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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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五十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七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七年(甲子,1084)

  全  文

  十一月丁酉朔,诏筑诚州上诚、天村、大由三寨,从湖北钤辖运司请也。

  泾原路经略使卢秉言西贼入静边寨,队将借职白玉、蕃部落军使李贵战死。诏录玉子一人、贵子二人。(新纪:夏人寇静边寨、队将白玉、李贵死之。旧纪不书。)

  又诏泾原、熙河兰会路「赏功宣告」入急递以往。

  戊戌,诏卢秉措置御贼兵将有劳,降诏銟谕,赐带马及银绢五百。初,贼遣黠酋仁多埚丁将举国入寇,秉团兵瓦亭,分遣彭孙、姚雄率师驻静边。俄报贼犯熙河定西城,秉遽麾瓦亭全师,遣姚麟夜趋静边,且指贼来路曰:「吾凌晨坐得捷报矣。」麟中夜至静边。黎明贼至,惊曰:「王师天降也!」彭孙等遽击之,觽大溃,斩获甚觽,仁多埚丁死于阵。有识其衣服者,诸将请以闻,秉曰:「诸将上功多恨不实,吾可以疑似要赏耶!」既而牒者言,所杀真仁多埚丁也。(通略:蔡绦丛谈曰:「嘉勒氏盗有青唐,自董□死,其子弱,髃下争强,遂大为边患。」)上遣中贵人取所获器甲以献【一】。(此据卢秉传。然秉乙未日奏杀贼首领仁多埚丁,称彭孙、郭振措置精审,姚麟等虽不见贼,总兵张大声援,而本传乃以杀仁多埚丁为姚麟等功,恐误也。今改修云姚麟中夜至边,黎明彭孙等遽击贼,庶于乙未所奏不相抵梧。奏状要可信也,更须考详。)

  己亥,著作佐郎邢恕言:「官制:史馆掌修撰国史、实录之事,其属有日历所。比废编修院归史馆,又崇文院未罢日,史馆有主判官,昨以官制罢主判,则掌国史、实录、修纂日历、诸司关报、时政记鎫归秘书省国史案,长、贰、丞与著作同领签书,即难别有日历所。乞诸司关报但称秘书省勘会【二】,日历长、贰、丞不与修纂,时政记、起居注并于著作所开拆,入库封锁。」诏自今后诸司关报文字并称秘书省国史案【三】,时政记、日历事非编修官不与。

  诏陕西、河东诸路:西贼举国入寇一路,如昨犯兰州之北,方得关报余路牵制,不须豫差定军马常在极边;其余抄略,止依例互相关报。

  诏:「增差广南东路钤辖张整为广西钤辖,驻桂州。其广西上供钱,禁军阙额钱米,并令桩留。其常平免役□剩,经略司和籴、度僧牒钱,缓急并奏听支用。」从知桂州苗时中请也。(十二月六日。)  庚子,枢密院言:「准朝旨:泾原路差赴城、寨、堡、镇防秋卒,比之诸路早发,并与特支,其常例差发者不给。泾原路经略司误比类该说,不尽指挥给渭州防秋府界第四将。」诏转运司劾罪,已支钱更不拘收,勒干系人均备。后经略使卢秉言误给钱乞独坐罪。诏秉罚铜二十斤,劾俸罪均备指挥不行【四】。(十月三日可考。)

  辛丑,诏:「承务郎及使臣以上致仕,尝以战功迁官者,俸钱、衣并全给;余历任无公私罪事理重及赃罪,给半;因过犯若老病体量致仕者不给;非战功而功状显著者奏裁。」(旧纪书:诏致仕官俸,有战功者全给,无赃罪、公私罪重者给半,绩效尤异,虽非战功奏裁。新纪不书。)

  尚书省言:「大理寺断潞州民王德与弟亮妇程奸,造意与程谋杀亮死。程案问从故杀处死,德减死流二千里刺配。按王德不应用程为首减等。」诏大理寺断官罚铜十斤,余干系官各八斤,刑部干系官吏各六斤。  壬寅,管勾熙河兰会经略司机宜文字穆衍言:夏人入朝,乞杀礼待之,使董□无校量轻重之别。不报。(穆衍,河中人,绍圣二年十二月有传。)

  提点江浙等路坑冶铸钱胡宗师言:「信州铅山县铜坑发,已置场冶,乞借江东提举司钱三十万缗,以铸新钱,息二分还。福建、二浙有铜坑处准此。」户部言宗师言皆可推行,诏借江东提举司钱十五万缗,以所铸钱还,所乞福建、二浙借钱不行。(朱本削去。)  甲辰,诏使高丽两番,都辖以下,涉海有劳,各迁一资。

  中书省言闻开封府大理寺禁系甚多。诏令刑察御史与刑部郎中速往点检,趣结绝。  河东经略使吕惠卿言:「马数倍少,若依旧条,买不入,望许河外诸将下马比旧等尺短五分以下堪被甲者结价填阙,候事平依旧条。」从之。

  熙河兰会路制置司言:「昨西贼犯定西城,两监押并熨斗平侍禁阎佶将护人马照应【五】,内伤中获级及战死禁军等百九人,已赏三十人,乞推恩;内定西城监押李中、寇士元不审贼势斗敌,损折人马,又缘皆见敌死战,又有斩获,乞以功补过。」并从之。

  夏国主秉常遣谟固咩迷乞遇赍表入贡【六】,其表曰:秉常辄罄丹衷,仰尘渊听,不避再三之干□,贵图溥率之和平。况夏国累得西蕃木征王子差人赍到文字,称南朝与夏国交战岁久,生灵受苦,欲拟说话,却今两下依旧通和。缘夏国先曾奏请所侵过疆土,朝廷不从,以此未便轻许。于七月内再有西蕃人使散巴昌郡、丹星等到夏国称,兼得南朝言语,许令夏国计会,令但差使臣赍计会表状,西蕃国自差人赴南朝前去。窃念臣自历世以来,贡奉朝廷,无所亏怠;至于近岁,尤甚欢和。不意憸人诬间,朝廷特起大兵,诸路见讨,侵夺却疆土城寨;自此构怨【七】,岁致交兵。今朝廷示以大义,特赐还夏国疆土城寨,伏望皇帝陛下开日月之明,扩天地之造,俾还疆土,通遐域之贡输;用息干戈,庶生民之康泰。傥垂开许,别效忠勤。」上即录本以付李宪。仍诏宪,详其来文,乃不移前请,兼言董□使人招徕,及妄言朝命许其通使之意,与阿里骨期望本情,大段草略不同,可因其使来,详开谕之。(朱本增入,新本削去。)

  乙巳,著作佐郎邢恕守职方员外郎。(特书此,为十二月戊辰蔡确事。)

  刑部言:「知汝州中大夫蒲宗孟已满一期。宗孟前执政,未敢准待制以上条检举。」诏自今执政官罢黜及期,中书省检举取旨。

  诏每岁赐钱二百万缗,付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充经费。

  丁未,宝文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蹇周辅试中书舍人。周辅治开封府数月,中丞黄履言周辅揽权归己,留事不决,非剧烦之才【八】故丑j。

  中书舍人蔡京为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诏应武举及试出身【九】,并依进士试大义一场,第一等取四通,第二等取三通,第三等取二通,并为中格。从司业翟思、朱服所定也。

  宣德郎、太学博士邵材为监察御史。材,宜兴人。上临朝甚肃,初赐对者,往往震慑,不称旨。材入见延和殿,雍容占奏,因曰:「去岁郊祀【一○】,臣以太学博士陪祀事,陛下至太庙及圜丘执礼甚严。陛下临天下将二十年,而秉心愈小,事天地宗庙愈恭,此盛德也。然成天下之大业【一一】,亦在于持久不倦耳。」上首肯之。(崇宁四年闰二月有材传,此据传增入。)

  河东经略使吕惠卿言:「近支末盐钱十三万缗【一二】,赴本路籴买。复准户部符给钱银、绸绢钞入中不行,乞于在京桩管见钱,从本司出钱籴买。或令人入便,其户部钞见在本司。」而河东转运副使孙览亦言:「本司科秋税粮草,经略司令民折纳钱,如朝旨许理经略司以支移粮草折纳,即乞令经略司一面管认应付本司支移年计粮草。」诏并依惠卿所请,已出钞令户部收毁,其经略司所纳转运司支移年计粮草,本司依数管认应付,余令转运司计置。  戊申,广南东路转运副使高镈言:「本路卖盐场务多亏欠,欲依六路盐法,就差逐州管勾官为盐官,考校功过赏罚。乞令提点刑狱兼提举盐事。」从之。  己酉,中大夫、知汝州蒲宗孟为资政殿学士、知亳州。

  辛亥,冬至,不视朝。

  乙卯,太白昼见。(两纪并书。)

  资政殿大学士降授正议大夫吕公着复光禄大夫。公着先坐知定州日违法差禁军防送罪人降官,满一期也。  礼部乞诸州不置学官处,委转运司选官,及生员多可置教授,申本部下国子监审察。从之。  丁巳,宝文阁待制蹇周辅试刑部侍郎。周辅以衰耄废学,免中书舍人,故有是命。

  如京副使姚雄为庄宅副使,内殿崇班姚古为供备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西头供奉官姚评转一官,减磨勘二年,为合门祗候;东头供奉官彭孝义为西京左藏库副使,内殿崇班孙文显、东头供奉官李赟、左侍禁彭杰并为内殿承制;余迁官减磨勘年有差,凡四百九人,内诸军以功次赐绢。卢秉第上西贼入静边寨杂功也。

  中书省言:「元丰二年,提举茶场李稷以息税五十万缗为额,后陆师闵奏,自立额后,连岁增羡,迄今七年【一三】以百万缗为额,未知虚实。」诏榷茶司具自二年立额后,至六年所收息税有无增剩及支费数以闻。本司具数上,乃下刑部驱磨。其旧封桩及见在钱,并令交割与陕西逐路常平司封桩。

  大理寺上太府少卿□安持诬奏宰臣蔡确弟硕令干吏张庆承认赊欠官钱人朱申罗钱未纳案。安持应私罪徒二年。蔡确言:「安持本缘臣家事,乞特□赦。」诏安持免勒停,增差监曹州酒务。(御集载此事差详,今附见。军器少监蔡硕奏:曾令本家宣借张庆买罗计价二百贯,约今年正月还,未还,准抵当所公文称,其钱合赴官送纳。臣已令张庆赍钱送纳了当,却准太府寺差人捉领张庆与元卖罗人一处禁勘。伏缘太府少卿□安持,昨为相州公事,系臣兄根治,安持所坐尤重。卖罗人合催纳官钱甚多,何独于臣乃要根鞫?欲望送不干碍官司尽理根究。御批:宜令开封府审行根究,如所欠钱委已送纳了足,其太府寺勾到剩员张庆,即画时簄放,仍契勘本司同犯上件所欠官钱人,如不曾,勾勘本寺官吏用情违法状闻奏。元丰七年九月十七日下。)

  京东路都转运使□居厚奏:「元丰七年分支过盐息钱一十五万贯九百八十三文,买到绢一十三万六千六百六匹,起赴泽州保甲司交纳外,欲乞今后每年酌中认绢一十三万匹为额,以盐息钱从本司计置,及依已得朝旨兑到转运、提刑、提举司管诸般绢帛,展限一月到泽州,余并依元降指挥。」诏所乞展限不行,余依奏。(实录甚略,今用密记。)  己未,泾原路经略安抚使、知渭州卢秉,以父老乞浙西一郡。上批:「秉久官塞上,甚得静重制贼方略,昨静边之捷,多有经画【一四】。」降诏不允。

  秦凤路经略司言:「吕温卿乞本州岛岛鸡川寨外置水寨。今相度,若就下修筑【一五】,增置楼橹、防守人兵器具,遇贼围闭,外乘高险,下瞰水寨,不利守御,欲止开水渠,引水入城,凿池贮之,省功而可守。」从之。

  辛酉,木工杨琪为三班借职,以修大相国寺西浮图及延春阁毕功。琪,琰之弟也。(朱本签贴云:「补一借职,法不当书,前史官书此,意在谤讪,遂削去。」今从新本。绍圣元年六月壬辰,蔡卞云云,可考。)

  泾原路总管姚麟乞特给公使钱。诏如更有边事出入,给千缗。  诏河北、河东、陕西路见在粮草,每季于次季孟月具约支年月数上户部。

  壬戌,诏新除吏部侍郎领左选熊本与吏部侍郎领右选陈安石两易其职。以本目疾,引见选人不能读奏也。

  仓部郎中韩正彦言,河北、河东各止有铜钱一监,乞两路各增置一监,岁铸折二钱各十万缗封桩。诏转运司相度以闻。转运司言其不便,遂寝之。

  癸亥,诏:「太原府封桩二十将器甲什物,未有官专提举,致经略司时有假借出入。宜差提点刑狱官提举,即非奉朝命支借者,依擅支封桩钱物法。」

  京西转运司言:「每岁于京西河阳差刈芟梢草夫,纳免夫钱应副洛口买梢草。南路八州【一六】,随、唐,房州【一七】旧不差夫,金、均、郢、襄州丁多夫少,欲敷纳免夫钱于河北州、军兑还。」从之。

  甲子,蕃官供备库使兴迈、朗额依并为西京左藏库副使、河东第三将,以出界遇敌获级也。

  乙丑,以供备库使颖沁萨勒为皇城使,文思副使结博约特为西左藏库副使,韩绪、坚多克并为皇城副使,西头供奉官遵博纳芝为内殿承制,以贼入定西城,颖沁萨勒等清野力战,坚多克战重伤故也【一八】。

  十二月丙寅朔,分命辅臣祈雪。

  三班奉职李概贷死,免除名,追二官勒停【一九】,坐殴盗囐递卒死。大理寺当概公罪绞,特贷之。诏应台察事已奏,虽经恩不原。

  丁卯,环庆路经略司言,蕃官朗布以功迁四官,乞换本族巡检。诏朗布为本族巡检,当一资,余依格推赏。  戊辰,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司马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銟谕,赐银、绢、衣带、马;奉议郎范祖禹为秘书省正字;并以修资治通鉴书成也。资治通鉴自治平三年置局,光乞以韶州翁源县令刘恕、将作监主簿赵君锡同修。君锡以父丧不赴,太常博士国子监直讲刘攽代之。攽在局五年,通判泰州【二○】,知资州龙水县范祖禹代之。每修一代史毕,上之,至是上五代纪三十卷,总二百九十四卷,目录、考异各三十卷。时攽出监衡州盐酒务而恕已前卒。上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悦汉纪远矣。」辅臣请观之,遂命付三省,仍令速进入。

  初,元丰五年,将行官制,上于禁中自为图,帖定未出,先谓辅臣曰:「官制将行,欲取新旧人两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马光不可。」蔡确进曰:「国是方定,愿少迟之。」王珪亦助确,乃已。及除光第四任提举崇福宫,诏满三十个月,即不候替人,发来赴阙,(「不候替人,发来赴阙」,此据光乞留台状。)盖将复用光也。

  是岁,秋宴,上感疾,始有建储意。又谓辅臣曰:「来春建储,其以司马光及吕公着为师保。」(此据邵伯温元佑辨诬。及吕大防所为吕公着墓碑,大防止称公着,不及光。当考。)蔡确知光必复用,欲自托于光,乃谓职方员外郎邢恕曰:「上以君实为资政殿学士,异礼也。君实好辞官,确晚进,不敢通书,和叔门下士,宜以书言不可辞之故。」恕但与光之子康书,致确语,康以白光,光笑而不答,亦再辞而后受之。(此亦据邵伯温辨诬。恕除职方在十一月乙巳,新纪特书,戊辰,司马光上资治通鉴。吕本中杂说:元丰中,□充既相,复召邢恕为馆职。恕复为校书,在熙宁十年三月。元丰初,为馆阁校勘,四年八月兼史馆检讨,五年四月为校书郎,七年五月为小着,十一月为职方。充去位,蔡确颇喜,恕因乘间说确曰:「天下士人所以屈节降志以干权贵者,相公以为何求也?」确曰:「此无他,为欲富贵尔。」恕曰:「相公之言,尽得天下士人情实矣。然有富贵已得,名位已极,而犹不改前日所为者何也?」确知恕言中己,因曰:「此确所不识也。」恕曰:「富贵已得,名位已极,而犹不改前日所为者,恕以为此乃愚人习常安故,无远志而然耳。使明智者当此,则必有以善其后矣。恕窃以为相公自徒步结人主,取宰相,固有不尽合天下公论者。然今名位已极,富贵已久,而犹不尽改前日施设,以相公明智如此,而习于常人之情,恕也疑之。」确徐曰:「奈何?」恕曰:「名位已极,富贵已久,世人之情所深望者,欲其位之益安,誉之益崇,为长久之计耳。若以今日施设,而求位之益安,誉之益崇,犹倒行却走而及前景也。其不曳地而死者,幸也。」确曰:「子将何以教我,愿卒受命。」恕曰:「自熙宁以来,改法更制,不合人心者甚觽,而所用于时者,皆一切小人也。而相公欲望以此等人行今日之政,望位之益安,誉之益崇,难矣!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自古圣贤才智所望而不可得者【二一】,权也。今相公既有时与权矣,何不乘此势,稍收用旧人及更改政事之甚不便者,以合人心而固公位乎?何为汲汲而但随觽人已也?」确曰「善。」于是与恕情分日笃,有意改更政事,收用旧人矣。及神宗升遐,宣仁听政,锐意改作,而恕助确,犹欲渐渐改更,乞元丰旧人不可多逐,由此邪正遂分。元丰末,刘挚、梁焘、孙觉、李常以次收用,皆恕劝确为此。刘挚,元丰六年四月二十四日以右司郎中冲替,八年四月十四日自滑州召为吏部郎中。梁焘,元丰八年四月十四日自京西北路提刑召为工部郎中。孙觉,元丰六年六月自南京【二二】留守召为太常少卿。李常,元丰五年四月自淮西提刑召为太常少卿,六年六月,迁礼部侍郎。)

  吏部言,故参知政事陈彭年孙喜昌与弟素各乞祖绘像恩。喜昌坐盗发彭年冢,杖脊刺配。诏推恩其弟素。

  己巳,诏自今祠官致斋,非行事官不通谒。(前因黄履申请,已有此禁,当考。)

  庚午,皇第十二子似为集庆军节度使、和国公。(新纪不书节度使。)

  辛未,诏来年正月上辛祈谷,罢庚子紫宸殿燕。(治平二年可考。)  夔州路转运判官宋构言,本路盐井未尝榷课,利不均及,乞榷买达州茶,许商人出引行梓州路。诏转运及榷茶司详度。(朱史签贴云元佑元年,逐司相度到别无利息,进呈讫不行,合删去。今复存之。)

  诏闻新广西钤辖张整驭军太急,委知桂州苗时中觉察,无致生事。(十一月初三日。)

  枢密院言,西贼近寇诸路,方戒严时,虑边民私博易,或漏边机。诏陕西、河东经略司严加约束。

  手诏李宪:「得来奏,以河北贼聚,有利可乘,欲量发兵马讨袭事。将帅能尔,朕复何忧?贼之灭亡,想无日矣。披阅再三,不忘嘉叹【二三】。惟更加详审布置,但举无虚发,大歼丑类,俾汉威远畅,羌人震迭,乃所望也。其骑兵须用二万以上,步人称是,仍作家计,勿得远行,但使劲骑四散,取利抄掠,或选健将部而东上,逼贼枭巢,使上下震恐奔骇【二四】,则不世之功【二五】,庶几可立矣!今制狱虽未结案,其犯者,朝廷必止于凭律用法,不至于异常加典,尔宜安心展布四体经营。缘今来所为,至重至大,非平常边事之比,其审念之!敬之重之,勿亏损前绩,启侮羌人。」(朱本增入,新本削去。墨本书:御史台制勘公事所言:李宪三问不承,即乞追摄。诏用觽证结案。朱本削去,新本复存之。今依朱本移入断罪处。)

  又诏许四选命官通算学者,依参选人赴吏部就试,合格人,上等除博士,中、下等为学谕。(元佑元年六月二十八日,罢算学。)

  癸酉,中散大夫、前成都府路转运使李之纯为右司郎中。之纯在蜀三任,至是代还,上劳之曰:「远方不欲数易大吏,剑外边夷安静,年谷屡丰【二六】,始见朝廷绥远之意也【二七】。」因有是命。  御史翟思言,乞自今在京发解礼部试进士,据入试人数,以解额随所治经十分数均取,有余不足相补,各无过三分。从之。

  甲戌,诏陕西买马隶经制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

  通直郎李孝谨贷死除名,配南雄州牢城,免决刺。坐前知齐州禹城县受金钱,大理寺当孝谨罪绞,特贷之。

  丁丑,权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范峋言:「前此三年,本司岁计,乞朝廷特赐,及借支钱四十万缗才以充用。今诸县夏秋所收颇有足额,比旧增六十余万,乞以所余二十万缗佐他司之用。」诏予熙河兰会路修汝遮城,令户部印给公据,经制司召人入便。又乞再展限一年带纳诸积欠税课。从之。  戊寅,同管勾京西路保马吕公雅言:「有官之家,守官在外,止出助钱,不均,乞令养马。兵部欲令有同居亲属自佃田产者,依余户养马。」从之。

  庚辰,分命辅臣谢雪。

  诏户部尚书王存、侍郎杨汲各展磨勘二年,郎中晁端彦展三年。坐言乞复铜禁,不知增钱监用铜多也。(此事当考,实录殊不了了。)

  辛巳,诏朝廷封桩钱物,令尚书省岁终具旁通册进入。

  诏诸军虽非出戍,因差使不宿于家,其妻犯奸,许邻人告。司立限移于帅臣所在及边要州封桩。

  董□、阿里骨差首领赍蕃字并捉到夏国蕃部二人至熙州。诏蕃部依蕃丁例刺配。

  湖南北、福建路本城所乞买铜及制造火珠二枚。从之。(此据御集。)

  壬午,龙图阁直学士曾布为翰林学士,布方免丧也。

  诏黎、茂、威【二八】三州知州,委钤辖转运使,依选格奉差。又诏川峡四路诸州录事、司理参军,毋得并差川人。皆从前成都府转运使李之纯请也。

  癸未,董□进奉大首领萨卜赛死于都亭驿。诏赙绢百匹,仍与朝辞例物,附给其家。

  丁亥,礼部言:「钱勰等昨在高丽国闻女真四十余人在彼,尝密谕泉州商人郭敌往招诱首领,令入贡及与中国贸易。仍谕敌:如得女真语言,即至明州知州马珫处传达。乞下珫候招诱到女真言语,即具以闻。」诏从之。其后女真卒不至。

  戊子,河东缘边安抚使言,奉诏冲注损界壕处计置北界官司同开修,勘会代州缘边诸寨,先开立壕候界至甚明,欲应诸寨界壕有冲注填淤处,乞并候北人先计会即施行。从之。

  殿中侍御史蹇序辰为右司谏。  己丑,朝散郎钱勰言:「奉使高丽,蒙赐金带,元不奉指挥,许使回仍旧服用,而合门称曾经恩赐,须合改换。勰以朝廷章服自有品秩,不敢苟紊官制。」又起居郎杨景略言蒙改紫章服及赐犀带,臣未敢擅易。诏并依品秩。

  泸南缘边安抚司言新收生界八姓罗始党一带,宋、纳两江夷族,愿依七姓团结为义军,乞刺字支例物。从之。(元丰六年八月二十二日,敕泸州诸监寨子弟,依朝旨合编排入保甲拘管。元丰七年八月十六日枢密院札子:安抚司奏:「八姓夷觽,愿依七姓十九姓等夷人例,团结充义军。」奉圣旨宜依所奏。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安抚司奏,勾到罗始党生界八姓等,各愿团结编排,都共一万六千六百六十人【二九】,并随夷情团结为三十一指挥,罗始党生界八姓团结为八指挥,乞以归化义军为名。都党十九族团为八指挥,乞以顺化义军为名。长宁管下山前后九州岛岛等,团为十五指挥,乞以怀化义军为名。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庚寅,诏门下、中书外省官同举言事御史二员。

  河北西路提举常平胡僧孺冲替,坐前任陕西转运司勾当公事奸杂户也。  诏诸路:「官司仓库不可专行【三○】,及无法式,并申所属寺监;寺监不可专行,申尚书本部;本部不可专行,上都省。若直被朝旨应覆奏者,依本条。」(元佑元年九月二十八日,王存云云。)

  辛卯,辽主遣永州观察使耶律襄,太常少卿、史馆修撰贾师训,来贺正旦。

  壬辰,诏保甲愿卖所赏银盂曂入官者,听保甲司买。

  开封府界、河东路于禁军阙额钱内借支【三一】,河北路于常平仓借支,各七万缗。

  癸巳,诏请给毋得于三路勘请。  废通远军来远寨。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四十九人,断大辟二千三百六十五人,天下免役计缗钱一千八百七十二万九千三百,场务钱五百五万九十,谷帛石匹九十七万六千六百五十七。(食货志第二卷,元丰七年事。)凡天下禁军之籍,熙宁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八人,元丰六十一万二千二百四十三人,(此据兵志首篇。志又云:总治平之兵一百十六万二千,而禁军步骑六十六万三千【三二】。已附治平四年八月二十二日,须更考详。盖元丰视熙宁则增四万三千五百五十五人【三三】,视治平则减五万七百五十七人。)而厢军视祖宗时数益觽云。(此据兵志删修。熙宁四年十二月十六日附载天下厢军马步指挥凡八百四十人【三四】,其为兵凡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而府界诸司或因事招募之类不与焉。此熙宁四年数也,未见元丰实数。按:治平兵数总一厢十六万二千,除禁兵六十六万三千外,厢兵凡四十九万九千,而熙宁四年总厢兵数乃止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视治平几减二十七万,虽熙宁四年府界诸司所招募不在其数,又恐所招募数亦不至一倍有余,疑熙宁四年十二月所载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或有差错【三五】,不然,治平四年八月所载一百十六万二千亦未审也。然两朝兵志所载兵数亦与此同,当别考详。又据两朝兵志:景佑中,本城兵四十三万八千,逮治平三年乃五十万矣。此合参考。或熙宁四年十二月所载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止是改立新额,人数又在外也。须通前后细考之。又按:本志厢军八百四十指挥,每指挥不过五百人。今且以五百人为率,亦合计四十二万人,不应只有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人。然以本志诸路分数计之,即与总数不差,未审何故?又恐旧额兵数有不废者,其数亦不应与新额相倍,虽府界诸司招募数或可并入此数,即此两朝志所称五十万数,犹不及焉。不应即称视祖宗时数益觽也。旧额不废今具此。河北路四指挥:桥道、壮城、牢城、马监。河东路五指挥:本城、牢城、壮城、杂攒、作院工匠。陕西路九指挥:开山、关河、司牧、省作院、牢城、壮城、马监、色役、咸阳桥道。京东路四指挥:壮城、马监、装卸、牢城。京西路一十一指挥:桥道、开道、步驿、会通桥道、采造、牢城、壮城、马监、三水磨、东西八作、薼务【三六】。淮南路一十二指挥:桥道、水运、梢工都、装发、防戍、水军桥道、车军、盐车【三七】、新招梢工、拔头水军【三八】、牢城、剩员直。两浙路一十指挥:水军、船坊、船务、车军、采造、楼店务、江桥院、碇手【三九】、堰军、新务【四○】。江南路一十四指挥:水军、里运、贡运【四一】、水运、梢工都、造船军匠、步驿、牢城、壮城、下卸钱监、铁木匠营、酒务营、竹匠营、酒务杂役。荆湖路五指挥:步驿、水运、船坊、渡船都、清须务【四二】、船坊铁作。广南路【四三】六指挥:步驿、造船场、驾网水军【四四】、城面、递角□【四五】、运锡。四川路四指挥:桥道、桥阁、防河【四六】罗城、牢城。以上一十一路,计八十四指挥,系旧军额不废者。并改新额:河北曰崇胜,为一百十二指挥,河东雄猛五十二,陕西保宁一百十一,京东奉化五十四,京西劲武四十五,淮南宁淮一百二,两浙崇节五十一,江南暛勇五十三,荆湖宣节四十四【四七】,福建保节三十三,广南清化【四八】八十二,四川路克宁一百十一。总天下指挥,凡八百五十。其为兵凡二十二万七千六百二十七人,而府界及诸司,或因事募兵之类,不与焉。)

  注  释

  【一】取所获器甲以献「器甲」原作「衣甲」,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三一卢秉传改。

  【二】但称秘书省勘会「勘」上原衍「中书」二字,据宋会要运历一之一六删。

  【三】诏自今后诸司关报文字并称秘书省国史案「诏」、「后」、「案」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四】劾俸罪均备指挥不行阁本「罪」上无「俸」字。

  【五】熨斗平侍禁阎佶将护人马照应「平」字原脱,据阁本及宋史卷八七地理志、宋会要方域八之二八、西夏书事卷二六补。又「护」原作「获」,据阁本改。

  【六】夏国主秉常遣谟固咩迷乞遇赍表入贡按宋史卷四八六夏国传、西夏书事卷二六、西夏纪事本末卷二六记此事俱在「元丰六年闰六月」;而宋史卷一六神宗纪是年闰六月,亦有「夏主秉常请修贡,许之,诏陕西、河东毋辄出兵」之语,疑本条所记有误。

  【七】自此构怨「构」原作「称」,据上引西夏书事、西夏纪事本末改。  【八】非剧烦之才「剧烦」,阁本、活字本俱作「剸烦」。

  【九】诏应武举及试出身「出身」,同上书俱作「出官」。

  【一○】郊祀原作「郊祝」,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一神宗皇帝圣德改。

  【一一】成天下之大业「成」原作「乘」,据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二】十三万缗阁本「十三」作「三十」。

  【一三】迄今七年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六李稷等措置川茶同,宋会要食货三○之二四作「迄自七年」。

  【一四】多有经画阁本作「多其经画」。

  【一五】若就下修筑「下」原作「不」,据阁本改。  【一六】八州下文仅列七州,据宋史卷八五地理志及九域志卷一,京西南路八州为襄、邓、随、金、房、均、郢、唐州。  【一七】随唐房州「唐」原作「房」,据阁本及上引宋史地理志、九域志改。  【一八】战重伤故也阁本「重」上无「战」字。  【一九】追二官勒停原作「勒倚」,据阁本改。

  【二○】泰州原作「秦州」,据宋史卷三一九、东都事略卷七六刘攽传及东坡集送刘攽倅海陵诗改。

  【二一】才智所望而不可得者阁本「所」上有「之」字,于文为顺。

  【二二】南京原作「京南」,按东都事略卷九二及宋史卷三一孙觉传俱云:「知应天府,入为太常卿。」又按宋史卷八五地理志、九域志卷一:「应天府,大中祥符七年建为南京。」此处「京南」,乃系倒文,现予乙正。

  【二三】不忘嘉叹「叹」原作「欢」,据阁本改。

  【二四】使上下震恐奔骇「奔骇」,阁本作「骇奔」。

  【二五】不世之功「不」,阁本作「百」。

  【二六】年谷屡丰「屡」原作「履」,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四四李之纯传改。  【二七】始见朝廷绥远之意也「始见」,阁本作「斯见」,宋史卷三四四李之纯传作「以彰」。  【二八】威原作「葳」,据阁本、宋史卷八九地理志及九域志卷七改。

  【二九】一万六千六百六十人「六千」,阁本及宋史卷一九一兵志均作「五千」。

  【三○】官司仓库不可专行「专」原作「转」,据阁本、宋会要职官五六之一四及下文改。

  【三一】借支原作「借欠」,据阁本及下文「河北路于常平仓借支」句改。

  【三二】而禁军步骑六十六万三千「而」原作「两」,据宋史卷一八七兵志、通考卷一五二兵考四及玉海卷一三九改。

  【三三】四万三千五百五十五人「五十」下原脱「五」字,据阁本补。

  【三四】八百四十人「四」下原脱「十」字,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本书卷二二八熙宁四年十二月丙寅条补。

  【三五】或有差错「或」原作「若」,据阁本改。

  【三六】薼务宋史卷一八九兵志京西路无「薼务」二字。

  【三七】盐车原作「监军」。按同上书,盐车自建隆以来即已建立,驻地在淮南路泰、真州,熙宁以后驻地未变。「监军」当为「盐车」之误,现据改。  【三八】拔头水军「拔」原作「枝」,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三九】碇手上引宋史两浙路无「碇手」二字。

  【四○】新务上引宋史两浙路无「新务」二字。

  【四一】贡运「运」原作「军」,据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四二】清须务阁本作「清酒务」,上引宋史作「清务」。

  【四三】广南路「南」原作「西」,据阁本及上引宋史改。

  【四四】驾网水军上引宋史作「驾纲水军」。  【四五】递角□「□」原作「城」,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四六】防河「防」原作「方」,据同上书改。

  【四七】四十四原作「四十三」,据同上书改。  【四八】清化原作「清北」,据上引宋史改。

卷三百五十一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一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春正月戊戌,上寝疾。日昃,三省、枢密院诣内东门请入问圣体,遣勾当御药院梁从政、刘惟简传宣放。宰臣王珪等再附从政奏,乃令从政等引入,见上于福宁殿东寝合,自是问圣体皆如之。(两纪并书上有疾。)

  己亥,诏不视事五日。三省、枢密院问疾于福宁殿东寝合。宰臣言上未视事,应合行事,乞权作圣旨行出以闻,事体稍重者,进画施行。又言:「六日欲于大庆殿设消灾祈福道场七昼夜,罢日,设大醮,启罢日,三省、枢密院官并宿斋,余日番宿。在京宫观寺院各道场七昼夜,差官启罢。五岳四渎,就遣所在长吏准此。」上不能言,首肯之。晚再诣福宁殿【一】,上书字谕王珪等,自来日可只早入。珪等进竹沥三器。

  诏贺正旦辽使,令六日门辞,授书赐例物。

  庚子,执政官晚再诣内东门,内侍传宣放。自此日惟一入。  辛丑,辽使辞于紫宸殿门外。  壬寅,执政官诣福宁殿东合问候,奏欲降赦天下,以屡获丰年,中外嘉靖,方春发生,宜有惠泽为文意,许之。

  自此分宿本厅,右丞李清臣寓门下省。

  甲辰,大赦天下,其赦法用第二等。(两纪并书赦天下。)  命户部侍郎李定权知贡举。

  乙巳,遣辅臣诣景灵宫行礼。(旧纪书丙午罢朝献景灵宫。新纪书命辅臣代诣景灵宫。)

  丁未,中书省言上元节欲景灵宫万寿观神御殿排设张乐,开诸宫观寺院门五日,燃灯作乐,及不禁夜、不御宣德门,诸乐艺人赐物,依旧给。从之。  御辇院言:「礼院定皇太后仪卫:御龙骨□子直都虞候、都头各一人,十将、长行各三十人;弓箭弩直指挥使、都、副头各一人,十将、长行各二十人;内外诸司、局务监官每遇皇太后出,差官管押。乞自今轮本院监官随行。」从之。

  壬子,皇城使郭忠绍言神臂弓未有教习指挥。诏步人弩手及第一等者并令兼习。  癸丑,鄜延路经略司言第二、第四、第五将出塞讨贼,获八十八级。诏禁军、民兵、蕃兵鎫与特支钱。第六将解元忠获五百五十四级,牛羊驼马万计。诏赐将官使臣等茶、药、银各有差。

  乙卯,上手书字谕王珪等,自今可间日入问。自戊戌上不豫,三省、枢密院日至寝合,至是上小瘳,故有是旨。

  敕宰臣、枢密、亲王斋祷天地、宗庙,三省官、寺监长贰分祷社稷及都内诸神祠。(旧纪书髃臣祷于天地、宗庙、社稷、神祠。新纪书分遣髃臣祷于天地、宗庙、社稷。)

  丁巳【二】,王珪等言圣体向安,御殿有期,臣等不胜欣喜。上欣然首肯之。  己未,上移御寝合之东榻。勾当御药梁从政及医官陈易简言于珪等,上昨日行步多,体劳有汗,再感寒气。珪等欲复日入问候,又以适得间日诏旨,遽复日入,恐人心惊忧,故且间入。  三省言:「己亥,以上未视事,应合行事,并权作圣旨行讫以闻,稍重者进画。今圣体向安,前诏欲更不施行。」从之。

  诏:「闻京城内外官吏、军民、僧道各建祈福道场,今已安和,可令所司慰谕,勿重劳费。其已设道场,听满日罢。」

  环庆路经略司言招诱西夏韦州蕃官伯德率丁口二百五十归附。诏授伯德供备库副使、本族巡检,赐银绢三百。

  辛酉,执政官入至福宁殿,王珪言制勘熙河兰会路经略司使李宪等案熙河入界赏功状,欲候御殿取旨。从之。又言元丰五年十一月,诏臣僚上殿札子并。送中书省取旨,欲有司勘当,小事权进入候画旨施行;其难行事,中书省收讫,奏候御殿依旧。从之。

  壬戌,河东路转运司言:「经略司去年三出兵耕种木瓜原等两不耕地,凡用将兵万八千五百四十五,马二千三十六,其费钱七千三百六十五缗,谷八千八十一石,糗糒四万七千斤,草万四千三百束。又番上保甲守御,凡二千六百三十七人,其费钱千三百缗,米三千二百石,役耕民千五百,雇牛千具,皆非民之愿。所收麻粟荞麦万八千石,草十万二千,不偿所费。又预借本司钱以为子种,至今未偿,增人马防拓之费,仍在年计之外,虑经略司来年再欲耕种,望早赐约束。」枢密院言河东经略司去岁差借民牛耕种葭芦诸寨田,及发防护军马保甲,靡耗极边贵价粮草钱物,仍夺农时,令民失业,比至收成,不偿所费。诏札与吕惠卿,宜审较利害,无蹈前失。(七年三月二十一日。七月十日可考。)  癸亥,执政官入至福宁殿,王珪言合门见谢辞,权放,内不许随放之人,令入门见,其上殿臣僚非召赴阙者,有奏陈事,权令进入,并至视事依旧。从之。

  二月乙丑朔,诏朝散大夫致仕孙奇、知太医局潘璟席延赏、教授邵化及赴御药院祗候,从执政请也。

  丁卯,诏邵州芙蓉、石驿、浮城等峒已修寨铺,其归明户及元省地百姓,如省地法应婚姻、出入、典卖田、招佃客,并听从便。从知邵州关杞请也。

  庚午,诏河南、大名、颍昌府,郓、青、扬、邓州守臣访诸通医术者,乘驿赴阙。

  辛未,户部言福建路转运副使王子京乞并邻近两浙、江南、广东复禁茶,诸路仍通商,未有朝旨。诏在京及开封府界、陕西路通商之外,并为榷茶地。(七年十月十七日,可考。元佑元年二月二日改此【三】。)

  壬申,诏宣德郎河东相度坑冶孙宰乘驿赴阙,以宰通医术也。  丁丑,诏开封府界三路保甲所养官马生驹,不赴官等量私自市若藏买,并引领牙保及所辖人,各减盗及贸易官马法一等,许人告,赏钱二十千。

  庚辰,诏州县社坛用石为主【四】。先是,河东路转运司申明社用石为主,植木以表之。礼部言:「祭社不屋而坛,当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则用石为主,取其坚久。今太社已用石主,长五尺,方二尺【五】,剡其上,方其下,埋其半。又案礼制,天子社稷方五丈,诸侯半之,州县社坛石主,尺寸广长,谓宜半太社之制。」于是下太常寺修入祀仪,而有是诏。

  诏受纳税租,斛加一升、蒿草十束加一为耗,旧例多者及常平租课并依例,蒿草支尽有欠者,耗内听除二分。

  辛巳,总领熙州蕃兵将皇城使吕吉领高州刺史;同总领皇城使王赡领嘉州刺史;河州蕃兵将皇城使、光州团练使李忠杰领雄州防御使,又以一官回授其子。岷州蕃兵将皇城使、沂州团练使、带御器械、权本路都监李祥升,钤辖蕃官皇城使阶州防御使包顺,授其子一官。皇城使、岷州刺史包诚领恩州团练使,皇城使、荣州刺史赵醇忠领光州团练使,皇城使、庆州刺史李蔺□讷支领康州团练使,皇城使、丹州刺史温玉领荣州团练使,皇城使颖沁萨勒领荣州刺史,左藏库使若俎没移为皇城使,余以功迁者,百二十四人。以熙河兰会路制置使李宪言,吉等渡河深入贼界转战,大败贼觽,临阵斩其将色辰岱楚,赏功也。

  是夜四鼓,开宝寺寓礼部贡院火,承议郎韩王冀王宫大小教授兼睦亲、广亲宅讲书翟曼,奉议郎陈之方、宣德郎太学博士马希孟,皆焚死,吏卒死者四十人。(两纪并书开宝寺贡院火。)

  甲申,上第五女卒,母朱德妃也,生始七岁,追封惠国公主。

  丙戌,遣官分祷天地、宗庙、社稷、百神。

  礼部言:顺祖及惠明皇后迁主,既藏于夹室,罢忌日行香,请仿僖祖忌日于景灵宫天兴殿东设帷故事,遇忌日,于永昌院佛殿之东张幄斋设追荐。诏僖、顺、翼祖并后六位,遇忌日并永昌院设幄追荐。  丁亥,三省言礼部贡院火,试卷三分不收一分,欲令礼部别锁试。从之。(新纪书令礼部别锁试。旧纪不书。)

  门下省言:中书录黄:「前淮南节度推官吕公宪等状各磨勘当改官,乞下吏部先引验。」吏部已引验四人,奏已降出,正月庚子当引见,及未引验八人,见磨勘十九人。诏:「转官人依例除官,余候会问无违碍,依前次先引验讫,听其皆引见。后举主有事故【六】,并不碍引见,候朕御殿日依旧。」

  诏日者火灾,可于集禧观为民祈福道场一月,罢日,设大醮。

  辛卯,诏:「诸朝会,殿中侍御史关牒监察御史,又关牒在京职事官;起居舍人关牒著作秘书郎、著作佐郎,又关牒中书舍人;其余执事官关牒班内官摄,并报合门。诸三省御史台官、寺监长贰、开封府推判官六参,职事官、赤县丞以上、寄禄升朝官在京厘务者望参,不厘务者朔参。」

  癸巳,上疾甚,迁御福宁殿东合之西间。三省、枢密院入问圣体,见上于榻前。王珪言去冬尝奉圣旨,皇子延安郡王来春出合,愿早建东宫。凡三奏,上三顾,微肯首而已。又乞皇太后权同听政,候康复日依旧,上亦顾视肯首。既退,移班东间。皇子及皇太后、皇后、朱德妃皆在帘下,珪等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皇太后辞避。入内都知张茂则言皇太后且为国家社稷事大,不宜固辞。珪等请至于再三,皇太后泣许。珪进言自去岁上令皇子侍燕,髃臣皆尝见之,今必更长立,乞再瞻睹。是月,三省、枢密院、亲王,自朔日至今,日由内东门入,问候于福宁殿,惟是日未后再入【七】。  先是,蔡确疑上复用吕公着及司马光,则必夺己相,乃与邢恕谋为固位计。恕故与皇太后侄光州团练使公绘、宁州团练使公纪交,(哲宗即位,公绘、公纪乃迁团练使,此时但为刺史,当改之。)上初寝疾,恕密问公绘,具言疾可忧状,恕闻此,更起邪谋。确尝遣恕要公绘、公纪,二人辞不往。明日,又遣人招置东府,确曰:「宜往见邢职方。」恕曰:「家有桃鴲白花,可愈人主疾,其说出道藏,幸留一观。」入中庭,红桃花也,惊曰:「白花安在?」恕执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损,延安郡王冲幼,宜早定议,雍、曹皆贤王也。」公绘等惧曰:「君欲祸我家!」径去。已而恕反谓雍王颢有觊觎心,皇太后将舍延安郡王而立之,王珪实主其事。与内殿承制致仕王棫共造诬谤。棫,开封人,尝从高遵裕掌机宜于泾原,倾巧士也,故恕因之。又知确与珪素不相能,欲借此以陷珪。

  他日,亟问确曰:「上起居状比何如?」确曰:「疾向安,将择日御殿。」恕微哂曰:「上疾再作,失音直视【八】,闻禁中已别有处分,首相外为之主。公为次相,独不知耶?一日片纸下,以某为嗣,则公未知死所矣。公自度有功德在朝廷乎?天下士大夫素归心乎?」确竦然曰:「然则计将安出?」恕曰:「延安郡王今春出合,上去冬固有成言,髃臣莫不知。公盍以问疾率同列俱入,亟于上前白发其端。若东宫由公言而早建,千秋万岁后,公安如太山矣。」确深然之。恕又曰:「此事当略设备,今与平时不同【九】,庶可以自表见。其曲折第告子厚,同列勿使知。」子厚,章惇字也。确媿谢,谓恕曰:「和叔见子厚,具言之。」惇固凶险,即许诺。遂与确定议,仍约知开封府蔡京以其日领壮士待变于外廷,谓曰:「大臣共议建储,若有异议者,当以壮士入斩之。」

