍粮以待敌,则敌未能深为我患。而彼两国集于境上,其刍粮何以持久?我所患者,在于刍粮难继而已!爱惜刍粮,无伤民力,而以静重待敌之衅,则外患非所恤也!」冯京曰:「恐其如庆历时事。」安石曰:「庆历自是朝廷失节,以致嫚侮。」京曰:「去告彼,令说与夏国,彼便承当,以为此极小事。」上曰:「契丹前后极有机会可乘,朝廷自失之。如真宗末年,欲托后嗣,朝廷却宜与承当。」安石曰:「此亦何补?若其后嗣强桀,岂以此故肯屈服;若孱懦,虽无此亦何难屈服。且胜夷狄,只在闲暇时修吾政刑,使将吏称职,财谷富,兵强而已。虚辞伪事,不足为也。」真宗末年,欲托后嗣,此事当考。  上患陕西财用不足。安石曰:「今所以未举事者,凡以财不足,故臣以理财为方今先急。未暇理财,而先举事,则事难济。臣固尝论天下事如奕澙,以下子先后当否为胜负。又论理财,以农事为急,农以去其疾苦,抑兼并,便趣农为急,此臣所以汲汲于差役之法也。」

  辛未,诏:自今丞郎给谏分司致仕,遗表恩比见任第降一等,其武臣令枢密院施行。堂后官魏默言:「前此误依见任例与京官,故改之。」上曰:「默可赏!」王安石曰:「且与上簿。」上曰:「自合上簿,宜特与赏。」安石曰:「与减二年磨勘。」上曰:「善。」安石曰:「陛下及此甚善。人主于觽事,安能尽察,付之觽人耳目心力,而以赏罚殴之,使各自尽,即无遗策,何事不成?」

  上谓辅臣曰:「昨定州路安抚使捕安肃军北客坐收杂户妇人生子系狱,其弟邀国信使李立之等自诉,因此惊起北客三十余人。此事行遣,自有旧例,何至如此纷纷?皆边臣不体朝廷意,妄有生事。虽已施行,更宜戒谕诸路将官。」

  又曰:「方今国财民力皆困匮,纪纲政事正宜修理,卿等更勉图其宜。」王安石曰:「昔魏征有言:『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此实至理。自古未有政事修而财用不足、远人不服者。」□充曰:「诗有之:『惠此中国,以绥四方。』盖先于治内尔。」冯京曰:「手敕处分,切中机会,天下闻之,固当鼓舞圣德。」安石请明降诏书处分。上曰:「但欲边臣知此意,若宣布之,亦或缘而生奸。」乃已。

  壬申,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高密郡王【二○】頵为保信、保静等军节度使,进封嘉王。仍诏大敕系衔文彦博上。上初疑頵少,未可加两镇。王安石曰:「皇弟恩不可杀也。」从之。邵氏闻见录:二王出合,冯浩对王问章辟光云云,可因浩等三月二日改正王府官为诸王府官附见。新、旧纪并书进封高密郡王頵为燕王。新纪于頵初封不书官,此乃书爵,非例也。

  遣户部副使、司勋郎中张景宪,枢密都承旨、东上合门使李评按视啰兀城、抚宁城。赵焑及李宪屡言其不可守也。先是,王安石请用亲信内臣与一朝士大夫俱往。上不可,曰:「用宰相宣抚,令内臣审覆,于体不便。」欲用曾布,皆逡巡莫答。上曰:「布宰属,其可也。」□充请用谢景温,安石谓景温恐不能识利害。文彦博请用景宪,冯京曰:「韩绛曾举景宪,且与绛亲。」上良久曰:「亦无伤。」又欲令评俱往,佥以为善。宪初以入内西头供奉官擢永兴、太原走马承受,数论边事合旨,祥符人也。要见李宪当此时是何官职,当是太原承受也。本传殊不详。景宪受命,即奏曰:「二城不可守,臣固不待到而后知。」行未半道,抚宁已陷。至鄜延上言,啰兀城距绥德百余里,邈然孤城,凿井无水,无可守之理。且条奏道路所见百姓憔悴,师旅咨嗟之状,愿罢徒劳之役,废无用之城,严敕诸将大为守备而已。种谔首误国,乞正典刑。又言:「边郡诱生户,小者与之金帛,大者授之官,恐黠羌多诈,缓急为内应,宜亟止之。」评使还,亦言入鄜延界询求啰兀城利害,无一人言便者,乞速毁废,以解一路之患。抚宁十八日甲戌陷。熊克九朝通略有景宪,师德子也。

  诏河东陕西诸路经略安抚、转运、钤辖司:「日者守边将吏,或贪功生事,妄起衅端,以开边隙。虽以体量黜责,尚虑未能尽体朝廷镇四夷之意,须议特行戒谕。除夏国作过不许朝贡外,宜令逐路帅臣,自今遵守约束,各务安静,觉察缘边将吏,无令引惹生事。如稍有违,当行诛责。」

  癸酉,诏审官院:「定差知州军监人,并赴中书审察,其人堪任,即引见取旨。臣寮有丧解官,或因使不许持服,旧制并云与免持服,仍入衔。人臣之在忧恤,以君命夺情使之从政,非其所欲,不当谓之免。自今宜降指挥不许持服,仍不入衔。」  诏自今文臣两省、武臣横行以上,中外权时差遣,给奉使印,余皆给铜记,其文以「奉使朱记」为名。以枢密院言前此不以官之高下,事之大小,皆给印,无所甄别,兼印数不足故也。  上曰:「朝廷诏令,比来州郡奉行多不谨。如河北教阅法,枢密院于资政殿进呈定议乃行,而定州、顺安军等即架阁之,都不遵行。亳州属县不散青苗钱,提举官诘之,乃云:『虽有朝廷指挥,柰相公不令支散。』岂可如此!」文彦博曰:「大臣若见朝廷法令不便,自合论列,岂得沮格不行?」

  先是,御史范育言:「河东民夫送材木至麟州,留月余不使之纳。」上曰:「河东两转运使恐须早责降,因其措置乖方,一路为之劳扰,人不能堪,至自贼杀者甚觽。若论法,不过不应为。」王安石曰:「此在陛下特断,岂系法官。兼自来断命官罪,皆以特旨,非以法,虽赦亦有所不用。陛下前谓失入一人死罪,得罪不轻,今此坏一路,岂有轻赦之理。」上曰:「据理,虽使人偿死可也。」安石曰:「已令穷核其事,候见实事,固当深责之。朝廷既欲重行,尤宜详审。」  诏自今州县如有荒地、逃田召人请射或归业,有连状分请全户地者,并须相保,如起纳税人逃亡,同保人认纳。初,太常少卿、知唐州赵丙言「州县招诱人户佃荒地,起二税,其闲颇有隐昧,虽有起税之名,而无纳税之实,侥幸之人以为劳绩,乞约束」故也。49甲戌,召监单州酒税、太常丞、集贤校理赵彦若归馆,管勾画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地图。先是,中书差图画院待诏绘画,上批:恐须差有记问朝臣一人稽考图籍,庶不失真。故命彦若领之。彦若前通判淄州,狱有失火、伪印者,法当死。彦若曰:「在律杂犯死罪,亲年九十无兼养,应上请。」与知州解宾王议异,遂独剡奏,二人皆得贷死。宾王慊之,因讼彦若不过厅,故坐谪。张舜民志彦若墓,云宾王寻有旨勒停事。

  诏编敕所:「应删定官觽议有不同,即各具所见,令详定官参详。如尚未安,申中书裁下。」二年五月十七日,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十月十九日可考。

  赐讨杀渝州夷贼梁承秀、李光吉、王笃等一行兵丁特支钱,仍遣使抚问。

  三司使李肃之言,乞织造圆坛地衣。礼院检典礼并南郊仪无地衣制度,诏罢之。元年八月二十八日,王荀龙请造地衣。

  检正公事所言:「近据大宗正司奏,为宗悌等奏称,自嘉佑五年十二月内磨勘转官,至今已是十年,依得诏条磨勘转官。检会至和二年诏书,即无今后指挥,近正月所降圣旨并系特命,即非定制。今据宗厚【二一】等奏状,攀引克继体例及称治平四年正月赦书节文:『文武职官并与转官,合磨勘者仍不隔磨勘。』看详上项赦书,称合磨勘者不隔磨勘。缘宗室即无立定磨勘年限,其昨降敕文,称祖宗元孙磨勘至观察使止。缘自有十年取旨指挥以来,宗室合转官者即亦须磨勘,前来授官年月及有无过犯,有过犯即合展年【二二】,故亦谓之磨勘,即与外官立定磨勘年限事体不同。其克继昨来转官,显是有司误有行遣。缘克继已得旨,与减五年转官年限,若依旧降指挥,更候一年方合改官。今来合与不合追夺,系自朝廷指挥。所引令缓转官告词内称宗室以十载为定,缘元降诏命,自无今后指挥,岂得攀引告词为据?其宗厚等所乞转官,欲下大宗正司告示,依前降指挥知委【二三】。」诏克继去转官日限,只少一年,更不追夺,余依【二四】。正月二十三日李德刍云云,可考。  是日,西贼攻抚宁堡,陷之。贼攻抚宁堡,实录不书,据赵焑神道碑。二月未望,焑言:啰兀城必不可守。后五日抚宁陷,啰兀城亦弃不守,因附见。十八日或十八日初攻,更二日乃陷,故三月二日朝廷始闻其事也。  先是,赵焑奏:「种谔又欲修配岗及义合镇。谔贪狡,所为皆取谋折继世。继世庸奴,利在兵兴营私计。谔恣睢屠戮,务以立威,凶德参会,恐贻近忧。啰兀城必不守,宾草、抚宁悉未有绪,遽兴配岗之役,至以被边为近里,亟彻守具,以苟难必之功。篱落堕坏,人民单残,甚于寇至。劲兵良将咸隶偏裨,臣之所管城郭斗讼而已。既修义合,又规配岗,辽邈相望,足明欺罔。」时二月未望,后五日,抚宁陷,啰兀城寻亦弃不守。此据焑墓志,附见。

  上尝问宣徽南院使郭逵曰:「种谔取啰兀城、抚宁二寨,或闻夏人复欲取之,当何如?」逵曰:「愿速备抚宁,则啰兀城无患。」上曰:「何也?」逵曰:「昔夏人取灵武,先击清远,然后灵州失守。今抚宁地平而城小,戍兵不多,万一用前策,则必先取抚宁。抚宁破,啰兀城随之矣!」上深以为然,未及往备,而抚宁已陷,遂弃啰兀城。此据逵墓志,弃啰兀城在三月十八日癸卯。二月七日癸亥逵云云,当考。  丁丑,分命辅臣祈雨。  兵部郎中陈经为成都府路转运使,新知果州,度支员外郎、秘阁校理雍子方提点成都府路刑狱兼常平等事。仍令经等密体量监司范纯仁、谢景初、李杲卿、薛繗燕饮踰违事以闻。先是,权发遣同提点刑狱李元瑜言「纯仁等更相会饮,用妓至夜深,至有掷砖石者,不敢根究,而景初、杲卿尤无仪检,尝有踰违事」故也。冯山与范纯仁书,可考。

  诏权发遣夔州路提点刑狱、屯田员外郎段绎徙京西路,职方员外郎、权发遣京西路同提点刑狱李周送审官院,差通判解州。绎以亲老辞夔州之命,而周在京西与同奉使者异议,或谓周不任职,故使绎代周。周,冯翊人,以孙固荐得召见,上欲用为御史,会执政不悦,乃止。

  周在陕西,或请酾湍河为六渠,以溢钳卢陂水,云可以溉田,计工八十万。周诘言者曰:「湍河原高委下,完堤障御,犹患决溢,若又导之,必为民害。」言者畏周沮格,建请专委转运、提举常平司主其事。周曰:「吾为部使者,利害今在一路,虽不吾与,吾不可以不言。」即奏云:「今并开六渠,成未可必,费已不赀。请凿一渠试之,傥可以足钳卢之用,当省其余以宽民力。如未足用,以次疏导不为晚。」从之。渠卒无功。其后湍河溢灌邓城,不没数板,邓人始思周前议。段绎已见。李周凿渠事,据张舜民墓志,或可削。

  夺龙图阁直学士、刑部侍郎、知徐州韩贽一官,坐三举官皆不当也。

  诏:近降指挥借内藏库钱六十万缗充河东、陕西折斛钱,宜令于数内先拨钱三十万缗赴河东。

  诏增开修漳河役兵及万人,并力于四月以前毕功。上患财用不足。文彦博曰:「要丰财,安百姓,须省事,如漳河累年不开何所妨?漳河不在东边即在西边,其利害一也。今盛发夫开河,只移得东边河,却掘西边民田,空劳民,何所利?」王安石曰:「若使漳河不由地中行,则或东或西,为害一也;若治使行地中,则有利而无害。若或东或西,利害一也,则禹何须浚川,尽力沟洫?劳民诚不可轻,然以佚道使民,虽劳不可不勉。」上笑。日录载此于二十一日,今附见增兵开漳河后。三年八月十七日甲戌,相度开漳河。实录漳河下有「沣河」二字,恐二字是衍文,今删去。五月乙未,刘贽、杨绘云云。

  上论王猛,王安石曰:「猛宰政公平,流放尸素,拔幽滞,显贤能,无罪而不刑,无才而不任,兵强国富,垂及升平。猛至微浅,然不如是,亦不能济此功。」上曰:「流放尸素,诚为先急。」安石曰:「但尸素尚宜以流放为先急,况又沮坏时事,固所不容。臣观王猛临终与苻坚所言,尤知猛有智虑。苻坚志大而不见几,好功而不忍,内有慕容垂之徒不诛,而外欲伐晋,此其所以亡也。猛知坚不能除垂之徒,故劝以勿伐晋。不然,以秦之强,而欲取晋,何难之有?」上曰:「先知害,乃可言利。今内困于财用,则不可以有事北狄,亦犹内有慕容垂之徒未诛,则不可以有事于晋也。」冯京曰:「臣常言天下事不可急。」安石曰:「有一日行之而立见效者,亦不可不急,若流放尸素之类是也。如用兵于强敌,乃当待时而为之不可过。」日录载此于二十一日,今从之。

  戊寅,淮南节度使、守司徒、兼侍中韩琦改永兴军节度使,再任判大名府。初,王安石论琦再任当加恩。上曰:「恐琦不肯受。」安石曰:「大名,近制不当加恩,然琦两朝顾命大臣,若欲留之,再任不可不加恩。」琦卒辞永兴军节度使不拜。

  诏成都府路转运使陈经、提点刑狱雍子方,利州路提点刑狱李瑜,体量成都府、利州路州县给散常平钱不如法事以闻。

  宣抚使韩绛言:「河东所修四寨,皆难得水泉;又其田膏腴,乃必争之地,向去必难固守。已追还大兵,先于近里进筑堡子。令吕大防往,专相度弃守利害次上。」上批:今既第一寨追回大兵,必难守御,其修堡亦恐枉费工力,且未得兴役,别候指挥,仍令大防候到本路并相度以闻。范育云云,附月末或移入此后。  赵焑言:「顺宁寨有西贼入寇,知保安军景思立不问贼马多少,即往救应,时诸将败,思立幸独全。」上批:边城斥堠如此簄略,思立不顾军城事重,□□火离所守远去,不取禀经略司处分,岂不篅事!令逐路将守,自今并归经略司节制。始,韩绛宣抚陕西、河东,凡兵事惟绛指挥,经略司节制不得行于所部,议者不以为便,于是复故。顺宁寨,南至本军四十里。思立,安岳人,修治平寨时已见。

  诏河北缘边屯田务,水陆田并令民租佃,本务兵士令逐州军收为厢军,监官悉罢。从河北屯田司请也。初,河北屯田司每岁以丰熟所入不偿所费,屡以为言。至是,乃从之。元年六月二十三日,李若愚同制置。  诏司天监印卖历日,民闲毋得私印,以息均给本监官属。后自判监已下凡六十八员皆增食钱,判监月七千五,官正三千,见卖历日官增食钱外,更支茶汤钱三千。时,初罢司天监官监在京库务及仓草场门,而中书议增其俸,故有是诏。司马光日记云:王安石为政,欲理财富国,人言财利者□□火赏之。旧制,太府寺造斗升,用火印,颁于天下诸州卖之。禁民私造升斗,其法甚严。熙宁四年诏:自今官司止卖印板,令民自造升斗以省钉鐷之费,于是量法坏矣。又民侯氏世于司天监请历本印卖,民闲或更印小历,每本直一二钱,至是尽禁小历,官自印卖大历,每本直钱数百,以收其利。又京东提刑王居卿上言:天下官酒务皆令作连醦以省薪苏,朝廷从之,画图颁于天下。又有班行上言:天下马铺,每匹令日收粪钱一文,亦行之。其营利如此。而城绥州,筑啰兀城,散青苗钱,所用官钱动以数十百亿计。卖斗秤印板等当考月日。王居卿为京东提刑在四年二月十一日,不入长编。

  庚辰,庆州兵乱。初,韩绛宣抚陕西,奏王文谅为指使。文谅本夏国用事臣讹庞家奴,得罪自归延州,累官右侍禁。王安石荐其才,加合门祇候。绛先遣文谅专节制督蕃将赵余庆等西讨。文谅与余庆约会于金汤川结明萨庄,不至者斩。及期文谅至金汤故寨,去结明萨庄尚二十余里,文谅已见贼人马即引归,及余庆率兵往,不见文谅,使人候望,知文谅已归,乃返。文谅恐余庆发其事,遂诬余庆失期,绛囚余庆于狱。上手敕绛释余庆,责后效。绛执奏久之,乃以诏释之。绛又遣文谅出界,凡官军斩级,多夺与蕃兵,至掘冢戮尸为级。邠宁广锐都虞候□逵尝与文谅争买马,文谅怨之。是役也,逵率觽力战,用铁连枷杀贼首领,文谅使部曲夺之,诬以夜至野侬,会与贼斗,呼逵不至及扇摇军士。宣抚司追逵,送庆州狱四十余日。绛至庆州,将斩逵,部卒喧呼,欲剚刃于绛。知庆州王广渊入白之,乃复送狱。

  绛离庆州数日,贼攻啰兀城甚急,绛命庆州出兵牵制,兵亟出,人不堪命,将授甲,广锐两指挥军士谋拥逵为乱,约抚手而发,会雨作不授甲,乃止。是夕遂焚北城,大噪纵掠,斩关而出,其觽二千。逵所以反,由文谅激之也。王广渊亟召五营屯兵御贼,北路都巡检林广守南城,贼据北城,广自楼上望其觽进退不一,广曰:「是不举兵乱也。」乃挺身缒城出其后,说以逆顺,多投降者。时逵已拥觽出,余党三百人犹在城下,广谕降者曰:「乱首去矣,尔曹本非同恶,且听我,听我不惟得活,且有功。」因集得百余人,入其营,坐军校厅事,激励约束,授以兵器,令反攻。城下兵禽戮皆尽,北城遂平。王广渊传云:□逵领觽二千斩关以出。林广传云:乱兵三百人出城去,广收集听命者百余人,攻城下兵,禽戮殆尽。实录云:斩获二百,余觽拥□逵出安西门。今以诸书参考,□逵拥觽出安西门,广渊传所云二千人是也。林广传所云乱兵三百人出城去,此三百人,盖非逵所领以出安西门者,特其余党耳。虽不从逵去,亦不投降,故犹在城下。林广授投降者兵,尽攻杀之,即实录所称斩获二百余人也。林广传误以城下所禽戮为拥□逵以去者,故兵数多少不同。其实,□逵领觽二千斩关以出;据北城者,犹四百余人,林广招集得百余人,禽戮几三百人,实录但云二百余人耳。

  柔远、三都戍卒闻难,欲应贼,不果。广渊阳劳之,遣归旧戍,潜戒赵余庆,以所部蕃兵八千闲道邀袭,尽戮之。叛兵初谋入据州城,东路都巡检姚兕以亲兵守西门,贼不得入,乃散保耀之石门山,兕追及贼,谕以大义,贼感泣罗拜,誓不复为乱。林广与贼遇,语贼曰:「速降尚可全。」贼不听,广曰:「是将夜走。」分两将扼其先路,纵兵尾击之。贼迫遽,乃诣两将降。广曰:「不从吾言,今窘就死,非降也。」至朝天驿,皆斩之。此据姚兕及林广传附见。按张玉以杀降责官,而林广独见,不知何故。又姚兕所追贼,盖与广同至石门山,兕独受贼降,而广杀之,所不可晓。兼张玉所杀降卒,亦在朝天驿,不知与广有无同事,皆所未详。

  诏:「凡子为父母、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起服,遇宴依令给假;期已下服,公式假未满,遇宴听不赴,其职事侍立祇应人阙,即权差人祇应。」从编修合门仪制宋敏求等请也。此段或可削。

  乙酉,废广济军为定陶县,以属曹州。新记不书。  是月,范育言:「臣到河东,访闻昨宣抚司发麟、府军马出界,觽传过铁冶川,尽日行狭隘中,若遇数百人邀击,则只轮不返矣。所幸乘虚骤进,贼不及计,故得完师以还。然万兵奔驱,九日方至啰兀城,一无所施,束手疲饿,不识此举出于何策?以为通路,则既过之后,贼以严师为备,许咸吉等却出陕西界,回兵以为攻讨,则未尝逢贼,及归,止筑荒堆三泉一寨,而河东官司财力竭矣。兼始议欲修四寨,计一寨之役,用费宪州河外诸堡故财及并、汾以西十余州供辨,仅能集事。若四寨齐兴,更傍增堡障,及于石州对岸多列亭垒,表里相维,然后粗有守势。其不可就者有三:一寨为费,敝已如此,更加三倍,敝将若何?一不可也;三泉去敌才数十里,昨缮筑之时,贼以数万争占,诸将几至败耱,今入境亦深,未知地利,设遭掩伏,必丧师徒,二不可也;传闻葭芦山已北一带,茶铁财用之饶,贼界所恃,必极力来争,我怠贼奋,进必无功,三不可也。以河东公私素匮之力,出三不可之大害者,徼万一之小利,其是非可不较而定。今闻朝廷已止诸寨之役,远近无不欢快。止诸寨之役,乃二十二日事。议者止为三泉一寨亦不可守,盖孤城深寄贼巢,兵多则转饷难给,兵少则捍御不足。平日麟、府、丰三州百费内出,为河东大患,今更增一寨,患愈深矣。臣询访踰月,万口一辞,不出此议。伏念朝廷招携怀远之道既不至,而伐叛侮亡之谋又不赡。臣恐边祸浸淫未得息,生民扰攘未得安,而圣心未得优游于帝皇之事,臣愚不胜忧愤。伏愿陛下佥谋公卿,蚤决大议,敕韩绛令备陈已修啰兀城及河东第一寨经久可守之策,以付两路,如不可守,即陈如何弃置御边之术,裁之睿断,以定安危之计。」育言据育集,不得其时,附二月末【二五】。朝廷止诸寨之役,乃二十二日事,或移此附二十二日。

  注  释

  【一】其礼部所增进士奏名止取五路进士充数阁本、活字本均同。宋会要选举三之四四作「其南省新添进士奏名,仍具令别作一项,止取上件京东等五路应进士人并府、监、诸路曾应诸科改应进士人充数」。

  【二】后以论语孟子附本经止三场「止」原作「正」,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两月日阁本同。本书卷二一八乙丑条载中书言开封府优轻场务召人承买事,有「仍限两月内许诸色人实封投状」语,注文并有「四年二月一日、三月十四日,并合参考」语,疑此处「日」为「内」字之误。

  【四】编录册「册」原作「删」,据本书卷二一七熙宁三年十一月甲午条、二一八熙宁三年十二月乙丑条注文改。

  【五】宣抚司宋会要兵二八之九作「陕西安抚司」,下文「宣抚司」作「本司」。

  【六】定胡县「胡」原作「远」,据同上书及宋史卷八六地理志改。

  【七】首尾百七十里同上宋会要作「首尾一百五十七里」。  【八】与原作「于」,据同上书改。

  【九】定胡克胡原作「定远客户」,同上书作「定胡克胡」。九域志卷四、宋史卷八六地理志载,石州有定胡县,县有定胡寨;临泉县有□胡寨。因据改。

  【一○】诏移知许州不起阁本、活字本均同。宋史卷三三六司马光传作「徙知许州,趣入觐,不赴」。疑「不赴」是。

  【一一】不忍轻绝而预言之阁本、活字本及名臣奏议卷一七六均同。邵氏闻见前录卷一一「预」作「显」。

  【一二】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同上诸本及同上书均同。续通鉴卷六八「陛下」作「安石」,疑是。  【一三】未能用其言与否同上诸本及治迹统类卷一四,「未能」均作「未论」,邵氏闻见前录卷一一作「未能用其言」。疑作「未论」是。  【一四】盐并课阁本、活字本均同。疑「并」为「井」之误字。

  【一五】不识体如此「识」原作「职」,据阁本改。  【一六】王雱原作「王雩」,据本书卷二二六熙宁四年八月己卯条改。

  【一七】令枢密院选差京朝官二员宋会要职官二之四六其下有「替见任官年满阙」数字。  【一八】自今在京官司各举官「各」原作「令」,据宋会要选举二八之八改。

  【一九】上疑契丹不肯「上」原作「士」,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高密郡王「高」原作「商」,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帝系一之三七、宋史卷一五神宗纪改。

  【二一】宗厚宋会要帝系四之二五同,职官一一之二○作「宗弟」,上文「宗悌」职官一一之一九亦作「宗弟」。

  【二二】有过犯即合展年宋会要帝系四之二五、职官一一之二○均无「有过犯」三字。  【二三】欲下大宗正司告示依前降指挥知委宋会要职官一一之二○作「欲乞下大宗正司告示,依前降指挥」。  【二四】余依同上书其下有「所定」二字。

  【二五】附二月末「末」原作「宋」,据阁本、活字本及上文戊寅条注「范育云云附月末」改。

卷二百二十一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三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一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三月丙戌朔,上批:「闻太原府有乡村妇人数千,叫号入府门,纳农器,未知虚实。其调发荒堆夫速放散。令河东缘边安抚司体问其事。」安抚司言,无之。

  又诏陕西转运使修啰兀城等堡寨,其见科买物并权罢。

  丁亥,判大名府韩琦言:「怀州灾伤最甚,自春下户阙食。近申转运司贷以米粟,已下诸县支给,而提举常平仓司指挥罢给,止令转运司以省仓米赈贷。」上批:「方今河北有灾伤甚处,省仓岁计有限,必不能多赈给,常平、广惠仓斛斗须相兼支借。令河北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觉察,州县无得阻抑,人户不尽支散,致逃移失所。」

  夔州路转运司孙构、张诜言:「杜安行等奏讨平夷贼,斥地七百里,获铠甲器仗三百,粮六百余石,见安集夷户佃莳,起输租赋。」诏遣著作佐郎章惇乘驿同转运司制置以闻。

  又诏:「夷贼梁承秀、李光吉虽已授首,尚有王笃未获。可令转运司速选人擒捕,及谕使归首。」六年二月末御批可考。

  中书欲支章惇见任料钱、添支并给驿券。上批:「惇已请添支,又请驿券,恐碍条贯,检嘉佑以来至近岁例呈。」冯京言:「近方有此例。」王安石曰:「嘉佑、治平已有例,且陛下患人材难得,今无能之人享禄赐而安逸,有能者乃见选用,奔走劳费,而与无能者所享同,则人孰肯劝而为能?如惇以才选,令远使极边,岂可惜一驿券?纵有条贯,中书如臣者,亦当以道揆事,佐陛下以予夺驭髃臣,不当守法,况有近例。」上曰:「有例须支与,兼其所得不过数百钱,不为多也。」四月二日丁亥,罢惇行。  先是,李承之荐惇于安石,安石曰:「闻惇极无行。」承之曰:「某所荐者才也,顾惇才可用耳,素行何累焉?公试与语,自当爱之。」安石见惇,惇素辩,又善迎合,安石大喜,恨得之晚。此据邵伯温见闻录,或移入四月丁亥。

  免河东运粮草入西界;义勇、强壮、捉生户今年两税支移、折变,仍免一料和籴支移。义勇凡一万五千人,其逃亡者五千余人并放罪,令复业,及权倚阁随军系役人未纳残税,从转运使韩铎奏也。

  权发遣延州赵焑言,西贼犯抚宁,新筑堡不守,将士千余人皆陷没。上阅奏闵然,曰:「近遣人至啰兀城探视来,见所筑堡殊不坚完,但一土墙围尔,固已忧之,今果亡千人。边城举动,后宜深戒也。」

  先是,焑奏:「二月甲戌,贼围抚宁,折继世、高永能等重兵驻细浮图,去抚宁咫尺,啰兀城兵势尚完。种谔在绥德城节制诸军,若令永能等会啰兀城兵,与抚宁相应,贼必奔溃。闻谔茫然失措,欲作书召燕达,战悸不能下笔,顾转运判官李南公等涕泗不已,乃追折继世兵回,方议战守,贼已得志而归。前此,臣数与韩绛言谔、继世皆不可用,恐贻朝廷忧,而绛不听也。」达时为鄜延路都监。永能,文岯从孙。始,谔以兵六千属永能,先驱入银川啰兀城,五战皆克。新、旧纪于丙戌日并书夏人陷抚宁堡。  戊子,上巳假,上召二府对资政殿,出陕西转运使奏庆州军乱示之,上深以用兵为忧。文彦博曰:「朝廷施为,务合人心,以静重为先。凡事当兼采众论,不宜有所偏听。陛下即位以来,励精求治,而人情未安,盖更张之过也。祖宗以来法制,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废坠不举之处耳。」上曰:「三代圣王之法,固亦有弊,国家承平百年,安得不小有更张?」王安石曰:「朝廷但求民害者去之,有何不可?万事颓堕如西晋之风,兹益乱也。」□充曰:「朝廷举事,每欲便民,而州县奉行之吏多不能体陛下意,或成劳扰。至于救敝,亦宜以渐。」上颔之。

  彦博又言行交子不便。上曰:「行交子诚非得已,若素有法制,财用既足,则自不须此。今未能然,是以急难不能无有不得已之事。」冯京曰:「府界既淤田,又修差役,作保甲,人极劳敝。」上曰:「淤田于百姓有何患苦?比令内臣拔麦苗,观其如何,乃取得淤田土,视之如细民□日然。见一寺僧言旧有田不可种,去岁以淤田故遂得麦。兼询访□□馽近百姓,亦皆以免役为喜。盖虽令出钱,而复其身役,无追呼刑责之虞,人自情愿故也。」彦博曰:「保甲用五家为保犹之可也。今乃五百家为一大保,则其劳扰可知。」上曰:「百姓岂能知事之曲折,知计身事而已。但有实害及之则怨,有实利及之则喜。虽五百人为大保,于百姓有何实害而以为劳扰乎?」安石曰:「交子事诚如陛下言,行之非得已。然陛下宜深思,财用不足,人材未有足赖者,于边事姑务静重而已。若能静重以待边事,则夷狄未能为患,于是可以修内政;内政已成,人材足用,财力富强,则为之无不可者。」

  彦博又言:「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便?」彦博曰:「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上曰:「士大夫岂尽以更张为非,亦自有以为当更张者。」安石曰:「法制具在,则财用宜足,中国宜强。今皆不然,未可谓之法制具在也。」彦博曰:「务要人推行尔。」安石曰:「若务要人推行,则须搜举材者,而纠罢软偷惰,不奉法令之人除去之。如此,则人心岂能无不悦?如赵子几在府界,案一王恺有滥有赃,而近臣乃或以子几案恺为刻薄小人,不当銟用。上下相扇为苟且,不欲奉法,类多如此,则谁肯推行法制者?陈留一县因赵子几往彼修保甲,发举强劫不申官者十二次,以数十里之地而强劫不申官者如此其多,则人之被扰可知矣。条保甲【一】乃所以除此等事,而议者乃更以为扰,臣所未喻也。然更张事诚非得已,但更张而去害则为之,更张而更害人则不可为。又有事诚可为,而时势之宜未可以为者。如讨夷狄,拓边境,于今时事之宜是未可为者也。且礼记以为『事前定则不跲』【二】,今天下事要须前定,不可临时为人论议所移也。」旧纪书戊子庆州广锐军叛,己丑,诏叛兵归首免罪,惟首恶不赦。辛丑,诏得叛兵降者赏如斩级。新纪但书庆州广锐卒叛,乙未平之。

  是日,安石又为上论吕大防不能了延州。上曰:「大防不如赵焑。」又曰:「郭逵可用,但韩琦恶逵耳。」又论种谔曰:「是所谓事成而卿,不成而烹者也。陛下计利害与谔异。」彦博因毁谔。安石曰:「谔若委以兵三二千,令出入境上扰击蕃部,即似可用,顾不可纯倚仗也。」上曰:「用谔如马隆,即无伤。」  己丑,遣内侍李舜举往环庆路诏经略司曰:「两营军士必非尽同谋,父兄子弟难尽监守,宜止推究首谋者家属处置,其余父子兄弟毋得监守,其务安存慰谕之。应被胁从如能归首皆免其罪,如能执杀元结连之人,当议厚赏。其已擒获即具得贼之人驰驿以闻,当于例外行赏。」  庚寅,诏:「诸路置学官,州给田十顷为学粮,元有学田不及者益之,多者听如故。仍置小学教授,凡在学有职事,以学粮优定请给。」

  又诏中书,五路举人最多处惟河南府,青州已置学官,余州皆选置教授,以蔡州观察推官陆佃等为之。选陆佃等在辛卯,今并书。

  条例司言:「欲令诸路转运司具属州繁剧县分主户二万以上增置丞一员,以幕职县令人充。」从之。

  麟府路承受萧汝贤等言:「宣抚判官吕大防相度存新修堡寨,留三千人防托,有军士数百人諠诉于大防帐前,不能禁,斩一人而后定。今所修寨实无益,望早处分。」诏河东经略司并王庆民依所受宣抚司指挥,运第一寨粮草、楼橹等于神堂寨,移兵马近里驻札。

  先是,韩绛奏河外所修荒堆寨,久远不可守,已令废拆,且抽兵回,而大防独不肯,绛因使大防以便宜往相视,大防又迁延麟州不即往。大风雨,役人暴露,终夜叫号,河外官皆以为言。王安石白上曰:「朝廷便宜只付韩绛,岂可转付大防?欲戒大防,凡事当申宣抚司,毋得径行。荒堆寨乞令毁拆,如宣抚使指挥。」上疑大防方往相视。安石曰:「若不决然可弃,绛岂肯如此?不须埙大防报也!」上既手札谕大防,乃降是诏。此据吕大防家所藏三月四日御札并王安石日录删修。

  上谓安石曰:「绥、麟通路在理可为,但种谔仓猝,故不能终其事尔。」安石曰:「西夏未宁,不害圣政,民力困敝实可忧。今陛下即位数年,阅天下义理日多,求治之心日笃,邪说蔽欺日益,照察如此,何忧不治?朝廷既治,远人自宾,如尚倔强沙漠,但当蓄财养力,考择人材,一举破之,岂但绥、麟通路而已。」通绥、麟路云云,并据旧录,朱本削去,并载弃啰兀城后,今仍存此。

  诏枢密院:鄜延种谔燕达、泾原周永清王宁刘庆种诂、环庆种诊任怀政、秦凤向宝刘舜卿、麟府王文郁许咸吉曹偃张居等十四头项兵马,各曾出界遇贼,并有斩获,其得功将校,契勘速与行赏。此据御集,乃三月五日,考详十四人官职及功劳,□附见。

  辛卯,上批:「已降指挥,依韩绛所奏,罢河外所修荒堆三泉寨,并追回□堡屯兵。仍令河东转运司速指挥诸处见役强壮、义勇人夫,悉令放散。自今合用人夫,须奏听朝旨方得差发。」遂诏陕西河东经略司、转运司,若军期急速须调夫役,奏禀不及,方得据实数差讫以闻。

  遣屯田员外郎周之纯相度广南东路均纳丁米,所过州县,有奉行新法不职者,体量以闻。冯京曰:「数遣使不便,不如即与一监司名目。」王安石曰:「数遣使极无害,可以试人材,今未试而与监司则可惜。」上以为然。既三月,乃命之纯权发遣本路提点刑狱。周之纯未详邑里,均纳丁米用孙邈奏,日录有其事,当考详周之纯相度后如何施行。除提刑在六月十四日。彭汝砺志金君卿墓云:丁米不均,积为广民患。使者议论反复,更六七人未定。及君卿为转运使,搜括隐丁,人始无幸免。分上、中、下三等,富者多取之而不为虐,贫者寡取之而易给,人乃以为平。按此,则周之纯初未曾了得此事也。

  壬辰,宣徽南院使、雄武军留后郭逵判永兴军。初,命王广渊自庆移永兴,及广锐兵叛,朝廷忧之,乃罢广渊而更用逵。时叛兵散扰关中,长安城守。逵至,则撤警去备,追巡逻兵皆还,惟以重赏募吏卒入山谷擒盗,人情乃安。

  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李肃之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江淮发运使、天章阁待制薛向权发遣三司使。向职未至学士,而赐以金带,示特恩也。

  诏辽州官吏免劾罪,仍赐知州、司农少卿李宏敕书銟谕。以河东路体量范育言「昨本路举兵出界,惟辽州约民力所胜,而馈不失期,转运使犹以科调不如数而劾官吏,乞从矜贷」故也。  诏陕西、河东路经略司:「招纳蕃部须简阅团结强壮人,令着生业,平居不蠹边储,缓急可以御敌。自今来者,有保任无奸诈,即依例与银绢安存,亦勿复遣人深入招诱。」  新陕西、河东路宣抚司勾当公事朱迪请对,诏迪罢行。癸巳,改迪知陕州。二月乙丑,不遣李崇贵。

  命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昭州防御使、泾原副都总管张玉陕西招捉贼盗,入内副都知、宣政使、陵州团练使张若水副之,应会合捕盗官并听节制。若水至陕西,则叛兵已溃散,玉亦归泾原矣。贼已溃散,玉归本路,此据御集。

  甲午,上批:枢密院言保甲扰人事,令王安石体量虚实。安石以为问得颇有之,为奸人扇惑,恐刺为义军故也。欲令提点司人分头抚谕,冯京言:「不须以五百人为一保,管仲内政寄军令亦只是五人为一保。」上欲且罢都保正,安石曰:「不须罢都保正,保正非所以致人不安也。」上言:「久远须至什伍百姓为用,募兵不可恃。」安石曰:「欲公私财用不匮、为宗庙社稷久长计,募兵之法诚当变革,不可独恃。」上曰:「密院以为必有建中之变。」安石曰:「陛下躬行德义,忧勤政事,上下不蔽,必无此理。」上问建中所以致变,安石曰:「德宗用卢杞之徒而簄陆贽,其不亡者幸也。」据日录于三月九日载此事,合附见,更埙考详。三月十三日、二十二日、二十四日,五月九日,合参照。陈瓘论曰:安石云非什伍其民而用,不可以致治强,盖安石欲变募兵宿卫之法,故其言如此。时枢密院言因置保甲有截指断腕者。安石初以为然,既旬日更白上曰:「臣召问开封差役、公人,以为保甲皆人情愿,无不便者,实不如枢密院言。又得赵子几奏:推究截指者两人,其一人遍问无有,一人盖因斫桑误伤,有三人为之证。臣所问乃初倡言者也。」此据日录十九日所书,安石持之不坚,则此时保甲必罢矣。欲见事实,故具载之于此。

  文彦博言:「向因进对,蒙询及黥兵、民兵利害,臣与□充实时略具大旨上对,然而天威之下,顷刻之间,固未详悉。臣退而复思,自陛下临御以来,焦劳庶政,以兵者大事,尤所垂意。三四年前,枢密院检录得开宝初至治平中,内外兵马大数颇甚详备【三】,遂议酌中定为永额,比至道前即差多,方庆历中即颇减。内壮根本,外护边陲,去冗留精,适用省费,搜补训练,皆有条理。又以三路□□馽于羌胡,即有属户、蕃兵、弓箭手之类,以至次边州军尽置义勇,缓急调发以应征防。若守将处之得宜,经久必无阙事。兼向时诸路郡县,额外增置弓箭手,亦欲防虞盗贼。如此纪纲,臣以谓深协方今之宜,颇得备预之理。设有未至,或有废坠,即当弥缝振举之可也。恭惟太祖、太宗之定天下也【四】,止用此兵。真宗、仁宗、英宗之守天下也,亦用此兵。累圣相承,而无异道,历年弥久,而无异法,故臣以谓协当今之宜,得备预之理,有未至而废坠者,弥缝而振举之可也。今陛下以睿圣之德,承祖宗隆盛之业,中原之人不识兵戈者几百年,过于三代【五】。所谓民不改聚,地不改辟,施之仁政而不烦扰之,则太平之效又何加焉。陛下必欲舍此而别求治道以致太平,更易兵制以张威武,固非臣愚所及。况臣备位枢府,所主惟兵,不能上副圣意,委曲经画,尸禄之责所不能逃。伏望圣慈察臣前后累上章奏,听解枢机之重柄,并还将相之印绶,得以散秩俾守外郡,从愚臣知止之分,全朝廷退人之礼,臣不胜大幸。然臣久蒙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窃谓兵民犹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禁暴戢兵,武之七德,不戢自焚,自古所戒。凡更制维御之方,深愿谨之重之。区区之诚,庶补万一,冒犯宸听,不任陨越惶惧之至。」此据文彦博奏议,自注云熙宁四年。不得其月日,今附三月甲午枢密院言保正扰人后,更须考详。  乙未,降工部郎中、宝文阁待制王广渊为度支员外郎,依旧职知庆州,右司谏、直龙图阁赵焑复权发遣延州。上既罢广渊,用郭逵判永兴,而宣抚司亦先命陕西转运使毋沆权延州,促赵焑往延州,令广渊须焑到交割讫,于干州听旨。会广渊奏叛兵随定,上称广渊所奏允当,亟诏广渊、焑未得依宣抚司指挥,又欲徙逵延州,别选重臣镇永兴。王安石曰:「请降广渊官或职,留治庆,焑治延,逵治永兴,皆勿徙。」且言:「今两州帅臣皆客寄,上下不相保信非便,宜速定,使上下相安,无苟且意。」上从之。故广渊止坐贼发所部夺两官,行至奉天复还。初,命逵兼四路安抚使,安石以为不便,寝之。实录云:庆州兵乱,徙广渊永兴,及叛兵随定,广渊止坐降官,复领庆州。按:广渊徙永兴,乃二月七日,此时庆州兵未尝乱,实录误也。广渊附传及本传皆误,今按御集并日录删修。

  天章阁待制、知渭州蔡挺加龙图阁直学士,赐手诏曰:「庆州兵叛,不至猖獗,泾原之力也。」  上论庆历中财用未乏,而西事不振。王安石曰:「财用足,然后可以用兵。然财用特用兵一事,孙武论用兵所以胜负,言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不及财用足否也。方今之事,且搜举人材,理财用,务富安百姓,则寇敌不足论。」上曰:「兵须有名,如何【六】?」佥以为无名则不可用兵。上曰:「恐但顾力如何,不计有名无名。」安石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兵非兼弱攻昧,则取乱侮亡。欲加兵于弱昧乱亡之国,岂患无名?但患德与力不足尔!」或以为不尚力。安石曰:「武王称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力同然后度德,德同然后度义。苟力不足虽有德如文王尚不免事昆夷。但有德者,终能强大胜夷狄,文王是也。先王于夷狄,力不足则事之,力同则交之,力有余则制之。同力同德我交之,而彼拒我,则我义而彼不义,则我胜矣。」陈瓘论曰:古人有言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自焚之祸生于用而无名也。神考曰:「用兵须有名。」可见圣主之本心也。安石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何其言之乖戾也!实不当用,立名而用之,岂王者之兵乎?意欲用兵,则立名而乐杀;意欲殛窜,则立名而妄诛。凡学安石而有为者,皆纂述此意。

  丙申,上批:「闻京东自濮州至河北缘边,二月辛巳,风变异常,百姓惊恐不安,惟当省事安静,以应天灾。河北、京东役夫可速放散。漳河役挽实妨农事,可速指挥,若来岁渐开修亦不为晚。其灾变州郡监司皆不以闻,可令分析。」上虽有此诏,执政进呈不行。其不行必有说,王安石日录独不载此事,当考。五月十一日乙未上批及刘贽云云可考。  诏河北、京东转运提点刑狱司察所部知州、通判、都监、监押、巡检、知县、县令不职者以闻。

