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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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秋七月己巳朔,冀州南宫等五埽危急,诏拨提举修河司物料一百万应副。

  庚午,朝奉大夫岑象求为考功郎中。  辛未,中书省言:「内外官再任,及六曹郎官于本曹易部,并系降诰,缘元除已给,请今后止降黄牒。」从之。

  壬申,吏部言:「秘书省官三年为一任,复置馆阁校勘。正字,四年成任,任满除秘阁校理,校书郎任满除集贤校理,并谓升朝官、知县已上资序之人。余且除馆阁校勘,候及上项官资序改校理。校理以上资任,依官制以前法,到馆一年与通判;一任回,并到馆三年,与知州;已系通判资序,即二年与知州。秘书省官关升,不用举主。著作郎、佐郎、秘书郎,并除升朝官、知县已上资序人,余如旧制。任满日,著作郎除直集贤院,佐郎、秘书郎除集贤校理。」从之。

  枢密院言:「新复诸监牧马,元佑三年经春大雪苦寒,已特免一年比较。其人员兵级,欲取死亡最多最少者赏罚。」从之。

  诏:「三京缘贼盗按举许留守司行遣外,其缘军马将兵按举及差官事,令逐路安抚司行遣。」从京西安抚司请也。

  甲戌,右谏议大夫范祖禹为中书舍人兼侍讲。左谏议大夫梁焘、左司谏刘安世、右司谏□安诗同奏,乞留祖禹依旧供谏职,而祖禹亦请追还告命。诏其告命令合门缴纳。(从祖禹等所乞,在十二日,今并书。)

  步军都虞候姚麟权殿前司事,其马军司并新旧城巡检,令以次官分领之。

  明堂礼仪使、知枢密院事安焘奏:「近为母患病,乞罢明堂礼仪使及知枢密院事,除一在京宫观差遣。」诏特给假,候母疾稍安日供职,其礼仪使司公事,令就家行遣。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伏闻安焘以母疾在假,孙固以老疾求退。闻焘母病已危惙,固年逾七十,必是筋力渐难支持。臣窃虑执政又有阙员,不敢不先事而言。执政与人主同执天下之权,其任至重,必有才德公正无邪,可保其不欺谩,为天下所服者,乃可登用,不可止以勋旧,亦不可止以科第进也。枢密院必得晓知边事,多所更历之人;门下侍郎资任最隆,皆次宰相。伏乞深留圣意,详加选择。陛下自去年以前,所用执政,多协人望,其间虽非全德,亦有所长可称。惟近日所用二人,殊不类前后差除,臣昨于帘前奏陈,料陛下必尽记忆。今若有阙,不可更不得人,重失天下所望也。此奏仍乞留中。」  乙亥,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窃以都城之役,程工浩瀚,开广池隍,最为大事。全如受敌边备,动摇人心;尽发封桩官钱,蠹耗国力。毁撤庐舍,生者不得安;掀剔坟陇,死者不得息。弃土山积,旁无旷地,稍已堙没园林,浸至壅阏道路。近郭居民,深以为劳,兼冒寒暑,怨通幽明,累德损政,莫甚于此。言者相继指擿明白,日听蠲罢,邈未蒙省。弊病之迹,横在十目,愁怨之声,达于四聪,未谕朝廷何惮不革。且以纠殊异之情,久则难齐;任困苦之事,极则生变。髃疑不解,理有可虞。今若但省工料,别议岁月,未免久劳,终是无益。臣愚欲乞圣慈特降指挥,放散见雇人夫,只留广固军兵;壕堑据已开处,令结绝了当;城壁据未坚处,令渐次修筑。除□费之患,去妄作之扰,使民情安悦而气和,人力舒暇则功倍。辇毂之下,先见安静,诚今日圣政之所宜为也。伏望深留宸念。」贴黄:「城围既竣三面,自合周全;壕池已开两隅,不须通凿。况丈尺甚广,用力艰难,未见一利,已集觽害,虽欲遂成,势亦不可,苟于就功,终恐生事。伏望圣慈断在不疑,罢此烦役,已行之后,乞赐采听,当知远近人情,上下安悦。臣闻先帝朝,知开封府王安礼以修城发掘民间坟墓数多,髃情愁怨,因此建言,先帝恻然,即日指挥裁罢,人用安宁,惠浃幽显。以此见先帝圣意爱民深切,但臣下蒙蔽不言,故有所不知,知则未尝不曲轸念虑,亟为措置也。若闻今日之事,当立有处分。如陛下纳用忠言,悯恤民害,能罢得开壕,以慰都人,是能承先帝之意,何嫌而不为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广固指挥自有三千余人,每年更有差到厢军一千人,自是入役四年,千余人已为不少,可以责办工役,渐次修治,元管使臣十员,可以分头管勾。」(寿奏此以七月六日,先奏以六月六日。范祖禹云在五月末。十月十八日,开浚壕河事拨属京城所。)

  是日,知枢密院事安焘以母丧去位。(此据政目增入。)  丙子,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刘奉世为户部侍郎,光禄卿、直龙图阁范育为枢密都承旨。左谏议大夫兼权给事中梁焘言:「刘奉世除户部侍郎,范育除枢密都承旨。窃以西羌纳□,奉世首豫此事,习知本末,不可更易。育权领户部,颇能尽心,阅日寖久,宜见成效。二臣之才,各有所用,使安其职,足以济物。所有录黄,谨具封还。」诏刘奉世先次依前降指挥行下。(奉世先次依前诏,事在十二日,今并书。)

  右正言刘安世言:「范育昨知河中府,尝有阙行。嬖人用事,干挠政刑,子弟失教,闺行不肃,丑声流闻道路。君臣之间有不可言者,使育实有过人之才,义难终弃,犹抑之散地,更加岁月,磨涤瑕垢,渐次任用,或为清议所容。今育之学术知能,无以异觽,而前日之恶,播在佥言。此方外除,已玷卿列,曾未席暖,擢寘宥密,臣恐修洁之士耻与比肩,流荡之徒无所惩戒,甚非所以称陛下旌别淑慝,长育人才之意。伏望圣慈深赐省察,罢育新命,以允公议。」诏育权发遣熙州。(改育熙州,在十一日,今并书。)  朝请郎、比部郎中刘宗杰知郢州,放谢辞,令御史台差人押出门。宗杰旧以狱事坐废,任郎官后,累状闻奏。大赦前,制院事已除落元断私罪,辄于别司案内录元文字,再将大赦前事论奏,故有是责。(孙升云云,在明年三月二十九日。)

  亳州司户参军、徐州教授陈师道,候太学正有阙日差,从左谏议大夫梁焘荐也。

  诏复置外都水使者,令河北路转运使谢卿材兼领。(六月二十四日,卿材再任河北。二年二月末,曾肇言,四年二月四日,范百禄言,可考。)