  是日,三省、枢密院俱入问疾,初亦未敢及建储事。既退,乃于枢密院南厅共议之。确、惇屡以语迭讼,幸其应对或有差误,即以珪为首诛。珪口吃,连称是字数声,徐曰:「上自有子,复何议!」,盖珪实无他志,但蓄缩不能先事纳说,所以致疑,及是出语,确、惇顾无如珪何。寻复入奏,得请,俱出,逢雍王颢及曹王頵于殿门外,惇更厉声曰:「已得旨,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矣!奈何?」颢曰:「天下幸甚。」已而禁中安堵如故。辅臣等各罢归。翌日,遂立皇太子。

  确、惇、京、恕邪谋虽不得逞,其踪迹诡秘亦莫辩诘,各自谓有定策功。事久语闻,卒为朝廷大祸,其实本恕发之。(按元丰末建储事,诸家异说,绍兴史官既别加考定,专取元佑旧文,固得真实矣,第恨弗详。今参取诸书【一○】,稍增益之。推原后来致祸如彼惨毒,敌人遂入中国者,盖由王珪任首相,不早建白立太子,致蔡确、章惇、蔡京等得乘隙造谤,而萌芽则自邢恕发之。其令蔡京领刽子入内庭,确、惇当时亦必有他说绐珪,故珪不以为疑。然开封知府何与朝廷事,此正坐珪愚闇耳。若珪能即拒绝,既无疑似之迹,则横祸又何从而来?疑似之迹,当时不过如此耳。其后浸淫转加增饰,遂有宣训事、粉昆事、黄履疏、高士京书,至蔡懋宣和间札子,用诬讪文字,托名御制极矣【一一】,诚可为痛哭也。非建炎初圣主觉悟,果断明辨,则朝廷之祸岂有极乎?此事既存真实,仍悉取异说附见于后,庶观者晓然,究其真实谬妄,小人情状,无所遁逃,亦犹孟子必着许行、杨、墨等语,不用扫除绝灭之也。哲宗新录宣仁圣烈皇后传云:先是,元丰七年三月大燕,中燕【一二】,延安郡王侍立,王珪率百官贺。及升殿,神宗又谕王与珪等相见,复分班再拜称谢。是冬,谕辅臣曰:「明年建储,当以司马光、吕公着为师保。」神宗弥留,后敕中人梁惟简曰:「令汝妇制一黄袍,十岁儿可衣者,密怀以来。」盖为上仓猝践祚之备。神宗太母所以属意于上者,确然先定,无纤介疑。邢恕,倾危士也,少游光、公着间。蔡确得师保语,求所以结二公者而深交恕。确为右仆射,累迁恕起居舍人。一日确遣恕要后侄光州团练使公绘等,二人辞不往。明日,又遣人招置东府,确曰:「宜往见邢舍人。」恕曰:「家有桃着白花,可愈人主疾,其说出道藏,幸留一观。」入中庭,红桃花也,惊曰:「白花安在?」恕执二人手曰:「右丞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损,延安冲幼,宜早定议,岐、嘉皆贤王也。」公绘等惧曰:「君欲祸吾家!」径去。已而恕反谓后与珪为表里,欲舍延安而立其子颢,赖己及惇、确得无变。确使山陵,韩缜帘前具陈恕等所以诬太后者,使还,言者暴其奸,再贬知随州,寻窜新州。刘挚拜右仆射,恕坐党与,谪监永州酒税。新录载建储事具此。确贬新州,恕责永州,皆元佑四年五月事。挚拜右仆射,乃六年二月事,不知新录何故相连书之。恕除起居舍人,在元丰八年七月二十四日,方神宗寝疾时,恕但为职方员外郎。公绘、公纪迁团练使,在哲宗即位后,此时但为刺史耳。新录稍似抵牾【一三】,今改之。又不知所称桃着白花出何等文字?当考。按桃着白花事,见高世则绍兴六年十一月所供纳史馆册内第十一事,此史官所据也,册凡四十一事,今不具注。赵子崧中外旧事云:元丰末命,公正明白,王、蔡二相,初无矛盾,特出邢恕妄作耳。王文恭公薨时,举朝名士挽诗,皆以立子之功归之,当时无异论也。自司马温公入朝,恕乃用捭阖之术,欲合蔡公于温公,温公不疑,初亦称其材,髃僚大惧,既而公议不容,乃出守宛邱,会恕亦忧去,因梁左丞焘过怀,恕见之,怵梁论蔡之功,不宜远外,自此遂攘其事。蔡自以谤诗贬,皇太后命三省、枢密院于时政记、日录明着元丰八年三月事,以示后世,且曰:「官家是神宗长子,子继父业,乃是本分。昨神宗服药时,将官家所写佛经宣示宰执,其时觽中只是首相王珪曾奏乞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其余人别无言语。今安焘其时亦在,尽见子细。确有何策,立功劳若是?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之害?恐官家制御此人不得,于社稷不便。」所以皇太后不避奸邪之怨,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呜呼!尧、舜之明不过如此。确既死,其子懋衣齐衰立冯公丧筵【一四】,唐突告变,章雷州力主之,王文恭公之子仲修录章所为挽诗二章,刻石愬于相府,章惭不能答。方元佑初,皇太后尝牓高公绘之门,不得与邢恕相见,懋之奸恶,未可殚举,蔡鲁公亦畏之。盖初事元度,密间其兄弟,后事攸,又间其父子,然卒引致西府者,使监攸也。宣和间,结梁师成,至请太上皇亲述确传,指斥太皇、太后无所不至。又推恩其兄承、弟庄,皆从官;子坚、皋,皆郎官;貋邢倞、曾咏、王晋明,皆监司。善善及子孙,未闻及子貋,盖欲激去郑燕公耳。夫王禹玉之事,与郑何与?本朝宫禁之严,古今所无。懋乃谓神宗大渐,确使妾赵氏入见长乐,赵氏,庄之母也,故宣和间封夫人。又谓使府尹蔡京挟刽子入内随徐王,尤可骇,寸刃岂能入皇城?况危疑时,此不可欺三尺童子,而卒用以富贵数世,安而无祸,天难谌哉!子崧又云:余既书元丰末命,绍兴二年四月避地浔江,偶司谏韩瀮叔夏【一五】谪监浔州盐税,暇日语及,因借得其父文若记庄敏丞相作枢长时,神宗服药日久,韩一日语张璪曰:「上服药日久,建储如何?」璪曰:「子厚多口【一六】,试说与看。」韩乃语章惇。惇曰:「此议甚好。」说与二相,亦以为然。约集议于密院南厅,屏人,留笔研一副,纸数幅。就坐久之,皆无语。韩视王珪曰:「今日之议,立延安郡王为太子。延安郡王去年上巳令侍宴,出见髃臣,又有旨四月一日出合,此事何故都无一言?」珪云:「诸公之意,亦珪之意也,别有何疑?」张璪推笔研纸与章惇,令于纸上写「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来日至寝合,召内臣张茂则云:「今日奏事,欲立延安郡王为太子。」茂则令于御榻前设案,王珪将所书纸铺在案上,奏请欲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时神宗风喑不能语【一七】,但惨怛久之。觽人皆拱立,未敢复言。时太妃亦在帐中露半面,国婆婆抱上坐。顷之,再奏,国婆婆云:「圣意已允。」张茂则云:「圣意已允。」王珪问张茂则:「太后在甚处?」太后自云:「在此中。」茂则令内臣张帘,太后在帘下云:「相公等立得这孩儿便好,这孩儿真是孝,自官家服药,只是吃素、写经。」帘内出经两卷,一卷延寿经【一八】,一卷消灾经,逐卷后题云:「延安郡王臣某奉为皇帝服药日久,写某经一卷,愿早康复。」自帘内宫人抱出哲庙,哲庙裹帽子,着彩带,立于帘外,诸公环侍久之,无他语,遂宣制施行。后神宗上仙,宣遗制立皇太子,内外欣戴,初无异闻。已上韩氏手录,不敢增损一字。按子崧所书,与邵伯温辩诬所载并同。辩诬具注在三月甲午朔。)

  注  释  【一】晚再诣福宁殿「晚」原作「晓」,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蔡确邢恕邪谋改。

  【二】丁巳原作「丁丑」,按本月无「丁丑」,当作「丁巳」,故据阁本、活字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三】元佑元年二月二日改此「改」原作「仿」,据阁本改。

  【四】诏州县社坛用石为主「坛」原作「稷」,据阁本及下文改。

  【五】方二尺「尺」原作「丈」,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二礼志、宋会要礼二三之一改。

  【六】依前次先引验讫听其皆引见后举主有事故此句宋会要职官一一之二一作「依甲次先行验讫听旨,其引念后举主有事故」。

  【七】惟是日未后再入「未后再入」句语言欠顺,按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作「未复再入」,宋史卷二四二后妃传作「至是令毋辄入」,疑原刊「未后」为「后未」之倒文。

  【八】失音直视「音」原作「喑」,据上引治迹统类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蔡确邢恕邪谋、续通鉴卷七八改。

  【九】今与平时不同「今」,上引治迹统类、长编纪事本末均作「令」。

  【一○】今参取诸书「今」下原衍「故」字,据阁本及上引治迹统类、长编纪事本末删。

  【一一】托名御制极矣「极矣」二字原脱,按原文语气未尽,据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二】元丰七年三月大燕中燕阁本同,上引长编纪事本末「中燕」作「宫中」。宋史卷一七哲宗纪及续通鉴卷七七均云元丰七年三月神宗「大宴髃臣于集英殿,皇子延安郡王侍立」。本书卷三五二元丰八年三月甲午条小字注作「元丰七年三月丁巳大燕集英殿,中燕,延安郡王侍立。」

  【一三】稍似抵牾「似」原作「事」,据上引长编纪事本末及续通鉴卷七八改。

  【一四】冯公丧筵「冯」原作「凭」。按宋史卷四七一蔡确传云:「绍圣元年,冯京卒,哲宗临奠。蔡渭,京婿也,于丧次中阑诉。」又云:「时渭更名懋。」传中所云冯京即「冯公」,原刊系刻讹。今据改。  【一五】韩瀮叔夏「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蔡确邢恕邪谋、续通鉴卷七八均作「璜」。