  上批:麟州已弃所修第一寨,诸防托军马可并罢遣,兵众暴露日久,各赐特支钱有差。

  丁酉,降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邠宁环庆副都总管窦舜卿为康州防御使。广锐兵叛,舜卿失觉察故也。  知太原府吕公弼言:「请复王庆民前坐所部城不完夺官。」上阅奏,曰:「庆民首言河外荒堆等处城堡非便,果劳民无功。凡前言啰兀城、荒堆等不可城,城之无利者,宜悉具名以闻。朝廷常患边吏不忠信,苟先事有言如庆民者,亦可嘉也。」王安石曰:「汉高祖以鄂千秋一言明萧何功,则封关内侯;自平城归,诸言匈奴可击者斩。赏罚明如此,故能不劳而尽髃策。」上言:「李清臣等可责。」安石曰:「张景宪言杜诩保明啰兀城道路□广,亦不可以无责。」上以为然。诩初以殿中丞致仕,改授忠武节度推官、书写宣抚司机密文字,从韩绛所请也。据日录,王安石所言在四月十九日,依朱本附见于此,当考如何赏庆民等。曾布集有李清臣责官词。三年九月十四日,改殿中丞致仕杜诩为忠武节度推官、书写宣抚司机密文字,从韩绛请也,与李清臣同日。  戊戌,吕公弼言:「韩绛奏臣本路处置事率多纷乱,外以应副为名,其实欲坏边事。兼自诸路出兵牵制以来,彼贼无重兵救应,困之极甚。窃料今春点集不行,向去修此堡寨,有何不可?臣本路昨仓猝出兵应接,比他路最为深入,偶不败覆,以至修第一寨,贼马首来争夺,杀退及数万人,义勇、强壮运粮修寨皆平安归业,即无『外以应副为名,其实欲坏边事』之理。今延州界贼马十余万人攻破抚宁城,以此知绛所奏西贼点集不行之说未得其实。若使臣本路有抚宁之败,则绛说得行,臣亦何以塞朝廷之责。臣已累表乞解寄任,惟陛下幸许。」诏不允。王安石曰:「公弼无罪,动见诘问,既付一路,而使其心每怀嫌疑,恐惧不敢自竭,于边计不便。今边事皆如公弼言,谓宜手敕抚谕,因令有事一一奏陈。」上以为然。

  上批:「陈留县见行保甲,每十人一小保,中三人或五人须要弓箭,县吏督责,无者有刑。百姓买弓一张至千五百,箭十只六七百。当此青黄不接之际,穷下客丁,如何出办?又每一小保,用民力筑射□,又令自办钱粮,起铺屋两三区,每保置鼓,遇贼声击。乡村之人居处远近不一,假如甲家遭贼,鼓在乙家,则无缘声击。如此,须人置一鼓,又费钱不少。以上事皆被差保头所说,非虚妄,及元非朝廷本意令如此骚扰。可速指挥令止如元议,团保觉察贼盗,余无得妄施行。乡民既忧无钱买弓箭,加之传惑恐徙戍边,是以有父子聚首号泣者非虚也。」王安石进呈不行。四年三月十三日上批:陈留保甲骚扰,执政进呈不行。此墨本所书,与御集手札同,而日录乃绝无此事。朱本辄删改手札,仍取五年闰十月十四日日录上因议河东保甲,说及开封典作袄置弓箭,并安石对「陛下当为天子所为」等语,附四年三月十三日周结陈留骚扰事,盖误也。三丁两丁,各有不易,乃安石欲编排河东保甲,故有是言,与陈留事殊不相干。又云六月却令人教阅,亦非是。四年三月闲所当言者,反复推寻,朱本误明甚。今仍依日录,附此段语言于五年闰七月十四日,削朱本四年三月十三日所书,然不知日录何故独不存四年三月十三日上批陈留保甲骚扰及进呈不行缘由也,当考。

  诏成都府路转运司支交子十万缗,为梓州路常平籴本。

  己亥,权陕西转运副使、度支郎中皮公弼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开封府判官、祠部郎中赵瞻权陕西路转运副使。上谓瞻陕西人,必熟知本路人情,故使代公弼,其实执政恶瞻不附己,故出之。瞻,初除知邓州,不赴,复为开封府判官才数月也。又欲用李寿明易沈起,寻不行。

  公弼在陕西尝建言:「陕西见行当二文铜钱,顷岁西边用兵,始铸当十钱,后兵罢多盗铸者【七】,乃以当三;犹私铸,乃减当二行之【八】。至今铜费相当,民无冒利,盗铸衰息。请以旧铜铅尽铸当二钱。」从之。其后折二钱遂行天下。此据本志三年事,因公弼改发运附见,不得其月日,当考详。六年十月二十三日,七年三月十八日、七月十八日、九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七日,并合参考。

  诏永兴军依旧买盐钞,罢行交子。十四日事,此据王珪会要修入,五月二十四日,当考。

  司农寺言:「京东常平仓司奏请卖酒场约束,乞下本路依开封府界条贯施行。」从之。此项用编录册【九】四年三月十四日中书札子指挥修入,开封府条贯在三年十二月九日,遍卖坊场则在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新判永兴军郭逵请以便宜行事,不许。

  庄宅副使、蕃部都巡检赵余庆为西京左藏库使,右骐骥副使、蕃部都巡检赵余德为文思使,各赐金带、锦袍;三班借职、都总管司指挥戴嗣良,三班差使、殿侍、押队康瞻各迁三官,仍锡银绢,以环庆路经略司上余庆等力战斩捕庆州叛卒功也。其后,王安石言庆卒之变,微余德、余庆讨定柔远,则应者必众,其功宜蒙厚赏以劝后。上亦以前赏为薄,欲俟走马归厚赐之。文彦博、冯京皆以为蕃官不宜过厚。安石曰:「唐太宗所用黑齿常之之类,皆蕃将也。立贤无方,苟有功于朝廷,恐不应分异蕃汉,且庆州以此两人为扞蔽,厚赐之钱物,使足以役其将吏谍知敌人情状,非特赏功而已。」上以为然。

  辛丑,兵部员外郎、直昭文馆、权发遣盐铁副使傅尧俞为河北转运使,尧俞自言为御史日,尝弹劾薛向,今难与共事故也。寻改知江宁府。知江宁在此月二十四日,今并书。  诏判永兴军郭逵,本路州郡有饥荒处并以官廪赈济,仍体量放税;逃移民户,设法招诱还业以闻。

  环庆路走马承受李元凯言,逃散军贼解吉等六百余人尚在干、耀州界。诏泾原、环庆路遣将官招捕,毋得贪功务杀;招降一人,依斩获一级酬奖,及令泾原路速相度将官之可减者追还。

  又诏:「庆州叛兵亲属缘坐者,令环庆路经略司检勘服纪、年甲【一○】。应元谋反手杀都监、县尉【一一】,捕杀获者,其亲属当绞者论如法;没官为奴婢者,其老、疾、幼及妇女配京东、西,许人请为奴婢,余配江南、两浙、福建为奴;流者决配荆湖路牢城。非元谋而尝与官军斗敌,捕杀获者,父子并刺配京东、西牢城;老、疾者配本路为奴。诸为奴婢者,男刺左手,女右手;余亲属皆释之。」叛军家属皆诛者,凡九指挥。李清臣谓韩绛:「军士谋叛,初不告妻子,宜用恩州故事,配隶为奴婢。」绛奏从其言,故有是诏。此据清臣诏旨内附传。

  都官员外郎施邈特勒停,坐与故左藏库副使高允元妻林氏私通简札约为婚【一二】,而林氏夫服未满,为夫弟高允怀所告。又御史林旦言其素行不修,会降法不当停,特行之。

  知陈州张方平言:「忠武军牒坐西京留守牒,邠州报有军贼约一千人骑,过三水县涉龙泉镇,已遍牒巡检、诸县部勒兵甲捕逐。臣窃以贼在陕西,而诸路移文关报,不日遍至天下,各遣巡检。县尉会合兵甲急如贼至,不惟骚扰乡村,且使人情危惧,或容奸猾乘便妄动,惊恐四方,其忠武军转牒未敢誊报□□馽州。」诏依方平所奏。因谓执政曰:「守臣不当尔耶?临事乃见人。」

  上批陕西转运司,诸州根检公使钱支费数,闻追呼人不少,宜令权罢,及应干簿历文字【一三】,且停一年。已而下司农寺与展两月。上论财用屈竭,以为皆缘置官多。王安石曰:「以臣所见,似不由官多。」上曰:「置厢军五十余万,皆以当直迎送官人占使。」安石曰:「厢军不专为官人占使。官人所以治人,既治人,须用人当直。」上患其占人太多,以为吕公弼言先朝待制只破两人剩员。安石曰:「待制,朝廷近官,职任已高,入则论议朝廷政事,出则镇抚一路,只破两人剩员当直,恐非先朝善政。且今士大夫已或不自贵重,朝廷更贱薄之,则愈自贱薄,恐非国体。臣愚以为陛下但当患待制非其人,不能胜陛下任使,坏朝廷事,不患待制当直人多。苟不可任使,坏朝廷事,只两人亦不可借与。苟可任使,则陛下不患无人,用度何忧不足?苟能为陛下足用度,则虽比今日更多与人当直,未为过当。」

  壬寅,诏以庆州兵叛斩戮甚多,人命至重,恻然可伤,权罢春燕。此据御集。  癸卯,德音降陕西、河东,死罪囚,徒以下释之。两路禁军并因军事役使厢军急脚、马递铺兵,并与特支。因尝入贼界攻讨接战,并尝捕杀庆州叛兵者,虽已经宣抚司支赐,更与特支。两路民因军事被科役者,其议量轻重蠲减将来税赋及科配。其已前欠税倚阁者,并除之。州县不急公事及供申磨勘帐历文字不免追扰者权住,候边事宁息,依旧施行。缘边熟户及弓箭手见欠贷粮皆放,其阙食者安抚司量与赈贷。其德音曰:「朕德不明,听任失当,外勤师旅,内耗黎元。秦、晋之郊,并罹困扰。使人至此,咎在朕躬。其推□隐之恩,以昭悔过之义。」又曰:「劳民构患,非朝廷之本谋,克己施行,冀方隅之少息。」当考草制者姓名增入。时元绛、杨绘【一四】、韩维实为学士,朱本云:初进入德音本,上批攻战军士宜与运粮诸军异等,及改定数事皆极当于理,执政皆以为非所及也。新录并削去,今从新录。

  诏啰兀城宜令赵焑相度,如不可守,令弃毁讫奏。河东所探报西贼水军恐于石州渡河,令吕公弼遍为之备。抚宁失陷人,令经略司实具数闻奏。啰兀城、宾草堡,令转运司更不得运粮草前去。」先是,上问执政以啰兀城存弃,王安石以为当俟李评等相度至议之。上曰:「李评等若以为可守,何如?」安石曰:「傥不须筑堡运粮,则存而守之无害。」上曰:「如欲守之,固当筑堡。」安石曰:「筑堡则致寇。今抚宁新陷之后,士气沮怯,乃于贼界中作堡,又必致寇,以沮怯之众当力争之寇,则其生变必矣。况又陕西人力疲困,难于供馈乎!」上曰:「如此,当不复计惜已费财力,弃之而已。然以见兵三千人在彼为可虑及积粮草多为可惜。」安石曰:「今评等相度急递闻奏,俟其奏至,弃之未晚。」上曰:「啰兀城非不可营,但举事仓猝为非。」安石曰:「三代之事固未及论,但如李牧犹弗肯速争小利。盖善用兵者,其节短,役不再籍,粮不三载。若诚出此,则啰兀城小利自不当营,非特失于举事仓猝也。易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是以『动而不括』。今动无成算,又非其时,宜其结括也。先王惟知时,故文王事昆夷。方夷狄未可以兼之时,尚或事之,此乃所以为文王也,岂害其为圣乎!今人材未练,财用未足,风俗未变,政令未行,出一令尚患州县不肯服从,则其未能兼制戎狄固宜。宣王当周衰之后,风俗坏,人材少。诗曰『德輶如毛,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当是时惟一仲山甫能好德,髃臣无助之者。宣王能与仲山甫协力,以养育成就天下之人材,人材既足,然后征伐,故宣王征伐之时,首曰『薄言采蘎,于彼新田,于此菑亩。』言宣王先成就天下之材,采而用之,所以能征伐也。今欲使战守,则患将帅非其人,欲使之转粮饷,运材物,则患转运使非其人。又国财民力困匮如此,则征伐之事固未可议也。」上以乏材为患,安石曰:「文吏高者不过能为诗赋,及其已仕,则所学非所用,政事不免决于胥吏。武吏或出行伍,或出子弟,但厚设饮食称过使客,则名誉官爵随之。此风今固未能尽变,则乏材固无足怪者。但陛下力行不已,搜举能士,责以功实,风俗渐变,政令渐行,则人材终当不可胜用矣。」上悦,及是,遂弃啰兀城而有是诏。正月二日戊子,初城啰兀城,上与安石论说,日录并系三月四日,朱本附此,今从之。上曰:文王终有以胜之,安石对云云于胜夷狄也何有。与三月五日命绥、银通路时语□同,今削去。  上批:「已差赵焑权鄜延路经略使。闻本路自军兴,宣抚司移易,兵官不定及职名不正,有失等威。今既废城寨,其一路兵官委焑相度,各令依旧。如自来得力之人,宣抚司易置他路或罢去者,具名以闻。」

  甲辰,韩绛言:「昨种谔领兵入西界攻讨,修筑城寨,所用官军数少力薄,惟藉蕃官折继世、赵怀顺等统率属羌以立战效,并降人八千余口,亦多继世、怀顺等招到。蕃性犷戾,常须抚御。察其意必自为拓土有功,今见废弃啰兀城,窃恐疑惧不安,或至生事,如向者延州马志诚结架之狱。马志诚事已见三年十二月。上因种谔被囚,绥德未赏,继世反侧,乘酒有言,遂致髃小伺闲成谋。缘种谔深得属羌之情,又有胆略,西贼所畏,若一旦摧辱,恐无以得其死力。臣非敢庇谔,盖为朝廷预为过虑。望密指挥赵焑令安存折继世、赵怀顺、种谔,无使遂成睽闲,以致疑惧,及新招人口亦须慰安。所贵用兵之际不至生事,兼缓急应敌全倚此辈,共为肘腋。」又言:「前者绥德之举,事涉擅兴,存弃之议,不系重轻。今弃啰兀城,与前不同,忽令废罢,众情必骇,各怀反侧,窃恐因而生事。」诏赵常焑务安存折继世、赵怀顺,勿令疑惧,仍常伺察之。

  初,绛奏至,王安石曰:「待继世不过分,则无缘更致反侧,恐待之过乃更生骄悖,今者更当密伺察其奸萌。」上以为然,故有是诏。

  上又论西人请和事,安石以为当明示欲和,以怠其志,徐与之议以坚其约,此攻敌人心之道也。

  是日,上论李靖说军法奇正事,以为兵非通乎道,不能尽其数。安石曰:「不通乎道,无自而可;苟通乎道,无自而不可也。」

  诏罢三司使副监议盐法。此据王珪会要增入,三月十九日事,二年七月二十九日,当考。

  乙巳,礼部尚书致仕张存卒。

  丙午,度支员外郎、知制诰吕大防落职,夺两官,知临江军;旧纪书韩绛坐宣抚失律,降知蔡州,判官吕大防落知制诰,知临江军。新纪但书绛罢,不着因由,亦不及大防。礼部郎中、集贤殿修撰张问落职,知光化军;刑部郎中、直史馆陈汝羲落职,知南康军;皇城副使种谔责授汝州团练副使【一五】,潭州安置。大防以预辟宣抚司败事,问、汝羲为河东转运使调发劳民,谔以抚宁堡失守也。  初,上议大防等罪,王安石曰:「大防所谓色取仁而行违者,专务诡随,以害国事。如荒堆斩人,其不致变者特幸尔!」上亦言大防几致变,王中正至以□自裹以避众军喧悖。安石曰:「大防岂不知寨不可立,其意殆欲使众人弃之,然后言弃之者非我,我欲留之;留之则为利,以盖其初计之失。」上又论谔以为与李复圭同罪,安石曰:「复圭罪薄,西事之兴,自绥德始,亦谔之罪也。且绥德不画界,则西人自然未肯休兵,况已屡奏夏人点集之后,庆州乃始违诏旨侵入其地,则致寇非复圭也。」上又言谔罪亦使之者过也。文彦博曰:「谔非能用兵,怀宁之战,其胜者亦幸尔。」上曰:「谔能胜西人,自是其善战,人共服之,非幸。但任之过分,所以至此。」安石曰:「谔前后诡妄,致误韩绛,其败坏两路,皆谔之由,谔实罪首,恐不可但言使之者过也。」彦博曰:「人好功名必为害,孰不好功名,又当体国。」上曰:「好功名人自不可得。」安石曰:「好功名,固先王所不废,然先王銟人以义为主,苟违义而好名则反为害。」上曰:「诚如此。」王安石等以德音引咎上表待罪,诏释之。

  丁未,吏部侍郎、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韩绛罢相,以本官知邓州。制词责绛云:「听用匪人,违戾初诏。统制亡状,绥怀寡谋。暴兴征师,矾入荒域。卒伍骇扰,横罹转战之伤,丁壮驰驱,重疲赍饷之役。边书旁午,朝听震惊。」翰林学士元绛辞也。绛词据玉堂集。

  韩绛言:「伏睹德音,皆陛下责躬悔过之言。且今边事,盖以西贼去年八月攻围庆州七寨,焚荡室庐,杀掠老幼,故遣臣往经制。臣度其陆梁未已,不少惩创,则虽得和约亦不可保,招降讨击实不得已,岂固欲勤动师旅!幸十余处出兵,杀获招降以千万计,虽失抚宁小堡,杀获亦略相当,我师未为沮屈。河东供军烦扰百姓,盖转运使处置乖方,安抚司曾不处画,河东既远,本司闻之后时,即令蠲除,使民安业,自陕以西,则未尝令民出力。今德音与减二年科配,亦虑朝廷不知本司元无科配而然。况庆州叛卒已就禽灭,关陕雨足,二麦向丰,流庸渐复,陛下但遣忠实可信之臣察访考验,必不敢诬。今德音谓使人至此,咎在朕躬,必恐内外臣僚有奏陈过当,惊动明听者。陛下方欲威服西戎,国家事力何尝困弊,而遽有劳民构患之诏布于西路,若流闻贼境,则是过自形见中原虚实强弱之势,臣恐西贼哀鸣求和之意或且中辍,彼又知朝廷将来不复出师,则今秋并兵入寇一路,凭陵侵轶,何以枝梧?臣近乞面奏边事,欲禀议攻守大计。今陛下已谓听任失当,则臣虽复言必不见用,见于缘路待罪,望早赐责。臣一身去就,了不足惜,所惜边防大事,陛下如此主张。臣竭赤诚报国,而为内外浮论所摇,猝然挠罢,不得毕其始谋,自今孰敢奋身当责以抗强敌?其偷安窃禄之人,必坐视臣辈被谤蒙耻,进退无路,自以为得也。」

  又言:「诸将攻讨,斩获招降不少,况荡平和市,焚毁村族甚多。今西贼一二百里之外方敢住止,使其弃失庐井,老小流寓,已废春耕,不为不困。彼虽时出兵马,弱势已露,荒堆、怀宁之战又复败北,独抚宁被害,若以全体较之,则胜负可见。今朝廷不以兴师为功,使武将悍卒宣力立事之人,莫不解体,何以激励士气,惟偷惰者必自得也。」绛奏至已贬。  初,朝廷命绛宣抚,面授攻守二策,而枢密院不知,文彦博意绛密受上旨,恐无功,并任其责,奏请为画一以付绛,而无发兵约束。王安石亦乞不预边事,西讨方略一以委绛。韩绛言伏睹德音至西讨方□一以委绛。朱本签帖云:绛章文过,不曾施行,并削去。今依新本仍存之。

  绛得空名告身、宣暣及锦袍、银带,抚纳降附。入陕西境散钱与乞人,至边尽召蕃官、蕃部厚赏犒之,军士皆怨恨。又夺骑兵马,曰「此辈不能战」!以与蕃部,有抱马首而号泣者。专任种谔及王文谅等,调发仓卒,人不堪命。贼出兵争抚宁堡,陷之;急攻啰兀城,诸路出师牵制,庆州兵再出,遂作乱。朝廷忧之,乃罢兵,弃啰兀城、抚宁。学士院草责绛制,初云「擅兴征师」,上以为非,「擅兴」改曰「暴兴」,以绛实得旨出师,而措置乖方,故贬。王安石言陛下固未尝许韩绛以智□,见五月二十六日。又言陛下待臣与韩绛皆欲以事为己功,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  上与王安石论保甲事,以为诚有斩指者,中官历十三县探麦苗问得如此,然百姓亦多会得见。习射九岗,去帖子常甚远者亦相劝,以为若捉得贼,官必有酬奖。又曰:「得大户作都副保正【一六】,自言管辖景迹人,若便废罢,即却被景迹人绚害。此极是好法,要当缓为之。」诸县官吏多不能称人意,上以为当以渐,只委知县为之。安石以为知县多非其人,不可委,上曰:「如此,则罪知县可也。」安石曰:「令选人为之,尚不免违失法意致惊扰。若委知县为之,其致惊扰但有甚于选人。及其惊扰已甚,乃始罪之,恐已无及。且奉行法令不能称人意,便加之罪,此陛下所未能行于朝廷也,如何遽责赵子几辈行之于州县?」安石又为上论保甲:「致人斩指,亦未可知。就令有之,亦不足怪。以朝廷所选士大夫甚少,陛下一有所为,纷然惊怪,况于二十万户百姓固有愚惷为人所感动者,岂可以此故遂不敢一有所为?说命曰:「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苟欲瘳疾,岂能避瞑眩,今保甲所惊者,畏为义勇、保捷而已。就令尽刺为义勇、保捷,陕西、河东固尝如此。」上曰:「如此则恐不便,须致变。」安石曰:「陕西、河东未尝致变,则人情可知,岂有怕为义勇即造反之理?」上曰:「民合而言之则圣,亦不可不畏【一七】;自上制法以使之,虽拂其情,然亦当便于民乃可。」安石曰:「今保甲固疑有断指以避丁者。然臣召八乡人问保甲事,皆以为便。则合众赤论之,固知其便。设有斩指者,非众情皆然也。今所以为保甲,足以除盗,然非特除盗也,固可渐习其为兵。既人人能射,又为旗鼓变其耳目,渐与约免税,上番代巡检下兵士,又令都副保正能捕贼者銟之,或使为官,则人竞劝,然后使与募兵相参,则可以消募兵骄志,省养兵财费,事渐可以复古。此宗庙长久计,非小事也。但要明断,不为浮议所夺而已。赵子几能得府界民情,可久任,付以此事必有成。今保户已愿免体量草,养马事固已有绪。」上大说,曰:「此极好事,然且缓而密。」安石曰:「日力可惜。」上曰:「然亦不可遽,恐却沮事。」安石曰:「此事自不敢不密,今日独王珪在此,必不漏此言,所以敢具陈。」此据日录,全载此,所以见保甲不罢,由安石纳说不一而已也。三月九日、十三日、二十二日、二十四日,又五月九日。  己酉,吕公弼言宣抚司行赏不当,其降到将官、使臣宣暣未敢给。诏将校、蕃官依宣抚司指挥,将官、使臣别听朝旨。

  权知开封府韩维等言:「诸县团结保甲,乡民惊扰。祥符等县已毕,其余县乞候农闲排定。」时府界诸县初行保甲,乡民或自伤残以避团结。王安石数为上辨说甚苦【一八】。开封府界提点诸县镇事曾孝□言已牓开封县等七十县,立赏召告捕扇惑保甲之人。维所奏不行。朱史于五年七月二十二日始载曾孝□、蔡骃曲折保甲断指。三月九日日录因枢院言微着其事,十九日明言其不然。朱、墨史俱不载,墨史但于二十四日因韩维奏□书此,朱史又削去。新录已复存之。今更参取日录于前后详述首尾,庶后世有考焉。四年七月二十二日,朱史始出蔡骃姓名,新录因之,又删去安石对语,非也。今亦具存之。五年正月丁未,七月己亥,闰七月癸酉,皆合参考。

  庚戌,著作佐郎、同管勾淮南常平等事赵济为太子中允、权发遣同提点刑狱。济先劾奏亳州官吏不行新法,已赐绯章服,于是又加进擢云。

  权陕西转运使、工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沈起为度支副使,工部郎中、直史馆谢景温权陕西都转运使。起寻改盐铁副使,又改知江宁府。景温,五年二月一日罢陕漕,其为陕漕盖自邓州,知邓州在正月九日。

  太常博士范百禄提点江南东路刑狱。邓绾荐百禄为御史,召对,固辞之。

  辛亥,改翰林医学温杲为两使职官、广西经略司勾当公事,以新知桂州萧注荐杲尝入蛮杀贼屡有劳也。仍诏杲家贫特给递马一匹令赴任。给递马据御集。温杲姓名已见三年十一月未王安石奏。

  录唐李氏诸孙杲为三班借职,德臣、养年州长史;高祖并景、元皇帝支系赐缗钱有差。新、旧纪并书此。

  诏韩绛应宣抚司未结绝文字并付李清臣赍赴阙。诏旨,清臣传可考。

  邠州言:「石门山耀州界尚有军贼三四百人聚集。本州岛岛见严兵马,候再见的实,前往讨杀。」诏:「前后张皇贼势,不审虚实,尽自邠州,致惊近里州军,民人拖拽,逐毁兵马,极为非便。宜令张靖审问的实事状施行。民方安帖,自今无更轻妄,复致惊扰。」

  壬子,王安石白上曰:「陛下顷令发运司举官,一切应副,所举官多非其人。」上曰:「此必薛向所为,向性质不如罗拯。」安石曰:「或恐如此。近举一章俞知涟水军之类,欲以酬宣力于发运司者。今举俞殊为无理。」上曰:「莫罢却。」安石曰:「臣非敢养交,但方赖向协济三司,令改更事。若陛下元许一切应副,辄抑其所奏,则内怀蔕芥;若陛下特旨罢之,则向必畏服,庶几惩创。缘陛下方赖薛向为用,须至委以举人,若不稍加提撕,即恐害事。」上曰:「朕为不识章俞。」安石曰:「俞已七十,素无人称引亦可知。臣亦不识俞,陛下更试博问。」上曰:「极好。」俞,惇父也。

  诏府界诸县兵马都监,今后枢密院选人。

  癸丑,上论农兵事,欲行宋道召人免税充弓箭手事。文彦博以为决不可行。王安石曰:「恐可行,但亦不须如此,诚以利害驱民习兵,则何必用宋道之策。臣愚以为如差役法自内修之,法成则可举而措之天下。」上曰:「差役则如此可也,兵事恐须自有区处。始则人不骇,而事易就。」安石曰:「诚可如此,但恐边臣未能举此法以副圣意者。」因略为上言民可以利驱使趋为兵。上欲择人判兵部如司农,安石曰:「京中诸司,固所以提天下之纲要,非特兵部也。」上曰:「兵部最所急故也。」安石曰:「诚如此。」宋道所言当考。陈瓘论曰:安石曰:「民可以利驱使趣为兵。」安石此语,亦为欲变募兵宿卫法故也。

  道,河南人,泌孙,迪兄也。范纯仁志其墓。时为都官郎中、同提举三门白波辇运,尝应诏上五事【一九】:一曰遣使观俗以察守令能否;二曰复武臣提点刑狱以观人才,且使举其类;三曰复茶法以资国用;四曰责官吏□民忧,以固邦本;五曰增置沿边弓箭手以省戍兵。又尝言:「请仿古民兵之法,籍编丁,蠲其税,无费县官,而习山川之便,可得战士二十万。」多施行云。道卒于元丰六年,官止朝请大夫、提举崇福宫,弟迪亦屡见。

  注  释  【一】条保甲据上文,「条」疑为「修」字之误。  【二】且礼记以为事前定则不跲礼记卷五二中庸:「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疑「跲」为「困」字之误。

  【三】内外兵马大数颇甚详备阁本、活字本均同。文彦博文潞公文集卷二○论本朝兵政,「大」作「夫」,疑是。  【四】恭惟太祖太宗之定天下也「太祖」原脱,据同上书补。

  【五】过于三代按同上书其上有「历观前古致治未有如此之安且久也,故生齿系□逾于二汉,封疆广远」数句。

  【六】兵须有名如何阁本作「兵须有名乃可」。

  【七】后兵罢多盗铸者「者」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六薛向等措置陕西折二钱补。

  【八】乃减当二行之「行」原作「所」,据阁本、活字本及同上书改。

  【九】编录册「录」原作「绿」。按「编录册」即「泸州编录册」简称,本书多见,因改。  【一○】年甲「甲」原作「申」,显系形误,因改。

  【一一】应元谋反手杀都监县尉阁本、活字本均同。「反」疑为「及」之误字。

  【一二】私通简札约为婚「札」原作「礼」,据阁本改。

  【一三】及应干簿历文字「簿」原作「薄」,据阁本改。  【一四】杨绘「绘」原作「缯」,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二二杨绘传改。

  【一五】汝州团练副使「副」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五、治迹统类卷一五及宋史卷三三五种谔传补。

  【一六】得大户作都副保正「作」原作「保」,据阁本及活字本改。

  【一七】民合而言之则圣亦不可不畏宋史全文卷一一下、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均同。宋史卷三二七王安石传作「民言合而听之则胜,亦不可不畏也」。

  【一八】甚苦阁本、活字本同。宋史卷一九二兵志作「甚力」。  【一九】尝应诏上五事「尝」原作「赏」,据阁本改。

卷二百二十二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四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二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夏四月丙辰朔,降诏□刑。

  丁巳,太常丞许将为集贤校理。将上所业,召试学士院中等也。

  罢章惇相度夔州路差役。以惇言经制渝州夷贼疆土,难遍历诸州,欲止以渝州役事立定条约,推行于一路。上批诸州役事不同,难止用一法,故罢之。上怪惇避事,王安石为惇解释,且言惇材极高,但为流俗人所毁耳。上曰:「必不如吕惠卿。」安石曰:「诚如此。然如惇亦自为少及,但轻肆尔。」三月二日丁亥,遣惇经制渝州夷贼。

  司农寺言:「开封府界诸县民岁纳役钱,其乡村第四等已下并免,如非单丁,即与第五等轮差壮丁【一】。」从之。他日,上与王安石言:「第四等助役钱可惜直放了,不若使种桑,而役钱得免。」安石曰:「桑者,将使人人种之,若须第四等免役钱而后种,则种者有限矣。但当令保长及保正督课使种,不种,则保长及保正纠举罚钱,入纠者而为官司所纠,则并保正出罚。如此,则人人皆种桑如课,不须免役钱也。役钱一事,可以銟保甲习武艺。」五月十六日、十月一日,七年正月十三日。

  诏:「闻弃啰兀城堡,将官燕达等军回遇贼多覆没,令陕西都转运司体量实数以闻。」寻又以走马承受所奏数与前不同,诏鄜延经略司【二】并燕达各具上所亡实数。十二日事,燕达回军遇贼,本传无之。

  内侍省入内殿头王化基不合直批圣旨于内酒坊取吏人。枢密院札子,奉旨令本省依理施行。上以诸司取吏,非待执政禀旨,乃诏自今须是送朝廷出文字,不得直批圣旨及依奏,余依例。上谕枢密院曰:「内臣宫中干事须称圣旨,若一一关申中书、枢密院,则伤繁碎或稽缓不及事,可令本省具久例开析以闻。」其后具到例三十七件,皆一时须索,非出令者,尽得如例施行。

  戊午,京西提举常平等事陈知俭请先罢许州衙前管勾公使库,以军员主之,月给食钱三千,从之。初,诸州差衙前管勾公使,多所赔费,有至破坏家产者,及是遂更用军员代之。其后遍及诸路悉用此法,人以为便。  庚申,上批:昨宣抚司令诸路简刺蕃捉生,乃取于系籍熟户,不惟分却蕃部门族势力,又徒费廪给而无益旧数。乃诏于近招降到蕃部中选少壮武勇者为之,毋过三千人,其熟户更不拣选。

  韩绛言:「臣昨至渭州,与本路经略使蔡挺议及边计,大抵言秦、庆二路兵寡弱,宜各与增三五千人,别调东兵二万于同耀州、河中凤翔府,就粮草分屯。挺愿自将于邠、宁州为四路行营驻军之所,更不领逐路公事,止兼提举城守之备,并出战兵马专为应援,候知贼界点集及来犯一路,即领所将二万或更于邻路追兵往彼,与本路出战汉、蕃兵会合,分守要害,令诸城寨为清野坚壁之计,乘贼疲惰即往袭击。如此则比庆历以前陕西增兵其数至少,所费易办。臣察挺实有才谋,处置一路边事,训练抚遏,恩威并行,观其策画,显尽忠力,望召挺赴阙。」王安石以为专委挺,则挺必为本路计太多,恐不便于诸路,奏寝不报。朱本削去,今从新本。  辛酉,辽主遣利州观察使萧广、太常少卿张遵度;其母遣怀化节度使耶律翚、起居郎知制诰张少微来贺同天节。

  壬戌,太子中允、崇文院校书范育检正中书户房公事。育言:「中书法度政令,矫枉过直,从权失正,立本不一,故三年于兹而事益纷错。」力辞新命,许之。许免检正,在十八日,今并书。

  环庆路都钤辖亓赟、秦凤路钤辖刘舜卿、永兴军路钤辖刘斌专管勾训练陕西权驻泊军马,赟驻邠州,供备库副使郭需副之;舜卿驻泾州,西京左藏库副使白玉副之;斌驻河中,内殿承制郝旻副之。时环庆新经兵变,且西夏未庭,故遣赟等训兵万五千人分屯要郡。此段更参考五月一日所书。上令:特与赟等公使犒设,□支散银楪子教阅。王安石以为犒设,令本州岛岛一体可也,支散银楪子,仍须令诸州军士一体。今特支散万五千人,未足得此万五千人心,而诸军不得者皆将觖望,不必致变,但使其临战莫肯尽死,则害事大矣。凡两日与枢密院反复论之,上卒从安石言。

  他日,此段,日录在五月九日。安石又以为诸军宜各与钱作银楪子之类劝銟习艺,然宜为立条例,使诸路一体,不然,则诸路各务为厚以相倾,而无艺极。文彦博曰:「付与州郡公使,当听其自使。向时,曾令公使置例册,端午,知州送矃子若干个,亦上例册,人以其削弱为笑。」安石曰:「周公制礼,笾豆贵贱皆有数。笾豆之实,葅醢果蔬,皆有常物,周公当太平之时,财物最多,岂可制礼务为削弱可笑。盖用财多少,人心难一,故须王者事为之制,则财用得以均节,而厚薄当于人心也。」

  吏部侍郎、新知邓州韩绛请于通进司下奏状,从之。

  癸亥,著作佐郎、馆阁校勘蒲宗孟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编修中书条例邓润甫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并迁太子中允。

  广南西路钤辖陈箴言:「钦、廉等濒海州蛋户如自造船入海采珠,即从其便,贫者听土人收养,更不科罪,所贵海户无饥穷流徙之人。」从之。

  诏罢陕西见行交子法。先是,陕西军兴,转运司患钱不足,沈起请限以半岁令民尽纳铜铁钱于官,而易以交子,候三五岁边事既息,复还民钱。宣抚司奏行之。知邠州张靖数言其不便。会李评、张景宪出使延州,因令访利害,评等奏如靖言。景宪谓交子之法可行于蜀,不可行于陕西,将使细民流离失业,无以为生,故罢之。正月庚戌、三月戊子可考。

  上批:昨简诸路配军为陕西强猛指挥,访闻陕西军州不依元降指挥选补,不给衣粮,而使依厢军例推车作役,致无以自给,尤非便。磤诏强猛为禁军,粮赐视壮勇在其上,令步军司统辖,逐路都总管司差拨。

  上批:王文谅虽已令陕西转运司劾奏,缘文谅事多欺罔,沮辱边威,启侮戎丑,恐须朝廷推治及许令前后随行出军之人告首所见罪状,庶令缘边将校不敢诞妄以希功赏。乃诏陕西选官鞫于邠州,仍令王广渊勘会,除□逵【三】案所通事外。更有明白罪状,悉关送制勘院施行。

  诏付赵□:闻鄜延路诸军数出,至鬻衣装以自给,可密体量,如合济接,止作帅指挥借与一季衣,以渐□约纳,仍常切照管,务令劳佚均齐,无致失所。

  先是,王安石言于上曰:「今士卒极窘,或云有衣纸而擐甲者,此最为方今大忧。自来将帅不敢言赈□士卒,赈□士卒,即觽以为姑息致兵骄。臣愚以为亲士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爱而不能令,譬如骄子不可用也,兵骄在于爱之之过。前见陛下言郭进事,臣案进传,言进知人疾苦,所至人为立碑纪德政,惟士卒小有违令辄杀。又太祖尽以所收租税付之具牛酒犒士卒。进所杀必皆违令者,至于犒赏士卒,知其疾苦,必已备尽人情。惟其能如此,然后能杀违令者而令无怨。不然,则进何以能用其士卒每战必克?今将帅于抚士卒,未尝敢妄用一钱,视士卒穷困如此,然无一言闻上,盖习见近俗。臣恐士卒疾困则难用,且或复有庆州之变。谓宜稍宽牵拘将帅之法,使得用封桩钱物随宜赈□士卒,然后可以责将帅得士卒死力也。」又言:「诸帅已是选择,虽未足倚办,然亦皆粗识事机。若朝廷远处指挥,不若责令就近制置。」上使安石作文字指挥诸路,既而枢密院迟留不决,于是安石闲白上,上曰:「已有手诏与赵□矣。」然诸路未有也。

  丙寅,环庆路经略使王广渊言:「昨庆州兵变,臣以权宜牓谕,应缘坐家属皆特免罪。今准朝旨,具人数、军分、姓名,窃虑别有处置,欲望少假臣阃外之权。」诏:「柔远寨作过军士缘坐骨肉,依广渊所奏。其庆州叛军已就戮,同居骨肉配充奴婢,及年二十已上刺配京西者令勘会,内有服纪于法不当缘坐即释之,充军者给公据,已隶军而配湖北者更不改配。」

  丁卯,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知亳州富弼责蒙城官吏散常平钱谷,妄追县吏重笞之;又遣人持小札下诸县,令未得依提举司牒施行。本州岛岛签判、管勾官徐公笃以书谕诸县,使勿奉行诏令。乞尽理根治。」诏送亳州推勘院,其富弼止令案后收坐以闻。绾又言:「乞下诸路提举官,凡行移青苗文字,止以贷助粮种、钱谷为名。」不行。朱史以不施行删去,新本谓绾乞改青苗文字,是自知此法为非,复存之,今从新本。

  富弼言:  臣已三奏乞独坐臣重责,特赐矜贷其余官吏,兼第三奏乞于青苗事上但违犯不以轻重,臣亦合一面招认。近又闻勘院推究职官见行移文牒,往来数次,臣窃观朝廷力行支散青苗钱斛,必谓有利于天下。然以臣所闻,四方髃议此事害多利少,故臣愚意不愿支散。又缘忝为长吏,不欲明明废格新法,将来合散夏料之时【四】,即指挥州司依例举行,又恐诸县便行支散,遂勘会得管勾钱斛官徐公笃、权观察支使石夷庚各曾往诸县季点,篃识知县、县令,臣因令密与书题,不得支散,兼令丁宁说,向若妄乱广行支俵,将来人户逃移,带却官本钱斛,县司上下公人必鴲摊赔。兼徐公笃、石夷庚并曾执覆,若如此恐致不便,臣实时叱去,二人既不敢违臣指挥,各曾因书传臣之意谕与诸县,遂亦不敢支俵。昨来不散青苗钱斛,其罪决不在他人,而臣专主其事,情状甚明,所以臣累奏,乞独坐重责正为此也。以臣今此招伏罪犯,并累奏事理,并乞降下推院,令照会取勘。窃念臣本意,却欲粗存事体,若明行指挥州县不得支散,即显格朝廷新法,若便依法尽令支散,即恐向去催督不前,必致逃移却贫下人户,又使县司上下公人枉遭摊赔,破坏家业,两皆不便。所以臣及期举行条法者,冀免废格之名,复密谕县官不令俵散者,是不欲使贫民逃窜,及不致县司公人填赔家业,似两得便。今朝廷尽理根究,臣亦须至尽理申陈,盖事不获已也。

  臣今且说青苗一事,天下之人不以贤不肖皆知为害愈久愈深,只是朝廷不知,此亦无可柰何。况自初行法,内外大小臣僚及被逐者台谏官论说不一,曲尽弊病。又闻后来弊病转多,臣以老病昏塞,不能一一条上,但乞圣慈检聚前后臣僚理会青苗文字,集百官定议,便见利害。臣如此略具辨明者,只为因朝廷根勘,故难隐默,即非强自文饰,苟求免过。所有今来本州岛岛不敢散青苗钱斛,并是臣独见,情愿当严谴,虽死无悔。其余徐公笃以下州县官吏,只有不合随顺臣指挥愆过,即望圣慈察其情理,别无深切,特与矜恕。此章当删取,汪应辰云此章恐当存之,今悉具载。  辛未,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尚书右丞钱明逸卒。

  癸酉,翰林学士、勾当三班院杨绘权御史中丞,翰林学士韩维兼翰林侍读学士。自冯京罢,御史台阙中丞,陈荐、孙固皆权领台事,于是上欲用维。王安石言:「维必同俗,非上所建立,更令异论益炽,不如用绘。」上从之。

  河东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刘庠权知开封府,代韩维也。

  诏:两浙路提举常平等事、职方员外郎林英,太常博士张峋,管勾常平等事、著作佐郎王醇并冲替。先是,中书以两浙路水利、差役事皆不举,已差殿中丞张靓代醇,又下提点刑狱王庭老体量,庭老言英等自置提举司以来,未尝出巡,惟峋尝至明、越二州而已,故三人俱责。会要言英等在任不推行新法。时张峋丁忧,候服阕依冲替人例知璧州。林英二年十一月差府界,闰月改两浙。太博、知鄞县张峋二年十一月差两浙。前宣州司理王醇二年十一月差两浙,三年十二月,审官就移合入差遣张靓往代之。  诏天下军器除三路缘边已差官阅视,其他路令转运司于逐州军各选差官相验,分为三等,转运使副、判官分诣逐州军督趣,事毕以闻。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二年三月九日。  检校水部员外郎、汝州团练使潭州安置种谔为贺州别驾。初,王安石论谔当深责,以慰谢关辅人心,请置之广南。上曰:「须谔离陕西。」于是再责。

  甲戌,试将作监主簿常秩为右正言、直集贤院、管勾国子监。初,秩不肯仕宦,世以为必退者也。及王安石更定法令,士大夫沸腾,以为不便。秩在闾阎,见所下诏书,独以为是。被召,遂起,及对垂拱殿,上问秩:「先朝累有除命,何以不起?」秩言:「先帝容臣辞免,故臣得久安里巷。今陛下迫臣,不许稽违诏旨,是以不敢不来,非敢有所辞择去就也。」上嘉之,徐问当今何以免民冻馁。秩言:「法制不立,庶民食侯食,服侯服【五】,此今之大患也。」且言:「臣才不适时用,愿得复归。」上曰:「卿来,安得不少留乎!俟异日不能用卿,然后有去就可尔。」初议除秩官,王珪曰:「可太子中允。」上曰:「待此等人当适理分之宜。」乃有是命。林希野史云:常秩,颍州人。皇佑中【六】,欧阳修为州,刘敞、王回在郡,日与之游,闻常秩居里巷,有节行,闲与之宴集,由此知名。秩不能为文,故罢进士,无他才能。回与规磨之,学问稍进。修崇銟秩太过,力荐于朝,屡召不至,由是天下仰望,以为异人。就除试将作簿。英宗即位,召之,以疾辞。今上即位,公着密荐于上,及除御史中丞,又荐秩自代。庚戌岁,公着黜守颍,修亦赴青州,道过颍。秩时已有仕意,二公与秩谈及时政,皆主以为是,修随折之,安石乃敕本郡以人船送秩赴阙。辛亥五月至京师,馆于太学。召对,上问秩所以久不起之意,秩对:「先帝召臣以官,故臣不敢至。陛下不以官召臣,臣所以起。」上大悦。又问安石、修、公着优劣及时事是非。秩对青苗等事皆合古义,安石知经知道,公着不知经不知道,修于浮文为长耳。明日,除官右正言、直集贤院、判国子监,面赐绯鱼。后除直舍人院、天章侍讲,又除起居注,供谏职。无月不除官,用悦其心。安石方尽逐学官,用亲知传授己学,凡更制学事,李定、张琥一禀于安石,随顺之,秩一无异论。秩素喜三传之学,安石黜春秋,不立学官,秩亦无一言。铨事不晓吏文,供谏职默然无一语,中外皆笑之。邓绾除杂端及中丞,皆举秩自代。修自去颍,每为诗思颍,无不及秩,共为几杖之游,公着荐之尤有力,一旦秩为安石所诱,特起仕宦,议论时事附会,二人大失望。公着方黜居颍,修又致仕来归,秩方起,闻其誉安石而短己,遂不复与见。又惠卿、惇、括三人事修甚谨,及修老失势,安石专政,三人者不复顾修,及归颍,又失秩,终身自咎,以为知人之缪。秩之学本出于回,平时修待回不及秩厚,至是回死,修以文祭之曰:「利害不动其心,进退不更其守,处于觽而不随,临于得而不苟,惟吾知子于初,人徒信予于后者。」其意在秩也。希又云秩病心,竟自刎死。

  太常博士、签书河东节度判官李实,太子中允、馆阁校勘、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刘摰,并为监察御史里行。故事,御史不带馆职,以馆职充御史自摰始。实,洛阳人也。王陶传:司马光尝荐实,及孟恂,赵彦若章留中。摰未及陛对,上言:「亳州官吏昨以住滞俵散青苗本钱,下本路转运使差官取勘,及今累月,尚未结绝。访闻命官及干系人等,在禁者甚觽,遂成大狱,惊骇物听。臣愚以为本州岛岛官吏所犯,止于不依限支散青苗钱,其罪可以一言定,非有晦隐难穷之状,而起狱不止,有司未测朝廷风旨,张皇事势,连逮证佐。当此暑月,殊可矜恤。欲望速降指挥,严责勘司,须令日近圆结,其照证人逐旋先次簄放【七】,所贵盛暑不致淹延。」案摰奏议具此。本传乃云:狱起不止,小臣意在倾故相富弼以市进。今弼已责,愿□州县之罪。此饰说也,兼此时弼亦未责,传盖因刘安世所作摰文集序。司马光日记:刘摰为检正官,介甫将黜富公,摰数谏止之,由是出为御史,富公竟坐夺使相。摰上言:亳州簿、尉、典级皆坐不散青苗钱申劾,以前宰相所为,岂此曹所能制?由是簿尉以下特宥之。当是时,摰在台谏中最为敢言,周伯药云。六月二十一日甲戌可考。