  殿前都虞候、宁国团练使、知熙州刘舜卿为徐州观察使、步军副都指挥使、知渭州。(七月十五日,梁焘云云。)马军都虞候【一】、忠州防御使李浩为黔州观察使、永兴军路总管。步军都虞候、威州团练使姚麟为殿前都虞候。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康州团练使和斌为步军都虞候。皇城使、果州团练使、带御器械吕真为卫州防御使、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依旧鄜延副总管。皇城使、廉州团练使刘斌为信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诏:「陕西、河北、河东路逐年封桩保甲冬教赏物,自今后免封桩,其合用赏物,令转运使应付;仍令保甲司秋季约度钱数,关转运司预排办,于教前足备。如违,保甲司以闻,当议重行黜责。」

  丁丑,辽国遣使保静军节度使萧寅,副使朝议大夫、太常少卿、充干文阁待制牛温仁,来贺坤成节。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臣窃以前殿三帅之任,所以侍卫禁严,统率士旅,维威名足以弹压髃觽,维勇健足以慑伏悍强,苟非其人,难受兹寄。伏见殿前副都指挥使苗授久艰步履,屡废朝参,乃即家居,以治军政。且侍卫禁严,岂宜安坐燕私而统率士旅?不当自负至此,况明堂日近,伏望圣慈早赐处分,以安中外。」(苗授,三年七月十二日,为殿副。)

  己卯,殿前副都指挥使、武泰军节度使苗授为保康军节度使、知潞州,步军副都指挥使、冀州观察使刘昌祚为武康军节度使,充殿前副都指挥使。  诏诸司应奉明堂,限八月中旬以前申请毕,从大礼使之请也。

  范祖禹言:「臣窃闻韩嘉彦已选尚公主,此先帝遗意,而陛下成之。韩琦勋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谁曰不宜?此于太皇太后陛下为至慈,在皇帝陛下为至孝。然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今嘉彦已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使后世姻戚预政,自陛下始,臣窃惜之。陛下一言一动,当以祖宗为法,况执政系安危治乱,最为大事,一开此例,后不可止。陛下自听政以来,于亲戚无毫发之私,天下之人,无不服陛下之至公。今独于韩琦家如此,非所以报功也【二】。陛下念琦之功,富贵其家可也,至于执政,必选天下之望,不可止以勋旧。如赵普、曹彬之孙,何尝执政?岂是祖宗不念功乎?自用忠彦以来,外议藉藉,至今未已。今国家既与之为婚,罢之有名,陛下欲富贵之,但使曾历执政,与之前执政官,无所不可。若必待其有过,然后黜之,则已伤恩,是欲厚韩琦之家,反薄之也,不若保全忠彦,无使致于满盈颠覆。臣今已蒙除新职,罢言职,不当更论执政,然臣前上殿,已尝面论,今又变祖宗故事,所系甚大,虽已去职,不敢不为陛下一言。臣与忠彦是亲,素无嫌隙,但不忍上负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今在朝廷之人,多出于韩琦之门,虽知忠彦不协人望,以琦之故,皆莫肯言,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来,无强族根据朝廷,今忠彦执政,弟尚公主,恐权威太盛,宜防其渐。」(此据祖禹家所藏奏稿,盖七月十一日所上。)

  御史中丞傅尧俞言:「伏见近除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继又以其弟嘉彦尚主,物议藉藉,以为未当。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臣窃谓李德裕实唐之名相,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他,直泄漏禁密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辄诣第。』当时防禁如此,今乃萃于一门,议者之言,良可取也。况君举必书,而书事必谨其始。陛下自临御以来,励精政事,未有过举,而首开此涂,异日援以为比,其弊将深,且书于史册云始于陛下,使后世指为讥议,顾不惜哉,愿陛下深思之。陛下用臣辈为聪明,臣苟知而不言,负陛下之罪,不容诛矣。」(尧俞言附祖禹后。八月一日,忠彦乞罢,不许。)  庚辰,夏国遣使贺坤成节。  门下侍郎孙固为明堂礼仪使,中书侍郎刘挚为仪仗使,同知枢密院事赵瞻为卤簿使,尚书左丞韩忠彦为桥道顿递使。以礼仪使、知枢密院事【三】安焘丁母忧故也。后十日,诏安焘候卒哭起复,特给宣借兵士十二人。

  左司谏刘安世言:「臣窃谓国朝以来,初革五代之弊,用宰相以主文事,参知政事以为之贰;命枢密使掌武备,则设副使、签书以为之佐。虽员数、名品时或不同,而文武二柄,未尝专付于一人也。今安焘以母忧去职,本兵之地,惟有赵瞻,窃闻又以私故,见在式假。方西戎纳款,南蛮入寇,边防兵略,正务讲求,差之毫厘,遂失机会,所系甚重,恐不可全然阙官。伏睹英庙亦尝命宰相韩琦兼枢密院事,国史具载,最为近例。若陛下谨择人才,未欲轻授,伏乞且依故事,命大臣兼领,所贵缓急不误大计。」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窃以枢密院朝廷机要之地,兵政边事,所系尤重。今但以独员领之,于国体诚未为安。伏望圣慈特出中旨,委一执政兼权。事干大计,愿留宸念。」贴黄:「若以目前浅近言之,则偶阙一大臣,未必便有阙政,似不足议论;若为国家深远计虑,则事体至大,不可不言。盖密院之政,动干机要,祖宗以来,多用三二员执政,谋谟详博,处置精审。仰惟聪明,洞照至理,伏望深加省察,早赐指挥。宰相以下至右丞,同是执政,皆可兼枢,只在圣意所命,不须全用故事。但得密院常有两员执政,便是朝廷法制。枢机之地,直须谨重,伏乞圣明俯加采纳。此事合自清衷处置,不须更有访问外臣,或致牵制难行,有损国计。」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荐冯京、赵□可任枢密,曰:「臣伏见冯京在神宗朝为参知政事,与王安石论议不合,其后与吕惠卿同执政,为惠卿所倾,因郑侠狱罢政事。及安石与惠卿为仇,惠卿缴进安石私书,其一纸云:『勿令齐年知。』京与安石同岁,故安石谓之齐年。神宗因此知京不欺,故安石再相之日,即召京于成都,知枢密院。赵□守边,素有威略,神宗一见□,委以西边之事,讨伐安南,虽无大功,然处置南事,多□之力。今□久在延州,于国实有勤劳,若置在枢密,则西北二边及蛮夷之事,皆可访问。臣僚中,熟知边事,实未有如□者。京虽有女嫁蔡确,然趋向各异,如文彦博亦与蔡确为婚姻,吴充亦与王安石为亲家,何尝相党?若趋向皆同,纵不为亲,自是党也。」