  【一六】子厚多口「口」,同上书作「言」。

  【一七】时神宗风喑不能语「喑」,同上书作「眩」。  【一八】一卷延寿经「经」字原脱,据同上书及本书卷三五二元丰八年三月甲午条注文补。

卷三百五十二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三月甲午尽其日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二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三月甲午朔,执政诣内东门,入问候。皇太后垂帘,皇太子立帘外。皇太后谕珪等:「皇子精俊好学,已诵论语七卷,略不好弄,止是好学书。自皇帝服药,手写佛经二卷祈福。」因出所写经示珪等,书字极端谨,珪等拜贺。遂宣制,立为皇太子,改名煦,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又诏:「军国事,并皇太后权同处分,俟康复日依旧。」未刻,执政再入问圣体,进呈立皇太子例降赦。皇太后谕珪等:「皇太子立,大事已定,天下事更在卿等用心。」珪等言:「朝廷法度纪纲素具,臣等敢不悉心奉行。」自此执政日再入。(旧纪书:「甲午,立延安郡王佣为皇太子,改赐名某。诏军国事皇太后权同处分。」新纪同。哲宗立为皇太子,旧录诬谤,绍兴史官已具辩明,【一】,文字甚多,今姑存其目。新录辩诬第一卷,凡六段,又高遵裕传,又燕达传,又荆王頵传,又蔡确传,又邓润甫传,又刘惟简传,又旧录绍圣四年五月己巳,又绍圣四年四月二十四日丁未,又十一月【二】梁焘传,又元符元年二月张士良狱辞,并邵伯温专着辩诬所载证据,讫建炎初,并别录在后。惟吕大防实录院奏请批付事,仍具注此下。盖邵伯温辩诬所不载,绍兴史官亦未见也。吕大防提举实录奏请批付事,臣焘尝见之大防孙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世修。绍兴二十九年九月,世修子□仁者,实从成都府路转运司檄进入国史院讫【三】今具录如后:「付吕大防。」御宝封。「元丰八年三月三日门下省时政记【四】:『二月二十九日癸巳寒节假,三省、枢密院诣内东门进牓子,入问圣体,面奏:「去冬曾奉圣旨,皇子延安郡王来春出合。今来圣体违豫,欲望早建东宫。」凡三奏,上三顾,微肯首而已,时疾势弥留矣。又奏:「皇太后权同听政,候康复日依旧。」上亦顾视肯首。既退,即移班东间垂帘,见皇太后,具所奏如前,皇太后辞避。近侍奏云:「且以社稷为念,不宜固辞。」至于再三,泣许,退。三月一日甲午寒节假,三省、枢密院诏内东门进牓子,入问圣体。皇太后垂帘,宰臣已下起居,皇太子立于帘外,与王珪等相见。皇太后宣谕珪等:「皇太子极是精俊好学,已诵七卷论语,略不好弄,止是学书。自皇帝服药,手写佛经二卷祈福【五】。」因出所写经二卷示珪等,书字极端谨。珪等再拜,且谢且贺。退,文武百僚赴文德殿,听宣立皇太子制。未刻,再入问圣体,次进呈立皇太子例合降赦。次进呈皇太后,允之。乃谕珪等:「皇太子建立,今来大事已定,天下事更在卿等用心。」珪等奏:「朝廷法度纪纲素具,臣等敢不悉心奉行,乞上□圣虑。」退。』臣奉敕提举修撰神宗皇帝实录,取索到元丰八年春季门下省时政记,照会得其年二月二十九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皇帝自皇子延安郡王立为皇太子,次日文德殿宣制,及同日皇太后宣谕等事,谨具录如前,深虑更有未尽事节,伏望检会降下,以凭修撰,取进止。五月日臣大防札子。奉御批:『览所奏当日事,皆得其实,惟初得神宗旨,奏皇太后权同听政一事,所记未尽,亦恐当日事于禁中隔帘,外臣不得悉知。今可于皇太后字下,添入所批事实,近侍乃张茂则也。』今连元奏在前,关请依前件御宝批事理,照会施行。又关修神宗皇帝实录院准此。元佑四年五月日,臣具札子奏禀元丰八年三月三日门下省时政记内事件,准御宝批:『于皇太后字下添入事实。』贴定降下。臣已依批降贴定指挥关实录院照会施行去讫,谨具奏知。元佑四年五月日臣札子,七日押。」元佑实录云:「移班东间,皇子及皇太后、皇后、朱德妃皆在帘下,珪等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皇太后辞避,张茂则言:『皇太后且为国家社稷事大,不宜固辞。』珪等请至于再三,皇太后泣许。珪进言:『自去岁上令皇子侍燕,髃臣皆尝见之,今必更长立,乞再瞻睹。』」此皆所批事实,绍圣重修,乃削去。绍兴本已复依元佑本增入。新录辩旧录诬谤,今具录如后。哲宗实录辩诬卷第一:「太子未建,中外汹汹。皇弟雍王颢问疾,辄穿帐径至皇太后所语,见宫嫱不避,神宗数怒目视之,颢无复忌惮。」臣等辩曰:「据曾布手记,神宗违豫,岐、嘉二王日诣寝殿问候起居。及疾势稍增,太皇太后实时面谕,并令还宫,非遇宣召,不得辄入。自『太子未建』,至『无复忌惮』四十二字,并删去。」「皇后忧恐,出财佛祠设斋,揭牓曰『延安郡王祈祷』,冀天下知王长立,能致恭孝。」臣等辩曰:「神宗寝疾,皇后出财设斋,意在祈祷而已,岂得便怀希觊,预为关防?此实厚诬钦圣。自『皇后忧恐』至『能致恭孝』三十字,并删去。」「二月,神宗疾甚,辛卯,辅臣入问,至紫宸殿。颢乃邀于廊曰:『军国事,当请皇太后垂帘。』又奏乞止宿侍疾,皇后力争,得不宿。既而留禁中,曹王頵屡牵臂引出。」臣等辩曰:「国朝亲王宰执,法制甚严,未尝交谈。所谓皇后力争者【六】,皇后于亲王无相见之礼,若谓与宣仁力争,则窃闻宣仁圣性严毅,人不敢犯。钦圣孝恭,备尽妇道,岂有力争之理?引臂之说,尤为怪诞,不惟诬谤二后,亦且不知祖宗家法及国朝典礼。自『二月』至『引出』六十字【七】,并删去。」「右仆射蔡确惧,乃以建储意问左仆射王珪,珪不答,确益惧,不知所出。事愈急,会确母得入禁中,皇后使谕确,使外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又因内侍阎守懃谕确协力早定。或谓确曰:『此大事也,请与觽询珪,不言,则正厥罪。』是时,辅臣韩缜、安焘、张璪李清臣阴持两端,噤不语。确独约门下侍郎章惇共力。癸巳,辅臣聚南厅,确顾谓珪,珪亦不语。确曰:『去春延安郡王侍宴,尝有旨,来春出合,议已定,不言何也?』惇曰:『言之是则从,不则与公偕死。』珪始曰:『上自有子,何议之有!』是日日晡,诣榻前奏曰:『去冬得旨,皇子延安郡王今春出合,乞立为皇太子,以系天下【八】。』三奏,神宗三顾肯首。又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以俟康复。』神宗亦顾视肯首【九】,既退,不待奏请,殿东间已垂帘。于是辅臣帘前具奏上旨如前,皇太后泣许。是日,颢牵幕欲入,頵力挽止之。」臣等辩曰:「国朝宰执母妻入禁中有时,岂有确母独得入禁中者。据曾布手记:『元符末,钦圣云:「章惇等误哲宗处多。」布言:「只如言宣仁及大臣有倾摇废立意,以此激怒哲宗,恐无以取信,遂云神宗非宣仁所生。」钦圣云:「宣仁是慈圣养女,嫁与英宗,当时是甚事势?又宣仁实□忌,方十六七岁,岂容有他人所生之子?废立事亦冤他【一○】。」』契勘京、卞等既修成史录,即将时政记尽皆焚毁,肆其诬谤,何所稽考?若当时委有前件事因,钦圣于此岂不说及?亦岂可掩?又据实录及会要等书,元丰七年三月丁巳,大燕集英殿,中燕,延安郡王侍立,宰臣王珪率百官贺,神宗宣答曰:『皇家庆事,与卿等同深欣怿。』及升殿,神宗又谕王与珪等相见,复分班再拜称谢,就坐久之乃退。是冬,神宗谕辅臣曰:『皇子明年出合,当以吕公着为师保。』八年三月甲午,辅臣王珪等入问神宗圣体,皇子立帘外,宣仁谕王珪等曰:『皇子精俊好学,已诵论语七卷,略不好弄,止是学书。自神宗服药,手写佛经二卷祈福。』因以经示珪等,字极端谨。珪等拜贺。是日,降制立皇太子。曾布手记亦言建储之际,大臣未常启沃,太皇太后内出哲宗手书佛经,宣示执政,遂令草诏。恭惟神宗与子,宣仁立孙,本无间隙,事已素定,而奸邪诬罔,尽以为蔡确章惇定策之功。自『右仆射』至『挽止之』二百八十三字【一一】,并删去。」「太子立,皇后谢皇太后帘中,太后抵后胸曰:『事遂矣。』其后钦圣数指胸示上曰:『痛犹在也。』上泣谢。」臣等辨曰「抵胸之事,虽士庶家妇姑之际有所不为,而谓宣仁为之。指胸以示上曰『痛犹在也』,钦圣果出此言乎?哲宗泣谢,尤为虚诞,不知何所依据而为此说。况钦圣宣谕宰执,以谓冤宣仁,则其事可见,此一段,宣仁、钦圣、哲宗皆被诬谤,奸臣为利,何有于君父?无所忌惮,一至于此。自『太子立』至『上泣谢』三十七字并删去。」如「望之肃然,履帝位若固有之。」臣等辩曰:「哲宗天性至孝,当神宗初晏驾,哀痛之心,必见于形容,如『望之肃然,履帝位若固有之』,似诬圣德,今删去。」高遵裕传:「元丰末,神宗寝疾,储嗣未立,宰臣王珪初怀犹豫,尝密召遵裕子士充,问遵裕所欲立意。遵裕闻之,泣且怒,戒其子勿复往。既久语闻。」臣等辩曰:「哲宗嫡长仁圣,立储定于侍燕之日,而乃王珪问所欲立于遵裕,此岂遵裕所得与闻者!奸臣为说,意在诬谤宣仁。自『元丰末』至『既久语闻』五十一字【一二】,并删去。」燕达传:「进殿前副都指挥使,拜武康军节度使。元丰八年,神宗寝疾益甚,会确母入禁中,皇后使谕确,外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皇太子。逮神考升遐,宿卫于内东门。百官朝晡临,由垂拱殿入,皇族亲王由内东门入。达谓人曰:『天子新即位,我坐甲于此,以备非常,万一有奸人随皇族而入,则事起不测,又岂能人人辩之。』将入上奏,人或止之曰:『皇族之事,非所当言,言之恐被罪。』达曰:『我蒙先帝大恩,拔擢常在觽先,言之苟当,虽死何憾!』遂奏上,大臣嘉叹之。」臣等辩曰:「蔡确诬谤事,朝廷已追正其罪,托燕达辅立皇太子事,合删去。」荆王頵传:「及神宗疾,徐王颢有觊幸意,每侍疾,数牵幕直入,頵屡挽止之。朝遇蔡确,数以言促确曰:『延安郡王,太子也,不立何待?』确犹豫未决,頵曰:『晚则他人是有。』神宗疾甚,颢欲留宿禁中,頵奏,得弗宿。太子立,頵内助居多,逮元佑初,始赐第咸宜坊,曰亲贤宅,居之。仍赐国子监书。诸子自胜衣以上,趋拜应对甚谨,上皆命进官。自太皇太后听政,頵非大朝会未尝进见,间遣使宣召,頵曰:『未复辟,不敢往。』澹泊谦畏,喜笔札,飞白、篆、籀皆工。宾礼宫僚,去辄奏留,久者至十余年。喜释、老书,尤好书,手着普惠乘闲集效方,数以药救病者,其仁厚天禀。暴得疾,左右不以闻,太皇太后不及问,至薨,口鼻皆流血,又或止之,亦不果临奠。方国危疑,皇嗣未立,頵能不负神考,奋不顾身,为宗社计,虽古之所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何以加诸!」臣等辩曰:「此正蔡确等傅会一时之说,谤诬宣仁圣德者。实录元丰八年三月载上即位事,辩之详矣,此一节合删去。」蔡确传:「元丰六年秋,确与中书侍郎张璪奏事崇政殿,上悲不自胜,谓确曰:『天下事止此矣。』确骇曰:『敢问所因。』上曰:『子幼奈何!』确曰:『陛下春秋鼎盛,忽有不祥之言,不审所谓。』上曰:『天下事,当得长君维持否?』确曰:『延安郡王,陛下长子,臣不知其他,臣有死而已,不敢奉诏。』上曰:『卿果能为社稷计,宜早定。』确与璪俱进曰:『臣等敢以死守。』上曰:『善?』确被顾托,乃谋欲请王出合,建储议不协。又意上特悲思无聊耳,犹豫不决。七年春,延安郡王出侍宴集英殿,确始奏请欲来春出合,上可之。后因有对者言及确,上曰:『髃臣皆先皇帝遗朕者,如确自小官,朕亲擢至此,必不负朕。然气弱,得人辅之乃可。』确闻益自奋。久之,八年正月,神宗疾弥月,皇嗣未立,中外汹汹,确始惧,乃以建储意问左仆射王珪,珪不答,确益惧【一三】,不知所出。事愈急,会确母得入禁中,钦圣宪肃皇后谕确,使外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又因内侍阎守懃谕确早定。或谓确曰:『此大事也,请与觽询珪,不言,则正厥罪。』是时辅臣韩缜、安焘、张璪、李清臣持两端,噤不语,确独约门下侍郎章惇共力。癸巳,辅臣聚南厅,确谓珪,珪亦不语。确曰:『去春延安郡王侍宴,尝有旨,来春出合。议已定,不言何也。』惇曰:『言之是则从,不则与公偕死。』珪始曰:『上有子,何议之有?』是日日晡议定,诣榻前奏曰:『去冬得旨,皇子延安郡王今春出合,乞立为皇太子,以系天下。』三奏,上三顾肯首。」臣等辩曰:「秘书省国史案文载太皇太后御崇政殿宣谕三省贬确事七百十三字甚详。其间云:『皇帝是神宗长子,子承父业,其分当然。昨神宗服药既久,曾因宰执等对时,吾以皇帝所写佛经宣示,其时觽中止是首相王珪,因奏延安郡王当为皇太子,余人无语,安焘其时悉见。』又云:『皇帝乃先帝长子,嗣位乃从来常事,孰有间言。』蔡确班在珪下,何以独谓更有定策功邪?安焘奏曰:『当时惟首相王珪一人进对,太皇太后遂泣下开许,便批圣语。』其余执政更何曾有言?况前年上宣皇子使见髃臣,足知先帝之意素定也。兼当日三省时政记已如此修定进呈,岂容外人敢如此妄说。谨按此事已修入元佑四年五月丁亥蔡确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事下,详此,即确传前项所载显为诬谤,今删去『六年秋』至『三顾肯首』四百六十二字【一四】。」「确终坐黜,而梁焘等犹论不已,遂责确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确受先帝顾命,奸臣睥睨,坐诬投遐荒,乃命中使驰传押至贬所。屡经赦罪,无不得宥,独确四年不得还,八年正月六日,卒贬所,年五十七。天下莫不冤之。」臣等辨曰:「确终坐黜,是□处厚缴诗事【一五】;梁焘等犹论不已,是确自称受遗事,若为一说,使后世不可晓,又皆诬谤之言,今删去『确终』至『冤之』八十二字。」邓润甫传:「元佑用事之臣结党排陷,坐制蔡确麻词妄言有定策功,以龙图阁学士知亳州。」臣等辨曰:「按元佑时政记,当神宗末命,宣仁圣烈皇后以哲宗所写经宣示宰执,当时惟王珪进对,余人无言。且哲宗以神宗长子嗣位,孰有间言?而润甫于麻制中推确定策之功,欺罔明甚,史官乃谓元佑之臣结党排陷,是诬也。今删去十字。」内臣刘惟简传云:「方神宗疾,蔡确入问,帷幄深密不详见上【一六】,惟简屡以太子促之,确犹豫。一日,惟简取幄外烛引确见上,确知疾革,遂立太子。上即位,确惧,选惟简等十人朝夕左右辅翌。奸人方睥睨,未阅月,黜惟简,余九人悉罢,人莫不寒心。」臣等辨曰:「哲宗之立为太子,非由蔡确,确身为宰相,不思宗社大计,而因宦者所促,遂立太子,宁有此理?自『方神宗疾』以下八十五字合删去。」旧录卷第六十一,绍圣四年五月己巳,三省言:「按刘惟简、陈衍在元佑时,内挟党类,外交权臣,邪谋诡计,无所不至。宣仁圣烈诚心德意,不能动摇,皇太后、皇太妃保佑拥护,朝夕备至,故惟简、衍不得逞其奸心。原其罪恶,族灭为宜,陛下□仁,止从投窜。然闻惟简、衍尚有亲戚供职禁中,此曹私心各怀危惧,何可更充内侍,伏乞圣断,索惟简、衍亲戚并素所厚善逐出外。」臣等辨曰:「此一段虽推尊东朝,归罪阉户,原其诬谤之意,尤为深切,今删去七十六字【一七】。」旧录卷第六十七,绍圣四年十一月,梁焘传:「□处厚缴进蔡确诗,疏其怨谤,焘与□安持、刘安世协力攻之,欲以悖逆不道寘确必死。又造为险语以激怒宣仁。彭汝砺救解之,且请罪处厚。」臣等辨曰:「以实录考之,蔡确自以为策立顾命之臣,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梁焘尝疏论之。而史臣以为造为险语,以激怒宣仁,诬罔甚矣。今削去。」旧录卷第七十,元符元年二月张士良狱辞:「间有臣僚奏请东朝还政者,衍辄诋之曰:『此不忠不孝之人也。』匿其奏置匮中,不以闻东朝,亦不以闻于上。及与吕大防往来,以合密赐大防妻,皆不闻上。」臣等辨曰:「宣仁遗诰云:『欲释天下之重负,就东朝之燕闲,复辟以时,实吾之志。』是臣僚前此未尝有请还政章奏,或有之,则宣仁在上,岂容陈衍藏匿?又吕大防妻为国夫人,必岁时入朝三宫,如太皇太后赐合,容有不必闻上之理【一八】,史臣此言,显属诬谤。今删去前件五十九字。」又奏除范纯仁右仆射,召文彦博平章事。」臣等辨曰:「宣仁进用大臣,岂至谋及中官,史臣妄意帘帷易欺,增重陈衍之罪,所以污讟圣母,不知无根轻发,不可以欺天下后世。今删去前件十六字。」「先是,文及甫元佑五年以书抵邢恕,其书有『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及『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为寒心』,『其徒实繁,气焰可畏』等语,于是诏恕缴元书。书至,命京、惇究问及甫,盖以刘挚为司马昭,以『眇躬』为主上,『其徒』谓王岩叟、梁焘、刘安世、孙升、韩川等辈。京、惇进呈,上曰:『元佑人果如此!』京等曰:『诚有是心,然反形未具,挚等已责遐方。」上曰:『若陈衍,朕亲见之,不可贷。』故有是命。」臣等辨曰:「文及甫书乃六十四卷『粉昆』事,不当再录于此。此事是宣仁圣烈事迹册中具载,惇、卞欲废宣仁,哲宗怒抵其奏于地,遂追张士良于雷州,将胁成其狱,以逞余愤,士良不可屈而罢。今云上亲见陈衍之罪,盖诬也。删去前件一百四十四字。」按「粉昆」事,新录在一百三十五卷,旧录于六十四卷略载,其详在此卷第七十。旧录卷第五十九,新录卷第一百三十二,绍圣四年四月丁未,三省言,元丰八年二月二十九日,御史中丞黄履奏:「访闻两府大臣尝议奏请皇子就傅、建储事,王珪转语李清臣云:『自他家事,外廷不当管他。』蔡确、章惇闻之,对觽穷其所立,珪不得已,方云:『上自有子。』确、惇乃宣言于觽,其议遂定。臣又闻王珪阴交高遵裕,尝招其子士充传达语言。臣伏思陛下推大公至诚之心,以槐位处珪,以鼎餗养珪,凡十有六年,今圣躬偶感微疹,而珪已怀二心,此而可容,何以示惩劝于天下?」黄贴子:「近有高士英者,辄至臣家,称上服药中,若皇太后或皇后权同听览,则传命者审。臣正色答之,以为岂可私议?臣忝位中执法,士英尚敢率尔如此发言,今珪无故辄自招士充,又对清臣有如此言,窃虑必有奸谋。」至三月初,履又言:「大臣体国休戚,一切事有权宜,自合奏禀,岂得私有所召及称『不当管他』?此而可容,何以惩劝?臣于左仆射王珪议储之际,既闻其然,不敢不论。今已累日,未见施行,臣伏思之,使臣之言果合义,则珪不可以不责【一九】,使臣之言无补于事,则臣不可以无罪。今皇太后权同处分,建立储位,以安天下,臣虽万死,犹生之年,伏望朝廷早赐指挥。」又绍圣二年十一月内,右正言刘拯奏:「先帝疾,宰臣王珪持二心,臣僚尝具弹奏,蔡确等定策受顾命,辅翼陛下。已而权臣擅政,确等继被逐,又恐他日复用为己祸也,于是因事诬毁,挤之废死之地,而后移定策之功于王珪。珪之薨也,赐宅、赠官、锡子、敕葬特厚,而确死投窜之地,虽蒙昭雪,赠复官爵,恩例比珪甚薄。且父子继世,虽有定礼,神器轻重,亦系一时,功罪不明,孰大于此?今为忠者被祸,为奸者受赏,何以教天下、示后世?伏望究珪之罪,录确之功,优加恩典。」又今年宫苑副使、西京第七副将高士京进状称:「先臣遵裕,当先帝服药危疑之际,有故宰相王珪召臣亲弟承议郎士充,密议取决于先臣,欲知太皇太后意所欲立。盖为是时先臣为高氏之长,又知先帝、太皇太后听用【二○】,故来相问寻。时先臣泣下,大怒曰:『奸臣敢如此!况国家自有正统,何决于我?』遂叱骂故弟士充:『如敢更往,即杖汝死。』寻将此意指,说与先辟机宜官王棫,自可照证。窃念先臣,昨因攻取灵州,师老粮匮,大河不冻,故不能上奉圣训,责置散官,遂先朝露。其后虽稍加牵复,然未尝别加赠典,又不获伸诉于陛下,欲乞优加曪赠。」又给事中叶祖洽言:「先皇帝所以待王珪,可谓厚矣,自翰林学士承旨擢为参知政事,自参知政事擢为右相,自右相擢为左相,在政府凡十六年。又擢其子为馆职,自珪之身及其兄弟、子孙、皁隶,凡受朝廷恩命者,臣不知其数。然则先帝之于珪,可谓无负矣。当先帝违豫,至于大渐,储位未正,中外皇皇,延颈以望,珪为上相,觽目所视,所宜率先建议,首定大计,以慰宗庙;珪乃持疑顾望,含糊不决,至于同列以大义迫之,不得已而后应,不知珪意安在?使同列不切责之,则珪将遂无言,岂不误事?天下至今罪之。臣于是时,适在朝廷,亲闻士大夫之论,藉藉罪珪。已而珪死,天下莫不快之。然是时,朝廷所以赙赠周恤,恩礼过厚,仍赐甲第一区,莫非异数。臣闻特恩赐第,所以待殊勋异德,为臣不忠,何以得此?乞下有司正王珪之罪,以戒天下不忠不孝之臣,使知治世典刑,无前后之私也。」祖洽又言:「臣尝论王珪悖逆不忠之罪,未见施行,不知所谓。若以珪之事为无实迹耶?则当时二三执政尚在,及见今侍从间甚有知其详者【二一】,皆可考正其事。黄履为御史中丞,尝论之于前,刘拯为右正言,又论之于后,近日高士京又极陈其状。伏惟陛下察臣之言,出于公论,稽合髃情,决于独断,以慰中外。」诏王珪遗表恩例,并行追夺,其子孙与次远监当差遣,仍永不得注近京路分。所赐宅,拘收入官。故承议郎高士充,特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制曰:「臣无二志,戒在怀奸,国有常刑,议难逃罪。其申后罚,以正往愆。故金紫光禄大夫【二二】、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赠太师王珪,窃文华之上科,躬柔险之诐行,驯致显位,遂居冢司。先帝优容臣邻,务尽礼意,掩覆瑕慝,多历岁时,邱山之恩,毫发未报。属在弥留之际,是谓忧疑之时,欲豫安于人心,当早正于国本,矧复昭考与子之意,素已着明;太母爱孙之慈,初无间隙。而乃妄怀窥度,专务媕阿,指朝廷为他家,用社稷为私计,同列诮诘,久无定言,阴持两端,不顾大义。仅免生前之显戮,更叨身后之余荣,公议弗容,旧疏具在,返复参验,心迹较然。使其免恶于一时,难以示惩于万世,贬从散秩,追正误恩。庶令官邪,咸知警宪,可特追贬万安军司户参军。」邵伯温辨诬曰:「邢恕诱高士京上书,论其父临死时,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珪遣高士充来问我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斥士充去。』恕又不考究高遵裕既坐知庆州日建议取灵武事败,神宗贬遵裕散官,以宣仁故,免安置,留京师。宣仁后犹不喜,虽该哲宗登位覃恩,亦不许仗睳,又安能预策立大计?惇、卞但欲诬罔宣仁,遂赠遵裕节度使,迁士京皇城使,特追贬王珪崖州司户参军,贬高士充散官。至元符末,高士育上书,自称遵裕幼子,其父最爱,父病且死,未尝离左右,不见士充来说王珪所问之语,士京亦不在父所。时钦圣后垂帘,特与士育改文资【二三】,除环庆路经略安抚司干办公事【二四】,盖察其言之实也。伯温见高公谏言,士京乃遵裕假子,士育实遵裕幼子。士京既为邢恕所诱作此事,恨章惇不甚进用之,屡欲自陈虚妄,南北宅高氏皆绝之。靖康初,诸王府赞读江端友上书,论士京事甚详,端友与高氏子孙相熟也。邢恕又言黄履在元丰末,曾有章疏言宣仁后欲立徐邸事,伯温后在同州,于曾布之子□□井处见曾布手记当时事一编云:『禁中元无黄履文字,黄履家出賋草入狱,为咨黄履与恕自未第而交游相善,恕亦与履同谋也。』王棫,京师人,有口辩,好议论。熙宁中,为熙河路走马承受致仕。家富,游公卿之门,与邢恕为死党。伯温尝见王棫、尚洙、李洵于恕所,皆妄人也。后章惇因恕荐,落棫致仕,除知北平军【二五】。未几棫死,其子直方不以父为然,每为士大夫言父晚年病心。直方后亦死,无子,与晁载之相善,以平生所收书画归载之。观直方所留书画,于其间得王棫与邢恕往来书一通,皆共谋诬造诸人废立事者。『靖康元年月日,诸王府赞读臣江端友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宣仁圣烈皇后当元丰末垂帘听政,保佑哲宗皇帝,干酪马光为宰相,天下归心焉。九年之间,朝廷清明,海内乂安,人到于今称之。其大公至正之道,仁民爱物之心,可以追配仁宗,至于力行祖宗故事,抑绝外家私恩,当是时,耆老盛德之士,田野至愚之人,皆有复见女中尧舜之语。其功德巍巍如此,天下歌诵如彼,而一邢恕造无根之语以为谤议,使后世疑焉,如日月之明而浮云弊之,臣不胜痛恨。初,元丰中,高遵裕大败于灵武,责散官安置。未几,神宗崩,哲宗嗣位。宰臣蔡确以谓遵裕者,宣仁族叔也,即建请牵复以悦宣仁之意,而不知宣仁之不私其亲也。宣仁帘中宣谕曰:「遵裕丧师数十万【二六】,先帝缘此震惊,悒悒成疾,以至弃天下。今肉未寒,岂忍遽私骨肉而忘先帝乎?」即日批出曰:「遵裕得罪先帝,今来垂帘,凡高氏推恩,独不可及遵裕。」确谋大沮。后确责知安州,作诗讥讪,坐贬新州。而邢恕乃确之腹心也,偶与遵裕之子士京中山同官,遂以垂帘时不推恩牵复事激怒之,使上书言王珪曾遣遵裕之子士充来议策立事,遵裕斥去之。士京庸懦不识字,实恕教之为书。士充疏远小臣,素不识珪,珪安得与之议及社稷大计?又何从辄通宫禁语言?且上书时,珪、士充、遵裕亦皆死矣,何所考按?臣窃闻元丰八年时政记即确所修,其载三月中策立事甚详,何尝有一疑似之言。恕之本心,但谓不显王珪异同,则难以归功蔡确,而不知厚诬圣母之罪大也。恕之为人,非独有识之士无取,其子居实亦不乐其父所为也。天下皆知之。章惇,排斥元佑者也,在帘前奏事,惇傲不逊,都堂会议以市井语诮侮同列,岂忠厚君子哉?尚云极力以消除徐王觊觎之谤。惇与王珪蔡确同为执政顾命,使当时果有异同,岂有复为此言乎?则恕之谤可谓欺天矣。缘此绍圣中,蔡卞独倡追废圣母之议,赖哲宗仁孝,不听其说,不然,人神痛愤,失天下心,为后世笑,悔可及乎?自比年以来,三变屡作,祸乱繁兴,水旱相仍,北敌内侮,安知非祖宗之灵赫怒于斯耶?至于高氏一族,衔冤抱恨,无所伸雪,亦足以感伤和气,召致灾祥,未必不由此也。臣窃惟圣人之德莫先于孝祖庙,帝王之政必急于明是非,陛下即位以来,登用贤俊,退斥奸邪,如追赠司马光等,既以辨人臣之谤而明是非矣。而宣仁圣烈皇后者,神宗之母,陛下之曾祖母也【二七】,被三十余年之谤,公卿大臣未尝以一语及之,可不痛乎?范纯仁遗表有云,宣仁之诬谤未明,使纯仁在朝廷,必能辨之也。臣愿陛下敕有司检寻案牍,推究言语之端,发之于谁何,其证佐安在,则小人之情见矣。诞发明诏,晓谕中外,庶使远迩臣民,疑议消释,涣然如清冰之近太阳,岂不快乎!然后以策告宣仁及神宗庙,上以慰在天之灵,下以解人神之愤。昔汉灵帝梦威帝怒其责宋皇后【二八】;周成王时,皇天动威,彰周公之德。以此知宗庙之灵、祸福之变,甚可惧也。宣仁之谤,臣以为陛下惟不闻耳,闻而不辨,岂所谓教天下以孝乎?臣不胜区区之情,惟陛下裁幸。』小帖子:『前件事,非独高氏之深冤,乃朝廷之至辱,宗庙之大耻,范纯仁死有遗恨。自后公卿大臣皆以非己之事,隐忍因循,故莫为言者,其实今日政事所当先也。伏望特出圣意,宣召二府与之面议,丁宁恳恻,令依臣所乞施行。宗庙事必须陛下身自任其责,若降付三省,恐议论不一,难以商量,或施行草草,难以慰在天之灵,答臣民之望,则不如不降出也。伏乞特留圣意。』又小贴子:『臣观自昔诬谤,反白为黑,后既觉悟,未有不辨明者。今宣仁之谤,天下知其非,而朝廷独不辨明,臣愚未晓其故。陛下事宗庙至孝,诚不得不以此事为先也。』」邵伯温辨诬载江端友书,不知果是何月日上,当考。曾布尔日录云,三省用叶祖洽言,追贬王珪昌化司户,追赐第、遗表恩例及子孙等,如刘挚等指挥再录,未及奏事,上遽宣谕:「王珪当先帝不豫时持两端,又召高遵裕子与议事,当时黄履曾有文字论列,及同列敦迫,其后方言『上自有子』。」布云:「此事皆臣等所不知,但累见章惇、邢恕等道其略,不知黄履章疏在否?」上云「有!」布等闻禁中无此章,履曾于绍圣初录奏此,三省又令履录私稿以为质证。上又言:「高士英者诣黄履,问谁当立者,此亦履贴黄中曾论列。」布与林希云:「天命何可移易,但小人妄意窥测尔。兼宣仁亦无此心。」上云:「宣仁乃妇人之尧舜也。外则珪等,内则刘惟简辈【二九】,妄为此纷纷尔。」布云:「德音如此,臣复何言!然愿谕三省,于诏令中明述此意,使天下晓然,知朝廷诛责大臣而陛下推明太母德意如此,则谁敢复议?亦当书之典册,以示后世。」林希进曰:「臣谨当着之时政记。」上云:「告命当令进呈,然后行下。」布与林希皆称善。退以语林希云,布欲增四句云:「先帝付托,髃臣所知;太母睿明,圣德无爽。」希称善。仍督希以白惇,布亦虑诏令之出,中外有疑于形迹宣仁者,遂持以示惇,惇不得已,但改云:「昭考与子之意,素已着明;太母爱孙之慈,初无间隙。」希大喜,以谓微布发之,何以有此!使人知上德仁孝,于宣仁无疑,此乃于国体为便。进呈,上指所增四语云:「极当!」又添近日三省以大防等有废立谋逆之意,又发扬王珪观望,以明定策之功,故痛贬大防、珪等。又言岩叟等意不在确,皆欲以此感动上意为诛戮,凶逆之人,不避怨怒,以为忠荩,故上亦为之欣纳。凡所为奸,无不如意者,万一有异论之人,则指以为逆党,所以钳天下之口。吁,可畏也!布是日悒悒,为之寝食不安,不胜愤怨,而以林希亦云贬窜者未足道,但为此言以离间宣仁,使上于宣仁不能无疑,致其骨肉间有芥蒂,此尤为可愤【三○】。兼蔡京曾云,仁宗时尝欲以庶人礼葬章献,然考之国书,无此事,京辈大概每欲如此。京又尝言车驾不可幸楚邸。又尝云上比来以觉悟楚王,二貋尽罢翰林司御厨,此辈岂可使居此地?此论殊可怪。又云京尝言天下根本未正,意谓不诛楚邸则未安尔。是时楚王未薨,故有此论。及被诏作墓铭,乃固辞,亦此意也。布又云:「梁焘言及楚邸,不知圣意以为如何。」上曰:「他必不知。」布云:「诚如圣谕,若大臣与楚邸交通,真有此谋,岂一二人所能辨【三一】?外议皆疑朝廷欲行遣楚邸,臣独以谓圣意素不如此,必无此理。今圣谕亮其不知,臣复何言!谓楚邸不知,固无可议,就令当时实有此谋,陛下亦当涵容阔略,此岂惟伤先帝笃爱兄弟之恩,兼形迹宣仁,于国体岂为稳便?如此则上累圣德不细。」上亦然之。太母又太息云:「误他处多。」布云:「只如言宣仁及大臣有倾摇废立之意,以此激怒先帝,恐无以取信,遂云神宗非宣仁所生。」太母云:「宣仁是慈圣养女【三二】,嫁与英宗,当时是甚事势?又宣仁实妒忌,方十六七岁,岂容有他人所生之子?废立事亦冤他,娘娘岂有此意?如此教他先帝怎生不恶?」布云:「先帝所以切齿元佑之人,正为此尔。此事莫如皇太后知虚实。」太母云:「无此事。楚王希望不可知。」布云:「大臣果有此谋否?」太母云:「当时不闻,谁敢说及此事?他只说人骂神宗,又说出此一事,怎生教他不恶?」布云:「外人皆言惇既诬罔元佑人以废立事,又深贬王珪以定策之际持觊望之意,今日惇帘前出不正之语,人皆以为报应。」太母云:「是报应也。」吕大防手写时政记,元丰八年春季正月一日丙申【三三】,二日丁酉,三日戊戌未时,三省、枢密院诣内东门进牓子,请入问圣体,上遣梁从政、刘惟简传放。王珪等再令传奏,上即遣从政等引见上于福宁殿东寝合之中门,自是问圣体皆如之。四日己亥,三省、枢密院入问奏事,上并首肯。晚再入问,上手书字谕王珪等:「自来日可只早入。」五日庚子,三省、枢密院入问,晚再入问,梁从政、刘惟简传宣放,自此日惟一入。六日辛丑,三省、枢密院入问,晚,大庆殿开启道场。七日壬寅,三省、枢密院入问,奏欲降赦,上许之。八日癸卯,三省、枢密院入问,未时再入。九日甲辰,三省、枢密院入问,十日乙巳,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一日丙午,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二日丁未,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三日戊申,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四日己酉,三省、枢密院入问。晚,诣集禧观宿斋,开建道场。十五日庚戌,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六日辛亥,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八日癸丑,三省、枢密院入问,上已渐安。十九日甲寅,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日乙卯,三省、枢密院入问。是日上已向安,手书字谕王珪等:「自今间日入问。」自初三日上违豫,三省、枢密院日至寝合,至今上已向安,故有是旨也。二十一日丙辰,三省入札子上问,晚,三省、枢密院并赴集禧观宿斋,罢散道场。二十二日丁巳,三省、枢密院入问。是日,见上极清快,王珪等共奏:「圣体如此,御殿有期,臣等不胜欣喜。」上欣然首肯之。二十三日戊午,三省入札子上问。二十四日己未,三省、枢密院入问,是日,上移合之东榻,精神气色殊不及二十二日。问御药梁从政并医官陈易简等,云上昨日行步多,体中劳,有汗,再感寒气。时便欲复入问,又以适得间日入问,恐人心惊忧,故且间入。二十五日庚申,三省入札子上问。二十六日辛酉,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七日壬戌,三省入札子上问。二十八日癸亥,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九日甲子,三省入札子上问。二月一日乙丑,三省、枢密院入问,奏令孙奇等赴御药院祗候。二日丙寅,三省、枢密院入问。三日丁卯,三省、枢密院入问。四日戊辰,三省、枢密院入问。五日己巳,三省、枢密院入问。六日庚午,三省、枢密院入问,入札子奏:「皇帝服药,今未减退,犹未一向清快,下韩绛等访求名医。」七日辛未,三省、枢密院入问。八日壬申,三省、枢密院入问,入札子奏:「孙宰通医术,赴阙。」九日癸酉,三省、枢密院入问。十日甲戌,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一日乙亥,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二日丙子,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三日丁丑,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四日戊寅,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五日己卯,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六日庚辰,三省、枢密院入问,入札子奏:「圣体虽渐康和,未视事间,更宜祈福,建金刚道场,及神祠烧香。」十七日辛巳,三省、枢密院入问。十八日壬午,三省、枢密院入问。十九日癸未,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日甲申,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一日乙酉,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二日丙戌,三省、枢密院入问,晚赴大庆殿开启道场。二十三日丁亥,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四日戊子,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五日己丑,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六日庚寅,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七日辛卯,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八日壬辰,三省、枢密院入问。二十九日癸巳,三省、枢密院入问,奏建储。至未时再入问。三月一日甲午,三省、枢密院入问,垂帘起居,宣谕太子事。退,听宣制。未刻,再入问次,太后宣谕王珪等。二日乙未,三省、枢密院入问,退,听宣赦。未时,再入问。三日丙申,三省、枢密院入问。未时,再入问。四日丁酉,三省、枢密院入问。太后遣梁从政等宣问王珪等以温州僧所进龙寿丹进皇帝。未时,再入问。五日戊戌,上崩于福宁殿,寿三十有八。百官班入,哭尽哀。宰臣王珪读遗制于殿之西蜯。韩太中宗武记父丞相缜语。缜,元丰末知枢密院,与王珪、蔡确等同预顾命者。元丰八年,神宗服药日久,先公一日语张璪曰:「上服药日久,建储如何?」璪曰:「子厚多口,试说与看。」先公一日又语章惇,惇曰:「此议甚好。」说与二相,亦以为然。一日,约集议于枢密院南厅,尽屏去人吏,止留笔砚一副,纸数张。就坐久之,皆无语。先公视王珪语曰:「今日之议,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去年上已令侍宴,出见髃臣,又有圣旨四月一日出合,此事何疑。相公为百辟领袖,今日之议,何故都无一言?」珪云:「诸公之议,亦珪之意,别有何疑。」张璪推笔砚纸章惇,令于纸上写「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遂相约来日问圣体奏事。来日至寝门,召内臣张茂则云:「今日欲奏事,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张茂则令于神宗寝榻前设案,王珪将所书纸铺在案上,奏请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时神宗风喑已不能语,但惨怛久之,觽人皆拱立,未敢复言。时太妃亦在帐中露半面,国婆婆抱哲宗坐。顷之再奏,婆婆云:「圣意已允。」王珪问张茂则「太后在甚处?」太后自云「这里」。张茂则令内臣张帘,太后在帘下云:「相公立得这孩儿便好,这孩儿真是孝,自官家服药,只是吃素写经。」帘内传出经两卷,一消灾经,一延寿经。后题云:「延安郡王为皇帝服药日久,写某经一卷,愿早康复。」自帘内宫人抱出哲宗,裹帽子,鴲衫带,立于帘外。诸公环视久之,无他语,遂宣制施行。后神宗上仙,宣遗诏立皇太子,内外欣戴,初无异闻。宣和初,蔡懋上殿札子,此札子出于内侍阎守懃家。初,蔡确与守懃实同谋共为诬罔事者。「臣三月十八日上殿奏事,面奉圣旨,令臣具元丰末先臣确受遗定策本末【三四】。臣契勘元丰八年正月二日,神宗圣体稍康,至二十六日,神宗疾势再作,储嗣未建,中外汹汹。先臣时任尚书右仆射,念宰辅之责,日夕忧惧,朝路行次,以密语问宰臣王珪,珪但唯唯而已,先臣疑之。继问邢恕,云近见致仕官王棫言,王珪尝遣高士充问其父遵裕云:『万一有变故,长乐意欲立谁?』先臣曰:『珪不忠于王矣!』于是以身任之,以章惇意气可任,而惇为门下侍郎,令邢恕约以共济大事,惇喜功名,慨然相从。以燕达忠实可托,而达为殿前指挥使。复令臣叔硕约达,达报云:『愿尽死力,上助相公。』以蔡京知开封,面谕京云:『奸人如有异同,须正典刑。』京乃备刽子随行。又令臣叔硕采听中外,恐缓急失事机。臣叔硕时为军器监,与阎守懃职事相干,闻阎守懃云:『二王每问神宗圣体,多不避宫人,直诣宣仁圣烈皇后左右,屏人语,移时不出。神宗疾不能言,但怒目之而已。』守懃又云:『去年十二月,守懃在延春合奏事,神宗下合云:「我足跌头痛。」又叹息云:「我好孤寒!」及语慈圣光献皇后事,多追慕感泣。二月间因写字指挥事,独守懃在侧,写一「太」字指示守懃,沈思久之,复涂「太」字,又写与守懃「不入局做甚?」』守懃与臣叔硕言,不晓圣意写『太』字谓何,臣叔硕白先臣云:『圣意深远,写「太」字者,岂非欲写「皇太子」字耶?此事大臣主张得定,即不须指挥,若大臣不忠,主张不定,徒为祸端,所以不欲当面指挥辅臣,知汝与守懃时相见,欲令传圣意与我耳。』臣叔硕又闻御药刘惟简言,王珪不知使谁状入文字来,惟简在张茂则房内,窃见其中云:『今来建储事,上系皇太后圣断,非外廷所当预。』先臣曰:『珪尝语同列曰:「立嗣,人主家事,吾曹不要管他。」惟简之言,殆不诬矣。』既而臣叔硕复见李嗣徽,具述奸人阴谋不可量,且曰:『万一为此辈所先,中夜御宝一纸出,明日奈何?』又见向宗回,访以所闻,宗回曰:『若问所闻,寒心难言。前闻雍王乞于内中止宿,中宫厉声纷争乃已。』先臣以谓事势危迫如此,而又神宗疾势弥留,恐变出不意,须早定大计,使奸人不及谋,则万全之道也。然须内外协力,事乃克济。立储前,令臣叔硕谕燕达等曰:『辅臣之家,平时不可与中官军帅交一语,今国家艰难,正忘身报上之时,固不可以小嫌误大事也。』因令臣叔硕谢刘惟简、阎守懃曰:『前所喻,已见忠于国家。御药侍奉左右,凡事更加谨察,有合知者,速须报来。事有成败,上系宗社安危,彼此祸福不足言也。』又谕达云:『事在旦夕,若万一有异同如何?』达曰:『丞相率百官,达率将校争之,有死无二。』又令阎守懃密白知钦圣宪肃皇后,明日建储,禁中诸事,乞加意伺察,至时中宫须至在福宁殿。钦圣宪肃皇后云:『里面事不须忧,外面议论如何?』守懃云:『蔡相已布置定大事。』二月二十九日,先臣更不宿,约诸大臣自内东门回,直邀王珪暨执政官就南厅聚议。先臣即语王珪曰:『神宗疾势渐急,在上有人问,当何以对?』珪俛首不语。久之,先臣云:『今日非寻常议事之时,安可缄默观望?』回目章惇,惇复以语恐之,珪色变不答。先臣顾惇曰:『相公岂有他哉,特临大事持重尔。』又语珪曰:『去年春延安郡王出侍大宴,圣意已定。』珪不得已,方云延安郡王。惇曰:『此是第一句尔,不知第二句云何?』珪无语。先臣曰:『相公之言足矣。』先臣于是索纸写札子,令惇手书及率觽大臣书名押字。是晚同执政至神宗御黙前奏云:『去年春得旨,令延安郡王今春出合,今大本未见,乞立为皇太子,以安宗社之基。请来早降别处分,仍肆大赦天下。』神宗闻之首肯泣下,辅臣呜咽流涕,帐后宫人闻之,莫不饮泣。先臣执札子顾张茂则,厉声云:『已得圣旨,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请都知奏皇太后,某等贺。』于是茂则引辅臣至帘前再拜而出。太后熟视状奏,差中使锁学士院。三月一日,文德殿宣制,因奏乞改哲宗庙讳,贴麻施行。二日,肆赦天下。寻选神宗所信任中使十人,令侍卫皇太子。三月五日,宣仁圣烈皇后急召二府趋至殿门,先臣却步语王珪曰:『万一有不讳,须先请皇太子即皇帝位。』珪云:『待到帘前取旨。』先臣云:『今日之事,各系家族,储嗣已定,相公尚云取旨何也?』珪仓皇曰:『惟命是听。』洎至帘前,神祖已升遐,辅臣向帘前恸哭。王珪与张茂则相语,欲先到柩前先就坐,即皇帝位。先臣奏,乞卷帘与诸辅臣见嗣君。讫,下殿再拜,退至会通门南幕次。凡有指挥事,并先臣亲书,令小黄门持至内东门,付本房行遣。再入奠于神宗柩前,乃召军帅、二王上殿,帘前谕以神宗升遐,嗣君即位。次率百官军校班于福宁殿,宣遗制,见嗣君讫。退时,帘前出遗制,不言钦成皇后,先臣奏云:『德妃朱氏诞生圣嗣,遗制内并无尊崇之礼,欲添入德妃朱氏,可尊为皇太妃。』久之,曰:『可□』先臣复与诸大臣奏乞以梁从政承受资善堂文字。先臣内宿凡七日,归,号泣谓臣祖母明氏曰:『去年冬,中书奏事,神宗因论天下事,泣然流涕,某因问何为伤感,岂非宫中有所不快?神宗良久曰:「天下事只做到这里,儿子年小,须得长君继为之。」某奏云:「陛下春秋方盛,岂可为此语?」神宗曰:「天下事止如此。」某复言:「陛下有子岐嶷,臣等未先朝露,当以死报陛下。」神宗喜,顾某曰:「卿必无负」。又某初除右仆射时,神宗宣谕云:「朝廷命相,须可以托国建储。」前二日某因蔽身同列之后以观,神宗不见某,枕上展转惊愕,某近前,神宗乃定。然某素受神宗顾托,今可无愧,但吾家如晁错于汉室矣。』神宗既殿攒,哲宗与宣仁圣烈皇后御迎阳门垂帘听政。是时觽议哲宗与宣仁圣烈皇后同设席,忽有中人至崇政殿门合子内见二府,云欲少却御椅子及微偏,以明崇事宝慈之礼。先臣云:『朝与宫中不同,岂可如此!请奏知,一如仪注。』臣祖母明氏、母孙氏入见,钦圣宪肃皇后言,相公帘前奏请立皇太子时,皇太后拥哲宗付刘惟简,出就坐,而太皇太后以手指擉皇太后,云『你这回放心』。因指胸示臣祖母,犹有青痕,及见钦成皇后号泣曰:『若非相公,我子母几无去处。』先臣奉诏为山陵使,臣祖母入见,因令奏知钦圣宪肃皇后,将来神宗山陵发引,乞且保佑嗣君,不可远行,宜请皇太妃扈从。是时中外既安,司马光与诸用事之臣素为神宗所退黜者,皆欲乘时摅其愤气。于是神宗法度,欲一切扫革之而后已。朝廷不问是否,一切从之。先臣奏云:『太皇太后于神宗为母子,举动若此,反类有仇。皇帝陛下父子继统,政事固有随时损益,不宜过听人言,以伤事体。』自为永裕山陵使回,即求解机务,宣仁圣烈皇后未许,既而称疾,请教坚,乃以观文殿知陈州。谨录进呈,取进止。臣蔡懋札子。」靖康臣僚章疏,中书舍人颜岐缴蔡懋词头状:「臣僚上言:谨按蔡懋天资险薄,临事倾邪,谄附蔡攸,结为死党。攸在枢府邀求宰相,知懋尹京可以频对,使懋日论王黼罪恶【三五】,黼虽罢相,道君皇帝察攸素无学术,不命以相。而攸尚引懋为枢密,以报助己之力。当金人扰攘,京城围闭时,懋在本兵之地,卒无一言以助计划,陛下当自知之。今陛下以边事未宁,虽在盛暑,日再御殿,访纳孜孜,至忘寝食。而懋为大名帅,不恤民情,不忧边事,日用妓乐饮燕,广造舞衣戏衫,酣醉优杂,殊无体国之意,军民皆不堪命,欲杀之言,喧于道路。大臣如是,可谓辱国。又按懋昔以父确事迹妄加增饰,诬诋宣仁圣烈皇后垂帘,欺罔道君皇帝,乞御制确传,载懋诬诋之词,伸其父劳。中外读之,无不痛泣,此懋可诛之大罪也。陛下政事尽法祖宗之旧,而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前朝,功德甚高,为懋诬诋,言不可读,忠臣义士,气拂其膺,愿早昭洗,陛下尚未暇及,臣所以甚惑也。今懋犹带学士,均逸宫祠,陛下何以示天下?何以劝忠孝?臣伏望睿慈,落懋非据之职,治其莫大之罪,授以散官,投于岭峤,永不放还,仰慰宣仁在天之灵,天下幸甚。伏候敕旨。」六月十八日奉圣旨,落职宫祠。中书舍人安扶缴蔡懋词头状:「臣僚上言,奉圣旨,蔡懋落职宫祠者,臣窃见所望臣僚章疏上言【三六】,懋身为旧辅,任当元帅,方边事未宁,陛下忧懃旰食之时,而乃日事饮宴,至军民怨望,有欲杀之言,已合重行窜斥。又况所论诋诬宣仁圣烈皇后,欺罔道君太上皇帝,二罪之重,孰大于此!按懋所著父确事迹,一出私意,妄加增饰。自古奸臣愚弄矫诬,未有敢如此之甚者。盖其天性凶暴,轻蔑朝廷,居之不疑,中外无不愤叹。陛下临御以来,虽匹夫之冤有不得伸者,必为之昭雪,而宣仁圣烈皇后为臣下所诬,负谤抑者有年矣,陛下可不为之动心乎?今懋乃止于落职宫祠,岂足以正诬诋欺罔二圣之罪哉?伏望睿断,明正懋罪,亟行投窜。候敕旨。」六月二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蔡懋降充中大夫、秘书少监、分司南京,亳州居住。敕:「为臣之恶,孰大于矫诬;事上之愆,莫先于欺罔!宜从显黜,用惬觽情。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提举西京崇福宫蔡懋,肆敢为之凶,挟必取之术,公诋讪于圣烈,力蔽蒙于上皇。妄云明父之勋,实遂媒身之计。但欲冒朝廷之宠,不思黩宗庙之尊。逮辅政之罔功,俾守藩而自效。乃忘体国,靡务恤民,惟日事于宴游,致人情之怨望。言章沓至,公论弗容。邦宪稍申,岂特为垂世之戒;宿奸既露,亦少慰在天之灵。往服□恩,无重后悔!」谏议大夫杨时上殿札子言:「臣闻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窃惟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皇帝,枉被诬谤,久而未明,臣谨具本末于左。昔元丰之末,伏见神宗皇帝不豫,哲宗皇帝幼冲,宣仁圣烈皇后有旨,令二王非宣召不得入内,其关防之虑深矣。是时,王珪首建大议,请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余人无言者。退批圣语在中书,仍关实录院,觽臣签书,本末详具。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旁,不可诬也。至元佑中,蔡确以罪去,其党始造为奸谋,冀邀异日之福。绍圣初,章惇、蔡卞用事,欲中伤旧臣,报复私怨,遂实其说。上诬圣母,而以大逆之名加王珪,以定策之功归蔡确,而己亦与焉。其为此谋,非私于蔡确也,其实自为,因以中元佑之人耳【三七】。天下衔冤积愤,几四十年。伏遇陛下嗣守神器,如大明之无隐不烛,而臣幸得备员谏省,不得不为陛下言之也。凡元佑政事,着在甲令者、皆以焚毁,则当时所批圣语在中书者,必无遗矣。所幸绍圣中所修时政记具在,秘书国史案犹可考也。此天实存之以遗陛下,伏乞下秘书国史案,取索元佑时政记,一赐观览,足以具见事实,昭洗王珪为臣不忠之名,追夺蔡确冒受曪赠之典,滥恩所被,悉行改正,以释天下积年愤郁之气,臣不胜幸愿之至。取进止。」御史中丞陈过庭言:「臣闻昔周公遭管、蔡流言,上天动威,雷电以风,禾偃木拔,以彰周公之德。盖圣人之用心与天地合,不幸遭变故,必有感格而震动者。恭惟国朝圣圣相继,中外乂宁,将二百年。自绍圣、崇宁、大观、宣和以来,星文变见,日食、地震,水旱连年,盗贼满野,遂致金人侵扰,非特奸邪用事、忠良摈斥、庶政不修、百姓愁苦之所致也。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功在社稷,垂裕无穷,而乃负诬谤于天下者垂四十年,天地幽郁,人神愤怨,前日之变,几致大乱,未必不由此也。近日搢绅之士咸谓臣曰,当宣仁圣烈垂帘听政,登用耆旧,惠爱黎元,如章惇、曾布、蔡京及卞奸险刻薄之徒,弃出勿用,小人怀憾,务在报复。及其得志,托绍述为名,凡元佑政事禁废弗用,一时辅相侍从之贤,死于遐陬荒裔者,何可数计。及章惇晚年被斥,颇有悔过之意,其谢表则曰:『极力以遏徐王觊觎之谤,一心以明宣仁保佑之功。』观此,知当时固尝起徐王之谤,而掩宣仁之功矣。范纯仁尝曰:『矧宣仁诬谤之未明,致保佑忧勤之不显。』纯仁怀忠发愤,遂有此言,然伸幽直枉,正在今日。伏望陛下详酌,令三省、枢密院及侍从臣僚共议其事,辨明休烈,振发潜光,然后敕明诏以谕中外,差大臣以告陵庙,上以慰在天之灵,次以摅幽明之愤,天意披豁,人心感悦,则中兴之业自此有成矣。臣不胜恳悃激切之至。取进止。」吏部侍郎冯澥上殿札子言:「臣恭惟宣仁圣烈皇后以盛德大恩保佑哲庙,八九年间,尽其心力,天地神明,所共昭鉴。功施社稷,德被区宇,日月光明,安可蔽翳!而元丰奸慝,辄加诬诋,妄兴废立之议,兴造事端,迫胁不肖子弟以为证佐,上下共知,人臣同愤,三十年间,无敢言者。陛下孝通神明,明并日月,方在潜邸,熟知其事,今奉承宗庙,严恭祭享,岂容神灵久被诬谤?伏睹近日责降蔡懋制书,盖亦言其略矣。然行遣未尽,人神未厌。伏望睿断,明下诏书,述宣仁圣母保佑之功,正蔡确父子奸罔之罪,追其赠典,斲其碑石,播告中外,咸使闻之,上慰九庙在天之灵,下纾四海积年之愤。取进止。」户部侍郎邵溥上殿札子言:「臣窃惟本朝有天下,治安无虞,百六十余年。盖繇祖宗一道,皆本忠厚,人心固结,以臻于此。祖宗建业垂统,其惟艰哉!唐季、五代之乱,毒流天下,民坠涂炭,皆见闻所接,故立一法度,发一号令,未尝不忧深虑远,以为万世计也。其混同区夏,补治疮痍,岂一朝之力!令海内黎元爱戴其上,子孙享安富尊荣之福、太平不拔之基者,实祖宗积累之功也。自王安石持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之说,以眩惑人主之听,章惇、曾布、蔡京挟绍述之论,立诽谤之刑,以钳制天下之口,不知有祖宗,历三世矣。神宗皇帝功德在人,无所与贰,何负于天下?而谄谀大奸,乃有诽谤先烈之禁,贬祖宗尊祢,不可以训。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传曰『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讵可以一时政事之因革,法度之损益,而废祖宗哉!陛下即位十有四日,金人引兵直抵城下,陛下惕然思前日致寇召乱之端,亟下明诏,遵用祖宗政事,所以应天命、顺人心,俯仰尽矣。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祖宗忠厚之本,陛下一身躬行于家,然后推而行之天下。异时小人不知人主之有祖,其流至于离间人主之骨肉,以害人主之家道,而驯至天下之乱。臣敢以陛下今日自家而推之天下者言之。元丰间,蔡确以起狱至辅相,神宗皇帝上宾,惧司马光、吕公着之还朝不容己也,造为暧昧不根之言,诬诋宣仁圣后,志在要功以固宠禄。其后髃凶资以为货,绍圣间,章惇欲同蔡确之功以自大,继主其说。是时同列大臣如韩缜、安焘尚在,初不闻有此议也。政和间,蔡京因王珪以沮郑居中之为相,故命史官述哲宗之纪。宣和间,蔡懋因蔡京以规蔡确之封王,故请上皇作蔡确之传。宣仁,神宗之母。岁九月祀神宗于明堂,宣仁忌辰在散斋之内,上皇既不受慰,在廷之臣无一人诣景灵宫者。尊神宗而卑神宗之母,可见蔡京之无忌惮也。上皇,宣仁之孙也,以一蔡确之故,用一蔡懋之说,亲作王母之谤史,可见蔡确之无忌惮也。在昔神宗皇帝奉事两宫,孝德彰闻,友爱二弟,止处东宫,而确、惇、京、懋乃敢蔑视宣仁,掩神宗十九年之圣孝。范纯仁遗表曰:『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本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是岂哲宗之意哉!哲宗之纪,蔡确之传,非元丰三省、枢密院时政记所载,无有据依,皆出蔡懋臆说。甚者托以祖母明氏之言,不独厚诬宣仁,又且上累钦圣,是岂上皇之意哉?蔡确之子孙弟侄不论存殁皆被曪录,而使吾神宗皇帝之母抱负沈冤,四海痛愤,违天逆人,莫大于此。致寇召乱,其何能逃!臣愿陛下特下明诏,暴扬宣仁九年保佑之功烈,昭于万世,窜削纪传,奏告陵寝,以慰在天之灵。诛确、惇于已死,正京、懋于大刑,以副夷夏之望。不胜幸甚!又如太清楼记言,『自尧、舜、三代以下王者之作,至神宗方大有为』,而不及祖宗。宣和殿记以三朝圣母为妇人女子,非上皇制作之文,皆蔡京辈悖理害教之辞,刻之金石,不可以诏后裔也。陛下能正此三者,则天下之本正矣,祖宗政事无所不行矣。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今天下之势如此,陛下思前日天之所谴、人之所怒,以致金人之祸者改革之,苟或更张于末流,而以谓复祖宗政事,臣恐信顺未孚,天人未助,外侮之患未艾也。恭惟上皇以神器授陛下,为祖宗社稷无穷之托,凡所改革,实出上皇之初诏,望陛下不疑而力行之,以成上皇之志。惟陛下裁幸。取进止。」七月二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令侍从官议定闻奏。谏议大夫徐秉哲上殿札子:缴连谤史在前。上皇御制哲宗皇帝纪:「二月,神宗疾甚,辅臣入问,至紫宸殿,雍王颢邀于廊曰:『上疾急,军国事当请皇太后垂帘。』辅臣愕不对。又请留宿侍疾,皇后争,得不宿,然数入禁中弗去,曹王頵屡执臂引出之。右仆射蔡确恐,以建储问左仆射王珪,珪不答,确益恐,不知所出。会确母得入禁中,皇后令谕确,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又因内侍阎守懃令早定。或谓确曰:『此大事也,宜与觽询,不言,则斩以徇。』时辅臣韩缜、安焘、张璪、李清臣拱手无一言,确独约门下侍郎章惇为助,乃顾王珪,珪不语。确曰:『去岁王侍宴,有旨明春出合,议定,今不言何也?』惇怒曰:『言之是则从,不然皆死。』珪始曰:『上自有子,何议之有?』于是共诣榻前以请者三,神宗首肯亦三。又珪遽请皇太后权同听政,神宗亦顾视首肯。退至殿东间,已垂帘,帘前白所得旨,皇太后许之。时颢牵幕欲入,頵力挽止之。太子立,皇后谢皇太后,太后抵后胸曰:『事遂矣!』其后数指胸示上曰:『痛犹在!』上泣谢。后确母入禁中,太后示击痕尚存。三月朔,辅臣入,太子立帘外,皇太后谕珪等,太子精俊好学,已诵论语七卷,略不好弄。出手所写祷疾佛经二卷,珪等再拜贺。是日改今名。确请择忠谨内侍十人于皇太子左右翊卫【三八】,以备非意。乙未,大赦天下,军国事,皇太后权同处分。戊戌,即皇帝位【三九】,百官班贺,望之肃然,履帝位若固有之。」宣仁圣烈皇后传第一卷:「后雅爱雍王颢,先帝疾,颢数穿帷入白后,后卒不果。及皇太子立,手抵向后胸曰:『事毕矣。』帝嗣位,戒颢无得至上所。保佑上躬,致极慈爱。髃奸数睥睨,至有奏疏乞召外戚继大统者,赖后意不移【四○】,奸谋得息。神宗感疾,上手书佛经以祈福,既正储位,因辅臣奏事,后于帘前出所书示之曰:『太子聪哲,社稷之庆。』及上践阼,又以御书赐宰臣以下人一通,曰:『帝宫中惟好学,所赐书,欲卿等知之。』」英宗子颢列传第五卷下:「颢先封徐,后封雍。元丰末,神宗疾弥月,太子未建,中外汹汹。颢有觊幸意,每问疾,辄穿帷径至皇太后所语,见宫嫱不避,神宗数怒目视之,颢无忌惮。二月,神宗疾甚,辅臣入问,至紫宸殿,颢乃邀于廊,请曰:『上疾如此,军国事当请皇太后垂帘。』又奏乞止宿侍疾,皇后力争,荆王頵亦奏止之,得不宿。既而数留禁中,頵屡牵臂引出。右仆射蔡确惧,乃以建储意问左仆射王珪,珪不答,确益惧,不知所出。事益急,会确母得入禁中,皇后使谕确,外托主兵官燕达、知开封府蔡京辅立,又因内侍阎守懃谕确协力早定。居两日,太子立,是日颢牵幕欲入,頵挽止之,意不满。宣仁遇颢朝,不使见上。」又具谤史如前【四一】。臣窃闻近者臣僚两次论列蔡懋诬诋宣仁圣烈皇后及欺罔道君太上皇帝等罪,初则落职,次则分司,不惟懋之罪恶未正,而诋诬欺罔之状皆未昭辨,臣不得不为陛下言其始末也。伏闻哲宗皇帝既即大位,蔡确、章惇疾王珪为首相,恐其专有扶持挟辅之功,乃造作语言,诋诬宣仁。谓当神庙不豫之时,属意在雍王而不在哲宗,自称其有策立主上之力,天下不平之久矣。及确因弟硕赃污事发,罢相补外。至安陆,不自循省,谤讪君亲,投窜岭表。当时谪辞曰:「先皇与子,孰云定策之功?太母立孙,乃敢贪天之力!」其旨意明矣。上皇谪惇,有谢表亦云:「尽力遏徐王觊觎之谤,一心明宣仁保佑之功。」则惇已悔前日诬言之非矣。况当日门下省时政记,惇所录进,未尝有他语也。元佑四年,左正言刘安世亦尝论列,且曰:「不若早为辨正【四二】,以解天下之惑,臣恐异日为朝廷之患。」观今日之纷纷不已,安世之言验矣。蔡懋初与蔡京不相能,屡为京窜逐,自政和中,遂通京赂,厚相结纳,懋盛称京知开封府,且入立殿下,有助定策之功。京素诞夸,以功名自任,乃极力主懋之说。初除懋徽猷阁待制,明年进直学士,又引令上殿面陈诬罔之语,确遂封王爵,懋升延康殿学士,因而为尚书,为府尹,为执政。其叔硕赃败免死,亦赠待制。诸弟、诸子、诸孙、诸貋、诸女、诸妾,或为侍从,或为郎官,或为监司,或加封号,门户华耀,气焰炙手,犹以为未足,乃诬撰哲宗帝纪与宣仁、雍王二传,欺罔上皇,以帝纪为御制,使人不得拟议,兹尤可骇。臣自筮仕以来,闻长老为臣言宣仁之诬谤,及臣僚所上章疏,固非一事,臣未敢决其是非。一观懋所撰谤史,以帝纪及二传参考,所谓宣仁保佑之功,蔡懋父子诬罔之迹,较然自明,岂非丰功大烈,神物护持,奸臣贼子,终不得而掩没。臣请摭其一二辨白之。谨按哲宗帝纪曰:「三月朔,辅臣入,太子立帘外,皇太后谕王珪等,太子精俊好学,已诵论语七卷,略不好弄。珪等再拜贺,是日改今名。」若宣仁意在雍王,岂有盛称太子之美于未定之前耶?是日建储改名,今谤史不言建储,止言改名者,掩其因宣仁曪称而建储也。又按宣仁列传曰:「神宗感疾,太子手书佛经以祈福,既正储位,因辅臣奏事,后于帘前出书经示之曰:『太子聪哲,社稷之庆。』使宣仁意不在哲宗,何以未践阼之前盛称储君之美?以谤史考之,哲宗建储践阼,尽出宣仁圣意之先定,昭昭乎如日星之不可掩,又何假于外助,此理晓然,士庶具知。虽懋之奸巧,且不可得而改易。又按哲宗帝纪曰:「太子立,皇后谢,太后抵后胸曰:『事遂矣!』其后数指胸示哲宗曰:『痛犹在。』后确母入禁中,太后示其击痕尚存。」又宣仁列传曰:「神宗疾,雍王颢数穿帷入白后,后卒不果。及皇太子立,手抵向后胸曰:『事毕矣!』臣读此,不觉泪之横流也。宣仁身为天下母,保佑哲宗,正位天极,垂帘十年,阴功厚德,渗漉四海,女后之贤,前古所无。奸臣贼子,妄称父功,侥幸恩赏,乃以闾巷所不为之事,上诬圣母,兹尤可痛。前曰以手抵胸,中曰痛犹在,后曰击痕尚存,是何毒手尊拳,若是之甚也!懋等但求其言之深切,使人为可信,不知其自抵牾也。又况上皇乃宣仁之孙也,扬美不扬恶者,子孙之职。借使果有是事,自当为尊者讳,况事无其实,尽出诋诬,何可书邪?懋等乃敢欺罔上皇,托以御制,传之后世,使人得以议上皇播扬祖母之恶。臣恐上皇不知帝纪所载之文如是尔,若或知之,必不肯借御制之名也。懋欲窃取宠禄,荣耀其私家,使宣仁、上皇负谤天下,于懋安乎?陛下为人子孙,所不忍闻也。又帝纪曰:「蔡确以建储问左仆射王珪,珪不答。辅臣韩缜、安焘、张璪、李清臣拱默无言,确独约门下侍郎章惇为助,惇怒曰:『言之是则从,不然偕死。』珪始曰:『上自有子,何议之有?』」臣观宣仁三月朔称美太子精俊好学之若是,其意断可识矣,何待珪等有语!珪答以上自有子,何议之有!珪为首相,其语如是,事无疑矣,辅臣复何异论?当时大臣不知以何罪而例遭远窜。若确独约章惇为助,观惇所进门下省时政记,叙其建立之事,未尝有他语。惇被责,谢表之词已自明白,是惇初虽恶珪,妄为此语,实未尝助确也。又帝纪曰:「会确母入禁中,皇后令谕确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又雍王传曰:「会确母入禁中,皇后使谕确,外托主兵官燕达、知开封府蔡京辅立。」臣窃观元丰七年秋宴之日【四三】,太子出见髃臣,神宗与子之意定矣;次年三月朔,太子立于帘外,宣仁立孙之意定矣;燕达、蔡京何豫焉?朝廷大事,自有宰辅大臣,何关于殿前司、开封府乎?懋称托达者,以主兵明其将有变故,是欲大其事也。必称托京之助己,乃以辅立之事悦之,使其出力尔。蔡京素多奸诈,懋之奸诈又出其上。又观纪传所载必言确母宣谕,又言以击痕示确母。方此危疑之时,确母安得数入宫禁?此又懋之奸诈,欲称确母之功。然懋非独称确母之功,又且确以大事未定,归询其母,有妾豫议,遂乞封为夫人,乃蔡庄所生也。封告之文,尚可稽考。懋欲扬其祖母父妾为有助于定策,乃陷宣仁于非义,岂得不为之痛心乎?臣又闻帝纪曰:「确请择忠勤内侍十人于皇太子左右翊卫,以备非意。」臣观宣仁之保佑哲宗,恩义尽矣,何非意之可备?言而及此,诬诋益又甚焉!臣又闻蔡京所以助懋成此诬罔之说,非特为纳懋之赂,扬己之功,其意盖在于郑居中也。居中,王珪之貋。方蔡京为太师,居中为宰相,论议多不协和,京欲排去居中,未有夤缘,故诋王珪为不忠,将并其貋而逐之。京欲用私意而厚诬宣仁,海外之窜,未当其罪。然臣今日之论,止以谤史所载者为之辨正,不复取他说以浼天聪【四四】。今别录帝纪及二传所载策立之事同进。伏望陛下留乙夜之览,仍乞取元丰八年三月一日章惇所进门下省时政记、元佑四年五月二十二日赵瞻所纂枢密院时政记及刘挚所进三省时政记参验其说,然后知臣所论为不妄矣。如天意洞达,灼见情状,伏望再诏史官,以当时所记之事参详删定,焚毁谤史,绝其根源,正懋之罪,重赐诛殛,追确王爵,毁折碑楼,凡其家子弟中外亲属及诸妇诸妾缘此所得恩数,所赐田产房廊等物,并行追夺。秉笔史官,亦先斥逐。庶慰宣仁在天之灵,使三十年之郁愤,一日得以昭雪,岂不快天下之心!昔东海枉杀一孝妇,犹致三年之旱,况天下之母,为奸臣贼子诬谤,上天岂不震怒?今日之事,正在陛下尽子孙之职,成父祖之美,昭示万世,厥功大矣。愿陛下留神。取进止。」贴黄称:「窃闻蔡确别自有传,其中诬谤之语甚多,伏乞取索删除,免致流传,致惑天下。臣僚上言,近曾论列蔡懋诋谤宣仁圣烈皇后,乞将纪传重行删修等事,至今未见降出施行。臣因职事上殿,再蒙睿旨,令臣重录札子投进。又闻陛下有旨,令侍从官集议。臣窃谓宣仁诬谤,天下共知其非,不待集议而后明。然所可议者,惟哲宗帝纪及宣仁、雍王二传中所载诋诬事迹,宜令侍从官将当时三省、枢密院时政记参较,议其是非真伪,然后删修正史,最为紧切。兼臣札子中所辨论,止是以帝纪、二传中事实反复审订其非,已自昭然。今恭依睿旨,再录元札子、纪、传事迹进上,伏望圣慈早赐降出,就集议,庶使宣仁功德暴于天下,不胜幸甚。取进止。」仍连录自七月二十六日奉圣旨:「令从官一就集议。」「右札送吏部及尚书省等遵依已降指挥,疾速施行。」建炎初,国史院申留守司状:「修国史院今月初八日准尚书省札子,五月二日门下、中书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有安社稷大功,奸臣怀私,诬蔑圣德,着在国史,以欺后世,可令国史院摭实刊修,播告天下。其蔡确、蔡卞、邢恕、蔡懋,三省取旨行遣,仍不得引用。建炎元年五月一日敕。』札送院者【四五】。契勘本院史官,止有翰林学士莫俦一员,近往南京迎奉车驾,所有令本院别差官,合取自朝廷指挥,须至申闻者。右谨具申留守司。伏乞备状申朝廷别差官施行,伏候指挥。」自邵伯温辨诬至此,并从辨诬录出。蔡惇直笔云:「神宗朝,元丰七年春宴中歇,登延春阁寝,得异梦,惊起,召钦圣宪肃皇后谕其所梦。乃呼钦成朱后携哲宗来,时方九岁,从上御集英殿。诏揖宰、执亲王,侍立御前,观筑球毕,退归。时宰相王珪等进诗称美。元丰八年正月三日,上暴病,中风失音,降赦。自是疾势日增,国医陈易简在神宗朝诊候最精,素得上意,是时宣仁圣烈皇后而下,内外一委易简进医。至二月末,易简求就宝慈殿奏事,宣仁召见,易简进言曰:『官家终是剧恼【四六】,娘娘去里,臣合万死,自数日来,尽力扶持,证候终不顺。臣每出外,探朝廷议论,却都无处置。念臣医术已穷,扶持不去,告娘娘早与宰相们理会。』宣仁泣,诫易简且多方救疗。寻召王珪等至宝慈殿,宣仁曰:『适来陈易简口奏,官家病势可忧,言臣已扶持不去,闻朝廷都未有处置,告早与宰相们理会。』遂泣问王珪等合如何?珪当首对,而语素吃,乃称『是』字数声。宣仁曰:『相公们有甚难处?是他官家有子,孩儿最孝顺。自官家服药来,只食素,写经。』呼内侍出哲庙所书消灾经二卷示珪等,乃令延安郡王为皇太子。至三月初五日,太子即位,是为哲宗皇帝。」蔡惇直笔与他书特异,今附此。)

  景福殿使、武信军留后、入内副都知、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李宪,追入内副都知,武信军留后,应熙河兰会路差遣并依旧。以宪遣将讨贼有功,特免勒停。安州观察支使、管勾机宜文字钟传,除名勒停,郴州编管。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书写机宜文字李宇,追合门祗候。右侍禁、点检文字蒋用,左班殿直、熙河北关守把兼制置司译语米安,并追一官,罚铜十斤,免勒停。右班殿直皇甫旦除名勒停,南安军编管。左侍禁、通远军榆木岔巡检何贵,西头供奉官、熙河路监牧所指使张守禁,并降一官,免勒停。宪等坐奏边功不实,下御史台劾,宪三问不承,台请追摄,诏用觽证结案,至是案奏特责之【四七】。(诏用觽证结案,乃去年十二月辛未,今依朱本并入此。旧录李宪传:「哲宗即位,会台劾皇甫旦狱具,宪坐奏事异同,罢内省职事,降永兴路都总管。先是,神宗委宪招纳董毡,断夏人右臂。宪遣皇甫旦使毡,毡犹豫,旦报不实,故连坐责。」新录辨曰:「案皇甫旦事,与神宗实录所载不同,今以实录删修。」新录李宪传:「初诏宪遣问谕阿里骨,结回鹘、鞑靼以挠夏人,继而宪选右班殿直皇甫旦押二国首领赴阙复命,赍诏谕董毡、阿里骨出兵。宪恚事不出己,奏旦难以集事,必无可为之理,与初奏不同。旦入蕃,为青宜等所遏,止冢山寺,不得前。又奏获贼功状,上察之,命追旦付台狱。遣御史就劾宪,狱具,罢内省职事,降永兴军路都总管。」新、旧传并云降永兴军路都总管,据实录乃云应熙河兰会路差遣并如旧,六月十六日,乃责永兴军路副都总管。新、旧传皆误也。章惇作王珪挽词云:「自奉鸾台直,叨随陟降踪,共陈尊圣嗣,屡请罢军容。」自注云:「自建三省,惇与公便居门下。元丰七年春,语次,与公同奏,今上为延安郡王侍宴【四八】。翊日,门下省奏事,请出合之期,因陈东宫之议,大行皇帝谕以当俟来春。又门下省每奏李宪怙权难亲事,语次,惇言用李宪事不可为后法,公历数宪招权怙势状,先帝颔之,云当罢宪内职。」按二事皆惇于元佑初因珪挽词自序云耳。尊圣嗣事,后乃自以为功,诬奏珪有不臣之心。故珪子仲修录白进呈,明其反复。罢军容事,亦必是因宪以边奏不实罢,遂冒为己尝同珪纳说,今并不取,更须考详。旧纪书武信军留后李宪以违诏旨奏报不实,降为宣州观察使,落入内副都知,新纪不书。朱文公语类:「神宗锐意欲取横山,盖得横山则可据高以临彼。然取横山之地,要又在永乐之城。夏以死争之,我师大败。神宗闻丧师大恸,圣躬由是不豫。」按编年:「宣和元年,童贯命种师道、刘延庆等取夏国永和等寨,大败夏人而还。六月,夏人纳款。初,夏人恃横山诸险以抗中国,庆历中,王嗣宗、范仲淹建议收之,会元昊纳款而止。元丰中,李宪建议,又会王师失利,神宗厌兵,不克行。贯尝从宪得其规模,政和初,议进筑,至是十余年,遂得横山之地,夏人失援,故纳款。然国家是时已建平燕之策,益以多故。其后西夏与女真有约,乙巳冬,女真围太原,夏人犯河外,则是横山之取,有以结怨于彼也。」又曰:「神宗初即位,富韩公为相,问为治之要,富公曰:『须是二十年不说着用兵二字。』此一句便与神宗意不合,已而擢用王介甫,首以用兵等说称上旨,君臣相得甚欢。时建昌军司户王韶上平戎策,介甫力荐之,初为秦凤路经略司机宜,后到通远军,遂一战而复熙河。捷书闻,上大喜,解白玉带以赐介甫,赏其知人。又加韶为龙图阁待制,以为熙河帅。熙河本镇洮军,因复其地,改为熙州,只是广漠之乡,有之不加益,无之不加损。狃于一胜之后,庙论一意主于用兵,三败至于永乐极矣。永乐之败,徐禧死之。禧,师川之父,黄鲁直之妹夫也。能文章,好谈兵,有进策行于世,文字甚好,二苏之文未出,学者争传诵之。」)