  权庆州北路都巡检崔昭用,柔远寨主孙宗信、都监木信之各降两官,坐所部蕃落盗器甲,开城门欲应庆州叛军,而昭用等不能禁。诏德音特责之。

  诏自今天下上雨雪状,司农寺每月缴进。新纪书此,旧纪不书。

  是日,王安石白上:「保甲习武艺新法如何?」上曰:「候秋冬闲,差役事了当颁行。」又谓安石曰:「人不能无过失,卿见朕有过失,但极口相救正,勿存形迹。」安石谢曰:「当尽死力,不敢存形迹。」上虑难济,安石曰:「此在陛下,不可以他求。观今年人情,听上所为,不敢侮慢,孰与去年?」又曰:「陛下圣德日跻,风俗会丕变,何忧难济!」此据日录。新法之行否,端在此际。而实录、朱墨本及新本皆阙不书,今特书之。

  丙子,权发遣提点河北刑狱、都官员外郎王广廉权发遣本路转运副使、兼都大提举籴便粮草催遣黄御河纲运。王安石言其可用也。通判大名府、职方郎中钱昌武与堂除知州。广廉言昌武散青苗钱有劳也。  遣太常博士陈充体量宿、亳等州灾伤,仍令本路修饬武备。先是,上批:「闻宿州之民乏食,盗贼充斥,人不安处,见禁死罪近五百人,未获军贼亦不少,乃所至全无武备。若不速赈济,必聚为盗贼。」本路皆不奏,故遣充。

  太常丞、集贤校理、同知礼院许将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李定辞说书,除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吏房公事。定辞说书,已附去年十二月戊寅。

  西作坊副使、知宁州田諲迁皇城副使、諲尝与西贼战有功,又招安庆州叛兵为多故也。  置太医丞,请给、佩鱼视殿中省尚药奉御,班□其下,以处医官之产科、小方脉者。

  中书奏: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李清臣兼编修中书条例。诏罢之。此据御集。寻自太子中允复为校书郎,通判海州。此据曾布制集及晁补之行状。韩绛既责,清臣愿还旧秩,且求外任故也。

  戊寅,集贤校理赵彦若兼崇文院检讨,编修会要。

  赐右赞善大夫□安度进士出身。先是,宰臣富弼言:「安度召试舍人院,闻考试入三等,论四等,止以「绿竹青青」诗不依注解作王刍萹竹,遂定入五等,改一官,报罢。窃详安度命意,必谓王刍萹竹柔脆常草,不足兴咏卫武公有德之人,以注说迂曲,非诗人本意也。又按史记河渠书「下淇园之竹」,则知淇澳之竹,祗是竹箭之竹也。又据陆德明释文,青止音箐,茂盛之貌【八】,故安度直以绿竹茂盛立为题意,于理甚通,未为不识题义。乞赐再取安度所试三题详定,如俱入等,随其文艺,特与一科名。」下学士院看详所试并为合格,惟诗不合自出己见,亦非纰缪,故有是命,复追先授一官。

  庚辰,命王安石提举修编敕,罢虞部郎中阎绶知济州,以都官员外郎、权发遣盐铁副使马默代之,仍令京东转运、提点刑狱具析所见新知济州罗希古庸懦,不可临郡事状以闻。御史知杂事邓绾言「希古初未到官,监司素不识面,而违制擅举绶以代希古,乞推劾」故也。日录云【九】:绶与提点刑狱孔宗翰尝为交代,故宗翰自提点改知蕲州,改知蕲州,疑坐此,当考。

  上忧西人深入,王安石论其必不然,曰:「以韩绛之果,种谔之狂,然兵行百十里,已自行极危,彼独安能深入而不虞后患?就其敢尔,非我所忧也。」

  诏周嵩、庆、懿三陵百子户,止留七户,余放归农。

  辛巳,河阳三城节度使、司空兼侍中、集禧观使曾公亮判永兴军,宣徽南院使、雄武军留后、判永兴郭逵判秦州。先是,吕大防罢延州,上曰欲使郭逵往【一○】,问王安石曰:「永兴宜得一重人,卿以为孰可?」安石曰:「曾公亮精审善镇抚,宜使之往。」上疑公亮惮行,安石曰:「就除其子孝□为陕西转运副使以慰其意,彼必乐行。且公亮已老,得孝□在彼助之最便。」既而复用赵□,遂中辍。于是韩缜残虐事闻,佥欲徙之,故以逵代缜,而公亮治永兴如初议。

  泾州就粮蕃落兵士安吉为右班殿直,赐绢百疋,钱百千,与陕西监当差遣。吉告本营党仙等谋叛,伏诛,故赏之。

  赵□言:「昔郭进在西山,筦榷之利悉以与之,任其贸易,由是遂富于财,得以养募死力,闲得戎狄情状。今延州岁计用钱万缗,官以二千为额,今虽倍得,亦复不足。愿贷万缗回易取息,以养汉蕃士卒,责其死力。」诏经略司借以封桩钱二万缗,为本州岛岛回易公使钱之本。

  壬午,诏:闻陕西多劫盗未获,令五路经略安抚司重立购赏,严责官吏早令静尽,及令知太原府吕公弼体量本路提点刑狱以庆州军变尝发诸州义勇守城事以闻。后公弼言已下逐州不得擅发,如已调发,悉令放罢。

  中书言:「选人磨勘并荬奖、致仕、改官,前后条例不一。请自今节度、观察判官六考,进士太常丞,余太子中舍【一一】;不及六考,进士太子中允,余著作佐郎。支使、掌书记、防御团练判官六考,进士太子中允,余著作佐郎;不及六考,进士著作佐郎,余大理寺丞。两使推官、令、录事参军、军事判官六考,进士著作佐郎,余大理寺丞;不及六考,进士大理寺丞,余卫尉寺丞;不及三考,进士光禄寺丞,余大理评事。初等职官知县、录事参军,防御、团练军事推官,军、监判官六考,进士大理寺丞,余卫尉寺丞;不及六考,进士光禄寺丞,余大理评事;不及三考,进士大理评事,余奉礼郎。判、司、主簿、尉七考,进士大理寺丞,余卫尉寺丞;不及七考,进士光禄寺丞,余大理评事;不及五考,进士大理评事,余奉礼郎;不及三考,进士奉礼郎,余将作监主簿。」从之。选举志第二卷:选人磨勘节度、观察判官六考,进士太常丞,余太子中舍;支使、掌书记、防御团练判官六考,进士太子中允,余著作佐郎;两使推官、县令、录事参军、军事判官六考,进士著作佐郎,余大理寺丞;初等职官知县、知录事参军,防御、团练军事推官,军、监判官六考,进士大理寺丞,余卫尉寺丞;判、司、主簿、县尉七考,进士大理寺丞,余卫尉寺丞。自节、察判官至簿、尉,考不及格者递降等。流外人,三任七考,有举者六员,移令、通;有班行举者三员,与磨勘。进纳人,六考,有职官或县令举者四员,移注;四任十考,有改官举者五员,与磨勘。本志所书,与实录稍不同,今附此注。

  降河东转运副使、屯田郎中韩铎一官,徙江南东路。初,河外修建堡寨,以抚宁不守,啰兀城堡无援,诏□修及已修未毕堡寨,未得兴修,其军马并归本路。铎奏:「新修寨已废,止于定河【一二】对岸筑堡。又缘向西生界,别无声援接应,止有隔河孤垒,难以固守。今准朝旨,并未得兴修,实为先见。」已而又奏河外□堡寨最为险固,通绥德城,将来开拓疆圉,基此足以进广声援。朝廷迹其前后反复异同,故有是责。

  是日,王安石留身论助役事。先是,两浙路提点刑狱王庭老、提举常平张靓率民助役钱多至七十万。薛向为上言之,上亦疑焉,故以手诏问安石。安石既对,他日又问,安石曰:「提举官据合出钱数科定,朝廷以恩惠科减,于体为顺。」七十万数,据范祖禹志杨绘墓,云绘亦因论此,连忤执政。

  诏:权发遣发运使皮公弼如薛向在任例举官。

  是月,癈虢州玉城县为镇。旧纪在初一日丙辰。

  注  释

  【一】即与第五等轮差壮丁「与」下原衍「上」字,「轮」原作「输」,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四删改。活字本「输」亦作「轮」。

  【二】鄜延经□司「鄜」原作「绥」,据阁本改。  【三】□逵「逵」原作「达」,据编年纲目卷一九及本书卷二二○改。

  【四】将来合散夏料之时「料」原作「科」,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改。

  【五】庶民食侯食服侯服两「侯」字原均作「候」,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五常秩擢用改。  【六】皇佑中「佑」原作「佑」,据阁本、活字本改。

  【七】须令日近圆结其照证人逐旋先次簄放阁本同。刘挚忠肃集卷三「圆结」作「完结」,「照证人」作「证佐人」。

  【八】青止音箐茂盛之貌陆德明经典释文卷五:「青青,茂盛也,本或作菁,音同。」  【九】日录云「日」原作「目」,据阁本改。

  【一○】上曰欲使郭逵往据上下文义,疑「曰」字衍。

  【一一】太子中舍阁本、活字本均同。宋史卷一五八选举志、卷一六九职官志均作「太子中允」,下文小字注同。

  【一二】定河阁本、活字本均同。寰宇记卷三八银州抚宁县条:「无定河在县北二十里。」绥州废龙泉县条:「无定河一名奢延水,北自银州抚宁县界入境。」一统志卷二五○绥德直隶州条载有奢延水(即无定河),较详。此处疑为「无定河」之误。

卷二百二十三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五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三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五月乙酉朔,初御文德殿视朝。上批:「邠州等处驻兵,已差三将专领训练。既欲为精锐破贼之军,须督责所差将官,严切教习,量赐金帛,使赏激士众。」仍诏曾公亮专提举三将训练,遇有边事须增兵策应,即审度事势,遣兵将往,事定抽回。此段更参考四月七日所书。

  丙戌,司勋郎中,权户部副使张景宪为集贤殿修撰,河东都转运使【一】。上谓景宪曰:「河东雕敝,卿当出领使事。」故有是命。

  环庆路经略使王广渊言:「夏国韦州监军司牒环州,欲依旧通和,环州与之回答。」鄜延赵焑亦奏西人至绥德城,与知城折克隽相见,言国主欲得绥州如旧。枢密院言:「西人款塞达意,前此惟在延州顺宁寨,今若诸处城寨各与之语,恐应答差误,有失事机。且谓朝廷速欲开纳,启其骄慢。欲令赵焑委折克隽,候其再至语之,如必欲通意,须往顺宁寨依故例与军北巡检商量,转报上牙,当有处分。」从之。

  右谏议大夫、提举崇福宫吕诲致仕。诲言:「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殊不知桩候有虚实,阴阳有逆顺,诊察有标本,治疗有后先。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支,寖成风痹,遂艰行步。非祗惮□盭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已及此,为之柰何!虽然一身之微,固未足恤,其如九族之托,良以为忧。是思逃禄以偷生,不俟引年而还政。」盖以身疾喻朝政也。诲病,亟手书属司马光为墓铭。光往省之,至则目且瞑,光呼曰:「更有以见属乎?」诲张目强视曰:「天下事尚可为,君实勉之!」遂卒。诲卒在十日甲午,今并书。

  丁亥,太子中允、集贤校理、直舍人院、编修中书条例、检正五房公事曾布兼详定编敕。四月八日都检正。

  戊子,罢陕西诸路提举义勇官,委本属州县依旧条分番教阅,遇起教日监司提举。初,陕西宣抚司奏辟官八员,分总诸路义勇,人以为烦扰而无补。曾公亮出镇永兴,入对日,首以为言,故罢之。三年十月十八日,差八人提举。  释鄜延路都监燕达罪。初,朝议以种谔筑啰兀城去绥德城百余里,偏梁险狭,艰于粮道,城中无井泉,故遣李评、张景宪【二】等往视之,未至而抚宁陷,啰兀城孤绝,度终不可守,乃命赵焑速弃之。焑遣达以兵即于啰兀城援取戍卒军资辎重以归。贼邀官军,且战且走,所失亡多。上以其孤军深入,其所完亦不为少,故释其罪。

  同勾当开封府司录司检校库□安持言:「本库检校孤幼财物,月给钱、岁给衣,逮及长成或至罄竭,不足以推广朝廷爱民之本意。乞以见寄金银、见钱,依常平仓法贷人,令入抵当出息,以给孤幼。」诏千缗以下如所奏施行。安持已见三年七月。

  己丑,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知汝州王陶判南京留司御史台。陶初乞致仕,上不许,遣中使抚问。固以病乞留台,许之。

  草泽程义路为安吉县主簿,同相度检计开封府界沟河。程义路前已见,八月二十七日又见。  环庆路经略使王广渊言:「西人乞降问罪诏书,方敢进状罪表。」上批:西人见来顺宁寨求和,宜令环、庆州不须遣人往问。及闻近日辄便放行和市。投来蕃部,例各于界首叫呼西人令来交割,或即逐回,或遂杀之。顿作通和次第,颇为贼所窥,遂下诏戒饬焉。

  辛卯,太子中允、崇文殿校书范育复为光禄寺丞、知韩城县。育自光禄寺丞为御史,故迁中允,以言李定罢御史为校书,既而又请与林旦、薛昌朝同贬。先是,育言:「心术者,为治之本也。今不务此而专欲以刑赏驱民,此天下所以未孚也。」上谓王安石曰:「人主不用心术,何由致治?」安石曰:「有为固由心术,但术有广狭远近,功业大小,亦从此分。」上曰:「育盛称张载、程颢兄弟,以为有道君子,乞诏还,此何也?」安石曰:「育前辞检正【三】,高论不逊。及至中书,乃云未得札子,故未能就职。」冯京曰:「育畏缴敕得罪耳。」安石曰:「观育所论,彼岂畏缴敕得罪乎?」遂从所请而有是命。杨氏编年云:是日,司农寺以差役法颁天下。按御集,六月二十二日,中书、门下奏司农寺奏行出钱免役之法。上批:内除以斛岗折雇直不可外,余可。然则五月七日必未颁下,编年误也。两浙科钱数用日录,却已在四月二十七日更详之。本纪在十月壬子。

  王安石又言:「王广渊兵变之后恐姑息,宜手敕戒谕,当安其反侧,诛其骄慢犯令者。」上曰:「如此固善,第广渊智不及此,戒谕何补?」安石曰:「广渊亦不至全不晓事,陛下丁宁戒敕,或尚能思虑。」因论兵法:「爱而不能令,譬如骄子不可用。」上曰:「治国亦若是也。」

  癸巳,上与王安石论租庸调法,善之。安石曰:「此法近于井田,后世立事粗得先王遗意,则无不善。今亦无不可为者,顾难以速成尔。」上问其故,安石对曰:「今百姓占田,或连阡陌,顾不可夺之,使如租庸调法,授田有限。然世主诚能知天下利害,以其所谓害者制法,而加于兼并之人,则人自不敢保过限之田;以其所谓利者制法,而加于力耕之人,则人自劝于耕,而授田不敢过限。然此须渐乃能成法。夫人主诚能知利害之权,因以好恶加之,则所好何患人之不从,所恶何患人之不避?然利害之情难识,非学问不足以尽之。流俗之人罕能学问,故多不识利害之情,而于君子立法之意有所不思而好为异论。若人主无道以揆之,则必为异议众多所夺,虽有善法,何由而立哉?」此已上未见日录所载,今因安石论三不乐,日录在五月癸巳附见。  上曰:「府兵与租庸调法相须。」安石对曰:「今义勇、土军上番供役,既有廪给,则无贫富皆可以入卫出戍,虽未有租庸调法,亦可为。第义勇以良民为之,当以礼义銟养。今皆倒置,□其手背,人不乐一也;教阅靡费,人不乐二也;又使运粮,人不乐三也。近更驱之就敌,横被杀戮,尤使人惮为之。」  冯京曰:「义勇近亦有以挽强得试推恩者。」安石曰:「挽强以力有分限,苟力不足,则自绝于进取矣。是朝廷有推恩之滥,而初非劝奖使人趋武事也。今措置义勇,皆当及此【四】,使害在于不为义勇,而利在于为义勇,人以得籍名于义勇为幸。至于以武艺推恩,随人材之高下,使咸有幸得之心,则俗可变而众技可成也。臣愿择其乡闾豪杰为之将校,稍加奖拔,则人自悦服。矧今募兵为宿卫,有积官至刺史以上者。移此与彼,固无不可,况此不至如此费官禄,已足使人乐为之。陛下诚能审择近臣皆有政事之材,异时可使分将此等军。今募兵出于无赖之人,尚可为军厢主,则近臣以上岂不足此辈【五】?此乃先王成法、社稷之长计也。」上极以为然。此据兵志第二卷,以为保甲事,但自「今皆倒置」以下至「众技可成也」,日录系之四年五月九日。又「上曰:府兵与租庸调」云云至「当以礼义奖养」,已附三年闰十一月十九日。又「臣愿择其乡闾」云云至「上以为然」【六】,亦已附闰十一月十九日;惟「上尝论租庸调法」至「何由而立哉」,未有所附,今即附此年五月九日,余并两存之,盖安石欲变宿卫法,其言不一而足也。

  乙未,权盐铁副使潘宿权户部副使。御史中丞杨绘言宿非材,以兵部郎中贾昌衡代之,权户部副使李寿朋权盐铁副使。昌衡前为两浙路转运使,朝廷方更法度,核吏治,而昌衡数以利害闻。上因中使至浙谕昌衡曰:「前后论奏,具见忠益。」于是召用之。御史刘挚言:「昌衡在两浙,前坐失按举杭州、明州守臣,自转运使降为副使,乃缘发运司以均输奏留昌衡,今未及一年,遽此召用,中外疑怪,乞行寝罢。」不从。

  御史中丞杨绘言:「非不知助役之法乃陛下闵差役之不均,欲平一之,使民宅于大均之域,或有羡余,即以待水旱之岁,免取于民,此虽尧、舜之用心何以臻此。然闻干其任者,惟务敛之多而行之峻,致天下不尽晓朝廷之意,将以为率其剩者而官取之,此不可以不言也。两浙提点刑狱王庭老、提举常平仓张靓科两浙一路役钱至七十万,至有一户出三百千,民皆谓供一岁役钱之外,剩数几半。虽司农寺未即从之,然民闲咸谓王庭老必赏之以本路或邻路监司,张靓必赏之以馆职或检正,此必因取数多,而谤议兴也。乞陛下取其数而阅之,果如民闲所说,则乞裁损行下,以安民心。」据杨绘分析,此札子乃四月下旬所进。是年七月十一日,比外、权同两浙提刑兼常平事王庭老权发两浙运副【七】,仍兼领常平。

  御史刘挚言:「臣伏见内臣程昉、大理寺丞李宜之于河北开修漳河,功力浩大,凡九万夫。所用物料本不预备,需索仓猝,出于非时,官私应急,劳费百倍。除转运司供应秆草梢桩之外,又自差官采漳堤榆柳,及监牧司地内柳株共十万余,皆是逐州自管津岸。河北难得薪柴,村农惟以麦□等烧用及经冬泥补,而昉等妄奏民闲不用,已科一万余功,差本司兵士散就州县民田内自行收割。所役人夫,莫非虐用,往往逼使夜役,蹂践田苗,发掘坟墓,残坏桑柘,不知其数。愁苦之声流播道路,传至京师,而昉等妄奏民闲乐于功役,无不悦喜。民夫既散,役兵尚众,本路厢军徱刷都尽,诸处无不阙事,而昉等奏陈不已,形迹州县,凌侮官吏,仍乞于洺州调起急夫,又欲令役兵不分番次。其急切扰攘,至于如此!本路监司畏昉之势,不敢言其非,而上下以目。臣不知昉之为是役其利安在,或闻欲泄邢、洺、大名等处积水。今使此水如昉之意通行,而北缘下流浅狭无所容受,不免泛溢,乃是移此就彼,易地为患。今来朝廷既令权罢,则利害姑置之。如闻昉为见罢役,忿恚偃蹇,有休退之请,朝旨又令总领淤田司事。昉总领淤田,当检月日。昉权罢开漳河,三月十一日丙申上批并此月十一日乙未王安石论陈荐云云可考。臣谨按程昉,李宜之将命兴事,初不以事之可否实闻于朝,贪功幸进,扰民残物。前后奏报事皆欺罔,而昉又敢要君肆慢,在于典宪可诛无赦。若尚令昉以都水丞领事河上,复恐生事兴患,未有穷已。伏乞明布昉等罪状,重行贬窜,以慰一方残敝之民,使天下皆知此役之害非朝廷意,且以惩徼幸希赏罔上残民之人。」御史中丞杨绘亦再具奏乞罢此役,王安石为昉辨说甚力,皆寝不报。御史刘挚言程昉等开修漳河不详利害,扰民费财及欺罔要君,乞行罢黜。墨史但如此书于十二日,朱史又削去。今具载挚奏。按日录以十一日进呈挚奏,奏必在十一日以前,今附见十一日。墨史乃于十二日书之,恐误也。中丞杨绘亦有二章论奏,日录并不书,今附见于此。二月二十一日丁丑,增役兵开漳河。

  安石又白上:「前此枢密院言淤田役兵多走死,至一指挥但有军员五人归营者。又言府界营妇举营诉于提点刑狱,乞放淤田兵士。密院遂札付提点司密切体量。安石取簿历根究,得淤田兵士走死多处不及三厘,用法走死及八厘,尚合得第一等酬奖。又问密院何以言『但有军员五人归营』,云得之曾孝□,孝□得之李琮。于是,赵子几以牒问李琮,令具军分役处。琮得申状,乃云:『曾与孝□言未淤田前一年,荥泽斗门役兵两处,各前后逃走,每起走却三十余人。』又闻得有两营妇经提点司诉都水监见役修造未放,乞依淤田所例放归。营妇所以诉,乃以淤田所放早故也。」上曰:「曾孝□何故如此?」安石曰:「孝□及琮皆不可知,或止是误听,亦不可知。」冯京曰:「人言所闻何害?」上曰:「小人好如此,恐宣力者解体。密院前言淤田如饼薄,朕令取一方土,如面厚尺余,问得极有深处。」京曰:「固有薄处。」上曰:「要不皆如饼薄。」安石曰:「薄处若水可到,但当令次年更淤,有何所害?」上曰:「陈荐前日上殿,言喜朝廷觉察,罢却淤田。问荐何谓,荐言人号诉以为不便。」安石曰:「陛下用陈荐辈为股肱耳目。为股肱当为身捍患,为耳目当听察广远。今荐权发遣开封府,府界内淤田其罢与不罢及利害初不曾知,不知陛下耳目何所赖!周公戒成王:『当识其所不享,唯不役志于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颁朕不暇。』今人臣各怀利害爱憎之心,敢诬罔人主,无所忌惮,其为不享甚矣。陛下固容有所未察,虽复察见,亦无所惩,即与不察见无以异。如此,则事实何由不爽?小人安能无侮?虽以周公为相臣,恐徒纷纷不暇,无缘致平治也。」琮,江宁人,时知阳武县。朱史载此段于六年九月十五日赐侯叔献等淤田后。按:王安石称陈荐权开封府,荐权府则四年四月事,若附六年九月,失其实矣。今依日录见本日。琮八月十五日擢利路通判。

  丙申,上谕文彦博等曰:「京东武卫军素号精勇得力,不减陕西兵。」彦博曰:「京东之人,沈鸷精悍,亦其性也。」上因言:「齐、鲁诸儒,言过其行,如李徽之辈,每肆大言。」□充曰:「前史谓齐人多诈,信不诬矣。」彦博曰:「齐、鲁诸生,常以诵经为业,近闻朝廷厘改科场,此辈恐未能遽改所业,必有失职之忧。」上曰:「令展一次科场,方依今来新制。」充曰:「齐、鲁专经之学,诵书之外,不知其他,登第之后,至于官政人事,漫不通晓,此弊深宜改更。」上因言:「近世士大夫多不习法令。」充曰:「汉儒陈宠以法律讲授,徒众常数百人。唐有律学在六学之一,后来搢绅多耻此学,明法一科又徒能诵其文而已,亦罕通法意。近岁补法官者,必聚而详试其所习,取其尤精通者用之,有以见朝廷□刑之意。」去年十二月八日,徽之提举鸿庆。

  丁酉,手诏:「近令诸路再体量昨出军功状,今尚未至。赏久稽缓,后无以使人临敌死难,其督促之。及近鄜延有功将官,亦令经略司速以闻。」先是,太原吕公弼、鄜延赵焑【八】并言宣抚司赏功多滥,命公弼等别差次,久而未上,故有是诏。

  戊戌,天章阁待制、知扬州马仲甫判都水监,知制诰、知江宁府钱公辅知扬州。初,沈起罢陕西都转运使,召为度支副使,三月二十五日。改盐铁副使,四月七日。寻命知江宁府五月二日。代公辅,令公辅归朝。王安石欲留起知审官西院,上曰:「朕方欲论起在陕西亦无罪。」□充言:「屡改易非便。」上曰:「宜少待之。」安石曰:「公辅专助小人为异议,使在内必无补圣政。」因请以代仲甫,曰:「使仲甫在内无伤也。」上从之。起除江宁才三月,竟召入提举在京诸司库务。九月二十四日,起自江宁入为提举百司,今并书。五年十一月十八日日录可考。

  是日,戊戌十四日。东明县民以县科助役钱不当,相率遮宰相自言,凡数百家。王安石既说谕令退,遂白上曰:「知东明县贾蕃者,范仲淹女婿,好附流俗,非上所建立。近枢密院选差勾当进奏院。去年,进奏院妄以朝廷事报四方,令四方疑懈于奉行法令。今使勾当,宜得平实者,如蕃殆不可用。」上以为然,因令究东明事。蕃,管城人,琰曾孙也。

  己亥,诏给榷货务封桩银十二万七千两、绢万七千疋,赴陕西转运司籴军储。

  庚子,司农寺及开封府界提举常平司奏:「有畿内百姓,未知新法之意,见逐乡大户言等第出助役钱多,愿依旧充役。」诏司农寺令诸县晓谕,如有不愿纳钱之人,除从来不当役年月,令依条认本等役,候年月至则赴官充役,更不令纳役钱。又奏:「乞差府界提点司官分诣诸县,同造五等簿,升降民户。如敢将四等以下户升于三等,致人披诉,其当职官吏并从违制论【九】,不以赦降原免。」从之。四月二日,免四等户役。又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又七年正月十三日。

  先是,王安石建议,恐有扇惑百姓以为役钱数剩,但诉免必可减;若果诉免,则责令依旧充役,如今司农寺及提举司所奏。上既知东明事,连日再以手敕问安石:其一,从安石本议降是诏;其一,问酸枣有升下户入上户者,如是,则徒有免第四等役钱之名,而无其实。安石对上:「以取开封、祥符两县新旧簿阅视,其减等者至多,升等者至少,盖诸县造簿等第不同,皆系官吏缓急。如开封,乃有七百户第一等,此不可不减。酸枣、东明,乃各数百户三等已上,余皆四等已下,至有三等以上役本等阙人差,又尽取于四等以上,此乃是四等中自有合为三等以上之人,而造簿不正,缘吏人受赂置之下等,及至上等无人则又不免纠取,纠取之时又可取赂,若不升降使各从其实,则徒使吏人长奸,百姓侥幸。又有偏受困苦者,非政事也。且逐等物产,皆有籍在,籍第四等以下,较其物产乃与三等同,则何不可升?升之百姓亦自无憾。乞如司农寺所奏约束。」上从之。  安石又言曰:「治百姓,当知其情伪利害,不可示以姑息。若骄之使纷纷妄经中书、御史台,或打鼓截驾,恃众为侥幸,则亦非所以为政。天下事大计已定,其余责之有司,事不当则罪有司而已。今每一小事,陛下□□火再三手敕质问,臣恐此体伤于丛脞,则股肱倚办于上,不得不堕也。且王公之职,论道而已。若道术不明,虽劳适足自困,无由致治;若道术明,君子小人各当其位,则无为而天下治,不须过自劳苦纷纷也。」上曰:「闻得人役钱事,诚是人情便【一○】。」安石曰:「陛下以道揆事,则不窥牖见天道,不出户知天下;若不能以道揆事,但问人言,浅近之人,何足以知天下大计,其言适足沮乱人意而已。」上又言:「或以为役钱事,必致建中之乱。」安石曰:「人言所以致此,由陛下忧畏太过,故奸人窥见圣心敢为诳胁也。」  上初疑官户取助役钱少,安石因是白上曰:「官户、坊郭,取役钱诚不多,然度时之宜,止可如此,故纷纷者少。不然,则在官者须作意坏法,造为论议;坊郭等第户,须纠合众人,打鼓截驾遮执政,恐陛下未能不为之动心。若陛下诚能熟计利害而深见情伪,明示好恶赏罚,使人人知政刑足畏,则奸言浮说自不敢起,诡妄之计自不敢施,豪猾吏民自当帖息。如此,虽多取于兼并豪强以□济贫弱,又何所伤也!」上又言:「曹司都不与禄,反责其受赇废事,甚无谓。」安石曰:「本收助役钱有剩者,将以禄此辈。」上曰:「以见役钱便可早定法制,使知。凡今致纷纷,亦多是此辈扇惑。」安石曰:「早定诚是,然畏此辈扇惑非也,当令此辈不敢扇惑而已。若使此辈无忌惮,敢为扇惑,而专望以禄利弭息,恐非所以为政也。人主若不能尽天下,则不能胜天下,反为天下役,反为天下役则乱矣。汉高祖甫定天下,令娄敬持一节,发齐诸田,楚昭、屈、景诸大族数万口居关中。此数族者,平时皆能首难合从以逆关中者也。如诸田乃至兄弟二人更为王,敢与项羽为敌,一旦使之弃坟墓田宅而徙,曾不忧其为变者,气与略有以胜之故也。」

  御史中丞杨绘言:「比者,畿邑之民求诉助役之不便,陛下霈发指挥,令取问民之愿与不愿而两行之,中书、门下已作札子,坐圣旨颁下,而司农寺缴还,遂从其请。臣窃谓助役之法果便乎,则今之不愿者,不一二年自见他人之便,则改而从命矣;助役之法果非便乎,则一二年中自将改之,则今之不愿者,何必强之也。假使十分,而不愿者一分焉,则一分之少固不能害九分之多,而一分不愿者亦自有役以差之,必无放者;但形势、官户、女户、单丁素无役者,令出役钱,则已行之矣。司农寺缴还圣旨札子,岂得无罪乎?谨按舍人院缴还词头,自有故事,李大临、苏颂缴还不当,落职归班。今司农寺不闻有得缴还圣旨札子典故,邓绾、曾布缴还不当,沮格圣断,乞比类李大临、苏颂情理,特行降黜,而篃行此圣旨指挥于天下。臣料主之者必谓大临、苏颂缴得不当,邓绾、曾布缴得当,则乞详臣所陈不当事状施行,并勘会【一一】布与宰相王安石是亲,乞不令签书。」不报。此据杨绘熙宁台章,附见十六日。

  壬寅,诏自今朝省及都水监、司农寺等处,凡下条贯,并令进奏院摹印,颁降诸路,岁给钱千缗为镂板纸墨之费。

  王安石因东明诉役钱事称疾卧家。是日,上遣中使趣安石入见。此事他书并无,据王安石日录,十八日上遣中使趣入见,则此安石尝托病在告也,更当考详。  癸卯,安石入见,为上言:「东明宜受状晓谕百姓,乃不受状,遣令入京,余县即无之,此意可见。」上因问:「贾蕃与密院官孰善?」安石曰:「臣不知也。」遂白上:「今大臣、近臣孰为助成圣政之人,台谏官孰为不附流俗者,陛下又于忠邪真伪之际,未始判然明白,示以政刑,小人何所忌惮?小人无忌惮,敢为纷纷,而陛下恃耳目聪明欲以胜之,臣恐陛下虽劳终不能成治也。」

  杨绘言:「东明等县百姓千百人诣开封府,诉超升等第出助役钱事,本府不受。百姓既无所诉,遂突入王安石私第,安石谕云:『此事相府不知,当与指挥不令升等。』仍问:『汝等来,知县知否?』皆言不知。又诣御史台,臣以本台无例收接诉状,谕令散去。退而访问,乃司农寺不依诸县元定户等,却以见管户口量等第均定助役钱数付诸县,各令管认,升降户等,别造簿籍,前农务而毕。臣窃谓凡等第升降,盖视人家产高下,须凭本县,本县须凭户长、里正,户长、里正须凭邻里,自下而上,乃得其实。今乃自司农寺先画数,令本县依数定簿,岂得民心甘服哉?譬夫所以为带者为腰也,所以为履者为足也,带之长短须随腰之丰瘦,履之阔狭须准足之大小。今若带长而有余则增腰以满之,履狭而不足则削足以就之,可乎?超升等第以就多出钱,何以异此?京畿者,天下之根本,不可不关圣虑。若人民纷扰,辞诉不已,虽欲胁以止之,窃恐川壅而溃,其伤必多。措置民事,必自州及县,岂有文移下县,州府不知之理。此乃司农寺自知所行于理未安,故不报府,直下诸县,欲其畏威不敢异议;若关京尹,或致争执,所以不顾事体如此。又今已是农月,如何于农务前毕,欲随夏税起催乎?臣又闻中书遣孙迪、张景温体量不愿出钱之民,窃恐不愿出钱者欲困以重役,如此威胁,谁敢不从?畿内之民,平日骄养如赤子,今团保之法行之猝暴,惶骇未已,若更凌虐,恐所忧不细。今判司农寺乃邓绾、曾布,一为知杂,一为都检正,非臣言之,谁敢言者!」王安石指陈绘言为不然。上诺之。安石日录云:余为上别白言事实,上固洞见本末矣。  刘挚言:「臣窃以畿甸者,天下根本之地,常安辑之而爱养其财力,使有丰佚闲暇之乐,故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非义。昨者团结保甲,是时西边用兵,法令一出,民闲惊骚,至今忧惑而未宁。今又作法,使人均出缗钱,非时升降户等【一二】,期会急迫,所以人情惶骇,无所赴愬,恐非所谓强干重内爱人□役之意,实由有司未能奉宣陛下大均之意,以立法度,乃为此等纷扰。臣伏愿先降指挥,告示逐县,今来新法未得施行,别听朝旨,以安觽心,然后乞根究昨来承准是何条制辄有升降户等,及如何出榜依理施行所定役法。臣愚欲望陛下深求民情,采中外之论,再行讲求,要之不至重敛动觽,而可以经久者而后行之。系民休戚,此最大事。惟陛下谨虑而审取之,天下幸甚!」

  光禄卿史照知邢州。上谓执政曰:「照在襄州,于水利甚宣力,宜优銟*以劝觽。」王安石曰:「便除邢州,亦足示劝。其详须勘会具备,乃可推恩;不然恐滥,有异论则无事状可质也。」  甲辰,上患边臣观望朝廷意度为缓急,不肯竭情了事。王安石曰:「此在陛下。陛下诚能御髃臣以道,使各尽力济务,莫敢为欺,则陛下可不劳而天下治;若不能如此,徒役两耳目聪明,夙夜忧勤于上,而臣为陛下尽瘁于下,恐终不能致治。边事且勿论,试论近事。近者庆州兵变,陛下不能不旰食,大臣宜以此时共忧所以消弭。然方共乘陛下恟惧,合为异论。至于淤田、保甲与庆州兵变事不相关,此觽人所知,非待至明而后察也,然觽论尽然,陛下虽知其非,能使其有所忌惮否?大臣在前,尚无忌惮如此,则边鄙簄远,何可禁其不为欺罔?臣恐以区区之身为陛下独劳,亦不能济平治也。臣愚以谓大畏觽志,使无实者不敢肆其说,而忠力者不为小人所沮,则陛下不须忧劳而治道自成。」上曰:「良是。」朱史以此段载三月三日庆州兵叛后,不知安石言此乃因东明诉役钱事,假借以坚上意。今乃依日录,特书于五月二十日。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安石云云,并附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又四年五月二十日、又二十六日,又六月十二日、又二十七日,又五年正月九日,又六月二十七日,皆合参考。

  乙巳,皇第二子生,母曰贤妃郝氏,后三日卒,不及名。后赐名仅,新纪但书仅卒,不书其生,盖簄略也。

  丙午,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同知谏院、直舍人院孙洙知海州,从其请也。合考林希野史载洙所以出事,在六月十三日丙寅录系囚注内。洙旧传云:王安石以论青苗事逐谏官、御史,洙郁郁不能有所言,恳求补外,得知海州。御史中丞杨绘恐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李定遂补洙阙,言定必不可用,洙阙遂久之弗补。明年二月,乃除常秩。  通州言高丽使民官侍郎金悌等入贡至海门县。诏集贤校理陆经假知制诰馆伴,左藏库副使张诚一副之。  降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昭州防御使、泾原路副都总管【一三】张玉为总管、陵州团练使,落军职。玉以兵追讨庆州叛军,而□达【一四】等势穷降邠、宁部将任怀政,怀政送玉,玉尽杀之于邠州朝天驿。上以玉妄杀失朝廷信,故有是命。初,欲但降玉一官,王安石曰:「朝廷既知其妄杀,则降一官非所以示天下重人命存信之道。」上乃令降两官,又降总管,又议落军职。文彦博以为刺史不可为都虞候,安石曰:「都虞候须以防御使为之,止是故事初无义理,臣固尝论奏,以为但缘官阙遂例迁,或无功而以选超授,皆无义理,不足以劝。」彦博以为故事要难改,乃止降一官、落军职。仍未补人。□充曰:「窦舜卿失于觉察抚御,亦止降一官,玉罚太重。」安石曰:「庆州之变,非舜卿所致,舜卿虽知人情恟恟,欲令舜卿若为处置?」充又言玉可惜,安石曰:「暂责,遇赦即牵复,姑以明法存信慰觽心,于玉何损?朝廷但令玉且在边,自得其用,岂计官职资任乎?」

  是日,王安石呈役钱文字,上以为民供税敛已重,坊郭及官户等不须减,税户升等事更与少裁之无害。安石曰:「今取于税户固已不使过多,更过当减,但为厌人言即无当于义理。若方可取之时取之,待其凶年阙食,量彼力不足而我所收役钱有余,则特与放一料【一五】,此乃是于粒米狼戾时多取之,于食不足时则赒之,合于先王不忍人之政。朝廷制法,当内自断以义,而要久远便民而已,岂须规规恤浅近之人议论?陛下以为税敛甚重,以臣所见,今税敛不为重,但兼并侵牟尔,此荀悦所谓『公家之患,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上曰:「此兼并所以宜摧。」安石曰:「摧兼并,惟古大有为之君能之。所谓兼并者,皆豪杰有力之人,其论议足以动士大夫者也。今制法,但一切因人情所便,未足操制兼并也。然论议纷纷,陛下已不能不为之动,即欲操制兼并,则恐陛下未能胜觽人纷纷也。如两浙助役事,未能大困兼并也,然陛下已不能无惑矣。」上曰:「如常平法,亦所以制兼并。」安石曰:「此于治道极为毫末,岂能遽均天下之财,使百姓无贫?」

  己酉,权陕西都转运使谢景温言:「鄜延最当寇冲,守御系于主帅。自今春以来,造怨连祸,士气不振,民心未宁。陛下擢赵焑知延州,焑聪明宏达,诚有过人,然未尝亲历行陈熟悉军旅,裨将、寨主皆故等夷,一旦受其统制,未必心服。臣恐有事之时,难责成效。庆州昨经叛乱,人情不安。王广渊本无威望以镇奸猾,伤弓之余,何由更明纪律?骄悍之卒,变故难保,虽朝廷开其自新,而人情惴恐,常忧不测。今一营之闲,逆顺杂处,效顺者贫如故时,为逆者人有余财,鬻赃于市,主不敢识。脱有缓急,广渊必不能裁制。陛下近以郭逵知秦州,秦虽要藩,其重不若鄜延。逵少长于边,材武可任,累经行陈,士卒信服,若使复帅鄜延,敌必不敢轻犯。蔡挺向为庆帅,抚御得宜,泾原士马完整,威声已振,若使挺于庆州,使之因事制置,施设方略,诛锄横猾,慰安反侧,则朝廷高枕无忧矣。自陛下临御以来,秦州罢黜四帅,虽军政不修,抚御失当,终不足贻朝廷深患,与鄜延、环庆不同。臣谓朝廷欲捍外寇,莫若责郭逵;欲消军变,莫若委蔡挺。盖秋冬之交,敌骑必出鄜延,焑虽有美才,固不若逵之老练,或处之他路,无所不可。伏望易置四帅,以消未然之患。」王安石曰:「郭逵宜使为延州,乃以耻见吏民力辞。逵复被朝廷任用,得故处有何耻?彼但缘延州经扰坏难治,不肯往耳。陛下不察其情而许之,颇失事机。今已起秦州,乃欲改更,非便。」上曰:「蔡挺移庆,恐转加姑息。」安石曰:「庆卒尚反侧,若遽易帅,或未至闲疑而为变,盍静以待之。」景温奏寝不行。朱本削去景温疏,今从新本,复存之。

  庚戌,杨绘言:「开封府界提点司以畿县百姓入京诉等第役事,东明县民最多,因欲举劾知县贾蕃。臣不识贾蕃,不知其材与不材,但见尝被二府选差,则其人必非甚不材者。畿县之民去京不百里,苟有屈抑,得以来诉于相府,则陛下宜推而兴念四方之民去京甚远者,虽有屈抑,曷由来诉乎?即宜申命监司,使通下情,勿令失所,则政之远近,各得其宜矣。今若东明百姓来诉,则罪知县,臣恐畿县令佐惩创其事,先威以严刑,胁以利害,俾民不敢复诉,壅塞民言,得为便乎?况陛下已诏东明等县不得升等及取情愿,若非百姓来诉,何凭有此诏乎?而反捃摭知县,何也【一六】?」

  是日,王安石既对,留身请去,上固留之,曰:「风俗久坏,不可猝正,事有万绪,卿如何却要去?且体念朕意,不须恤流俗纷纷。」安石曰:「臣材薄,恐误陛下属意。陛下试观前代兴王,亦有为政数年而风俗不变纪纲不立如今者乎?」上曰:「前代或因衰乱方生,人情迫急,为之解患释难所以易。今颓坏之俗已久,万事收敛,使就法度,则不得不难,其纷纷亦固宜,但力行不变自当改。如富弼事,向时岂有按劾,今乃案治,如此等事行之已多,人情恐渐变。」安石曰:「以臣所见,似小人未肯革面。臣愚以谓陛下诚能洞见髃臣情伪,操利害以驭之,则人孰敢为邪?但朝廷之人莫敢为邪,即风俗立变,何忧纪纲不立?如唐太宗时,裴矩尚肯为正谏,况其素不为邪者乎?」上追咎西边事,以为唐太宗时固无此。安石曰:「臣自接侍清光以来,陛下固未尝许韩绛以智略,一旦举一方之事属之,则边事自宜如此。」上曰:「朝廷固未尝令其如此。绛失本指皆出于意外。」安石曰:「陛下许其便宜节制诸路,则其如此固其理也。边事已往,固无所及。臣愚以谓陛下忧勤觽事,可谓至矣。然事兼于德,德兼于道。陛下诚能明道以御觽,则不待忧劳而事自治;如其不能,则虽复忧劳未能使事事皆治也。陛下诚能讨论帝王之道,垂拱无为。观髃臣之情伪以道揆而应之,则孰敢为欺?人莫敢为欺则天下已治矣!臣敢不且黾勉从事【一七】?若但如今日,恐无补圣治也。」此段依日录载此,朱史乃于责韩绛后便附见,且删去「臣敢不黾勉从事,若但如今日,恐无补圣治」等语,盖失事实矣,今改之。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云云,并附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又五月二十日【一八】,又二十六日,又六月十二日;又五年正月九日,又六月二十七日,皆合参考。

  辛亥,诏以季秋择日,有事于明堂。

  诏大宗正司自今宗室率府率【一九】遭父母丧及嫡孙承重,并解官行服;又诏宗室遇岁节罢遣姨戋上西京、汝州诸坟,遣本宫殿侍者听之。从李德刍请也。

  先是,判亳州富弼四上章乞解使相,不许,又乞给假就西京养疾,未报。会青苗狱起,弼因不敢言,及朝廷有案后收坐指挥,弼知免劾,乃复乞养疾西京。是日诏与弼假。弼四上章乞罢使相,据札子。许给假就西京养疾,实录在五月十八日,误也,今从会要及王安石日录。

  壬子,诏:闻恩冀莫雄沧州、永静信安保定干宁军自夏灾伤,其令转运副使王广廉、提点刑狱孔嗣宗分行体量,未经检放秋税,各以分数蠲除,仍发广惠仓粟赈济饥民。

  是月,诏废新衣库,其官物拨赴仪鸾司等处。  注  释

  【一】河东都转运使原作「河东转运司」,据宋史卷三三○张景宪传补改。

  【二】张景宪「景」原作「京」,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九,宋史卷三三○张景宪传、卷四八六夏国传,西夏书事卷二三改。

  【三】育前辞检正原脱「育前辞」三字,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三王安石毁去正臣补。