  祖禹又言:  臣伏见陛下罢免范纯仁,独任一相。古者三公官不必备,盖充此位者,未易得人。陛下重惜如此,古圣帝明王之意也。然窃恐自此天下之事,未免益劳圣虑,太平之期,未可望也。何以言之?臣观今日大臣,未有可副陛下任使,倚信而不疑,如司马光、吕公著者也。

  吕大防未为执政以前,人望不及纯仁,自居大位,纯仁顿失人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过失。然其为人,粗簄果敢,好立崖岸,简于接物,士大夫多不亲附。夫自六曹尚书、侍郎、两省、侍从,皆朝廷所与共为治者也。天子所赖者大臣,大臣所赖者贤士大夫、百官。昔司马光为相,欲知选事,问吏部;欲知财利,问户部。凡事皆于觽人讲求,便者存之,不便者去之,此天下受其惠也。比年以来,未闻宰相召一人,问一本职事,亦未闻召一贤士大夫,问以政事得失、人民疾苦。其监司、知州自外来者,亦未闻召一人,问以州县利害。文书成于吏手,官曹不敢争执,物情不接,上下相蒙,但闻专任吏人而已,若有差失,为害必甚。臣望陛下特出圣断,以儆饬辅臣,无使大防得专制朝权,无使臣下得乘间窥圣意。陛下深居帷幄,皇帝未亲庶政,尤不可使宰相权重,宜防其渐。

  刘挚本以鲠直敢言,陛下所自拔擢。自居中书,人多言其有窥伺相位之心,与同列议论,多泄其语,与言事官相表里。范纯仁好用亲戚,挚不与之争,泄其语于言事官,使攻之。吕公着尝与臣言:「挚若进德修业,何患不为宰相,何须如此?」挚之此心,同列亦多觉之。夫宰相者,不得已而为之,当以为忧,若以此心得之,必无善政矣。然则朝廷何所赖,天下何所望哉?又鉴别人物,更不及纯仁。纯仁上则为大防所制,下则数为挚所中,懦而不立,以至于罢。夫陛下极天下之选,取于千万人之中,得此数人,而犹如此,臣以此知人才之难也。

  昔神宗以陈升之有才智,既用为相,问于司马光。光言:「升之才智,诚如圣旨,但恐不能临大节而不可夺尔。」昔汉高祖论相,以陈平智有余,然难独任。真宗用王钦若、丁谓,亦以马知节参之。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从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今陛下专任大防,而刘挚有欲相之心,必与大防协同,此非相参之人也。

  近用左右丞二人,又皆人望素轻,风节不立。陛下临御以来,所用执政,惟韩缜作相不合公论,余皆大惬天下之望。其间虽非全德,亦皆有可称。近所用二人,殊不类前后差除。以臣料之,自此庙堂议论,必无异同,朝廷政事,一决于大防与挚,无有敢违之者。如此,则公道何由得立?臣权安得不盛?恐非国家至计,此臣之所深忧也。惟陛下稍自揽权纲,无使威福之柄渐移于下。  臣非敢离间君臣,陛下以谏官为耳目,若有所闻见,不以告陛下,则上负任使。若朝廷政事,自此日胜一日,岂独大防有贤相之名,乃祖宗生灵之幸。万一如臣所虑,岂不可使陛下预知之哉?臣不胜忧国惓惓之心。又言:「蔡确罪恶初达朝廷,大臣自不以为意,及谏臣论奏,陛下已怒,然后大防奉而行之。纯仁与王存则固执,议论立异,此所以不同耳。夫大臣乘人主喜怒,以起势立威,则皆畏之,人主惟见其顺己,而不自觉权移于下。古之强臣,皆成于此。惟陛下深戒喜怒,无使臣下得乘其便而作威福也。」(祖禹本章如此。或为刘挚隐,辄有删削,祖禹家传又从而增饰,央釭禹意甚矣。今具载本章,仍以家传所录附见。此后刘挚终为贤相,虽具载此,瑜瑕固不相掩云。时吕大防独当国,眷注甚重,祖禹因言:「吕大防未为执政以前,人望不及范纯仁,自居大位,纯仁顿失人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过失。然其为人,粗簄果敢,好立崖岸,简于接纳,士大夫多不亲附。夫自六曹尚书、侍郎、两省、侍从,皆朝廷所与共为治者也。天子所赖者宰相,宰相所赖者士大夫。比年以来,未闻宰相召一人,问以本职事。陛下深居帷幄,皇帝未亲庶政,尤不可使宰相权重,宜防其渐。夫以陛下极天下之选,取于千万人之中,得此数人,而犹如此,知人才之难也。昔神宗以陈升之有才智,既用为相,问于司马光。光言:『升之才智,诚如圣旨,但恐不能临大节而不可夺耳。』昔汉高祖论相,以为王陵少戆,陈平可以辅之;平智有余,然难独任。真宗用王钦若、丁谓,亦以马知节参之。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从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今陛下专任大防,而刘挚与大防协同,此非相参之人也。近用左右丞二人,又皆人望素轻。陛下临御以来,所用执政,惟韩缜作相不协公论,余皆大惬天下之望。其间虽非全德,亦皆有可称。近所用二人,殊不类前后差除。以臣料之,自此庙堂议论,必无异同,朝廷政事,一决于大防与挚,无有敢违之者。如此,则公道何以得立?臣权安得不盛?恐非国家至计。惟陛下稍自揽权纲,无使威福之柄渐移于下。陛下以谏官为耳目,臣有所闻见,何可不以实告?若朝廷政事,自此日胜一日,岂独大防有贤相之名,乃宗社生灵之福。万一如臣所虑,岂可不使陛下预知之哉?」左右丞,乃韩忠彦、许将也。范祖禹子冲作家传云:「谨按:晋赵孟问秦医和曰:『谁当良臣?』和曰:『子相晋国,于今八年,晋国无乱,诸侯无阙,可谓良矣。』汲郡吕公在元佑为相八年,四夷无事,中国晏然,年谷丰登,家给人足,可谓有功社稷矣。至于减任子,省吏额,严资格,抑侥幸,身当天下之怨而无私焉,亦已难矣。忠宣范公,熙宁、元丰间,数与王荆公争新法,流落在外。逮元佑初,以公议人望,爰立作相。蔡确之贬,忠宣以谓不宜长告讦之风。及绍圣中,大贬元佑诸公,忠宣独以救确得免,乃上表乞放还大防等,其言哀切,闻者无不感动,坐是谪置永州。呜呼!仁人之用心也。先公之于二公,非故相戾也,而当时数论列其过失者,不唯责备,以谓宰相所为,人主不可不尽知之,要当察其不善,而成就其贤宰相之业,盖为朝廷计也。后之人当知先公之意,盖出于此。」)