  注  释

  【一】绍兴史官已具辩明「史」原作「各」,据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改。按下文有「绍兴史官亦未见也」,又本书卷三五一元丰八年二月癸巳记此事,有「绍兴史官既别加考定」,可证。  【二】又十一月「十一月」原作「十有一月」,据阁本、活字本删「有」字。  【三】实从成都府路转运司檄进入国史院讫「檄」字疑当作「缴」。

  【四】元丰八年三月三日门下省时政记「三月」原作「二月」。按下文有「二月二十九日癸巳寒节假」,「三月一日甲午寒节假」,不当于二月三日记二十九日以后之事,据改。又下文「臣具札子奏禀元丰八年三月三日门下省时政记内事件」,「三月」原亦同作「二月」,今并改。

  【五】手写佛经二卷祈福「二」原作「三」。按下文多处作「二卷」,又下文引韩太中宗武记父丞相缜语,有「帘内传出经两卷,一消灾经,一延寿经」,据改。  【六】所谓皇后力争者「力」原作「立」,据阁本改。按上文有「皇后力争」,下文有「若谓与宣仁力争」,「岂有力争之理」,可证。

  【七】自「二月」至「引出」六十字按:应为五十九字。

  【八】乞立为皇太子以系天下「系」原作「保」,据阁本改。按下文引蔡确传有此句,作「系」,可证。  【九】神宗亦顾视肯首「亦」原作「方」。按本书卷三五一元丰八年二月癸巳记此事作「上亦顾视肯首」,据改。

  【一○】废立事亦冤他「他」原作「也」,据阁本改。按下文引曾布尔日录有此句,作「他」,可证。  【一一】自「右仆射」至「挽止之」二百八十三字按:应为二百八十二字。

  【一二】自「元丰末」至「既久语闻」五十一字「五」原作「三」,据阁本改。

  【一三】确益惧「益」原作「亦」。据阁本改。

  【一四】今删去「六年秋」至「三顾肯首」四百六十二字按:应自「元丰六年秋」起,则字数方合。  【一五】是□处厚缴诗事「缴」原作「缀」据阁本参宋史卷四七一□处厚传改。  【一六】帷幄深密不详见上「详」字疑当作「常」。

  【一七】今删去七十六字按文义自「宣仁圣烈」至「何可更充内侍」,应为七十九字。

  【一八】容有不必闻上之理「容」原作「密」,语意未明,现据阁本改。

  【一九】则珪不可以不责「不责」,阁本作「无责」。按下句「则臣不可以无罪」,似阁本义胜。

  【二○】又知先帝太皇太后听用阁本「听用」上有「常」字。  【二一】及见今侍从间甚有知其详者「侍」原作「待」,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二】故金紫光禄大夫原作「故金紫光禄」,据宋史卷三一二王珪传及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改。

  【二三】时钦圣后垂帘特与士育改文资「时」、「特」二字原互易,据阁本改。

  【二四】除环庆路经略安抚司干办公事「司」原作「使」,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六七职官志七改。

  【二五】除知北平军「北」原作「兆」,据阁本及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二改。

  【二六】遵裕丧师数十万「师」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七】而宣仁圣烈皇后者神宗之母陛下之曾祖母也「曾」字原脱、据阁本、活字本补。按江端友此书上于钦宗靖康元年,宣仁是英宗后,钦宗之曾祖母。

  【二八】昔汉灵帝梦威帝怒其责宋皇后「梦」原作「薨」,据阁本改。按后汉书卷一○下皇后纪:「灵帝宋皇后……以忧死……帝后梦见桓帝怒曰:宋皇后有何罪过?」钦宗名桓,宋人讳代作威,威帝即桓帝。

  【二九】内则刘惟简辈阁本作「内则从政惟简等」,活字本作「内则梁惟简辈」。按宋史卷四六七宦者传有梁从吉及刘惟简传,今姑仍之。

  【三○】此尤为可愤「尤」原作「犹」,据阁本改。

  【三一】岂一二人所能辨「辨」字疑当作「办」。

  【三二】宣仁是慈圣养女「慈圣」原作「圣慈」,据阁本及宋史卷二四二后妃传乙正。

  【三三】元丰八年春季正月一日丙申「季」字疑衍。  【三四】令臣具元丰末先臣确受遗定策本末「受」原作「授」,据阁本改。

  【三五】使懋日论王黼罪恶「论」原作「谕」,据阁本改。

  【三六】臣窃见所望臣僚章疏上言语意未明,疑有误字。

  【三七】因以中元佑之人耳「耳」原作「而」,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八】确请择忠谨内侍十人于皇太子左右翊卫「皇太子」原作「皇后」。按前引蔡懋上殿札子有「寻选神宗所信任中使十人,令侍卫皇太子」,下文引哲宗皇帝纪有「确请择忠勤内侍十人于皇太子左右翊卫,以备非意」,均于当时情势为合,据改。

  【三九】戊戌即皇帝位「戊戌」原作「戊辰」。按宋史卷一六神宗纪三:「戊戌,上崩于福宁殿,年三十有八,皇太子即皇帝位。」宋史卷一七哲宗纪:「戊戌,神宗崩,太子即皇帝位。」据改。

  【四○】赖后意不移「后」原作「母」,据阁本改。按此引宣仁圣烈皇后传,当称后,况宣仁为哲宗之祖母,亦不得称母。又下句称后,可证。

  【四一】又具谤史如前「又」疑当作「右」。

  【四二】不若早为辨正「不若」二字疑当乙。

  【四三】臣窃观元丰七年秋宴之日「秋宴」当为「春宴」,乃元丰七年春三月丁巳日事,见续通鉴卷七七。又宋史卷一七哲宗纪:「七年三月,神宗宴髃臣于集英殿,王侍立。」

  【四四】不复取他说以浼天聪「浼」原作「挽」,据阁本改。

  【四五】建炎元年五月一日敕札送院者「敕」原作「赦」。按上文云「准尚书省札子,五月二日门下、中书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云云,文末着日期,应加「敕」字,据改。

  【四六】官家终是剧恼「恼」原作「忷」,据阁本改。

  【四七】至是案奏特责之「至是案」三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八】今上为延安郡王侍宴「今」原作「令」,据阁本改。

卷三百五十三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三月乙未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三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三月乙未,大赦天下,其赦法用第二等。(两纪并书赦天下。)

  差官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诸陵。(新纪书遣官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诸陵。旧纪不书。)

  丁酉,皇太后遣勾当御药院梁从政问王珪等,欲以温州僧道亲前年所进龙寿丹进皇帝,卿等议其可否?珪等言,今疾势如此,医工束手无如之何,尚冀此药灵异,万一有效。因以进御,然亦无及也。

  初,元丰五年秋,上不豫。道亲诣尚书省,自陈前年在雁荡山岩崖间逢一老人,自上而下,与道亲语,付药一丸,其大如弹,曰:「尔速入京以进皇帝。此药以万岁藤膏熬成,可以金盂玉勨研之。日三服,三日九服,此可保九九之数。药名龙寿丹。」道亲得之,数月未行,再于山林遇之,仍趣其行。比至都,已闻上不豫,依老人语,不敢隐避。尚书省异之,不敢受其状,后因奏事言及之。上命从政取其状并药,及问所欲。道亲云:见老人但戒进药。仍言乞济拯孤穷,禁天下勿捕龟。又乞太岁本命四立日节酒乐【一】,此外无所需也。上遣从政至雁荡山,烧香为名访之【二】,无所见示。皇太后遣人于睿思殿求得之【三】,药与道亲二状,皆上手自封题。其言九九,上即位至是十八年。又云四立日节酒乐,上以立春日得疾云。

  命吏部尚书曾孝□为策立皇太子礼仪使,翰林学士邓润甫撰册文,户部尚书王存书册文,礼部尚书韩忠彦书宝。(王性之默记:神宗初即位,慨然有取山后之志,滕章敏首被擢用。所以东坡诗云:「先帝知公早,虚怀第一人。」盖欲委滕公以天下之事也。一日语及辽事,曰:「太宗自燕京城下军溃,辽兵追之,仅得脱,凡行在服御宝器【四】,尽为所夺,从人宫嫔皆陷没。上股中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盖辽人乃不共戴天之雠,反捐金缯数十万,且事之为叔父。为人子孙,当如是乎?」已而泣下久之,盖已有取辽大志。其后永乐、灵州之败,故郁郁不乐者尤甚,怆圣志之不就也。章敏公为先子言。)

  戊戌,上崩于福宁殿,宰臣王珪读遗制。哲宗即皇帝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德妃朱氏为皇太妃。应军国事并太皇太后权同处分,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如向来典礼有所阙失,命有司更加讨论。

  史臣曰:「上聪明英睿,天性孝友,事两宫竭诚尽力,天下称孝。慈圣光献太后之丧,哀毁过甚,即除丧,思慕不已,岁时酌献,每至继仁殿必哭,哀动髃臣。礼遇皇后,宫廷肃正。亲爱二弟,无纤毫之间。终上之世,乃出居外第。待诸公主宗室,恩意笃备【五】。圣学高远,言必据经,深造道德之蕴,而详于度数。每论经史,多出人意表间。日一御迩英讲读,虽风雨不易。禁中观书,或至夜分。在东宫素闻王安石有重名,熙宁初擢辅政,虚己以听之。安石更定法令,中外争言不便,上亦疑之,而安石坚持之,不肯变。其后天下终以为不便,上亦不专信任。安石不自得,求引去,遂八年不复召,然恩顾不衰。司马光、吕公着虽议论终不合,而极口称其贤。励精求治,如恐不及,总览万务,小大必亲。遇休暇,犹间御殿决事,或日昃不暇食,至两宫遣人趣之【六】。侍臣有以为言者,上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劳恶逸,诚欲以此勤报之也。』将定官制,独居合中,考求沿革,一年而成,人皆不知。虽治尚严整,知勇果断,而造次必以仁恕。髃臣进见顾问或不能对,上恐其失次,辄顾而言他;有忤意者,上虽不乐,终保全之。每当用兵,或终夜不寝,边奏络绎,手札处画,号令诸将,丁宁详密,授以成算。虽千里外,上自节制,机神鉴察,无所遁情。恩威相济,人不敢不尽力。如李宪、张诚一辈,虽甚亲用,然未尝一日弛其御策,无不畏上之威明,而莫敢肆。欲先取灵、夏,灭西羌,乃图北伐,积粟塞上数千万石,多储兵器以待。及永乐陷没,知用兵之难,于是亦息意征伐矣。在位十有九载,兴为建立,法三代【七】,由汉以下,陋而不取。而谦冲退让,去华务实,终身不受尊号,此诚帝王之盛德也。」(绍圣史官签帖云:前史官所记圣德为未尽,臣等掇其大者具于卷末,所不次者候修正史随事而录。又移修官制事入职官志。正史职官志今无。墨本所书飞虫事,入一百三十三卷,元丰二年五月六日。不听赵□言,入弃广源州处元丰三年十月十三日。放北界马,入契丹传,附元丰元年十二月五日。今正史契丹传亦无。此其卷末所书,今两存之,是非故不待辩而后明也。绍圣本云:上浚哲仁孝,自在藩邸,一无所嗜好,而独刻意于学问。微旨奥义,从容自得,虽老师宿儒莫敢望。尝以谓先王之迹息灭,时君世主祖述不及三代,其施为卑陋,不足法。自初嗣服,慨然思以其所学远者大者措之于天下,见历世之弊,欲变通之。患流俗蒙蔽,以在位之臣无足与计者,一见王安石,即知其可用,遂任以政,而不夺于谗邪之口。立政造令,悉法先王。典谟所载,风、雅所歌。实稽之以决事,操之以验物。其所建立,非近世所习见,故皆言令不便。上取成于心理之所在,无复回遹,去壬人而国是定【八】,修政事而财用理,损资格以任贤使能,核名实以彰善瘅恶。天下扩然大变。当是时,韩琦、富弼、曾公亮、欧阳修、吕公着、司马光、吕晦与苏轼、苏辙之徒,髃起而非之,以本业赈贷为取利,以出泉而禄庶人之在官者为横赋,以修泉府之政为侵商贾,以遣使道主意为扰民,以求弊更法为变常,以君臣相与为失威福之柄。上舍己从觽,以理反复谕琦等,而光、晦、轼、辙之徒终迷不反,遂疏不用。然闻一善,优容开纳,言者虽甚狂忤,不以为罪。博采兼听,惟恐不及。故拔王韶于片言。尽复河湟故地。数年间百度修举,吏习而民安之。乃什伍丁壮,教以武事,追比闾族党之制;兴置学校,迪以经术,复乡举里选之法。亹亹乎向三代之盛矣。惜乎志业未就而遽上宾。譬犹四时之运,方睹春夏之敷荣,而未及夫秋冬之成物也。其事两宫,竭尽诚志,有匹夫不能为者;友爱二弟,尽家人之欢,累请居外第,终不许。则其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文足以经纬,武足以震服。御觽之□,临政之勤,操势利而坐制万里之外。前世帝王有一于此为甚盛德,而上兼有之。呜呼,圣矣哉!王明清玉照新志:神庙圣意锐于图治,熙宁之政,既一切变更法度,开边之议遂兴。洮河成功,梅山拓地,然后经理西南小羌。韩存宝以偾绩诛,继而永乐大衄,徐禧之徒死之,繇是鯭于用兵,上亦郁陶成疾。元佑初政,庙堂诸公共议捐其所取。绍圣、崇宁绍述之说举,窜逐弃地之柄臣,取青唐,进筑湟、鄯、银、夏。至童贯、蔡攸,乃启燕云之役。驯至靖康之祸,悉本二字「绍述」,思之令人痛心疾首焉。)  殿前副都指挥使燕达乞守宿内东门外,从之。(诸门增兵防,与神宗即位时悉同。惟燕达乞守宿内东门外,前此未有也。旧录燕达传因载神宗寝疾益甚,会蔡确母入禁中,皇后使谕确外托主兵官燕达等辅立皇太子,逮神考升遐,宿卫于内东门。百官朝晡临,繇垂拱殿入,皇族亲王繇内东门。达谓人曰:「天子新即位,我坐甲于此,以备非常,万一有奸人随皇族而入,则事起不测,又岂能人人辨之。」将入上奏,人或止之曰:「皇族之事,非所当言,言之恐被罪。」达曰:「我蒙先帝大恩,拔擢常在觽先,言之苟当,死何害!」遂奏上。大臣嘉叹之。绍兴史官辩诬曰:蔡确诬谤事,朝廷已追正其罪。托燕达辅立太子事,合删去。密记三月五日燕达奏,差殿前指挥使六十人赴内东门坐甲合亲诣守,奉旨依。应是达创有陈请,非旧例也。)

  又以合门通事舍人朱伯材部禁兵五十人于军器库前巡察。(增兵防至成服罢,此故事也。惟燕达守宿内东门外,及朱伯材巡察军器库前,则故事并无有,此殆蔡确、邢恕等邪谋,与蔡京领刽子携剑入内廷相类。更须考详。朱伯材巡察,密记亦具载。)  陈国长公主卒,近侍不即闻,先以求医为请,太皇太后曰:「无绐我,昨梦慈圣光献皇后、大行皇帝及主宴广殿,固疑非祥也。」追封燕国大长公主,谥惠和。

  己亥,大赦天下。如故事,缘边官吏禁戢军民,毋令侵扰外界,务要尽守疆场。

  命合门通事舍人宋球告哀于辽,权改名渊。  庚子,以宰臣王珪为山陵使。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德妃朱氏为皇太妃。(尊太皇太后,五日遗制,七日乃奉行,故两存之。)

  诏在内坐甲及内外创添守把捉门兵级今月十三日放罢。又诏内东门司坐甲、内侍省使臣、殿前指挥使人员及内外创添巡检、守把捉门兵级、亲从亲事官并赐茶酒钱有差。(此枢密院时政记初七日事,今掇取前附本日,要考创添因依。)

  辛丑,髃臣诣合门上表请皇帝听政,又诣内东门请太皇太后听政,皆批答不允。自是,表三上。从之。

  诏开修京城壕人夫及制造军器兵匠满三千者各遣归所属州,仍赐钱有差。

  内侍押班梁从吉、刘有方为入内押班带御器械,赵世良为内侍押班左班殿直,李溱为内殿崇班,赏战功也。

  壬寅,景福殿使、宣州观察使李宪复领武信军留后,四方馆使、荣州团练使王文郁为引进使、荣州团练使,东上合门使、嘉州刺史康识领荣州团练使,东头供奉官宋安道为内殿崇班,蕃官皇城使、忠州刺史卢棱领康州团练使,皇城使曹令棱领嘉州刺史,皇城使阿克密领昌州刺史。前此宪率师渡河讨西夏,自水波、克抡井罗抃龙井罗、噶尔转战,斩首四千七百余级,获牛羊驼马器甲凡八万余,至是赏之。(宪旧传云:贼再举不捷,诸将以为无复事矣。宪曰:「贼之不得志于我也,归无以藉手,将伺我怠,以轻骑出吾不意。」未几,谍有告点集者,宪选精兵万骑,遣其子从诸将渡大河,行五百里与贼遇,一战破之。斩四千余级,牛马器械以数万计。幕府上功,将佐迁官三等。宪状未列,会台劾皇甫旦狱,坐责。新传云:谍有告点集者,选精骑渡河,与贼遇,破之。幕府上功,将佐迁官三等。不载宪语,要是不足载也。新传又载皇甫旦狱事与旧传不同,已具三月一日。按宪以三月一日夺武信留后,此月九日复武信留后,而新旧传俱不载,可谓疏略矣。旧传云宪状未列,此说谬矣。)

  癸卯,诏赐内直长上诸班缗钱有差。

  乙巳,枢密院言:皇城使、登州防御使、陈州钤辖令晏【九】等一十八员皆以宗室换授外官,嘉佑、治平年例无遗赐。诏各依宗室官序支赐。

  太常寺言:「治平四年故事,山陵前宗庙辍祭享,遇朔望以内臣行荐食之礼,俟祔庙毕仍旧。今景灵宫神御殿已行上食,其太庙朔望荐食自当寝罢。」从之。

  丙午,分遣使臣二十一人赍诏告谕诸道。  诏三省、枢密院各归治事,更不止宿。(御集十二日,诏自十三日后,更不止宿。)

  丁未,诏尚书省权于门下、中书省治事。  己酉,以皇帝即位,分遣三省官奏告天地、社稷、宗庙,内臣分诣诸神祠【一○】。  壬子,诏应该登极赦官员犯自盗赃已上及强盗凶恶,除犯巨蠹者,并令具案以闻。  礼部言,大行皇帝山陵,宜依治平四年故事,灵驾所经由地分及西京城内,俟神主到京日,方许开乐。从之。

  甲寅,上御迎阳门听政,见百官,瞻大行皇帝像于集英殿。宰臣等及文臣御史、武臣横行已上,以次升殿举哀,尽哀而退。

  乙卯,三省、枢密院言:「按仪注:未释服已前遇只日,皇帝御迎阳门,日参官并赴起居,依例奏事。每五日,遇只日于迎阳门垂帘,皇帝坐于帘内之北,宰臣执政官升殿奏事,权屏去左右侍卫。有机速公事,并许非时请对及赐宣召。礼部、御史台、合门奏讨论故事,详定御殿及垂帘仪,每朔、望、六参,皇帝御前殿,百官起居,三省、枢密院奏事,应见、谢、辞班退,各令诣内东门进牓子。皇帝双日御延和殿垂帘,日参官起居太皇太后,移班少西起居皇帝,并再拜。三省、枢密院奏事,三日已上四拜【一一】,不舞蹈。候祔庙毕,起居如常仪。帘前通事以内侍,殿下以合门。凡军头司引呈公事,可以权付有司者,续具条奏。吏部磨勘奏举人,垂帘日引。应见、谢、辞臣僚遇朔、望参日不坐,并先诣殿门,次内东门,应台赐者并门赐【一二】。」从之。

  丙辰,上御迎阳门幄殿,同太皇太后垂帘,宰臣、亲王已下合班起居。常制分一十六班,至是合班,以合门奏请故也。  戊午,髃臣上表请御正殿,批答不允。表三上,乃从之。  己未,太中大夫知枢密事韩缜、门下侍郎章惇、中书侍郎张璪、同知枢密院事安焘并为通议大夫,中大夫尚书左丞李清臣为太中大夫。

  诏雍王颢、曹王頵赐赞拜不名,五日一朝见,如大长公主之仪。

  诏李宪已罢入内副都知,其见领职任,并改差入内押班梁从吉。

  诏太皇太后父鲁王遵甫,宜避名下一字,余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

  中书省奏:「应今年正月九日赦前冲替人,并以事理轻重递减。其差替者,并与差遣。赦前冲替而赦后定轻重者准此。其三月二日、六日两次赦前犯者,并依此递减。」从之。

  刑部言,叙用人不得并□两官,今来连遇三赦,乞依赦□用,便与尽三赦合□之官,从之。

  兵部侍郎许将、给事中兼侍读陆佃、秘书少监孙觉并权知贡举,以遗火再试也。

  枢密院言,欲自今年降下缘边事稍重者,并与三省同进呈。从之。

  大行皇帝遣赐西蕃董□金带、锦衣、银、帛、茶等,令李宪以蕃字书,选使臣赍赐。

  庚申,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郇国公王珪为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岐国公;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确为通议大夫。泰宁镇海等军节度使、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雍王颢为成德横海等军节度使【一三】,进封扬王;保信保静等军节度使、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曹王頵为武昌武安等军节度使,进封荆王;并加守太保。皇弟镇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宁国公佶进封遂宁郡王;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尉、仪国公佖进封大宁郡王;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成国公俣进封咸宁郡王;集庆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和国公似进封普宁郡王;并拜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一宫、护国节度使、守司徒、开府仪同三司、济阳郡王曹佾守太保;殿前副都指挥使、武康节度使燕达为殿前都指挥使;建雄军节度使、知河南府韩绛为镇江军节度使,进封康国公;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特进、荆国公王安石守司空,髃臣皆睳迁如制。  诏以登位,赐致仕前宰相、守太师、潞国公文彦博,前执政、宣徽南院使、太子少师张方平,观文殿学士、知河阳冯京,观文殿学士、提举崇福宫孙固,资政殿大学士、知扬州吕公着,资政殿学士、知太原府吕惠卿,资政殿学士、知亳州蒲宗孟,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衣、金带、银、帛有差。(新旧录于辛酉二十八日并载:诏孟子、颜回配享文宣王,荀骮、扬雄、韩愈同左邱明从祀,令学士院修撰赞文。按此已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今并削去。)

  壬戌,刑部言,差使、借差、殿侍停降,并军员降配,虽非命官,缘各有叙法,系赦书该说不尽,欲乞并与三次赦恩例儙而收□【一四】。从之。

  初,司马光四任提举崇福宫既满,不取赴阙,再乞西京留司,御史台或国子监,未报。会神宗崩,光欲入临,又避嫌不敢。已而闻观文殿学士孙固、资政殿学士韩维皆集阙下,时程颢在洛,亦劝光行,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民争拥光马,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数千人聚观之。光惧,会放辞谢,遂径归洛。(讲义曰:所贵乎大臣者,非以其有过天下之材智也,必其有服天下之德望也。王安石所以变旧法之易者,以其虚名实行,足以取信于人,司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以其居洛十五年,天下皆期之为宰相也。安石其权臣,温公其重臣欤。)

  太皇太后闻之,诘问主者,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所当先者。光乃上疏曰:

  臣闻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者【一五】,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觽心离叛。自生民以来,未有不由斯道者也。夫道犹岐路【一六】,近差跬步,远失千里。今皇帝陛下新临大宝,德性高明,太皇太后同断万机,圣谟光大。初发号令,不可不谨,斯乃治乱之岐涂,安危之所分也。当以切要为先,以琐细为后。

  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夜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已繁。犹赖上帝垂休,岁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者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一七】!此皆罪在髃臣,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于朝廷者也。

  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廷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于所在要闹处出牓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检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递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其百姓无产业人,虑有奸诈,责保知在【一八】,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望陛下以听政之暇,略赐省览。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髃情无隐,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一九】,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斯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诏书施行。髃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聪明,此不可不察也。(按光录云:神宗崩,光请入临,人骇其来,知其必用。此诬辞也。程颢劝光入临,据邵伯温辨诬,余则据光集并杂传及行状、神道碑。)

  注  释

  【一】又乞太岁本命四立日节酒乐「乐」,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均作「药」。下同。

  【二】烧香为名访之上引治迹统类「烧」上有「以」字。

  【三】皇太后遣人于睿思殿求得之同上书「皇」上有「至是」二字。

  【四】凡行在服御宝器「行」字原脱,据阁本及王铚默记卷中补。

  【五】恩意笃备「恩意」,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一神宗圣德作「恩义」。

  【六】至两宫遣人趣之「至」字原脱,据阁本、治迹统类卷一二神宗圣政、宋史全文卷一二下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七】法三代上引长编纪事本末作「追法三代」,治迹统类作「取法三代」。

  【八】去壬人而国是定「壬」原作「王」,据阁本、活字本改。  【九】陈州钤辖令晏宋会要帝系五之六「钤」上有「兵马」二字。

  【一○】内臣分诣诸神祠「祠」原作「祀」,据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改。

  【一一】三日已上四拜「日」,宋会要仪制一之一三作「月」。  【一二】应台赐者并门赐「台」,上引宋会要及宋史卷一一七礼志均作「銽」。

  【一三】为成德横海等军节度使「使」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四】欲乞并与三次赦恩例儙而收□宋会要职官七六之一八「与」下有「依」字。又「例」作「理」。  【一五】臣竭诚以献者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六乞开言路札子「者」作「替」。

  【一六】夫道犹岐路「道」字原脱,据治迹统类卷一八、宋史纪事本末卷四三元佑更化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补。

  【一七】不然者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者」,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哲宗皇帝求直言均作「则」。  【一八】责保知在同上书「责」上有「则」字。

  【一九】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事」原作「内」,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长编纪事本末改。

卷三百五十四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四月丙寅尽是月丙戌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四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夏四月丙寅,上初御紫宸殿,宰臣以下奏事,诸司犹未许对。

  丁卯,大理卿王孝先等言狱空。诏付秘书省,仍令学士院降诏奖谕。

  戊辰,封上乳母窦氏为安康郡夫人。  己巳,诏:「再试进士及诸科武举人,罢今年御试。内应直赴殿试者,以前举省试等第名次编排,在今来正奏名之下,不曾赴省试者,即与正奏名进士同场别号试策一道。」

  中书省勘会诸路官得替或已授别任,因监司奏乞勒留在前任及发遣赴旧任与见任官同催欠负者,今来赦书指挥,百姓欠负者,例各蠲减。诏并令放罢,内有见在任及发遣而本任未有新授官者,并许还本任。(编录册八年四月六日圣旨。)

  庚午,尚书省言:「河东路经略使吕惠卿言:『河东勇敢以三百人为额,七路止二百人【一】,请给微薄,应募者少。臣昨任鄜延路经略使日,奏请增三等请受,借支省马给与七分草料,于延州置营,差指使教习武艺。自后应募稍觽,欲依陕西路已得指挥。』」从之。

  枢密院言,近制大小使臣因见谢辞辄唐突者,徒二年私罪,欲乞诸班直、诸军忠佐亲从、亲事官诸色人,因入殿辄唐突者,徒二年,情重者取旨,本辖人科不觉察罪。诏可。

  辛未,礼部言,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册,请三年丧毕行礼。从之。

  京东路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居厚降知庐州,以言者论其苛刻也。(当考言者姓名。韩瓘录刘安世语云【二】:元丰末,京东剧寇数千,欲取掊克吏□居厚投之铁冶中,赖居厚觉早,间道遁去,不然贼杀一都转运使,从官得晏然而已乎?」)

  诏户部侍郎李定,取都提举汴河堤岸司所领事,并提举京城所管课利【三】,条析以闻。(五月乙未并罢。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司,元丰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初置,三年五月十二日改今名。)

  诏尚书省左右司,取在京免行纳支钱窠名取旨。(旧录云:先帝以浊流入汴,淀淤湍急,都人有水忧,乃导洛通汴,置司提举。又官司市物,迫行人供应,吏并缘为奸,至逃亡破产,民患之,乃等第纳钱,免充行役,以钱募人供市,而官司禁不得市于民,民得不扰。至是奸臣欺罔帘帏,以为非是。时先帝崩方越月【四】,变乱法度由此始,其后事无小大,悉改革,上未亲政也。新录辩曰:神宗皇帝尝诘兴利之弊,曰:「事太伤鄙细,有害国体。」盖深责有司之过也。凡所奉行,失其本旨,皆有意更去之。诏书具在,可考而知。通汴司本为救患,免行钱本为便民,其末在有司皆近于兴利之举,至是诏取索事目以定可否,亦推神宗之意而行之也。自「先帝以浊流入汴」至「未亲政也」一百一十六字并删去。)

  又诏宗室官已至磨勘止法者,该今年三月六日覃恩,并特与转官【五】,依例加恩。

  又诏:「开封府界、京东西、河北、陕西、河东所养户马,近已支价钱拨买,配填河东、鄜延、环庆路阙马军分。自今府界并京东等路【六】养马指挥并罢。」

  又诏:「京东、京西路保甲养马法,元定年限极□,民间易以应办,而有司不务循守,妄有陈请,期限迫急,遂致骚扰。先帝已尝降手诏诘责约束,至今犹不能奉行。其两路保马,宜令并依元降年限收买,其剩买过数目,并以充次年分之数。」

  又诏提举京东路保马兼保甲杨景芬、提举京西路保马兼保甲张修,并令乘传赴京,于三省禀议改废。其后诏京东、京西路保马等级分配诸军,余数发赴太仆寺,其格不应支配,即还民户变易,纳所给价钱。(旧录云:先帝以国马不足,追效邱乘之制,寓马于民,量物产给价,立岁限使民市马养之,得自乘习,缓急则集以为用,仍命弛其徭役,法甚善。司马光言其非便,遂罢。新录辩曰:宣仁参祖宗之制,推明神宗之心,保佑哲宗皇帝,以致元佑之治,其公议在天下甚明,而史官类出私意,取一时髃臣之议,与神宗皇帝较其得失【七】,岂可以示后世?自「先帝以国马」至「非便遂罢」六十字并删去。按此时司马光犹未上疏论民户养马,不知旧录何以云然?其后则光固谓不可也。吕大防政目:十二月二十二日诏:「京东、西路保马四尺以上驳填军铺,四尺三寸以上骒从监牧,余给人户变转纳钱。」)

  又诏在京并京西及泗洲所置物货等场并罢,在京委监察御史黄降、驾部员外郎贾种民,京西令本路转运使沈希颜【八】,泗洲令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路昌衡,点磨物数,计会当职官吏交割桩管,条析措置结绝事件以闻。(四月八日,七月十八日合参照。)  又诏元丰六年以前积欠夏秋税租及缘纳钱物,并依三月六日赦书指挥,特与除放。」

  中书省言:「今年正月九日赦书,内外人户见欠市易钱物,并仰所属勘会元赊请本息等钱并已纳、见欠数目,条具闻奏,其息钱当议减放。在京至今未见有司依赦以闻。」诏监察御史刘拯、兵部员外郎杜常、太府少卿宋彭年赴御史台置局点磨所欠息钱,大姓户放七分、小姓户全放外合纳数目,关所属依条催纳,仍晓谕人户,并具无欺弊闻奏,限一月。

  又诏:「军头司应于后殿引见事【九】,如呈试武艺人,申枢密院【一○】令承旨司官与军马司同共校试有妨嫌者,即与不干碍军马司同试,如并系干碍,即与军头司同试,皆具状以闻。应不呈试武艺人,并令军头司押赴枢密院审验讫,申牒所属施行。见谢并军回过军【一一】,并令门见门谢,合赐例物及酒食等,军头司关申依式令施行;应合引见人,如有自陈,仰军头司取问申枢密院。」以垂帘,上未御后殿故也。(元佑二年二月四日,密院又有申请。)

  又诏:「诸官司见行条制,文有未便,于事理应改者,并具其状随事申尚书省、枢密院。即面得旨。若一时处分,应着为法,及应冲改条制者,申中书省、枢密院审奏。传宣或内降,若须索及官司奏请,虽得旨而元无条贯者,并随事申中书省、枢密院覆奏取旨。」(新本削去此段,当考。)  入内省申,准赦内臣并与改转,李友询、石璘、宋用臣、冯仲礼、阎守懃、冯景、梁安礼、卢守正、史环、老弼、刘友益、黄经臣、雷易并令转出,并李彀亦与转出。勾当御药院刘惟简与转出,以勾当内东门司阎安代之。冯宗道勾当御药院,老宗元、梁惟简并勾当内东门司,梁惟简兼太皇太后殿祗候,老宗元兼皇帝殿祗候。(此密记四月八日事。)

  壬申,安仁保佑夫人张氏进封秦国、晋国安仁保佑夫人。

  甲戌,德妃苗氏进位贵妃,德妃周氏、贤妃邢氏进位淑妃。仁宗第十二女进封魏国大长公主为楚国大长公主,仁宗第十女韩国大长公主为周国大长公主。英宗第三女卫国长公主为冀国大长公主。大行皇帝第三女封淑国公主为温国长公主,大行皇帝第四女为康国长公主,第八女为忻国长公主,第九女为嘉国长公主,第十女为德国长公主。以大行在殡,罢册礼,止赐告。

  静海军节度使、特进、检校太尉、安南都护、交址郡王李干德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西蕃邈川首领河西军节度使、检校太傅、武威郡王董□改检校太尉。

  诏曰:「恭以先皇帝临御四海十有九年,夙夜励精,建立政事,所以惠泽天下,垂之后世。比闻有司奉行法令,往往失当,或过为烦扰,违戾元降诏旨,或苟且文具,不能布宣实惠,或妄意窥测,怠于举职,将恐朝廷成法,因以堕弛。其申谕中外,自今已来,协心循理,奉承诏令,以称先帝更易法度、惠安元元之心,敢有弗钦,必底厥罪。仍仰御史台察访弹劾以闻。」(旧录云:时蔡确等虑法寖改废,故降是诏,然卒弗能禁。新录辩曰:蔡确知有司奉行新法,例皆失当,过为烦扰,实惠不孚,则不能不更法也。法少更,则身必不安于位,是诏诚确等有以启之矣。史官不推本神祖爱民之意,而饰确之谋以欺后世,今合删去【一二】。吕大防政目诏有司奉行先帝诏旨失当事以闻,在八日。)

  尚书省言:「三省及在京官司官吏,凡岁终比较功过并上簿过犯,自来虽遇常赦,并通计行罚。今该三月六日登极大赦,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其今年三月五日已前过犯,除以功比折外,应理过者,并合除免。」从之。

  礼部言:「治平故事,山陵掩皇堂毕,宗正卿行虞祭之礼。官制太庙旧仪,悉隶太常寺,将来虞祭,乞改太常卿行事。」从之。

  录故右侍禁王千男亮为三班奉职,侄胜为借职,以千死事故也。

  乙亥,朝奉郎、守太府少卿宋彭年言,殿前马步军司管军阙官,乞依故事差八员,仍逐司常留一二员宿卫。诏管军朝廷重事,彭年妄有干预,特罚铜三十斤。

  延福宫使、入内都知、利州观察使张茂则为宁国军留后,入内都知、吏部郎中胡宗愈为右司郎中,工部员外郎高遵惠为右司员外郎,左司郎中范子奇直龙图阁、河北路转运使,右司员外郎范纯粹直龙图阁、京东路转运使。

  诏以太皇太后七月十六日生辰为坤成节。(赵子崧中外旧事云:宣仁圣烈皇后垂帘,坤成节内外命妇入贺。上寿毕,内侍老宗元大呼于殿庑曰:「除宰执宗室命妇依故事外,高氏命妇尽出就宅赐宴。」即归,供帐甚盛,沾及奴仆,岁以为常。盖太皇太后恶请托而远之也,可谓公矣。高世诞证之云:「宣仁既修北宅以奉亲,其母两国太夫人李氏入谢,因请置潜火一铺。后曰:「但令公绘、公纪省事,岂解失火?」李夫人不乐。复曰:「曹家亦是听政时南宅创添潜火人。」后变色曰:「姐姐殊不思之甚也!二姐岂敢比娘娘,娘娘于赵氏有大功,不可引也。」因手札戒二高不得妄干请,其家至今宝藏。高世诞云,此一段当别附。)

  诏催作二王外第。(政目十二日事。)

  鄜延路经略司言,蕃部伊实乡道入西界杀副监军等首级,乞与近上班行,诏与下班殿侍。

  湖北都钤辖转运司言,权知诚州、西京左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周士隆招纳溪峒有劳。诏迁一官,令再任。

  丙子,礼部言,元丰二年故事,三路缘边臣僚,祔庙毕,许开乐。治平四年,缘边臣僚百日始开,乞依元丰二年故事。从之。  丁丑,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吕公着兼侍读。公着时知扬州,召用之,遵先帝意也。(新录于此别书云:先是,神宗谕辅臣曰:「皇子明年出合,当以吕公着为保傅。」至是召公着侍经筵,遵先帝意也。按神宗谕辅臣前已具书,此不必重载,今但存「遵先帝意也」一句。新录自为一书,故不得不尔。)

  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司马光知陈州,朝奉郎、秘书少监孙觉兼侍讲,奉议郎、宗正寺丞刘次庄为殿中侍御史,奉议郎、真定府路安抚司勾当公事孙升为监察御史。(按新、旧录孙升传并云:中丞刘挚引为监察御史。此时挚初未入台,黄履实为中丞。旧录既误,新录因之,然则升必履所荐也,当考。元佑二年二月十四日,履坐举次庄,自龙学降天制,四月八日又落职,梁焘奏议可考。)

  朝奉郎刘挚、宣德郎张汝贤为吏部郎中,朝奉郎、集贤校理梁焘为工部郎中,奉议郎黄庭坚为校书郎。

  诏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潞国公致仕文彦博,不许辞免两镇节度使。(六年十一月甲寅,已载彦博许免兼永兴节度,今复有此诏,当考。或是覃恩申命故也,五月十二日许免。)

  诏许枢密院依旧制开便门,与中书省相通,赴都堂议事。(旧录云:先帝设官分职,各有分守,不可紊也。时欲同恶相济,故有是诏。新录辩曰:密院、中书事均一体,便门相通,祖宗旧制也,与先帝设官分职,各有分守,理不相妨,「同恶相济」,鄙陋无稽。自「先帝设官」至「有是诏」二十四字并删去。密记十四日:自来枢密院与三省议事,并会于南厅,欲依例开便门,与中书省相通,赴都堂议事,如遇上马,仍依左右丞例,同三省,奉旨依。)

  御史中丞黄履言:「福建路盐法,惟邵武军、汀州受数为重。邵武县近以盐多民匮,难于出粜,遂以人户产钱纽定卖盐,不循朝旨乡铺之法。至于建宁、光泽等县,其弊亦然。汀、剑、建三州亦有抑勒,乞差官体量。」监察御史安惇言:「福建转运副使王子京擘画官买腊茶岁三百万斤、访闻抑认,乞委官采访。」遂诏:「昨先帝以诸路监司责任不轻,朝廷当加考核,其烦急掊克与旷弛不职者,当有所惩。去岁已诏修立分遣郎官御史察举之法,可依先帝诏旨施行。江南西路遣监察御史陈次升,福建路遣监察御史黄降。」(新录但书遣次升及降察举诏,削去黄履、安惇所言。今依旧录并书之,五月十六日改差。)

  诏殿前马步军司:「凡前后新招拣禁军兵士,先令在营指教百日,不及第二等,再限两月,限满又未及,即于教场再教两月,候又限满,不入等人,马军改充步军,步军改充厢军。仍令枢密院召管军臣僚说论。」

  左侍禁权融州王口寨监押杜临、左班殿直权诚州渠阳县尉杜震弟遘为三班借职。先是,临、震乞以招安及战功转官减年,回授遘官,而朝廷委本路转运司审问,乃知遘昭宪皇后亲弟审进之后,故有是命。

  戊寅,录故赠文思副使韦定女夫左班殿直向达为右侍禁,蒋沂、仇宗亮并为三班借职,以定死事故也。

  庚辰,知太原府吕惠卿遣兵入西界【一三】,破六寨,斩首六百余级。(元佑元年六月八日,刘挚、王岩叟、苏辙、王觌皆有言责惠卿以四月十七日并十九日出兵,此据言章增入。五月二日赏功。吕惠卿家传云:初,惠卿至河东管勾麟府路军马公事,燕复屡乞以兵入界讨荡,为倏往忽来之计,使贼不得安居。惠卿使诸将会议,皆以谓夏人数遭掩击,族帐远徙,而斥候严警,间谍莫知其详,浅攻无利,深入可虑,惠卿以为然,遂令诸将分地弛守备,务耕牧,以疑贼计。八年四月,朝廷以国恤,敌谋入寇,诏惠卿出师先之。惠卿牒知屯聚所在,遣将邢佐臣、折克行、訾虎以蕃、汉步骑二万二千出左厢,至聚星泊、满朗、嘉伊、革罗朗、三角等处,破贼六寨,斩首六百余级,凡首领十三人,获铜印十四颗,骆驼牛马以万计,追奔数十里,振旅而归。刘挚劾吕惠卿擅兴兵,西人复仇,以五月犯塞,疆臣战没,士卒陷亡。当检详追附。今五月实录不载西人复仇事。王觌云,供奉官王英以战死,兵士陷没者六千余人。挚、觌所云,今附五月末,王岩叟等元佑元年六月二十日奏,乃云惠卿以八年四月二十一日遣兵出界。)

  辛巳,奉议郎、职方员外郎邢恕为右司员外郎。蔡确初未知恕,文彦博之归洛阳也,恕有诗送行,神宗尝对确称焉,且谓恕久在馆下,当迁。确曰:「熙宁变法之初,恕有异议,不可用。」神宗不答。确退朝,即召恕告之。恕寻迁著作佐郎。(元丰七年五月一日。)不半岁,又迁职方员外郎。(七年十一月九日。)恕雅善司马光、吕公着,确度光及公着必复用,遂深交恕,意欲因恕以结二人也。然恕倾险,乃更与确阴谋,谓确有定策功,于是骤迁都司。(此据邵伯温邢恕传,然伯温谓恕为都司,荐刘挚等于蔡确,确不能用。挚等既攻确并及恕,恕怒,遂以谋废立事报挚等。按恕与确画策,欲倾王珪,盖二月末间,今迁都司,盖确藉其画策耳,不缘欲因恕结司马光等也,今删取之。)

  承议郎、试中书舍人王震为大行皇帝遗留北朝礼信使,内殿承制骞育副之。

  诏太皇太后母鲁国夫人李氏进封韩、赵国太夫人。  遣承议郎、左司郎中满中行充皇帝登宝位北朝国信使、左班殿直合门祗候焦颜叔副之。诏中行等到辽国谕其馆伴,以大行皇帝遗制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同处分军国事,典礼并依章献太后垂帘故事,两朝合通信使,令具此闻于北朝。

  壬午,诏先帝昔降指挥,诸军月粮足给斗数,分遣使臣诸营检察,自今凡月粮,务遵先降指挥,令入内内侍省所遣官检察。

  礼部言:「高鲁王名正字并回避有难。回避者,空点画,仍以黄纸覆之,嫌名于礼不讳,亦无回避故事。」诏:「可。」仍自今进呈并入奏文字,虽嫌名亦覆之。  癸未,东染院使王殊为皇城使、成州团练使,六宅副使王殖为六宅使、利州团练使。殊、殖以故燕国大长公主子也。(殊、殖已见。林希野史云:元丰七年元日,王师约之长子庄宅使殖十五岁裹头入禁中见,自真宗时李端懿兄弟以长公主子入见,仁宗、英宗两朝无帝甥,英宗三主下降,师约子首得进见,戚里皆荣之。师约次子,又许尚淑寿公主,朱妃出也。按七年春不见王殖入见事,八年夏,殖尚为六宅副使,则希所称庄宅使必误也。附注当考。)  左司郎中满中行言,内外官司供申朝省旬月季岁帐状,其间多有久例,名件参错,所承管司,往往别无照用,乞行废罢。从之。(此用崇宁四年九月六日报状增入。)

  甲申,奉议郎、权河北路转运判官张适通判莱州。(张适必有言者,故责,当考。元丰七年八月三日,推行适所上河朔盐利,今责官必坐此。)

  诏水部员外郎王谔,特罚铜三十斤。谔言京东两路保马乞令有司奉行朝廷元立条限,及乞增置太学春秋博士。缘保马年限系朝廷先已处分,并春秋博士亦非本职所当论列,故罚之。

  环庆路经略司言:蕃官贝威等讨西贼,获宥州正监军伪驸马拽厥嵬名。诏具功状以闻,拽厥嵬名仍押赴阙。(五月二十四日丙辰,当考。此月二十二日乙酉,赵□赏功。赵□传:元丰八年四月,夏人拽厥嵬名宿重兵于贺兰原,时出盗边,□遣将李照用【一四】、蕃官归仁,各领兵三千左右分击,与耿端彦兵四千趣贺兰原,戒端彦曰:「贺兰险要,过岭,则沙碛也,使贼入平夏,无繇破之。」复选蕃官二【一五】,悉嵬名属族,各与轻兵五百,使从间道出贼砦后,邀归路。是月,与贼战贺罗平,贼败,果趣平夏。千兵伏发,贼骇溃,斩馘首千,生擒嵬名,斩首领六,获战马七百,牛羊、老幼三万。五月,迁龙图直学士、朝奉大夫,复帅延安。盖传全因范百禄所作神道碑。)