  【四】皆当及此阁本、活字本均同。宋史卷一九二兵志「及」作「反」,似较优。

  【五】则近臣以上岂不足此辈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六三司条例司、治迹统类卷三○及宋史卷一九二兵志「足」均作「及」。

  【六】又臣愿择其乡闾云云至上以为然「又」原作「文」,据阁本改。「至」字原脱,按文义及上下例,应有一「至」字,因补。  【七】权发两浙运副阁本、活字本均同。「权发」下疑脱「遣」字。

  【八】赵焑「焑」原作「禹」,据阁本及活字本改。  【九】并从违制论「论」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补。

  【一○】闻得人役钱事诚是人情便活字本同,阁本「闻」作「问」。

  【一一】勘会「会」原作「曾」,据阁本及活字本改。

  【一二】非时升降户等「等」原作「第」,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改。

  【一三】副都总管「都」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六、宋史卷二九○张玉传补。

  【一四】□达阁本、活字本均同。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六作「韦达」。

  【一五】则特与放一料「料」原作「科」,据阁本改。

  【一六】何也「何」字原脱,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六补。  【一七】臣敢不且黾勉从事下文小字引文无「且」字,此疑衍。

  【一八】又五月二十日按上文及本书卷二二九熙宁五年正月己丑条注,「五月」上均有「四年」二字。

  【一九】率府率下一「率」字,宋会要帝系四之二五作「副率」,宋史卷一五神宗纪、续通鉴卷六八均作「副率以上」。

卷二百二十四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四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六月甲寅朔,宰臣王安石为明堂大礼使,枢密使文彦博为礼仪使,参知政事冯京为仪仗使,枢密副使□充为卤簿使,参知政事王珪为桥道顿递使。  枢密使兼髃牧制置使文彦博言:「髃牧之官,近制不许兼领他职。今河北监牧使、都官郎中周革【一】兼提点刑狱,非制也,乞罢兼领之命。」从之。

  是日,王安石为上言杨绘不宜在言职,且曰:「臣事陛下即有罪,大臣、近臣理无肯蔽覆者,不必得一杨绘乃察臣所为。但如绘者使在言路,四方宣力奉法之臣,更疑畏沮坏,政令何由成?古人为国皆约七年五年必为政于天下,其施行有次第可必故也。今朝廷事为之数年,行之未几,辄复被沮坏,欲望成效,恐不可得也。」

  乙卯,诏:「鄜延比增屯兵,过费边储。令赵焑相度,如遇事宜合驻军马计会;转运使赵瞻专在本路于要害城寨广备粮草。」  丁巳,诏:「河北灾伤州军,已遣官体量赈济。其劫盗罪至死者,并减死刺配广南牢城,候丰熟日如旧。」  又诏:「罢委官看详臣僚所上封章,令中书看详以闻。」初命馆职看详,在三年五月戊戌,今罢之必有故,日录亦无其说,当考。

  上批:「贾蕃可令治其不奉法之罪,其他罪勿劾。昭示四方,使知朝廷用刑公正。」王安石曰:「臣亦尝责赵子几但案蕃违法坏助役事,勿治他事,子几乃云已得其罪状不敢贷,若法当治,治之固不害朝廷用刑公正也。臣于蕃辈,未尝与之计校,缘臣所为尽是国事,蕃辈附下罔上,坏得陛下国事,臣有何喜愠?且小人觽多,安可一一与计校?孟子谓『政不足间,人不足适,一正君而国定』。臣所以但欲开导圣心,庶几感悟,若圣心感悟,不为邪辞诐行所惑,则天下自定,小人自当革面顺从,岂须臣区区每与计校?若圣心未能无惑,而臣一一与小人计校,亦何能胜其觽多!」又言:「朝廷立法,惠在弱远不知所以然之人,怨在强近能造作谗谤者,此陛下所当察。」按:林希野史载王安石纳上批不行,今附注在十三日丙寅录系囚后。

  详定编修三司令式所删定官周直孺言:「在京曲院,自来酒户沽卖不常,难及初额【二】,累经更张,未究利害,推究其原,在于曲数过多,酒数亦因而多,多则价贱【三】,贱则人户折其利。为今之法,宜减其数,增其价,使酒有限而必售,则人无耗折之苦,而官额不亏矣。请以一百八十万斤为足额【四】,遇闰年则添额踏十五万斤【五】。旧价每斤一百六十八文,请增作二百文。省旧法,以八十五为陌,请并纽计省钱,便于出入。旧额二百二十二万斤约计钱三十七万贯,今额一百八十万斤计钱三十六万贯【六】,三年一闰十五万斤计三万贯,又减小麦万余石及人功,并不亏元额钱数;况免赊曲酒户纳小官钱【七】,借赁契书及公私费用不过每斤添支十文,令用曲无余,官物无积;况国初曲价二百文,八十五陌,太平兴国六年始减五十,并具到酒户情愿事件。」从之。十一月乙酉,赏直孺章服。  戊午,环庆路经略司言都监任怀政已发赴庆州诸堡寨照管熟户法讫【八】。枢密院言:「昨石昌等蕃户惊疑犯顺之后,种诊以厚利啖之,乃复安辑。凡抚御蕃族之方,在明赏与罚,知其疾苦,申其抑塞,则自宜感恩畏威。至于酒食犒设之类,但务从旧来规式,亦不当顿为优厚,使蕃情测度,明见姑息之意。」诏:「札与本路,仍令经略司分析差任怀政因依以闻。」要见分析如何。

  刘挚言:臣窃以为为治之道,惟知人为难。盖善恶者,君子小人之分,其实义利而已。然君子为善,非有心于善,而惟义所在;小人为恶,颇能依真以售其伪而欲与善者淆。故善与恶虽为君子小人之辨,而常至于不明,世之人徒见其须臾而不能覆其久也。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可以得志,此不可不察也。

  恭惟陛下承百年太平,履大有为之会,寤寐人物,不次而用,至于今日,未见卓卓有功状可以补国利民仰称诏旨,而中外颇有疑焉。此何谓也?岂所以用之或未能尽得其人欤?臣且以将命出使者言之,其规画法度,始皆受之于朝廷也,一至于外则大异矣。兴利于无可兴,革故于不可革。州县承望,奔命不暇,官不得守其职业,农不得安其田亩,以掊削民财为功,以兴起犴狱为才。陛下赈□均役之意,变而为聚敛之事,陛下兴农除害之法,变而为烦扰之令。守令不敢主民,生灵无所赴愬。臣以为此等非必皆其才之罪,特其心之所向者,不在乎义而已矣!欲赏之志,每在事先;急公之心,每在事后【九】,故颠倒缪戾,久无所成。其能少知治体、有爱君之意、出忧国之言者,皆无以容于其闲。  是故今天下有二人之论,有「安常习故乐于无事」之论,有「变古更法喜于敢为」【一○】之论。二论各立,一彼一此,时以此为进退,则人以此为去就。臣尝求二者之意,盖皆有所是,亦皆有所非。乐无事者以谓守祖宗成法,独可以因其所利,据旧而补其偏,以致于治,此其所得也;至昧者则苟简怠惰,便私胶习而不知变通之权,此其所失也。喜有为者以谓法烂道穷,不大变化则不足以通物而成务,此其所是也;至凿者则作为聪明,弃理任智,轻肆独用,强民以从事,此其所非也。彼以此为乱常,此以彼为流俗。畏义者以并进为可鯭,嗜利者以守道为无能。二势如此,事无归趋。臣谓此风不可浸长,东汉党锢、有唐朋党之事,盖始于斯。

  在易之彖【一一】,以「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为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为否。传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书曰:「皇建其有极」,又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记曰:「一道德以同俗。」又曰:「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今天下风俗可谓不同,情志可谓险阻,而消长之势可谓未明矣。臣愿陛下虚心平听,默观万事之变,而有以一之,其要在乎审好恶,重任用而已矣。前日意以为是者,今求诸非;前日意以为短者,今取其长。稍抑虚华轻伪、志近忘远、幸于苟合之人,渐察忠厚谨重、难进易退、可与有为之士。抑高举下,品制齐量,收合过不及之俗【一二】,使会通于大中之道,然后风俗一、险阻平、民知所向,而忠义之士识上之所好恶无有偏陂,莫不奋迅而愿为之用,则设施变化,惟陛下号令之而已。臣谓方今之故,无大于此,惟陛下幸察。挚尝面对,上问:「从学王安石邪?安石称卿器识。」挚曰:「臣东北人,少孤独学,不识  安石也。」上因挚言,与安石论助役事,安石辩数甚力,上曰:「无轻民事惟艰。」安石曰:「陛下固知有是说,然又审民事不可缓。」上曰:「修水土诚不可缓。」安石曰:「去徭役害农亦民事也,岂特修水土乃为民事?如修水土非陛下能胜异论,则谁肯为陛下尽力?且议助役事已一年,须令转运使、提点刑狱、州县体问百姓,然后立法,法成又当晓谕百姓,无一人有异论,然后着为令,则其于民事,可谓不轻矣。」

  庚申,髃臣上尊号曰绍天法古文武仁孝,诏曰:「夫道以常无常名为尊,干以不言所利为大,朕所宪焉;至于崇饰徽号以临四方,非朕所先务也。方命有司议合宫之配,以昭严父之孝矣。乃当前受宝册,自为光荣哉!无使大禹之不矜不伐,汉光武之禁人言圣,独见称于前世也。」自是三上表,终不允。

  泾原路经略使蔡挺言:「新知泾州刘涣先知此州日,贪残不公,军民怨苦,今闻涣再至,无不忧惧。伏望罢涣,更择可者。」诏涣改知澶州。

  杨绘又言:  助役之法,朝廷之意甚善,其法亦甚均,但亦有难行之说,臣愿献其否以成其可,去其害以成其利。假如民田有多至百顷者、少至三顷者,皆为第一等,百顷之与三顷,已三十倍矣,而役则同焉。今若均出钱以雇役,则百顷者其出钱必三十倍于三顷者矣,况永无影射之讼乎!此其利也。然难行之说亦有五:民难得钱,一也;近边州军奸细难防,二也;逐处田税多少不同,三也;耆长雇人则盗贼难止,四也;专典雇人则失陷官物,五也。  且农民惟知种田尔,而钱非出于田者也,民宁出力而惮出钱者,钱所无也。今乃岁限其出钱之数,苟遇丰岁,虽获多而贱卖犹未足输官也;凶年谷虽贵,而所收者少,食尚不足,若之何得钱以输官?又况天下州郡,患钱少者觽矣,而必责民纳钱,可乎?行之三数年,此弊愈见矣。其说一也。唐李元平守汝州,始至,募人筑郛浚隍,李希烈阴使亡命应募,凡内数百人,元平不悟,贼将李克诚以精骑薄城,募者内应,缚元平驰见希烈,此乃覆辙也。今若缘边州军不问土著,惟雇一切浮浪之人,万一有闲谍应募,或为外夷所使,焚烧仓库或守把城门,潜为内应,此岂得不虑哉?其说二也。天下之田,有一亩而税钱数十者,有一亩而税数钱者,有善田而税轻者,有恶田而税重者,今若尽以税钱为等第,得无优者转优而苦者弥苦乎?其说三也。人所以畏为耆长者,为有不获贼之刑也,谁肯冒刑而就雇乎?若未有贼限则为之,或有贼限则逃,又招之则又然,事若何而辑乎?其说四也。且如仓库多至数万石,军资多至百千万缗,而使受雇浮浪之人为之,官司无由察实,有侵盗事急则逃阙,误支给,隐匿文帐,然后没纳抵当,捕系保任,则罪人已去而平民被害。其说五也。

  乞先议防此五害,然后着为定制。仍乞诫励司农寺,无欲速就以祈恩赏;提举司毋得多取于民以自为功,如此则谁复妄议!

  刘挚言:

  臣闻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言人君虽有仁心仁闻,苟不因先王之道为良法度以行之,则亦不免于民不得被其泽。恭惟陛下至诚好治,忧念元元,谓天下役法久失其平,故慨然有意大均之也。然有司建议立法,颇无以上副诏旨而下协人情者。臣请言之。其法曰:率钱助役,官自雇人。臣谓其事不可胜言,而略陈其十害:

  天下户籍,均为五等,然十七路、三百余州军、千二百余县,凡户之虚实,役之重轻,类皆不同。今欲敛钱用等以为率,则所谓不同者非一法之所能齐【一三】;若随其田业腴瘠,因其所宜,一州一县,一乡一家各自立法,则纷错散殊,何所总统,非所谓画一者。其害一也。新法患等籍【一四】之不得其实,故令品量物力,别立等第,以定钱数。然旧籍既不可信,则今之品量何以得其无失?不独骚扰生弊,亦使富者或输少,贫者或输多。其害二也。上户常少,中下之户常多。上户之役数而重,故或以今之助钱为幸;下户之役简而轻,故皆以今之助钱为不幸【一五】。优富苦贫,非法之意。其害三也。新法所以令品量立等,不取旧簿者,意欲多得雇钱,而患上户之寡【一六】,故临时登降升补高等,以充足配钱之数,疲匮之人,何以堪命!近日府界其事已验。其害四也。岁有丰凶而役人有定数,助不可阙,则是助钱非若赋税有倚阁【一七】、减放之期。其害五也。夏秋二熟,农人惟有丝绢麦粟之类,而助法皆用见钱,故须随时货易,逼于期会,价必大贱。借使许今以物代钱,亦复有退拣壅滞及夤缘乞索之患。其害六也。两税及科买、贷责,色目已多,使常无凶灾,犹病不能了公私之费,又起庸钱,竭其所有,恐斯人无悦而愿为农者。天下户口,日当耗失,小则去为商贾、为客户、为游惰,或父母兄弟不相保,抵冒法禁,折而入下户;大则聚而为贼盗。其害七也。徼幸之人又能夤缘法意,虚收大计,如近日两浙起一倍钱数【一八】,欲自以为功而使国家受聚敛之谤。其害八也。夫既为之民而服役于公家,乃所谓治于人者事人,天下之通义也。况乡县定差,循环相代,上等大役,至速者犹须十余年而一及之,至于下役,则动须一二十年,乃复一差。今使概出缗钱,官自召雇【一九】,盖雇直不重则不足以募,不轻则不足以给【二○】;轻之则法或不行,重之则民不堪命。其害九也。夫役人必用乡户,盖有常产则自重,性愚实则罕欺,旧虽有替名,乡人自任其责。今既雇募,恐止得轻猾浮浪奸伪之人,则所谓帑庾、场务、纲运,凡所以主财者,不惟不尽心于干守,亦恐县官之物,不胜其盗用,而抵冒法令,罪狱日报。至于弓手、耆壮、承符、散从、手力、胥吏之类【二一】,职在捕察贼盗,发行文书,追督公事者,则恐遇寇有纵逸之患,因事有骚扰之奸,而舞文鬻事,无有虚日。其害十也。  夫民可安而不可动,财可通而不可竭,以臣之浅闻寡见而所列如此,其沸于民口有大于此而臣未敢言者,其又何穷!然臣亦尝为陛下博访而深计之。盖天下差役莫重于衙前,今司农新法一项云,乡户衙前,更不抽差,其长名人等,并听依旧,以天下官自卖到酒税坊场并州县坊郭人户助役钱数,酬其重难。臣谓此法有若可行,然坊郭十等户自来已是承应官中配买之物,及饥馑、盗贼、河防、城垒缓急科率,郡县赖之,今亦难为使之均出助钱。旧来官以场务给衙前,对折役过分数,然多估价不尽,亏官实数,今既官自拘收,用私价召卖,则所入固多。又应系衙前当役事件【二二】,官为裁省,使无旧日糜费而支酬稍优,则人情必当乐为,可宽乡户重役而似无害民之事。臣乞陛下将此一法,诏有司讲求其详,若逐路场坊钱数可以了本路召雇衙前酬銟,则乞详具条目,行而观之,以三二年闲,若见其利,则其他役法更革无难矣。惟是助钱之法,伏望早赐睿断,一切寝议,以幸天下。夫更令创制,可以渐而不可以暴,况欲内自畿甸,外至海隅,一概率钱,可谓重敛,又欲急迫而成之,使生灵何以自全,陛下安得不谨重其事哉!本志但云绘言助役之难有五,挚言役法之害有十,请一切罢之,余并不书。

  辛酉,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度支郎中王克臣兼同知审官西院。上谓王安石,枢密院不留意西审官,欲差克臣同知,安石以为当然,故有是命。

  壬戌,诏河东经略司相度,如贼重兵犯境,即依前后约束,令缘边城寨专为守计,约合留守兵外,余悉团结为一军,以备御贼,勿令兵势分,致失枝梧。

  中书刑房言:「刑部详覆官如疏驳得诸处断遣不当,大辟罪每一人与减一年磨勘;如失覆上件公事,每一人即展磨勘一年,累及四人即冲替。」从之。

  甲子,观文殿学士、兵部尚书、知蔡州欧阳修为太子少师、观文殿学士致仕。修以老病数上章乞骸骨,冯京固请留之,上不许。王安石曰:「修附丽韩琦,以琦为社稷臣,尤恶纲纪立、风俗变。」上曰:「修为言事官,独能言事。」安石曰:「以其后日所为,考其前日用心,则恐与近日言事官用心未有异。」王珪曰:「修若去位,觽必藉以为说。」上曰:「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觽说何足恤?修顷知青州殊不佳。」安石曰:「如此人,与一州则坏一州,留在朝廷则附流俗,坏朝廷,必令留之何所用?」上以为然。

  杨绘言:「今旧臣告归或屏于外者,悉未老,范镇年六十三,吕诲五十八,欧阳修六十五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被劾引疾,司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闲散,陛下可不思其故耶?」又言:「两制多阙员,堂陛相承,不可少。」觽皆以绘言为然。王安石曰:「诚如此。然要须基能承础,础能承梁,梁能承栋,乃成室。以粪壤为基,烂石为础,朽木为柱与梁,则室坏矣!」上笑。

  参知政事王珪言:「臣前为南郊礼仪使,窃见乘舆所过必勘箭,然后出入,此盖天子师行故事,大驾既动,礼无不备。及入景灵宫太庙门,恐不当行勘箭之礼,请下礼官考详。」诏礼院详定以闻。于是礼院言:「皇帝亲行大祠,所过宣德门、景灵宫太庙门,出入勘箭;南熏门入则勘、出则否;至于文德殿门并亲郊出入朱雀门,则勘契。考详勘契之制,即唐交鱼符、开闭符之比,用之车驾所过宫殿城门,所以严至尊备非常也。惟勘箭不见所起之因,当是师行所用,施于宫庙,似非所宜,诚可废罢。其宫殿城门并太庙车驾斋宿,请并勘契。至于景灵宫,止少留荐享,亦乞不用勘契。」从之。

  宣抚司言:「昨西城贼攻围柔远寨,都巡检林广与李克忠开城纳蕃兵,并力坚守【二三】,都监任怀政、郝惟立,走马李元凯募人守寨,西谷寨主张继凝斩获首级。」诏:「林广赐银二百两,任怀政、郝惟立各减二年磨勘,李元凯减四年,张继凝减一年,李克忠候奏案到取旨。」克忠时坐取蕃官所夺西贼甲,不还其直,方被劾也。克忠事在七月二十八日,并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左骐骥使、邵州团练使、许州兵马都监令宴言:「今后每有差遣辞见并因事到阙,并乞上殿,或遇大礼,亦乞陪位。」从之。自后宗室领外任者悉用此例。此据会要十一日事,今附见。

  盐铁副使、工部郎中、直史馆李寿朋簄俊任侠,不惮繁剧,祠西太一,饮酒茹荤,暴中风,卒。上遣中使抚其家,赐银三百两。  乙丑,审官东院主簿、大理评事蔡晔为太子中允、荆湖南路转运判官、兼提举常平等。上谓王安石曰:「晔可留。」安石曰:「已令为监司,且试其实。如此人他时自当为朝廷用。」晔,挺子也。上曰:「人材绝少,宜务搜拔。」安石曰:「人材须銟成,若趣赴朝廷法令,欲立事功,辄为人所攻沮。附同流俗,虽有过恶【二四】,髃邪共相推荐容护,则中材已下孰敢正论直行,此人材所以坏而可使者少也,若不能改此,恐无由得人材觽。为天下,要以定取舍、变风俗为先务,若不如此,而乃区区劳心于细故,适足以疲耗聪明为乱而已。且以近事验之,边事之兴,陛下一日至十数批降指挥,城寨粮草多少,使臣、将校能否,髃臣所不能知,陛下无所不察。然边事更大坏,不若未经营时,此乃陛下于一切小事劳心,于一切大事独误。今日国事,亦犹前日边事,陛下不可不察。今日之患,正为君子道不长,小人道不消。所以然者,由陛下察君子、小人情状不尽,若陛下能明道以御觽,如日之在天,则小人如雨雪之自消,诗曰:『雨雪浮浮,见晛曰流。』此之谓也。若不然,则小人道长,无义何所不至!宗庙社稷之计,臣诚为陛下忧之。诗曰:『如蛮如髦,我是用忧。』此之谓也。」上以为极然。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安石归过宗庙,今并附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又四年五月二十日、二十六日,六月十二日;五年正月九日,又六月二十七日,凡五段皆合参考。

  司农寺言:「河北提点刑狱王广廉请以广惠仓钱斛并入常平。」从之。

  诏赏捕杀庆州叛军者,索忠授右班殿直,赐钱五百千;余转资,赐钱银有差。

  丙寅,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释之。时雨愆亢故也。时雨愆亢,据御集。林希野史云:赵子几以司农旨谕诸县升降等第,以就助役。东明民二百诣丞相诉,又诉御史。上闻之惊,安石亦惶恐。上手批付中书:「民之不愿出钱者仍旧供役。」内外欢然,以此解诉者。中丞绘、谏官洙【二五】犹以为非便,而助役之议直可罢也。而布、绾言于安石曰:「助役为觽所摇,不可成矣。」安石悔,又纳御批而不行,疑东明令贾蕃诱民来诉。蕃已移官,乃遣子几至邑询其升降民户,因捃蕃尝以同天节宴取外界,犹如此者数事。子几奏之,安石大喜,置狱劾之。言者以为诉而发其事非体当然。又蕃已去官,上亦寝,又批付中书:「但案其升降不当,余皆勿问。」中外闻之,庆上之仁圣。安石不悦,又怀于上前纳之。又辛亥六月十三日,上御崇政殿决罪人,曹佾家奴盗金当徒二年半,降从杖,上目冯京曰:「横门决杖二十,已宣合门使。」安石曰:「不可,但当决十八。」再三言之,上终不能遏。自四年以来,手批多不行矣。按希云安石屡纳御批,今附注此,当考。孙洙自谏院出知海州,在五月二十二日,盖从洙所乞,不闻洙论助役当罢,并合考详。  己巳,保平军节度推官、同提举秦州西路蕃部及市易司王韶言:「昨经略司令韶【二六】招纳近边生户入居汉界,今韶已奉诏赴阙,恐离任后来生户或与夏国连结,别为边患。其生户入居汉界见给粮者,非韶所招,如养饲充饱,或连结夏国度为寇害,实非招纳所致,乞赐详察。」韶先坐妄指闲田责官【二七】,及再打量,乃云实有田四千余顷,于是召对。王安石白上曰:「王韶为陛下尽力,臣不知陛下尚夺其官何意。」因言石显事。上曰:「元帝不能诛有罪。」安石曰:「显有何罪?不过害刘向之徒而已。今之为奸者,特才不如显尔,其罪非与显有异也。石显尚须因忠良有衅,然后敢攻,今之害忠良则未尝伺其有衅,此乃过于石显,陛下何尝能诛?」冯京曰:「李师中降官,故韶须降官。」安石曰:「师中附下罔上,坏陛下所欲为,陛下不得不责降,然内批特与舒州,宠以善地。韶无罪乃亦降官,好恶赏罚如此,君子何所恃赖,小人何所畏惧!」京曰:「今日人已震慑,如此足矣,尚欲如何?」安石曰:「臣所论者,陛下威福,非臣私计也。」

  上论民兵,因称府界保甲未善【二八】。安石曰:「保甲事多沮坏,安得善?陛下欲为民兵诚善,然驱民为兵,岂皆尽愿?使吏措置,岂能尽当人心?陛下为保甲,一为人言,即纷纷自沮挠其事,则欲为民兵,未易就也。大抵修立法度以便民,于大利中不能无小害。若欲人人皆悦,但有利无害【二九】,虽圣人不能如此;非特圣人,天地亦不能如此。以时雨之于民岂可以无,然不能不妨市井贩卖及道涂行役,亦不能使墙屋无浸漏之患也。」

  壬申,以岐王颢为明堂亚献,嘉王頵为三献,不摄上将军。以礼仪使司言「至道二年南郊,皇太子为亚献,越王为终献,不摄官。而近岁献官,虽品秩已高,犹摄上将军。今明堂亚献已差皇弟,不当更摄官也。」

  赐邠州修城官吏银绢有差。先是,麟府官吏坐守备颓弛被责,诏缘边各加整治,而邠州首能奉法,故优赉之。

  岐国贤寿夫人朱氏言:「昨以老病恩许开圣尼院养疾,今得安全复见宫省,本位使臣、祇应人等乞赐推恩。」上语枢密院曰:「此真宗子周王乳母也,百岁而耳目聪明,宫中无出其右者,可特听许。」先是,宫人有疾甚者出之尼寺,十亡八九,上悯其然,着为条约,使太医治病,岁终稽其全、失而诛赏之,自是全活者多,朱氏其一也,后一年乃卒。上批:「朱氏入宫八十余年,可特追封魏国夫人。」

  甲戌,武宁军节度使、左仆射、同平章事富弼落使相,以左仆射判汝州。通判亳州、职方郎中唐諲,签书判官、都官员外郎萧傅,屯田员外郎徐公衮,支使石夷庚【三○】,永城等七县令佐等十八人皆冲替,坐不行新法,置狱劾治,而有是命。弼,先许给假就西京养疾。于是,弼辞汝州,乞依先诏养疾西京,上不许,弼乃赴汝州,仍以老病昏塞,凡新法文字乞免签书,止令通判以下施行。他日,王安石为上言:「弼虽责降,犹不失富贵之利,何由沮奸?」又言:「行弼事,要未尽法。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弼生平自以宽恤百姓为事,今所以不放税,其情可见也。」不放税事见二月五日,盖安石诬之也。上曰:「常平事,壮家所为,吏独不能为,是不能为吏也。不能为吏,虽废为民未为过。」安石曰:「诚如此。民所能而吏不能,虽废为民不为过。凡命有德,讨有罪,皆天也,人主奉若天道,患所讨不当而已。」此段据日录,七月十四日备载其言,可见安石无忌惮之甚也。新纪书:弼坐格常平,令罢平章事,为左仆射判汝州。旧纪不着因依。司马光日记云:知杂邓绾劾奏,富公除汝州,不肯之官,求西京养疾,跋扈不遵诏命。又言:富公昔与刘沆书求汲引,云「愿衔环顾印以报厚德」。弼昔欲以禽虫事执政,今鯭以人臣事陛下,宜付之请室,赐以上刑。上以其言险诐,寝不报。何洵直云:日记又云:刘挚为检正官,介甫将黜富公,挚数谏止之,由是出为御史。富公竟以上夺使相【三一】。挚上言:亳州簿、尉、典级【三二】等皆坐不散青苗钱被劾以前宰相所为,岂此曹所能制?由是簿尉以下特宥之。当是时挚在台谏中最为敢言者。周伯药云:挚言,四月十九日甲戌已具载。

  河中府言乞指挥训练军马衣甲。上批:「令曾公亮应副,须选官编排十分可应敌者,近里州军不足,即取于邠、泾等州,邠、泾州又不足,令蔡挺应副。挺近奏已编□两将器甲,此必本路支用有余,宜令相度应副。」

  降知环州种诊一官,坐擅回韦州牒许夏国通和也。范育铭诊墓云:朝廷密谕边臣罢兵,而夏人未有请。庆帅王广渊以属公,公闲使晓贼,贼入求好,使再三至,乃受以闻,朝廷许之,犹以辄通贼使夺官。既而帅属皆迁官,帅谓致贼请者公也,欲得文移为公辨,公曰:「纾患息民,乃吾心也。讲好非劳,敢冒赏乎!」卒不与。要见帅属迁官事。

  乙亥,刘挚言:「五月闲,东明县百姓就宰臣私第,或随马披告助役法不便并升超户等,及诣御史台披诉,臣等具状及上殿札子论列,陛下令府界提点司体量升降等第因依。今窃见赵子几别举发知县贾蕃在任日,贷借官钱与手力,因同天节沽市村酒,创买部夫席屋等事,朝廷以其状下本司取勘者,臣窃以为过矣。朝廷变更役法,意欲均民,民苟以为有利害也,安可禁其所欲言者!且畿甸人户,幸以居近辇毂,可以自陈。以近推远,以一求万,则天下之情可知也。然四方之人,限在遐远,上虽有州县而安敢言之【三三】?又有监司、提举司之隔碍,其欲赴愬,势固难矣。今又因畿民有诉,而苛刻之人反怒县官,意谓不能禁遏,故捃摭他事,期置于法。朝廷不辨,遂与施行。臣恐四远人情必疑朝廷,以为欲钤天下之口,而职在主民者必皆视蕃以为戒,争务拘民以杜其言,然则天下休戚,陛下无时而知矣【三四】。臣伏睹编敕节文,按察之司所部官属有犯,不得于官属离任后始行发擿,虽实不复受理;若犯赃私,虽离任,有人论告【三五】,或因事彰露,即依法施行。方子几之体量于其县也,蕃已得替离任矣,子几初求其事于僚佐,又诱而日□出□大□□之于吏史,借令蕃有赃私,则亦不得谓之论告与因事明矣,法之所不当理,而子几肆妄敢为者,子几方以苛刻怙宠用事,务在力行司农新政,而不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但驱使就令,冀自收功,恐因民不服,挠动其事,是故作威以惊觽,违法以案吏,欲使畿内他邑与天下官吏畏罪避祸,闭遏其人民,使不得有言以闻于朝廷尔。如蕃以司农牓内桩定人户数目使出助钱,遂将县籍下等次第升迁者凡一千户,以就足牓内之数,此其罪固不可赦,是以前日圣旨止令体量此事【三六】。臣愿陛下治蕃此罪而已,自余替后所案,乞依条不问。盖借蕃以解四方人情之疑,使知陛下不禁民言之意,臣区区非为蕃计也。如子几领按察之任已久,当平日不闻举挝蕃事,乃于今挟情违戾敕禁,原心考察,可见险薄,伏请付吏施行。」

  王安石既为子几辨说,且曰:「朝廷置言事官,正当为陛下弹劾如蕃辈。纵蕃非承望大臣风旨故坏法,又无赃私,但其措置不才如此,亦不当选差。今既不才如此,又犯法,大臣乃选擢以为可用,此乃御史所当言也。挚初不言此,乃弹击奉法之子几,以为谄刻。子几劾王恺,所忤皆一时权要,其不谄可知,今营职奉公,即谓之谄刻,欺罔不端,即以为忠纯,何以正朝廷?」富弼之责也,杨绘草辞云:「弼,天付忠纯。」安石大恨之,故因子几事具以白上。  上批:「治平中,薛向于鄜延、环庆路颇招纳西界人户不少,虑更有似普结勒斡等人,因向责官,诸处遂不复奏,致贫穷失所,乖朝廷恩信。可令薛向具析元投来人数及住坐族望,候奏上再下两路具今存亡安泊次第以闻。」  枢密院奏约束诸路机宜官文字有「游宴媟狎,无所不至」之语。上曰:「赵焑尝为机宜,今帅鄜延,恐伤其意,可改去此数字。」时焑以措置边防事具奏,上出示王安石,安石曰:「焑奏甚善。其闲豫定计策,则恐非所以应变。」上曰:「朝廷难指挥,卿可因书谕之。」安石与焑书,今集有之。  丙子,保平军节度推官、提举秦州西路蕃部及市易司王韶复为著作佐郎。王安石自叙其本末云:「初,王韶言沿渭地,李师中先与韶合,既而为大臣所讽,遽极力沮韶,奏以为全无荒地。朝廷下李若愚等体量,令窦舜卿打量,乃云止有一顷有余。于是,文彦博、冯京等合台谏官极力攻韶,以为欺罔生事,而向宝等素疾韶,又与师中言韶引惹托硕族连生羌扰边。及问知扰边事,乃略不由王韶,韶与高遵裕但有抚结生羌之功,而生羌与托硕为变,乃由秦州遇托硕失理所致。事既无效,而师中、宝前后奏事诬罔不一,朝廷又令沈起往案问,并根究韶田事。起奏,具得师中、宝欺罔事,惟田事欲须后日进呈。」

  彦博为师中言:「边帅收阁诏令不行,乃是常事。」安石曰:「朝廷诏令若不可行,当奏请;收阁不行,安得无罪?假令无情,亦不可恕,况所阁诏令,其情乃在于害边事。且又奏事诬罔不逊,如何可恕?」彦博曰:「既任边帅,当责成。今令王韶搅之实难。」安石曰:「王韶虽是特旨差为机宜,已而师中力奏韶王佐之材,乞令管勾蕃部事,故朝廷从其奏。然事亦皆师中相度施行,韶何尝能搅之?」彦博曰:「王韶之势,赫赫于关中,孰敢违者?」  及议罚,□充请向宝王韶皆降官。安石曰:「向宝即有上书不实罪,韶有何罪?」彦博曰:「沈起善顾望,岂肯究王韶罪状?」于是,上疑韶田不实,亦合追一官,曰:「韶不能指言,必是无地也。」安石曰:「今京东人冒占大泽泊,为人论告,积年不决,其后告者坐不实被徒,既而王广渊根究,乃始知曾冒占。且内地有契帐分明尚如此,况与边夷交杂,无契帐可考。经略使不肯根究,官吏承望风指,虽有官地,但令生熟户各占认,则韶亦何由可指也!」上既疑不决,安石以不胜觽论遂止不复争。  寻有旨复下韩缜打量。缜言:「缘渭果有荒田四千余顷。」上曰:「边臣诞妄诚害事,缘理可知,而事不可知,要边臣奏报诚实乃决事,如窦舜卿言王韶所奏地只有一顷【三七】,当时朝廷以为必无此地。今韩缜打量,乃有四千余顷,舜卿尚言今打量地必非王韶所指处!」文彦博、冯京亦皆以缜所言非实。彦博曰:「事患在巧言乱实。」上曰:「患不明,不患巧言。若见理明,巧言亦何能乱?」安石曰:「巧言,虽尧、舜亦畏之,然以见理明,故共工不能乱尧、舜之治也。汉元帝诏曰:『朕不明于理,靡瞻不眩,靡听不惑,政令多还,民心未得,公卿大臣缘奸作邪。』惟不明于理,故靡瞻不眩,靡听不惑;惟眩惑,故一有政令,辄为浮议所夺而多还;惟政令多还,故民心未得;上所操持如此,此公卿大臣所以敢作奸邪,其本乃在人主不明于理故也。如王韶,非边臣妄诞能乱事实,乃是陛下考覆未尽。沈起自奏以为恐引惹边事,未可打量田地,陛下即行遣王韶。考覆未尽而遽行法,此自朝廷之失,非边臣能乱事实。赏罚在一人之身为轻,在朝廷劝沮忠邪则为利害甚大,不可不谨也。」上曰:「边臣各自用己爱恶,利害非有所忌惮。韩缜所以打量出地者,以与窦舜卿不相能故也,其他事即不肯如此尽力。」安石曰:「陛下明察,见此尽之矣。」彦博、京皆言:「此是欲招弓箭手地尔。」安石曰:「韶所奏但云『荒田不耕,何啻万顷』,即不言除欲招弓箭手地外有此。」彦博曰:「如此则须罪窦舜卿也。」安石曰:「舜卿打量时明言『除出欲招弓箭手地』,即于文未见欺罔。」彦博又言:「臣在秦州,沿渭岂有此地,此必欺罔。」上曰:「是沿渭地。」安石即指图所载,且言:「韩缜专沮坏王韶,于奏报中陛下自可见,无缘于此荒田乃肯与韶比而为欺罔。陛下尝记御史所以攻韶否?乃是陈升之、冯京谕谢景温言沈起将甘谷城地妄作沿渭地,欲盖王韶罪。景温至中书,臣面诘以起案卷具在,无将甘谷城地作王韶所奏者,何故妄言如此?景温对臣与冯京言:『是集贤相公与参政,谏议说如是。』」

  上以韶为无罪,令与复官,彦博等又曰:「韶言耕田尚未有效,如何?」安石曰:「本所以夺官,非为耕田未有效也,为其以无田为有而已。」京曰:「不止为此,兼韶言市易事亦不便。」彦博因助之。上曰:「市易无不便。」彦博曰:「官中更为贩卖事,诚不便。」安石曰:「且不论古事,止以今事论,公使皆贩卖,人无以为不便,何也?」彦博曰:「近日事多,费更不足,如置古渭以来,秦州愈不足。」安石曰:「今日古渭,文彦博亦不知其不可废,所以费不足,正由不理财故也。既拓地,则须理财以足其费,此乃市易之所以不可无也。」彦博又言:「韶市易司马入中不良,髃牧司以是官物入中,故且令受之。」安石曰:「韶但建议提举,至于买马,即自有使臣。本法但令依百姓交易。若不良,自是髃牧司不合纳耳。今私贩亦有退马,则市易有退马,亦未害市易司为可置也。」彦博又言:「市易司召元瓘指使,乃是还俗僧,甚无行,三司已劾罪,令更不得赴市易司矣。」安石曰:「市易司募指使,何由尽得笃行君子,苟有无行之人,亦未害市易司可置,亦未足为韶罪。向者,觽诬韶引惹不效,又诬侵盗,根究亦已无之。」彦博曰:「上下相蒙,三数年后,陛下自见矣。」安石曰:「韩缜无庇盖王韶之理,只今事情,陛下自见,不待三数年后也。」上曰:「韶招纳未有效。」安石曰:「只今招出,即是其效。为用与否,即在朝廷与将帅尔。」彦博又言:「招纳无补。」安石曰:「不烦兵,不费财,能抚结生户,不为西人所收以为边患,焉得为无补?」上乃令复韶官。王韶复官,实录不载其月日,元佑本即于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并言之,绍圣本又专以日录为据,取四年六月二十三日事附韶责官后,仍自「安石止不复争」语下,却搀入三年七月十一日并八月十三日两事,乃续以「后上终疑韶田事」十字【三八】,方鴲韩缜打量一段。考按殊非次序,今复取七月十六日【三九】并八月十三日两事附三年本月日,其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所录亦仍旧附此。绍兴本并削去日录事,若并削去,即于韶本末难见,今明着王安石自叙云云,无可考按也。韶传载:韶五月复入对,加太子中允、集贤校理。而实录四年六月十六日乃书韶奉诏入对,带保平节度推官。盖韶以五月召赴阙,六月二十三日方得旨复著作郎,续迁中允、校理,乃在八月九日。元佑、绍圣、绍兴三史官考按俱弗详,遂并言之耳。

  丁丑,诏淮南、两浙、荆湖南北、江南东西路提点刑狱赵济、王庭老、毛抗、李平一、晏知止、陈倩并兼提举本路盐事,岁较盐课增亏取旨增减磨勘年,升降资序。要见后来如何。

  大理寺丞卢秉权检正中书吏房公事。卢秉,初置条例司时已见。秉此以寺丞权吏检【四○】;七月六日,又以殿丞除吏检,今不别出;五年二月十八日,除浙宪,专提盐【四一】。

  戊寅,前权发遣提点成都府路刑狱、兼常平等事李元瑜特与一子官。元瑜死,王安石甚惜之,言于上曰:「元瑜在成都,以一身抗范纯仁、谢景初、李杲卿及部内承望监司风旨之人,纯仁等皆莫能屈,而其党与多为元瑜奏其沮坏新法之罪被按劾;又相度役事,所至百姓辄数百或数千人为髃,乞依元瑜相度施行;仍乞免官司罗织不令陈述利便之罪,然纯仁、景初等终罗织状首,及元瑜奏其事,状首乃得释。今死矣,恩顾不及其子。」上曰:「元瑜尽力,宜与一子官。」冯京曰:「元瑜权发遣,于近制不当推恩。」上特令与之,又令中使护其丧归葬,又赐绢三百疋。

  诏尚衣库官物等并入内衣物库,仍改内衣物库为尚衣库。  废绵州西昌县入龙安、神泉,象州武化县、同州夏阳县为镇。旧纪书废三县,新纪削去。

  注  释

  【一】周革「革」原作「华」,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三之一五改。

  【二】初额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六周直孺措置在京酒曲均同。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食货二○之九均作「祖额」,疑是。

  【三】多则价贱「多」字原脱,据宋会要食货二○之九、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六周直孺措置在京酒曲、宋史卷一八五食货志补。

  【四】足额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均同。宋会要食货二○之九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宋史均作「定额」。

  【五】遇闰年则添额踏十五万斤活字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均同。阁本无「踏」字。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作「遇闰年则添踏十五万斤」,食货二○之九「十五」作「五十」。宋史卷一八五食货志作「闰年增十五万斤」。疑衍「额」字。

  【六】计钱三十六万贯「贯」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及上下文补。

  【七】况免赊曲酒户纳小官钱阁本、活字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均同。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纳小」作「纳少」,食货二○之九「纳小」作「亏少」。

  【八】法讫按文义「法」疑为「去」字之误。

  【九】每在事后忠肃集卷三论用人疏、宋史卷三四○刘挚传「事」均作「私」,较优。

  【一○】变古更法喜于敢为「更」原作「今」,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一下改。

  【一一】在易之彖「彖」原作「象」,据周易泰改。

  【一二】收合过不及之俗忠肃集卷三论用人疏、宋史卷三四○刘挚传均作「收过与不及之俗」。

  【一三】非一法之所能齐「所」字原脱,据忠肃集卷三论助役十害疏、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七、宋史卷三四○刘挚传补。

  【一四】等籍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七均同。同上忠肃集作「旧籍」。宋史卷三四○刘挚传作「版籍」。下文或作「旧籍」,或作「旧簿」。

  【一五】下户之役简而轻故皆以今之助钱为不幸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七均同。同上忠肃集作「中户之役简而轻,下户役所不及,故皆以今之助钱为不幸」。宋史卷三四○刘挚传作「中户役简而轻,下户役所不及,今概使输钱,则为不幸」。

  【一六】而患上户之寡「寡」原作「□」,据阁本、活字本及同上忠肃集、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七、宋史卷三四○刘挚传改。  【一七】倚阁「倚」原作「商」,据同上忠肃集、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七及宋史卷三四○刘挚传改。

  【一八】如近日两浙起一倍钱数同上忠肃集「起」作「科起」,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八作「科」,宋史卷三四○刘挚传作「倍科」。疑脱「科」字。  【一九】今使概出缗钱官自召雇「官自召雇」原脱,据同上忠肃集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八补。

  【二○】不轻则不足以给「不」字原脱,据同上忠肃集补。

  【二一】胥吏之类「类」原作「数」,据阁本及同上忠肃集、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改。

  【二二】又应系衙前当役事件「应」原作「虑」,据阁本及同上忠肃集改。

  【二三】昨西城贼攻围柔远寨都巡检林广至并力坚守宋史卷三三四林广传:「夏人围柔远寨,广止守,戒士卒即有变毋得轻动。」阁本「西城」作「西域」,疑是。

  【二四】虽有过恶阁本其上有「即」字,较优。

  【二五】谏官洙「洙」原作「泳」,下文及本书卷二二三熙宁四年五月丙午日均作「孙洙」。宋史卷三二一有孙洙传,传云:「王安石主新法……洙力争之。」按神宗朝无谏官「泳」其人,十朝纲要卷八载谏官三十八人中有「孙洙」,因改。

  【二六】韶原作「部」,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七】韶先坐妄指闲田责官「韶」原作「诏」,据文义改。按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韶遂以妄指闲田自著作佐郎责保平军节度推官。」宋会要食货六三之七四:「秘书省著作佐郎王韶降授保平军节度推官。」皆熙宁三年事,可作左证。

  【二八】因称府界保甲未善「未」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及下文文义补。

  【二九】但有利无害「害」原作「言」,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石夷庚「庚」原「唐」,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六、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本书卷二二二熙宁四年四月丁卯条改。

  【三一】富公竟以上夺使相阁本、活字本均同。本书卷二二二熙宁四年四月甲戌条李焘注有「富公竟坐夺使相」语,疑「上」字误。

  【三二】典级「典」原作「兴」,据同上书改。

  【三三】上虽有州县而安敢言之「言」原作「主」,据忠肃集卷七劾赵子几及上下文义改。

  【三四】陛下无时而知矣「矣」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五】有人论告「论」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六】是以前日圣旨止令体量此事「事」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七】如窦舜卿言王韶所奏地只有一顷「言」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八】乃续以后上终疑韶田事十字阁本、活字本均同。疑「十」为「七」字之误。

  【三九】七月十六日按上文作「七月十一日」。本书卷二一三熙宁三年七月己亥(即十一日)条载:「诏陕西转运司详度移市易司于古渭寨利害以闻。又令王韶具析本所欲耕地千顷所在。」疑此处「十六日」为「十一日」之误。

  【四○】秉此以寺丞权吏检据文义,疑「此」下脱「时」字。

  【四一】专提盐「盐」原作「监」。本书卷二三○熙宁五年二月戊辰条作「仍专提举盐事」,宋史卷三三一卢秉传作「颛提举盐事」,据改。

卷二百二十五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五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秋七月乙酉,彰化军留后、安定郡王从式为保康节度使。从式迁节度使,本传乃阙之。旧纪书此,新纪不书。