  左谏议大夫梁焘、左司谏刘安世、右司谏吴安诗言:「臣等伏见章惇在苏州日,强以贱价买朱迎等抵当田产。自去年十二月后来,右正言刘安世累次论列,蒙朝廷下江、淮发运司体量,皆有实状。近日窃见敕断罚铜十斤,臣等按:惇尝备执政,固宜奉法循理,尊君爱民,而气焰凶悖,劫持州县,贪利无厌,使人失职,原其不畏国法之意,盖有陵蔑朝廷之心,而所责太轻,未厌公议。况惇与蔡确、黄履、邢恕素相交结,自谓社稷之臣,天下之人指为四凶。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异日却欲窜逐,深恐无名。伏望圣慈深赐详察,明降指挥,候惇服阕,特行废置,所贵奸豪屏息,永绝后患。」不报。(新录因旧录,以此章系之七月十二日,且□加删润,所云「无恤反汗之嫌,自遗养虎之患」,按刘安世集此章具存,初无此二句也,其意则固然矣,今仍用安世本章。实录云「诏留候」,然安世等后数上章,云「累月未蒙施行」,则留候之诏元不降出也,今但云不报。六月二日,已尝辨之。八月二十二日,候惇服阕与宫观。)

  诏:「内外文武官及宗室、内侍官,应支赐赙赠绢、布、米、麦、钱、羊,并四分减一;应官员丁忧、亡殁,式令无赙赠者,不得引旧例陈乞,所属亦不得奏请。」从户部请也。

  辛巳,宣义郎韩嘉彦以选尚温国长公主,为左卫将军、驸马都尉。  秘书少监、直龙图阁叶均提举洞霄宫,以疾自请也。右司郎中林旦为秘书少监。吏部郎中晁端彦为左司郎中,考功郎中孙路为吏部郎中。(三年十月十八日,路为考功;六年十月二日,改徐讲也【四】。)承议郎、秘阁校理、提点秦凤路刑狱张舜民为考功员外郎。中散大夫、集贤校理、蔡河拨发王哲为直秘阁、提举崇福宫。

  壬午,中书省言:「三班奉职陈永和状,亲妹美人出殡开圣院,永和与弟、侄等系期亲,乞挂服守灵。」诏不允。

  癸未,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风闻刘舜卿知熙州,威信行于羌虏,边部赖之以安,盖今日之良帅也。伏见除授步军副都指挥使、知渭州。渭城帅府,然未若熙河之冲要,用材所先。蕃汉素服舜卿之名,况今黠羌款寨,变诈不易窥测,舜卿思虑深密,皆得贼人虚实,必有擒纵谋画,以夺其奸心。当此之际,未可移易。虽朝廷加意抡选,得人代之,后来者初至,未练情伪,不如久居之安习其事也。伏望圣慈详酌指挥,加以新恩,且仍旧治,以重国体,以固边计,上□清衷西顾之忧。」贴黄:「舜卿治边,诚为有劳,然历岁未久,累有恩除,朝廷待之固已厚矣。且令控守冲要,更责后效,俟羌人纳款,三二年间,贡奉如礼,西略安静,即别加任使,亦未为晚。」

  甲申,坤成节,髃臣及辽使上寿于崇政殿。

  诏:「除三省、枢密院外,其六曹等处,不得押贴子勾唤人吏;如有合会问事,许押贴子取索,仍令实封赍还。御史台合要人吏指说,即依原条。」

  丁亥,枢密院言:「湖南安抚钤辖司奏,邵州城步寨蛮人劫掠人户,乞添差兵甲。」诏逐司体度,如蛮人尚敢潜伏结连,令多方捕杀;若结集数多,攻围城寨,即选兵将分头掩杀,勿令深入。

  己丑,枢密院言,湖南蛮贼攻围邵州关硖城步寨。诏安抚钤辖司体度,差兵将官救援,仍措置以闻。

  庚寅,权吏部侍郎王岩叟为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朝散大夫、权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范纯礼为光禄卿,将作监赵令铄兼权太仆卿,新两浙转运使、朝散郎、直龙图阁孙觉为发运副使,朝散大夫、度支郎中叶温叟权两浙路转运副使,朝奉郎、知大宗正丞事燕若古为度支员外郎。权给事中梁焘言:「臣窃闻□居厚为京东都转运使,以聚敛刻急害民,至今疮痍未补。若古实附其事,得罪清议。方朝廷判白善恶,清明政体,斥远居厚,奸吏济恶之党,不当甄用。况今吉士盈庭,流滞者觽,郎闱高选,宜任端良,轻以授人,未协舆论。所有录黄,谨具封还,其录黄内有范纯礼等差除,乞依例先次行下。」诏若古别取旨。寻改权发遣开封府推官。(改府推在二十八日,今并书。别取旨,据政目增入,乃二十四日事。)

  诏京城五龙庙以「会应」为额。

  辛卯,吏部言:「选人任知县、县令,事务繁重。旧法,令监司、知州、通判每岁限定人数举充,已是暗升一资;若到任有改官举主二员,又得循资;及比常调,复减举主一人改官。近有不由县道,仍带奏举资序,如诸州教授之类,显属侥幸。欲今后教授并特许奏辟差遣,如系奏举职官知县、县令资序,候得替合该磨勘,并依常调本资、考第、举主升改官资。如愿罢,只就奏举知县、县令者听。其吏部选注奏举职官知县、县令人所充差遣条,更不施行。」诏:「除县丞及开、祥两县尉系县官外,其帐司官及江宁府等处八十九员录事参军,非元举职事,并依格注常调令、录,其应差奏举职官知县、县令条贯并罢。」(县令到任有改官举主二人,又得循资,比常调复减举主一人改官【五】,要见此指挥自何月日始。)  壬辰,诏:「监司、帅守今后荐举官,并于状内具在任事迹及素来行业,方与上簿记录;或有任用,更加详察。」从太师文彦博请也。

  改新除国子监丞王谠为少府监丞。谠,宰臣吕大防子貋,谏官言其不协公论,而大防亦自请改除故也。(据五年六月末苏辙奏,则论谠不当进用者,谏官□安诗也。安诗甲子罢谏官。按:是年十月十四日,为直集贤院兼侍讲,犹带右司谏,或自此遂罢。)