  刑部言:「叙用人连遇三赦,合叙三官,惟遇第一赦人,多赦前已历岁月,及赦文内称特理三期,而文武臣僚叙法乃有一期二期一叙者,欲应赦前合叙,期限已满之人,偶未投状,该前项第一赦者,先具期限,次具赦恩,各与叙用。若该第一次赦恩所叙期限未满,即以赦恩叙讫,仍留实历过年月后叙收使,并文武臣僚合一期二期一叙者,赦文虽称与理三期,止合每赦与叙一官,即不在收留赦文内剩期之限。」从之。

  司马光上疏曰:  臣闻本固则末茂,源浊则流浑。昔仁宗皇帝擢臣知谏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英宗皇帝时,臣曾进历年图,其后序曰:「人君之道一,其德有三。」其志亦犹所以事仁宗也。大行皇帝新即位,擢臣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修心治国之要,其志亦犹所以事英宗也。今上天降灾,大行皇帝奄弃天下,皇帝陛下新承大统,太皇太后同听万几,不知臣愚,猥蒙访落,且愧且惧,无以塞责,谨复以人君修身治国之要为献,其志亦犹所以事大行皇帝也。所以然者,臣历观古今之行事,竭尽平生思虑,质诸圣贤之格言,治乱安危存亡之道,举在于是,不可移易,是以区区首为累朝言之。不知臣者,以臣为进迂阔陈熟之语;知臣者,以臣为识天下之本源也。

  夫治乱安危存亡之本源,皆在人君之心。仁、明、武,所出于内者也,用人、赏功、罚罪,所施于外者也。出于内者,虽有厚有薄,有多有寡,禀之自天。然好学则知所宜从,力行则光美日新矣。施于外者,施之当则保其治、保其安、保其存,不当则至于乱、至于危、至于亡,行之由己者也。所以能当,在于至明,所以能明,在于至公。是以明君善用人者,博访远举,拔其殊尤。德行高人为之贤,知勇出觽为之能。贤不必能,能不必贤,各随所长,授以位任。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其人苟贤能,虽雠必用,其人苟庸愚,虽亲必弃。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赏不以喜,罚不以怒,赏不厚于所爱,罚不重于所憎,必与一国之人同其好恶。是以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觽弃之,如此安有不当者乎?臣故曰:所以能当,在于至明,所以能明,在于至公也。

  昔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汉高祖知人善任使,苟为不才,虽见喜,亦弃之,苟才矣,虽负贩、酒徒、亡将、戍卒亦用之,此所以能奋布衣取天下也。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而赐钱千万。郎,贱官也,犹惜之,况其贵者乎?故永平之治,至今称之。宋高祖事萧太后甚孝,太后欲以子道怜为扬州刺史,高祖以其贪愚不许,故功业之高,冠于南朝。唐太宗杀建成、元吉,而用其官属魏郑公、王珪等,与房、杜无异,卒得其效。宣宗事郑太后甚谨,问舅郑光以政事,不能对,罢其方镇,故时人称美,谓之「小太宗」。此用人之公明者也。韩昭侯惜敝囐,不以赐左右之无功者;汉高祖深怨雍齿,而不忘其功;魏太祖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唐宣宗重惜服章,故当时得绯紫者以为荣。此赏功之公明者也。鞧牛杀孟丙、仲壬、立叔孙昭子,昭子数其罪而杀之,孔子善其不劳。丁公脱汉高祖于阨,高祖以为不忠而斩之。武帝妹隆虑公主且死,属其子昭平君,昭平君杀人,武帝流涕而诛之。唐明皇弄臣黄□掀捕盗官坠马,明皇杖杀之。宣宗谓乐工:「汝惜罗、程艺,我惜高祖「太宗法」。此罚罪之公明者也。臣略举此数者,以为明验,其余在陛下博览载籍以考之,知臣所言不为谬妄。

  臣一夫之愚,不能周知天下之务,近曾上奏,乞下诏书,开言路,伏望圣慈早赐施行。并治平四年五月三日上殿札子具录进呈,乞陛下留神幸察。(此疏以四月二十一日上,二十一日甲申也。)

  乙酉,天章阁待制、知庆州赵□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昌州刺史刘昌祚令赴阙供职,朝议大夫、直集贤院、知河中府范纯仁为直龙图阁、知庆州。(□功具四月二十一日注,明年七月七日□又迁官。)

  朝奉郎、监曹州酒税□安持权知滑州,宰臣蔡确言:「安持向在京寺,尝奏论臣弟硕事,坐上书不实得罪。先帝用臣奏免勒停,与近郡监当,虽累经宥赦,而差遣未尝移改,缘安持吏干实长,乞委之繁难,俾得自暛。」故有是命。(王岩叟语云。政目,安持二十二日知滑州。)

  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言,皇帝登位,乞依发运、转运、提点刑狱官例,以本司钱进奉。从之。

  诏故枢密副都承旨张山甫任职岁久,录其子咏为右班殿直,谕为三班借职,女夫陶器为太庙斋郎。

  枢密院言,府界、三路保甲,两丁之家见教人小弱或久病,及除当教人外,家止有病丁,并第五等以下田不及二十亩者,听自陈,提举司审验与放免。诏可。(六月四日丙寅,二十四日丙戌、七月六日戊戌,十二日甲辰,二十二日甲寅,并合参考。)

  监察御史安惇奏:「伏闻成都逐年拨米三万石,卖与贫弱之人。近来知府吕大防等却许官户举人置历请买,因缘请托,享此厚利,显属侥幸。伏望委官核实,审如所闻,乞赐施行。」诏令吕大防具析闻奏。(此据密疏。大防政目在四月二十二日,今附本日,不知大防分析云何?当考。)

  知成都府吕大防奏:「准内臣张琳公文,除十色紧丝来年织外,所有锦紧、丝鹿胎并依今样织行。已将未上机物帛依样织造,合行审取圣旨。」诏并权住织造。(旧录云:诏知成都府吕大防所乞依样织造锦紧、丝鹿胎,并权罢。新录云:诏成都府织造锦紧、丝鹿胎,并权罢,从知府吕大防请也。二录所书不同,今从元佑密疏。)

  丙戌,晋州观察使、驸马都尉王师约言:「燕国大长公主薨,太常寺关本服齐衰杖期,给假三十日。缘臣忝冒宠禄,悉缘主故,恐难循常。」诏期服依太常议,特给假一年。

  蕃官东头供奉官高福进战死,录其子文俊、孙永德、永贵,并为三班借职。  注  释

  【一】七路止二百人「七」,阁本作「本」。

  【二】韩瓘录刘安世语云「语」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八汰监司补。

  【三】并提举京城所管课利「管」字原脱,据本书卷三五六元丰八年五月乙未李定奏文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补。

  【四】时先帝崩方越月「月」原作「日」,据阁本、活字本改。  【五】并特与转官「与转」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宋会要帝系五之六乙正。

  【六】京东等路「等」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卷一○四保马、治迹统类卷二二熙宁元佑保甲保马变更及宋会要兵二四之二五补。  【七】神宗皇帝较其得失「皇」原作「先」,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九保马改。

  【八】京西令本路转运使沈希颜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转运使」均作「转运副使」。

  【九】军头司应于后殿引见事宋会要职官三六之八二「应」下无「于」字。

  【一○】申枢密院「申」原作「由」,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一】见谢并军回过军此句本书卷三九五哲宗元佑二年二月丁亥条作「应见谢军及还过军」。

  【一二】今合删去「去」原作「改」,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改。

  【一三】遣兵入西界「兵」原作「人」,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七哲宗纪改。

  【一四】李照用宋史卷三三二、东都事略卷九一赵□传并作「李昭甫」。  【一五】复选蕃官二同上书「二」作「三」。

卷三百五十五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四月丁亥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五

  帝  号 宋神宗【一】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四月丁亥,太皇太后曾祖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冀王琼追封汉王,曾祖母赠冀国太夫人李氏赠汉国太夫人,赠冀国太夫人李氏赠雍国太夫人。祖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越王继勋追封豫王,祖母赠越国太夫人康氏赠豫国太夫人,郭氏赠□国太夫人,王氏赠冀国太夫人;父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鲁王遵甫追封□王,母赠鲁国太夫人曹氏赠□国太夫人。皇太后曾祖故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国公敏中追封文安郡王,曾祖母赠□国太夫人梁氏赠唐国太夫人,张氏赠荆国太夫人,宋氏赠楚国太夫人,王氏赠越国太夫人;祖故任驾部员外郎、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傅亮追封韩国公,祖母赠魏国太夫人□氏赠韩国太夫人;父故任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河内郡王经追封益王,母赠鲁国太夫人李氏赠秦国太夫人,张氏赠□国太夫人。

  中书省言,登极赦书并今月八日朝旨,民户欠去年夏税租【二】,及元丰六年已前税租积欠,并缘纳钱物倚阁税等,乞并特除放。从之。

  诏:「诸民户欠元丰七年已前常平、免役息钱,各特减放五分。买扑场务、佃赁田宅空地出限当罚钱,调春夫河防、急夫开修京城壕及兴水利夫罚钱,役人误给工食钱,亦并除放。」  又诏:「遣鄜延路第一副将李浦,专捕陕西、京西路军贼王冲。仍令选募胆勇兵员三五百人,每五十人,许不拘常制,抽差武勇使臣一名部押,不以远近袭逐。每三日一具捉杀次第,急传以闻。其捕盗官及已差任青等,并听浦指挥,如有怯懦、逗留、畏避,仰浦选使臣代之,仍牒所属劾奏,当议重行处断。李浦给中等支赐,并所差使臣,并给驿券递马。兵员给口券外,兵级人给钱一千,人员人给钱二千;日支食钱五十,人员以次增给之。其器甲,于所在选借。」(六月十七日获冲。)

  诏知邵州关□选一官,以□招纳芙蓉、石驿、浮城、界溪等处人户归化及临口等处筑寨铺有劳故也。又诏□所保明乞推恩人系优等者,各与选一官,余减年磨勘及支赐有差。

  诏诚州天村、大由所建寨堡,各以地名为额。从知诚州周士隆之请也。

  戊子,尚书省言:「诸处获盗,有已经杀人、强奸及元犯强盗贷命断配之人,再犯捕获,有司以事发涉疑,例用知人欲告或按问自首减免法。且律文知人欲告及按问欲举自首之类,减等断遣者,为其情非巨蠹,有改过自新之心,故行□贷。今以上情理与余犯不同,难以一例减等。欲乞请:强盗已杀人,并强奸或元犯强盗贷命,若持仗三人以上,知人欲告、按问欲举而自首,及因人首告应减者,并不在减等之例。」从之。(旧录云:先是,熙宁初,王安石引知人欲告减等律无「巨蠹不减」之文,与司马光争议久之,其后卒从安石议,全贷者觽。至是,奸臣欺罔改焉。新录辩曰:臣下各以所见为朝廷议法耳,非欺罔也。「先是熙宁」至「欺罔改焉」五十字并删去。明年二月末范纯仁奏,当考。)

  己丑,三省枢密院言:续讨论垂帘故事仪注,应合告谢臣僚,并垂帘曰引,依合门见行仪令。从之。

  雍王颢、曹王頵上表辞赞拜不名,五日一朝见于内中,如见大长公主之仪。诏不允。  庚寅,尚书省奏:「刑部言:『今年正月九日赦书,叙法未复旧官者,满三期听一叙。即已得正官者【三】,每叙转官【四】。如选人到铨日及年限【五】,即更与叙用。按选人常叙,如未复旧资,须一任,回到吏部日及年限,方许再叙。今非次赦恩,特理三期,欲不以到部为限,并与并叙【六】,内见任人,据所叙官资与寄理,仍支所叙官俸。』」从之。

  供备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文贻庆为奉议郎、都官员外郎。(贻庆,彦博第二子。)

  司马光上疏曰:

  臣窃见先帝聪明睿智,励精求治,思用贤辅,以致太平,委而任之,言行计从,人莫能间。虽周成王之任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任乐毅,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能及。斯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不幸所委之人,于人情物理多不通晓,不足以仰副圣志。又足己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己如,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清衷,佐佑鸿业,而多以己意轻改旧章,谓之新法。其人意所欲为,人主不能夺,天下莫能移。与之同者援引登青云,与之异者摈斥沈沟壑,专欲遂其很心,不顾国家大体。人之常情,谁不爱富贵而畏刑祸,于是搢绅士大夫望风承流,竞献策画,务为奇巧,舍是取非,兴害除利。名为爱民,其实病民,名为益国,其实伤国。作青苗、免役、市易、赊贷等法,以聚敛相尚,以苛刻相驱,生此厉阶,迄今为梗。又有边鄙之臣,行险徼幸,大言面欺,轻动干戈,妄扰蛮夷。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而其人苟营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御军无法,仅同儿戏;深入敌境,坐守孤城,粮运既竭,狼狈奔溃。筑塞极边,功犹未毕,轻敌不备,阖城涂地。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资仗巨亿,弃损于异域。又有生事之臣,欲乘时干进,建议置保甲、户马、保马,以资武备。变茶、盐、铁冶等法,增家业侵街商税等钱,以供军须。遂使九土之民,失业困穷,如在汤火。此皆髃臣躁于进取,惑误先帝,使利归于身,怨归于上,非先帝之本志也。臣荷先帝大恩,常思报效,向在朝廷之时,屡言新法非便,触忤权贵,冒犯觽怒,争辩非一。先帝怜其孤忠,不以为罪,仍蒙宠擢,寘之枢廷。臣以所言未行,力辞不受。臣非恶富贵而好贫贱,正欲感寤先帝,知臣为国不为身,庶几采纳狂瞽,使百姓获安,基扃永固而已。既又自乞□官,退伏闾里,虽身处于外,区区之心,晨夕寤寐,何尝不在先帝之左右。所以不敢自赴阙廷如此之久者,亦犹辞枢廷之志也。熙宁七年,历时不雨,先帝遇灾而惧,深自刻责,诞布诏书,广开言路。臣当是时,不胜踊跃,极有开陈。而建议之臣,知所立之法不合觽心,天下之人必尽指其非,恐先帝觉寤,而己受误国之罪,伏欺罔之刑,乃劝先帝继下诏书,言新法已行,必不可动。臣之所言,正为新法,若不可动,臣尚何言?自是闭口,不敢复预朝廷论议十有一年矣。然每睹生民之愁怨,忧社稷之阽危,于中夜之间【七】,一念及此,未尝不失声拊心也。葵藿之志,犹望先帝一赐召对,访以外事,得吐心极言,退就斧钺,死无所憾。不意上天降祸,先帝升遐,臣之寸诚,无由披露,郁抑愤懑,自谓终天。及奔丧至京,乃蒙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访以得失【八】,是臣积年之志一朝获伸,感激悲涕,不知所从。顾天下事务至多,臣思虑未熟,不敢轻有条对,但乞下诏,使吏民皆得实封上言,庶几民间疾苦,无不闻达。既而闻有旨罢修城役夫,撤诇逻之卒,止御前造作,京城之人,已自欢跃。及臣归西京之后,继闻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等场及民所养户马,又□保马年限,四方之人,无不鼓舞!圣德传布,一日千里,颂叹之声,如出一口,溢于四表。乃知太皇太后陛下深居禁闼,皇帝陛下虽富于春秋,天下之事,靡不周知,民间觽情,久在圣度,四海髃生,可谓幸甚!凡臣所欲言者【九】,陛下略已行之,臣稽慢之罪,实负万死!夫为政在顺民心,苟民之所欲者与之,所恶者去之,如决水于高原之上,以注川谷,无不行者。苟或不然,如逆阪走丸,虽竭力以进之,其复走而下可必也。今新法之弊,天下之人,无贵贱愚智皆知之,是以陛下微有所改,而远近皆相贺也。然尚有病民伤国,有害无益者,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皆当今之急务,厘革所宜先者。臣今别具状奏闻,伏愿决自圣志,早赐施行。议者必曰:「孔子称:『孟庄子之孝,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彼谓无害于民、无损于国者,不必以己意遽改之耳。必若病民伤国,岂可坐视而不改哉?易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蛊者,事有蛊敝而治之也。干父之蛊,迹似相违,意则在于承继其业,成父之美也。又曰:「裕父之蛊,往见吝。」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裕者,益饶之名也【一○】。若不忍违异,益父之过,往而不返,未为得宜也。昔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一一】,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笞者始得全。武帝作盐铁、榷酤、均输等法,天下困弊,盗贼髃起;昭帝用贤良文学之议而罢之,后世称明。唐代宗纵宦官公求赂遗,置客省拘滞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悉禁止罢遣之,时人望致太平。德宗晚年有宫市,五坊小儿暴横为民患,盐铁月进羡余;顺宗即位,皆罢之,中外大悦。是皆改父之政而当者,人谁非之哉?况先帝之志本欲求治,而髃下干进者,竞以私意纷更祖宗旧法,致天下籍籍如此,皆髃臣之罪,非先帝之过也。

  为今之计,莫若择新法之便民益国者存之,病民伤国者悉去之。使天下晓然知朝廷子爱黎庶之志,吏之苛刻者必变而为忠厚,民之离怨者必变而为亲誉,德业光荣,福祚无穷,岂不盛哉?夫天子之孝【一二】,在于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亲,傥措置如此,欢心孰大焉?事亲孰备焉?不然,今幅员之内,所在嗷嗷,有倒垂之急,延颈倾耳,以俟改法,庶得苏息。若朝廷不以为意,日复一日,万一遇千里之蝗旱【一三】,公私匮竭,无以相救,失业之民,蜂起为盗,安知无奸雄乘之而动,则国家有累卵之危。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朝廷当此之际,解兆民倒垂之急,救国家累卵之危,岂暇必俟三年然后改之哉!况今军国之事,太皇太后陛下权同行处分,是乃母改子之政,非子改父之道也,何惮而不为哉?惟圣明裁察!其乞罢保甲曰:臣窃以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纔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上世相承,习以为常,民不惊扰。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乘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村之民,二丁取一,以为保甲,皆授以弓弩,教之以战陈,是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河北、河东、陕西置都教场,无问四时,每五日一教。特置使者比监司,专切提举,州、县不得关预。每一丁教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堋除草为名,日聚教场,得赂则纵之,不则留之,是三路耕耘收获稼穑之业,几尽废也。自唐开元以来,民兵法坏,戍守战攻,尽募长征兵士,民间何尝习兵?夫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国家承平百有余年,四夷顺服,戴白之老不识兵革,一旦畎亩之人,忽皆戎服执兵,奔驱满野,见者孰不惊骇?耆旧叹息,以为不祥。事既草创,调发无法,比户骚扰,不遗一家。又巡检、指使,按行乡村,往来如织;保正、保长,依倚弄权,坐索供给,多责赂遗,少不副意,妄加鞭挞,蚕食行伍【一四】,不知纪极。中下之民,罄家所有,侵肌削骨,无以供亿,愁苦困弊,靡所投诉,流移四方,襁属盈路。又朝廷时遣使者篃行按阅,所至犒设赏赉,靡费金帛,以巨万计。此皆鞭挞平民铢两丈尺而敛之,一旦用之如粪土。而乡村之民,但苦劳役,不感恩泽。臣不知设保甲于农民之劳既如彼,国家之费又如此,终将何所用哉?若使之捕盗贼、卫乡里,则何必如此之多?若使之戍边境、征敌国,则彼国之民,以骑射为业,以攻战为俗,自幼及长,更无他务;中国之民,生长太平,服田力穑,虽复授以兵械,教之击刺,在教场之中,坐作进退,有似严整,必若使之与敌人相遇,填然鼓之【一五】,鸣镝始交,其奔北溃败,可以前料,决无疑也。是犹驱髃羊而战豺狼也。当是时,岂不误国事乎?又悉罢三路巡检下兵士及诸县弓手,皆易以保甲,令主簿兼县尉,但主城市以里【一六】;其乡村盗贼,悉委巡检,而巡检兼掌巡按保甲教阅,朝夕奔走,犹恐不办,何暇逐捕盗贼哉?又保甲中往往有自为盗者,亦有乘保马行劫者,然则设保甲、保马本欲除盗,乃更资盗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曰:「可畏非民。」夫川涸鱼逝,林燔鸟飞,民丧其生业,无以自存,赴诉不受,失其所依,安得不去而为盗哉?自教阅保甲以来,河东、陕西、京西盗贼已多,至敢白昼公行,入县镇,杀官吏。官军追讨,经历岁月,终不能制。况三路未至大饥,而盗贼已昌炽如此,万一遇数千里之蝗旱,而失业饥寒、武艺成就之人,所在蜂起以应之,其为国家之患,可胜言哉!此非小事,不可以忽。夫夺其衣食,使无以为生,是驱民为盗也;使比屋习战,劝以官赏,是教民为盗也;又撤去捕盗之人,是纵民为盗也。其谋国如此,果为利乎,害乎?且向者干进之士,说先帝以征伐四夷、开边拓土之策,故立保甲、户马、保马等法。近者登极赦书节文云:「应缘边州军,仰逐处长吏并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不得侵扰外界,务要静守疆场,勿令骚扰。」此盖圣意欲惠绥殊方,休息中国,华夷之人,孰不归戴!然则保甲、户马复何所用哉【一七】?今虽罢户马,□保马,而保甲犹存者,盖未有以其利害之详奏闻者也。臣愚以为宜悉罢保甲使归农,召提举官还朝,量逐县户口,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一八】,略依缘边弓箭手法,许荫本户田二顷,悉免其税役。除出贼地分严加科罚及令出赏钱外,其贼发地分更不立三限科校,但令捕贼给赏。若获贼数多及能获强恶贼人者,各随功大小迁补职级,或补班行,务在优假弓手,使人劝募。然后募本县乡村户有勇力武艺者投充,计即今保甲中有勇力武艺者,必多愿应募。若一人阙额,有二人以上争投者,即委本县令尉选武艺高强者充。或武艺衰退者,许他人指名与之比较,若武艺胜于旧者,即令充替,其被替者,更不得荫田。如此,则不必教阅,武艺自然精熟。一县之中,其壮勇者既为弓手,其羸弱者虽使为盗亦不能为患。仍委本州岛岛及提点刑狱常切按察【一九】,令佐有取舍不公者,严行典宪。若召募不足,即且于乡村户上,依旧条权差,候有投名者即令充替。其余巡检兵士、县尉弓手、耆长壮丁逐捕盗贼,并乞依祖宗旧法。又乞罢免役曰【二○】:臣窃以百姓出力以供在上之役,盖自古及今,未之或改。熙宁中,执政者以为百姓惟苦差役破产,不惮增税,乃请据家赀高下【二一】,各令出钱雇人充役。按因差役破产者,惟乡户衙前有之,自余散从、承符、弓手、手力、耆户长、壮丁,未闻破产者也。其乡户衙前所以破产者,盖由山野愚戆之人,不能干事,使之主管官物,或因水火损败,或为上下侵欺,是致欠折,备偿不足,有破产者。至于长名衙前,久在公廷,勾当精熟,每经重难差遣,积累分数,别得优轻场务酬奖,往往致富,何破产之有!夫差役出于民,钱亦出于民,今使民出钱雇役,何异割鼻饲口?朝三暮四,于民何所利?又向者役人皆上等户为之,其下等单丁、女户及品官、僧道,本来无役,今更使之一燍输钱,则是赋敛愈重,非所以□之也。故自行免役法以来,富室差得自□,而贫者困穷日甚,殆非所以抑兼并,哀惸独,均赋役也。又监司、守令之不仁者,于雇役人之外,多取羡余,或一县至数万贯,以冀恩赏,规进取,不顾为民世世之患。又国家旧制所以必差青苗户充役人者,为其有庄田、家属,有罪难以逃亡,故颇自重惜。今雇浮浪之人充役,常日恣为不法,一旦事发,单身窜匿,何处州、县不可投名?又农家所有,不过谷帛与力,自古赋役,无出三者。自行新法以来,青苗、免役钱及赋敛,多责见钱。钱非私家所铸,要须贸易外求【二二】,丰岁谷贱,已自伤农,况迫于期限,不得半价,尽粜所收,未能充数,家之糇粮,不暇更留。若值凶年,则又无谷可粜,人人卖田,无所可售,遂至杀牛卖肉,伐桑鬻薪,来年生计,不敢复议,此农民所以重困也。又钱者流通之物,故谓之泉布。比年以来,物价愈贱而闾阎益困,所以然者,钱皆聚于官中,民间乏钱,货重物轻。借使有人鬻薪籴米,米价虽贱,薪价亦贱故也。臣愚以为宜悉罢免役钱,其州、县诸色役人,并依旧制,委本县令佐揭簿定差,替见雇役人。其衙前,先召募人投充长名,召募不足,然后差乡村人户。每经历重难差遣,依旧以优轻场务充酬奖。所有见在免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以户口为率,存三年之蓄,有余则归转运司。凡免役之法,纵富强应役之人,征贫弱不役之力【二三】,利于富者不利于贫者。及今耳目相接,犹可复旧,若更年深,富者安之,民不可复差役矣。又乞罢将官曰:臣伏以州、县者百姓之根本,长吏者州、县之根本,根本危,则枝叶何以得安,故自古以来,凡置州郡,必严其武备,设长吏,必盛其侍卫。非以重其权,骄其人也,乃所以安百姓,卫朝廷也。秦惩周室干弱枝强之弊,既灭六国,以为天下不复用兵,虽分三十六郡,置郡守,更以御史监之。隳名城,销兵器,束以苛法,举动施为,皆不得自专。是以陈胜、□广以匹夫奋臂大呼,郡县莫能制,多杀长吏以应之。虽由其残虐取亡,亦守令无权无兵之所致也。晋武帝平□,亦以为天下既一,兵无所用,悉去州郡兵。陶璜、山涛皆言州郡武备不可废,帝不听。及永宁以后,盗贼髃起,州郡无备,不能擒制,天下遂大乱。夫兵者,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谁能去兵?州县无虞,则国家安矣;州、县不守,则国家危矣。臣窃见国朝以来,置总管、钤辖、都监押为将帅之官,凡州、县有兵马者,其长吏未尝不兼同管辖。盖知州即一州之将,知县即一县之将故也。先帝欲征伐四夷,患诸州兵官不精勤训练,士卒懈弛,于是有建议者,请分河北、陕西、河东、京东、京西等路诸军若干人为一将,别置将官,使之专切训练。其逐州总管以下及知州、知县皆不得关预【二四】。及有差使,量留羸弱下军及剩员,以充本州岛岛官白直及诸般差使。其余禁军,皆制在将官,专事教阅。臣愚以为职事修举,在于择人,不在设官,苟不得其人,虽将官亦何所为?况今之将官,即向之为总管等者也【二五】,岂为总管等则不能举职,为将官乃能举职乎?此徒变易其名,无益事实,非惟无益【二六】,兼复有害。凡设官分职,当上下相维,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纪纲乃立。今为州、县长吏及总管等【二七】,而于所部士卒有不相统摄、不得差使,殆如路人者。至于仓库守宿,街市巡逻,亦皆乏人,虽于条许差将下兵士,而州、县不得直差,须牒将官,将官往往占护,不肯差拨。万一有非常之变,州、县长吏何以号令其觽【二八】,制御奸宄哉?又顷岁以来,自转运使、知州以下白直及迎送之人,日朘月减,出入导从,本为萧条【二九】,供承荷担,有所不给,观望削弱,无以威服吏民。臣略举目睹一事,以证其余,西京城郭周围数十里,卑薄颓阙,犬豕可踰,又瀍、洛二水交贯其中,每夜诸门扃鐍虽严,而滩流之际,人皆可以平行往来。其属水南北巡检下所管兵士,除出军外,余数不多,通判以下诸官白直,来往防送,仓库守宿,街市巡逻,尽出其间。向者先帝违豫,敕西京留守亲诣嵩山起建道场,其将下禁军充白直者,于条皆不得出城经宿,所留者剩员七八人而已。西京,天子别都也,其守御不固如此;留守,前宰相重官也,其侍卫单寡如此。况僻小州、县,其守御之备,侍卫之觽,可知矣。万一有凶狡之贼,驱乌合之觽,突入城邑,或戕贼长吏【三○】,以焚烧庐舍,杀掠吏民,将何以制之哉?此则天下太平之久【三一】,习俗淳厚,髃心安固,贼不测虚实,胆智怯弱,故未敢为之耳!岂可忽略,谓之必无而不为之备哉?

  今独缘边州、军城隍完固,士卒觽多,可以守御。自余腹内州县,既无深沟高城,又乏士卒,髃盗猝至,何以责其竭节守义,不弃城窜匿,或以酒食迎贼,以甲兵献贼,敛民财以赂贼者乎?髃盗尚尔,况敌人倾国大举,长驱而来者哉?易曰:「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兵法曰:「不恃敌之不我犯,恃我之不可犯。」国家岂可恃即日平宁,晏然高枕,不以为虑,谓其必不敢来乎?臣愚以为河北、陕西、河东、京西等路腹内州县【三二】,宜以渐候丰年农闲之际【三三】,委提点刑狱与本处长吏相度,各修筑所治之城。州城稍高,县城次之【三四】,不必广大。所以然者,高则难踰,小则易守故也。其缘边屯驻兵士【三五】,遇春夏无事之际,委经略安抚使与转运使,公共商议,量减放归;住营州军,或于内地就粮,勿听怯懦将帅多有虚占,以自守卫。其腹内州军,量其大小紧慢,大藩常留千余人,小州亦留数百人,不得差发往别州军。见兵不足,实时招添。悉罢将官,其逐州、县禁军,并委长吏与总管等同共提举教阅【三六】,及诸处差使【三七】,其有不能精勤【三八】,致士卒懈弛者,委提点刑狱常切按察闻奏,严行责降。仍令逐州各选有勇力武艺之人充弓手,以守卫城邑【三九】,讨捕盗贼。其州、县吏所给白直迎送之人,皆如嘉佑编敕以前之数。如此力可以守,然后遇寇盗之至,责其弃城等罪而诛之,彼亦甘心矣!(孙升君孚谈圃云:温公大更法令,傅钦之、苏子瞻密言宜虑后患,温公起立,拱手仰视,厉声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二人语塞而去。方其病也,犹肩舁见吕申公,议改都省。临终,黙箦萧然,惟枕屏有役书一卷【四○】。按「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邵伯温亦载此语,但不载语谁。今附元佑元年九月一日温公卒时,因光「以母改子」,并附注于此。)

  是月,承事郎司马康为秘书省正字,以康与修资治通鉴故也。(此据康所授正字告,舍人钱勰行词曰:名臣之子,涵濡义训,紬书来上,豫有勤勚、擢升书省,益思淬砺。范祖禹铭康墓云:以韩绛荐,擢正字,元年五月二日迁校书。)

  朝奉郎、新知淄州赵子几提举崇福宫,言者论子几风疾昏耄,不可复授以郡故也。(密疏四月事。)

  监察御史安惇奏:「访闻荆湖南、北两路采买修京城木植,内侍高品、甘承立于逐路制造上供生活,以和雇为名,强役工匠,非法残害,死者甚觽。加以藉势营私,为害不一。方朝廷以忠厚之政,子养万民,而承立小臣,敢肆贪暴,公议不容。伏望圣慈委官审察,如有实,乞赐施行。」诏令荆湖北路转运司体量诣实闻奏。(密疏四月事,今附月末。六月二十四日,押承立赴湖北取勘。)

  注  释

  【一】神宗原作「哲宗」。按本书义例,前帝崩逝,嗣帝即位尚未逾年改元,下卷卷首标题均仍为前帝,见卷四二、卷九九、卷一九九。又按神宗逝于元丰八年三月戊戌,在卷三五三,其后哲宗嗣立,至卷三六四始记改元元佑,则自卷三五四至三六三共十卷,卷首标题均应为神宗。原刊卷三五四作神宗不误,自本卷起则均作哲宗,显与义例不合。且本书目录,上述十卷,亦均作神宗。现为全书前后统一,并与目录相符,将「哲宗」改为「神宗」,以下卷三五六至卷三六三同改。

  【二】民户欠去年夏税租「夏税租」,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均作「夏秋税」。

  【三】即已得正官者「正」原作「止」,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七六之一八改。

  【四】每叙转官上引宋会要「转」下有「一」字。

  【五】如选人到铨日及年限同上书「及」下有「一」字。  【六】并与并叙同上书「叙」下有「外」字。

  【七】于中夜之间「于」上原衍「惟」字,据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六乞去新法之病民伤国者疏删。

  【八】访以得失「以」,阁本作「求」。

  【九】凡臣所欲言者「者」字原脱,据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六乞去新法之病民伤国者疏及续通鉴卷七八补。

  【一○】益饶之名也「益饶」,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饶益」。

  【一一】斩右趾者弃市「者」字原脱,据阁本、汉书卷二三刑法志、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续通鉴卷七八补。

  【一二】夫天子之孝「天子」原作「天下」,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一三】万一遇千里之蝗旱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千」上有「数」字。

  【一四】蚕食行伍「伍」原作「位」,据阁本、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宋史卷一九二兵志改。

  【一五】填然鼓之「填」原作「顿」,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宋史改。

  【一六】但主城市以里「城」,同上书均作「草」。  【一七】然则保甲户马复何所用哉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户马」下有「保马」二字。

  【一八】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十」原作「千」,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九二兵志改。

  【一九】仍委本州岛岛及提点刑狱常切按察「切」字原脱,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补。  【二○】又乞罢免役曰「曰」原作「田」,据阁本改。

  【二一】乃请据家赀高下「请」原作「诸」,据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七乞罢免役状改。

  【二二】要须贸易外求「贸」原作「质」,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宋史卷七七食货志改。  【二三】征贫弱不役之力「力」,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户」。

  【二四】其逐州总管以下及知州知县皆不得关预「逐」上原衍「有」字,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删。

  【二五】即向之为总管等者也「之」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六】非惟无益「惟」原作「为」,据同上书改。

  【二七】今为州县长吏及总管等「长」原作「之」,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二八】州县长吏何以号令其觽「长」原作「将」,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二九】本为萧条「本」,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大」。

  【三○】或戕贼长吏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戕」上有「□质」二字。

  【三一】此则天下太平之久「则」,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特」。

  【三二】河北陕西河东京西等路腹内州县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京西」上有「京东」二字。

  【三三】宜以渐候丰年农闲之际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闲」作「安」。

  【三四】县城次之「城」原作「则」,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三五】其缘边屯驻兵士「兵士」原作「军士」,据同上书改。

  【三六】并委长吏与总管等同共提举教阅「委」原作「悉」,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三七】及诸处差使「处」,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多」。

  【三八】其有不能精勤「精勤」,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勤饬」。

  【三九】以守卫城邑「守」字原脱,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补。

  【四○】惟枕屏有役书一卷「屏」,孙公谈圃作「间」。

卷三百五十六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五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六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五月癸巳朔,中大夫、宝文阁待制钱暄卒。

  甲午,诏太皇太后母韩越国太夫人凡赐给倍常仪【一】。

  皇城使、荣州团练使、知府州、兼河东第十二将折克行言:率兵入西界夜战,翌日克捷;崇仪副使、权管勾麟府路军马公事邢佐臣言:第一将訾虎率兵入西界聚星泊、满朗,战胜,获首四百级、伪钤辖一人。诏有功当赏者,经略司书空名迁官宣札行赏,自朝廷推恩,即具功状以闻。(四月十七日出兵。)  昭宣使、昌州刺史、入内押班梁从吉代宋用臣提举皇城。

  乙未,礼部言,贡院以合格进士郑奕、江屿、刘正夫入章犯高□王讳,驳放。丙申,太皇太后曰:「此举人未通知,特与收录。」蔡确曰:「法当黜,以事初过误,恕之足彰盛德。」乃听依例附牓末。(正夫,衢州人。)

  诏曰:「盖闻为治之要,纳谏为先,朕思闻谠言,虚己以听。凡内外之臣,有能以正论启沃者,岂特受之而已,固且不爱高爵厚禄【二】,以銟其忠。设其言不当于理,不切于事,虽拂心逆耳,亦将欣然容之,无所拒也。若乃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则观望朝廷之意以徼幸希进,下则衒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审出于此而不惩艾,必能乱俗害治。然则黜罚之行,是亦不得已也。顾以即政之初,恐髃臣未能篃晓,凡列位之士,宜悉此心,务自竭尽,朝政阙失,当悉献所闻,以辅不逮。宜令御史台出牓朝堂。」(旧录云:上新即位,奸人乘隙诬谤,宰臣蔡确患之,请降是诏。然其后上书诋讪,无复忌惮。臣等辨曰:哲宗新即位,司马光上言:「近年以来,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泽壅而不下达,请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从之。时用事之臣方持两端,而草诏者希望风旨,名曰求言,而实设六条以拒之。会光入觐,上以诏书示之。光上疏言:「诏书求谏,而逆以六事防之,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三】,宜删去中间一节。」未几,果别下诏。今实书其事,自「上新即位」至「无复忌惮」三十一字,并去之。)

  诏,新知陈州、资政殿学士、中大夫司马光过阙,令入见。

  先是,光又上疏乞开言路,曰:臣昨在京师,伏蒙太皇太后不以臣愚疏无取,遣使访以得失,岂惟微臣有千载一遇之幸,中外闻之,踊跃相庆,以为言路将开,下情得以上通,太平之期,指日可待也。当是时,臣未暇备论天下之事,先陈所急,于三月三十日上言,以近岁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致闾阎愁苦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已繁,宜下诏书,不以有官无官之人,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鼓院、检院、州军长吏不得抑退。其义精当者,行其言而显其人,狂愚鄙陋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又于四月二十一日复上言:「皇帝陛下初即政,于用人赏罚尤不可不当。夫谏诤之臣,人主之耳目也,不可一日无之。说命曰:『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设有人闭目而塞耳,跣足而疾趋,前遇险阻,能无伤乎?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四】,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乎!』」顷者王安石秉政,欲蔽先帝聪明,专威福,行私意,由是深疾谏者,过于仇雠,严禁诽谤,甚于盗贼。是以天下之人以言为讳,百姓愁苦无聊,靡所控告,致怨谤之语,上及先帝。臣常痛心泣血,思救其失,是故首乞下诏开言路,以通下情。臣谓髃臣苟有肯进言者,陛下必加褒擢,以劝来者,此乃古人市骏骨、揖怒蛙之意也。召诰曰:「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皇帝陛下新即位,太皇太后陛下初垂帘,天下之人莫不属目倾耳。臣自到西京以来,朝夕伏听朝廷惟新之政,以为必务明四目,达四聪,以发天下积年愤郁之志。今开言路之诏,既不闻颁于四方,而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并置三衙管军臣僚【五】;水部员外郎王谔乞令依保马元立条限,均定逐年合买之数,又乞令太学增置春秋博士,使诸生肄业。朝廷以非其本职而言,各罚铜三十斤。臣忽闻之,怅然失图,愤悒无已。臣非私于二人,直为朝廷惜治体耳【六】!夫阿意箝口,容身窃禄,此小臣之利也。威福在己,人莫敢言,此大臣之利也。然民怨于下而不闻,国家阽危而不知,于陛下有何利哉?彼宋彭年、王谔,臣素不识,不知其人为贤为不肖,但惜陛下临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获罪,臣恐中外闻之,忠臣解体,直士挫气,欲仕者敛冠藏之,欲谏者咋舌相戒,则上之聪明犹有所不昭,下之情伪犹有所不达,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宋彭年所言,虽不识事体,但当寝而不行,亦不宜加罪。至如孔子作春秋,为万世法,王安石秉政,辄黜之使不得与诸经并列于学官,学者毋得习以为业【七】。王谔所言,未至不当,乃以越职为罪!古者置谏鼓,设谤木,询于刍荛,未闻有位于朝而以言事为越职者也。若当职之人既不肯言,不当职之人又不得言,则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其政治利病,天子深居九重,何由得闻之哉?昨日进奏院递到告身,差臣知陈州,然则臣自今于一州之外,言及他事,亦为越职,何敢言矣?今二臣之罚既不可追,伏望陛下如臣前奏下诏,不以有官无官,当职不当职之人【八】,皆得进言。择其可取者,微加旌赏,使天下之人知朝廷乐闻善言,不恶论事。无可取者,寝而勿问,庶几愿纳忠之人,犹肯源源而来也。臣秉赋愚戆,文学政事,皆出人下,惟不识忌讳,不阿权贵,遇事妄言,无所顾避,以此荷知于累朝,见称于众人。若亦不得言,则无所复用于圣世矣。上孤太皇太后陛下下问之意,下负微臣平生愿忠之心,内自痛悼,死不瞑目!臣久忝便安,今朝廷授以名藩,义不敢辞,见牒本州岛岛索远接公人,起发赴任次。到官之日,但勉竭疲驽,恪勤本职。苟力所不逮,伏须罪戾而已。于是令光过阙入见。(光疏不得实日,因令光入见,故附载。元佑密疏以为元丰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奏此。)

  赠皇太妃曾祖任百祥、祖士清、父廷和太子太保、太傅、太师;继父故供备副使朱士安开州刺史【九】。

  诏:「自今门下、中书外省,尚书省左右司,枢密院承旨司,遇大忌及早出,并随执政官。内有兼局者,自依别条。」

  诏罢岁运粮一百万石赴西京。先是,导洛通汴,舟楫可入洛,诏运东南粟以实洛下。至是,户部奏罢之。(吕大防政目云:宋用臣奏,先准旨运粮百万石赴西京、候一年取旨。诏罢运。)

  户部侍郎李定奏:「先奉旨,令臣取索都提举汴河堤岸司所管事件闻奏,又奉旨,专切提举京城所管课利事件,令臣一就取索。今具到都提举汴河堤岸司【一○】专切提举京城所管课利事件。」诏:「汴河堤岸及房廊水磨、茶场,京东西沿汴船渡,京岸朝陵船,广济河船渡,京城诸处房廊四壁花果、水池、冰雪窖、菜园,并依旧。万木场、天汉桥及四壁果市、京城猪羊圈、东西面市、牛圈、垛麻场、肉行、西塌场,各废罢。令贾种民等依罢物货场已得指挥,堆垛般运。东南及西河客人物货亦废罢。其见管官吏人等并京东西牧力胜残【一一】,并仰贾种民等一就相度、措置闻奏。洛口两岸滩地,令提举京西北路常平张绶相度、措置闻奏。其依旧去处已前并向去及废罢窠名所收课利【一二】,并于内藏库送纳,别作帐桩管,以备朝廷支用。」(此据密疏增入。四月八日辛未,初令李定条析。)

  绶言洛口两岸滩地,除系官者量减二分租钱外,余依旧输税。从之。(此据旧录增入,密疏无之。旧录云:诏都提举汴河堤岸司及京城所管课利场地,并罢。洛两岸滩地,令提举京西北路常平张绶措置以闻。绶言云云,从之,今别修如上。政目云罢万木场、果子市、猪羊圈、垛麻场、面市、肉行、西塌场。又七月十八日可考。)

  丙申,上批:太皇太后母韩越国太夫人李氏旧请新添,通计:逐月料钱一百五十贯文,春、冬衣各一百匹,冬衣挠三百两,圣节妆粉钱一百贯文,夏衣大物七十匹,冬节杂剧钱一百贯文,南郊回赐生白绢一百匹,银二百两。自今并增一倍。(御集五月四日御札。)

  监察御史黄降为殿中侍御史。(此据政目。)中丞黄履言降行谊端方,文学该赡,乞就迁言职故也。(此据元佑密疏。)

  丁酉,以十二月八日为兴龙节。上实七日生,避僖祖忌,故改焉。  礼部言:「按太庙七世八室,国朝已有定制,请奉大行皇帝神主于太庙第八室。翼祖皇帝为祧主,庙当迁。请依礼制,奉翼祖简恭睿德皇帝、简穆皇后刘氏神主藏于西夹室,居顺祖皇帝、惠明皇后迁主后室之次。仍令待制以上及秘书省长贰参议。」诏恭依。