  丙戌,礼院言明堂祀昊天上帝,英宗皇帝配坐;及五方帝,皇帝亲献;五人帝、五官神位,差官分献。诏恭依。  兵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秦州韩缜落职,分司西京【一】。初,指使、三班奉职傅勍夜被酒,误随缜入宅,缜令军校以铁裹头杖杖勍脊百余,致死。勍妻持血衣挝登闻鼓上诉,诏劾之。大理寺当缜罪加役流,该德音降徒三年【二】,公罪应追官勒停,故有是责。赐勍家绢百匹。御史知杂邓绾言:「缜凶恣专杀,逞其残暴,而监司不觉举,走马不即闻,乞并责之。」于是,走马承受、西头供奉官刘用宾坐匿勍妻诉牒降一官,内臣刘希奭坐不以实奏赎铜十斤。刘挚言王韶为缜声冤,或删取附此。缜十月甲子判铨,林希云云,今附注此。旧纪书韩缜杖部吏死,落天章阁待制,分司西京。新纪不书。

  降环庆路钤辖、文思副使郭忠嗣一官,徙永兴军都监,坐庆州军叛,忠嗣遣人送家属往彭原县,虚散首功帖子。朝廷以忠嗣讨贼有劳,又尝经德音,故止降徙而已。

  戊子,层檀国入贡,始通也。其王名亚美罗亚眉兰。国城距南海二万里【三】。便风昼夜行百有六十许日,经勿巡、古林、三佛齐乃至广州。传国五百年,十世矣。春冬暖。贵人以好越布缠头,服花锦白迭布【四】,乘象、马,官有月奉。其法轻罪杖,重者死。土产稻、麦、胡羊、山羊、沙牛、水牛、喰、马、鱼、犀、象、熏陆、木香、血竭、没药、硼砂、阿魏、苏合油、真珠、玻璃、卜萄、千年枣、蜜沙华三酒。交易用钱,三分其齐,金铜相半,而银加一分,禁私铸。人语如大食国。此据神宗正史一百十八卷增入,新纪于年末书层檀入贡,旧纪不书。

  秘书丞章惇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王安石言:「惇相度渝州夷事,多与转运司不同,可见其不肯诡随,宜擢用。」上令与外任差遣,安石乞用为检正,从之。冯京欲须惇到取旨,上曰:「便与之,不须惇到也。」寻又加集贤校理。加集校乃此月十五日,今并书。

  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同判司农寺曾布言:

  臣伏见言事官屡以近日所议差役新法不便,论议纷纭,上烦圣听。臣承司农之乏,而又备官属于中书,凡御史之言,臣所预见,考其所陈,皆失利害之实,非今日所以更张之意。虽陛下睿智聪明,洞照其说,然流闻四方,使任事者选懦观望,不敢营职,而怀贰沮善之人将因此汹汹,转相倡和,以疑天下之人矣。在臣之职,固不敢畏避强御俛默而不言也。

  窃以朝廷议更差役之法,志于便民,故虽遣使四方询访利害,而旷月弥年,未有成法可以施之天下者,以为民事之重,经画之际不可不谨也。惟畿甸之事至近而易讲,而所遣之官,其论说措置利害明白多可行者,及其成书,则付之司农,使共开封府提点司【五】集议,已又牓之诸县,凡民所未便皆得自陈,此可谓详且尽矣。臣观言者之言,皆臣所未喻,岂蔽于理而未之思乎?抑其中有所徇而其言不能无偏乎?臣请一二陈之。

  畿内上等人户尽罢昔日衙前之役,故今之所输钱,其费十减四五;中等人户旧充弓手、手力、承符、户长之类,今使上等及坊郭、寺观、单丁、官户皆出钱以助之,故其费十减六七;下等人户尽除前日冗役,而专充壮丁,且不输一钱,故其费十减八九。言者则或以谓朝廷受聚敛之谤,或以谓凌虐赤子,此臣所未喻也。

  田里之人,困于徭役,使子弟习于游惰,罹于刑罚,至于追呼劳扰,贿赂诛求,无有纪极。今输钱免役,使之安生乐业,通略云不知有前日之患。乃所以劝其趋南亩也。言者则以谓起庸钱则人无悦为农者,小则去为客户、商贾,大则去为盗贼,此臣所未喻也。

  上户所减之费少,中、下户所减之费多。言者则以谓上户以为幸,下户以为不幸,此臣所未喻也。

  天下州县,户口多少,徭役疏数,所在各异,虽一乡村,差役轻重亦有不同者,然昔日第一等则燍充中等之役,虽贫富相辽,不能易也。今量其物力,使等第输钱,逐等之中,又别为三等或五等,其为均平齐一,无以过此。言者则以谓敛钱用等,则非法所能齐,所在各自为法,二三纷错,无所总统,此臣所未喻也。

  昔之簿书等第不均,不足凭用,故欲分命使者察诸县,使加刊正,庶品量升降皆得其平。言者则以谓旧等不可信,今之品量,何以得其无失?如此则是天下之政无可为者。此臣所未喻也。

  提举司昨以诸县等第不实,故首立品量升降之法,方司农、开封集议之时,盖不知已尝增减旧数,然编敕三年一造簿书,所以升降等第,今之品量增减亦未为过。又况方晓示人户,事有未便,皆与改正,则今之增减亦未施行。言者则以谓品量立等者,盖欲多敛雇钱,升补上等以足配钱之数。至于祥符等县,以上等人户数多减充下等,乃独掩而不言,此臣所未喻也。

  凡州县之役,无不可募人之理。今投名衙前半天下,未尝不主管仓库、场务、纲运官物,而承符、手力之类,旧法皆许雇人,行之久矣。惟耆长、壮丁,以今所措置最为轻役,故但轮差乡户,不复募人。言者则以谓专副雇人则失陷官物,耆长雇人则盗贼难止。又以谓近边奸细之人应募则焚烧仓库,或把守城门【六】,此臣所未喻也。  役钱之输见钱与纳斛斗,皆取民便,为法如此,亦已周矣。言者则以为纳见钱则丝挠粟麦必贱,以物代钱则有退拣乞索之害。如此则当如何而可?此臣所未喻也。

  昔之徭役,皆百姓所为,虽凶荒饥馑,未尝罢役。今役钱必欲稍有羡余,乃所以备凶年为朝廷推恩蠲减之计,其余又专以兴田利、增吏禄。言者则以谓助钱非如赋税有倚阁、减放之期,臣不知衙前、弓手、手力、承符之类亦尝倚阁减放否,此臣所未喻也。

  朝廷诏令与司农奏请,未尝不戒天下官吏以躬亲询访田里之人,务使人户今日输钱轻于昔时应役,则为良法,固无毫发掊敛之意。如两浙一路,户一百四十余万【七】,率钱七十万缗而已;畿内十六万,而率钱亦十六万缗,是两浙所输盖半于畿内。言者则以谓吏缘法意,广收大计,然畿内募役之余,亦无几矣【八】。两浙欲以羡余徼幸,司农欲以出剩为功,此臣所未喻也。

  贾蕃为县令,固当奉行条诏,差役之事有未便于民,法许其自陈,乃不肯受,使趋京师諠哗词诉,其意必有谓也,诚令无所用心,亦可谓不职矣。蕃之不职不法,其状甚众。如团定保甲,昨差官体量,一县之中,所行皆不如当时之法。又有笃疾贫民,应对无礼,既违法使之赎铜,又非理栲掠枷锢其子,四日而死。至于借贷官钱,沽买村酒,残民犯法,谁敢尔者【九】!提点司见其有显过,因往治之,而又库钱数少,酒课额亏,钩考其由,皆得其状,乃编敕所谓因事彰露,或虽已去官,法所当劾者。言者则或以谓二府所选必非不才,或以谓蕃虽有赃私,乞一切不问,此臣尤所未喻也。  大约御史之言,盖多此类。如蕃之不恤民,不畏法,可谓明矣,乃以谓赵子几务力行司农之政,不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夫司农之政,乃陛下之政,司农与子几职当奉行而已。使子几能力行陛下之政,岂不善哉?乃欲舍蕃而治子几,此尤可怪也。  至于差役之法,昨看详奏请出牓施行,皆开封府与司农被旨集议,此天下所知。借使法有未善,而言者深论司农,未尝以一言及开封;又以谓司农自知所行于理未安,若关与京尹,或致争执,有碍施行,所以公然不顾,不报开封府。夫所行之法,乃京尹韩维等之所共议,借使未尝共议,今所出牓,凡于民未便,听经所属官司,开封府乃所属官司,可以受其辞诉而不可以争执乎?开封府于民事何所不预,民有所诉,斥而不受,此乃御史之所当言而言未尝及也,自非内怀邪诐之情,有所向背,则不当至此。曾布集乃削此以上四十八字。若此之类,皆有文可考,有迹可求,而诞谩欺罔,曾不畏忌,况于是非晻昧难明之际哉!

  陛下方有大有为之心,固将举直错诸枉以示天下,而左右耳目之士以利为害,以直为曲,以是为非,以有为无,臣恐有伤陛下之明而害陛下之政也。御史有言责者也,臣有官守者也;御史之所论,臣之官守也;御史以言责言,臣以官守言,此臣之区区所以事陛下之义不敢不尽也。愿陛下以臣所言宣示中外,使有识之士参考其是非。令臣言有涉诬罔,则诛夷窜逐,臣所甘心,陛下之法亦不可贷;如言不妄,则陛下亦当察其情伪而以大公至正之道处之,则天下之幸也!王安石以布所言进呈,上问如何?安石曰:「欲札与绘、挚,令绘、挚分析。」冯京、王珪

  以为不当使分析,京又言绘、挚近日别无文字【一○】。上曰:「令分析方是朝廷行遣。」京、珪曰:「恐复纷纷不安。」上曰:「待分析到更相度。」因言绘作富弼辞,乃更称誉弼,殊不体朝廷意。安石曰:「『姤,后以施命告四方』,上下相遇,以命而已。见『大哉王言』,乃所以知『一哉王心』。今天下所以未肯一心趋上所为者,以好恶是非不着于天下故也。为天下,要知事本。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然则民无所措手足,其本在于名不正。孟子曰:『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然则人将相食,其本在杨、墨之道不息。今朝廷异论,类皆怀奸,其实岂止于杨、墨之道不息而已,以邪为正,以正为邪,其为名不正甚矣,则其患至于人无所措手足、人相食无足怪也。如晋之乱,戎狄据中国,自生民已来未有如此,其乱本乃在王衍之徒,托清净无为之说,以济其苟简贪慢之私而已。」遂以布所言札与绘、挚,令分析以闻。

  辛卯,河决大名府第五埽。王安石五年正月二十三日日录云:四年七月八日,河决。今以为据,特附此。旧纪亦书辛卯河决北京第五埽,新纪但书河决北京。河渠志云:七月,北京新堤第四、第五埽决漂溺【一一】馆陶、永济、清阳以北,遣张茂则、程昉相视修塞。八月丁巳、丙寅、癸酉,并月末,又十月末,又五年三月丙申、九月己酉,鎫合参照。司马光日记云:去岁新堤第四埽先决,顷之,第五埽又决,第四埽水更微。程昉于嫩滩水上□畾□(□□□)□塞四水口,自知不测,未几咽凌水盛,第四水口复决,昉忧惧而卒。张保、孙殿丞云。

  天章阁待制孙固兼侍读,罢知审刑院。王安石言:「固留滞审刑文案,乞罢之,授以他职。」司勋员外郎、权判大理寺崔台符权知审刑院,太常少卿、知寿州许遵权判大理寺。日录有孙固面乞少府监及刘挚论固留身事,当考。

  赏渝州讨夷贼有功将校,供备库使唐询等转官减磨勘年有差。

  壬辰,权夔州路转运使、屯田郎中孙构为司封郎中、直昭文馆,落权字;权夔州路转运判官、屯田郎中张诜为司封郎中、直集贤院、权转运副使。孙构传云:权喜功名,见事风生,建南平军,复扶欢、荣懿二寨,边事自此始。朱史削去。要合存之,姑附此。司马光日记云:夔路有保塞【一二】民捍御蛮寇。其酋领得理词讼,擅决罚,由是大富。州县提辖侵渔不已,其酋不堪命,遂寇略居民。转运使张诜等发兵讨击,诛杀甚众。邓绾上言:生蛮所以不能为蜀患者,以此民为之藩鄣,今诜等多杀不辜以自为功,异日蛮必为患。诜尝事介甫于常州,善遇之,乃命章惇往体量。惇还,言其酋纵横日久,或刳孕妇,或探人心而食之,诛之甚当。于是,二漕皆迁官加职。赵全云。

  知开封府刘庠乞罢勾当右厢公事官,不许。初,韩维奏著作佐郎蔡确为勾当右厢公事。及庠代维,以故事责确庭参。确谓藩镇辟召掾属,乃有庭参礼,今辇毂下比肩事主,虽故事不可用。庠不能屈,因奏:「京师多豪右,厢官体轻人不畏,或缘而□纵有罪,且政出多门,非所以肃清浩穰之术。昔赵广汉尝患三辅难治,欲兼之,况厢事之末乎?请罢确等。」确方主王安石,故上意不直庠,寻改确为三班院主簿,庠相继补外。确,晋江人,尝为邠州司理参军,转运使【一三】始至,按其赃罪,及见确姿状秀伟,召与语,奇之,更加延誉。韩绛宣抚陕西,确为人造乐语,绛喜其文,又荐于朝。维所以辟确,亦由绛荐也。御史中丞杨绘尝言:「臣伏见开封自来大小斗辨公事,只委知府一面断决,如事合勾追或理须证对者,则推判官以下同劾其罪。自置都厢后来,杖六十以下鎫委断罪,臣细详访之,皆不便也。何者?政出于一,则静而肃,政分而三,则纷而不齐,有罪一般而两厢断放各异者。加之都厢之官,权虽欲重而望犹轻,人不厌伏。又欲抗势于府庭,至有解府胥而欲为都厢胥者,辞府公吏而求为都厢公吏者,又且一面勾追理索,旁午闾里矣。风闻颇有重罪而启幸胥吏只从杖六十已下断放者,都厢官员只据其自通之罪,亦不觉察。昔赵广汉有愿得并治之言,信有之矣。伏乞特赐指挥,应系京城公事,鎫须送府;其都厢官,止令点检厢中寄禁并到处检验,鎫诣地头定夺公事或检校财产。」绘言不得其时,按蔡确事则绘言盖不报也。

  甲午,诏两浙水灾州军,令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常平司与州县当职官吏多方赈□。新、旧纪鎫附年末。

  乙未,录延州振武副都头崔达子遇为三班奉职,赐其家绢百匹。初,达为西贼所执,驱之至啰兀城下,令呼城中曰:「抚宁堡已破,可趣降。」达伪许之而反其辞,遂被害,边吏以闻,故追录之。

  丙申,诏:「自今召试知制诰,三道各限一百五十字以上成。如系正言以上,即守本官,已下鎫除右正言。」

  丁酉,兵部郎中、集贤校理、直舍人院王益柔,刑部郎中、秘阁校理、同修起居注陈襄,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陈绎,太子中允、集贤校理、直舍人院曾布,鎫知制诰。布仍改右正言。上初欲用张琥及襄、绎、益柔,王安石言琥不如布,上曰:「布诚宣力多。」遂用布,更以琥修起居注。杨绘、刘挚之论助役也,安石使琥为文诘绘、挚,琥辞不为,布自请为之,琥由是忤安石意,故不得知制诰。安石又言:「襄憸邪,必不能助宣德化,不宜使在内,且已尝辞知制诰,今复辞则亏人臣体。」安石去年九月已有札子论襄。上曰:「何以处之?」安石请除待制、都转运使。上曰:「知制诰亦不妨作都转运使也。」寻以韩维在告,又诏襄及益柔鎫直学士院。此据御集,在七月十九日。司马光云:琥由此忤安石意,顷之,坐事落修注。非也,盖不知制诰,止得修注耳,落修注又坐别事。召陶记闻云:熙宁初,曾鲁公与余言:「近日妇人冠子太小,近乎服妖。」盖小官在上之谶。时多除京官为提举刑漕之职,鲁公故及之。后又有中允、通直为待制、三司,正言、承议【一四】为翰林、八座者,以此推之天下,盖岂偶然哉?按陶所云合修入,但须详考,因曾布以中允除知制诰,改右正言,姑附见。中允即通直,正言即承议。

  御史中丞杨绘具录前后论助役法四奏以自辨,且曰:

  臣之情状,已具四奏,惟曾布称「言者深论司农寺,未尝以一言及开封」;又云「自非内怀邪诐之情,有所向背,则不当若此」;又云「诞谩欺罔,曾不畏忌」。此数言者,臣不可不辨。

  臣所论超升等第不便者,据百姓论诉尔。其论诉者止东明等数县百姓而已,祥符县百姓未尝论诉,岂得加诬臣以为独揜而不言乎?大凡省寺出牓于外县者,未有不先牒本州岛岛照会。昨司农寺出牓于外县升等第事,不曾牒开封府照会,此臣所以奏弹也。今曾布既称「曾与京尹韩维共议」,又云「借使未尝共议」,只此两句,则已矛盾也。又云「民有所诉,斥而不受,此乃御史之当言,而言亦未尝及」者,已于札子内言开封府不肯接状,却称不曾受得朝旨及司农寺关报,百姓既无所诉,乃是臣尝言及也,岂为言亦未尝及乎?其如民所论诉者,止是超升等第,此专是司农寺为首,岂可舍而究其他乎?夫编敕三年一造簿书,升降等第者,乃自实产从下而定之,先据人户,始立等第之数。昨司农寺皆于元申等第之外,须得要申多少数户,臣所论已具。今曾布自以为亦未为非,又云实未施行,且未行而言之宜也,岂有既出牓于县而云未施行、御史不得言之理?岂有不依元申等第而硬指挥升上户数而云亦未为非之理?

  夫朝廷立法未行,而臣忝御史中丞,先述其便,而后以未便事理论奏,欲有裨于圣政。今曾布乃以「邪诐向背」、「诞谩欺罔」、「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为言。臣内省一心事主,未尝有所向背,实非邪诐诞谩欺罔、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者。伏乞详臣四奏,问曾布背谁?向谁?何事欺罔?又曾布每于臣札子中绝去前后文,只摘取一句以牵就其说,乃曾布挟与王安石是亲之势,公然不顾朝廷纲纪,欲障蔽陛下言路之意可见矣。

  又言:「助役之法,国家方议立千万年永制,臣非以为无利也;臣既先陈其利矣,次又陈难行五说,求去其害以成其利。然则臣陈之为难者,欲议其所以易之也;谓之为害者,欲议所以利之也。夫一人之智,不足以周天下之利害,必集众人之智,然后可以尽其利。今陛下专任王安石,安石专委曾布,布又刚愎如此,而欲建千万岁永制,其得尽乎?」

  又言:

  臣窃以曾布近日有文字,称臣邪诐欺罔诞谩向背事,今日曾布试知制诰,臣若言之,必谓臣报其言以复私怨。虽然,以此之嫌,而不言之,是乃臣之自私也。若然,则他日设有奸人偶知欲将进用,阴料言事官必有弹劾己者,则先以事中伤之,使其自避嫌而不敢言,无乃奸者之巧得其便乎?臣不敢顾私嫌而公言之,惟明主择焉也。

  夫陈绎、王益柔皆累任转运使,陈襄历知杂御史、修起居注,资则深矣。勘会曾布熙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自海州怀仁县令转著作佐郎,闰十一月十六日差看详衙司条例;熙宁三年四月五日差编敕删定官,八月二十四日差编修中书条例,九月六日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九月八日差权同判司农寺,九月十四日授集贤校理,九月二十三日差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十月四日差看详编修中书条例;熙宁四年二月五日差直舍人院,二月八日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五月三日差详定编敕,七月十三日试知制诰。从选人至知制诰,止一年十个月。旧官太子中允班在尚药奉御之下,新官知制诰班在观察使、待制之上,可谓不次矣。夫贤能不待次而举,王者之善政也。臣窃见曾布之贤能未显着于天下,天下之人止知其缘王安石靗家而进。昔崔佑甫多用亲故而称允当,今亲故则用矣,而允当之论犹未该浃也。以臣愚而观之,曾布专筦助役文字【一五】,前者以臣所言利害事,加之以邪诐欺罔,一切拒之,斯乃自用自专之人也,安有贤者而好自用哉?安有能者而好自专哉?

  唐李德裕有言:「辨邪正,专委任,而后朝廷治。」夫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谓正人为邪,何以辨之?请借物为喻,松柏之为木,孤生劲特,无所因倚;萝茑则不然,弱不能立,必附他木。故正人一心事君,无待于助;邪人必更为党,以相蔽欺。君人者,以是辨之,则无惑矣。臣既已被曾布指为邪诐欺罔诞谩向背矣。布既以邪诐指臣,则必以正直自处也;布既以有所向背指臣,则必以劲特自处也。凡邪正之不可以鎫立,如熏莸之不可同器也。今若邪诐之人而使处中执法之地,与正直鎫立,岂可谓邪正之辨乎?若陛下谓臣为实有邪诐欺罔诞谩向背之状,即乞罢臣御史中丞,仍不当尚留侍从,宜从远贬,以清朝列。

  御史刘挚又言:「臣近曾上言论助役之法其害有十,今奉圣旨批送曾布札子条件诘难,令臣分析者,窃以助役敛钱之法,有大臣主之于中书,有大臣之亲【一六】中书之属官及御史知杂者讲画于司农寺,有大臣所选择所谓能者为监司、提举官行之于诸路,上下布置,其势若此,可谓易行矣。然旷日弥年,未有定论可以为法者,其故何也?不顺乎民心而已矣。民之所不欲,古今未有以势强而成者也。故虽命使者奔驰道路,禀之于内而劫之于外,然其拟议参差,条制殊异,纷然日下,不知其可行之计,则此法利害明若观火矣。臣有言责者也,是故前日采中外士民之说,敷告于陛下,今司农为荧惑之辩如此。陛下以臣言为是耶?则事尽于前奏可以覆视;陛下以臣言为非耶?则贬黜之而已。虽复使臣言之,亦不过所谓十害者,是以不复条陈,不惟费辞文过,烦紊天听,而风宪之官,岂与有司较是非胜负,交口相直如市人之诟竞者,则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谓臣等险诐欺罔,则上有陛下之聪察,而下有中外之公议【一七】。所谓中有向背,则臣所向者公,所背者私,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今方辨助役法之利害,而无故立向背之论,以朋党之意教诱天下,此可骇也。所谓曾无畏忌,则陛下之法,臣所畏也,陛下容受忠直,臣为御史,实不敢隐情自为己讳【一八】。今司农欲使臣畏忌权臣,则诚臣之所不能者也。伏望陛下将臣前后所论助役章奏与司农之言,宣示二府大臣、中外百官,以考是非。若臣言有所取,则乞速罢助役以安天下之心;若稍有欺罔,则乞重行窜逐,以谢专权之人而戒妄言者。」  挚又言:  臣窃以耳目之于人也,事物过者,必见闻以赴其心,而心必受之,未有不信其耳目而反以其能视听为疑者。先王以言置官,代天子耳目,内外相信,无以异于一体之相为用也,其言虽直必容,虽多必受,则国家安治,不然则反此。故谤木谏鼓,不设危乱之国;鼎镬斧锧,不在圣明之朝。恭以陛下躬备上圣之德,好问乐善,凡延见臣下,虽贱官小吏,必温恭和容以访逮之,此尧、舜之盛也。然至于臣等以职事为言,则使之分析者,中外皆知非陛下意,乃司农挟宠以护改作,大臣设法以蔽聪明尔。因事献忠,敢一言之。  今天下之势,陛下以为安耶,未安耶?治耶,未治耶?苟以为未安、未治也,则以陛下之睿智,言动起居,躬蹈德礼,夙夜励精,以亲庶政,而天下未至于安治者,将谁致之耶?陛下即位以来,注意责成,倚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者是也【一九】。二三年间,闾阎动摇,举天地之内,无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盖自青苗之议起,而天下始有聚敛之疑,青苗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边鄙之谋动,边鄙之祸未艾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兴。其间又求水利也,则民劳而无功;又淤田也,则费大而不效;又省并州县也,则诸路莫不强民以应令;又起东西府也,则大困财力,禁门之侧,斧斤不绝者,将一年而未已。其议财也,则商估、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则下至于历日而官自鬻之。推此而往,不可究言。古之贤人事君行道,必驯致之有渐,持久而后成,至于设施,皆有次序。今数十百事交举鎫作,欲以岁月变化天下,使者旁午牵合于州县,小人挟附佐佑于中外。至于轻用名器,混淆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凿民者谓之通变,能附己者不次而进之,曰吾方擢才;不可招者为名而斥之,曰吾方行法。凡政府谋议所以措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属掾【二○】曾布者论定,然后落笔,同列预闻乃在布后,故奔走乞丐者布门如市。虽然,犹有系国家之体而大于此者,祖宗累朝之旧臣则镌刻鄙弃【二一】,去者殆尽,国家百年之成法则徱除废革,存者无几,陛下岂不怪?天下所谓贤士大夫,比岁相引而去者凡几人矣,陛下亦尝察此乎?去旧臣,则势位无有轧己者而权可保也;去异己者,则凡要路皆可以用门下之人也;去旧法,则曰今所以制驭天下者是己之所为,而陛下必将久任以听其伸缩也。嗟夫,此事之实也,其名则曰革敝而兴治,是以陛下乐闻其名而难察其实也。  夫赏罚号令,乃陛下所以砥砺天下,而鼓动四方以为劝沮者。今有人焉,能舞公事以倾勋旧,起大狱以逐官吏,其事是耶?乃其职尔,何至超任以为职司耶?赵济是也。又有人焉,以渭源田欺罔,始既以此得罪,而终复以此增秩,王韶是也。程昉事漳水以兴大役,困一方而无成功;赵子几挟情以违法禁,按吏以防民言,则皆置而不问。乃是赏反施于圣人之所当罚,罚不及于王法之所当诛也!几邑之民以助钱为诉也,陛下圣旨令召情愿;东明知县以不能禁民有诉而被劾也,陛下圣旨止令劾擅升户等之事:二者皆独断之善政,而中书皆格而不下,此则陛下之号令不行也。西师无功而曰非朝廷之本谋,天下但见给军之费,辇出于京师,空名之诰,驰下于西路。又命一知制诰于将幕,使专代天子之言,报覆号令络绎于道,苟以为非耶,何不止之【二二】?迨其事败,则曰非政府谋也。捐费缗钱以千万计,秦、晋之人,肝脑涂地,召军旅之怨,结戎狄之衅,而不自请咎,乃致陛下发中诏以责躬,抑徽号而不受,忠义之士,谁不痛心而疾首!

  至如助役之法,臣尝言之矣。其条制纤悉,臣虽未能究见,然臣大意,终以为使天下百姓赋税贷责公私息利之外,无故作法升进户等,使之燍出缗钱,皆非为人父母爱养基本之所宜为者。故臣谓之聚敛,非妄言也。

  陛下任遇辅臣如此其重,而致主之术,乃用此道,是皆大臣之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今既颠谬乖错,败乱纲纪,知天下之不容,惧宸衷之回悟,以谓虽中外之士畏避无敢言者,然其尚敢言者,独御史有职尔,故又使司农荧惑天听,作为偏辞,令臣等分析,以摧阻风宪之体,艰梗言路,欲其忧惮苟容而缄默,或欲撩其危言从而挤逐,不知忠臣节士,虽戮辱不惧,所以尽事君之义耳。今羌夷之款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疮痍疲溃未瘳,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困财力,县官匮竭,圣君恭勤思治,万方之所知,而在辅弼者方欲蔽天聪明,使下情不得而上达,其何心耶?臣愿陛下思祖宗基业之艰难,念天下生灵之危苦,少回几虑,收还威柄,深恐异时专权肆志,将有陛下所不能堪者,则必至于亏失君臣之恩,是今日养之适所以害之也。若夫冯京、王珪,同列预政,皆依违自固,不扶颠危,虽心知其非而无所捄正,已之进退又媕婀而不决,皆非所谓辅臣之体。

  臣在四海之内,孤立独进,陛下过听,任以风宪,尝窃思之,近岁台谏官迭以言事罢免,岂其言皆无补于事欤?岂皆愿为讦激险直之语以自为名而洁去欤?尝以谓欲言政府之事者,其譬如治湍暴之水,可以循理而渐导之,不可以堤防激斗而发其怒,不惟难成,亦为患滋大。故臣自就职以来,窃慕君子之中道,欲其言直而不违于理,辞顺而不屈于志,庶几愚衷,少悟天听,而亦不敢婞婞然【二三】如浅丈夫,以一言一事轻决去就,致圣朝数数逐去言事者而无所裨补,思以上全国体,而下亦庶几能久其职业而成功名,两月之间,纔十余疏,其言及助法者止三疏耳。当天下多事之时,而臣言简缓,又不足以感悟,则其负陛下已多矣。不意大臣之怒,已至如此,令臣等分析。分析之事【二四】,前代无之,祖宗无之,近年以来乃为此法以摧言者之气。方陛下孜孜听治,喜于纳谏,而大臣所为则不得正目而视,此所以发臣之狂言而不能默也【二五】!

  伏愿陛下深察事物之变,用安靖之治以休生民,有所措置,以大小缓急为先后之序,以义利经权为本末之辨。自兹凡有献替于陛下者,乞诱掖奖励之,罢分析之命,以

  尊严朝廷而养多士敢言之气。臣不胜惓惓愤懑爱君待罪之至【二六】。奏至,王安石曰:「绘所奏前后反复,今鎫不分析布所言子几与蕃事。又挚所云『臣所向者公,所背者私【二七】』,不知子几何以为私,蕃何以为公。且绘云『当忠以报国,虽为臣引用,不敢以私害公。』王安石言杨绘称虽为臣引用,不敢以私害公。今绘奏并无此等语,当考。绘为中丞在四月癸酉。凡人之情,为人所知,纵不能私,宜以平遇之。如绘所言,专为不平,此必有所怀也。绘知开封府元同议,后来不受百姓诉状违法,何故不论开封之罪?此其不平可见。」上曰:「张琥以为绘罪轻于挚,挚言尤无状。」安石曰:「挚妄作,愚而易见;绘狡诈难知,如言『为臣所引用,然不敢以私害公』,此所谓壬人,虽尧、舜所当畏难,陛下不可不察。臣向论绘烛理不明,不可为中丞,此言必漏,臣度绘当缘此为憾。邪人交斗,但能坏朝廷事,于臣私计亦何所预?臣若计身私利害,即虽不才,岂不能合流俗以自固?若以义为事,则有去就而已。小人消长,非臣所敢知也。」上曰:「如何措置?」安石曰:「此在陛下。」上曰:「令绘出,翰林又少人。降一官令归院如何?」安石曰:「欲令出,即差官直院可也。」于是诏绘落翰林学士、御史中丞,为翰林侍读学士;挚落馆阁校勘、监察御史里行,监衡州盐仓。后两日以绘知郑州。神宗史食货志云:初,绘除中丞,安石以为绘不烛理,不可为中丞,然卒除绘。已而执政冯京漏安石语以激怒绘,缘此为憾,故毁役法以自立异,非详究法之利害本末也。志盖因安石日录,今不取。旧纪书翰林学士杨绘论免役法失实,罢御史中丞,降为侍读学士,知郑州。新纪不书。司马光日记:绘改知郑州,仍押出门。

  夔州转运司言招出夷贼王衮,取李光吉、梁承秀及衮三族之地赋民,得租三万五千四百八十五石,挠丝一万六千五百一十五两,绢二十七匹,银二百三十一两半。诏改宾化寨为隆化县,授衮下班殿侍、三班差使、监扬州税。朱史【二八】以隆化县并正月失事之序,今依墨史。  己亥,看详编修中书条例所状:「今先看详到合减省改更事件。如审刑院进呈公事,已得圣旨,若无合覆奏事,令更不入熟状,止进草,降敕下合属去处。诸路转运使副,或差两员者鎫不带同字【二九】,提点刑狱亦如之。应差臣僚权管勾闲慢司局及寺监,欲止降札子。京朝官乞假迁葬,除通判已上差遣仍旧外,其余鎫依选人申转运司,如无规避即给假讫奏,不须听候朝旨。常参官如因疾患请假两日已上,令御史台直牒内侍省医官院差内臣、医官看验。诸州军差管内僧道正自今勿复以闻,候及七年合赐紫衣、师号,即具保明申奏。其御史台逐季缴连本台五十三处供申职掌人数,进奏院月奏具有无出闭罪人状,鎫寝罢。」从之。朱本云:上以朝廷所省阅多有司之细故,而大臣不得讲明政事之大者,以为事可归有司者归之【三○】,而中书责其当否,则有司尽力而事治,故命条例司讨论,去其繁冗。自是事归有司者浸多,而中书之务清矣。新本并看详条例所状皆削去,恐失事实,依时政记所书复存之。  庚子,礼院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公庙不设于私家。今宗室有祖宗神御,非所以明尊卑崇正统也。谓宜一切废罢,以合礼意。」从之,仍遣内侍迎奉祖宗神御于天章阁。先是,鲁王、韩王、魏王、申王、楚王五宫院皆有神御,大宗正司奏请供奉香烛,知大宗正丞事李德刍以为非礼,请下礼官议,乃诏礼官议,如德刍请,而降是诏。德刍,淑子也。旧纪载此事,新纪不载。  辛丑,诏案察之司,采访所部官属罪犯不得出牓召人告论,其犯私罪杖以下离任,无得案发。景佑四年七月十二日,有不得出牓指挥,当考。  殿中丞、监察御史里行唐淑问权知真州,又改知复州。淑问前坐击滕甫出通判复州,遭父丧,既除服,王安石欲与监司,上曰:「淑问意见何如,肯尽力否?且令知府界县。」安石曰:「淑问带台职,难与县。」上曰:「淑问才通判资序,与县何伤?」安石请试以剧郡,上从之。寻命淑问权发遣提点荆湖北路刑狱。除宪在十月壬子朔,今第书初淮南【三一】,改湖北。

  壬寅,诏知制诰王益柔、陈襄兼直学士院,候除学士罢直。时学士韩维在告,阙官宿直,故有是诏。此据御集增入。十四日,王安石欲除襄都运,可考。

  甲辰,上批:「黄河决,水入御河,北行未止。其令入内副都知张茂则乘驿当职官吏相度以闻【三二】。」七月八日可考。

  徙知太原府、观文殿学士吕公弼知郑州,公弼以疾自请也。新知郑州、翰林侍读学士杨绘知亳州,翰林学士元绛权知开封府,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刘庠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太原府。

  罢校勘观文殿书籍。又罢供奉官至殿直日、赴垂拱殿起居,惟朔望及辽使见辞,缀班于紫宸殿下。校勘观文殿书,当检事始。司马光日记云:七月二十三日,有旨自今供奉官以下皆免常朝。祖宗时,供奉官等皆取将帅子弟为之,天子择其才者使将命四方,有能办事则稍加进拔,故曰「奉朝请,侍廷中,谓之使臣。」自后得之者浸多,及今八千人,任使不复如往时,而朝请如故,贫者或徒步泥中至禁门,赁公服□□□笏而入,富者以钱赂合门,不来亦不问,其徒甚以为患,故免之。

  合门言:「乞选承制以下至殿直六人,前后殿逐日祇应,以合门看班祇候为名,候及五年详熟,与除合门祇候。」诏三班院选仕族子弟供奉官以下,殿直以上,年四十以下,无私罪使臣十二人,赴枢密院,选六人为之。  丙午,诏诸班直长行尝备宿卫,自今病满百日可医治者,殿前指挥使补外处牢城指挥使,其余鎫与捧日、天武第五军押营,元给料钱三千者与五百,二千以下者与三百。先是,诸班直假满百日,步军司鎫配充剩员,有丐食于道者,上悯之而有是诏。

  丁未,天章阁待制孙固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章惇与固兼详定编修三司令式,及诸司库务岁计条例。王安石言薛向不乐修令式,上曰:「向先进呈明堂赏给,云恐诸军以修令式疑有裁减,所以先进呈,欲宣布令诸军知。」安石曰:「此意可见其不乐也。」上曰:「向所为亦不免姑息。」

  诏唐、邓州界荒田,他路流民请射者,宜令所属速给付,无致失所。  戊申,屯田员外郎、权发遣盐铁判官□审礼权发遣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上欲别用人,王安石言赵子几劲锐,审礼□和,可以相济也。冯京曰:「审礼安得□和?」上从安石言。□审礼,兴国军人。哲宗旧录元佑四年八月有传,新录削去。审礼为荆湖南路提举常平。先是,朝廷推行青苗、免役,以为民利,而将命者转与郡县造作浮议,以务阻抑。其奉使也,宣布诏令如所素行者,人亦不待宁,而远近皆知上之德意、志虑。移之他郡,推其所为如初,故民皆安堵毋扰。俄迁三司盐铁判官、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兼常平事。畿内牧地,久为民患,乃以地予,得租十万缗有奇,偿太仆刍秣。又诏详定河南北监牧,请惟留沙苑,余悉罢去,地亦予民,得租百万缗,可市西北善马数万匹。常言:「帝畿千里,有终日行不见桑柘处,民不知蚕,非所以美俗。请教以种艺,责县劝率之。不一年,所租以亿万计。」上可其奏,后下其法诸部。熙宁中,置诸路保甲、治平义勇之法,不一年,上御崇政殿观阅射御,精练不减禁旅,审礼与执事官俱立庭下,上顾召,责以始终成就。河北荐饥,髃小啸聚至数千辈,诏往绥辑,乃除权发遣河北西路转运副使,至则谕郡县赈廪以慰穷乏,凡五百万,诛首恶数十人而已。置卫州黎阳钱监,岁铸三十万,讫罢使,河北经用饶裕。河北为一路,复除转运副使。已而为江、淮、荆、浙等路制置盐矾兼发运副使。入见获疾,得请提点洪州玉隆观。此旧录审礼传,可见审礼之为人也。新录削去,亦无辨诬,盖审礼以朝请大夫知南康军卒,自不应立传也。传在元佑四年八月二十六日。纪事本末:王荆公当国,欲以朱柬之监左藏库,柬之辞曰:「左帑有火禁,而年高宿直非便。闻欲除其人干当进奏院,忘其人名,实愿易之。」荆公许诺,翌日,于上前进某人监左藏库,上曰:「不用朱柬之监左藏库,何也?」荆公震骇,莫测其由。上之机神临下,多知外事,虽纤微莫可隐也。

  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本台推直官宋飞卿、孙奕皆前御史中丞吕公着所举,台主簿赵同亦薛昌朝、谢景温荐引,各怀所知,意趣乖异,欲乞别选推直官二员、主簿一员。」诏宋飞卿、孙奕、赵同鎫送审官东院,其御史台推直官、主簿令不依名次选人。宋飞卿、赵同未详,孙奕已见三年七月,陈瓘云云可检附。

  庚戌,诏入内内侍省都知、押班请假,鎫依见谢辞例。

  辛亥,诏国子监直讲有阙,于两制、台阁所举五路学官内选差。  又诏邠州驻泊都监、洛苑使李克忠追两官勒停,经恩未得叙用,坐取本辖蕃官所夺西贼甲不还其直,经德音当原,而提点刑狱司言恐后无以激劝属羌立功,特责之。六月十一日,克忠候奏到取旨。

  诏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章惇往邠州制勘知州张靖,本州岛岛观察推官、权管勾经略司机宜文字王撝等。又诏惇体量所过陕西州县推行雇役新法及民间利害以闻。初,宣抚司押送刺配庆州叛军家属,而撝辄增入宣抚司札子内字,误刺配十五人,为靖所奏,故遣惇劾之。其后案至,不悉如靖奏。诏靖与别路知州差遣,撝等该赦释之。明年正月二十七日,靖移陕州。朱史于二月四日书此。据御集差惇制勘邠州,乃是七月二十七日后空日。又实录八月一日,诏惇体量陕西新法利害,与御集合,朱史误也。惇以三月二日方受命经制渝州夷人疆土,此时安得却往邠州?朱史误明甚。今依御集附七月末,仍取日录六月二十五日所录靖、撝等事,略加删修,要未详尽也。当考。惇体量利害,今并书之。司马光日记云:庆卒之变,密札下经略司,应捉、杀到叛卒妻子,鎫配诸州为奴婢。经略司誊下邠州牒,漏「捉、杀到」三字,知邠州张靖以为招降者妻子,岂可亦从孥戮,再申经略司。经略司令主者陈首下州改正,靖因奏其状而不言已改正。介甫以盐法事恶靖,以为倾险,欲直除水部员外,分司当事,请先案实,乃命章惇制勘,谢景温以文书证明,靖由是得免。赵同云。

  诏颁陕西四路防秋之策。

  泾原路。贼若寇原州靖安、绥宁,则原州兵不出,以万人守平安,控南路【三三】,趋渭州;以镇戎军将兵、弓箭手由干兴径入靖安,断贼归路。贼若寇镇戎军,即以万人并本将军马驻本军,以弓箭手五千人为游兵,别以五千人守瓦亭,更移静边寨所驻正兵、弓箭手取三川路合势。贼若寇德顺军,即别以万人屯守静边,兼以弓箭手五千人为游兵,逐便扰击,移瓦亭五千人入本军。贼若自武延、易臧川【三四】而来,即移静边兵驻隆德,扼贼归路;镇戎军第四将及弓箭手由得胜路会合,于诸城寨只留守兵,不责以战;渭州只以一将兼义勇防守【三五】,其余兵鎫屯瓦亭,以固根柢,左右相援,合势掩杀。

  环庆路。贼若寇东北两路,鎫以正兵万人屯业乐,扼淮安东西谷、柔远、大顺之会。贼若自华池川路深入【三六】,则移业乐兵于大顺、荔原两路,断其归路;庆州别出兵至合水,与荔原、大顺兵相首尾。贼若寇环州,即移业乐之兵截山径路趋马岭,更相度事势进兵入木波,与环州相望,据诸寨中,又可扼奔冲庆州大路,其沿边城寨只留守兵,不责以战,自余军马并屯庆州,以固根柢。

  秦凤路。若贼寇东西路,于甘谷城屯正兵五千,帖以蕃汉弓箭手,扼奔冲【三七】青鸡、三阳一带道路,别以正兵五千帖本处蕃兵弓箭手守古渭,更益都巡检军马及三千,据通渭,与甘谷、古渭相望,若约此置兵保护熟户,更相首尾,足以枝梧。其诸城寨只留守兵,不责以战。自余军马鎫屯秦州,以固根柢。  鄜延路。若贼寇东路,宜于永平驻兵万人,帖以本处蕃汉弓箭手,以扼绥德、黑水、绥平、怀宁、顺安、青涧之会,亦断青化、丰林趋延州大路;又恐自永平东循大川至青涧城南出延州,则青涧亦驻兵三千。若贼寇北路,由浑州塞门川而下,则永平更不消驻兵,只以万人驻金明县,扼园林、安塞【三八】、龙安、招安故塞门、安远之会,断延州大路;保安顺宁路窄,难出大兵,只以三千守军帖以蕃兵弓箭手,足以扼贼。贼寇西路,只以三千人守德靖,兼以蕃兵保护胡、李二族【三九】,则金明不消人马,可即赴万安【四○】,为保安德靖声援。或西北两路并兵而来【四一】,则金明兵不动,别以五千人守万安,掎贼之后。其沿边城寨鎫只留守兵,不责以战。自余军马鎫屯延州,以固根柢。此据会要,乃四年七月事,不得其日,今附月末。

  同修起居注、同知谏院张琥言:「修起居注之职,古之左右史也,本以记录人主言动,书之典册,以示至公。本朝止令后殿侍立,人主言动无复与闻。臣今所领修起居注,兼知谏院,即与其余修注官事体不同。既有言职,且得侍立,或有敷奏便可面陈。窃见枢密承旨每于侍立处尚得论事,亦不先行奏请。欲乞每因后殿侍立,许奏事,更不移牒合门。仍乞今后起居注常令谏官一员兼领,所贵左右史之职稍不旷废。」诏:「谏官兼修起居注者,后殿侍立亦许奏事,更不牒合门。令于枢密院承旨司奏事后,内侍省公事前奏禀。」此据会要增入。元丰二年八月丙午,不兼谏职亦许直前。  是月,废窦州为信宜县,隶高州。合州赤水县为镇。旧纪但书废窦州。

  是月,手诏拣诸路兵半分,年四十五以下胜甲者并为大分;五十以上愿为民者听之。旧制兵至六十一始免,犹不即许也,至是免为民者甚觽。此据本志四年十月事,今附月末。

  注  释

  【一】分司西京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六、下文小字注引旧纪均同。东都事略卷五八韩缜传、宋史卷三一五韩缜传均作「分司南京」。

  【二】三年阁本、活字本均同。同上宋会要作「一年」。  【三】国城距南海二万里通考卷三三二四裔考:「层檀国在南海傍,城距海二千里」。宋史卷四九○层檀传:「层檀国在南海傍,城距海二十里。」  【四】服花锦白迭布「锦」原作「棉」,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五】开封府提点司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九作「开封提点司」。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宋会要食货六六之三五均载有「府界提点司」,疑此处为「开封府界提点司」。

  【六】或把守城门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一○其下有「潜为内应」一语。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其下有「则恐潜通外境」一语。疑本书有脱误。

  【七】户一百四十余万「一」原作「二」,据同上书、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及下文文意改。  【八】然畿内募役之余亦无几矣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一○:「是两浙所输盖半于畿内,募役之余亦无几矣。」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是两浙所输纔半畿内,然畿内用以募役,所余亦自无几。」疑此两句应在「是两浙所输盖半于几内」之下。