  枢密院言:「阿里骨妻溪尊勇丹已封安化郡君,男邦彪籛、弟南纳支并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武骑尉,充本部都军主;鬼章男结□龊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镇州刺史,月给茶彩有差。今以进奉人未到,请给宣告下经略司,差人持入蕃,令阿里骨给付,仍别写蕃字告谕结□龊已有恩命之意。」从之。(五年六月末,范育奏可考。)

  甲午,修实录院检讨官、朝奉郎、行著作郎黄庭坚为集贤校理。

  丙申,龙图阁直学士、工部侍郎蔡延庆为吏部侍郎。龙图阁待制、知扬州蔡卞知广州。新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龙图阁待制蔡京知扬州。宝文阁待制、提举崇福宫何正臣知洪州。言者论正臣为吏酷虐,罢之。(罢洪州在八月二日,今并书。八月二十四日,又除饶州。)

  左司谏刘安世言:「臣昨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前后十三次论列,日近虽蒙朝廷以子韶出守沧州,而昌衡新命犹未追改。臣既有言责,实畏公议,累烦天听,盖非获已。窃谓二广之地,控制百蛮,祖宗以来,选委尤重。然岭外瘴毒,人所惮行,故凡命帅,恩例特厚,或贴以职,或进以官,悉有旧章,可以推考。今昌衡为子不孝,为吏酷虐,附会王珪、蔡确,屡兴大狱,违经乱法,天下怨疾,得免废弃,已为厚幸。比叨擢任,寻致人言,既罢五羊之行,犹冒直阁之宠,舍烟瘴之远,得湘潭之便,使昌衡自为之计,不过如此,况因弹劾,而所授反优于前日,轻重倒置,何所惩劝?臣闻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今馆职、帅权,世谓高选,若容邪党辄尔滥处,臣恐邪党髃小以苟得相矜,而正人端士以同受为耻,陛下励世磨钝之具,遂为虚名,此尤不可以不谨也。伏望圣慈检会臣累奏事理,追寝昌衡过岭贴职,处之散地,非惟使不孝酷虐之类,无以觊幸误恩,亦足以示朝廷好恶,风化天下。」诏朝散郎路昌衡依旧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其新除直秘阁、知潭州告缴纳。朝议大夫、新除直龙图阁、知广州谢麟再任知潭州。

  都水监言:「黄河为中国患久矣。自小□决口后来,泛滥未着河槽,朝廷前后遣官相度非一,终未有定论。盖新河堤防与故道金堤殊绝,若以为北流无患,则前二年河决南宫下埽去,三年决上埽,今四年决宗城中埽,岂是北流可保无虞?以为大河卧东,则南宫、宗城皆在西岸;以为卧西,则冀州信都,恩州清河、武邑,或危或决,皆在东岸,显是大河千里未见归纳经久之计。所以昨来相度第三、第四铺分决涨水,少纾目前之急,而继又宗城决溢向下,包蓄不定,虽欲不为东流之计,不可得也。河势未可全夺,故为二股之策。今监勾当公事李伟状,相视新开得第一口水势湍猛,发泄不及,已不候功毕,更拨沙河堤第二口,减泄大河涨水,因而二股分行,以纾下流之患。虽未保冬夏常流,已见有可为之势,在国家为无穷之利。必欲经久遂作二股,仍须增添役夫,乃为长利,然未下监司、州郡、外使者、北外丞司看详,即今所修【六】较之利害孰为轻重。」诏令河北路安抚司、监司、外使者,北外丞司,限十日具析保明以闻。(八月九日,苏辙言李伟张皇申报。二十八日,置修河司。)  著作佐郎兼侍讲司马康言:「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自古祸乱之兴,皆由饥馑,为国必有九年之蓄,乃可以备水旱。比年以来,旱暵为虐,民多艰食,若今秋不稔,则公私困竭,盗贼可虞。昔魏李悝为平籴之法,国以富强。东汉永平初以后,水旱十年,和熹邓太后临朝,用征和故事,徙置饥民于丰熟诸郡,躬自减省,以救灾厄,故天下复平。唐太宗贞观初,天下连岁灾害,太宗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至四年,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田里,米斗不过三四钱。自古圣贤之君,非无水旱之灾,惟有以待之,则不为甚害。如汉、唐之策,已非处处皆有蓄积,故令东西就食,此策之下者也;魏文侯举国四境悉令平籴,所以有储,此策之中者也;三代而上,国有九年之蓄,此策之上者也。今臣愿陛下先为汉、唐之下策,以济目前之艰;俟及丰穰,乃为魏文侯之中策;积以岁月,渐及三代之上策。乘今秋熟,令州县广籴民食所余,悉归于官,今冬来春,令饥民就食,俟乡土丰穰,乃还本土。夫国家积财,惟以安国,民安则国安。故凡为国者,一丝一毫,皆当爱惜,惟于济民,则不当吝。陛下诚能捐数十万金帛,以为天下大本,则四海幸甚!夫实仓廪,使百姓足,非独可以消患,太平之化,由是而兴,措刑之本,无先于此矣。」

  左司谏刘安世等言:「臣闻国无九年之畜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盖先王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则可以有十年之备,故尧、汤水旱至于累年,而无捐瘠之民者,用此道也。三代以下,井田废缺,利民之法,无善于常平,由汉迄今,莫能变易。惟自近世,有名无实,凡所以养民之具,日计不足,何暇议一年之畜哉?是以岁或不登,民辄菜色,强者转而为贼盗,弱者不免于饿莩。保民之术如此,亦已簄矣!臣等窃谓自罢青苗钱,后来天下州县皆有积镪,朝廷虽更立常平之制,条目甚详,而上下因循,未尝留意。既无统属,以纠其乖缪;又无赏罚,以为之劝沮。加之转运司苟纾目前之急,多端借贷,日朘月削,殊无偿足之期。非有惩革,将不胜弊。伏望圣慈特降睿旨,取今日已前应干常平敕令。严责近限,专委户部删为一书,付之有司,悉俾遵守。仍先行指挥,将天下见在常平钱,乘今秋丰稔之时,令五路籴粟一色,其余路分,并相度逐处可以久留斛斗,广行收籴,仍以本司钱修盖合用仓廪,将一路所有钱滚同应副。一路之中,不得偏聚一州;一州之境,不得偏聚一县。各随户口之多寡,以制籴之大数。每遇凶歉,依法出粜。籴粜之法,常比市价增减。如此,则官本常存,物价不能翔踊,或遇旱干水溢之灾,则民有所济,不至流散,朝廷之惠泽可继,而无乏绝之患,相因日久,渐至九年之蓄,太平之策,莫大于此。惟陛下推至诚恻怛之意,明诏执政,协力施行。所有官吏殿最,亦乞参酌修定。将来颁降之后,或有违犯,州县委监司,监司令户部、御史台觉察奏劾,庶使二圣恤民之仁,不为徒善之政,传之万世,天下幸甚!」(刘安世尽言集此章注云:「与右谏议大夫朱光庭同上。」按:安世以四年六月自右正言迁左司谏,十月,自左司谏为谏议大夫;朱光庭以四年九月自侍御史为右谏议大夫。若如集注,则此章当在九月后,然七月二十八日,诏令诸路提刑司下丰熟州县,依条量添钱,广行收籴,及觉察违慢;又令诸路封桩斛斗,若转司要用,先封桩钱,方许兑发;并阙少本钱处,令提刑司于木路那移,及以头子修盖仓牔;大□与此章陈请一般。然则此诏必因此章也。集注恐误,今不取,若云御史朱光庭则可。)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亦言:「今岁秋成可望,收熟之处必多。年谷稍丰,则公私逋负督迫,民间速欲得钱,必至甚贱,此农民所以丰凶皆困也。今诸路提刑司积常平钱犹多,窃恐自罢散青苗钱以来,常平之法尚未修复如旧,欲乞速降指挥诸路提刑司,尽以所有之钱,增价收籴,使不至于甚贱伤农,来春谷贵,则减价出粜,使不至于甚贵伤民。若止以常平钱收籴,亦恐未广,陛下诚能出内库金帛数万,以为籴本,以专备水旱凶荒,发敛以时,则官本常存,而民被惠泽无穷。祖宗置内藏库,本以备军旅非常之用,仁宗常出钱一百万,以助常平籴本。夫财出于民,复以济民,但使民存,不至流亡,今年散之,明年复有,何患乎无财也?」