  戊戌,诏责授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岛岛安置苏轼,复朝奉郎、知登州。(自黄移汝,在七年正月二十一日。)降授左卫将军西京安置郭达,复左屯卫大将军致仕。(达安置在熙宁十年七月。)右监门卫将军颍州安置王铣,免安置,许在京居住。郢州团练副使高遵裕复右屯卫将军,管勾西京中岳庙,任便居住。(遵裕以五年正月十八日责郢州团练副使,本州岛岛安置。本传云:久之,许从便居。当即此时也。靖康初,诸王府赞读江端友上书,其略云:初,元丰中高遵裕大败于灵武,责散官安置。未几,神宗崩,哲宗嗣位,宰相蔡确以高遵裕者,宣仁族叔也,即建请牵复,以悦宣仁之意,而不知宣仁之不私其亲也。宣仁帘中宣谕曰:「遵裕丧师数十万,先帝缘此震惊,悒悒成疾,以致弃天下。今肉未寒,吾岂忍遽私骨肉而忘先帝乎!」即日批出曰:「遵裕得罪先帝,今来垂帘,凡高氏推恩,独不可及遵裕。」确谋大沮。后确责知安州,作诗诋讪,坐贬新州。而邢恕乃确之腹心也,偶与遵裕之子士京中山同官,遂以垂帘时不推恩牵复事激怒之。上书言:『王珪曾遣遵裕之子士充来议策立事,遵裕斥去之。』士京庸懦不识字,实恕教之为书。士充疏远小臣,素不识珪,珪安得与之议及社稷大计?又从何辄通宫禁语言?且上书时,珪、士充、遵裕亦皆死矣,何所考案?江端友书,详见邵伯温辨诬。邵伯温辨诬云:邢恕教高士京上书,论其父遵裕临死时,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珪遣士充来问我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斥士充去。」恕曾不考遵裕既坐知庆州日灵武丧师,贬散官。神宗以皇太后故,免安置,留京师。宣仁尤不喜遵裕,虽该哲宗登极恩,亦不许叙,又安能预策立大计也?按遵裕实以八年五月六日复右屯卫将军,策立大计,遵裕固不能预矣。所称不许叙官,更须考详。)

  己亥,诏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兼侍读吕公着,乘传赴阙。

  庚子,朝奉大夫、提举京东路保马兼保甲霍翔知密州,同管勾京西路保马兼保甲吕公雅知濠州。  承议郎程颢为宗正寺丞。(据大防政目。)

  诏提举汴河堤岸司隶都水监,专一制造军器所隶军器监。(旧录云:先帝导洛入汴,缮完戎器于无事之日,皆专置司,事得以举。至是,归之有司。新录辩曰:导洛水,造军器,此非人君必躬必亲之事,先帝既置司,何尝不归之有司耶?始则专置一司,得以核实,事既就绪,当有统属,故各归所隶,是亦先帝之意也。自「先帝导洛」至「归之有司」二十九字,并删去。)

  诏皇城使、坊州团练使、太原府路钤辖、专管勾麟府路军马事张之谏,降充鄜延路都监。以内藏库使、康州刺史、太原府路都监、兼河东第一将訾虎代之,本路经略使吕惠卿言之谏措置乖方,与诸将不协故也。(元佑元年六月,刘挚劾吕惠卿违诏举兵,之谏言其不可,故惠卿奏黜之。之谏,当考。)

  户部状:「检会条敕,『诸路各量闲要州、县,兴置市易抵当,僻小县分不可兴置处,不置。』看详上件指挥,止云僻小县分不置,即虑其间亦有僻小州郡,及虽不系僻小,却别无出产物货,不系商贾买卖去处,须当一例兴置,不惟所收息课不多,虚有支破人吏请给,兼恐监司专以趋办息课,别致拘拦,阻抑民旅在市买卖及诸般违碍,诚为未便。欲乞下诸路提举常平司,委自本司官躬亲逐一体量,及将自置市易抵当已来,所收息数,会较支费。如内有闲僻或不产货物,不系商贾买卖,委实不销兴置去处,并具诣实保明,申部看详废罢。」从之。(五月八日指挥,法册有此,合增入。八月八日可考。)

  壬寅,诏以筑熙兰通远军城堡成,赐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李宪银、绢各一百五十匹两,权管勾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司、权发遣熙州赵济银、绢各一百匹两,仍各降诏銟谕。

  诏科场推恩,依治平四年故事,正奏名进士诸科,吏部给敕诰优牒;特奏名,中书给敕诰优牒。熙宁中悉罢,今复之。

  甲辰,诏门下侍郎章惇书受命宝,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朝请郎、太府少卿宋彭年提点江南西路刑狱。

  诏京东西路提点刑狱李宜之,体量都转运司收出剩减价、支预买钱及大秤炭亏、车户等。又诏□居厚、吕孝廉,并取勘。(二事并据政目,范纯粹奏议可考。)

  诏御史中丞黄履,举堪充监察御史二员以闻。

  河东节度使、守太师致仕文彦博言乞免两镇恩命,或以霈恩之行,止乞加臣食邑实封。从之。仍令学士院降诏。(四月十四日不许。)

  诏:「知邵州关□保明到招纳芙蓉、石驿、浮诚等峒人户归明,其开路、采木、献田等有劳效者,凡三百三十二人,并转资赐钱帛有差。以新归顺蕃部伏哆为下班殿侍。」

  丙午,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吕公着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

  河东转运提举司言,乞依威胜军奏,复置辽州,从之。  府界提点范峋、步军副都指挥使苗授、开封府推官王同老,坐京城西壁等壕河有开浅亏功,擅令人出备夫钱,等第罚金。(政目云:令开濠夫数工出钱三百文。)

  是日酉时,地震,即止。

  诏府界三路巡尉弓兵,并依保甲未行以前复置。(此据吕大防政目元年二月二日所书增入,乃八年五月十四日指挥也。)

  戊申,诏:「举察福建路前差监察御史黄降,可改差比部员外郎宇文昌龄。其荆湖南路,就差举察江南西路监察御史陈次升兼领。」(四月十四日,差降及次升。五月四日,降改殿中。七月二日,张汝贤替昌龄。)

  鄜延路经略司言擒获西界钤辖卧瓦哆,诏送江南羁管。

  己酉,诏右仆射蔡确权领山陵使事,以王珪病故也【一三】。

  庚戌,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岐国公王珪卒。辍视朝五日,初赠太尉,再赠太师,谥文恭。礼部言当举哀成服,诏以大行在殡,罢之。(罢成服在二十八日庚申,今并书。赐谥。孙觉有言,当检讨。)

  珪自辅政至宰相,凡十六年,无所建明,守成而已。时号为「三旨宰相」,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旨」;上可否讫,又云「领圣旨」;既退,谕禀事者,云「已得圣旨」故也。(旧传云:珪议论平恕,畏远权势,引拔贤俊,世莫知之。珪尝三荐张璪不用,珪曰:「璪果贤,陛下未尝用,以为不贤,谗也。臣恐士弗得进矣!臣为宰相,三荐贤,三不用,臣失职,请罢。」神宗喜曰:「宰相当如是,朕以试卿,卿德不回,朕复何虑?」珪为人□抑不忤,然至义理所在不可夺。神宗欲迁内侍李宪,珪奏:「非祖宗故事,陛下独不鉴汉、唐之乱乎?」神宗批旨付珪銟之,因令永为甲令,世世守之。自辅政至宰相十六年,终始不懈。旧传不知出谁手,盖多谀辞。新传虽削去「引拔贤俊,世莫知之」,犹存荐张璪事,不知珪果能办此否,已于璪参政时辨之。又削去「为人□抑不忤,然至义理所在不可夺」,犹存迁李宪事,不知神宗欲迁宪何官而珪争不可,永为甲令,又不知是何等事也。章惇作珪挽词,亦载罢宪内职,由珪及惇奏请,恐珪及惇未必敢拂神宗意,其后姑借此以迎合太皇太后耳!宪罢内职事,亦已辨之,当考。神宗亲札,御集又弗编入,不得不疑耳。三旨宰相,据鲜于绰传信记。绰又载珪数事,今附见于此,更俟参详修入。绰云:「二府中无土地祠,而每位有不动尊佛堂,盖天王也。大抵京师官府多塑天王,如开封□院之类皆如此。王禹玉在两府凡十余年薨,后有轻薄子戏为挽词,有『东府自来无土地,直须正授不须权』,盖谓此也。其全篇云:『太师赠诰子孙煎,身后无名只有钱。喏喏佞翻王特进,孜孜留得宋昭宣。栏干井上休言戏,政事堂中不记年。东府自来无土地,直须正授不须权。』太师,禹玉赠官。元丰末,经顾命,子孙陈乞,皆援韩忠献例,故有『子孙煎』之句。王特进,谓介甫;宋昭宣,用臣也。『栏干井戏』,传者谓亲党有劝乞出者,禹玉云:『井子上栏干,不是作剧处。』轻薄子为此诗,纳于献纸赠箱中,达之王氏子孙,追寻不复知其谁何。投牒开封,乞根治,府尹出榜,立赏告捉,竟不获。而诗因此大播。有疑『说诨话』张山人为之者,府尹呼诘之,山人□吟曰:『此非某所能。某寻常只是鼓合聚市井小人戏笑,那里做得他恁地鴲题。』府官为之哄笑。」又云:「禹玉自熙宁中拜相,神宗聪明睿智以临臣下,新法百度已就,禹玉无所建明,但守成而已。执政日久,人有干差遣者,每唯喏之而实无荐引也。时人为之语云:『禹玉禹玉!精神满腹。除却脱空,十相具足。』又谓之三旨宰相云。」)

  诏奉议郎、吏部员外郎文及【一四】,直龙图阁、知同州。承事郎、将作监主簿文永世,候寺监丞有阙差。及、永世皆彦博子,以彦博乞免两镇节度使,故有是命。郎官除职自及始。

  枢密院言:「中书省已得旨,应今年正月九日赦前冲替人,系事理重者减为稍重,稍重者减为稍轻,及差替者,便与差遣。本院欲应武臣任六等差遣见降者未牵复本等人,如该正月九日并三月一日赦,每赦与复一等,仍令刑部检举。」从之。

  诏修京城使臣五十七员,可罢四十七员。(此据政目十八日事。)

  癸丑,尚书省奏:「刑部言合叙用人年七十以上者,各乞除叙法所得名目致仕。内赃罪人仍不再叙,未复旧官人愿未叙者,听。」从之。

  龙赐州及监州知州彭允宗等四人,各遣人修贡。

  丙辰,正奏名进士刘逵等五百七十五人,特奏名八百四十七人,并释褐。武举进士三十九人,并赐袍笏银带。逵,随州人也。(政目于五月六日书「放进士焦蹈以下。」登科记焦蹈第一人,刘逵乃第二人,不知何故焦蹈独不释褐。逵与倪直候,注越州青州判官、推官,在七月二十三日,今并附此。)  刑部言赵喾等坐父世居尝谋不轨,除名、停降、锁闭,就增屋居之。

  环庆路经略司蕃部巡检贝威等领兵入西界,至贺罗原与贼战,有蕃弓箭手岁尾、昌移,获西界宥州正监军、伪驸马□厥嵬名,其人乃任事酋首,乞优赏之。诏岁尾、昌移各转三资,赐绢五十匹。(四月甲申,当考。)

  荆湖北路钤辖转运司言,辰州江外生蛮覃仕稳等,乞纳土归明,望许依辰州熊嚱所申事理招纳。诏荆湖北路不得妄有招纳,致生边事。  正议大夫新知杭州吕公孺为龙图阁直学士、知郓州。  正议大夫、户部侍郎李定,承议郎、给事中、兼侍讲蔡卞,奉议郎、起居舍人朱服,各降一官。坐知贡举日,开宝贡院遗火。权知开封府蔡京、判官胡及、推官李士良,各罚铜八斤。坐救火延烧寺,延及人口,虽会赦,特责之也。

  戊午,通议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确守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通议大夫、知枢密院事韩缜守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殿中侍御史黄降言缜不堪大用,乞罢之,不报。(降言据苏辙明年闰二月六日疏附见,当考。吕本中杂说:神宗上僊,王珪病薨,蔡确迁左仆射。宣仁问确:「右仆射阙,谁合做?确对曰:「以即今班序论之,即知枢密院事韩缜合做。若以祖宗故事论之,则东厅参政合做。」东厅参政,即今门下侍郎章惇也。宣仁识确语意主惇,因曰:「且只依今班序。」于是锁院宣制,知枢密院韩缜迁右仆射。神宗素轻韩缜,及签书枢密院曾孝□丁母忧,去位已久,孝□为安石所厚,上方恶安石,恐安石之党复挽孝□还旧物,遽从中批龙图阁直学士韩缜同知枢密院事。宣仁亦素不喜缜,及蔡确力主章惇,遂相缜矣。论者谓:「缜,神宗所不喜,而神宗时作执政,宣仁不喜,而宣仁时为宰相。通塞迟久,皆有命也。」)

  通议大夫、门下侍郎章惇知枢密院。

  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司马光录门下侍郎。

  初,光以知陈州过阙,未入对,上疏曰:臣先乞下诏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并许进实封状,颁下诸路州、军【一五】,于要闹处出牓示,鼓院、检院、州军长吏不得抑退。昨奉圣旨令入见,及到京,蒙降中使,以五月五日诏书赐臣阅看。臣狂瞽妄言,曲荷采纳,岂独微臣之幸,抑亦天下之幸。此乃圣主之先务,太平之本原也。然臣伏读诏书,其间有于心未安者,不敢不冒万死,极竭以闻。窃见诏书始末之言,固尽善矣;中间有云:「若乃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则观望朝廷之意以徼幸希进,下则衒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审出于此,苟不惩艾,必能乱俗害治。然则黜罚之行,是亦不得已也【一六】。」臣闻明主推心以待其下,而无所疑忌,忠臣竭诚以事其上,而无所畏避,故情无不通,言无不尽。今诏书求谏而逆以六事防之,臣以为人臣惟不上言,上言则皆可以六事罪之矣【一七】。惟其所言,或于髃臣有所褒贬,则可以谓之阴有所怀;本职之外,微有所涉,则可以谓之犯非其分;陈国家安危大计,则可以谓之扇摇机事之重;或与朝旨暗合,则可以谓之迎合已行之令;言新法之不便当改,则可以谓之观望朝廷之意,言民间愁苦可悯,则可以谓之衒惑流俗之情。然则天下之事,无复可言者矣,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臣恐天下之士益箝口结舌,非国家之福也。又止令御史台出牓朝堂,自非趋朝之人莫之得见,所询者狭。伏望圣明,于诏书中删去中间一节,如臣三月三十日所奏,颁布天下。使天下之人晓然知陛下务在求谏,无拒谏之心,各尽所怀,不忧黜罚。如此,则中外之事,远近之情,如指诸掌矣。既除门下侍郎,光又以札子辞免,乞对讫赴陈州,并请更张新法,曰:臣闻诗云:「毋念尔祖,聿修厥德。」故夏遵禹训,商奉汤典,周守文、武之法,汉循高祖之律,唐行太宗之制,子孙享有天禄,咸数百年。国家受天明命,太祖、太宗拨乱返正,混一区夏,规模宏远,子孙承之,百有余年,四海治安,风尘无警,自生民以来,罕有其比,其法可谓善矣。先帝以睿智之性,切于求治,而王安石不达政体,专用私见,变乱旧章,误先帝任使,遂致民多失业,闾里怨嗟。陛下深知其弊,即政之初,变其一二,欢呼之声,已洋溢于四表,则人情所苦所愿,灼然可知,陛下何惮而不并其余悉更张哉?譬如有人误饮毒药,致成大病,苟知其毒,斯勿饮而已矣,岂可云姑少减之,俟积以岁月,然后尽舍之哉?臣向曾上言,教阅保甲,公私劳费而无所用之。敛免役钱,□富而困贫,以养浮浪之人,使农民失业,穷愁无告。将官专制军政,州县无权,无以备仓猝,万一饥馑,盗贼髃起,国家可忧。此皆所害者大,所及者众,先宜变更。借令皇帝陛下独览权纲,犹当早发号令,以解生民之急,救国家之祸,收万国之欢心,复祖宗之令典,况太皇太后陛下同断国事,舍非而取是,去害而就利,于体甚顺,何为而不可?于是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赐手诏,谕令供职,曰:「嗣君年德未高,吾当同处万务,所赖方正之士赞佐邦国,窃欲与卿商量政事,卿又何辞?再降诏开言路,须卿供职施行。」光乃受命。

  资政殿学士、知太原府吕惠卿为资政殿大学士。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为资政殿学士,翰林学士曾布为户部尚书,试户部尚书王存为兵部尚书。(曾肇作王存墓铭云:存为兵部尚书,迁户部,会神宗山陵,财费仰给户部,不踰时告乏,而宰相乘间徙存复为兵部,充山陵卤簿使。元佑初,复还户部,固辞廷受,识者韪之。不知肇所称「宰相乘间」果何事也?存徙,曾布实代之。布集有年谱,乃云「司马公用布为户部尚书」。按光除门下侍郎,与布同日,光才执政,元未入对,那得有此事?盖年谱妄说也。布此除,实出于蔡确等,疑必有曲折,肇亦不能为布隐。当徐考之。元佑元年闰二月十六日,刘挚有章,二十二日,布出知太原。绍兴初,翟璜言:「刘挚谓大臣误朝廷,而大臣所用者又误大臣。」盖指布也。章疏具载国史,皆可覆考。布子纺释诬云:璜载刘莘老章疏,是论募役不可行之语。盖刘莘老在熙宁,以差役为不可行,反复辩论至数千言,然募役之法不出于王荆公。盖自嘉佑二年韩康公奉使河朔回,建明差役之法,为牙校者至于破产,却以场务裨酬,非良法,乞令输钱入官,以庶人入官之禄,募游手充役。李邦直元佑中作韩康公碑,具载其事。自嘉佑讨论至熙宁,方成法耳。元佑中,苏子瞻、子由兄弟力主募役法为不可改,盖以出于韩子华,不出于王荆公故也。刘莘老既补外,魳历州县,乃知募役为良法。虽缘役法左选,流落于外十余年,及元佑初,擢为御史中丞,可以行其所知矣,不复深论,自知前日之非也。元丰末,司马君实召为门下侍郎,至朝廷,首议行遣熙宁、元丰聚敛刻剥之臣,故□居厚、杨汲【一八】、吕惠卿之徒,相继痛贬,而力引先公为户部尚书,刘莘老为御史中丞。若先公在熙宁助王氏为刻剥之政,司马温公肯寘之版曹乎?刘莘老与先公在熙宁争论役法,及为中司,知役法不可废,故不复深论。果以先公所论为非,既为中司,肯贷先公使安地官之职乎?先公与刘莘老同事除授,来年,先公以食贫请外,加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刘莘老卒无一字见及。近日福建印一骨鲠集,有刘莘老论先公章疏,乃是选人徐方叔撰造,曾经朝廷行遣,开封府自有公案。元佑初,行遣熙宁、元丰人,皆散官安置,此疏但云「乞移一近京闲慢左遣」,自不成章疏,当是已为笑端。元佑末,先公自青社易高阳,刘莘老罢相,镇东平,欢然相迎,延留不已,至自为乐语云:「功名雅在于本朝,誉望最先于诸老。」又云:「金銮学士曾谋国,玉塞将军又得人。」至手书一通面投,云皆挚亲草。其相喜如此,先公为留五日。况国史具载,自有除授月日,可以考验,璜敢变乱是非,诞慢如此!役法始于韩氏,璜犹不知,况其他乎?不能克家,安能立朝也!此皆纺所云,今略辨之。纺云司马君实引布为户书,按布为户书与君实除门侍同日,纺妄也,已辩之于前。纺又云□居厚、杨汲、吕惠卿之徒相继痛贬,君实力引布为户书,按三人痛贬,月日具在,皆是布为户书后事。元丰八年十月十七日,□居厚以前京东运使散官安置黄州。元佑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杨汲罢户侍为宝制、知庐州【一九】;吕惠卿以大资政知扬州,提举崇福宫。二人皆引疾【二○】,从其请也。盖初行遣熙、丰人,除□居厚,余人皆未尝便散官安置。纺所云,误。元丰八年九月十八日,刘挚初自少监为侍御史,元佑元年二月十二日,乃除中丞。元佑元年闰二月十六日,挚上章乞罢布户书,二十三日,布出知太原,挚集今不载此章。遗稿仍具载月日可考,纺盖讳之也。所云徐方叔曾经行遣,不知是何年月日?纺又云国史具载除授月日,今考国史,乃皆不然。)  兵部侍郎许将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吕大防为翰林学士,龙图阁待制、知青州邓绾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二一】,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刘庠知青州。(六月戊寅十六日复故,七月庚戌十八日再任。)

  诏环庆路经略使赵□、权发遣鄜延路经略司事刘昌祚,各具录到任后专授御前指挥以闻。

  中散大夫、知冀州王令图知澶州。(政目二十六日。)

  庚申,左仆射蔡确为山陵使。

  是月,罢徐州宝丰下监鼓铸铁钱。(此据范纯粹奏议增入。纯粹云「自□居厚置监鼓铸,至今年五月得旨住罢,未及一年,已支用过官钱八万九千八百八十余贯,而搬运至陕西脚乘縻费,又不在此数」云云,当考,或删取增入。实录在九月十九日庚戌、十月十三日甲戌【二二】。神宗史志,元丰六年,徐州置宝丰监,铸铜钱。此云铁钱,当考。)

  西夏犯鄜延路,供奉官王英战死。(此据刘挚、王觌劾惠卿章疏增入。挚云:西人复仇,以五月犯塞,疆臣战殁,士卒陷亡。今实录乃无此,当考。觌云:供奉官王英以战死,兵士陷没者六千余人。不知王英战死处是何城寨,当考。八月十四日,录王英二子,英死处,实葭芦寨也。)

  注  释

  【一】韩越国太夫人「越」字原脱,据宋会要后妃一之一四、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一宣仁垂帘及本卷下文补。

  【二】固且不爱高爵厚禄「且」原作「宜」,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帝系九之一七、宋史全文卷一二、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求直言、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三】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诏书」及「也」三字原脱,据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七乞改求谏诏书札子补。

  【四】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尽」原作「进」,据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七乞开言路状、汉书卷五一贾邹枚路传改。

  【五】三衙管军臣僚「管」原作「官」,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求直言、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六】直为朝廷惜治体耳「耳」原作「且」,据同上书及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改。  【七】学者毋得习以为业「学者」二字原脱,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补。

  【八】当职不当职之人「不当职」三字原脱,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求直言、治迹统类卷一八补。

  【九】开州刺史宋会要仪制一二之六作「开府仪同三司」。

  【一○】都提举汴河堤岸司「都」字原脱,据下文小字注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补。

  【一一】京东西牧力胜残「胜残」,上引长编纪事本末作「剩钱」。  【一二】所收课利「收」原作「牧」,据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三】以王珪病故也「故」字原脱,据本书例及宋会要礼二九之五九历代大行丧礼补。  【一四】吏部员外郎文及「郎」字原脱,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一三、东都事略卷六七文及甫传补。

  【一五】颁下诸路州军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七、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求直言、治迹统类卷一八「颁」上均有「仍」字。

  【一六】是亦不得已也「亦」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一七】上言则皆可以六事罪之矣「可」字原脱,据阁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八】杨汲原作「杨伋」,据本书卷三七三元佑元年三月己卯条、宋史卷三五五杨汲传、宋会要职官三六之三四及北宋经抚年表改。下同。

  【一九】庐州原作「广州」,据同上书改。

  【二○】二人皆引疾「二」字原脱,据阁本、活字本补。

  【二一】知青州邓绾……知永兴军「邓」字原为空格,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三二九、东都事略卷九八邓绾传补。  【二二】十月十三日阁本作「十月十三日」。按是月初一为「壬戌」,「十三日」为「甲戌」,正与文合,据补「十」字。

卷三百五十七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七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六月癸亥朔,髃臣临于福宁殿,诏再观大行皇帝画像于集英殿。以前像未肖故也。  甲子,诏给度僧牒百道,修相国寺塔【一】。

  乙丑,诏:梁从政改遥郡防御使,□靖方改遥郡团练使,并特与见寄官请给,仍自寄官日为始。

  又诏水磨、茶场隶太府寺,仍属户部右曹。(九月四日诏,元佑元年闰二月二十八日罢。)  丙寅,罢府界、三路保甲不许投军及充弓箭手指挥。(四月二十二日乙酉。当考。)  开封府推官胡及罢。坐漏言所勘□垱公事故也。(政目四月事。二十四日复官。)

  丁卯,赐故左仆射王珪寿昌坊官第,神道碑额曰「懿文」,遗表恩泽十人。诏给事中陆佃监护葬事。(赐宅一百七十八间。御集在五月二十日,今从实录。政目云:诏葬王珪依韩琦例。)

  己巳,录故左侍禁郝仲通弟仲连、侄祥并为三班借职。以仲通死事也。  左正议大夫致仕李及之卒。

  庚午,诏:「兴龙节,诸处合试童行拨放,并依旧例。坤成节,以大行皇帝梓宫在殡,惟开封府度僧道,比兴龙节减三之二。仍禁屠、决大辟罪。余依元丰令。」

  诏:扬王男右武卫将军孝骞为端州刺史,第四男赐名孝锡,为右骁卫大将军,领成州刺史。荆王男右武卫大将军孝诒为宁州刺史,孝参为和州刺史,孝奕为庆州刺史,孝骘为荣州刺史,第七男赐名孝忱,为右骁卫大将军,领秀州刺史,第八男赐名孝颖,为右骁卫大将军,领英州刺史,第九男赐名孝愿,为骁卫大将军,领通州刺史。  诏河东州、军人户见欠和籴粮草,自三月六日赦书到日,元丰七年已前所欠,并与除放。(吕惠卿家传有惠卿所上疏可考,已附元佑二年五月四日。)

  礼部言:「太皇太后生辰,欲令详定编修诸司敕式所定所奉物,各于旧令式外增一倍,其花□各增十二。皇太妃生日并节序物色,亦合如皇后例。」从之。  诏赐楚州孝子徐积绢三十匹,米三十石。积,治平二年擢进士第。三岁丧父,求之甚哀。事母孝笃,母终,居丧尽礼,庐墓侧十余年,晨昏奉几筵,如事生。每岁甘露降于坟域必逾月,木为连理。守臣迎入学,甘露又降其直舍。乡闾化之。州具以闻,故有是赐。

  癸酉,尚书省言,乞自今大理寺于推断应奏及上尚书省者,更不先申本曹。从之。

  甲戌,诏:「皇太后出入仪卫,依治平四年四月内参定。皇太后所乘舆,上设行龙六。皇太妃出入,乘檐子。」(绍圣元年十月六日云云。)

  环庆路经略司奏:「肃远寨蕃官左侍禁巡检慕化、环庆路第二将部将戴宗荣,差人探得西界减□□龙井人马欲来作过,同率一百余人,要路等截斗敌,斩获四十余级。」诏慕化、戴宗荣各迁一官。(密记十二日事。)  同提举经度制置牧马事、枢密副都承旨曹诵奏:「伏见朝廷用崇仪副使温从吉法,创置孳生马监,迨今二年,得驹数少,而马之死损、转送愈多,虑合更加讨论。乞诏御史台兵察官,取索自置监已来文字,会校利害,限半月以闻。」(密记六月十二日事,八月二十六日行遣。)  殿中侍御史黄降言:「访闻京西转运副使沈希颜,资性苛刻,老而弥甚。京西民力素薄,希颜到任,惟务刻剥,多求羡余,妄冀朝廷缘此进用。邓州淅川县春夫【二】,自来科纳雇钱,更不起发。去岁,希颜科拨令去县界,民间雇钱,有一倍之费。希颜非法聚敛,一路受弊,推此可见。兼访闻希颜奏盐法自推行已来,计算官自般运,其费广于客旅。又于官本之外,出二分息,出卖民间,盐价比旧增贵,而般运不继,或至阙绝,西京车户复有差雇之扰,于民未便。亦乞别委本路官司体量措置,所贵经久可行。」诏令沈希颜分析闻奏。降又言:「希颜称:『到任一年所入【三】,比之前官一年之数,共增八十二万余贯。』臣昨尝具希颜非法事状,已准朝旨,令希颜分析。邓州淅川县春夫事,又令每夫纳雇钱五贯五百文,共计五万余贯,即自不合入本司年计比较,未审所奏八十余万之数虚实,欲乞详酌,令希颜一就分析。」诏令希颜一就分析闻奏。(政目六月十二日,黄降言沈希颜聚敛掊克,诏希颜分析。元佑密疏有降元奏,今附入。政目七月二十八日又差官体量。)  朝请大夫、天章阁待制致仕孙坦卒。

  乙亥,诏延安郡王合牌印留内中,旌节择日移置天章阁。

  丙子,资政殿学士、提举崇福宫韩维知陈州。维初赴临阙庭,太皇太后遣中使降手诏劳问。维奏:治天下之道,不必过求高远,止在审人情而已。识人情不难,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可见矣。大凡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劳困则思息,郁塞则思通。陛下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人富矣。常以爱人为心,则人乐矣。役事之有妨农务者去之,则劳困息矣。法禁之无益治道者蠲之,则郁塞通矣。推此而广之,尽诚心而行之,则神孙观陛下之法【四】,不待教而自成;圣德贤士,闻陛下之风,不烦谕而争宣忠力矣。何忧军民不欣戴,社稷不安固乎?臣世受国恩,兄弟并列显近,陛下虽不宣谕,犹思裨补,况亲奉圣训哉!又奏:臣窃闻陛下浚发德音,斥宋用臣等出就外省【五】,罢其所领职事;黜□居厚使离本道,责以掊克扰民【六】。中外喧传,晓然知陛下忧国爱民之深意,莫不欣悦相贺。臣虽在哀戚之中,不觉失声欢呼。然臣尚有愚恳,不敢不尽以上闻。臣窃恐议者以嗣君新即位,且当循守父道,三年无改,此大不然。伏惟太皇太后,于大行皇帝为母仪,于今上皇帝有祖母之尊,此时称制临政,盖为社稷大计,事有不便,弛以利民,考古相时,理无不可。臣以为万一有敢为此论上惑天听者,若非奸人沮害圣政,即是俗儒不识时变,愿陛下切勿听之。臣近去都下日,尝具奏陈陛下,探盗贼所起之原,罢非业之令,□训练之程,盖为保甲、保马发也。何则?农民以稼穑为生,使之出钱市马,已非其愿,又守护灌饲,素昧其方,万一死损,复更偿买,昔时一马直钱三二十千者,今贵至百千矣,农民如此,未有已时,愁叹之声,闻于道路。近岁保甲以筑垣为场,号为团教,一丁在官训练,更须一丁供馈饮食,家阙耕作,身受劳苦,不无怨怼。夫使失业怨怼之人,操兵器习为击刺之事,岂非可虑?近者又闻京西保马,颇为髃盗掠取,换易乘骑,如其外厩。河北保甲,渐亦作过,凌暴良民,州县几不能禁。此患在耳目之前,臣恐更易措置,不可缓也。且臣非谓国马遂不可养,但官置监牧可矣;非谓民兵遂可不教,但于农隙一时训练可矣。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可胜天时,可不务乎?臣伏望太皇太后陛下,更留圣虑,详酌施行。又言:先帝为此,盖是忧边预虑,原非好事,然至今日,方见此数弊。老臣之愚,不识忌讳,切于爱君忧国,遂至喋喋,惟圣慈少□而深亮其诚。(四月八日,□居厚责知庐州。五月二日,梁从吉代宋用臣领皇城。五月三日,榜朝堂。六月二十五日,下诏求言。)又奏:臣近者伏睹传录到朝堂所出榜文,开示大信,招来髃言,皆前代帝王之高致而方今朝廷之急务,天下幸甚!

  然臣尚有疑者,「若乃阴有所怀」至「不得已也」七十五字,恐非元谕圣旨之本意,似增饰而为之者。何则?前云「至于拂心逆耳,犹将欣然容而不拒」,又以爵赏劝之。后所云则异于此矣,又以黜罚惧之【七】。且机事之重,何害密言?已行之令,容有未知。朝廷之意苟善,何恶其观望?流俗之言必浅,自可以勿听。藉使有犯此四禁者,亦未至拂心逆耳,犹在欣然容之之列,岂可便行黜罚?若此言出于陛下,则是诏文前后自相违戾,疑误观者。若出于臣下议论,则是违异圣意,巧为辞说,以惧来者,阴成其邪志也。  古之求言者,必曰「毋有所讳」,又曰「毋悼后患」,今则多设防禁,又以黜罚惧之,是使人有所讳而悼后患也。古之为民者,宣之使言,下至道路刍荛,亦见收采。今则出榜止于朝堂,降诏不及诸道,既乖古义,亦非旧体。恐非所以推广圣德,普及于遐远,开辟言路,不间于幽侧也。此事若不改正,臣深恐自今圣聪渐成壅蔽!

  臣在先帝朝,尝奉圣旨,以旱灾撰诏,省躬求直言。诏下之日,都人欢悦,甘雨亦降。不数日,奸人希宰相意,上惑圣聪【八】,别作一诏,盖掩前诏之美,庇护新法之失。人情疑惧,遂不敢言,前诏但成虚文而已。今榜后之意,颇亦类之。此事于国体不小,伏望陛下深察此弊而痛绝其端,特作圣意批降指挥,令刊去此七十五字,只以榜前所云,别撰诏文,遍颁天下。使万方之人豁然知圣人乐善好谏之心,披云雾而睹青天白日,岂不快哉!岂不大哉!于是起知陈州,未行,召赴阙,遂留经筵兼侍读。(乃七月十二日,今并书。)

  是日,司马光言:

  臣伏见皇帝陛下初临大宝,太皇太后陛下同断万机,侧身虚己,渴于求谏,于五月三日特下诏书,大开言路,此诚明主之先务,太平之本原也。窃见中间一节,天下见者,未达圣心,咸以为朝廷虽名求谏,实恶人论事,豫设科禁,有上言者,皆可以六事罪之。是以盘旋犹豫,未敢尽言。如此,则上恩不得下究,下情不得上通,上下否闭,万事乖失。

  又前来诏书止榜朝堂,所询不广,见者甚少。臣愚欲望圣慈下学士院别草诏书,除去中间一节,务在勤求谠言,使之尽忠竭诚,无有所讳。仍乞遍颁天下,在京,于尚书省前及马行街出榜;在外,诸州、府、军、监各于要闹处晓示。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言事。在京则于登闻鼓院、检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府、军、监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递闻奏,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其百姓无家业人,虑有奸诈,即令本州岛岛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候有上件实封奏状进入至内中,伏望陛下以万机之暇,略赐省览。其所论至当者,当用其言而显其身;其是非相半者,舍短取长;其言无可采,事不可行者,亦当矜容,不可加罪。如此,则下情无不通,嘉言罔攸伏,聪明周四达,海内如指掌矣。或虑奏状繁多,难以亲览,即乞降付三省,委三省官看详,择其可取者,用黄纸签出,再进入。或乞留置左右,以备规戒。或乞降付有司施行。从之。(光自注云:「六月十四日上札子,十八日进呈依奏。二十五日乃下诏。」)

  户部言:「自奉行新制后【九】,省、曹、寺、监吏禄,通为一色,不分旧请新添,无以会见新法增添合还之数。兼吏员并次第权入,即比旧不能加。」诏以元丰三年钱数为额,仍自六年为始,依元条拨还。

  丁丑,承议郎、新除宗正寺丞程颢卒。颢尝论熙宁初张戬争新法不可行,遂以语触王安石,因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媿不能以诚感寤上心,遂成今日之祸。吾党当与安石等分其罪也。」颢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死,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文彦博采觽议,题其墓曰「明道先生」云。

  戊寅,新知永兴军邓绾知邓州,新知青州刘庠依旧知永兴军。(绾、庠两易,在五月戊午。)

  奉议郎、知定州安喜县事王岩叟为监察御史。岩叟,荀龙子也。

  诏延福宫使、武信军留后、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李宪,差充永兴军路副都总管。宪以疾乞罢故也。(此必有言者也。三月一日,宪追入内副都知【一○】,武信军留后、应熙河兰会路差遣并依旧。今乃责永兴副总管也。)  己卯,朝请郎、同提举永兴、秦凤等路保甲胡宗回言,已获军贼王冲。诏以宗回为朝奉大夫、供备库副使,权鄜延路第一副将李浦为左藏库副使,弓箭手贺英为右侍禁,刘遇为三班借职,浦、英、遇仍给赐银帛,及兵级、保甲、弓箭手等赐钱有差。(四月二十四日,浦、冲、宗回等迁官【一一】,政目在十月十六日。)

  辛巳,荆湖南路安抚钤辖转运司言:奉诏于邵州莳竹县石驿地名临口建寨,已讫功,乞赐名临口。从之。(玉牒系之辛未,误也。)

  癸未,诏户部提辖拘催市易钱物,准赦除放息钱外,其合纳本钱,特与展限三年。

  是日,吕公着入见,太皇太后遣中使赐食。公着上奏曰:  臣伏睹皇帝陛下绍履尊极,方逾数月,临朝穆穆,有君人之度【一二】;太皇太后陛下勤劳庶政,保佑圣躬,德泽流行,已及天下。臣远从外服,召至左右【一三】,窃思人君即位之初,宜讲求修德为治之要,以正其始。然后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新而又新,以至于大治。是用罄竭愚诚,考论圣道,概举十事,仰赞聪明。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皆随事解释,粗成条贯【一四】,不为繁辞,以便观览。伏望陛下留神幸察,如言有可采,即乞置之御座,朝夕顾省,庶于圣德少助万一。其畏天曰:

  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惟上帝不常【一五】,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盖天虽高远,日监在下,人君动息,天必应之。若修己以德,待人以诚,谦逊静□,慈孝忠厚,则天必降福,享国永年,灾害不生,祸乱不作。若慢神虐民,不畏天命,则或迟或速,殃咎必至。自古禹、汤、文、武以畏天而兴,桀、纣、幽、厉以慢神而亡,如影随行,罔有差忒。然自两汉以来,言天道者多为曲说,附会世事,间有天地变异,日月灾眚,时君方恐惧修省,欲侧身修道,而左右之臣乃引经据传,或指外事为致灾之由,或陈虚文为消变之术,使主意怠于应天,此不忠之甚者也。诗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然则有天下者,固当饬己正事,不敢戏豫,使一言一行,皆合天心,然后社稷民人可得而保也。天人之际,焉可忽哉?其爱民曰:恤我则后,虐我则雠【一六】。人君既即尊位,则为民之父母,万方百姓,皆为己子。父固不可以不爱子,君固不可以不爱民。若布德施恩,从民所欲,则民必欣戴不已。欣戴不已,则天降之福。若取民之财,不忧其困,用民之力,不恤其劳,好战不休,烦刑以逞,则民必怨叛。怨叛不已,则国从而危。故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然自古人君临朝听政,皆以赤子为忧,一旦用兵,则不复以生灵为念。此盖献策之臣,设奸言以导上意,以开边拓境为大功,以暂劳永逸为至计,此世主所以甘心而不寤也。夫用兵不息,少壮从军旅,老弱疲转饷,伏尸流血,而胜负得失犹未可知也。民劳则国先敝,夫何以为功?兵兴则朝廷多事,亦不得而安逸也。故凡献用兵之策者,欲生事以希宠,罔上而营私耳,岂国家之利哉?其修身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夫欲家齐国治而天下化,莫若修身。修身之道,以正心诚意为本。其心正,则小大臣庶,罔敢不正。其意诚,则天地神明,皆可感动。不诚则民不信,不正则令不行。况人君一言一动,史官必书。若身有失德,不惟民受其害,载之史策,将为万代讥笑。故当夙兴夜寐,以自修为念。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虽小善不可不行,虽小恶不可不去。然人君进德修业,实系乎左右前后。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故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其讲学曰:王者继祖宗之业,居亿兆之上,礼乐征伐之所自出,四方万里之所视效。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谗说不能惑;德足以服天下之心,则政令无不行。自非隆儒亲学,何以臻兹?然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夫分文析字,考治章句,此世之儒者以希禄利,取科级耳!非人主之所当学也。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历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将,德及天下。书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故傅说之告高宗者,修德立事而已。至汉之晁错,以为人主不可不学术数。错之意,欲人主用机权巧谲,以参制髃下。而景帝用之,数年之间,汉罹七国之祸,而错受东市之诛。盖其所主者,不出于诚信而已。由是观之,择术不可不谨也。其任贤曰:

  昔成王初聭政,召康公作卷阿之诗以戒之,言求贤用吉士。盖为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觽人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人犹或难进者,盖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为苟合;志在于利,则惟求苟得。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佞辞邪说,专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小人常易入,不可不察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得而知矣。其纳谏曰:

  昔书称成汤之德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汤,圣君也。不曰无过而曰改过者,言能舍己而从谏,则不害其为圣也。及纣为天子,强足以拒谏,智足以饰非。纣非无才智也,然身灭国亡而天下之恶皆归之者,言其愎谏自用,才智适足为害也。前代帝王无不以纳谏而兴,拒谏而亡,着在史册,一一可考。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贵则骄心易生,富则侈心易动,一日万机,则不能无失,固当开道而求谏,和颜而受之。其言可用,则用其言而显其身;言不可用,则恕其罪以来谏者。夫纳忠好谏之臣,初若逆耳可恶,然其意在于爱君而忧国;谄佞阿谀之士,始若顺意可喜,然其情止于媚上而徼宠。人君诚能察此,则事无过举,身享美名。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其薄敛曰:古人有言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人君恭俭节用,取于民有制,则民力□裕,衣食滋殖,自然乐输租赋,以给公上。若暴征峻敛,侵夺民利,物力已屈,而驱以刑辟,势必流转沟壑,散为盗贼。为人上者,将何利于此哉?故善言治道者,尤恶聚敛之臣。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前代帝王或耽于声色,或盘于游畋,或好治宫室,或快心攻战,于是小人乘间而肆其邪谋,为之敛财以佐其横费。世主不悟,以为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于君,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以身当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昔鹿台之财,巨桥之粟,商纣聚之以丧国,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观之,人主之所当务者,仁义而已,何必曰利!其省刑曰:夫临下以简,御觽以□,百王不易之道也。昔汉高祖去秦苛暴,约法三章,以顺民心,遂定王业。孝文循之以清静,而几致刑措。然则为治之要,果在于省刑,而不在于烦刑也。况人主之于刑狱,其势不能亲临,则必委之于臣下。故峻推鞫,则权在于狱吏;广侦伺,则权在于小人;肆刑戮,则权在于强臣;通请谒,则权在于近习。自古奸臣将欲诛锄善人【一七】,自专威柄,必数起大狱,以摇人心。何则?狱犴之间,其情难知,锻炼周内,一系于吏。及夫奏成狱具,则虽有冤抑,人主何从而察哉?然则欲奸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已。自三代以还,有天下者数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无事,不见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异前世者,直以诛戮之刑,内不施于骨肉,外不及于士大夫,至于下民之罪,一决于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于有司,不复措意轻重于其间。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气,而致无穷之福。祖宗所以消恶运、遏乱原者,呜呼,远哉!虽甚盛德,无以加矣!其去奢曰:昔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而为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而天下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然则勤俭者,固帝王之高致也。骮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四方百物所以奉养于上者,盖亦备矣。然而享国之日寖久,耳目之所御者习以为常,入无法家舱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一八】,佞谀之臣又从而导之,于是穷奢极侈,无不为已。是以先王制法,作奇伎淫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而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于丧德损寿之地,而以邀己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昔纣为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为过侈也,然箕子以为象箸不已,必金为之,金又不已,必玉为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渐也。至汉公孙弘相武帝,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宫室,为千门万户,由是天下户口减半,盗贼蜂起,而弘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诚能不以箕子之言为太过,而察见公孙弘之大佞,则夏禹、汉文之德,不难及已。其无逸曰: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享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宁,享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沈于酒德哉!【一九】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至开元之治。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敝而撤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谨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又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学术褊浅,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政治之迹,可以为法,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惟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是日,同上奏曰:

  臣闻古者天子听政,命百官进箴王阙,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然后事行不悖。故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二○】,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唐太宗以高世之姿,亲安大业,然能克己从谏,以致太平。贞观初,孙伏伽始谏,太宗悦而赏之。有言赏太厚者,答曰:「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特赏之耳。」他日,尝怒苑西监,而皇太子骤谏,太宗喜曰:「朕始得魏征朝夕进谏,征亡而刘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继之,儿在膝前,见吾悦谏熟矣。」故太宗始以纳谏致治,而又以悦谏教其子孙,宜乎功烈甚高而百王鲜及也。然至其裔孙德宗,恶谏诤之臣,以为卖直取名,当时北省闭闼累月,南台惟一御史,不闻其过,终致乱亡。由是观之,好谏者帝王之高致,可不务哉?

  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自亲庶政,盛德日新;皇帝陛下,临朝恭默,未有过事。然而天下至大,万务至广,方始初清明之际,正是求言纳谏之时。骮先帝新定官制,设谏议大夫、司谏、正言之官,其员数甚备。伏乞申敕辅弼,选忠厚骨鲠之臣,正直敢言之士,篃置左右,使掌谏诤,无空要职,益广言路。又御史之官,号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来,专举六察故事,废国家治乱之大计,察案司簿领之细过,况唐制湮没已久,别无分明稽据,臣在枢府日,尝见先帝颇已厌其烦碎,特以近臣献言,聊试其法耳!伏乞尽罢察案,只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诏谏官、御史,并须直言无讳,规主上之过失,举时政之疵谬,指髃臣之奸党,陈下民之疾苦。言有可用,不以人微而废言;令或未便,不为已行而惮改。所言无取,姑亦容之,以示明盛之世,终不以言罪人。若缄默选懦,畏避不言者,明正其罚。如此,则左右前后不能壅蔽,嘉言罔伏,庶绩咸熙,天下幸甚!