  【九】谁敢尔者「敢」原作「收」,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京又言绘挚近日别无文字「别」原作「则」,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改。

  【一一】漂溺「漂」原作「剽」,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改。

  【一二】保塞「塞」原作「寨」,据阁本改。

  【一三】转运使「使」原作「司」,据琬琰集下编卷一八蔡忠怀公确传及宋史卷四七一蔡确传改。

  【一四】承议「承」原作「丞」,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改。下同。

  【一五】曾布专筦助役文字「筦」原作「完」,据编年纲目卷一九改。

  【一六】有大臣之亲忠肃集卷三论助役法分析疏无此数字。

  【一七】而下有中外之公议「外」原作「丞」,据同上书改。  【一八】实不敢隐情自为己讳阁本、活字本均同。同上书「己讳」作「忌讳」。

  【一九】得君专政者是也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宋史全文卷一一下均同。同上忠肃集「者」作「安石」。

  【二○】属掾「掾」原作「椽」,据阁本及同上忠肃集、长编纪事本末改。

  【二一】镌刻鄙弃「刻」原作「劾」,据同上忠肃集、长编纪事本末及宋史全文改。

  【二二】何不止之「止」原作「正」,据同上忠肃集改。

  【二三】婞婞然原脱一「婞」字,据同上书补。

  【二四】分析之事「分析」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五】此所以发臣之狂言而不能默也「言」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六】臣不胜惓惓愤懑爱君待罪之至「惓惓」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七】所背者私「背」原作「肯」,据阁本及上文、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改。

  【二八】朱史原作「宋史」,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九】或差两员者鎫不带同字「者」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五之一○补。

  【三○】以为事可归有司者归之「者」字原脱,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五之一一补。  【三一】淮南「淮」原作「湖」,按宋史卷八八地理志载真州属淮南路,因改。

  【三二】其令入内副都知张茂则乘驿当职官吏相度以闻阁本、活字本均同。疑「乘驿」下脱字。

  【三三】控南路「控」原作「按」,据宋会要兵二八之一○改。

  【三四】易臧川「川」原作「州」,据阁本、活字本及同上书改。

  【三五】渭州只以一将兼义勇防守「一」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六】贼若自华池川路深入宋会要兵二八之一○无「川」字。武经总要前集卷一八上载有华池镇,属庆州。

  【三七】扼奔冲原作「守古渭」,疑涉下文而衍。宋会要兵二八之一一作「扼奔冲」,因据改。

  【三八】安塞「塞」原作「寨」,据宋会要兵二八之一一、宋史卷八七地理志改。

  【三九】胡李二族「二」原作「一」,据同上宋会要改。  【四○】可即赴万安同上书「即」作「那」。

  【四一】或西北两路并兵而来「兵」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卷二百二十六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八月尽是年九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六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八月癸丑朔,御文德殿视朝。高丽使民官侍郎金悌至自通州。

  甲寅,诏:「自今保甲与贼斗死者,给其家钱五十千;有户税者,仍免三年科配。因致废疾者,给钱三十千。折伤者,二十千。被伤者,五千。」以开封府界提点司言,新籍畿县民为保甲有奋不顾身捕盗者,愿优□之,故有是诏。去年十二月乙丑,初立保甲法。又九月二十四日。  丁巳,入内副都知张茂则言:「奉敕相度二股决河利害,乞以开封府判官宋昌言,都水监丞、河北兴修水利程昉同领役事。」从之,仍以宋昌言同判都水监。

  辛酉,权发遣户部判官、司门郎中张觐权发遣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虞部员外郎、权发遣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范子奇权发遣户部判官。  上谓王安石曰:「数易职司不便,范子奇才到又替。」安石曰:「子奇与潭州之提点刑狱交争不已,势须移立;且先儒言射礼,以为始取苟能有功,终用成法。今天下职司多未能得人,所用者皆取苟能而已。方且课其功状,其称职者,乃可久任。若见其不称职已明,而久留之,适足隳败一路,如何不早移免?久任诚善,然在于用成法之时,今则未可也。即如陈知俭在京西,则可以留久任矣。」知俭初除提举常平、广惠仓,三年十月权发遣运判,四年十月权发遣运副。因请具可用者姓名,召对试令作提举官,果可用,乃以为监司。上曰:「马珫可黜。」安石曰:「臣不敢为己甚。」上曰:「不才罢去,非己甚。」安石唯唯退,乃言:「上于贵近殊宽,中书安得独急!」珫先以河西县令编修中书条例,安石所荐也。会要云:马珫以河西县令为编修中书条例。未见年月。曾布制集有「校书郎、河西县令、编修中书条例马珫,以编修及一年,迁著作郎。」  上又以曾布司农寺事多,欲用曾孝宽为五房检正,安石言其不可,遂寝之。

  著作佐郎、同提举秦州西路蕃部及市易王韶为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兼管勾秦凤路缘边安抚司、兼营田市易。西京左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高遵裕权秦凤路钤辖、同管勾安抚司、兼营田市易。录效用人黄察为成州司户参军、管勾秦凤路缘边安抚司机宜等事。秦州衙前王惟新,弓箭手指挥使杨英,并为下班殿侍、缘边安抚司准备差使。遣僧智缘乘驿随王韶驱使,仍赐银三百两。置洮河安抚司,自古渭寨接青唐武胜军应招纳蕃部、市易、募人营田等事,并令韶主之。调发军马及计置粮草,即令秦凤经略司应副。韶以董□、木征多与僧亲善,而僧结□叱腊主部帐甚觽,故请与智缘俱至边。

  初,韶言:「措置洮河事,止用回易息钱给招降羌人,未尝辄费官本。」文彦博曰:「工师造屋,初必小计,冀人易于动功。及既兴作,知不可已,乃方增多。」上曰:「屋坏,岂可不修?」王安石曰:「主者善计,则自有忖度,岂至为工师所欺?」【一】上曰:「郭逵亦不肯为此事。」彦博曰:「西蕃脆弱,不足收。」安石曰:「星罗结等作过,秦州乃不能捕,况有豪杰能作文法,连结党与者哉!亦岂得言其脆弱也?」彦博曰:「西人不能立文法。」安石曰:「唃畼啰、鱼角蝉乃能立文法,此已然之效也。非徒如此,若为夏人所收,则为患大矣!」彦博曰:「西蕃不愿归夏国。」安石曰:「裕勒藏哈木见归夏国。若不愿归,则向宝之往,宜即倒戈,今乃不肯内附,何也?」彦博曰:「纵能使之内附,亦何所补?」安石曰:「以哈木归夏国,故哈木地便为生地,向宝不能深入,以扰夏人。然则西蕃属我,与属夏人,不得言无利害也。」彦博曰:「既收为内属,彼有警急,恐须中国救援。」安石曰:「彼今不能合为一,尚能自守,不为西人所□。今既连结,则自可相捄援,不必待官兵矣。若能为我屏捍【二】,则虽以官兵援之,亦所不计,况又无此理。」上曰:「班超不用中国兵,而自发蛮夷相救。今韶所谋正如此。」彦博曰:「如曩时西事,初不谓劳费如此,后乃旋生。」上曰:「西事本不令如此,后违本指,所以烦费。」安石曰:「如起兵事【三】,则诚难保其无后患。若但和附戎狄,岂有劳费在后之理?」冯京、□充皆曰:「此事未经延州相度。」上曰:「延州必不乐如此,不须行下。今当如何措置?」安石曰:「恐须别为一路,如麟府军马司。」上曰:「须如此令得专达。」安石曰:「仍当捐十万缗钱委之市易,令兵马事则取经略司节制,抚纳蕃部及市易司则一面施行。」上曰:「恐不须分定事任,但令专达足矣。」安石曰:「譬如州县,杖以下委县,徒以上送州。既有成法,乃可遵守。」上曰:「善。」令差韶及遵裕,充问:「孰为长?」安石曰:「王韶文官。」上曰:「当以文官为长。」安石又奏:「宜与韶职名,韶材亦宜称。今招纳到生羌虽未为用,然亦不为无利。西人不能交通生羌,又如康蒙等皆不烦官兵捕获,结□叱腊亦已报可擒之计,此皆招纳之效。若此三叛不获,秦州岂得无虞?如其连结不已,其为患大小,又未可知。但如目前固已有利,况尽如韶本谋哉!」上令与钱如安石言。安石曰:「此钱必无陷失。就令收息不多,亦必可足生羌禀给、犒赏之费。」上曰:「且当极力主张,待其成效。异时朝廷作事未见成效,一有人言,辄为之沮废。尧之用鲧亦须九年,绩用不成,然后加罪。若未见成效,辄以浮言沮废,则人何由自竭?」安石曰:「诚如圣谕。」  智缘者,善医察脉,知人贵贱、祸福、休咎,言辄验。京师士大夫争造之,或诊父之脉而知其子祸福,所言若神。安石尤信之,王珪疑古无此,安石曰:「昔秦医和诊晋侯之脉,而知其良臣将死。夫良臣之命乃见于晋侯之脉,则诊父知子,又何足怪哉!」上初欲与智缘僧职,安石以为不须与,且言:「尝谕智缘,以为今事未效,遽蒙恩泽,恐致人言,智缘亦以为然。第令市易司优给,俟有功与官可也。」上用安石言,更加白金之赐。神宗史智缘本传云,智缘有口辩,径入蕃族,说结□叱腊等归汉,而瞎药、俞龙珂、裕勒藏、纳克凌结与巴勒凌结等族帐,皆因智缘以蕃字来输款。五年,以挠王韶事召还,为右街首座。七年,卒。当考。旧纪书置洮河缘边安抚司,新纪削去。其削去实非也。

  癸亥,赠庆州蕃落卒张吉内殿崇班,录其子超尔为三班借职,赐名忠。初,吉为淮安军镇和诺克烽子,西贼虏至东谷城下,劫之以兵,使呼城中曰:「淮安等寨已破,宜速降。」吉反其辞曰:「努力!淮安等寨无虞,贼粮尽且去,切勿降贼。」因被害,经略司以闻,故有是命。

  权发遣开封府推官晁端彦言:「畿内诸县,或遇春夏灾伤,旧自中书差官检覆,不得亟至。欲乞自今本府奏闻日,直牒审官东院差官检覆,免烦中书降札子,所请被差官速至逐县。」从之。  乙丑,右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齐恢卒。司马光日记云恢温厚长者,而不偏倚。先知审刑,议谋杀人许首事,恢以为不可,守之甚坚,时人称之。

  丙寅,合门言:「高丽使入见,欲依夏国例,立班紫宸殿,燕坐东□殿。」从之,仍令在西立,其燕坐次依此。

  判大名府韩琦言:「大河泛溢,全魏居冲【四】,非通判而下所预。臣乞独当重责。」诏:「琦所待罪,释之。其河防当职官吏,令河北提点刑狱司劾奏。」

  丁卯,屯田员外郎、知阳武县李琮权利州路转运判官。役法初下,琮处之有理,畿内敷钱独轻,邻县挝登闻鼓,愿视阳武为比,故召对擢用焉。此据诏旨内所载,琮本传、实录因之。又御集一百五十一卷赐王安石手札有云:府界乡村税户出役钱至少,又虽本身依旧做役,更给得钱倍于所出之数,在百姓之情,宜各欣愿。今日又闻阳武县村人五百余人诉免,必有因依,未知所谓,卿可具奏。手札无月日,不知是何时【五】,当考。五月十一日,琮已见。林希野史云:李琮知阳武县,素为王安石所知,人意其首当进用。琮自以为赤心裨赞,尝讽其改作不当。安石大怒,同类尽用而不与语。三年,琮为推行青苗、役法为畿邑之最,始召对,除梓路运判。此事当考。

  己巳,召辅臣观谷于后苑。

  著作佐郎蔡确、大理评事唐垧,并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从知杂御史邓绾所举也。林希云:垧赐出身,知钱塘,安石固留之为校书,修令式。又使绾荐为御史。赐出身在三年七月癸巳。除校书在九月庚寅。修令式在十二月【六】庚辰。其自御史改谏官,在五年二月癸丑。  庚午,诏御史台,转对官候轮篃即罢【七】。时御史台言:「检会仪制,两省及文班官候转对将篃,先申中书。今员数不多,乞预指挥。」因降是诏。邓绾传云:绾乞今后臣僚五日一起居,常轮两员转对言事。其已经转对及自外任回者,周而复始,各具所见利害以闻。如此,则天下之视听思虑不遗矣。按此与诏书轮篃即罢旨意不类。此时绾政在台,或传误也,今不取。宋敏求东观绝笔有转对状论校三馆书状末自注云,四年十月二十九日,其转对乃十一月一日也。然则虽有轮篃即罢之诏,十一月一日敏求始轮到,则尽此年转对亦必罢也。当考。  又诏司农寺选官经量汴河两岸所淤官陂、牧地、逃田等,召人请射租佃。

  知麟州、崇仪副使张居为西京左藏库使。先是,州城井泉不足,军民汲于城外沙泉,前后守欲筑城以包之,而土多沙砾,不果城。居命凿去旧土而筑之,城成,人以为便,故赏之。

  癸酉,度支副使、兵部郎中楚建中为辽主生辰使,西京左藏库副使夏俅副之。开封府判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韩忠彦为正旦使,西染院副使、合门通事舍人李惟宾副之。兵部员外郎、知制诰陈绎为辽国母生辰使,皇城使、忠州团练使马偁副之。度支判官、司勋郎中王诲为正旦使,文思使郭宗古副之。偁以祖应图陷北敌,辞行,诏以文思副使梁交代之。  司农寺言:「诸路提举常平官课绩,已许本寺考校升黜。其管勾官即令提举司保明,上司农计功酬奖。」从之。

  遣检计开封府界沟洫河道、安吉县主簿程义路,乘驿相度决河利害以闻。墨本有此,朱本削去。五月五日义路开河。  丁丑,命殿中丞乐涣提举修置惠民河上下坝闸,三班借职杨琰勾当。

  戊寅,观文殿学士、户部尚书、知陈州张方平判南京御史台,从所乞也。苏辙代方平上疏论三悔,或可附此。司马光日记云:九月初四日,张观文判南京留台。安道素与介甫不善,上初即位,人荐介甫之贤者甚觽,上访于安道,安道曰:「是人有虚名,而无实用,晋之王夷甫。若果用之,恐败天下风俗。」介甫闻而衔之,故安道以参知政事丁父忧,服除而不复旧位,知陈州,内不自安,故称疾而去。三年正月二十六日方平判都省,注文可参考。

  司封员外郎晏成裕【八】勒停,经恩未得□用。成裕,殊子,行检不饬,尝易朝服,纵游里巷,为御史所言,故黜之。林希野史云:晏承裕者,富弼之妻弟也,久流落,失官居京,素无廉隅,尝微服游娼家。会弼方以青苗得罪,邓绾以劾奏承裕游娼家,弼当国时,承裕凭借声势事以悦朝廷。事下府尹绛,即日捕追娼陈氏,收禁搒掠,得三骞前承裕踰违状,坐其初供以姊为母不实,亲杖之于廷,怒伍百不痛【九】,杖释而笞之,备极惨酷,以悦言者。士有避持服,遂不顾其母,且擢在要显。娼以姊为母,于名教何伤,遂当死笞耶?

  己卯,前旌德县尉王雱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雱,安石子也,为人剽悍,无所顾忌。安石与弟安国白首穷经,夙夜讲诵琢磨,雱从旁剽闻习熟,而下笔贯穿,未冠已着书数十万言。年十三时,得秦州卒言洮河事,叹曰:「此可抚而有也。使夏人得之,则吾敌强,而边受患博矣。」故安石力主王韶议。治平四年,雱举进士,授旌德尉,不赴,作策三十余篇,极论天下事,皆安石辅政所施行者。又作老子训传及佛书义释亦数万言。有以雱书闻者,于是安石方奉祠,上遽召见,而有是命【一○】。安石亦喜雱得亲近,能助己,因不复辞。林希野史政府客篇云:相客日在中朝议事,然犹不日到介门,有或密诣,为同舍所知,而有愧色。常有二人同出右掖门,布居城之西南,归必过介门。惠居城北,心欲诣介,相揖分途,而潜由间道以往。无何,至介门,二人乃相遇,大惭,以衣掩面,俛首而过。自后,此辈乃日日诣之,不以为惭。日为不足,又夜宿其家,既欲邀固恩宠,以至数为勤,且以自诧于同列。由是争进者,不以日往为非,而以不得早通为愧。介久欲除定、惇二人直舍人院,上意未允,京亦屡言此二人不可任此职。一日,再拟定名进,必欲除之,上曰:「定终是不协物议。」篃问检正官姓名,时许将新除右正言,上曰:「将状元及第,又已除正言,何不令直院?」介不能拒。又月余,张琥坐论张诜事,夺修注,以常秩代之,秩辞而罢。时定坐诜事,系御史狱,惇日夜觊望弥切。无何,惇亦往证定事,牵连入台,又失所望。朱明之,介之妹貋,妹卒,又娶其侄,以固靗好,知晋州临汾县,例当移州,河东漕举以为勾当官。以移州不行,介即改注诸路勾当官,不碍入远,遂得之。介犹未能快意,欲召用以沮审官。会绛奏黜陕西提刑高赋,安石言:「朱明之尝为臣言,赋为吏严明,未必如绛所奏。」上问:「明之如何人?」安石退曰:「臣妹貋,请问京。」京进曰:「臣在河东日,明之为属县,有学行可取。」上令召对。辛亥二月,与王钦臣同对,明之即除崇文校书,删修编敕。十余日,又除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崇政殿说书、同管勾国子监。钦臣则遣归本任而已。安石子雱,上即位初,中第,调旌德尉,耻不赴,求侍养。及安石暴进执政,用诸少年,雱欲预选,与父谋:「执政子弟不可预事,惟经筵可处。」安石欲上知而自用,雱乃以所为策及注道德经镂板鬻于市,遂得达于上。而绾、琥、布、惇等皆于上前力荐雱道德卓绝,不宜以父嫌不用。臣亦言:「雱病瘁卧家,陛下宜速用之。」上虽有意用雱,而未寤其意在经筵,但以明之其家貋,又传其学,意以明之居是职安石必悦。及命下,雱大不乐,明之殊不悟,乃谋于雱,雱曰:「命必不改【一一】,第坚辞可也。」安石又白上:「明之虽好学,未足以当此任。」上曰:「若然,可尽罢也。」明之虽辞新命,然已不赴敕局,居家习进读,且择日拜职矣,忽悉罢之,怏怅而已【一二】。自庚戌八月,惠卿以忧去,除布,寻听其辞。反先除定,定罢为检正,而说书久不除,人意在雱耳。九月,执政皆习仪于外,上忽使使召雱,对于延和,明日,除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人以安石必辞,乃殊不然,但为雱一状申堂便出受敕,于明堂前放谢。十月赴职,冬至辍讲。其间讲罢旅退上留雱语者凡四五。每独出,径诣中书阁中密语,然后人知上所议有不欲他执政预闻者,使雱密达于安石也。明之心怨其父子,且欲夸示外人,朝夕出入门下,事之益谨,每就安石阁寝,携枕被徘徊廊庑间。安石引他客密语三四鼓,客去,明之已不得语,指使辈皆笑之。明之除校书,在正月辛亥,非二月也;除说书,乃二月丁卯。又雱为说书,在八月之己卯,亦非九月。此月日,希必误,然所载事,或得其实。附注当考。希又云:苏颂子嘉在太学,颜复尝策问王莽后周改法事,嘉极论为非,在优等【一三】。苏液密写以示布曰:「此辈唱和,非毁时政。」布大怒,责琥曰:「君为谏官、判监,岂容学官【一四】:生员非毁时政而不弹劾?」遂以示介,介大怒,因更制学校事,尽逐诸学官,以定、秩同判监,令选用学官,非执政喜者不预。陆佃、黎宗孟、叶涛、曾肇、沈季长:长,介妹貋;涛,其侄貋;佃,门人;肇,布弟也。佃等夜在介斋,授口义,旦至学讲之,无一语出己者。其设三舍【一五】,皆欲引用其党耳。相客有日在介侧;其次未能日在介侧者,多潜处子舍;又其次尝坐罪累,或踪迹远,辞貌卑恶,未必足以动介而饶财者,皆日狎安上、安礼。凡典客不与通者,但坚坐其侧,介或过子舍,即因缘得见,或解衣夜谈,二三鼓而罢。施邈造、李德刍、沈辽、苏州、宋彭年、蔡延嗣、天申、胡渊,皆厚设饮食、歌舞以邀礼、上辈,或公游娼家;或侵玩其婢妾,佯为不知,冀以结欢;或赌博,佯为不胜,以输金帛、书画、器玩,而饷赂者日至。其亲戚辈,气貌骄满,服玩奢侈,虽贵侯不及。至有老辈年绝相邀,月必三四享之。希野史所载政府客篇具此,其间或有参差不合处,然可见当时情态,姑附注,须考详删修。司马光日记云:前宣州旌德尉王雱上殿,除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雱,介甫之子也,进士及第,好高论。父常与之议大政,时人谓之「小圣人」。张仲成曰:当世荐雱有经济之方,今抱疾,陛下宜速召对与论天下事【一六】。故有是命。

  诏两制致仕不带职官,遇朝会上寿陪位,许依旧职立班。

  右侍禁、合门祗候王文谅贷死,杖脊,刺配沙门□。文谅既激成庆卒之乱,诏都官员外郎、通判干州廖子孟鞫之。又得文谅尝以宣抚司檄巡视河外荒堆三泉版筑,西贼奄至,曹偃与战不利,文谅在军恐见害,脱身趣帐中。隰州清边承局王信从而呼曰:「舍人勿走!战死,职也。」文谅怒,因信中箭,俛而拔之,遂手剑斫信,闷绝乃去。文谅具伏前后凶狡罪状【一七】,遂诛之。坐黜罚者十余人。以信为下班殿侍、三班差使,赐帛五十匹。廖子孟,安州人。赵瞻志墓,余无可录者。  是月,废横州永定县入宁浦,桂州修仁、永宁两县入荔浦。

  上以河涨,北使道不通,出图示侍臣,王安石曰:「滑州埽危急,二口可且勿闭。」上乃遣王元规知滑州,经制河事。是月,河溢澶州曹村。此据正史河渠志附月末。王元规何官,当考。十一月一日,元规【一八】以三班借职论其父嵩功,恐此别一人也。

  九月乙酉,翰林侍读学士郑獬提举鸿庆宫,以疾请也。司马光日记云:郑毅夫提举鸿庆。初,介甫恶滕元发,以毅夫为元发党,毅夫自杭移青得疾【一九】,一臂不能举因而罢之。

  丙戌,郓州言,州界有黄河决水入故道。诏京东提举常平司遣官相视深浅、阔狭、水所归处,具图以闻。

  入内东头供奉官邓继宣、入内殿头全惟几、内侍省西头供奉官任端,并为走马承受。继宣,太原路;惟几,麟府路;端,鄜延路。入内西头供奉官卢仲安减二年磨勘,内侍省殿头李详缘边同巡检。继宣等自请试武艺,故有是命。

  诏:「今后广南东西路土丁、枪手,邕州峒丁,荆湖南北路土丁、弩手,夔州路义军编写成册,年终奏到枢密院,常留三年外,其三年以前,即逐旋送付尚书兵部收管,经久照会。」此据会要,当删去。

  知封州邓中元请以广南东路未置枪手州县,如广、惠等五郡皆置。从之。此据兵志四年事,今附此。

  丁亥,光禄寺丞崔公度为崇文院校书。公度再除彰德军节度推官,充国子监直讲,辞不赴,作一法百利论万余言,论久任觽职之事以进。召对,擢光禄寺丞、知阳武县。故事,京官令初谒尹,拜庭下。公度上疏抗议,谓:「京官,天子省侍官属,岂宜北面拜伏,如见君之礼?」自是罢。上嘉其节,复召对,命以馆职。林希野史云:直讲崔公度旧为琦所荐。母服除,安石不喜其来,公度曲致诚意,复召为直讲,乃上熙宁稽古一法百利论。安石大喜,引与握手,解衣燕语,即除光禄丞、知阳武县。公度谒尹元绛,绛方与府僚聚议,俟毕,即独引阁中见之。府吏告以故事,见尹当廷参。公度疑绛辱己,托疾上马而去。绛惊使追问,上药以治之。公度径诣安石诉之,安石使张琥留公度居监,又使绾荐为御史,乃召对。上以新擢为邑,必使往。然绛实无意辱之,而畏安石不敢问也。既而又以为崇文校书,编修令式,代唐垧。公度乃倡言京官廷谒尹事非宜。下其事于编敕所,引故事以为宜。于是安石使检正官建议,从公度所请。日夜造安石,或踞煺以对,公度亦不惭。一日,从安石后而执带尾,安石愕然,公度笑曰:「相公带有垢,谨以袍拭去之。」客皆见。按今实录公度传,载公度本末甚美。希云云当考。  戊子,斋于文德殿。

  己丑荐享景灵宫,斋于太庙。

  庚寅,朝飨八室,斋于文德殿。

  辛卯,大飨明堂,以英宗配。御宣德门大赦天下,本朝尝任中书、枢密院官及节度使、勋臣之家,后嗣无人食禄者,量材录用;无子孙者,录有服弟侄。

  壬辰,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知太平州张绬【二○】降授左谏议大夫,坐举官不当也。绬所荐士,后虽不如初,不肯以令自首,故再坐谪。五年十二月十五日【二一】,又坐责。  甲午,府州言知州、西作坊使、解州防御使折继祖卒。种谔之城啰兀城也,继祖为先锋,深入焚荡族帐,降部落八百户,得牛羊以千数。及卒,其子当袭州事,而请授其兄子克柔。朝廷从之。三子各迁一资,二孙并为三班借职。

  乙未,右龙武大将军、柳州团练使宗绛封□国公。

  丙申,知制诰、直学士院陈襄知陈州。襄既忤王安石,尝草河北诏,言「水不润下」,中书改之;又明堂赦书,有「奉祠紫宫」,语犯俗嫌,故出。

  知制诰陈绎直学士院。

  丁酉,内外官并以明堂赦书加恩。  中书奏:「淳化四年,因张洎建议,诏他日亲王有恩命,落府长史。后有司失于推行,亲王犹带府长史,今请罢去。」从之。

  天章阁待制、权发遣三司使薛向权三司使。  太子中允、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李承之为太常丞。以驳正法寺大辟四人及刑部失覆大辟一人,特迁之。

  右武卫大将军、辰州刺史世爽为西作坊使,仍领刺史,为河阳都监。先是,世爽经大宗正司乞补外官,本司以新制但许袒免亲,抑而未奏。世爽乃唐突自言,诏特除之。宗室缌麻亲补外官,自世爽始,楚国公从信子也。本传云熙宁五年补外,误也。

  戊戌,潍州防御使向经为明州观察使。

  工部郎中李大临知汝州,苏颂知婺州。大临、颂归班踰年,处之怡然,不敢请外,及是乃出守。

  通判滑州、太常博士李常知鄂州,仍复集贤校理。

  右正言、直集贤院常秩兼直舍人院,秩固辞。从之。许秩辞,乃十月庚申,今并书。

  左仆射、知汝州富弼许以西京养疾。弼至汝州,踰两月,固称疾求归。诏听之。  己亥,吏部侍郎、知邓州韩绛为观文殿学士。

  翰林侍读学士、知颍州吕公着复兼宝文阁学士。要录,知审官东院韩贽为刑部侍郎、髃牧使,陈荐为刑部郎中。

  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同判太常寺宋敏求为集贤院学士。三年十二月十四日,除史撰。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迁。要录,王广渊为工部郎中、知润州,李及之为秘书监、忠武节度副使【二二】,祖无择为秘书监、分司西京。

  殿前都虞候、康州防御使窦舜卿为邕州观察使。

  庚子,夏国主秉常遣使昂聂嵬名口□褱荣等入贡,表乞绥州城,愿依旧约。诏答曰:「昨览边臣所奏,以夏国去秋自绝朝廷,深入环庆路,杀掠熟户,侵逼城寨,须至举兵入讨。朕为人父母,亟令班师,无得穷武。今国主遣使归款,欲继旧好,休兵息民,甚善。所言绥州,前已降诏,更不令夏国交割塞门、安远二寨,绥州更不给还,今复何议!止令鄜延路经略司定立绥德城界至外,其余及诸路,并依见今汉蕃住坐,耕作界至,立封堠,掘壕堑,内外各认地分樵牧耕种,贵彼此更无侵轶。俟定界毕,别进誓表,回班誓诏,恩赐如旧。」  其表辞曰:「臣近承边报,传及睿慈,起胜残去杀之心,示继好息民之意,人神胥悦,海宇欢呼,仰戴诚深,忭跃曷已!恭惟皇上陛下,深穷圣虑,远察边情,念兹执戟之劳,恤彼交兵之苦。岂谓一城之地,顿伤累世之盟!觊斥边吏之云为,乃是天心之恻隐。况此绥州居族岁久,悉怀恋土之思;积愤情深,终是争心之本。远施命令,早为拔移。得遵嗣袭之封,永奉凝严之德。鎶使枕戈之士,翻成执耒之人。顿肃疆埸,重清烽堠。顾惟幼嗣,敢替先盟!翘仰中宸,愿依旧约。贡琛贽宝,岂惮于踰沙;向日倾心,弥坚于述职。」伪学士景珣之辞也。此据会要,秉常差大使昂聂嵬名口□褱荣,副使吕宁、焦文贵诣阙进奉。密记亦同。旧纪书夏国主秉常遣使来贡。新纪书夏人入贡。

  癸卯,中书言:「天下选人,俸既薄,而又多寡不一,恐不足以劝廉吏。今欲月增县令、录事参军俸钱至十五千、米麦四石,司理司法司户参军、主簿、县尉、防团军事推官、军监判官钱十二千、米麦三石,每月通增俸钱一万二千余缗、米麦二千八十余石。其三班使臣短使并押纲运,并糜费不易,欲令三司勘会,开画以闻。」从之。先是,选人廪给下者,至请钱七千【二三】、米麦两石而已。贫不足以自养,则往往陷于苟贱不廉之地。上闵之,故更此法。其后三班使臣卒不及增。新、旧纪并书此。

  诏赐濮王子通州防御使宗隐芳林园宅一区,仍计口计屋。后宗博、宗瑗、宗荩亦如之。  乙巳,诏开封府界提点司,畿县保甲,保置旗鼓,以备教阅武艺。去年十二月乙丑,初立保甲法。今年八月二日,又此月二十四日。兵志第二卷;四年,始诏畿内保甲肄习武事,骞农隙,所隶官期日于要便乡村都试骑步射,并以射中亲疏远近为等。骑射校其用马,有余艺而愿试者,听之。第一等保明以闻,引见于廷,天子亲阅试之,命以官使。第二等免当年春夫一月、马矒四十、役钱二千;本户无可免,或所免不及,听移免他户而受其直。第三等、第四等视此有差。即艺未精愿来阅试者【二四】,听。或附甲单丁愿就阅试者,亦听。都副保正武艺虽不及等,而能整齐保户无扰,劝诱丁壮习艺及等,捕盗比他保最多,或盗息比他保最少,所隶官以闻,其恩视第一等焉。都副保正有阙,选大保长充。即以都副保正虽劝诱丁壮习艺,而辄强率妨务,皆禁之。吏因保甲事受财、敛掠,加乞取监临三等,杖、徒、编管、配隶。告者次第赏之。命官犯者除名。时虽使之习武技而未番上也【二五】;五年五月十日始议番上【二六】。

  权京转运使【二七】□继复言:「南、北两京留府公事自来通判、职官通管,西京留府则通判、职官分治,二司一府之中,事不相关,坐观成败。请如南、北二京合为一司,而依开封分左右厅治诸县;若事当共行者,亦令通签。役法初行,庶藉觽官交济其务。」从之。庆历四年十月辛卯可考。

  丙午,诣太平兴国寺、启圣院、万寿观恭谢。

  丁未,幸慈孝寺、集禧观、天清寺、醴泉观,燕从官。  先是,诏建东西二府各四位,东府第一位凡一百五十六间,余各一百五十三间。东府命宰臣、参知政事居之;西府命枢密使、副使居之。府成,上以是日临幸。丁未二十六日。后十日,十月丁巳。赐宴于王安石位。始迁也,三司副使、知杂御史以上皆预。三年九月二十六日,新、旧纪并书作东西府以居执政。

  是月,废南仪州,以岑溪县隶藤州。  注  释

  【一】岂至为工师所欺「至」原作「止」,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九改。

  【二】若能为我屏捍「我」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五取洪河兰会上补。

  【三】如起兵事「事」原作「时」,据阁本改。

  【四】全魏居冲「全」原作「金」,据编年纲目卷一九改。

  【五】不知是何时「时」原作「事」,据阁本改。

  【六】在十二月「月」原作「日」,据阁本、活字本改。

  【七】诏御史台转对官候轮篃即罢宋会要职官六○之五作「诏候未经转对人周遍即罢」。  【八】晏成裕「成」,阁本、活字本及下文小字注均作「承」。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七同本书。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二二观文殿大学士行兵部尚书西京留守赠司空兼侍中晏公神道碑铭:「其子承一作成,下同。裕为崇文院检讨。」  【九】怒伍百不痛阁本、活字本「伍」均作「五」,此句疑有脱误。

  【一○】而有是命「而」字原脱,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宋史全文卷一一下、续通鉴卷六八补。  【一一】命必不改阁本作「命必若不改」,疑是。

  【一二】怏怅而已「怏」原作「快」,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三】在优等「在」字原脱,据编年纲目卷一九、本书卷二二八熙宁四年十一月戊申条李焘注引林希野史补。

  【一四】学官「官」原作「宫」,据同上二书改。

  【一五】其设三舍「设」原作「毁」,据本书卷二二八熙宁四年十一月戊申条李焘注引林希野史改。

  【一六】陛下宜速召对与论天下事「召」原作「朝」,据阁本改。

  【一七】文谅具伏前后凶狡罪状「具伏」原作「伏状」,据阁本改。

  【一八】元规「规」原作「亲」,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九】得疾原脱,据阁本补。

  【二○】张绬「绬」原作「环」,据阁本及本书卷二四一熙宁五年十二月己丑条、宋史卷三三○张绬传改。下同。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原作「五月十二日十五日」,据上引本书卷二四一改。  【二二】忠武节度副使「度」原作「广」,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三】七千「七」原作「十」,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五七之三、五七之四○改。

  【二四】即艺未精愿来阅试者「愿」字原脱,「来」原作「未」,据通考卷一五三兵考补改。

  【二五】时虽使之习武技而未番上也原脱「时」字,「技」作「指」,「番」作「奏」,据宋史卷一九二兵志补改。

  【二六】番上原作「奏上」,据通考卷一五三兵考、宋史卷一九二兵志改。

  【二七】权京转运使下文「西京留府……请如南、北二京合为一司」。宋会要食货四九之二「二曰京西路」下小字注云:「太平兴国三年分京西转运使为二司,各置使一员,后并焉。」据此,疑「京」下脱「西」字。

卷二百二十七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十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七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冬十月壬子朔,中书言:「选人每因恩赦例与放选,以致奏补初仕之人年二十五以上试诗一首,方许注官,犹为无取。其间有才能者,须俟及年,颇为淹滞。中才以下亦未尝试其所能,使之厘务,往往废职,及铨曹合注官人【一】,例须试判三道,因循积敝□大,遂成虚文。今欲应得替合守选人,岁限二月八日以前流内铨投状,试断案二道,或律令大义五道,或议三道,差官同铨曹主判官撰式同考试,第为三等,申中书。上等免选注官,入优等者依判超例升资【二】,无出身者赐出身。如试不中,或不能就试者,及三年与注官,即不得入县令、司理、司法。其录事参军、司理、司法仍自今更不试判,亦不免选,即历任有举京官、职官、县令五人者,与免试注官【三】,内得替合叙官人,亦许依得替人例收试。奏补京朝官选人,初出官罢试诗,年二十以上,许投状乞试【四】。如所试依得放选等第,即与差遣,优等赐出身。试不中,或不能就试,如年及三十者,即与差遣。其授官年已三十,即更三年听出官。京朝官展三年,监当如历任于合用举主外,更有二人即免展年。其今年以前奏授,见年十五以上,不能就试者依旧条,京朝官依上条展年。」从之。

  初,审官院、流内铨出官法试律及诗,而奏补人多不能为之,人为代作,至写纸球卖之,试者用此得出官,其獘颇多。至是,乃更此法。新、旧纪鎫书立选人及任子试出官法。选举志云:至是更法,上自取其优等擢赐进士,用王沇之为太学官,于是世禄冑子皆勉于学。附见当考。  是日,颁募役法。旧纪云:壬子诏:「差役獘民,其罢之。使民出钱免役,立直募人。」新纪云:壬子罢差役法,使民出钱募役。今删润,别如此书。食货志:二年十二月,条例司上言:「考众所论,独其言使民出钱雇役者,人以为便,合于先王使民出财,以禄在官庶人之意。应昔于乡户差役者,悉计产赋钱,募民代役,以所赋钱禄之。愿选官分行天下,付以条目,博尽众欢【五】。」奏可。于是条谕诸路曰【六】:「衙前既用重难分数,凡买扑酒税、坊场等,旧以酬衙前者,鎫官自卖之,以其钱同役钱随分数给之【七】。其厢镇场务之类,旧酬銟衙前、不可令民买占者,即用旧定分数为投名衙前酬銟【八】。凡衙前部水陆运,旧或官以微物占分数,及领仓驿、场务、公使库,并送迎往来及治他事尚多扰者,今当省使毋费;及承符、散从官等诸重役远接送之类,旧苦烦费偿欠,今当改法除獘,使无困。既减衙前妄费,即重难益少,投名人可省。承符、散从官之类,旧占数多,而不尽实役也,今当省其额。凡坊郭户及未成丁、单丁、女户、寺观、品官之家有产业物力者,旧无役,今当使出钱以助募人应役。凡此所为条目也,皆委管勾官与监司、州县论定。」久之,司农寺言:「昨降诏访差役利害,继命辅臣制置条目,付管勾官与监司、州县体度利害,至今未报。窃以方今州县差役尤为民事之难,而今之条约务在除去宿獘,使民乐从。然所□优者,村乡朴惷不能自达之穷甿;所裁取者,乃仕宦并兼能致人语之豪户。若经制一定,即衙司县吏【九】又皆无以施诛求巧舞之奸,故新法之行,尤所不便逐司自降朝旨只是泛下州县,令人具所见。官吏既不能尽知法意,抑又惑于言者之多筑室道谋,难以成就。欲自司农申明所降条约,牒诸司相度,先自一两州为始,候其成就,即令诸州军仿视施行。其成法实便百姓者,銟之。」从之。所□优及所裁取等语,见吕惠卿家传。然则此奏当在惠卿三年五月十七日判司农后,九月一日丁忧前,家传云云,附五月十七日。于是,提点府界公事赵子几以用则奏上【一○】,上下其法司农寺,诏判寺邓绾、曾布等更议之。绾、布上言:「畿内乡户计产业若家赀之贫富,上户分甲乙五等,中户上中下三等,下户二等,坊郭十等,岁分夏秋随等输钱。乡户自四等,坊郭自六等以下,勿输。产业两县有者,上等各随县,中等并一县输【一一】。析居者,随所析【一二】。若官户、女户、寺观、未成丁减半,募三等以上税户代役,随役重轻制禄,禄有计日、有计月、有计事而给者。开封县户二万二千六百有奇,岁输钱万二千九百缗,以万二百为禄,赢其二千七百以备凶荒欠格,他县仿此。」邓绾旧传云:绾判司农,首请行免役于府界,一日而免衙前归农者八百三十余人。已附注正月二十二日。又言曰:差役之獘,衙前最重,役三岁一代,代满,五年已复差。每役费至千缗,他役不减,三二年一差,费亦不下数百千。吏得临时高下,强者终身苟免,弱者频年在公。以锄耰之人,身在城市不得安生,因成游惰,失古使民不见异物而迁之意。子弟虽欲兴学,外役所迫,不免笞杖坐废终身。不肖子弟因缘妄费,至于荡析。今输钱之法,极户十年输缗钱二百五十,其次八九十而已,比昔减过半,得免横费,无笞责之忧,且终身不事官府,以趋南亩。奏可。然输钱计等高下,而户等着籍,昔缘巧避失实。又诏责郡县【一三】,坊郭三年,乡村五年,农隙集众,稽其物产,考其贫富,察其诈伪,为之升降,用意高下者以违制论。衙前主帑藏,出纳奸盗,故多负偿。岁满,计所历轻重,酬以榷酤酒场,使自售,收其赢。能者收或倍称,民被诛刻;不能者失利,不偿所费。争讼日烦,乃收酒场,官自募人增直卖之,取其价以给衙前。议者又为役烦人众则出钱重,凡旧冗占、苦科配赔偿之类,悉加裁禁。仓驿、场库、水陆运漕多代以军校。吏之官、罢任,送迎者疲于道路,乃官给路费,免其身行,使出钱轻而人易就募法:三人相任,衙前仍供抵拟【一四】,弓手试武艺,典吏试书计,以三年或二年乃更。为法备具【一五】,揭示一月,民无异辞,着为令。令下,募者执役,被差者欢呼散去。开封一府罢衙前八百三十人,畿县放乡役数千。颁其法天下。天下土俗不同,役重轻不一,民贫富不等。县大民庶而富,输钱少,易募;僻而贫,输多,难招。然大县事众役烦,募直故多;县僻,事简役少,募直亦寡。以一州一县之力供一州一县之费,以一路之力供一路之费,诸路从所便为法。开封府衙前免归者八百三十人,已具注正月二十二日,本志系此段于二年十一月,此后乃叙王安石乞銟梓路漕臣。按:銟梓路漕臣,乃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条例司乞选官分行天下,实录在二年四月二十一日,于是遣八人者出使,但实录不载本志所谓条目者,六月七日条例司又乞下诸路转运司各具利害,即无选官分行等论,当考。本志所载司农寺言管勾官与监司州县至今未报,不知是何月日。实录,九月七日条例司言:未见有能条具本志者,即是已报,但不详耳。志称未报,当在六月七日以前。然二年六月七日以前役事未属司农寺。按吕惠卿三年五月十七日同判司农,役事自此乃属司农。七年二月一日,惠卿再判司农。赵子几为府界提点在三年十二月八日,则志称子几奏役法,当在三年十二月八日后。曾布同判司农,在三年九月八日。邓绾判司农,在四年正月二十二日。志称绾、布同上言,则其言必在四年正月二十二日后。卖坊亦未见实月日,当考。实录载免役事,殊无次序。今因本纪于四年十二月二日书罢役法,使民出钱募役,即取本志所载条目等附见,须更详考。曾布奏改助役为免役,附见三年九月八日,恐太早,宜更详之。会要,十月一日颁募役法,诸户等第输钱,免其身役,官以所输钱立直募人充役。输钱轻重,各随州县大小、户口贫富、土俗所宜,谓以家业钱。或田亩、或税钱之类,计一岁募直及应用之数,留准备钱不得过一分,立为岁额,仍随逐处均敷至第三或第四等;不足,听敷至第五等;坊郭自随逐处等第均定;即贫乏而无可输者,勿敷。其户数多寡,敷钱则例随造簿增损,不得溢额。其后,天下上司农寺岁敷免役钱额,月为缗钱一千三百三十四万三千六百有奇,岁支九百二十五万八千五百有奇,余为□剩三百八万五千有奇。按会要所载募役法,乃据绍圣常平免役,今增入令文,盖以绍圣元年四月二十六日至二年五月三日敕详定,非熙宁四年十月初一日所颁也,今不取。

  甲寅,大燕集英殿。  丙辰,枢密院编修经武要略,秘书丞、馆阁校勘王存,著作佐郎、馆阁校勘陈侗,大理寺丞刘奉世,前秀州崇德县令苏液,鎫检详枢密院诸房文字。存,兵房;侗,礼房,户房;奉世,吏房;液,权同兵房。侗、奉世仍改太子中允,液改著作佐郎。礼遇、添给、日直、人从、出谒之禁,视中书检正官。带馆职及本院编修文字依旧,余差遣鎫罢。既而存以母老辞,改差秘书丞朱明之。新、旧纪鎫书置枢密院检详官。  丁巳,枢密都承旨李评言:「应诸国朝贡,请别置一司,总领取索诸处文字,类聚为法式。」从之,仍令管勾客省官置局。

  庚申,召辅臣观稻于后苑。

  司封郎中、直集贤院张诜权发遣陕西路转运使兼制置解盐。召对,上曰:「朕不识卿,每阅章奏,独卿与蔡挺有所论请,令人了然。」陛辞,赐三品服,且曰:「非晚当属卿以事。」恐诜对非此日,今附见。明年二月三日,张琥落职。  祠部郎中、权陕西转运副使赵瞻知泾州。同列欲更置漕事,与瞻议不合,故有是命。既而瞻所议与事相应,乃复以瞻为转运副使。此据范百禄墓志。范祖禹墓碑所称同列,未详姓名,当考。漕事,或是司马光日记王泰事也,当考。日记云:介甫秉政,凤翔府民献策云:「陕州南有涧水西流入河。若疏导使深入,凿硖石使通谷水,因道入河,东流入谷水。自谷水入洛,至巩,复会于河,以通漕运,可以免砥柱之险。」介甫以为然。敕下京西转运司差官相度。京西差河南府户曹王泰,泰欲言不便,则恐忤朝廷获罪;欲言便,又恐为人笑,乃申牒言:「今至谷水上流相度,若疏引大河,水得至渑县境,导之入谷水,委实利便可行。」盖出渑县境,则硖石大山属陕西路故也。陕西言不可行,乃止。御集:四年十二月九日,永兴军三白渠,昨差大理寺丞侯可专切经制,至今都不见可否次第,宜令监司众寺契勘元差官施行。此当并考。