  诏:「户部指挥诸路提刑司下丰熟州县,依条量添钱,广行收籴,仍觉察违慢。」又诏:「永兴军、秦凤、河北、河东、京东、京西、淮南、两浙提刑司,据见管封桩钱,除已系计置籴粮草,并合起发上京,及朝旨指定窠名指使钱数外,将的实见在钱支拨一半,于本路趁此秋成,及今后遇丰熟去处,广谋计置米、麦、谷、豆,内淮南、两浙路只于沿流,其余路于沿流及要便,并屯聚军马去处,别项封桩,以封桩斛斗为名。若内有收籴得处缺少本钱,许逐司于本路有钱去处那移。于转运司要用,许依元籴价先桩钱讫,据数兑拨提刑司,候到,具见在合籴买钱数,计置次第申尚书省。其头子等钱亦于帐内别收,如有仓牔损处,即以头子钱修,仍令户部立法。」(政目云:「三路,京东西、淮、浙七路封桩钱,以一半籴谷,为封桩斛斗,为永法。」)

  枢密院言:「邵州蛮人作过,已令湖南安抚钤辖司处置,应去邵州遥远。」诏:「谢麟体度蛮事,如尚未宁息,即交割潭州公事与次官,量带兵甲前去邵州,专一措置,候事平日归任。」

  诏:「刑部今后有覆大辟不当,并先次下本处分析,候到,开具以闻。」  丁酉,以故知溪峒顺州彭儒福男仕诚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知顺州、兼监察御史。

  武骑尉曹佾子谕言:「佾于亲孙女貋、太学内舍生黄持,欲乞于遗表骨肉恩泽十人内与文资,依都承旨张山甫奏女夫陶临例,授持假承务郎。」诏持于佾系异姓无服,兼所引并难行。(御集七月二十九日。)

  是月,诏令保安军牒宥州,应立界处,恐山斜不等,仰所委官随宜分画。(政目有此,当考详。)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臣闻法待人而后行,此古今不易之理也。先帝患百司职事不举,故建三省、六曹,以治庶政。然人乐因循,觽习苟且,弊随事生,苟无按核钩考之术,则必至于颓坏,又置六察,考察六曹行遣稽违,及轮委御史,点检三省簿书差失,可谓详且尽矣。盖六曹、寺、监二百四十余案,胥吏一千七百余人,其他官司二百七十余处,内外之事填垒纷委,而旧以察官六员、书吏十有四人钩考按核,虽使人人心力强明,智术精敏,安能周见其故?而六曹百司之事不至于颓弊者,赖有六察以为之警察尔。兹所以见先帝规模宏远,追迹三代也。朝廷近年察官既不补足,而比因浮费所建言,更不自本台立法,直行减罢书吏六人,止存八人,分治六察。吏员既少,则所择尤须精审,且以八人按察二百余案、千有余人胥吏、二百余处官司,而又更不精所择,若止欲名存实亡则可矣,必欲救六曹之弊,成先帝之志,则臣虽甚愚,知其无益也。近准七月十六日朝旨,改修到本台令,乃止因一察案贴司陈述,务欲自便,遂为改法。书吏旧法满六年,通入仕及十五年出借职,试贴司及四通者方收补。今来改法,贴司试及二通,便补察书吏;吏满十年,通入仕及二十五年,方得出职。出职既艰,则内外已有名目、晓法令、廉勤谨畏之人,不乐就此,别图进身。所试贴司既易,则见在钞写无能无过之人,例皆应选,适所以为六曹百司人吏废弛兼容之地,非所以为朝廷补救颓弊之术也。伏望圣慈详察,深惜六察乃先帝补救六曹颓弊之志,特降指挥下中书省重行立法,中外幸甚!所有新旧令文,谨录白连粘在后。」贴黄:「六察官吏,系点检三省、六曹文书稽迟差失,觽所嫌怨,惟务废坏其法,伏望陛下详察,早赐施行。」(升奏称七月十六日朝旨,因附月末,其从违当考。)  升又言:「臣闻法行自贵近始者,先王之政也。伏见朝廷患入官之□,则上自至尊外戚,减损恩例;惩吏禄之浮,则下至库务胥吏,裁去□占,可谓至公矣。独三省、枢密院添溢吏员,暗增恩例,多带请给,人人知其侥幸,莫敢谁何。执政官姑息而莫问,言事者畏避而不论,中外愤郁,为之不平。安有盛明之时,至尊以身率天下,躬自减损,乃容此曹挟朝廷之势,自肆如此!臣诚孤微,忝耳目之寄,遭遇圣明在上,窃不自量,为陛下言之。且旧中书提点堂后官、主事共十七人,今三省录事、都事、主事共三十人;旧录事、主书、守当官二十九人,今三省令史、书令史、守当官共一百四十三人;旧守阙守当官四十二人、私名八十五人,今三省守阙守当官二百六十四人,破食贴房近五百人,不在其数。入流之滥,近世所未有也。其间多带请给,暗增恩例,根源深密,在外官司不可得而知。近者在京诸司推究违法带请给过两处者,皆行根治,独三省人吏【七】多带请给,有至数处。既知物议不平,中外汹汹,近于今月十六日降指挥下户部申明:比诸司事体稍异,其新旧请给不得过三处,其见破添给三处以上者,依旧支破。既言稍异,则三处已上者合裁减,岂有诸司过两处则行勘治,三省人吏三处以上,却依支破?则是朝廷命令与夺,皆徇此曹私意而出,何以示至公于中外?臣深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少加省察,出自睿断,差委谏官、御史之长各一人,专一取索裁定。或有藏隐漏落事件,厚立赏钱,许知次第人陈告;仍与犯人名额内便行收填,候裁定人吏请给恩例编修成册进呈,禁中留一本,三省、枢密院各付一本,户部、吏部、御史台各一本。今后应有增损,并须相关,朱书批凿,着为永式,昭示至公,以绝侥幸,以慰中外人心。」又言:「臣近曾论列三省人吏多带请给等事,以谓朝廷命令与夺,皆徇此曹私意而出,窃恐天听高邈,未赐省察,今录白到今月十六日申明行下户部白札子签贴在前,可见三省人吏挟情自肆之意。伏望圣慈详察,出自睿断,早赐指挥施行。」(孙升言不得其时,今附七月末。傅尧俞云云,在八月十六日。)