  丙戌,右司谏蹇序辰为司封员外郎。(序辰罢言职必有故,当考详,增入七月二日序辰云云。)

  赐交趾郡王李干德诏曰:「省所上表,陈乞勿阳、勿恶等峒疆土事,具悉。卿向在先帝朝叙述疆事,屡降诏谕,本末甚明。特徇所求,已从割赐。忽览奏牍,尚有指陈。朕初缵承,动循前烈,命既素定,义难改从。宜懋忠嘉,一遵先诏。」以干德献书,乞移敕内所赐勿阳、勿恶等峒,枢密院言,宜降诏申述先朝诏旨,令干德遵依故也。

  诏三省、枢密院官,如遇选拜,东西府居更不迁移。

  诏开封府推官胡及依旧供职。以开封府勘□垱添撰传写有实,而及止以勘鞫不密故也。(胡及罢在六月四日,□垱事不详,当考。元佑元年正月丁未,及送吏部。)  诏内臣甘承立,押赴湖北提刑司取勘。(此据政目六月二十四日事。明年三月二十五日除名配韶州。四月末,安惇劾承立。)  枢密院言:「夏国已遣使诣阙陈慰,虑诸路谓西人通贡,遂弛边备,已降指挥,令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制置司,严诫边臣,常如寇至为守备。近据河东、泾原、熙河兰会经略司奏,透漏西贼,至汉界杀害吏民,显失守御。」诏令河东、泾原、熙河兰会路经略司,丁宁诫约缘边当职将官,远布斥堠及探伺西贼动静,过为之备。如更至透漏,重行黜责。  又言:「访闻近日府界、三路团教保甲,多因正长骚扰,或巡教官指挥苛虐,致小人凶暴,凌犯抵法。逐处提举官多务姑息,不喜州、县公行,致官吏畏避,不敢举发,监司观望,不为按劾,含养奸凶,深为未便。欲令府界、三路安抚、监司、高举保甲司及州、县常切觉察【二一】,按劾施行,如违,重行黜责。」从之。(密记六月二十四日。)

  知河南府韩绛言:「山陵役兵病死,方盛暑之际,臣权宜与免检覆。然辄违诏条,自劾以闻。」工部言人命所系,恐致欺弊。诏特依绛所奏,仍放罪。  丁亥,诏曰:「朕绍承燕谋,获奉宗庙,初揽庶政,郁于大道,夙夜祗畏,不敢皇宁,惧无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辑天下之民。永惟古之王者即政之始,必明目达聪,以防壅蔽,敷求谠言,以辅不逮,然后物情篃以上闻,利泽得以下究。诗不云乎,『访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髃臣所以进戒,上下交儆,以遂文武之功,朕甚慕焉!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二二】。在京于登闻鼓、检院投进,在外于所属州、军,驿置以闻。朕将亲览,以考求其中而施行之。」司马光凡三奏乞改前诏,于是始用其言也。(旧录云:「以资政殿学士【二三】、通议大夫司马光有请,时光欲招党人【二四】,协觽议法,以欺帘帷,故降是诏。于是小人乘之,诬诋訿毁纷至矣。」新录辨曰:「上即位之始,下诏开言路,此盛德之事也。今添入司马光奏疏,乃见事实。自『有请』至『纷至矣』三十四字删去【二五】。」按光乞开言路疏凡三奏,新录惟载第二疏耳。是其第三疏以十二日奏,及是方得请。今悉依光集,附其疏于本日。于此但云始用光言,听言之不易如此,故必详着之。)  戊子,诏石得一为永裕陵使,宋用臣副之。

  诏诸臣上殿,候改元取旨。(政目二十六日事。)

  诏罢秦凤路置场集教弓箭手,令经略司讲求土人习教所宜立法。以权管勾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通直郎吕温卿乞□蕃汉弓箭手集教,故有是命。(枢密院勘会:「秦凤路弓箭手自来教阅事艺无法【二六】,朝廷已差朝请郎、权同提举永兴、秦凤等路保甲胡宗回兼提举点择,依保甲法置场集教。今访闻弓箭手自来习射,惟务射远,中亲不用格法。今来聚教,有妨农务,亦非土人素习。所有置场集教元降朝旨,欲令胡宗回更不施行,其弓箭手并各放散归本处。仰经略司子细讲求土人教习所宜,立法闻奏。仍今后不得违法招刺小弱不堪习战之人【二七】,如有未曾团结人数,即随宜团结训练。其见留使臣诸军教头等,并遣归司。」从之。先是,前权管勾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通直郎吕温卿奏,乞□蕃汉弓箭手集教,以便人情,故有是命。密记二十六日有此。)

  枢密院言:旧例,合差官押赐遗留夏国主银器一千五百两,绢一千五百匹。诏如故事,仍令学士院降遗诏【二八】。

  吕公着既上十事,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谕公着曰:「览卿所奏,深有开益,备见忠亮,良切嘉称。当此拯民疾苦,更张何者为先,更无灭裂,具悉以闻。」庚寅,吕公着复上奏曰:臣伏见陛下自临朝以来,留神庶政,以休息生民为念,凡所施为,皆中义理。如罢导洛、堆垛等局,减放市易见欠息钱,罢人户养马,放积欠租税,差官体量茶、盐法。使者之刻剥害民,如□居厚、霍翔、王子京等,内臣之生事敛怨,如李宪、宋用臣等,皆从罢去。中外闻之,无不欣喜踊跃。今来复蒙陛下不遗疏拙,特降清问,臣虽无状,敢不竭尽愚见。臣伏思先帝初即位,召臣充翰林学士,当时亲见先帝至诚求治,尝令臣草诏书,以□民力为意。自王安石秉政,变易旧法,髃臣有论其非者,便指以为沮坏法度,必加废斥。自是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夺民之财尽,保甲、保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盐之法行而夺民之利悉,若此之类甚觽。今陛下既已深知其弊,至公独断,不为觽论所惑,则更张之际,当须有术,不在仓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较,其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当少取□剩之数,度其差雇所宜,无令下户虚有输纳,上户取其财,中户取其力,则公私自然均济。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农隙教习,仍只委本路监司提按,既不至妨农害民,则觽庶稍得安业,无转为盗贼之患。如此三事,并须别定良法,以为长久之利。至于保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谬,市易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卖茶、盐过多,彼方之民,殆不聊生,俱非朝廷本意,恐当一切罢去。而南方盐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以上数事,皆略陈大燍,其他详悉,非书所能尽。然臣所深虑者,陛下必欲更修庶政,使不惊物听而实利及民,莫若任人为急。故臣前辄献愚诚,乞陛下广开言路,选置台谏官,诚得忠正之士,布在要职,使求天下利害,议所以更修之术,朝廷上下,协力同心,斟酌而裁制之,则天下不难为矣。若不得其人,则虽有欲治之意,终不可以济事功。臣又窃虑议事者以谓若更张青苗、助役等法,则向去国用必至不足【二九】。然自来提举常平司等处钱物,并系封桩,自不许拨充军国常费,况今日正是息民省事之时,既外不轻用兵革,内无土木横费,自然国计易给。兼罢得上件掊敛,则民力以渐□舒。只如近日方罢导洛司、堆垛场,沿汴税额已有增数,此古人所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者也。是日,又同上奏曰:臣迩具手奏,乞陛下广开言路【三○】,登用正人,此最为当今急务。臣尚虑陛下深居九重,未能尽知人才,辄敢冒陈愚见,以助收采。臣伏睹秘书少监孙觉,方正有学识,可以充谏议大夫或给事中。直龙图阁范纯仁,劲挺有风力,可充谏议大夫或户部右曹侍郎,使议青苗、免役、市易等法。礼部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备御史中丞。吏部郎中刘挚,资性端厚,可充侍御史。承议郎苏辙、新授察官王岩叟,并有才气,可充谏官或言事御史。臣诚见陛下有意更张,而阙人裨助,故不避狂妄,辄有论荐,更乞圣慈详择。太皇太后封公着札子付司马光,详所陈更张利害,有无兼济之才,直书当与未当以闻。光奏:

  臣自公着到京,止于都堂觽中一见,自后未尝私见及有简帖往来。公着所陈,与臣所欲言者,正相符合。盖由天下之人,皆欲如此,臣与公着但具觽心奏闻耳。臣闻书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三一】。」言国家政事欲有所更改,必先谋之于觽人,所言皆同,然后行之,则无失也。传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言为人上者,当采酌民言;从其所欲,则在下之人戴上如天,受其恩施也。伏望陛下察公着所陈,参以臣所上实封奏状,若与之同者,断志行之,勿复有疑,臣见太平之功,不日可见矣。公着一言而天下受其利,可谓有兼济才,所言无有不当。惟有保甲一事,欲就农隙教习,臣愚以朝廷既知其为害于民,无益于国,便当废罢,更安用教习?容臣续具札子奏闻。(光奏乃七月一日,今并书之。)光又言:昨僭妄上言用人等事,寻准御前札子,所奏职位卑微如堪大任者,令具姓名奏入。陛下推心于臣,俾择多士,无复疑间。臣承命惶恐,惟惧不称,岂可阿私?窃见吏部郎中刘挚,公忠刚正,终始不变;龙图阁待制、知亳州赵彦若,博学有父风,内行修饬;朝请郎傅尧俞,清立安恬,淹滞岁久;直龙图阁、知庆州范纯仁,临事明敏,不畏强御;朝请郎唐淑问,行己有鯭,难进易退;秘书省正字范祖禹,温良端愿,修身无缺。此六人者,皆臣素所熟知,节操坚正,虽不敢言遽当大任,若使之或处台谏,或侍讲读,必有裨益。其人或与臣有亲,或有过失,臣窃慕古人内举不避亲,不以一眚掩大德,既蒙访问,不敢自避嫌疑,致国家遗才。自余如新翰林学士吕大防、兵部尚书王存,礼部侍郎李常、秘书少监孙觉,右司郎中胡宗愈,户部郎中韩宗道,工部郎中梁焘、开封府推官赵君锡,新监察御史王岩叟,朝议大夫、知泽州晏知止,(十二月二十四日,知止自泽改晋,元年五月八日为梓路运副。)朝请大夫范纯礼,知登州苏轼,知歙州绩溪县苏辙,承议郎朱光廷,或以行义,或以文学,皆为觽所推伏。臣虽与往还不熟,不敢隐蔽。伏望陛下纪其姓名,各随器能,临时任使。然知人则哲,自古所难,况臣愚陋,加以屏居岁久,与士大夫多不相接,岂敢尽天下之贤才!伏望圣慈博加采访。如文彦博、吕公着、冯京、孙固、韩维等,皆国之老成,可以倚信。乞亦令各举所知,庶几可以参考异同,无所遗逸。(此奏得之杂录,不着姓名。其首云:「今月二十五日僭妄上言用人【三二】。」推究本末,盖司马光也。但光集独无此,亦无二十五日所奏用人事。当考。)  知庆州范纯仁言:

  臣伏睹六月二十五日诏书,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者,有以见圣心求治之深也。臣虽至愚,不敢泯默。窃以陛下方启重熙之运,布尔日新之政,天下之人,翘首以望至治,固未睹夫阙政之可陈也。所谓民间疾苦,则陛下临御之初,聊整数事而百姓鼓舞欢呼者是也。盖在畿辇之下,事理着明者,陛下得熟闻而更之,其在僻远幽微者,则陛下莫得而闻矣。固宜明诏四方,询求之广也。然中外臣民犹未能深副圣意、极有所陈者,盖民庶之愚,虽有疾苦,不能自言,惟举人胥吏有能言者,又以利害不切于己而不言也。臣僚则亦有不能言者,或有所畏避而不言者矣,有疏远而谨静者矣,有怠于忧国爱人者矣,有昔尝言而今愧于言者矣,如此者皆不言也。倘非陛下深诏执事及髃有司,使各罄其所闻,自陈于上,则惧圣诏将为空文,而天下之情终不能尽也。盖向来朝廷修立法度,付之有司,以施于天下,固欲便民而益国也。如慈父寄食哺儿,意岂有不善哉!而哺者无爱儿之心,不量饥饱多少之节,曰:惟知哺之而已,不恤其他。则儿不病而死者几希矣。今吏之行法者,不恤民之利害恶欲,曰:惟知行法而已,不恤其他。则宜其百姓疲敝而无告也。然则郡邑之弊,守令知之;一路之弊,监司知之【三三】;茶盐、利局、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害者知之;军政之弊,三帅与将领者知之;边防之弊,守边者知之。伏望陛下特下明诏,内则敕六曹、四司、九寺、三监、三帅、百司,外则敕监司、提举、提点、边臣、牧守,以至令佐、监当、曹掾,各使条陈本职及所经历之利害,无或隐蔽。曰:某事利人益国,可以兴行;某事烦扰劳费,可以简省,某事蠹害公私,可以厘革。限一月内闻奏。亦可因其所陈,略知其人之才识。然后陛下参命近侍与大臣,审择而行之,流为霈泽,被于万方。如此,则元龟献兆,庶绩咸熙,尧、舜、三代之政,可不劳而成。惟陛下留神省察,特赐施行,则天下幸甚!(六月二十五日求言。)

  注  释

  【一】修相国寺塔「相」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邓州淅川县春夫「淅」原作「浙」,据阁本,宋史卷八五地理志一、九域志卷一改。下同。

  【三】到任一年所入「入」原作「欠」,据阁本改,方与上下文义相合。

  【四】则神孙观陛下之法「神孙」原作「臣庶」,按此时宣仁太后垂帘,「神孙」系指哲宗,现据阁本及琬琰集卷三改。

  【五】斥宋用臣等出就外省「宋」原作「案」,据阁本改。按下文注及本卷戊子日又见「宋用臣」,宋史卷四六七宦者传有宋用臣传。

  【六】责以掊克扰民「克」原作「刻」,据阁本改。按本卷前载黄降言沈希颜聚敛掊克,语出诗大雅荡「曾是掊克」。

  【七】又以黜罚惧之「罚」原作「罪」,据阁本改。按下文两见「黜罚」,与上句「爵赏」相对。

  【八】上惑圣聪「聪」原作「听」,据阁本改。

  【九】自奉行新制后「奉」原作「奏」,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宪追入内副都知「追」原作「进」。按本书卷三五二载元丰八年三月甲午朔「李宪追入内副都知」,又宋史卷四六七李宪传载宪原为入内副都知,元丰末坐妄奏功状罢内省职务,据改。

  【一一】浦冲宗回等迁官「冲」字误。按本书前载四月丁亥诏遣浦专捕陕西京西路军贼王冲,注六月十七日获冲,是冲非官,尤不得转官甚明。

  【一二】有君人之度「君人」,阁本作「人君」。

  【一三】臣远从外服召至左右「召」原作「后」,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五用旧臣改。

  【一四】粗成条贯「条」原作「修」,据阁本改。

  【一五】惟上帝不常「不」原作「之」,据阁本及书伊训改。  【一六】恤我则后虐我则雠此乃书泰誓语,原书「恤」本作「抚」,似系宋人改字。

  【一七】自古奸臣将欲诛锄善人「古」原作「故」,据阁本改。  【一八】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前「侈」字下原衍「心」字,据阁本删。

  【一九】沈于酒德哉此乃书无逸语,原书「沈」本作「酗」,似宋人避哲宗嫌名改。

  【二○】故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此引孝经语,「诤」本作「争」。

  【二一】及州县常切觉察「切」原作「窃」,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二】民间疾苦「苦」原作「若」,据阁本、活字本改。下同。

  【二三】以资政殿学士「殿」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三求直言、宋史卷三三六司马光传补。

  【二四】时光欲招党人阁本「招」下多「其」字。  【二五】自「有请」至「纷至矣」三十四字删去按字数为三十三字,如此则语不可解,当以删「时光」以下三十一字为是,「有请」二字属上。

  【二六】自来教阅事艺无法「阅」原作「册」,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九五兵志九改。  【二七】仍今后不得违法招刺小弱不堪习战之人「刺」原作「敕」,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一九○兵志四改。

  【二八】仍令学士院降遗诏「院」字原脱,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六二职官志二补。

  【二九】则向去国用必至不足「向去」原作「度支」,据阁本改。

  【三○】乞陛下广开言路「开」原作「闻」,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一】庶言同则绎「庶」字原脱,据书君陈补。

  【三二】今月二十五日僭妄上言用人「人」字原脱。按此奏论荐多人,前文司马光奏有「昨僭妄上言用人等事」,此注下又有「亦无二十五日所奏用人事」,据补。  【三三】监司知之「监」原作「职」,据续通鉴卷七八改。

卷三百五十八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八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秋七月甲午,门下省言:「本省文字各有日限,其承中书省、枢密院得旨文字,吏不分缓急呈押入进【一】,已得画,职级方点检签书,虑有差舛。欲自今承受文字【二】,先当行吏,次职级纸背签书,次给事中书。常程文字,即付本房呈押入进。如故应合商议者,职级先呈,方写缴状签书。进发急速及当日或次日值假,当行吏须先呈押以进者,候到省,次第签书。」从之。

  诏吏部郎中张汝贤察举福建路蹇周辅所立盐法。先是,差御史宇文昌龄察治其事以闻,右司谏蹇序辰言:「父周辅与昌龄乡里故旧,乞差不干碍官。」故改汝贤。(五月十六日差昌龄,六月二十四日序辰罢谏职。密疏有序辰奏,当增入。今附注于此:「右司谏蹇序辰奏:『福建、江西、湖南盐法,窃闻近日朝廷差官察举,昨日又相度立法,因差臣充提举官兼领监事。臣昨任监察御史及殿中侍御史日,不能取悦同僚,多触觽恶,臣由是与黄履、黄降违误不合,欲遽以臣父知开封府日腾说事迹奏弹【三】,则臣势难同处,自须引去,换授臣父为中书舍人而臣待罪谏官。福建路差宇文昌龄,昌龄与臣父同乡里,为故旧,又江西、湖南路差陈升之,素与黄降相知,兼由黄履荐举,窃虑迎合。伏望改差不干碍官前去。』奉圣旨,福建路改差吏部郎中张汝贤。」)

  殿中侍御史黄降言:「京东、西路保马司管勾公事官,乞并权罢,候买马年分依旧。诏保马司各具合留员数。」

  朝议大夫、直集贤院陈倩,以职换中散大夫,为司农卿。(以职换一官,此据政目增入,要考以职换一官故事。)

  朝奉大夫范纯礼为户部郎中。(六月末,司马光荐。)

  太常寺、合门言:「西人见辞仪制,乞如嘉佑八年,见于皇仪殿门外。所有朝辞,缘太皇太后权同听断军国事,乞许垂帘日朝辞,或止令门辞。」诏见依嘉佑八年,朝辞诣垂拱殿。又诏:「夏国陈慰使副赴阙,遇将来坤成节日已放见,令勿豫燕。」

  诏诸镇寨市易、抵当并罢,仍依条立法。(旧录云:「先帝诏有司买贱卖贵,以平物估,奸人未敢悉废,故先镇寨。」新录辨曰:「买贱卖贵,是何等语?而谓先帝有诏,可乎?今删去。」王岩叟有章论市易,或可先见乎此。据岩叟朝论,则十月十六日乃言事,此诏不因岩叟也。政目乃无此。)  丁酉,宰臣、执政、中散大夫、卿监、宗室正任团练使已上,赴南郊坛立班,请大行皇帝尊谥于天。翰林学士邓温伯言:「奉诏告天请谥,天赐之曰英文烈武圣孝皇帝,庙号曰神宗【四】。」诏恭依。

  戊戌,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兼侍读吕公着为尚书左丞。公着言【五】:「臣伏睹周官,三公、三少掌论道经邦,寅亮天地,然皆分治卿职,盖进则坐而论道,退则作而行之,此三代之明法也。唐太宗用隋制,以三省长官共议国政,事无不总,不专治本省事。国朝之制,每便殿奏事,止是中书、枢密院两班。昨来先帝修定官制,凡除授臣僚及兴革废置,先中书省取旨,次门下省审覆,次尚书省施行,每各为一班。虽有三省同上进呈者,盖亦鲜矣。此盖先帝临御岁久,事多亲决,执政之臣大率奉行成命,故其制在当时为可行。今来陛下始初听政,理须责成辅弼。况执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选,安危治乱,均任其责,正当一心同力,集觽人之智,以辅惟新之政。譬如共舆而驰,同舟而济,人无异心,则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伏望圣慈留神省察,明降指挥,应三省事合进呈取旨者,并令三省执政官同上奏禀【六】,退就本省,各举官制施行。」自元丰五年改官制,政柄皆归中书省,王珪以左相在门下,拱手不复校。王安礼每愤懑不平,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七】。公着被命未受,即为上陈之。后遂诏「应三省合取旨事及台谏章奏,并同进呈施行。」(公着以七月六日拜左丞,十一日上此议,今附见。不知得请果是何月日。黄履论韩缜,见九月十四日乙巳。更详考之。公着家传便接续载太皇太后谕执政以母改子法及司马光急于有为等事【八】,考按其时,多差池不合。司马光以母改子之言,见元丰八年四月庚寅二十七日。)  朝奉大夫、守秘书省少监、兼侍讲孙觉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仍赐三品服。

  中书舍人杨景略为龙图阁待制、知蔡州。避亲嫌也。(避亲,此据景略传。景略妻,韩维女。维尚未执政,盖韩缜为中书相,在五月二十六日也。)

  朝散郎黄好谦为驾部郎中。(十月十八日。)  诏:「府界、三路保甲,自来年正月以后并罢团教,仍依义勇旧法,每岁农隙赴县教阅一月。其差官置场、排备军器、教阅法式、番次、按赏费用,令枢密院、三省同立法。」(旧录云:「什伍其民,教以武事,兵出于农,始于熙宁,备于元丰。河北一路,得胜兵三十万,北边震恐。时未遽罢,渐减废焉。」新录辩曰:「得胜兵三十万,北边震恐,无所稽考。今删去。」司马光云:「密院闻光欲上奏,先以白札子进呈,画此指挥。」光奏在此月十二日甲辰,后此六日。又此月二十二日甲寅,八月二十六日丁亥,十月二十八日己丑,十一月十六日丙午,十二月六日丙寅,皆有措置保甲事。旧录于「立法」下,又云:「后诏五都保以上,并分四番,自十月起教,至正月,令保即先从多教,周而复始。其提举钱粮官司并罢,令教阅司兼领。」新录因之。按此乃八月二十六日丁亥日,当附本日,不合入此。今削去。玉牒于七月五日丁酉,书诏罢三县保甲,盖考之不详也。)

  甲辰,资政殿学士韩维兼侍读,仍提举中太一宫并集禧观事。(六月十四日知陈州。)

  诏自今待制以上磨勘,止中书省拟进。

  诏夏国陈慰使副朝辞日,赐银器衣着。

  诏今后知州年及七十,不许奏举再任。

  礼部尚书韩忠彦等言:「皇太妃在三年服内,衣褥、从物并浅淡,生日节序物色,依皇后例。称慈旨。庆贺用笺,太皇太后、皇太后于皇太妃称赐,皇帝称奉,百官不称臣。」从之。

  门下侍郎司马光言:先帝以敌人骄傲,据汉、唐故地,有征伐开疆之志,故置保甲,令开封府界及河北、陕西、河东三路皆五日一教阅,京东、西两路保甲养马。仍各置提举官,权任比监司。既而有司各务张皇,以希功赏,其提举官专护本局,不顾他司。事干保甲,州、县皆不得关预,管内百姓,不得处治。其巡检、指使,保正、保长,竞为骚扰,蚕食无厌,稍不如意,擅行捶挞。其保丁习于游惰,不复农务,或自为劫掠,或侵陵乡里。其本家耕种耘获,率皆妨废,供送不办,箕敛无穷,赀产耗竭,无以为生。弱者流移四方,壮者亡为盗贼。行之数年,先帝寖知其弊,申敕州、县,令保甲应有违犯并巡教官、指使违法事件,并许州、县觉察施行。及陛下践阼听政,首令京东、西两路保甲养马,并依元降年限收买,其剩过数目,并充次年之数。又令开封府界、三路团教已及半年,经朝廷按阅者,每月并教两日;未经按阅者,并教三日。又令见教人身材弱小,或久来疾病及本家止有一丁【九】,病患不堪营作,第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亩者,并许州、县保明,提举司审验放免。又令一县不得过二分。皆圣泽矜□民力,于保甲劳费,虽十减五六,然保甲保马,向去点择,买养补填,尚犹如旧。其巡教指使、保正、保长名目犹在,于所辖保甲,恐不免须有陵逼侵渔。其四时教阅,虽减日数,未免妨农。臣愚以为,此保甲,若使之逐捕盗贼,则近已有指挥,巡检、县尉及弓手、兵级人数,并令依保甲未上番以前人数复置,其保甲,更不令管勾捕盗【一○】。若使之攻讨四夷,则皆畎亩白徒,教阅虽熟,未尝见敌,与敌人战斗,必望风奔溃。登极诏书敕边吏,令不得侵扰外界,务要安静疆场【一一】。然则此保甲、保马,的实有何所用!徒令府界及五路农民不堪愁苦。幸赖社稷之灵,适值累年丰稔,犹流民甚多,盗贼充斥,若遇如明道年之蝗,康定年之旱,至和年之水,则为国家大患,岂可尽言!近者髃盗王冲,乘保马诸处行劫,置保马本欲逐盗,今为盗资。又获鹿县保甲斫射殴伤提勾孙文、巡检张宗师,以下陵上,是乃大乱之源,渐不可长。凡保甲、保马,有害无利,天下之人莫不知之,臣不知朝廷何惮而久不废罢!伏乞断自圣心,尽罢诸处保甲、保正,长使归农,依旧置耆长、壮丁巡捕盗贼,户长催督税赋。其所养保马,拣择勾收,太仆寺量给价钱,分配两骐骥院、坊、监、诸军。召提举官还朝,其勾当公事、巡检、指使,并送吏部,与合入差遣。如此,开封府界、五路之民,孰不欢呼鼓舞,荷戴圣德?若以保甲中武艺已成之人可惜使之归农,即乞令逐县以户马数,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略依缘边弓箭手法,许荫本户田二顷,与免二税【一二】。或税轻者,与免若干石斗税及户下诸般科役【一三】。本户田不足,听荫亲戚田。务在优假,使人劝募。然后召募本县乡村户有勇力武艺者投充弓手。计即今保甲中有勇力武艺者,必多愿应募。若一人阙额,有二人以上争投者,即委本县令、佐,拣试武艺高强者充之。若见充弓手人有勇力武艺衰退,许他人指名比较,若胜于旧者,即令充替。如此,则不须教阅,武艺自然常得精熟。一县之中,其勇壮者,既充弓手,其羸弱者,虽使之为盗,亦无能为患。仍委本州岛岛及提点刑狱常切按察,令、佐有取舍不公者,重加刑典。若无人投名,乞更议优法。若尚召募不足,即且于乡村户上依旧雇人,候有投名者,即令充替。若弓手数多,即令分番更互在县祗应,一年一替。其余各分地分巡捕盗贼,每获贼,勘得赦后住止及窝藏去处,其本地分,严行科责及出赏钱与获贼之人。其贼发地分,更不作三限科校,即令捕贼给赏。如此,则贼发之处,捕盗之人不复掩蔽住止窝藏之处。捕盗人不肯庇匿,盗贼无所容身,自然希少。疏奏,蔡确等执奏不行。诏:「保甲依枢密院今月六日指挥,保马别议立法。」(密记具载光奏,至「自然稀少」下,即云:「同三省奉旨,保甲依枢密院今月六日已得指挥,保马关中书省别议立法进呈。」光前乞罢保甲在四月末,疏语自「乞置弓手」以下,与此同。今两存之。旧录云:「光在先朝,论不合,先帝勿用,然亦勿罪,以资政殿学士归洛。至是执政,倡变法之议以报怨,确等执奏,得尚循前诏。」新录辩曰:「王安石尝云:『始终言新法不可行者,司马光。』光之论议,本末具在。哲宗登极,宣仁称制,首起于闲废而登之庙堂,所以成先帝之志也,谓之报怨,不可以传信后世。自『光在先朝』至『尚循前诏』四十四字,并删去。余以司马光札子全文添修。」司马光乞罢保甲奏后载密院札子:「欲府界、三路保甲,自来年正月以后,并罢团教,止令每岁农隙月分,依义勇旧法,赴县教阅一月。所有差官置场、排备军器及教阅法式、番次、按赏费用等,仰枢密院取索会校【一四】,措置条画,与三省同共立法,取旨施行。」七月六日进呈,奉圣旨:「依此。」光自注云:「时枢密院闻光欲上前奏,先以白札子进呈,画此指挥」,光奏寻上【一五】,十二日三省、枢密院同进呈,奉圣旨:「保甲依今月六日已得指挥,所有保马别详议立法进呈。」元佑元年正月十四日实录,乃书「诏保马别立法以闻。」)

  乙巳,夏国陈慰使丁努嵬名谟铎、副使吕则陈聿精等,进慰表于皇仪门外,退赴紫宸殿门,赐帛有差。

  丙午,辽国遣奉国军节度使耶律琚,起居郎、知制诰、充史馆修撰王师儒来祭奠。又遣宁州观察使萧杰,客省使、海州防御使韩昭愿来吊慰。入皇仪殿大行皇帝神御前,行祭奠之礼。移班东幄殿见上,进名,奉慰。

  庚戌,朝散郎、权发遣河北东路提点刑狱王端臣,以按吏不当【一六】,降授朝奉郎。  知永兴军、龙图阁直学士刘庠再任。(五月戊午改青州,六月戊寅复永兴。)

  三省枢密院言:「同差除及进呈文字,理须会议者,先于都堂聚议。或遇假及已归东西府,听便门往来聚议。」从之。  枢密院言:「府界、三路团教保甲,虽不当赴教日,往来于市井村趰,以习学事艺为名,聚集博饮,不治生业。」诏:「提举保甲司关牒辖下,不赴教日,令务农作。遇闲暇,许于本家阅习事艺。违者重坐之。」范纯仁奏:「臣伏睹提举保甲司牒,准枢密院札子指挥,钤束保甲子弟,不令聚集饮博,即遇闲暇,于本家阅习事艺。窃缘保甲每月虽蒙指挥并教两日或三日,比之自来日数全少,然未免往来聚集,有妨农务。盖子弟惯入镇市,渐喜游惰,托以修葺弓弩箭器,或期约同保私阅为名,不肯专意生业,官司及父兄终难钤束觉察。自古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又曰『皆于农隙以讲事』,此古人不易之法,所以东作西成,得尽其力,三年之食可足、使武事不废,民力不穷。三代兴王,同此道也。盖农事播种敛获,不可少有失时,常若寇盗之至,苟一日愆期,或致终岁之阙,则职在劝农者所当申陈也。臣今欲乞应三路教阅保甲,计一岁合教日数,并就农闲之月。其余月分,并归农业,则官司与父老易为拘管。」(纯仁奏,不得其日,今附此。)  殿中侍御史黄降奏:「伏见沿汴狭河堤岸空地,先有朝旨,许人断赁。而宋用臣挟持恣横,风谕沿汴官司,拘拦牛马果子行,须就官地为市交易。并其余诸色行市,不曾占地,亦纳课钱,以至市桥亦有地税【一七】。残民损国,无甚于此!虽今例废罢,改正施行,缘近降朝旨,不曾该载,人户至今未得自便。臣欲乞朝廷详酌指挥。」诏:「沿汴官司拘拦牛马果子行并磨团户斛岗、菜纸等诸色行市及市桥地课,并罢。仍令点磨措置结绝在京物货等场所,依废罢物货场已得指挥。」(旧录十八日庚戌,书「诏沿汴官司诸色行市,市桥所出地课,并罢。」新录乃脱此段。按元佑密疏载黄降所论及降旨甚备,今用之。政目十八日罢沿汴官司拘拦牛马果子行并磨团户斛岗菜纸等行及地课,降所称今例废罢事,在五月三日。点磨措置结绝,在四月八日也。)降又奏:「伏见福建路下四州、军产钱,福州十二县,共八千余贯;泉漳州、兴化军一十四县,共六万余贯。而福州缘王氏之旧,每产钱一,当余州之十,其科纳以此为率,余随均定,盐额及捆出役钱,亦皆至五倍,而其实减半焉。昨者王子京奏立产盐法,不曾检会前项别例,遂于元额上增,多寡之间,甚相辽远。本缘子京之误,遂为定额,民间应办,已涉七年,远民之冤,未易申述。今来伏遇朝廷遣使按察,欲乞特赐详酌,令就本路体究、诣实,改正施行。」诏:「札与张汝贤。」又奏:「伏睹朝旨,以臣所奏沈希颜事,令希颜分析闻奏。臣检会元奏,内有称希颜盐法未便一节,系别委本路官体量,欲乞再赐详酌,特依臣元奏施行。」诏令京西北路提刑司体量,诣实闻奏。(六月十五日已体量希颜。降二奏并据密疏,系七月事。今因罢沿汴地课,在七月十八日,并附此二奏。)  癸丑,高丽国佑世僧统、求法沙门释义天等见于垂拱殿,进佛像经文。赐物有差。(实录五月八日,书苏注引伴,六月二十二日,书范百禄馆伴。今皆削去,但存此。)

  甲寅,遣官分按逐路团教保甲:河北东路,左藏库使李诜,西京左藏库使刘惟简;西路,引进使、康州刺史,枢密副都承旨曹诵,文思使、高州刺史窦仕昌;河东路,东上合门副使王舜封,供备库副使冯景;永兴军路,光州团练使高公绘,邵州刺史张节爱。寻遣左藏库副使麦文□代冯景。(文昺代景,在八月癸亥。并书。)

  诏差在京马步军骁骑等一十五指挥,赴鄜延路权驻泊,替东兵三将归营。枢密院言:「鄜延路权驻泊在京马步军十五指挥,昨权团作三将,差官训练,今已年满,乞差兵替归。」诏令鄜延路都总管司并罢团将,候西人过界,令番次起发归营。(密记七月二十二日。)

  礼部言:「大行皇帝虞主回京,至琼林苑权奉安,依故事,皇太后行奉迎之礼,今皇太后已从灵驾回,不当行奉迎之礼。」诏:「大行皇帝灵驾发引,皇太后不从行。候虞主回京,依故事于琼林苑奉迎。」(旧录云:「上新即位,先帝所弃逐者渐据高位,无复忌避,忠义忧恐。蔡确惧,请太后勿从。太后以疾辞,得不行。」新录辩曰:「据所书,系因礼部申请,诏依故事太后不从。而乃欺罔、亏损圣德。自『上新即位』至『辞得不行』三十八字,并删去。」)  门下省言,自今应天下州、军勘到强盗,情无可愍,刑名无疑虑,辄敢奏闻者,并令刑部举驳,重行朝典,不得用例破条。从之。(司马光札子、范百禄传,八月癸酉,明年闰二月壬辰、丙午,当并考。旧录云:「祖宗以来,大辟可愍与疑虑得奏裁,多从□宥。司马光屡奏,以为废法,故降是诏。由是例外不敢奏谳,刑部侍郎范百禄与其属刘赓数辨论之,不从,死者甚觽:熙宁岁二三千或千有奇,元丰岁一二千有奇,或不及千,元佑岁四五千或二千有奇。」新录辩曰:「按旧文云『祖宗以来,大辟可愍与疑虑得奏裁』,则情理无可愍,刑名无疑虑者,有司妄谳以希□纵,非辟以止辟之意。今使刑部举驳,不得用例破条,正合祖宗立法之意。治奸恶,安善良,则断狱虽多,乃致刑清之渐也。自『祖宗以来』至『二千有奇』九十四字,并删去。」)先是,曹州民赵倩等三人同劫南华县顿荣家财物,以枪刺伤顿荣。既捉获,估赃计六千九十九钱。曹州勘顿荣被刺伤时,不曾经官检验,遂具案奏闻。大理寺定断赵倩等,会赦,准律合决重杖处死,刑部用例,拟特贷命,杖脊二十,刺面配广南远恶州军【一八】。司马光以为:「近年诸州勘到劫贼,但不曾杀人放火者,并作情理可愍,或刑名疑虑申奏,朝廷率从□贷。窃详逐人既为劫贼,情理有何可愍?赦后赃满伤人,刑名有何疑虑?此皆逐州官吏避见失入罪名,专务便文营己,无去害疾恶之心。况曹州素多盗贼,系重法地分,如赵倩等所犯如此,皆得免死,则是强盗不放火杀人者,尽皆免死。窃恐盗贼转加恣横【一九】,良民无以自存,殆非惩恶劝善之道。」故有是请。(范百禄新传云:「迁刑部侍郎,有以强盗及故杀、斗杀情可矜者谳于朝,法官援例贷免。司马光曰:『杀人不死,则法废矣。』百禄曰:『谓之杀人则可,制刑而以为不疑,原情而以为无可悯则不可。今必处死,则二杀之科,自是无可疑与可悯者矣。』卒不用。前此,尝诏天下奏狱不当谳者按其罪。有司重请谳,至有枉情以合法者。百禄曰:『熙宁之令,非疑虑与可悯而辄奏者免驳勘。至元丰删去之。去年诏书不得用例【二○】,贷配不当,即奏劾,自是官吏畏罪,不惮论杀。』因具元丰六年至元佑二年死者、贷者之数以闻。明年,奏狱,门下省多驳正,当贷者皆欲杀。百禄屡以告执政,执政言于上,有诏:『例在有司者,悉收还中书。置检例官二人,使议去取,阅刑部,大理所奏疑虑若可悯,情法轻重之状有异同,各以上。』百禄请去,且上疏论之,悉如所请。自是例复归刑部矣。」百禄旧传同此,当附二年三月,或元年九月,仍辨其误。王震旧传云:「迁给事中,时司马光等变乱法度,震度不能争,屡欲引去。会光以州郡谳狱,情理可悯,刑名疑虑得贷者,觽虽有生,比不可用【二一】。震见光省中曰:『天下奏案一耳,前此例贷死,今皆杀之!』光曰:『刑轻于古,民易犯,矧刑名疑虑,引例求贷,皆古所无。』震曰:『汉约法三章:「伤人及盗抵罪。」今盗固有至死者,罪疑惟轻,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皆圣人在上悯元元之意也。且汉有决事,此何谓无?』明日,以光所断当生而杀者,具其名数,诵言于朝。因求补外,遂以龙图阁待制知蔡州。」王震新传云:「迁给事中,时司马光为相,震心不自安,欲引去。会光改刑名疑虑法,震见光省中云云,因求补外,遂以龙图阁待制知蔡州。」元年闰二月四日,震乃出知蔡州。震与光辨,当附出知蔡州时。旧录杜纮传云:「纮为人外若□旷而中实深险,初为文彦博、□充等知荐之。元佑初,司马光议『天下奏情理可悯,刑名疑虑,多不实,辄贷死。请勿贷』,自纮发之,时死者甚觽。纮长于法律,其刻深类此。元佑中,附会以进。」新录辨曰:「史氏有言曰:『仁者制乱而弱者纵之。』盖刚强非不仁,而柔弱者,仁之贼也。本朝累圣一德,主于好生,然亦未尝纵舍有罪。末流之弊,吏以便文自营为俗,虽于用法无疑者,皆以上谳,辄见亏除。是故奸宄以为幸,而民多冤。司马光所以捄有司之过,以辅成王者制乱之仁,此天下正议也。尝闻之诸老长者,元佑初,丞相光当国,天下死刑减往时少半,非盛德者孰能之?而史官妄谓时死者甚觽。自『纮为人』以下删去。」)  兵部言:「河东经略使吕惠卿奏,宁化、岢岚火山军见管弓箭手五千余人,隶第十一将统辖。已指挥将副,依仿保甲法,于弓箭手内选人充教头,禁军内选都教头,支钱米,就教场习事艺。并拣退老弱,换强丁马。有疾老者,亦令别印换。并系边防动觽及更改旧法,理当奏取朝旨。」诏:「河东第十一将下弓箭手,新定团教等条格及创添上番人数,并不问情愿买马等事,更不施行。令本将并依旧条管辖教阅。」(新本削惠卿所奏,今复增入。)

  诏开封府,盗合配者,依旧条。余令立法。(此据政目二十五日事,九月四日乙未可考。)

  殿中侍御史刘次庄奏:「伏见仓部起请,乞将贾青买到建茶五十斤【二二】,往河北出卖。今若运往河北出卖,不独猾商乘影接迹,潜冒贾贩,而奸细之人亦必转入敌界。敌既知其物之重轻,又复可以必致,则异时赐与,将不为珍矣。伏望圣慈特赐止绝。」诏措置河北籴便司籴本建茶,只令在京变转。又奏:「伏见府界提点范峋于祥符等县许人买扑都宰杀猪羊及果子牛牙,勾当户部,见行举问。及访闻京西路转运副使沈希颜,亦于本部置棚,拘拦人户,买卖牛马,出纳净利。近因陈向到任,方行改正。二吏掊克,妄有造立,无有条法。伏望委官根究诣实,重行黜降。」诏府界令提举司,京西路令提刑司,体量诣实闻奏。(政目二十二日,诏罢河北籴本建茶。二十八日,诏体量府界提点司许人买扑宰杀劕羊并果子牛牙,及京西路转运副使沈希颜拘拦人户,买卖牛马,出纳净利。据密疏,即刘次庄论列也。)

  乙卯,彰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北京留守王拱辰卒。初,拱辰上表乞致仕,仍先次给假,舁疾便路归西京医治。不允。及是讣闻,辍朝一日,赠开府仪同三司。

  丙辰,户部侍郎李定为龙图阁直学士、知青州,宝文阁待制□雍为户部侍郎,起居郎范百禄为中书舍人,右司郎中胡宗愈为起居郎,右司员外郎邢恕为起居舍人,吏部郎中刘挚为秘书少监,朝散大夫、监衡州盐仓刘攽知襄州。诏吏部侍郎熊本罚铜十斤,以本昨知桂州,在任日,三奏归化、顺安州侬智会等迁徙不便,及到阙,却乞津遣赴经略司,前后异同故也。

  湖北都钤辖、转运司,言沅州修建寨堡,招纳蛮猺,合要戍兵、使臣军须事【二三】。枢密院奏:「自置沅州已踰十年,即无宜、笹州等蛮人作过。兼知州谢麟昨建议于托口等处增修寨堡,已是民力困于远输,今若晃、宜之间更建寨堡,费用尤广。及将来添屯兵马,增置官吏,供馈耗蠹,生事无补。」诏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所降修堡寨指挥,更不施行。(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指挥,今附注此。密记二十四日丙辰,湖北都钤辖、转运使奏:「沅州相度将来修建寨堡,招纳蛮猺,合要军兵使臣所须事件,检会孙览奏:『沅州先曾招怀狤狼、九衙、上卿、大小平等溪峒班行人员等。本州岛岛人情,上下亲见诸处招纳,建置城寨,亦欲擘画措置,重行抄札。臣在彼处子细询访,别无利害。伏望朝廷,且与依旧来补立名目羁縻,不须广有兴建。』已降朝旨,令荆湖北路都钤辖、转运使相度以闻。续据两司奏:『沅州相度到缘宜、笹等州,皆控制沅州上游,万一有桀黠酋首,结连髃蛮为患,水路可一二日径至沅州城下,不可不虑。朝廷必欲招纳麻阳两县之间生恶狤狼【二四】,势须晃、宜之间先建城寨镇抚。两司看详九衙、上卿、大小平、狤狼等处溪峒,虽已归明,僻远合乞依旧羁縻,不须措画外,今相度沅州所乞于宜、洽州地分修寨,波、晃州地分建堡,经久稳便。伏望依沅州所乞施行。』去年九月二十一日,已有朝旨依奏。今两司奏,为将来修建寨堡,合要军兵使臣所须事件,契勘自置沅州已经十年有余,即别无宜、笹等州蛮人作过。知州谢麟昨建议于托口等处增修寨堡,已是民力远输,困扰不易,今若于晃、宜之间建创寨堡,费用财力不少,及将来添屯兵马,增置官吏,生事无补,兼向去供馈,耗蠹民力。」同三省奉旨,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所降指挥,更不施行。玉牒云:「诏罢沅州所置堡寨。」)

  丁巳,诏颁大行皇帝尊谥庙号,髃臣奉慰如仪。(政目二十二日,翰林学士邓温伯上大行皇帝谥,日英文烈武圣孝,庙号神宗。实录已并入七月五日。)  庚申,中书省言:「管勾讲筵所言:『准令,讲筵春起二月,止五月三日,秋起八月上旬,止冬前十日。本所今来未敢依令施行。』」诏候祔庙毕,取旨。