  利州路转运判官、屯田郎中鲜于侁权发遣转运副使。初,诏诸路监司各定助役钱数,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侁以为本路民贫,二十万足矣,与瑜议不合,各具利害奏上,帝是侁议【一六】,因以为诸路率,仍罢瑜,而侁有是命。本传云即罢瑜,盖因范镇墓铭。按瑜寻入判三司都理欠、凭由司,其罢盖不久。五年五月七日丙戌,王安石云云可考。

  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利州路役钱岁用九万六千六百余缗,而李瑜率二十三万缗有奇【一七】。均役本以裕民,而瑜乃务聚敛,积□剩,提点刑狱周约亦同签书。乞重黜以警诸路。」瑜及约皆坐责,寻复之。此据绾传及旧史。食货志云:上怒黜瑜、约。按五年五月七日,王安石云云,则两人实尝罢差遣,但实录不书。瑜寻入三司,约为提刑如故,至五年四月二十一日方降官。今但云坐责,庶不失实。仍录志附注此。食货志云:于是诸道役法各以书来上司农。御史中丞邓绾言:「免役之法所以裕民,而官吏奉行或不明朝廷役法本意,往往多取□剩役钱。臣恐上泽不得究宣,良法自此隳坏。今利州路转运使李瑜所为役法,本路役钱正用九万六千六百余缗,而瑜擅科钱二十三万七千一百余缗,计剩钱十四万四百缗,皆率易措置,不酌民情,不量州郡贫富,增损亡法。今所奏书皆未便,提刑周约亦同签书。请速择人代之。」上怒黜瑜、约,告天下使明知法意。按志云诸道各以役书来上司农,御史中丞邓绾言。按绾时且为知杂事,未为中丞,本志误也,今改之。志言李瑜所科役钱数,又与范镇墓铭不同,姑存之。

  绾又言:「司农寺法,灾伤第四等已下户应纳役钱,而饥贫者委州县闻于提举司考实,以免役剩钱内量数除之。臣谓王者赋役敛弛,皆以为民丰穰则取,饥馑则与,为政之实也。借或下户役钱一千,以分数各减一二百,及二三百者【一八】,减三五十,亦不免赴官输纳,岂有所济!当立为信令,凡遇凶歉,使诸路如蠲放租赋法不待奏禀。岁小饥,则免最下等户【一九】,中饥则免以次下户。免讫以闻,示信于民。如此,则凶年有施舍之惠,法令无动摇之变矣。」从之。此据食货志,附黜瑜、约后,恐自有月日,姑着此,徐考之。

  癸亥,知制诰王益柔罢兼直学士院,以草高丽国答诏非工也。知制诰曾布兼直学士院。司马光日记云:才元、子容得外官,胜之以故事饯之,和叔、曾布皆不赴。明日,中书送舍人院吏于京府杖之,曰:「何为擅用官钱饯外官?」中书熟状,董毡以明堂恩加光禄大夫,食邑二千户。学士院奏董毡旧阶特进,食邑二千五百户。上以让中书曰:「非学士院觉举,几为外国笑!」其检正官皆上簿,堂吏皆责降。由是诸检正皆怒责胜之,以不申堂而直奏,罢直院。

  甲子,诏:「陕西诸路熟户、蕃部及弓箭手,自今委管勾蕃部使臣,量力厚薄,什伍为保,许于逐路封桩钱内请借以助其急,春散秋敛,千钱出息二百。其阙少器甲、鞍马之类,无力置者,准此,毋限以数。」先是,诏经略司相度利害,至是枢密院着为法行之。

  枢密院言:「岭南使臣身殁瘴疠者,旧录用其子孙,近制裁赐银而已。请自内殿承制以下,任岭表满岁迁官者,迁官;赴任减三年磨勘者,到任一岁迁官。替日,先令指射优便差遣。如此,则人情乐行,远方不阙正官。」从之。

  御史蔡确言:「韩缜落分司,差权判吏部流内铨。缜性剽戾,所至残酷,乞追改敕命。」不报,寻命缜与同提举诸司库务沈起易任,又令缜兼判流内铨。两易在此月戊辰,兼判在己卯,缜七月丙戌分司。林希野史云:缜分司不数月,召判铨,牵复最速。王安石德其助王韶故也。刘挚云云,已附注彼。

  龙图阁直学士韩贽提举仙源县景灵宫、太极观,从所乞也。  乙丑,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章惇言:「陕西路每岁支移税赋,盖欲实军储于边郡【二○】。然臣体问所支移缘边谷才十万余石【二一】、草二十四万束,所省不过数万缗,而一路为之骚然。若令乘贱广籴,当无事时使兵马就食近里州军,即缘边军储自然充积。请罢支移,以□一路民力。」诏判永兴军曾公亮详所奏,如实,即速关转运司罢支移。  丁卯,诏枢密院、入内内侍省,内侍都知、押班并带御器械系外任差遣时,暂到阙者,除有旨及兼领在京司局鎫供职外,每日起居退,更不供职。从合门所请也。会要载此事,今附见。合门申请,此据王安石五年七月二十一日日录。李评为程昉故有此举,当考。

  诏:「内侍省内臣非禁中祗应,及入内省人数寖多,自今前后省内侍官至承制、崇班内常侍,许进一子,与下班殿直、三班差使;内侍省东西头供奉官、殿头许进一子,与茶酒班殿侍;高品、高班、黄门许进一子,与下班殿侍。诸班内品更不许进。入内内侍省所管诸班内品,每年通计进五人。入内供奉官以下至黄门愿进外官者,比内侍省第加一等推恩。内臣诸司使副自今止许奏子充前班。」上语枢密院曰:「方今宦者数已多,而隶前省者又不入内,空绝人之世,仁政所不取,且独不可用三班使臣以代其职事乎?」□充对曰:「此曹盛衰,前代或系兴亡,圣朝固无兹虑。然仁君重绝人继嗣,盛德之举也。」

  诏三司给绢七十万赐陕西为常平籴本,仍召人供抵当赊买于本路输钱。  戊辰,中书言:「近制增广太学,益置生员,除主判官外,直讲以十员为额,每二员共讲一经,委中书选差,或主判官奏举。其生员分三等:以初入学生员为外舍,不限员;自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上舍以百员,内舍以二百员为限。生员各治一经,从所隶官讲授,主判官、直讲月考试,优等举业上中书。学正、学录、学谕于上舍人内逐经选二员。如学行卓然尤异者,委主判及直讲保明,中书考察取旨除官。其有职事者,受官讫,仍旧管勾,候直讲、教授有阙,次第选充。其主判官、直讲、职事生员,鎫第增给食钱。」从之。旧纪书诏太学养士无论选升降之法,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具为令。新纪书立太学生内外上舍法。司马光日记云:诸直讲尽代去。以旧国子监为内舍,武成王庙为外舍,锡庆院为上舍。上舍生百员,内舍倍之,外舍无员【二二】。凡入学者,先就外舍,每春秋考试,合格者升之内舍,内舍升之上舍。上舍若有秀出者,中书覆试除官,且令在学,遇直讲或外州教授有阙,则补之。又以朝集院为锡庆院,天圣尼院为朝集院。按:改锡庆、朝集院附此月己卯。

  己巳,江南西路提点刑狱陈倩、转运判官金君卿等言,体量知洪州、秘书监、集贤殿修撰荣諲老病,文书皆不签押。诏徙知舒州,以右司郎中李师中知洪州,仍令劾諲不职事状以闻。转运使徐亿考諲课上等,候案到取旨,会諲卒。  庚午,手诏:「近累降指挥,陕西、河东诸路止绝汉蕃民毋得与西人交市。闻去冬今春出兵之际,稍能断绝,自后无复禁止。近方令回使议立和市,苟私贩不绝,必无成就之理;及未通和间,使敌有以窥测我意。可申明指挥下逐路经略司。」

  同修起居注曾孝□言:「相度到诸班直、诸军牧马,乞不下槽牧放,许民出租请佃牧地,及合立条约等利害。」诏马自来年更不下槽牧放,其五个月合支草料,令三司速计置。

  内外班直、诸军马,旧以夏初出牧,迄八月上槽。凡军士之有马者,利其草粟之余与傔兵衣粮【二三】,举族护视之。及其出也,数马一圉人,出而未至牧与自牧而归者,常数日草粟无所给。方其在牧,昼絷之于棚,而不得卧休;夕就野而牧,卒有震雷风逸,不知所在,有得之数十百里之外。雨潦霜露之不时,而感寒疾,往往而毙者十常三四。被病而归,死槽枥与纳换者,不在数。圉人岁被榜罚者,常以千数。又牧地多占良田,圉人侵扰闾里棚井【二四】,科率无宁岁,公私苦之。故命孝□比较相度。及诏下,人以为便,计租入以补草粟,犹有羡也。自内外班直至有羡,据密院时政记。又云:百年积獘,一朝而除者,由上断之不疑也。今削去。

  其后,上论牧事,王安石曰:「牧马每数年蕃息,辄复遇灾耗减。」□充曰:「此以不下槽故无耗【三五】。不然,死者觽矣。而论者以草地租不足以补上槽刍秣之费。」安石曰:「以草地给耕者,则所收谷非但官租而已。昔人用两石粟易一石秕,以养雁鹜,重食故也。今赋牧地与民耕,以广民食,则刍秣虽稍损,于公家不足惜。」充曰:「见租已可刍秣九分之费,而未租之地尚多也。」此段因朱史,盖日录云尔,更详之。

  壬申,前武昌军节度推官王安国为崇文院校书。安国常非其兄安石所为,为西京国子监教授,溺于声色。安石在相位,以书戒之曰:「宜放郑声。」安国复书曰:「安国亦愿兄远佞人也。」

  官满至京师,上以安石故召对,谓安国曰:「卿学问通古今,汉文帝何如主也?」对曰:「三代以后,贤主未有如文帝者。」上曰:「但惜其才不能立法更制尔。」对曰:「文帝自代来,夜入未央宫,定变故于呼吸俄顷之际,诸将故武夫皆胁息待命,恐无才者不及是。然能用贾谊言,待髃臣有节,专务以德化民,海内兴于礼义,几致刑措,使一时风俗耻言人过,则文帝加有才一等矣。」上曰:「王猛佐苻坚,以蕞尔国而令必行。今朕以天下之大,而不能使人,何也?」对曰:「王猛睚鴺之忿必报,专教苻坚以峻刑法杀人为事,此必小臣刻薄有以误陛下者【二六】,愿专以尧、舜、三代为法,理顺而势利,则下岂有不从者乎!」又问:「安石秉政,外论谓何?」对曰:「但恨聚敛太急,知人不明耳。」上默然不悦。安国初召对,人以为必得经筵,由是别无恩命,久之乃得馆职。  安国尝力谏安石,以天下汹汹不乐新法,皆归咎于兄,恐为家祸。安石不听,安国哭于影堂,曰:「吾家灭门矣!」又尝责曾布以误惑丞相更变法令。布曰:「足下,人之子弟,朝廷变法,何预足下事?」安国勃然怒曰:「丞相,吾兄也。丞相之父,即吾父也。丞相由汝之故,杀身破家,僇及先人,发掘邱垄,岂得不预我事邪?」此据安国本传及司马光纪闻删修。林希野史云:富弼知河阳,陈襄为属县,弼甚礼之。富自并门入相,襄在京师,迓富于中牟。安石笑曰:「以道事人,乃若是邪?」自是薄之。及安石执政,士夫伺从阁下,谀佞百端,安石喜之为贤,随其佞媚厚薄,量授官职。有日至而夜不出者,有间日而至者,有安石据厕而见之者。平时故人以道义相期者,由是渐疏,小人谗曰:「此乃立异者。」安石果怒,书至不省,来亦不见。其弟安国学业文章与安石相上下,任气强悍,论事未尝少屈。安礼夸诞浇薄,尤能卑辞以结雱,安石于上前誉礼而毁国。二人召对,国不沾一命,礼即日改命,充校书。章望之、曾巩、孙侔三人者,忘形之交,其诗书相赞美,天下皆传之。安石既相,佞媚者日进,而三人者犹如平时,以语言诋忤之,书至不复视,径抵于地。布见其兄书未发封者,怀之而去。望之将死,为书谄安石,且祈赒其后。安石大笑曰:「髃儿妄为尔。」国从旁曰:「望之二字,似其手迹,曷少赒之?」安石不答,左右目其仆使急去。案:希所云国不沾一命,礼即日改命,充校书,此必误。国除校书,乃四年十月壬申。礼除校书,在五年正月乙酉。当是安国初对,别无恩命,久乃除校书。司马光所云,盖得其实,非礼除校书在国先也,故附注此。曾布匿其兄巩书及陈襄迎见富弼,鎫当考。讲义曰:安石之学尚不能同其弟,骮使天下同己乎?雱以父之道光于仲尼,安石以子之贤为崇政殿说书。子圣其父,父贤其子,而谓他人皆为流俗,宜哉!

  丙子,命太常丞、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李承之察访淮南、两浙路常平及农田水利、差役事,因便体量近降盐法发运监司及州县施行次第,有无未尽利害以闻。究竟如何,承之察访,会要在九月二十八日。今从实录。旧纪书丙子中书检正官李承之察访淮南、两浙路,新纪不书。

  诏虞部郎中、权发遣理欠凭由司张宗道,驾部郎中、权发遣户部判官王休复,屯田郎中、三司勾当公事胡宗道,鎫送审官东院,以御史蔡确言其不材故也。日录,五年五月六日更详之。

  枢密副使□充言:「窃见在京及诸路州军断配军民,其中多为寒馁所迫,冒犯刑辟,窜伏他所,或遇冬寒上道,被创露肌肤,得活者十无一二。国家缘情立法,重轻具有常科,苟元犯止于配流,而必置之死地,殆非圣朝好生、钦□庶狱之意。欲乞自今杂犯配军所坐不至巨蠹者,每遇十一月后断刺讫,且留本处工役,至二月即递送所配州军。其已配未发,遇恩降,鎫依元断。如愿便之配所者,亦听。首获逃军,当递还本所者,准此。」从之。旧纪书诏罪人遇冬流配者,至中春乃遣。新纪因之。

  丁丑,提举诸司库务勾当公事、右赞善大夫吕嘉问权发遣户部判官,编修删定南郊式,详定库务利害。

  戊寅,手诏:「天下州军上供兵器,在仁宗时尝有指挥上罢。有司奉法不谨,逮今时有至者;又率皆苦恶,枉费牙钱运致。其令司农寺取索上供,所在一切罢之。」

  己卯,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国家治平百余年,虽有国子监粗容春秋释奠斋庖之室,其中不足以容一生员【二七】。至于太学,即未尝营建,止是假锡庆院西北隅廊屋数十间,逼窄湫陋,生员才满三百人,即无容足之地;又官司未尝葺治,致使生员自相率敛,以葺补倾漏,因此限其员数不令过三百。欲乞赐锡庆院以为太学,仍修武成王庙以为右学,上以拟三王四代胶庠序学东西左右之制,下则无后于汉、唐生员学舍之盛。」诏将作监丞宋靖国、权发遣户部判官吕嘉问相度以闻。后靖国等言:「准诏改锡庆院为太学,修武成庙为右学。臣等今相度取太学锡庆院、朝集院、殿前都虞候廨舍为上舍、内舍、外舍讲堂及掌事人斋舍。自朝集院西廊以东,通殿前都虞候廨舍及天圣院为锡庆院、朝集院。」从之。以锡庆院广太学,旧纪在十一月丁酉,新纪因之,今并书。

  庚辰,诏:「自今吏民犯杖以下,情可矜者,听赎钱以充助役。不当赎而赎者,监司纠正之。」  诏泸州合江进士鲜于之邵,令本州岛岛给钱五十千乘驿赴阙,委中书召问,量材录用。以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之邵尝进本州岛岛差役利害文字,其陈利病皆可施行故也。

  枢密院请降宣下汴口,踏逐年来开汴口处【二八】。上批:「近差杨永钊、周良孺同勾当汴口使臣踏逐,就用旧处,中书已施行,此宣更不须降,仍自今责令都水监遵守。祖宗以来,汴口每岁随河势向背,改易不常,其处于春首发数州夫治之。」

  河阴同提举催促辇运、都官郎中应舜臣上言:「汴口得便利处,可岁岁常用,何必屡易,公私劳费?盖汴口官吏欲岁兴夫役,以为己利耳。今訾家口在孤柏岭下最当河流之冲,水必不至乏绝。自今请常用之,勿复更易。或水小,则为辅渠于下流以益之;大,则开诸斗门以泄之。」王安石善其议,擢舜臣权发遣盐铁判官,于是汴口即用旧处。应舜臣未详何许人,四年六月,自河阴提举催促辇运与提举诸司库务勾当公事贾丙□□,鎫权发遣盐铁判官。据司马光日记云,王安石善其议,擢舜臣权三司判官,即此事也。诏汴口即用旧处,此据御集,在十月而空日,今附月末。五年五月十三日,周良孺迁官,可考。

  是月,废汉阳军为汉阳县,汉川县为镇,鎫隶鄂州。省恩州清阳县入清河。又省庆州华池、乐蟠二县,置合水县。

  河溢卫州王供埽【二九】。此据河渠志十月事。  注  释

  【一】及铨曹合注官人「合」原作「舍」,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一三之一四、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七裁定臣僚奏荐改。

  【二】入优等者依判超例升资「超」原作「起」,据同上宋会要及通考卷三四选举考改。

  【三】即历任有举京官职官县令五人者与免试注官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七裁定臣僚奏荐均同。宋会要选举一三之一五作「即历任有京官、职官、县令举主共及五人者,亦与免试放选注官」。通考卷三四选举考、宋史卷一五八选举志均作「若历任有举者五人,自与免试注官」。疑「举」下脱「主」字。

  【四】许投状乞试「状」字原脱,据宋会要选举一三之一五补。  【五】博尽觽欢通考卷一二职役考、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均作「博尽觽议」,疑是。

  【六】于是条谕诸路曰「谕」原作「论」,据同上二书改。  【七】以其钱同役钱随分数给之原作「以其钱同役钱给」,据同上二书补。

  【八】即用旧定分数为投名衙前酬銟「名」原作「明」,据同上二书改。

  【九】衙司县吏「司」原作「前」,据同上二书改。

  【一○】以用则奏上疑误。通考卷一二职役考作「以其府界所行条目奏上之」。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作「奏上府界所在条目」。

  【一一】中等并一县输原作「中等并为一输」,据同上二书删补。

  【一二】析居者随所析阁本、活字本均同。通考卷一二职役考作「析居者随所析而升降其等」。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作「析居者随所析而定,降其等」。

  【一三】又诏责郡县同上二书「又」均作「乃」。  【一四】衙前仍供抵拟同上二书均作「衙前仍供物产为抵」。

  【一五】为法备具「具」原作「其」,据阁本、活字本及同上二书改。

  【一六】帝是侁议「帝」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

  【一七】而李瑜率二十三万缗有奇「二十三」,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通考卷一二职役考、宋史卷一七七食货志均作「三十三」。

  【一八】及二三百者阁本、活字本均同。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役法作「及三四百者」,疑是。  【一九】则免最下等户「则」原作「侧」,据阁本、活字本及同上书改。  【二○】盖欲实军储于边郡「军」字原脱,据宋会要食货七○之一二补。

  【二一】十万余石同上书作「十万三千余石」。  【二二】外舍无员据上下文意,「员」上疑脱「定」字。

  【二三】利其草粟之余与傔兵衣粮「兵」字原脱,据宋会要兵二四之一九补。

  【二四】圉人侵扰闾里棚井「圉人」原作「园又」,据同上书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五马政改。

  【二五】此以不下槽故无耗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此」作「比」。  【二六】此必小臣刻薄有以误陛下者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续通鉴卷六八「小臣」均作「小人」。

  【二七】其中不足以容一生员宋会要职官二八之八作「不足以容诸生」。通考卷四二学校考作「而生员无所容」。  【二八】踏逐年来开汴口处阁本、活字本「年来」均作「来年」,疑以「来年」为是。

  【二九】王供埽「王」原作「正」,据宋会要方域一五之八、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改。

卷二百二十八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四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八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四年(辛亥,1071)

  全  文

  十一月壬午朔,权襄邑县都监杨复为开封府界东路都巡检兼教阅保甲,仍令提点司访察诸县巡检有不练武艺者,奏选官代之。去年十二月【一】乙丑,初立保甲法。今年八月二日,可考。九月二十四日,初习武艺。  诏:应朝廷擢用才能、赏功罚罪,事可惩劝者,中书、枢密院各专令检正、检详官一员月以事状送进奏院,篃下诸路。旧纪书诏以赏功罚罪事可惩劝者,颁告天下,新纪因之。

  又诏审官东院每季具知州军、通判阙,及合入知州、通判人姓名功状赴中书,委中书审问,主判官详察人材,不以次选差。旧纪书诏审官东院季拟知州、通判上中书审差,新纪不书。

  广南西路经略司言:「交州刘纪见领二百余人在顺安州及引带交人未见其数。」上批:「近累探报广源州蛮贼聚集,讫无实状,使溪峒之民日不安居,恐贼情狡狯,故虚传事势,惊动人情,因得胁迫使人归己,黄仲卿、卢豹是也。若久不处置,事理不便。可令萧注速遣官往体量处置,无令长成边患。」  诏以将作监专领在京修造事,选置判监一员、同判监一员、监丞或主簿两员、勾当公事两员。以嘉庆院为监。虞部员外郎、权发遣户部判官范子奇权判监,太子中允、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向宗儒同判监。会要载此事在癸未日。按范子奇判将作监,实录乃在壬午日。今从实录。向宗儒同判在乙酉日,今并书之。六年六月二十七日,初置军器监。  诏江淮发运使举官,无得过本路转运使副所举之数。

  集贤院学士、史馆修撰、判秘阁宋敏求转对,言:「伏见前代崇建册府,广收典籍,所以备人君览观而化成天下。今三馆、秘阁各有四部书,分经史子集。其书类多讹舛,虽累加校正,而尚无善本。盖雠校之时,论以逐馆,几四万卷。卷数既多,难以精密。务存速毕,则每帙止用元写本一,再校而已,更无兼本照对。故藏书虽多,而未及前代也。臣欲乞先以前汉书艺文志内所有书,广求兼本,令在馆供职官重复校正。校正既毕,然后校后汉时诸书。窃缘战国以后,及于两汉,皆是古书,文义简奥,多有脱误,须要诸本参定。欲乞依昨来七史例,于京师及下诸路藏书之家,借本誊写送官。俟其已精,以次方及魏、晋,次及齐、宋以下,至唐则分为数等,取其甚者加校正,三馆皆置之,庶几秘府文籍得以完善。臣以愚陋而忝职儒馆,谨以职事而言之,无补大猷,伏增战汗。」事竟不行。敏求集有此状云:准御史台告报,十一月一日文德殿视朝当转对。今附本月日。八月十七日诏【二】,当考。

  癸未,三班借职王元规言其父内藏库副使嵩,庆历中尝为种世衡遣入西界,间疏其君臣,因之元昊族其用事者,遂纳款,乞特追赠。授元规三班奉职,弟元礼三班借职。王嵩事,具庆历五年五月【三】、皇佑元年十一月。  枢密院言:「在京兵不足,岁常取于诸路。诸路兵失其土性,远行趋役,疾患者多。而江淮兵士尤不可赖,及放冻归,道毙相属。至于起发增给口食,费亦不少。今略计三年,用外军岁不过七千人,而东西八作司壮役指挥最为得力,又廪给稍优。欲于在京及开封府界、京东西、河北招少壮军士及召募厢军本城、牢城愿投换者,并配缺额壮役指挥。仍令在京诸司配杂犯罪人情理不至深重者,以次填杂役指挥。」从之,仍令权判将作监范子奇专提举招换。兵志所载与实录同,但稍略耳。

  甲申,入内供奉官宋用臣、右班殿直杨琰为将作监勾当公事。宋用臣、杨琰或前已见。

  诏蠲天下见欠贷粮,总计米一百六十六万八千五百石有奇,钱十一万七千四百缗有奇。上以诸路民欠贷粮积日已久,岁催索无已时,故尽蠲之。百姓闻诏,莫不称庆。旧纪书甲申诏天下因饥贷粮其蠲之,新纪不书。食货志第四卷:负县官之物者,悉总于理欠司。以官物输他司或中都,虽着于籍,而无已入官之符契者,则总于应在司。凡赦令下,则命御史、两制官同三司除欠负,其蠲除率百万缗以上。熙宁四年,祀明堂,命侍御史知杂邓绾偕三司理欠司详定天下逋欠会赦当除者,其十一月,上以天下民负贷粮积日已久,敛索无已,命悉蠲之。凡释贷粮米一百六十六万八千五百石有奇,钱十一万七千四百缗有奇。详定放欠,实录例书,独邓绾未见月日,或实录偶脱此也。  入内副都知、宣政使、陵州团练使张若水领嘉州防御使。初,若水以岁满当迁,既除官,上谓枢密院曰:「若水有提点排□军器三库并提举添修弓弩二十万之劳,以此并赏之。」上谨于爵赏,虽左右亲近未尝过也。

  乙酉,赐太子中允、权发遣夔州路转运判官周直孺绯章服。三司言直孺【四】尝议更在京酒户买曲法也。更定买曲法,在六月四日丁巳。  上批:「王广渊言:『知环州种诊申:「有西界投来蕃部三人,熟知彼国事。旧来留在本州岛岛询问敌情,今夏国既通和,无所用之,乞发遣于近里州军安排。」勘会夏国近纔遣使,乞复献款,朝廷方与之要约,尚未知其向背。今诊乃敢轻妄,便谓通和,窃恐边防亦已弛备,缓急有误国事。』其种诊未欲劾罪,可令王广渊严戒,责令依累降指挥,谨敕边备,仍诏投来蕃部三人,更不令赴阙。」

  丙戌,大理寺丞、馆阁校勘沈括检正中书刑房公事。

  丁亥,右龙武军大将军、宁州防御使宗绩封韩国公,允弼第二子也。

  遣将作监官度地修中太一宫【五】。先是,司天中官正周琮言:「据太一经推算,熙宁七年甲寅岁,太一阳九、百六之数,至是年复元之初。故经言太岁有阳九之灾,太一有百六之厄,皆在入元之终,或元之初。阳九、百六,当癸丑、甲寅之岁,为灾厄之会,而得五福太一移入中都,可以消异为祥。窃详五福太一自雍熙甲申岁入东南巽宫,故修东太一宫于苏村,天圣己巳岁入西南坤位,故修西太一宫于八角镇。伏望稽详故事,崇建宫宇,迎五福太一于京师。」上省其奏,乃命度地建宫于集禧观之东。新、旧纪并书此。

  戊子,诏诸路提举常平官,岁中【六】通举京官或职官县令共三人。  诏职田占佃户过数及影庇差役,并科违制之罪。  太常丞、检正中书刑房公事、察访淮南两浙路常平等事李承之言:「臣所授敕【七】,专令体量官吏违慢,未尽察访之意,乞许臣采择能吏,随才荐举。其有绩行尤异者,具以名闻。」从之。

  己丑,邠州训练军马、合门通事舍人刘舜卿知德顺军,候分屯讫赴阙。明年二月十二日,可考。

  庚寅,枢密院检详吏房文字【八】刘奉世言:「检会旧条,进奏院每五日令进奏官一名于合门钞札报状,申枢密院呈定,依本写录,供报逐处。缘四方切欲闻朝廷除改及新行诏令,而进奏官亦仰给本州岛岛,不免冒法,以致矫为家书发放,监官无由禁止,日虞罪戾。而枢密院所定报状递到外州,往往更不开省,徒为烦费。欲乞自今罢枢密院五日定本报状,许诸道进奏官且依例供发。应朝廷已差除指挥事及中外常程申奏事,并许节写,通封誊报。其实封文字及事涉边机,并臣僚章疏等,不得传录漏泄。犯者,其事虽实,亦从违制科罪,赦降不原。若增加虚妄,仍编管。如敢承虚撰造,致传报者,并行严断。事理重者,以违制论。」从之。

  壬辰,借左藏库钱七万缗,为开封府杂供库本钱,许人借贷出息,以给公用。  癸巳,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王雱言:「蒙差押赐父安石生辰礼物。旧例,有书送物,赴合门缴书,申枢密院取旨,出札子许收,兼下榜子谢恩。缘父子同财,理无馈遗,取旨谢恩,一皆伪诈。窃恐君臣、父子之际,为理不宜如此。臣欲乞自今应差子孙、弟侄押赐,并不用例。」从之。

  丙申,著作佐郎胡宗师为审官西院主簿,代太常博士阎灏、将作监主簿沈辽。以同知院、度支郎中王克臣奏灏等不职,故并罢之,仍自今止置一员。此据会要增入。克臣同知,在六月八日。司马日记,席汝明曰:沈辽素为介甫所厚,尝对人窃议新制是非,介甫闻之,立冲替。

  丁酉,赐前砀山县尉王存立同学究出身,仍注合入官。存立,嘉佑中,学究出身,以父坐事配为军,尝纳官赎父,得免军籍,既而乡县籍身丁如平民。于是存立自言愿得如解举人,免丁役。上闵之,而有是命。

  戊戌,天章阁待制、知单州孙思恭许再任。思恭以衰疾愿守乡郡故也。上批:「宜依近降选法选通判一人,仍自今近臣因老疾得知州军者,其选通判亦如之。」

  开封府推官陈忱言同入内供奉官曹贻孙同集僧觽于开宝寺,定夺僧志满可为福圣院主以闻。诏:「开封给牒差。自今寺院有关当宣补者【九】,罢宣补及差官定夺,止令开封府指挥僧录司定夺。准此给牒。」开封府尹旧领功德使,而左右街有僧录司,至于寺僧差补,合归府县僧司,而相承奏禀降宣。上欲澄省细务,诸如此类悉归有司。

  壬寅,开洪泽河达于淮,以便舟楫。新、旧纪并书此。五年正月丁酉,河成。

  甲辰,宣庆使、昭武军留后石全育卒,赠太尉、彰德军节度使,谥勤僖。

  戊申,管勾国子监常秩等言:「准朝旨,取索直讲前后所出策论义题及所考试卷,看详优劣,申中书。今定焦千之、王汝翼为上等,梁师孟、颜复、卢侗为下等。」诏千之等五人,并罢职,与堂除合入差遣。学生苏嘉因试对策,论时政之失,讲官考为上等,直讲苏液以白执政,皆罢之,而独留液,更用陆佃、龚原等为国子直讲。嘉,颂子;原,遂昌人,与佃皆师事王安石云。此段更详之。选举志云:上以其宿学,不足教导多士,皆罢之。林希野史云:苏颂子嘉在太学,颜复尝策问王莽、后周改法事,嘉极论为非,在优等。苏液密写以示曾布曰:「此辈唱和,非毁时政。」布大怒,责张琥曰:「君为谏官、判监,岂容学官、生员非毁时政而不弹劾?」遂以示介,介大怒,因更制学校事,尽逐诸学官,以李定、常秩同判监,令选用学官,非执政喜者不预。陆佃、黎宗孟、叶涛、曾肇、沈季长:长,介妹貋;涛,其侄貋;佃,门人;肇,布弟也。佃等夜在介斋,授口义,旦至学讲之,无一语出己者。其设三舍皆欲引用其党耳。

  中书言:「宰臣以下奏荐有官亲属迁一官、升一任、循一资,并当一人。内京朝官监当未满,若关升举主未足,不得与升亲民。如乞试校书郎以下循资,并与初等职官监当。即不得以合奏选人恩例,乞选人转京官。其乞升任,不得至知州军。乞迁官,不得至员外郎。」从之。仍诏武臣遇大礼奏荐,已有官亲属迁一官者【一○】,不得至内殿崇班。升一任者,不得至亲民。中书言:宰臣以下奏有官亲属迁官及升任、循资,并当一人。京朝官监物务未满任,举者未应格,不得升亲民。奏选人恩例不许转京官。升任不得至知州军;迁官不得至员外郎。武臣遇大礼奏荐已有官亲属迁官者,不得至内殿崇班;升任者,不得至亲民。选举志第二卷奏补篇有此,盖因实录删修,今附见。五年八月十一日丁亥,可考。

  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司【一一】言:「诸县兵级、弓手有武艺精者,遇按阅,请如保甲量艺给赏。」从之。  己酉,司农寺言:「诸路卖户绝田产钱,乞从本司移助常平籴本。」从之。

  是月,诏中书门下,自今文德殿常朝候垂拱殿坐,令御史台一面放班。王陶事,当参考。

  买马司请权买四尺二寸或一寸牝马及一十一岁以上,与牝马补递马之阙,毋以充额。此据本志十一月事,今附月末。

  升吉州万安镇为县。

  十二月辛亥朔,诏每岁加赐国子监钱四千缗,以增置学官、生员用度不足故也。

  甲寅,诏鄜延路经略司立定绥德城界至,又遣官往诸路缘边封土掘壕,各认地方:知澄城县范育鄜延路;权发遣盐铁判官张穆之环庆路;泾州通判郑遵度泾原路;陕西转运司勾当公事吕大忠秦凤路;麟州通判张宗谔麟府路。

  育与大忠皆辞行,育言:

  臣伏承宣命,差赴鄜延路,依见今蕃汉住坐耕牧界至,明立封堠界壕,所贵彼此更无侵轶。臣仰稽圣谋,虑患消争,固深远矣。然臣伏念边兵累岁,非中国之不欲平也,强谋远略之未息也;非戎人之不欲附也,救患扶衰之不已也。今朝廷示宽大之德,戎人效恭顺之体,衅解情通,势宜若一,则赐平之始,固有大计深谋所当先者。

  臣谓沟封之制,非今日之先务,其不可为有四:臣尝至边,访所谓两不耕地,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指地为障,华夷异居,耕桑樵牧动不相及,而争斗息矣。今恃封沟之限,则接坏之氓跌足相冒,变安为危。其不可一也。臣访闻五路旧界,自兵兴以来,边人乘利侵垦,犬牙相错,或属羌占田于戎境之中。今分画,则弃之,穷边生地非中国之土,今画界其内,则当取之。弃旧所有,则吾人必启离心;取旧所无,则戎人必起争端。其不可二也。臣又闻戎狄尚诈无耻,贪利而不顾义。今闻纳坏有辞,及使临境,彼且伏而不出,及地有分争,且置而不校,则焉从之?单车以往则无以待其变,饰兵以临则无以崇其信。其不可三也。东起麟、丰,西止秦、渭,地广一千五六百里,壕堑深高纔计方尺,无虑五六百工。使两边之民连岁大役,转战之苦未苏,畚锸之劳复起,坐困藩篱,阴资贼计。其不可四也。此特其事势之难为者尔,抑又有大于此者。

  臣闻言至不约,天下莫之欺;德至不争,而天下莫之校。前日疆埸常严矣,一旦约败兵拏,斗者跌于前,耕者役于后,而封沟不足恃矣。衅动情暌,诡计百出,使人左复甲兵,右兴金缯;朝委其烽烟,夕举其约誓,不足制矣。故保疆埸不如立约,立约不如崇信,信定于心而已矣。

  臣又闻周官大司徒,立封沟于邦国都鄙,至于九服,则职方氏【一二】辨之而已。行人制贡,而蕃国不与焉。盖圣王之于夷狄,嘉善而矜不能,以为号令赏罚之所不加则责之意略尔。今乃推沟涂经界之法而行之夷狄之邦,非先王之意也。使彼畏威承命,则犹有疑心,一有暌违,上亏国体,此其尤大不可者也。

  臣又伏思戎狄之情难知,其服未可信,其弱未可轻。臣愿陛下搜简军实,选将厉师,积谷塞下,以御其变,消患于无形,制胜于不动。凡此今日抚戎之先务也。臣以孤贱之资,先觽荷宠,常效犬马之力,奋于危难,以报圣恩。今日选委,苟心知不可为,而默默衔命,动取后戾,以欺天负君,死有余咎,臣是以倾心极言而不知避。伏愿陛下留神。

  大忠言:伏闻朝廷将使立定夏国地界,此诚陛下安边息民之心。然而安边息民之策恐不在此,臣辄有五不可之说,伏惟圣慈采择。

  自来沿边多以两不耕种之地为界,其间阔者数十里,狭者亦不减三五里,出其不意尚或交侵。今议复位地界,相去咫尺,转费关防。樵牧之争固无宁日,衅隙稍久,必惹事端。此不可者一也。怀抚夷狄,先以恩信。恩信未洽,欲画封疆,俱非诚意,后必患生,或有礶冲【一三】,人难御捍。此不可者二也。议者以夏国辞请恭顺,遂欲乘此明分蕃汉之限。所差官须与逐处首领相见商量,以兵则非所以示信,不以兵则敌情反复无常。前延州议事官几为所禽,至今边人危之。此不可者三也。近年陕西沿边四路皆有展置城寨【一四】,戎心怨嗟,未有以发。既令各守其境,曲直自明。如或有辞,过实在我。此不可者四也。夏国边界东起麟府,西至秦凤,缭绕几二千里。若欲久存,须为壕堑,计工多少,所役何人,或要害之地势有必争,岁月之闲未易了毕。暴露绝塞,百端可虞。此不可者五也。

  非徒五不可,又有大不可者一焉。无定河东满堂、铁笳平一带地土,最为膏腴,西人赖以为国,自修绥德城,数年不敢耕凿,极为困挠。窃闻今来愿于绥德城北退地二十里,东必止以无定河为界。如此则安心住坐,废田可以尽开。彼之奸谋盖出于此。若遂使得志,一旦缓急,鄜延可忧。此所谓大不可者一也。如不以臣言为妄,伏乞下臣状付中书、枢密院,及令臣面析利害,庶得周悉。苟有可采,早赐施行。又言:「臣尝游塞上,熟知戎情,如朝廷敦信誓,帅臣严节制,将佐不敢贪功务获,则永  无边患。此事人皆知之,但为议者所忽不行耳。今讲和之初,宜先务此。」

  又言:「臣等五人被命而行,不敢不先示以信,上全国体。万一疏虞,则朝廷如何处置?移文诘问,必漫然不报;举兵讨罪,又力所不堪。复与之和,势皆在彼,百端呼索,须至含容。挫损天威,无甚于此,不可不虑也。」

  王安石不以育、大忠等所言为然,白上曰:「臣谓育【一五】,朝廷但遣育于延州立封沟,非遣育于夏州立封沟,于周礼有何违异?又育言,周礼但立中国封沟,与夷狄接境,即无之。臣谓育,中国是腹里,却立封沟;与夷狄接境,乃不立封沟,此何理?大忠言,但当择帅,不当立封沟。臣谓大忠,朝廷但遣大忠立封沟,即不责大忠择帅。育与大忠恐不可遣,不若但委本路使臣。」上令别择官,换两人。此据日录在五年正月十七日,今并书之。  既而枢密院拟孔宗翰及杨方平代育与大忠。宗翰前为京东路提点刑狱,中书奏罢之。方平前主盐院,中书按方平不职,冲替。上阅宗翰及方平姓名,皆以为不可用,乃差刘宗杰及鲜于师中。五年四月二十二日,王广渊乞委师中。五月二日,宗杰与王韶议建通远军。  枢密院初不欲立封沟,及议差官,先拟薛昌朝,上既不用昌朝,而育与大忠议复异。昌朝、育皆中书所斥者,故安石每疑文彦博等设意沮己云。此据日录在五年正月十九日,今并书。范育、吕大忠疏及王安石语,今并附见。育、大忠疏更须删削,乃可。

  乙卯,礼院言:「驸马都尉王师约等奏:『伏见长公主凡有表章,故例不称妾。』质诸典礼,虑未允当,当院参详,男子妇人凡于所尊,称臣若妾,义实相对。今宗室伯叔近亲悉皆称臣,即公主,自大长公主而下,理合称妾,况家人之礼难施于朝廷。伏请自大长公主而下,凡上笺表各据国封并称妾。」从之。

  诏知澶州、镇宁军留后刘涣为工部尚书致仕。涣颇有才智,尚气放诞,遇事无所顾忌,锐于进取。既得谢,乃悔恨。及开拓熙河,讨伐安南,涣几八十矣,犹上书请自效。不报。

  刑部侍郎致仕张子思卒。

  戊午,诏放麟州蕃部结胜还夏国,量给口券、路费。仍令经略司指挥,牒宥州于界首交割。应诸路去秋以后所获夏国人口,各令经略司选差官就便取问,如愿归并准此,愿留者存恤之。旧纪书诏诸路释夏俘归其国。新纪书归夏俘。

  初,胜在夏国伪补钤辖,麟州部将王文郁略地至开光州,胜力屈而降,补供奉官。久之,谋窜归夏国,为人所告。上曰:「胜力屈而降,家在西界,其欲归宜也,可听其去,而厚赏告者。」明年正月九日,朱本又有诏赵焑事与此诸路经略司所被受并同,或移彼所载目录附此。  已而刘庠言:「胜少壮武勇,恐归为夏人乡导。」又言:「前保胜者蕃官五十人,殆非实。所以奏者,姑慰觽心耳。今厚赏告者,恐开诬告之路。」王安石曰:「夏人若能深入,岂少如胜者为乡导!胜得免罪遣还,夏人又尝杀其爱女,岂肯为夏人致死于我!觽蕃官敢为欺罔,为将帅者更枉道以慰其心,此皆无理。」文彦博曰:「将帅于事,不得不反复思虑详合如此。」上曰:「如此思虑非是,告叛得实,顾不敢赏,恐开诬告之路,此甚无谓。」安石曰:「如此,则告变之法皆可除矣。」诏庠依前诏施行,仍与告者麟州差遣,使蕃部具见之。此据日录五年二十七日【一六】事。

  己未,保康军节度使、安定郡王从式卒,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荣王。

  辛酉,上批:「河北便籴司减军粮数至多,当此丰年物贱之际,实为可惜。况岁之美恶不常,敌之动静难测,平日分屯兵马,计之虽似有余,缓急稍增军防,支用便见不足。自来三司逐年指准有定钱数,不须别作经画,可令依每岁数目收籴,不得减省。」

  诏以太府寺所管斗秤归文思院。此据王珪会要熙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事,今附本月日,要考司马光所云出卖斗升印板事迹,兼亦未详初卖斗升年月日也。光日记云:王安石为政,欲理财富国,人言财利者辄赏之。旧制,太府寺造斗升用火印,颁于天下诸州卖之。禁民私造升斗,其法甚严。熙宁四年,诏:自今官司止卖印板,令民自造升斗,以省钉鐷之费,于是量法坏矣。又民侯氏【一七】世于司天监请历本印卖,民间或更印小历,每本直一二钱。至是尽禁小历,官自印卖大历,每本直钱数百,以收其利。又京东提刑王居卿上言:天下官酒务皆令作连醦,以省薪苏。朝廷从之,画图颁于天下。又有班行上言:天下马铺,每匹令日收粪钱一文。亦行之。其营利如此。而城绥州、筑□口□夕□兀城堡、散青苗钱,所用官物动以数十百亿计。卖历日,已见熙宁四年二月戊寅【一八】。王居卿连醦事,附注七年九月壬子。马粪钱,当考。

  右正言、集贤校理、检正中书礼房公事许将直舍人院,罢检正中书礼房公事。

  权同判流内铨、检正中书五房公事曾布言:「诸司吏自来并不以次迁转出官,致阙习事旧人,诸事惰慢。亦有职务全少,而人数至多;或事局至轻,而出职优厚。又有职事虽繁,而得禄微薄,人数太少,选择不精者。今合并废增禄,自宣徽院至军器所凡七十八处。自今第迁须至头名方许出官;或已为头名,其出官即第增之以年或损所出人数,约定须三二十年或四十年方得出官。诸宗室宫院客司,通引、书表、宅案司、旧理二十一年出借职,岁约六人。今并月给钱三千,并御书院等专副并罢出官,界满各理元抽差司分合得酬赏。通计增废之数,岁增钱一万五千余缗,减出官入流三百余人。」从之。旧纪书减出官入流三百余人,新纪不书。

  癸亥,知制诰王益柔知通进银台司,兵部郎中、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韩缜兼勾当三班院。初,二职皆天章阁待制马仲甫兼领,会御史知杂事邓绾言:「仲甫在三班院不职,纵吏欺谩使臣,藏匿酬奖、保明奏状等奸弊十一事,尝召本院主簿汲光审问,称已尝摘发而未施行。」乃下绾章,韩缜根究。仲甫遂辞兼职,故改命益柔等。明年三月辛巳可考。

  邓绾言:「编敕删定将毕。诸路一州一县敕自庆历中删修,行用已久,请加讨论,接续删定。又请陕西、河东缘边城寨稍大者,置主簿一员。」并从之。

  甲子,茂州防御使、越国公世清为越州观察使,封会稽郡王。新、旧纪并书此。

  赐卫州通判、虞部员外郎聂仪仲家绢百匹,以判大名府韩琦言,卫州王供埽危急,仪仲抱疾驰赴,总徒修筑,因以疾亡故也。

  赐河北转运司度僧牒五百,紫衣、师号各二百五十,开修二股河上流,并修塞第五埽决口。寻命内侍押班李若愚,宫苑使、带御器械程昉同提举。二人同提举,据会要十二月二十三日事,实录无之,今增入此。