  升又言:「臣闻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此先王治军之法也。盖军令严肃,则恩信易感,而事可济;军政姑息,则骄惰无厌,而功罔成。恭惟祖宗深得治军之法,设三卫管军之官,付以流配之权,自非死刑,不付有司按覆。故朝廷抚养此曹,易于怀悦,绝骄惰无厌之心,是以威行于下,而恩归于上。如郝质辈治军严肃,作过军人一经徒流,鲜有生者。质所坐卧,寂不闻人喘息声,其严惮如此。臣访闻管军自苗授相承习为姑息以收恩,而和斌、刘斌缪懦为甚,诸军骄惰自肆,无所忌惮,其渐不可不戒也。伏望圣慈详察,密谕大臣:其管军之官,相承姑息者,则戒饬之;缪懦纵弛者,则更易之。使威行于下,而恩归于上,以绝骄惰无厌之患,则中外幸甚!」贴黄:「日近虎翼军人退嫌小麦,敢尔轻率,良由军政不肃、统辖不严所致,其弊不可滋长也。」(四年七月八日,和斌为步虞,刘斌为龙神厢主。升言不得其时,今附于七月末。)

  注  释

  【一】马军都虞候「军」原作「步」,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五○李浩传改。

  【二】非所以报功也「功」原作「公」,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知枢密院事「事」原作「言」,据阁本改。

  【四】改徐讲也「徐」原作「除」,据阁本改。按本书卷四六七元佑六年十月丁巳条,孙路为徐王府侍讲。

  【五】减举主一人改官「主」字原脱,据正文补。

  【六】即今所修「今」原作「令」,据阁本改。

  【七】三省人吏「省」原作「司」,据阁本改。

卷四百三十一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八月戊戌尽是月癸丑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一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八月戊戌朔,尚书左丞韩忠彦以弟嘉彦授驸马都尉,乞罢。诏引唐王珪故事谕忠彦。(范祖禹及傅尧俞已见前月十一日。)  己亥,改熙河兰会路为熙河兰岷路;兰州知州见兼管勾兰会路缘边安抚司,改为兰州缘边安抚司。(元丰五年二月乙丑,加「兰会」二字;元符元年八月丙子,仍复兰会。)

  辛丑,降授皇城使、监滁州酒税宋用臣管勾舒州灵仙观,本处居住。(政目有此。元丰八年十一月十四,元佑元年正月十四,又四月十八,元佑三年六月四日,元佑六年闰八月二十四,可考。)

  壬寅。(旧录、新录于四年八月五日壬寅并载吏部言考课「四善、三最」等法,又于七年四月二十二日甲戌皆重载云,但详略□稍不同。今就七年四月二十二日甲戌具书,削四年八月五日壬寅所载不入。)

  癸卯,诏:「自今应修条,除法意小有不足当修补外,其更易增损,并须类聚申尚书省,候得指挥,方得编修。其尚书省所修条,先经左右司看详,执政官笔削,方许更改。」

  诏:「战阵立功人,犯罪应追降及准例入重者,品官并转三官,文臣与换武臣,选人与改官,未受品官人得奉职、知令录,将校并转三资,军人得正、副指挥使,为第一等;并转两官及循两资,白身人得判、司、簿、尉,借差以下得借职,殿侍、大将以下得差使,将校并转两资,军人转军使、都头,为第二等;转一官,循一资,殿侍、大将转借差【一】,借差转差使,白身得未入官名目,文臣减三年、武臣减四年磨勘,将校转一资,军人转副都头、兵马使,为第三等;第一等人三次,第二等人两次,第三等人一次,有犯各取旨;其逐等人,即犯公罪徒以下、私罪杖笞情轻者,不以次数,并准此。」  权知开封府、龙图阁直学士吕公孺【二】为户部尚书,刑部侍郎、天章阁待制顾临权知开封府,给事中赵君锡为刑部侍郎。

  先是,司马康奏其父光遗□,其一,乞合中书、门下两省为一,盖光与吕公着、韩维、张璪同具奏,曰:

  臣等闻三王不相袭礼,五帝不相沿乐。况国家设官分职,张立治具,上下相维,修饬明备,何所愧于汉、唐,何必事事循其陈迹,而失当今之宜也?

  谨按:西汉以丞相总百官,而九卿分治天下之事。光武中兴,身亲庶务,事归台阁,尚书始重,而西汉公卿稍已失职矣。及魏佐汉,初建魏国,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文帝受禅,改秘书为中书,有令、有监,而亦不废尚书,然中书亲近,而尚书簄外矣。东晋以后,天子以侍中常在左右,多与之议政事,不专任中书,于是又有门下,而中书权始分矣。降及南北朝,大抵皆循此制。唐初,始合中书、门下之职,故有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后又置政事堂,盖以中书出诏令,门下掌封驳,日有争论,纷纭不决,故使两省先于政事堂议定,然后奏闻。开元中,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自是相承,至于国朝,莫之能改。非不欲分也,理势不可复分也。故乡日所谓中书者,乃中书门下政事堂也。唐末,诸司使皆内臣领之,枢密使参预朝政,始与宰相分权矣。降及五代,改用士人,枢密使皆天子腹心之臣,与议军国大事,其权重于宰相。

  太祖受命,以宰相专掌文事,参知政事佐之;枢密使专掌武事,副使佐之。自是以来,百有余年,官师相承,中外安帖。百司长官及诸路监司、诸州长吏【三】,皆得专达,或申奏朝廷,或止申中书、枢密院。事大则中书、枢密院进呈取旨,降敕札宣命指挥,事小则批状直下本司、本路、本州岛岛、本人。故文书简径,事无留滞。