  诏罢提举开封府界、京东、京西路将兵官谒禁。从刘奉世之请也。

  前熙河兰会路经略制置使司言,昨朝廷所降空头宣诰等,有朱书填,乞回纳。从之。仍下河东、陕西诸路经略司依此,今后得功人,并自朝廷推恩。  泾原路经略司言同家堡巡检李遇,与贼斗,死之。诏录其子,仍加赙典。

  司马光言:「臣伏见陛下诏开言路,至今已涉旬月,臣僚民庶上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奏状必多,未见有付外令三省或枢密院商量施行者。如此,则徒烦听览,何所裨益?昔汉昭帝时,吏民上书言便宜,有异,辄下杜延年平处复奏。先帝初即位,诏中外上言得失,亦令臣与张方平同详定选择可取者,与元奏状同进入内,或降付三省、枢密院施行。臣窃计今来臣民所上文字,其间是非臧否虽错杂,嘉谋长策,不可谓无。以睿明烛照,谅毫发无遗,岂可一燍弃置,全不采用?欲乞选其可从者降出施行。或以万几之繁,未暇遍加省览,即乞依臣前奏,降付三省,委执政官分取看详。择其可取者,用黄纸签出,再进入,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从之。(光集载此札子在七月十二日后,今附月末。)

  殿中侍御史黄降奏:「福建路腊茶,近王子京奏,官复禁榷。今遣使按察,窃见京东路□居厚罢任日,铁钱监并权住民间买纳之物,未得拘榷。并候范纯粹相度,别听朝旨。今来子京所奏福建等路茶法,臣欲乞依此事体施行。」诏令权住收买。又奏:「伏见京东、西两路保甲司勾当公事官,今来买到保马,比元降年限数多。已准朝旨,以充次年分之数。即买马年分尚赊岁月,见在马数,自可只委逐县令、佐,诣保点阅。欲乞并权放罢,候至买马年分依旧。」诏令京东、西路保马司,各据的实合勾当公事官员数及选定具名闻奏。(密院有此【二五】,云八月事。今附月末。)

  注  释

  【一】吏不分缓急呈押入进宋会要职官二之五「吏」作「更」。

  【二】欲自今承受文字同上书「自今」下有「诸房」二字,是。

  【三】欲遽以臣父知开封府日腾说事迹奏弹「欲」,阁本、活字本作「后」。

  【四】庙号曰神宗「号」字原脱,据下文补。

  【五】公着言原作「吕公着言」,据阁本、活字本删「吕」字。

  【六】并令三省执政官同上奏禀「三省」原作「三司」,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三六吕公着传改。

  【七】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正」原作「上」,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公着家传便接续载太皇太后谕执政以母改子法及司马光急于有为等事「接」,原作「悉」,据活字本及文义改。

  【九】或久来疾病及本家止有一丁「丁」原作「子」,据阁本、活字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八乞罢保甲札子改。

  【一○】更不令管勾捕盗「管勾」原作「官」,阁本作「管」,现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一一】务要安静疆埸「埸」原作「场」,据阁本改。

  【一二】与免二税「税」原作「岁」,据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及宋会要兵二之三三改。

  【一三】与免若干石斗税及户下诸般科役「户下」原互倒,据同上书乙正。

  【一四】仰枢密院取索会校「校」原作「要」,据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八密院札子改。

  【一五】光奏寻上「光」原作「先」,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六】以按吏不当「吏」原作「例」,据阁本、活字本及文义改。

  【一七】以至市桥亦有地税「亦有地税」,阁本作「皆有地课」,活字本作「皆有地钱」。

  【一八】刺面配广南远恶州军「州」原作「充」,据阁本、活字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八乞不贷强盗白札子改。  【一九】窃恐盗贼转加恣横「转」原作「专」,据阁本、活字本及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改。

  【二○】去年诏书不得用例「去年」原作「又言」,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三三七范百禄传改。

  【二一】比不可用「可」,阁本、活字本作「肯」。  【二二】乞将贾青买到建茶五十斤「十」,疑当作「千」。

  【二三】合要戍兵使臣军须事「军须事」,本条记事注文作「所须事件」。

  【二四】朝廷必欲招纳麻阳两县之间生恶狤狼按,此言「两县之间」,但只有麻阳县名,而宋史卷八八地理志四辰州和沅州项下均有招谕、麻阳两县。疑「招纳」下或脱「招谕」二字。

  【二五】密院有此疑「院」字有误,或当作「疏」。

卷三百五十九

  起讫时间 起神宗元丰八年八月尽是年九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九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元丰八年(乙丑,1085)   全  文

  八月癸亥,诏:太皇太后遇南郊、坤成、兴龙节推恩亲属恩数,临时取旨。

  乙丑,诏按察司所至【一】,官有才能显著者,保明以闻。  丙寅,刑部言:「敕令格式有更造,春秋都省付下者,并先下条,并准式雕印,限四月、十月颁毕。其已颁者,岁以二月、八月录目行下。」从之。

  丁卯,翰林学士兼侍读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朝奉郎、吏部郎中曾肇,朝请郎、礼部郎中林希,兼著作。职事官有兼职自此始。(兼职始此据林希传,当考。)

  承议郎苏辙为校书郎。朝奉郎、直集贤院、权发遣凤翔府范育为直龙图阁、知秦州。通议大夫、知邓州贾昌衡提举鸿庆宫。

  诏:朔望皇帝御前殿,合赴起居官次日赴延和殿垂帘起居。从御史中丞黄履请也。

  己巳,镇江军节度使、知河南府韩绛加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绛陛见,面谕以「河北水灾,非故老大臣,莫能安集。」遣使就第赐告。时河决小□未复,议者欲为支川,傍北都注故道。魏人惴恐。绛五上疏,乞复澶渊故道,朝廷为之寝河役。(此据绛本传附见,当考。元佑三年二月己丑,冯京言合参照。)

  户部状:「勘会诸路,自去年推行市易、抵当,至今一年有余,逐旋申明条画颁行。访闻诸处商贾,少愿市卖物货入官,本处官吏或不晓法意,即不免拘拦障固,本部虽屡行约束,尚恐未能止绝。岁课未集,已有侵扰之患。兼勘会镇寨市易、抵当,已准敕旨更不与置,今相度,除诸路州军抵当收息至薄,以济民间缓急,可存留外,其州县市易及余处抵当,一切可皆省罢。」从之。仍诏抵当如敢抑勒,依给纳常平钱物法。(五月八日【二】可考。此据法册。旧录:户部言:「诸路州军抵当,可以省罢。」从之。抑勒仍依给纳常平钱物法。新录:诏:「诸路州军抵当,取息至薄,民间缓急赖之,可以存留。其中市易并罢。如抑勒,依给纳常平钱物法。」从户部请也。二录并脱误,不可晓。今以法册全文增入。政目云「诏罢州县市易、县镇抵当。」玉牒云「诏罢诸路州军市易、抵当。」玉牒又误也。抵当元不罢,但罢市易耳。)

  又诏给散青苗钱,不许抑勒。仍不立定额。(此据九月王岩叟疏【三】、又明年闰二月司马光疏增修。然政目亦不载此,更须考详,恐合削。)

  礼部言:皇太妃生日节序物色,其冠服之属,减皇后五分之一。诏翰林学士、给、舍、礼部、太常寺,同详定以闻。(旧录云:先是,诏依皇后礼仪者,以为帝母,其礼当崇于后,既而以为过厚,有司观望,故损之。新录辨曰:后、妃之制,固自不同,况宣仁临朝,钦圣在位,则皇太妃仪物不得不少损,避两宫也。谓之观望,非也。自「先是诏依」至「故损之」三十二字【四】,今并删去。)

  太皇太后圣节,紫衣师号、度牒依元丰五年例,共二百道。皇太后紫衣师号五十道,度牒五十道,皇太妃紫衣师号二十道,度牒二十道。(政目初八日事。)

  诏知泸州王光祖先次放罢,令梓州路转运司劾治。以言者论光祖苛暴不公,下监司询究得实故也。(吕陶奏议可考。)

  诏大官令为正九品。

  庚午,右屯卫将军高遵裕卒,赠永州防御使。(遵裕传辨诬已见三月。)

  壬申,诏:诸将副、押队、训练官,非教阅事有违法者,许本州岛岛长吏觉察,监司点检。

  癸酉,诏朝奉大夫钱曜,宣德郎、御史台主簿俞勤,并为都水监丞,自今并中书省差。  朝请大夫、提举玉隆观张颉为直龙图阁、知凤翔府。

  诏:「官司事有疑惑而应申请者,上尚书本部,已申而不报,申尚书省或枢密院,又不报,奏闻。即干急速,听先奏后申。」

  刑部侍郎杨汲为太皇太后贺辽主生辰使,皇城使、高州刺史王泽副之。朝请大夫、户部郎中韩宗道为皇帝贺辽主生辰使,崇仪使、嘉州刺史、带御器械刘承绪副之。光禄卿吕嘉问为太皇太后贺辽主正旦使,左藏库使刘永渊副之。朝请郎、卫尉少卿陈侗为皇帝贺辽主正旦使,西京左藏库使高遵治副之。

  门下侍郎司马光言:窃惟王者所以治天下,惟在法令,凡杀人者死,自有刑法以来,百世莫之改。若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虽尧、舜不能以致治也。近见刑部奏钞,泰宁军勘到保正家人姜齐,见本部代名大保长张存捽着百姓孙遇,其孙遇捽着袁贵髻子,张存道:「此人称是『东岳急龏子』,胡乱打人,不伏收领。」齐捽孙遇,褫衣打三二十拳【五】,解擘放却袁贵。齐与存捽倒孙遇,齐行拳踢打孙遇身死。齐发心共张存捉缚袁贵,虚做打杀元相争人,申解赴县,替行偿命【六】。其袁贵到县,不肯虚招。齐蒙枷项隔勘,方具实招通。又怀州勘到百姓魏简与郭兴争赌钱,拽倒郭兴【七】。其父郭升拽着简,使头撞简。简为本人年老,便道:「你共我不是抵对,休拽着我。」待推□□客,郭升图放却,简用力去郭升咽喉上□□客一□□客,其人当下倒地身死。又耀州勘到百姓张志松,为再从弟张小六冤执咒□责兄弟男女【八】,值志松乘酒,嗔恨张小六,因此行拳打张小六当时身死。上件三人,于条皆合处死。本州岛岛并作「情理可悯」奏裁。耀州仍称张志松元无杀意,刑部一切检例,拟特贷命,决脊杖二十,刺配断本所牢城。窃详孙遇,不合诈称「东岳急龏子」,胡乱打人。虽是罪人,然罪不至死。其姜齐等,既解擘放袁贵,即合申送赴官,依法施行。其孙遇别更不曾拒捍及走,兼已就拘执,岂可更捽倒殴击,直至于死?又更诬执被苦人袁贵作杀人贼,欲令替己偿命,如此情理,有何可悯?其魏简,为郭升年老,不欲相打,却用力去本人咽喉上一□□客至死,岂不更甚于殴打?又张志松只为张小六冤执咒□,事理至轻,遂殴本人致死,并是斗杀,于情理皆无可悯。凡人怨忿相争,迭相殴击,其意岂皆在于杀?但一人于辜限内死,则彼一人须当偿命。况此三人皆实时殴杀,当死无疑。止是逐州避见失入罪名,妄作「情理可悯」,或「刑名疑虑」奏裁。刑部即引旧例,一切贷命。若因循不改,为弊甚大。所以然者,从来律令敕式,有该说不尽之事,有司无以处决,引例行之。今斗杀当死,自有正条,而刑部不问可贷与否,承例尽免死决配,作奏钞施行。是杀人者不死,其斗杀律条更无所用也。于杀人者虽荷□恩,其被杀者何所告诉?非所以禁制凶暴,保安良善也。  欲乞今后,应诸州所奏大辟罪人,并委大理寺依法定断。如情理无可悯,其刑名无疑虑,即仰刑部退回本州岛岛,令依法施行。如委实有可悯及疑虑,即仰刑部于奏钞后别用贴黄声说情理如何可悯,刑名如何疑虑,今拟如何施行,令门下省省审【九】,如所拟委得允当,则用缴状进入施行。如有不当及用例破条,即仰门下省驳奏,乞行取勘。庶使画一之法,不致隳坏;凶暴之人,有所畏惮矣。其姜齐等,缘系未立法以前,今欲先次进入。诏从光请。(实录书此事云:门下省言:「应诸州奏大辟『情理可悯』及『疑虑』,委刑部于奏钞后声说,门下省省审,否即大理寺退回令依法定断。有不当及用例破条者,门下省驳奏。」以刑部奏泰宁军姜齐等钞,不应奏裁故也。今取司马光疏备载,庶详见本末。七月甲寅,并明年闰二月壬辰、丙午,可考。)  乙亥,供奉官王英子舜臣、稷臣,并为三班借职,仍赙其家。以河东经略司言,西贼寇葭芦寨,英战死故也。(五月末,英战死。)

  丙子,月有食之,既。

  丁丑,户部郎中韩宗道为太常少卿,司门郎中韩宗古为光禄少卿,吏部员外郎吕希绩为少监,并避亲也。(九月十四日。)

  户部言:「见准朝旨,修完诸路役书。其诸色役人多寡,合行添减,并支酬雇直,重轻未均,并据逐路相度到事理修入。所有免役额钱逐处支用外,自来约留□剩,各不过二分,系是准备非泛阁放及增添役人雇直等使用。今来申到帐状,立定支用窠名,其所留□剩,内有及三四分已上去处,合行裁减,立定分数。今相度,欲乞将诸路敷出役钱元额,于役书内立定合用钱数外,所留□剩,不得过二分,余行减放。其自来不及二分处,即依旧。所贵稍□民力。」从之。(实录删修云:户部言:「诏修诸路役书,请敷出役钱除元立定数外,所留□剩,不得过二分,余行减放。其自来不及二分处,即依旧。」从之。今仍用本文。)

  陕西转运司奏:鄜延路会定岁八十三万贯,如遇年饥,非次添屯,即不在数。(此据政目。)诏给户部右曹钱六十万贯,充鄜延路边籴。

  诏:「贡院官死于火翟曼、陈之方、马希孟,各与一子官,仍赐钱十万。」

  戊寅,诏今后亲王府翊善、侍读、侍讲、记室参军第二任知州,理提刑资序;第四任知州,理诸路转运使资序。以王府侍讲虞太熙外补,杨王颢、荆王頵列疏请留,乞与理提刑资序,故有是命。

  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严戒将佐等募人体探贼中事实,远斥候,严守备,不得轻战。常须谨重及不得张皇劳扰。以逐路经略司言,探报西贼点兵,虑诸路或弛边备也。  癸未,谏议大夫孙觉言:「乞依天禧元年手诏言事勘会官制事目格字,左右谏议大夫,左右补阙、拾遗,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大则廷议,小则上封。若贤良之遗滞于下,忠孝之不闻于上,则条其事状而荐言【一○】。」诏依此申明行下。(此据新、旧两录,仍以密疏删修。按觉有札子,云「九月始供谏职」,恐此时元未有所献纳也。或移附九月,更详之。)觉又言:谥法当责任有司,人主不可自亲其文,应乞赐者,宜一切不许。从之。(此亦以密疏增入。)

  诏:蕃官赏移,赠皇城使、高州团练使。录其子及女夫官,仍赙赐有差。以河东经略司言,入界遇贼死之故也。

  乙酉,诏:「太皇太后特送辽国生辰礼物,令御药院依章献太后与北朝皇太后礼物数排办。内:冠□,缠以金玉;腰带,水晶;鞍辔,以玉;鞋蟱,以靴代之。」

  门下、中书后省言:「诏详定三省吏禄并增给,请厘为一法。除今来所定并旧劳绩以时添料钱,自随身分并时服、官马合依旧外,其应外取拨到并额内人,并从今来新定则例。其兼领因事别给并旧来请受并罢。即应权若领两房职名同,惟许从一多给。」从之。

  礼部郎中林希为秘书少监,朝散大夫周尹为主客郎中,吏部郎中曾肇、张汝贤并为右司郎中。(政目二十四日又书盛次仲通判雄州,二录并不书。当考。)

  丁亥,诏:「入内都知张茂则,宿卫宫省,更历四朝,清谨忠勤,宜在褒劝。以其子左藏库副使巽为西上合门副使。」

  会校牧马利害所言:「会校到提举制置牧马司元奏置孳生监,每年约生驹五分,自置监至今,收驹不满一分四厘。二年间,死损马已过五分,并转送又及一分。已上较之,所收自不足以偿死损之数。会校委见害多利少。」诏:「府界新置牧马监并提举经度制置牧马司并罢。应合分拨、措置事件令兵部条画以闻。见在马已经配放并未离母驹,拨与同州沙苑监。未经配放已离母驹,拨与太仆寺。令逐路保甲司,指挥保甲更不教骑;借到户马并私马,并给还主;支到官马,均配诸军填阙。提举经度制置牧马司、枢密都承旨张诚一罚铜二十斤,差知潞州。崇仪副使温从吉降一官。」从吉,始建议创置孳生马监者也。(曹诵六月十二日建议,乞会校。二月十五日,遣官按行陕西、河东路。)

  诏:「府界、三路保甲,自来年正月一日,依义勇法,冬教二月。每月赴县教阅,五都保以上,分四番,自十月起教,至正月罢。令保即先从多教,周而复始,仍降画一处分。府界三路已罢团教,其提举钱粮官司并罢,拨与教阅司兼领。皆自来年正月一日施行。」(据枢密院时政记,此指挥实在八月二十六日丁亥,旧录乃系之七月六日戊戌,新录因旧录,盖考究不详也。今依时政记,于本月日特书。又御集,八月二十四日有指挥:「自来年后,保甲止冬教,令三省、枢密早施行。」盖二十四日指挥,二十六日方行出也。新录因旧录,于丁亥日书云:「罢府界新置牧马监并提举经度制置牧马司;崇仪副使温从吉降一官。提举牧马司、枢密都承旨张诚一罚铜二十斤。初,枢密副都承旨曹诵言:『朝廷用从吉法,置孳生马监,驹少而死损多,请委官比较。』至是,稽考如诵言,故罢之,乃有是责。」诚一罢枢密都承旨,知潞州;诏逐路保甲罢教骑,其借户马及私马并归主,官马以配诸军;既删取不详,又将四番教阅及罢钱粮官,移入七月戊戌。大抵旧录于元佑改法事都抹杀,不肯分明书入。新录不应因之。今已别修如上,仍附注于此。)

  殿中侍御史黄降奏:「伏见昭宣使宋用臣营缮私第及别治园池亭馆而臣领点检水磨所,见用臣偷盗官园莲藕等并亏偿买物,累赃不少。又闻取洛口金泉法酒赢卖入己。勘会用臣所总局分,尚有不系废罢去处,未经勾考,欲乞朝廷详酌,并委官取索点磨有无欺弊【一一】。并检会前后所奏,付有司检校根究施行。」诏:「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司,专切提举京城所所管不系废罢去处,并仰黄降等依废罢物货场已得指挥,取索点磨闻奏。余候山陵祔庙了日取旨。」(密疏八月事,今附此。)

  己丑,门下省言:中书省申明,谏议、司谏、正言合通为一法,凡有所见,并许论奏。欲送中书省申明行下。从之。

  贵妃苗氏乞罢册命,从之。

  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刘庠,加枢密直学士。(政目云特除。)

  司马光言:臣闻舜明四目,达四聪,王者视四海之内,皆如户庭,闾阎之间,皆如指掌,然后能治天下。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深居九重,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四海之广大,闾阎之微隐,未尝身亲而目睹也。非采听臣民之言,虽以天纵睿智之性,何由知之?陛下近诏天下臣民皆得上封事,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仍降出令臣与执政看详。其第一次降出者三十卷,臣谨与诸执政选择,其中除无取及□长之辞外,其可取者已用黄纸签出,进入讫。伏乞陛下取签出者,更赐详览或留置左右,以备规戒;或降付有司,商议施行。如此,则忠言日进,聪明日广,诚生民之厚幸,社稷之盛福也。向者,执政请听臣僚上殿,陛下谦退,以为国家政事多未习知,臣僚欲言事者,自有章疏,何必上殿?今臣民章疏举集于前,若陛下不勤加省览,则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何由上闻?国家政事无时而习知也!其间亦有一事而觽人共言者,臣亦重复签出,盖欲陛下知天下所共患,觽情所同欲也。夫为政在顺民心,民之所欲者行之,所恶者去之,则何患号令不行,民心不附,国家不安,名誉不荣哉?惟在陛下断志而力行之耳!光又言:  臣伏睹近降农民诉疾苦实封状王啬等一百五十道【一二】,除所诉重复外,俱已签帖进入。窃惟四民之中,惟农最苦。农夫寒耕热耘,沾体涂足,戴星而作,戴星而息;蚕妇育蚕治茧【一三】,绩麻纺纬,缕缕而积之,寸寸而成之,其勤极矣!而又水旱、霜雹、蝗蜮间为之灾,幸而收成,则公私之债交争互夺,谷未离场,帛未下机,已非己有矣。农夫、蚕妇,所食者糠籺而不足,所衣者绨褐而不完,直以世服田亩,不知舍此之外,有何可生之路耳!故其子弟游市井者,食甘服美,目睹盛丽,则不复肯归南亩矣。至使世俗俳谐,共以农为嗤鄙,诚可哀也。又况聚敛之臣,于租税之外,巧取百端,以邀功赏。青苗则强散重敛,给陈纳新,免役则刻剥穷民,收养浮食,保甲则劳于非业之作,保马则困于无益之费,可不念哉!  夫农蚕者,天下衣食之源,人之所仰以生也,是以圣王重之。臣不敢远引前古,窃闻太宗尝游金明池,召田妇数十人于殿上,赐席使坐【一四】,问以民间疾苦。田妇愚戆,无所隐避,赐帛遣之。太宗兴于侧微,民间事固无不知,所以然者,恐富贵而忘之故也。每临朝,无一日不言及稼穑。真宗乳母秦国夫人刘氏,本农家也,喜言农家之事,真宗自幼闻之。故为开封尹以善政着闻。及践大位,咸平、景德之治,为有宋隆平之极。景德农田敕,至今称为精当。昔周公相成王,作无逸曰:「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盖以一盂之饭,一尺之帛,莫不出于艰辛。人主既知之,则不肯用之于无益,散之于无功,骄侈之心无自而生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深居九重,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自非今者浚发德音,大开言路,使畎亩之民,皆得上封事,则此曹疾苦,何由有万分之一得达于天听哉?虽其文辞鄙俚,语言丛杂,皆身受实患,直贡其诚,不可忽也。伏惟太皇太后陛下与皇帝陛下,同赐省览,庶以开广聪明,资益圣德,惟于民间情伪靡不周知【一五】,异日太平之业,由此为始也。(光集、载此札子在八月十二日后,今附月末。)

  是月,神宗第十子越王偲生。(会要。)  诏:繁剧去处、重法地分,吏部所用知州、通判、知县,并在京库务、寺、监、丞阙六十余处,并归中书取旨选差。(元佑元年闰二月末,吕陶疏云:元丰八年八月内,执政以此为词,收占吏部阙。今附见月末,须别考详、增修。)

  九月乙未,三省、枢密院言:「该配,合从开封府及军马司断遣者,并依法配行。无军名者,五百里以上,并配牢城邻州,本州岛岛并配本城。强盗,或三犯窃盗,因盗配军后再犯罪,若谋杀并以刃故伤人,放火、强奸,或人力奸主已成,造蓄蛊毒及教令人,并传习妖教,故沈有人居止舟船,拒捕,已上于法合配者,并诸军犯阶级及逃亡应配千里以上,并依法配行。内无军额,五百里以上,配牢城邻州,或本州岛岛配本城。已系本城,配牢城;已系牢城,配重役。」从之。(此即十月八日己巳所书诏改新配法也。旧录既于九月四日乙未详书之,又于十月八日己巳特书,并着黄履有言。新录因之,盖考之不详耳!今并入此,仍取王岩叟所言,附元丰六年三月二十六日,可考。)

  初,神宗以流人离去乡邑,或疾死于道,而护送禁卒失教习【一六】,有往来劳费,故放免犯罪应流者,加决刺,随所在配诸军重役。于是中丞黄履有言:「故令应配者,悉配行如旧法。仍委长吏,无下所降敕。」(履言当考寻全章编入。新录削去「仍委长吏,无下所降敕。」政目:「七月二十二日,诏开封盗合配者,依旧条。余令立法。」此合参考。)

  监察御史王岩叟亦言:「窃见诸州自行就配法以来,民间多苦凶徒骚扰之患。缘其人皆是狃于为恶,无所畏惮,不复自新之人,平昔流之远方,犹或逃归以肆凶虐,今既不离本乡,更无限隔,足以遂其为恶之志,恣其报怨之心。使被苦与告捕之家,常忧仇害,一乡上下,不获安居。若日月益久,其徒转盛,愈恐易于结集,为患更深。伏望朝廷采察,罢就配法,以为髃凶之戒,以为良民之福。」

  尚书省言:「汴河堤岸司所管房廊、水磨、茶场及京城所所管房廊,岁入钱数,除代还免行钱,指定合支数外,并充户部左曹年计支用。按在京诸色行户,总六千四百有奇免轮差官中祗应,一年共出缗钱四万三千三百有奇。数内约支二万六千九百有奇充和雇诸色行人祗应等钱外,余一万六千四百有奇,榷货务送纳,准备户部取拨,充还支过吏禄钱。其在京免行钱,尽行放罢。自来以免行钱充吏禄食及料钱等,并以所拨汴河堤岸司及京城所房廊钱内给,其诸色行人自来差付官中祗应人数,下开封府,并依旧条。」从之。(政目九月十四日云:在京诸行共六千四百余户免轮应,一年共出钱四万三千余贯。内二万六千余贯雇人祗应外,一万六千余贯纳官。并罢。即此月四日所行也。)

  中书省言:「在京免行钱既与放免,并汴河堤岸司、京城所房廊,并拨□户部左曹,及岁收课利除代还免行钱、吏禄外,余并充本曹年计。所有水磨、茶场,乞令左曹疾速措置经久利害以闻。」从之。(元佑元年闰二月二十八日,罢水磨茶场。六月三日、九月四日,可考。)

  秘书省正字范祖禹言:「先王制礼,以君服同于父,皆斩衰三年。盖恐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汉以来,不惟人臣无服,而人君遂亦不为三年之丧。惟国朝自祖宗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实行三年之丧。且易月之制,前世所以难改者,以人君自不为服也。今君上之服已如古典,而臣下之礼犹依汉制,是以百官有司皆已复其故常,容貌衣服无异于行路之人。岂人之性如此其薄哉?由上不为之制礼也。今髃臣易月而人主实行丧,故十二日而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大祥,再期而又大祥。夫练、祥不可以有二也,既以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古者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也【一七】,非服之色也。今乃为之惨服三日,然后禫,此礼之不经者也。既除服,至葬而又服之,盖不可以无服也。祔庙而后即吉,纔八月矣,而遽纯吉,无所不佩,此又礼之无渐者也。易月之制,因袭故事,已行之礼,不可追也。臣愚以为,宜令髃臣朝服,止如今日而未除衰,至期而服之,渐除其重者。再期而又服之,乃释衰,其余则君服斯服斯可也。至于禫,不必为之服,惟未纯吉以至于祥,然后无所不佩。则三年之制,略如古矣。」诏礼官详议以闻。

  其后礼部尚书韩忠彦等言:「朝廷典礼,时世异宜,不必循古。若先王之制不可尽用,则当以祖宗故事为法。今言者欲令髃臣服丧三年,民间禁乐如之,虽过山陵,不去衰服,庶协古之制。缘先王恤典,节文甚多,必欲循古,则又非特如臣僚所言故事而已。今既不能尽用,则当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遗制。」从之。(旧录云:是时祖禹首建此议,而执政有主之者,人以为违戾,故礼部有请。新录辩曰:范祖禹言,先王制礼,以君服同于父,故请髃臣为三年之丧。记曰:「事君有犯无隐,服勤至死,致丧三年。」此礼经也。韩忠彦谓「当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遗制」。故不果行。执政,谓司马光也。自「是时」至「有请」二十五字,并删去。按祖禹集自注此一疏,云「六月七日上」,及第二疏:「以七月九日上。」)  丁酉,门下侍郎司马光奏:「窃虑差臣都亭驿押赐北使御筵,为名犯北朝讳。乞免差。」从之。(密记六日。)  戊戌,户部言:「见修诸路役书,将敷出役钱额,于役书内立定合用钱数外,所留□剩,不得过二分,余行减放。缘两浙、淮南东路役法,先已修定颁行,其见今合用数外,如有□剩役钱二分已上去处,亦合减放。欲乞申明行下。若候逐路了当,方行减放,窃虑后时。今欲乞下逐路,委当职官亲按所供役书帐状,将经久合用钱上,量留□剩役钱,不得过二分。其合依今降朝旨减放钱数,即以乡村、坊郭所出钱,均定合减之类,体量人户自来出钱轻重,从下等减放,仍先具合减放钱数,申本部点检。即不候造簿,并听先次指挥减放施行。两浙、淮南东路准此。」从之。

  庚子,工部郎中梁焘为吏部郎中,户部郎中李周为职方郎中,太常博士林旦为工部员外郎。  辛丑,诏吕大防曰:「卿镇蜀日久,西南生民疾苦利害,或新法有于民未便者,想多闻见。卿未到阙间,宜先以所见条析,入急递奏来,于入内内侍省投进,无有所隐。」

  壬寅,辽国吊慰太皇太后使、长宁军节度使耶律仲,副使、太常少卿充干文阁直学士吕颐浩等,见于大行皇帝神座前,行祭奠礼毕,皇帝御紫宸殿,引见仲等。

  乙巳,朝请大夫、太常少卿韩宗道为太仆少卿。光禄少卿韩宗古为少府少监。

  先是,御史中丞黄履言:「臣伏闻朝旨,以韩宗道、宗古是右仆射韩缜之侄,故宗道自户部郎中为太常少卿,宗古自司马郎中为光禄少卿。又以吕希绩是左丞吕公着之子,故自吏部员外郎为少府少监。臣伏思太常之职,掌邦国礼乐、郊庙、社稷之事,历古及今,号为清职。宗道虽有吏能,且无文誉,超次授之,既为非称,而又本朝故事,凡缘宰执避亲,多以本等少降处之,如中书舍人避亲为待制之类,未闻假以优迁,使窃幸焉。兼希绩与宗道、宗古同为避亲,在希绩则降之本班之末,在宗道则升二班,在宗古则升一班,尤为未允。」又言:「窃见韩缜自领中书以来,曾未数月,朝廷差除及缜姻戚者屡矣。若使执政自此皆援缜例以幸子侄,则是朝廷为官择人之清职,止为大臣子侄避亲阶宠之地。兼闻韩宗道、宗古,于臣弹奏次日,各急赴本寺礼上。士论籍籍,以为缜合令俟命,不合遽令礼上。缜之所为,审至于此,尤为可鄙。」于是太皇太后亲谕执政,而有是命。希绩亦出知颍州。自是遂诏三省合取旨事及台谏章奏,并同进拟,不专属中书。(吕公着七月戊戌先论列,及是,乃有此诏。然讫不知果是何月日也。三省同进拟,缘韩缜差宗道、宗古为太常、光禄少卿,御史有言,故改法。此据苏辙元佑元年闰二月六日劾韩缜疏。元年正月末,刘挚劾蔡确云:中书二年,不将差除与三省合奏,及身迁门下,阴使言者申请,招权营私,其当去四也。按吕公着八年七月入朝,便有此申请,不缘确意,不知确复使何人申请?又据苏辙劾韩缜,则政坐责差除宗道、宗古,黄履有言,因改法耳。或刘挚并以此攻履也。徽宗实录黄履传【一八】,乃以三省同进呈事,为哲宗未即位以前【一九】,误也。宗古,明年四月十四日,改职方郎中。)

  太常少卿韩宗道等言:奉敕差充皇帝贺北朝生辰国信使副,所有沿路过界,未经山陵祔庙礼毕,应干礼仪服饰等,伏乞下有司裁定。诏:「如到界首,北朝接伴须要吉服听乐,仰再三辞免。若坚不听从,亦许依嘉佑八年贺北朝生辰使李受等过界在仁宗丧制体例,权改吉服听乐。」(密记十四日。)  资政殿学士韩维奏:钱币阑出边关,则足以资敌国,旧法为禁甚严,今每贯税钱五十文,恣听其出中国,臣请复禁如旧法。诏:「依嘉佑编敕施行。其熙宁申明敕,更不施行。仍令河北沿边安抚司契勘,自删定嘉佑编敕后来,沿边如何施行,今来却行禁绝,有无合随宜措置事件,仰具事理闻奏。」(密疏有此,须求韩维元奏增入。政目:「十四日罢放钱出中国。」即此事也。)  己酉,于阗国遣使入贡。

  朝奉郎、秘书少监刘挚为侍御史。挚言:「窃惟陛下即祚临政之始,其所先者,宜莫若广言路,故臣今就职之日,首献其说。盖圣人以一心御万事而无遗虑,以一视周四海而无遗照,非能身亲而目得之也,为能咨诹访逮,致人之言,开辟其涂,使无壅蔽。上之公卿大夫有百执事【二○】,下之虽工、瞽、执技之贱,刍荛、负薪之鄙,皆得输意自竭,杂然至前而听吾之所择,惟惧乎言者之不能多也。祖宗以来,谏官、御史,张设员品,罕不备足,凡在职者,有言之责。臣今伏见,谏官止有大夫一员,御史台自中丞而下虽十员,然止于中丞、侍御史、两殿中,法得言事外,监察御史六员,专于察治官司公事文书之稽违者,而不与于言。则是在朝廷以言为官而任其责者,裁此五人而已。天下之大,臣工之觽,权强之渐,朋比之萌,民之休戚,政之利病,其于献纳伺察,诚恐耳目之未广,事或有不得尽闻于圣听者,非所谓明四目,达四聪,开觽正,集髃策者也。臣欲望圣慈于谏院增置谏官员数,本台六察御史并许言事,其所领察案目,不废如故。所贵共尽忠力,交辅圣政。」  朝奉郎苏轼为礼部郎中。(邢恕家传云:先是吕公着欲复引恕为中书舍人,然与恕素厚,觽所共知,不欲专自己发。孙固时在门下,乃公着所援进,因召固至合子中,嘱令开端,公着从而赞之。诸公无他言,独刘挚云:「邢到河阳亦未久,且除集撰作帅,如何?」诸公皆不答,遂罢。是时,宣仁已有召恕之意,公论亦以恕当还朝,挚不能夺觽意,故姑欲以集撰塞之。因其子赣过河阳,即令告恕本末。挚于恕,初亦相亲,特以蔡确故,乃见疏忌。恕始为起居舍人日,因见诸公,请先用挚,闻之者云:「和叔此举,鬼神也须伏。」及三省初合,蔡确第一笔除挚侍御史,苏轼礼部郎中,问恕曰:「以此二人破题如何?」恕犹戏答确云:「所谓『德动天鉴,祥开日华』也。」恕意取唐李程日五色赋破题如此,遂冠多士,古今传诵耳。盖挚元佑初任言责,确犹在相位,与王岩叟排击不已,司马光深不以为然。时傅尧俞为秘书监,温公即属令谏挚止之。且云:「蔡非久自去,何必如此形迹?」挚既以奏疏,即答尧俞云:「已做到这里,如何住得?」傅亦以告恕也。方确之为山陵使也,公着及光已尝为恕言,欲假蔡以节旄,处之北门或颍昌矣。蔡初既力引光,已而同在门下,相得甚驩。章惇则自任语快,常以光为钝,不是持正见容,岂可处也?时京师知事者,皆闻此语。恕家传固妄也。姑存之,使后世有考焉。)  承议郎、龙图阁直学士蔡卞为太皇太后回谢辽国使,客省使、沂州防御使曹评副之。中书舍人范百禄为皇帝回谢辽国使,左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高士敦副之。士敦后以疾辞,左藏库副使、知冀州刘惟清代之。(惟清代士敦,在十月癸未。今并书。)

  诏自今门下中书省、枢密院合取会文字,依旧直下所属取索。诏中书省增置录事二人。(元丰元年二月六日诏当考【二一】。)

  礼部言:大行皇帝神主祔庙毕,其时享并明堂祀上帝配座,欲依故事,下待制以上及秘书省长贰、礼官详定以闻。从之。

  枢密院言:提举出粜在京封桩斛斗所,自元丰三年四月开场粜卖至今,见在斛斗,一百七万七千七百四十三硕,草,三十四万五千四百束。诏:「在京封桩阙额禁军并销废捧日等六指挥粮草【二二】,权住粜卖,及令司农寺于仓场通融认数桩管,不得指定界分。仍依旧供具帐状,以备朝廷变易支用。」(元丰三年四月,不见粜卖场事始。)

  枢密院言:「昨令国信使满中行等计会北朝依嘉佑年北朝皇太后贺仁宗皇帝生辰、正旦使人传达礼意,皆自北朝皇帝转达。今来北朝吊慰太皇太后,其使人传达,却系北朝皇帝专致传语。使人见日回问,则并当专为传宣,问北朝皇帝圣体。非故事,当改正。欲令送伴北朝吊慰使、副,婉顺说谕使人,悉依嘉佑年例。」从之。  诏:「陕西提举买马监牧司及成都府利州路买马司,并令提举成都府永兴军等路榷茶公事陆师闵兼提举。仍就用茶货随宜增减价直,相度稳便置场去处,计置博买。候及一年,具马实数奏闻【二三】。应有合买措置事件,令详具画一闻奏。所有先降陕西监牧事,拨令陕西路转运司管勾指挥,及陕西买马,拨□经制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并成都府利州路买马指挥,并更不施行。」(此据法册增入。)

  庚戌,废徐州宝丰下监。(五月末,已罢鼓铸,九月十九日遂废监。实录既于此书「罢宝丰下监」,又于十月十二日甲戌书:罢鼓铸,以转运司言阙铜而官吏虚縻廪给也。盖失先后之序。今别修,仍削去十月甲戌所书「罢鼓铸」。密疏,九月事。检会京东转运使范纯粹奏:敕宝丰下监铸折二大钱,令相度利害,访闻本路铁炭短阙,上下劳费,欲乞并权令住罢。除见在物料依旧外,其余料在民间买纳元物【二四】,各未得拘催,并候纯粹相度了当,别听朝旨。其废罢宝丰下监应合行事件,令转运司措置施行讫奏。此盖纯粹未到京东时指挥,纯粹既到,即废监也。)

  甲寅,尚书省言:「御史中丞黄履奏,本台察案检察官司稽违,其勾朱、架阁,簿书违式之类,系事理轻小者,欲止从本台牒官司改正,仍不理为官吏功过、殿最,已依所乞。所有被察官司,除官员依法减等无罪外,其人吏自合随事上簿,理为过犯,岁终比较。」从之。

  戊午,诏:京东、西路保马数未足者,更不收,据见管数,令逐户依旧主养,别听朝旨。(政曰云:京东、西保马未足数,罢买。)

  监察御史王岩叟上疏曰:(岩叟上疏,不得其时,今以疏语斟酌,附九月末。)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亲,一家之事,知而不言,非孝也,言而不尽,亦非孝也。有人于此,为奸言诡说,阴蔽善谋,以欺其亲而幸利焉,而其亲未之察,则当告乎?勿告乎?孝子不忍以此心事亲,忠臣不忍以此心事君。臣虽愚,窃慕孝子之心,以为事君之法。臣昨在外方,闻皇帝陛下即政之始,太皇太后陛下垂帘之初,内批废罢京师民情不便十余事,及屏黜宋用臣等数人,中外喧呼,交相庆快!又协天下之望,登用忠贤以辅大政,人皆谓积年之弊,指日可除。而七月于今,未闻勇决,犹郁天下之望,何也?盖忠贤少而奸邪觽,阴为朋党,沮隔于其中耳!臣诚惜陛下有哀矜庶物之心,有爱育髃生之意,四方疾苦又尽知之,而未得旷然以发于天下也。奸朋邪党既已辜负圣君于前日,又欲欺惑陛下于此时,臣窃痛心!彼见四方之人密封交进,以诉疾苦于陛下,则亦自知为朝廷谋者不忠矣,其心颠沛,惟恐陛下有所更张。盖其事既穷,则其过自显而其身难立,不得不多方以自为计也。固有与忠贤佯为相亲而心实忌恶之,以伺其倦厌者;有明肆悖戾,以侵侮忠贤而欲挠之使去者;有默默不言,是非两可而苟容于其间者。大要皆欲以自固其权,自盖其恶尔。故议者曰:「奸邪不易去,忠贤不易留。」治乱安危,在忠邪去留之间尔,此陛下知孤忠之难立,则特力以主之可也,知髃邪之难却,则尽意以图之可也。先民之语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今在下之人则皆知某人为忠贤,某人为奸邪,而不知朝廷之上,宫闱之中,能种种而知乎?以陛下之聪明,宜无不知之。然臣私忧奸计密行,髃邪浸长,则陛下之仁心无复得施,左右之忠贤无复能立,朝廷之公议无复可伸,四海之生灵无复受福,天下之势危矣!此臣所以寤寐反侧而为陛下忧之也。今民之大害,不过三五事而已,傥陛下如听政之初,直从中批出指挥,令罢某事,则奸心自沮而陛下之圣泽行矣。臣昨在河北为知县,奉行青苗、免役、保甲之法,亲见其害,至深至悉,非若他人泛泛而知之也。如青苗实困民之本,须尽罢之,百姓乃苏。而近日指挥,但令敛散,不立额而已,(八月八日指挥)则所以困民之本,十分之八九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役钱,天下亿兆之家所共苦也,须如旧来复行差法,民乃便安。而近日指挥,但令减□剩钱而已,(八月十六日指挥。)则亿兆之家所共苦者,十分之七八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保甲之害,三路之民如在汤火,未必皆法之弊,盖由提举一司上下官吏逼之使然。而近日指挥,虽止令冬教,然尚存官司,(七月六日指挥。)则所以为保甲之害者,十分之六七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奸邪遂非饰过而巧辞强辩,以欺惑圣听,将至深之弊,略示更张,以应副陛下圣意而已,非至诚为国家去大害,复大利,以便百姓,为太平长久之策者也。此忠义之良心所以犹抑,而奸邪之素计所以尚存也。天下识者皆言,陛下不绝害源,百姓无由乐生。不屏髃邪,太平终是难致。臣愿陛下奋然独断如听政之初,行此数事,则天下之大体无事,陛下高枕而卧矣。贴黄称:「如执论者以青苗、免役遽罢之,恐国用不足,则乞陛下问以治平、嘉佑之前,国用何以不阙?愿令讲究而言之。」

  注  释

  【一】诏按察司所至「司」,宋史卷一七哲宗纪作「官」。  【二】五月八日「五」原作「正」,据阁本及本书卷三五六是日记事改。

  【三】此据九月王岩叟疏阁本「九月」下有「末」字。  【四】三十二字「二」原作「三」,按所删字数为「三十二」,据阁本改。

  【五】褫衣打三二十拳「褫衣」,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八乞不贷故斗杀札子作「递互」。  【六】替行偿命「行」,阁本、同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得」。

  【七】拽倒郭兴同上引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作「拽倒郭兴家棚子」。  【八】为再从弟张小六冤执咒□责兄弟男女「责」,同上书作「堂」。

  【九】令门下省省审原缺一「省」字,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一○】则条其事状而荐言阁本「言」下有「之」字。

  【一一】并委官取索点磨有无欺弊阁本「索」下有「驱」字,下同。

  【一二】臣伏睹近降农民诉疾苦实封状王啬等一百五十道「诉」原作「许」,据下文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四八乞省览农民封事札子改。

  【一三】蚕妇育蚕治茧「育蚕」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四】赐席使坐「使」原作「便」,据同上书改。

  【一五】惟于民间情伪靡不周知同上书无「惟」字,于文义为长。

  【一六】而护送禁卒失教习「禁卒」原作「禁军」,据阁本及宋史卷二○一刑法志改。  【一七】祭之名也「祭」下原衍「祀」字,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二二礼志删。

  【一八】徽宗实录黄履传「徽宗实录」下原衍「以前」二字,文义不通,据阁本删。

  【一九】为哲宗未即位以前「以前」二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上之公卿大夫有百执事按忠肃集卷三乞增谏员及许察官言事奏「大夫」下无「有」字。

  【二一】元丰元年二月六日诏当考「元丰」,阁本作「元佑」。  【二二】在京封桩阙额禁军并销废捧日等六指挥粮草「捧日」下原衍「寓直」二字,据阁本删。  【二三】具马实数奏闻阁本作「具买马实数奏闻」,依文义阁本长。

  【二四】其余料在民间买纳元物「元」,阁本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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