  乙丑,诏自今宗室居父母丧者,毋得乞为继嗣。时右武卫大将军克务乞故登州防御使、东牟侯克端子叔搏为嗣,请赴朝参起居,而不为克端服。大宗正司以闻,事下礼官,而礼官言宜终丧三年故。右屯卫大将军克端以熙宁二年六月卒,赠登州防御使、东牟侯。

  丙寅,诏:「合门自今日轮通事舍人以下二人,察视内殿起居臣僚,纠无故不赴者,三不赴劾罪取旨。察视之官不举,委合门弹奏。」

  枢密院言:「诸路厢军名额猥多,自骑射至牢城,其名凡二百二十三。其间因事募人,团立新额,或因工作、榷酤、水陆运送、通道、山险、桥梁、邮传、马牧、堤防、堰埭,要录:如澶州般坊【一九】之类,则因工作而立;如楚、真、泗州装发之类【二○】,则因水陆运送而立;如龙、剑、文州桥阁之类【二一】,则因通道、山险、桥梁而立名。若此者,事存而名未可废。及剩员直、牢城皆待有罪配隶之人,壮城专治城隍,不给他役,别为一军。而教阅厢军亦自为额。请以诸路不教阅厢军并为一额,余从省废,其移并如禁军法。」奏可。遂下诸路转运司,以州大小高下为序,始自某州为第一指挥,差次至某州,凡为若干指挥,每指挥毋过五百人。河北曰崇胜,河东曰雄猛,陕西曰保宁,京东曰奉化,京西曰劲武,淮南曰宁淮、两浙曰崇节,江南曰效勇,荆湖曰宣节,福建曰保节,广南曰清化,川峡四路曰克宁。总天下厢兵马步指挥,凡八百四十,共为兵凡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人。而府界及诸司,或因事募兵之额不与焉。本志如此,今用之。会要特详,或附注此。

  戊辰,上批:「勾当八作司、内殿崇班李士宣修东西府,始终毕功,颇知修道次第,可充将作监勾当公事,替宋用臣。」

  中书、枢密院同进呈:「王韶奏俞龙珂及旺奇巴等举种内属,乞依已得朝旨,除俞龙珂殿直、蕃巡检,又分其本族大首领四人为族下巡检,既分为四头项,自此可令不复合为一,免点集作过。又乞除旺奇巴殿侍、秣邦一带巡检。」上曰:「如何便言举种内属?」王安石曰:「不知如何不谓之举种内属?」上曰:「须点集得,方为内属。」安石曰:「不知今欲如何点集?」上曰:「亦须便点阅见户口人数。」安石曰:「羁縻须有渐,如何便令王韶点阅得彼户口人数!」文彦博曰:「若与科钱【二二】,又使不得,可知是不易。」安石曰:「如此诚易。然便要点阅,恐却未有此理。」彦博曰:「在此见不得,到秦州乃见,极微秒,不足虑。」安石曰:「昨拓硕只引一蕃僧来秦州,便奈何不得。今幅员数千里强族,设若有一豪杰自强,外立文法,迤逦内侵,则角蝉之事不可谓无之,非特如托硕事而已。只如董毡、木征自是凡才,若稍桀黠,兼并生羌,日迫内地,即是复生一夏国,岂得以为微秒不足虑?老子以为其脆易破,其微易散,其未兆易谋。就今生羌微秒,正是当施谋计之时。若待其党觽架合,则欲经营,已无所及。」上曰:「然要须点集得,方为实利。」安石曰:「诚如此。然今朝廷十万缗钱付王韶等蕃息,收其息以为内属人禄赐,非有伤财劳民之事。就令三五年间未可点集,亦终为我羁縻,免更有创立文法为边陲之患,亦自有利无害。若如王韶本谋,即终当为吾民,不患不可点集也。韶本谋欲以官致首领,以蕃勇敢招其强人。其强人服于下,首领附于上,则余人不患不为我用。然此事恐须少待岁月,乃见成效耳。」彦博曰:「分却俞龙珂族下人作四头项,恐俞龙珂不肯。」又言:「未须与殿直与军主,恐见得力蕃官觖望生事。」安石曰:「分为四头项,既责任王韶,韶必有斟酌,朝廷何由遥度?不知蕃官如何便敢觖望?」彦博曰:「俞龙珂等并不为用却与官,既为用者如何不觖望?」上曰:「事体有大小,如木征作刺史,董毡作节度使,何尝为用?蕃官亦岂可觖望?」安石曰:「秦州蕃官如令修己见作殿直,不知有多少族帐?朝廷除与俞龙珂、旺奇巴官,于令修己何事,便敢觖望?」彦博曰:「如韩绛厚蕃兵,便致汉兵作过。」上曰:「此事不类。」令悉依王韶所乞。上又曰:「谅祚不得全以为狂妄,见韩缜说嫁女与裕勒藏喀木,所资送物极厚,此所以能得裕勒藏喀木也。抚结羌夷须厚。」安石曰:「厚薄要当理分,则能服人。若应接不中事机,施恩不当理分,则虽过厚,适足生骄,此所以当择人付之,使度事机应接而已。」枢密院退,安石论彦博语曰:「人主御将帅,当有方略,汉高祖拔用亡虏,置之旧将之上,固未尝待其功绩着见,何尝畏旧人怨望!若令修己辈,亦弹压不定,即何以制海内!」此据日录。今年十二月十八日俞龙珂等授殿直,而实录并无之,于明年五月十一日方书以俞龙珂为西头供奉官,不知何故。或初授殿直,后迁供奉官。实录但书供奉官,不书殿直也。当考。朱史王韶本传,就韶作机宜时,便云:韶直抵俞龙珂帐中交诏,因留宿,示以不疑。于是俞龙珂感服,即遣首领纳款,其后率其属十二万口归附。按韶作机宜,乃元年冬;被诏相度招抚,乃二年七月。朱史预夸韶功,已于二年七月辨之。然则韶以二年七月被诏招抚,其留宿俞龙珂帐中,当是三年或四年事。四年十一月,俞龙珂举觽内附,日录所载,或非妄也。四年十二月,俞龙珂虽云举觽内附,其实元未出界,故神宗有点集不得之语。至五年五月始见十二万户口数,故再命以供奉官。朱史所云其后即指五年五月事,或四年十二月事也。今并依日录,附此事于十二月十八日,更须检详。

  辛未,直学士院曾布言:「准敕差监护赠荣王从式葬事。窃以朝廷亲睦九族,故于窀穸之具皆给于县官。近世使臣过取馈遗,私家之费或倍于公。祥符中,患其无节,尝诏有司定数。皇佑中,复着之编敕,令使臣所受无过五百,朝臣无过三百。比岁以来,不复循守,取之或十倍于令。臣承命典领,所不敢辞。然遵行诏令,请自臣始。至于吏属趋走给使之人,所得之物亦当有节。乞同张茂则取旧例裁定中数,以为永式。」诏宗室敕葬馈遗监护官等,令礼院速详定,一行吏人,令曾布裁定以闻。

  壬申,诏:「军头司马步两直可拨入殿前、步军司,阙马者填虎翼,有马者填云骑。马直雍熙四年置步直端拱元年置。马直请给优厚,不差发屯戍,惟给军头司官驱使,故废之。祖宗旧制,后殿引公事,则军头引见司、皇城司、殿前司三司祇应。殿前统制诸班,皇城统制亲事官,引见统制马直、步直,而指挥人料钱五百文。及并马直入云骑,步直入虎翼,引见司兵遂废矣。此据李复珪记闻。  京西转运、提举常平仓司言:「著作佐郎、知长葛县乐京称助役之法不可久行。本司令具析因依,京不肯具析,又不肯管勾县事,乞差官冲替。」许州亦言,恐京扇惑民情。于是司农寺请依京西转运、提举司所奏施行。时又有刘蒙亦以议役法弃官。蒙知湖阳县,初行免役法,使者召诸令会议,蒙独以为不便,不肯议,退而条上利害,即投劾去。元佑元年五月,京落致仕,蒙赐物。要录:初,荆南举京遗逸,渤海亦以蒙应遗逸诏。蒙既归,以教授为事,养亲讲学,从之者觽。

  乙亥,武宁军节度推官、前知南川县张商英为光禄寺丞、权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商英,唐英弟也。初为通川县主簿【二三】,转运使张诜等讨渝州叛夷,梁承秀【二四】、李光吉既灭,独王笃未降,商英言于诜曰:「夷亦人也,谕以祸福宜听。」诜檄商英往说笃,遂归命,因辟知南川县。时章惇经制夷事,官吏多为所狎侮,独商英与抗论,不少屈。惇奇之,乃荐商英于王安石,于是召对擢用。何骥作商英家传云:熙宁三年,以赵抃荐召对。按:商英招出王衮降,在四年,则三年无缘便召对除官。今从邵伯温所作辨诬。章惇传:商英乃惇荐,非抃也。或抃亦尝荐商英,然擢用则缘惇耳。  权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司马光言:「比部员外郎、崇义公、分司西京柴咏管勾周陵,祭祀不遵依式【二五】,无肃恭之心。周本郭姓,世宗以后侄为郭氏后,在位之日,父守礼但以元舅处之。及太祖受禅,其周朝祭享,皆命周宗正少卿郭堒行礼。国家若欲存周后,恐宜封郭氏子孙。若以郭氏绝后,须取于柴氏,虽不得如微子之贤,窃谓其宜择人为之。而咏本出班行,不知典故,性识庸猥,加之老病,侮慢宪章,简忽祭祀,岂可承周后,作宾皇家?欲乞朝廷考详典礼,别选人封崇义公,以奉周祀。」上阅奏,问当何如。王安石曰:「宋受天下于世宗,柴氏也。」上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安石曰:「为人后于异姓,非礼也。虽受天下于郭氏,然岂可以天下之故易其姓氏所出?」上以为然,乃诏留守司劾咏罪以闻。后遂除咏致仕,以其子西头供奉官若讷【二六】为卫尉寺丞,袭封崇义公,签书河南府判官公事。

  丙子,辽主遣高州观察使耶律纪,崇禄少卿、史馆修撰邢希古;其母遣安复军节度使耶律德诚,海州团练使马諲来贺正旦。

  先是,知常州晋陵县王九成言:「江阴军【二七】与臣所治接坏。今常州兼有晋陵等四邑,仅可供役。军比之州,止省通判,他官属皆同。以一县给之,宜民之困于役也。若省为县,则长吏官属皆可罢。」是月,废江阴军为县,隶常州。

  又废汝州龙兴县为镇,省琼州舍城县入琼山县,镇戎军安边堡入开远堡。实录云:「省宜州舍城县入思恩县。」今从元丰九域志。

  是岁,宗子赐名、授官者六十六人,断大辟三千六百九十九人。

  诏蕃官殿侍、三班差使补职,或繇殿侍迁差使及十二年,尝充巡检,或管勾本族公事,或为蕃官指使,或尝备守御之任者,总管司以闻,特与迁改。兵志第三卷,熙宁四年事,今附年末。

  注  释

  【一】十二月原作「十一月」,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八、治迹统类卷二二、本书卷二一八、宋史卷一五神宗纪改。  【二】八月十七日诏本书卷二二六载「转对官候轮遍即罢之诏」于八月庚午。按八月癸丑朔,庚午乃十八日也。此处疑误。

  【三】庆历五年五月「五年」二字原脱,本书卷一五五记「三班奉职王嵩为右侍禁、合门祗候」事,时庆历五年五月也。因补。

  【四】直孺「孺」原作「儒」,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七、食货二○之九,本书卷二二四,宋史卷一八五食货志改。

  【五】中太一宫「中」字原脱,据编年纲目卷一九、宋史卷一五神宗纪、宋史卷一○三礼志、续通鉴卷六八改。

  【六】岁中「中」原作「申」,据宋会要检举二八之九改。

  【七】臣所授敕阁本、活字本均同。据文义「授」疑为「受」字之误。

  【八】枢密院检详吏房文字「详」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之五、宋史卷三一九刘奉世传补。

  【九】自今寺院有关当宣补者阁本、活字本均同。按文义,「关」疑为「阙」之形误。

  【一○】已有官亲属迁一官者上一「官」字原脱,据上下文补。

  【一一】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司「开封府界」下原衍「提点」二字,据宋史卷一六七职官志删。

  【一二】职方氏「氏」原作「司」,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三种谔城绥州改。

  【一三】礶冲原作「礶颞」,据阁本改。

  【一四】城寨原作「城塞」,据阁本改。

  【一五】臣谓育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三种谔城绥州无「育」字,下文「臣谓大忠」,亦无「大忠」二字,均疑衍。

  【一六】五年二十七日此处无月份,疑有脱误。

  【一七】侯氏原作「后氏」,据本书卷二二○诏司天监印卖历日条小字注引司马光日记改。

  【一八】二月戊寅「二」原作「一」,据本书卷二二○改。  【一九】般坊阁本「般」作「船」。  【二○】如楚真泗州装发之类「真」原作「滇」,「泗州」原作「四川」,据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二一】桥阁之类「阁」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二】科钱阁本、活字本均同。「科」疑为「料」字之误。

  【二三】初为通川县主簿「川」原作「州」,据阁本及琬琰集删存下编卷一六张少保商英传、东都事略卷一○二本传改。

  【二四】梁承秀「承」原作「光」,据治迹统类卷一七,本书卷二一九、卷二二○,宋史卷三三一孙构传、续通鉴卷六八改。

  【二五】祭祀不遵依式阁本、活字本均同。宋史卷一一九礼志作「祭祀不以仪式」。疑「依」为「仪」之误。

  【二六】若讷「讷」原作「纳」,据阁本及宋会要崇儒七之七三、宋史卷一一九礼志改。

  【二七】江阴军「阴」原作「陵」,据阁本、活字本及九域志卷一○改。

卷二百二十九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九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春正月辛巳朔,御大庆殿受朝。

  己丑,废内物料库入御厨,从编修三司敕孙亶请也。

  诏鄜延路经略使赵□询问降羌如有愿归夏国者,先以名闻。诸路准此。仍牒宥州令于逐路界首交割。

  初,上论西人内附者,或以胁迫,非其诚心。欲令愿归者,从之;不愿者,随便措置,可以省粮食、免检察,且足以示广大推恩。乃下诸路详议,已而有是诏。此据朱本,新本因之。去年十二月戊午,缘结胜事已诏诸路,此盖重出。或此诏但令先以名闻,与前诏异也。

  其后,知原州种古言:「招降蕃部可用为乡导,不当问其愿归。盖汉官多恶蕃部,恐迫胁令归,即反害恩信。」上曰:「如王广渊计,但欲遣归,盖广渊与韩绛不相能。」安石曰:「今绛已被斥。留得蕃户,陛下亦必不以此为功;纵遣去,亦不复加绛罪。不知广渊为此何意。」上曰:「欲表见绛所为皆非。」安石曰:「陛下但当论利害,不当探人未必然之私意。臣固尝论留得此辈无所利,但恐为患。臣近见张守约言古渭一带属户多饿死者,今边障极虚,中国久来熟户尚不暇救恤,乃更欲招夏国老弱收养,岂为得计?」上曰:「中国人固多,诚不赖夏人。然言者谓收纳夏国人,使彼人少,即于彼有害。」安石曰:「陛下欲弱彼,则先须强此;欲害彼,即先须利此。今陛下所御将帅一心奉陛下所欲为,然后可任以整缉边事。边事各有条理,然后可以挠夏国。今熟户饿死,将帅不能救恤,陛下尚不得闻知,如何乃能困夏国!臣愚以谓方今所急,在知将帅【一】之情,以道御之,使不敢偷惰欺谩,然后边可治,边可治,则如秉常者虽欲埽除,极不为难。若未能如此,即无困夏国之理。人主计事,当先校利害。若利害果合如此,恐不须妄疑。其人心有所挟如此,则人人各怀形迹,孰敢复为人主尽力!如西事之初,陛下谓臣及韩绛皆欲以西事为己功,故有此言。臣以此于西事不能不存形迹,然事至不得已,亦不敢嘿嘿。盖人臣之义,量而后入,故不能先事极争,先事极争,则无后事之验,臣终身受妨功害能之嫌,臣以为如此害于臣智,故不敢。然怀不能已,固尝论奏。非特臣所怀如此,前日执政大臣例皆如此。今日计事,陛下尚疑有倾韩绛者,则谁复敢不避形迹为陛下计事?」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安石云云,四年五月二十日,又二十六日,又六月十一日;五年正月九日,又六月二十六日。瓘论附六月二十七日。

  上曰:「王广渊每事辄言宣抚司过失。如赵□多夺韩绛所与酬奖人官职,然至降羌事,则以为但当善遇之,必得其用。广渊则专欲遣归。」安石曰:「陛下不当怪广渊屡奏宣抚司过失。方庆州兵未变,广渊数为韩绛言如此役使兵士非便,绛屡诋毁广渊,以为不忠,陛下亦疑广渊,后果如广渊所奏。广渊反降两官,广渊岂能内无不平之心!内有不平,则其言自然如此。陛下以种古为晓蕃情,今令问蕃人愿归者听归,岂有蕃人不晓蕃情者?若蕃人晓蕃情,即无缘有归而尽被杀戮之理。」上曰:「恐边吏欲其归,不免多方迫胁。」安石曰:「若遣归果被杀戮,则岂惮内徙?除内徙外,何事可迫胁?兼此事关觽,有何急切,乃非理迫胁,不畏为人所言?」上曰:「问之无伤,要须别遣人问,佥欲令计会地界人往。」上曰:「如张宗谔即欲遣归。」文彦博曰:「王文郁乃欲存留,安石令计会地界人与边吏聚问,必不敢非理迫胁。」  上又言:「王庆民前奏,招到人袒膊杀贼甚力,后乃言不可存留,止为人情反复难信。」安石曰:「彼若诚心内附,已受官职、禄赐,即为我袒膊杀贼,固本分事,如王庆民所言者是也。彼若父母、妻子皆在彼,乃为人虏掠而来,欲望其尽心杀贼,即无有此理,如前日结胜是也。此非但不可望其杀贼,亦恐更为内患。种古但云可为乡导,即不知如此人乃能为贼乡导。今要推恩【二】,问愿留者留,去者去,即留者皆为我用,去者亦必怀惠,异时讨伐固宜有为内应报德,如食秦缪骏马、盗袁盎侍儿之类,则我虽遣去,未为不得其用也。」自「其后知原州种古云」至「不得其用也」,皆日录正月二十四日事,朱本附九日,今因之【三】。但朱本多所删削,如安石存形迹等语,皆依日录添。

  府州言:「宁化军送北界西南面都招讨府牒称,南朝兵骑越境,施弓矢射伤辖下人。其牒中官号有犯庙讳嫌音者。」诏河东缘边安抚司劾元承牒官吏,仍移牒北界招讨府依理施行。

  辛卯,同管勾外都水监丞程昉言:「塞决河当增市芟草三百二十万,乞举官四员置场于怀、卫州,及举官一员提举并优立赏格。」从之,仍给常平司钱十万缗,所差官盘置及八分以上取旨,其余草数委转运司召人进纳,毋得抑置。先是,朝廷委河北转运司计置稍草,本司必欲科配百姓,且言不尔必败事。及议安置场地,又言别无处所,乞会问提举塞河所。至是,中书召问昉,昉乃有是奏。

  甲午,诏自今赐同天节斋筵于尚书省。  丁酉,赵□言:「西人数至绥德城钞掠、牧放,既奉朝旨通和,不敢追袭。乞牒宥州诘问夏国,令止绝。」诏□依庆历七年正月指挥,遇有人马杀逐出界,仍牒报宥州。□又乞牒宥州催打量绥德城地界,王安石请勿催。上曰:「今不催,即边事未解严,又恐彼谓可便得岁赐故不急。」安石曰:「彼必有定计,催之不能使移易定计,徒示汲汲,生其骄易;且岁赐须降誓诏,降誓诏须待地界了当,彼自当汲汲。」上曰:「彼既云依命,或不须计会,便令人往打量,如何?」安石曰:「彼若诚肯退二十里地界,则理须计会彼首领分擘界至。彼若尚首鼠,讵听我打量?」上乃从安石言。

  赐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皮公舱银绢二百,仍赐敕书奖谕。初,公舱言,漕运涉淮有风波之险,乞开洪泽河六十里,稍避其害。诏委公舱提举,至是功毕,人以为便故也。四年十一月壬寅,始开河。  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内侍押班李若愚以劳绩求官其子,违祖宗旧制,且内臣侥求乱法,不可长。」从之。若愚寻言于枢密院,乞解押班。文彦博云:「若愚恐有人欲倾夺其位者,故求罢。」王安石白上:「前密院与若愚子转官,臣不见条贯,不许,故进呈札与密院。密院若已删去此条,即合札与中书云:『本院已删去此条。』即中书亦不管密院所删当否,更但须理会,却云:『特依皇城司条贯,所有不许回授恩泽条贯令今后遵守施行。』若愚既非勾当皇城司,如何用皇城司条贯?既是已删条贯,如何却令今后遵守施行?缘事有违法,非但臣所不敢遵行,虽检正官亦皆以为不允。臣苟不言,是违法,阿近习,义所不能为,非于若愚有利害与夺,不知若愚辞差遣何意?」上曰:「若愚言,为废前省奏人,故乞罢。」安石曰:「前省不奏人,干若愚何事?闻密院说恐有倾夺其位者。」上曰:「若愚为与程昉不相得。」安石曰:「此非臣所知也。」

  戊戌,王安石以试中学官等第进呈,且言黎侁、张谔文字佳,第不合经义。上曰:「经术,今人人乖异,何以一道德?卿有所著可以颁行,令学者定于一。」安石曰:「诗,已令陆佃、沈季长作义。」上曰:「恐不能发明。」安石曰:「臣每与商量。」季长,钱塘人,安石妹貋也。黎侁,未详邑里。二月十八日戊辰,前衡州推官黎侁为光禄寺丞、崇文院校书。七年五月,卒。张谔,武昌人,沈括笔谈详之。司马光熙宁五年正月日记,有旨令曾布撰诏书付直史馆进从来所解经义,委太学编次,以教后生。  己亥,诏自今奉祠太庙,命宗室使相已上摄事。先是,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伏见着令,郊庙大祀,常以宰臣摄太尉受誓致斋,动经累日,中书政事多所废滞。祭祀之礼,于古则专以宗伯治神。于唐则宰相之外,兼用尚书、嗣王、郡王,下至三品以上职事官通摄。而本朝车驾行大礼,亚献、终献亦有以亲王及宗室近亲摄事者。方陛下讲修百度,政府大臣翊赞万机,而又使之奉郊庙四时献享之礼,实恐淹废事务。欲乞明诏有司,凡四时郊庙大祀专使宗室近亲兼使相者摄上公行事。」故有是诏。  赐河东经略司银绢各二十万,召人赊买,收本息封椿,以备边费。

  是日,王安石留身白上以「郭逵激智缘使攻王韶,又谢景温亦害韶事。今秉常方弱,正合经营,夷狄之功,虽不足贪,然陛下欲大有为,则方夷狄可以兼制之时,不可失,不宜为人所坏。」上曰:「夷狄功非所贪,然须图难易,以弭患难。」因问安石何以处此。安石请即用韶帅秦,徙逵他处。上曰:「韶轻易,如兰山族纔来请料钱,便言举属内附。」安石曰:「韶但急于见知,故不为高远。若肯就招纳,即言内属,亦不为过。考其前后计事,乃无遗策。于觽人窥伺倾侧之中能立事,不可谓无气略,比赵□尤胜。」上曰:「且更待其有功。」欲用吕公舱代逵,曰:「公舱易驱策,委以韶事必尽心。」安石亦称公舱可用,上曰:「与何官?」安石曰:「向来罢枢密使,亦无显状,又经受遗诏,当与节度使或宣徽使乃可。」上曰:「与宣徽使。」安石又白上:「陛下向欲移王广渊,如何?」上曰:「冯宗道体问得庆卒尚危疑,未可易帅也。」

  辛丑,陕西转运副使、太常少卿毋沆知泾州,祠部郎中赵瞻复权陕西转运副使。沆子娶吕大防女,大防新知华州,沆乞避亲也。寻召大防判流内铨,大防以父老乞终华州任,以便私养。许之。大防召判铨,乃正月二十九日,今并书。

  司天监灵台郎亢瑛言天久阴,星失度,宜罢免王安石,于西北召拜宰相。斥安石姓名,署字,引童谣证安石且为变。仍乞宣问西、南京留台张方平、司马光,并都知、押班、御药看详。所奏及禀太皇太后。上以瑛状付中书,安石遂谒告。冯京等进呈送英州编管,上批令刺配英州牢城【四】。安石翼日乃出。林希野史:亢瑛上书,论五纬失度,建月久阴,政失民心,强臣专国,行有大变。王安石大怒,送英州编管。既行,又追而大黥其面,隶牢城,枷项而遣之。瑛受黥,长呼曰:「瑛为百官所言,冀国家改政事以消变,乃为朝廷忠谋,何罪而黥乎?使瑛言不验,虽腰斩以谢觽,亦未晚。」慨然自若。

  录皇城使郭庆子实为左侍禁,宰为右侍禁,以庆与西人战没也。

  尚书右丞致仕何郯卒。

  壬寅,诏罢给京西【五】蚕盐,令民止输钱。先是,转运副使【六】陈知俭言:「京西九州岛岛军岁给蚕盐一百九十三万斤,为钱四万八千二百五十缗。然以盐赋民,数奇零,民多不愿请者,乞止令输钱。又募商人入抵当请射此盐,增钱为五万四千缗。其所兑蚕盐合折价鎫脚乘路费钱,乞令制置解盐司别封桩,听省司移用。」故有是诏。

  诏两浙察访李承之先体量本路灾伤,同监司一面擘画赈济以闻。

  成都钤辖司言:「昨威州为蕃贼侵凌,而知西山霸州董永锡等领兵驱逐出界,乞加旌赏。」诏永锡等加检校官,仍赐茶彩。

  上批:「近中书画旨施行事,止用申状,或检正官取索到文字,此事体不便,可检会熙宁三年条约遵守。」  先是,三年有诏,须急速公事方得用申状施行也。王安石白上:「近缘河上事急速,所以只用申状行。且用申状施行,亦必得旨乃如此,即于事体未有所伤,理分不为专辄。但要事务早集而已,非过也。臣窃观陛下所以未能调一天下,兼制夷狄,止为不明于帝王大略,非谓如此小事有所不察也。」上曰:「天下事只要赏罚当功罪而已。若赏罚或以亲近之故,与疏远所施不同,则人不服。」安石曰:「臣自备位以来,每自省念,惟断法官罪与在外官失出入人罪不同,盖以谓不如此,即法官不可为,非敢私之也。他即不省觉,乞宣谕,令臣得以思愆。」上曰:「法官即当如此。」安石曰:「法官之外,不知陛下所见闻何事?」上曰:「朝廷固无阿私,但外方亦未免有用意不均事,如勘河决事,乃独遣程昉【七】。」安石曰:「陛下已令分析,但恐有说。缘昉开漳河,后来又在京师提举淤田,当以此故不勘。兼程昉要作第五埽堤被,外监丞不肯,所以致河决,昉恐不当勘。」上曰:「如此亦合声说。」安石曰:「若不当勘,又何须声说?纵失声说,亦有何利害?未得为阿私伤政体。」上曰:「程昉性行轻易,昨上殿说:『中书每有河事必问臣,臣说了方会得。』闻张茂则亦被昉迫胁云已得中书意旨,令如此作文字。外官被昉迫胁可想见。然才干却可使,但要驾驭尔。」安石曰:「中书所以用程昉者,为河事无人谙晓,又无人肯担当故也。塞河是朝廷事,非臣私利。陛下试思中书所以委任程昉,不知有何情故曾盖庇却程昉何等罪恶?不知陛下闻得程昉复有何负犯?」上曰:「闻昉所举买草官,悉是内臣揽作文字人。」安石曰:「陛下所闻,臣恐亦未必实。岂有许多人悉是揽作内臣文字人?就令如此,中书亦无由知。但转运司买稍草不得,须至委昉,委昉即须许之举官。臣愚以谓先王使人用冯河,冯河之人不择险阻,轻于进取,然其用之,乃不害国,如昉是也。若是妨功害能、肤受浸润之人,虽能便辟,伺候人主眉睫间,最能败坏国事。恐如此人乃合觉察。今陛下于此辈人,乃似未能点检。陛下修身齐家,虽尧、舜、文、武亦无以过,至精察簿书刀笔之事,髃臣固未有能承望清光。然帝王大略,似当更讨论。今在位之臣有事韩琦、富舱如仆妾者,然陛下不能使之革面。契丹非有政事也,然夏国事之极为恭顺,未尝得称国主。今秉常又幼,国人饥馑困弱已甚,然陛下不能使之即□,陛下不可不思其所以。此非不察于小事也,乃不明于帝王之大略故也。陛下以今日所为,不知终能调一天下兼制夷狄否,臣愚窃恐终不能也。陛下若谓方今人才不足,臣又以为不然。臣蒙陛下所知,拔擢在髃臣之右,臣但敢言不欺陛下。若言臣为陛下自竭,即实未敢。缘臣每事度可而后言,然尚或未见省察。臣若自竭,陛下岂能察臣用意,此臣所以不敢自竭。臣尚不敢自竭,即知余人未见自竭者。忠良既不敢自竭,而小人乃敢为诞谩。自古未有如此而能调一天下兼制夷狄者。如臣者又疾病,屡与冯京、王珪言,虽荷圣恩,然疾病衰惫,耗心力于簿书期会之故,已觉不逮,但目前未敢告劳。然恐终不能上副陛下责任之意。」上默然良久,乃曰:「朕欲卿录文字,且早录进。」安石曰:「臣所著述多未成就,止有训诂文字【八】,容臣缀缉进御。」上批见御集正月二十三日,日录录此段亦在正月二十三日。

  明日,安石又白上:「程昉七月八日自淤田所离京赴河上,第四、第五埽乃七月八日决,兼昉自从提举修漳河,即不曾管勾第四、第五埽,所以不曾取勘。」上以为然。安石又具言昉所举买草官五人者姓名,且曰:「陛下昨谓揽作内官文字者,必高晦也。晦尝以所为诗来见臣,与语亦惺惺,干得□事。今既许昉举官,止要能买草耳,高节上士岂肯就昉求举?但能买草,即昉非谬举。若所举人曾揽作内臣文字,恐未合罪昉。或作过败事,然后罪昉可也。中书所以用昉,止为河事。不然,交结昉将欲何为?」上曰:「程昉何用交结!」安石曰:「今议河事,如李立之辈计料八百万工,朝廷必不能应副。即立之辈自不肯任后患,而张茂则【九】与程昉独肯任此,比之怀奸自营之人,宜见念察。如李若愚言,恐程昉谗害,乞罢押班。臣与王珪鎫曾问昉,皆言与若愚无隙。若其有隙,不知是何时有隙,如何今日乃始乞罢押班以避昉?」上曰:「若愚不为程昉乞罢押班。」安石曰:「臣但见密院如此说。」上曰:「密院只是料其如此,昉不曾有此言。」安石曰:「不然,陛下何以知昉与若愚有隙?」上曰:「为淤田司事异同,有文字。」安石曰:「陛下自令若愚体量李师中、王韶,中书见其不实,乃具前后情状,乞别差官。不然,则朝廷赏罚为奸人所移,安用彼相?既沈起体量王韶果无一罪,文彦博反谓沈起附会,又谓王韶之势赫赫于关中。陛下以此不能无疑,故夺韶一官。当是时,韶实无一罪,后因韩缜打量韶所言荒地,始明白。然陛下未尝究问从初体量不实之人。昨王韶奏生羌举种内属,陛下便以为不合如此。况蕃户既受官职请料钱,不肯属夏国,即是举种内属,纵似矜功,未为诬罔,陛下即已非其如此。至于妨功害能,罔上不实,即一切不问。如此,即人孰肯为陛下尽力?尽力有何所利?」上曰:「王韶非不拔擢。」安石曰:「妨功害能,沮国害事,而陛下任用,名位过于王韶者,何可胜数?则王韶受拔擢未为优过,亦未足以劝人为忠。」此二十三日日录,此两段更须删修。  癸卯,诏:「自来修河差兵官领兵士不过一二百人,名为防虞,实不足应事。今开修二段河【一○】,所聚人夫十余万,复以场地迫窄,聚一处功役,可差高阳关路钤辖康庆、大名府路都监高政各领兵一千,于役所驻札。」

  甲辰,诏权提点江南西路刑狱、提举常平仓金君卿落权字,仍赐敕书奖谕。先是,君卿奏:「昨王直温、苏澥同议科定役钱,召募人押钱帛纲入京,每一万贯匹支陪纲钱五百贯足。本司询问曾押纲乡户衙前之家,皆不愿行,遂用熙宁三年十二月并四年六月中书指挥,选得替官员、使臣人员管押施行,仍以向者王直温等陪纲钱数太多,相度每紬绢万匹止支钱一百缗足,钱万缗支钱七十缗足,募到官五十余员管押及差人船上京交纳,鎫不差乡户衙前,乞自今依此。」故有是诏。于是王安石白上曰:「此事诸路皆可行,但令监司稍加意,许令指点【一一】好舟,差壮力兵士,及时遣行,则替罢官人人争应募之不暇。苟或不然,则虽详立法度,亦无益于事也。」

  知太原府刘庠言:「昨负粮入界及运修寨木植防拓义勇,欲乞等第量免来年支移、折变。」诏:「无和籴州军,据刘庠所定,免七分支移者,与免八分;五分者,免六分;四分者,免五分。其下等户全免折变,太优幸,令止免其半,仍鎫作二年免放。」

  诏蠲陕西、河东诸路熟户、蕃部弓箭手见欠贷粮。

  乙巳,枢密使文彦博言:「继圣堂乃祖宗燕射之地,今为造弩桩所,运斧斤,置炉锻,亵黩至甚。乞移置他所,或归有司。」从之。  丙午,延州言,夏人集兵界上,恐以地界延袤为说。先是立堡寨,枢密院言,若于二十里内作堡寨,须止约。王安石曰:「未降誓诏,不须止约。彼必已有定计,方欲通和,决不肯尔。或犹倔强,非止约可禁。兼约二十二日会议,今已二十六日,降指挥亦无所及,但当委自延州应接。」上从之。

  丁未,知邠州、光禄卿、直昭文馆张靖知陕州,避王广渊也。

  枢密院言:「本院守阙贴房补破食贴房阙,新条试行遣公事,自后试拣已是难得合格。今后逐房副承旨欲每遇大礼许保引亲属两名充守阙贴房主事、令史一名,书令史两遇大礼一名。及十六岁以上,召命官二人为保,遇有破食贴房阙,一例试补。如阙数少,所试合格人多,即别编排,不为黜落数。如试不中,又不该编排,但及三次以上,在院习学及三年周者,鎫勒出院。其子孙弟侄出院之后,复能习学进长,候合保引人年分,更许保引一次。盖所以使人才有可搜择,而激厉来者,非如向时止据见在守阙人数,于累试黜落之余,短中求长而已。非独如此,又保引者别无沮劝,不肯公心引致。欲令后一试便中者,所保引令史、书令史升一名;再试中者,两人以上升一名。主事以上合升一名者,候出职日减一年磨勘。如所引人三试不中勒出院者,并及二人以上,令史、书令史降一名;主事以上出职日展一年磨勘。本院令史、书令史【一二】欲参用三班使臣、流外选人与隔间收补,仍以十人为额。使臣取殿直以下至借职,曾经一任流外选人三考以上者充。每一阙取两人赴院,于所阙房试公事满两月,拣一名充。资序高者补令史,次者补书令史,不中者与指射差遣。内刑房有阙,亦许选取曾任刑法选人、使臣充。」从之。

  延州以夏人牒来上,牒称:「除绥州外,各有自来封堠濠堑更无整定。」上批:「差官照认地界文字,且令未要发去。」文彦博、□充因言:「诸路不须打量,况自来争竞亦不因地界,多缘边吏侵彼。」王安石曰:「侵争之端,常因地界不明。欲约束边吏侵彼,亦须先明地界。彼所以有此言者,惟欲速了耳。陛下当察人情缓急而应。彼既自急,既我当以缓应之。我以缓应彼,彼自当急而就我。」上以为然,又曰:「恐不须问彼,便可自立界至。」安石曰:「如此即不可。彼牒称免见频损要盟,有伤大体。今及未降誓诏以前,不与先定界至。降誓诏后,若彼却有争占,不可便与绝好。便与绝好,则伤国体。不与绝好,则彼已得岁赐,于应报未肯汲汲。宜令延州牒宥州云:『今来界至虽不全要整定,然自来未有封堠,濠堑不分明,及全无封堠濠堑处,须合差官重别修立。』若不计会,夏国首领又虑边臣或以侵占久远,却起争端。」上从之。二月辛酉,实录书折克隽事,更须参考。  先是曾孝宽为王安石言:「有军士深诋朝廷,尤以移并营房为不便,至云今连阴如此,正是造反时,或手持文书,似欲邀车驾陈诉者。」于是安石具以白上,文彦博曰:「近日朝廷多更张,人情汹汹非一。」安石曰:「朝廷事合更张,岂可因循?如并营事,亦合如此。此辈乃敢纷纷公肆诋毁,诚无忌惮。至言欲造反,恐须深察,又恐摇动士觽为患。」□充曰:「并营事已久,人习熟,何缘有此?近惟保甲事,人情不安。昨张琥亦言军士一日两教,未尝得赏赐,而保丁纔射,即得银楪,又免般粮草夫力,军人不如也。」安石曰:「禁兵皆厚得衣粮,未尝在行阵,顷陛下与十分支粮,非不加□也。今朝廷教诱保丁,于军士有何所负而遽敢怨望者?以军士怨望,遂一不敢有所为,乃是觽卒为政,非所以制觽卒也。」上曰:「如此,即与唐庄宗无异矣。」充曰:「如庆州事,令属户在前,募兵在后,当矢石者属户也,于募兵无所苦,而反,何也?」安石曰:「募兵与属户同出战,其劳费等。至遇贼取功赏,则惟属户专之,募兵皆不预,至令贫窘无以自活,则其为乱,固其所也。岂与教诱保丁事类?」上曰:「宣抚司所以致军人怨怒,非一事:如夺骑士马,使属户乘之;又一降羌除供奉官,即差禁军十人当直,与之控马。军人以此尤不平。」安石曰:「如此事,恐未为失。盖朝廷既令为供奉官,即应得禁军控马,如何辄敢不平?如汉高祖得陈平,令为护军,诸将不服,复令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言。小人亦要以气胜之,使其悖慢之气销。但当深察其情,不令有失理分而已。」上言:「太祖善御兵。」又言斩川班事,安石曰:「五代兵骄,太祖若所见与常人同,则因循姑息,终不能成大业。惟能勇,故能帖服此辈,大有所为。然恃募兵以为国,终非所以安宗庙、社稷。今五代之弊根实未能除。」上曰:「如庆卒柔远之变,赖属户乃能定。庆卒所以不敢复偃蹇者,惩柔远之事恐属户乘之故也。然则募兵岂可专恃?」朱史乃以□充、张琥所言系之三月二十二日韩绛贬后,误矣。史官初不知王安石因禁卒诋并营事,故专以募兵为不可恃。其言殊激切不平,非主韩绛崇奖蕃部也。今依日录,仍见于此。

  上欲得诋毁军士主名,枢密院谓责殿前、马、步三帅,安石请委皇城司。上曰:「不如付之开封府。」乃令安石召元绛至安石第谕意。不知究竟如何,当考。林希野史云:初,司马光贻书王安石,阙下争传之。安石患之,凡传其书者,往往阴中以祸。民间又伪为光一书,诋安石尤甚,而其辞鄙俚。上闻之,谓左右曰:「此决非光所为。」安石盛怒曰:「此由光好传私书以买名,故致流俗亦效之,使新法沮格,异论纷然,皆光倡之。」即付狱穷治其所从得者,乃皇城使沈惟恭客孙□所为。惟恭居常告□时事,又语常涉乘舆,戏令□为此书以资笑谑。狱具,法官坐惟恭等指斥乘舆流海岛,□弃市,以深禁民间私议己者。其后,探伺者分布都下。又明年,曾孝□以修起居注侍上,因言民间往往有怨语,不可不禁。安石乃使皇城司遣人密伺于道,有语言戏笑及时事者,皆付之狱。上度其本非邪谋,多□释之。保甲民有为匿名书揭于木杪,言今不聊生,当速求自全之计,期诉于朝。安石大怒,乃出钱五百千,以捕为书者。既而村民有偶语者曰:「农事方兴,而驱我阅武,非斩王相公辈不能休息。」逻者得之付狱,安石以为匿名书者必此人也,使锻炼成狱。民不胜榜掠,而终不服。法官以诟骂大臣,坐徒三年。上笑曰:「村民无知。」止令臀杖十七而已。开封推官叶温叟在府不及一骞,凡治窃议时事及诟骂安石者三十余狱。林希所云,须细考之。七月己亥、闰七月癸酉,皆有匿名事,当并考。又四年三月己酉,孝宽乞立赏捕扇惑保甲人,与此相关。

  戊申,度支副使、兵部郎中楚建中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王安石以谢景温害王韶事欲罢之。上问:「谁可代景温者?」王珪言:「建中可用。」上许之。安石因请与建中转职,又言:「建中强干,与苏寀、荣諲不类。」故有是命。寻命景温知襄州,又改曹州。景温知襄州在二月一日,改曹州乃三月二日,今并书。  诏编拣添修弓弩供备库使胡拱,西京左藏库副使王文质各迁十资;提举官、入内副都知张若水,东上合门使李评赐金帛有差。先是,军器库弓弩岁久多损折不可用。上闵科买工作,勤人力而费国财,乃命有司料简整治,数年得二十余万,故赏评等。  贺州别驾种谔量移潭州【一三】。上批:「谔已经大赦,可使过岭北也。」此据御集。

  己酉,试校书郎王安礼为著作佐郎、崇文院校书。安礼先掌河东机宜,吕公舱荐于朝,谓材堪大用。代还,召对称意,欲遂加峻擢,兄安石辞之,乃有是命。林希野史云云,已附注四年十月壬申。

  王安石白上:「西事稍定,宜经制边防,须先定大计,以次推行,不可临时采觽人议论,如此必无成。」上曰:「当先部分百姓,令习兵。」安石曰:「诚当如此。仍减屯戍之卒,积财谷,严纪律。」上曰:「边头屯戍,近已大减。」冯京曰:「惟蔡挺奏减。」上曰:「郭逵殊不肯减。」安石曰:「太祖时,将帅或令儿男乞增兵,不许,至哭泣出国门。若纵将帅自便,则朝廷无定计。」上曰:「太祖时,将帅亦岂尽过人?但能以道御之而已。」

  上又言:「王韶事当应副,足可经制。」张守约言:「若欲取横山,当令所备处重,则横山轻而易举。今兰州界近凉州,即取横山为易。」安石曰:「此盖王韶本谋。」上言:「古渭建军及城武胜为便。」又曰:「韶亦须更得人助之。如欲招旧勇敢作新勇敢,殊未安。」安石具论其不然,且曰:「此枢密院与郭逵妄奏惑上也。」招勇敢事,三月十四日、四月十七日更详之。

  上又论:「流品限人,非是。闻旧为吏人,虽作诸司使副,见旧所服事官,不与同坐,此何理?」冯京曰:「此条贯。」安石曰:「此但是弊法,非有义理。王命之则成矣,岂复当计其初贱?」京曰:「此辈或经笞挞。」安石曰:「今或名位显,所为合服重刑者岂少?如此,人自为可贱。若以地势卑贱,小过为人笞辱,但为不幸,非义当不齿之人。」上意亦以为然。安石曰:「古人立贤无方。如陛下自医工技温杲为职官,职官虽多,然如温杲者自少。自木工技杨琰为殿直,殿直虽多,然如琰者自少。」上曰:「风俗既成,人各不自知理分,如琰自不敢与内臣同坐饮食,自以为本贱故也。」备要云:春正月,置京城逻卒。

  废北京永济县、沧州饶安县为镇,忠州桂溪县入垫江。

  是月,命皇城司卒七千余人巡察京城,谤议时政者收罪之。此据司马光日记系五年正月末事【一四】,今附见此,更详考之。十月戊辰,冯京云云,盖指此也。

  注  释

  【一】将帅原作「将相」,据上文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八四韩绛经营西事改。

  【二】今要推恩「要」,阁本及同上书作「若」。  【三】朱本附九日今因之「九日」原作「九月」。按熙宁五年春正月辛巳朔,己丑为九日。又上文小字注「陈瓘尊尧集边机门论安石云云」下亦有「五年正月九日」。此处「九月」应是「九日」之误,因改。

  【四】牢城原作「本城」,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治迹统类卷一三及续通鉴卷六九改。

  【五】京西原倒,据宋会要食货二四之五及下文乙正。

  【六】转运副使同上书作「转运使」。

  【七】乃独遣程昉阁本、活字本均同。据下文文义「遣」字疑为「遗」字之误。

  【八】止有训诂文字「诂」原作「诰」,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改。

  【九】张茂则「则」字原脱,据上文及阁本补。  【一○】今开修二段河阁本、活字本均同。编年纲目卷一九载熙宁五年二月浚二股河。宋史卷九二河渠志:「十二月(熙宁四年),今河北转运司开修二股河上流……五年二月甲寅兴役,四月丁卯二股河成。」此处「二段河」疑为「二股河」之误。

  【一一】指点阁本作「指占」。  【一二】书令史三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之六补。

  【一三】贺州别驾种谔量移潭州宋史卷三三五种谔传:「再贬贺州别驾,移单州,又移华州。」

  【一四】系五年正月末事「末」原作「未」,据阁本及活字本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