  神宗皇帝以唐自中叶以后,官职繁□,名器紊乱,欲革而正之,诚为允当。然但当据今日之事实,考前世之讹谬,删其重复,去其□长,必有此事,乃置此官,不必一依唐之六典,分中书为三省,令中书取旨,门下复奏,尚书施行。凡内降文书及诸处所上奏状、申状至门下、中书省者,大率皆送尚书省,尚书省下六曹,付诸案勘会,检寻文书,会问事目,近则寺、监,远则州、县,一切齐足,然后相度事理,定夺归着,申尚书省,送中书取旨。中书既得旨,送门下省覆奏画可,然后翻录下尚书省,尚书省复下六曹,方得符下诸处。以此文字太□。行遣迂回,近者数月,远者踰年,未能结绝。或四方急奏待报,或吏民词讼求决,皆困于留滞。又本置门下省,欲以封驳中书省录黄、枢密院录白,恐有未当。若令举职,则须日有驳正,争论纷纭,执政大臣,遂成不协,故自置门下省以来,驳议甚少。又门下不得直取旨行下,虽有驳议,必须却送中书取旨,中书或不舍前见,复行改易;又内批文字及诸处奏请,多降付三省同共进呈,则门下之官,已经商量奏决,若复有驳正,则为反复。又近日中书文字有急速者,往往更不送门下省。然则门下一官,殆为虚设,徒使吏员倍多,文字太□,无益于事。

  臣等今觽共商量,欲乞依旧令中书、门下通同职业,以都堂为政事堂,每有政事差除及台谏官章奏,已有圣旨三省同进呈外,其余并令中书、门下官同商议签书施行。事大则进呈取旨降敕札,事小则直批状指挥,一如旧日中书门下故事。并两省十二房吏人为六房,同共点检钞状,行遣文书。若有溢员,除拣选留任外,并特与减三年出职;不及三年应出职者,与减磨勘年限。若政事有差失,委给事中封驳;差除有不当,委中书舍人封还词头;又两省谏官皆得论列,则号令之出亦不为不审矣。如此,则政事归一,吏员不□,文书不繁,行遣径直,于先帝所建之官并无所变更,但于职业微有修改,欲令于事务时宜差为简便。其委曲条目,并候得旨允许,续议修立。其二,乞令六曹长官专议,盖光与吕公着、李清臣、吕大防同具奏,曰:

  臣等闻王者设官分职,居上者所总多,故治其大要;居下者所分少,故治其详细。此理势之自然,即纪纲所由立也。是以周官小宰官府之六属举邦治,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专达。凡宰相,上则启沃人主,论道经邦;中则选用百官,赏功罚罪;下则阜安百姓,兴利除害,乃其职也。至于簿领之差失,期会之稽违,狱讼之曲直,胥吏之迁补,皆郎吏之任,非宰相所宜亲也。古人有言:「察目睫者不能见百步,察百步者亦不能见目睫。」言详于近者必略于远,谨于细者必遗于大也。

  今尚书省事无大小,皆决于仆射,自早至暮,省览文书,受接辞状,未尝暂息。精力疲敝于米盐细故,其于经国之大体、安民之远猷,不暇复精思而熟虑,非朝廷所以责宰相之事业也。  窃以六曹长官,古之六卿,事之小者,岂不可令专达?臣等商量,欲乞今后凡有诏令降付尚书省者,仆射、左右丞签讫,官告、黄牒之类已签讫者,更不签,分付六曹誊印,符下诸司及诸路、诸州施行。其臣民所上文字,降付尚书省,仆射、左右丞签讫,亦分付六曹,本曹尚书、侍郎及本厅郎官次第签讫,委本厅郎官讨寻公案,会问事节,相度理道,检详条贯,下笔判云「今欲如何施行次第」,通呈侍郎、尚书。若郎官所判已得允当,则侍郎签过,尚书判准,应奏上者直奏上,应行下者直行下,即未得允当者,委侍郎、尚书改判。事之可否皆决于本曹长官,其文字分付本厅郎官之时,委本曹长官随事大小凿限,若有稽违,即行纠劾,即委的有事故结绝未得者,申长官展。吏部尚书如旧日判东、西审官院,左选侍郎如旧日判流内铨,右选侍郎如旧日判三班院,户部长官如旧日判三司使,刑部如旧日判审刑院。旧日本司文字并直奏直下,今欲令六曹长官准此,更不经由仆射、左右丞。即改更条法,或奏乞特旨,谓如刑部刑名疑虑,或情理可悯,或情重法轻,乞特停替、编配之类;或事体稍大,或理有可疑,非六曹所能专决者,听诸仆射、左右丞咨白,或具状申都省,委仆射、左右丞商议,或上殿取旨,或头签札子奏闻,或入熟状,或直批判指挥。其诸色人辞状,并只令经本曹长官呈过尚书、侍郎,本厅郎官次第签押判决,一如朝廷降下臣民所上文字,次第施行。若六曹不为收接,及久不结绝,或判断不当者,即令经登闻鼓院进状,降下尚书省,委仆射、左右丞判付本省不干碍官看详定夺;若本曹显有不当,即行纠劾。所贵上下相承,各有职分,行遣简径,事务办集。(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已有六曹长官专达札子与上官均札子同进呈,不知何故复出此奏,姑存之。或此奏当删去。)诏以二奏付三省。乙巳进呈,且言今三省皆同奏事【四】,与光时不同,及其所言多已施行。太皇太后宣谕曰:「今已无事,不必改更也。」(范祖禹志司马康墓云:「康上光旧稿,降付三省,而朝廷未遑有行。」不知此所谓「多已施行」者何也?当考。建炎间,始合中书、门下为一,盖用光遗奏。新、旧录载光奏甚略,今具录之。祖禹亦尝有建白,并附。九月十八日,三省进呈司马康奏其父光遗稿二,其一言:「请仍旧令中书、门下通同职业,以都堂为政事堂,每有政令差除及台谏官章奏,已有朝旨三省同进呈外,其余并令中书、门下商议签书施行。事大则进呈取旨降敕札,事小则直批状指挥,一如旧日中书门下故事。并两省十二房吏人为六房,同共点检钞状,行遣文书。若有溢员,除选留外,并特与减三年出职;不及三年应出职者,与减磨勘年限。若政事有差失,委给事中封驳,差除有不当,委中书舍人封还词头;及两省谏官皆得论列,则号令之出,不为不审。政事归一,吏员不□,文书不繁,行遣径直,于先帝所建之官并无所变更,但于职业微有修改,于事务时宜差为简便。」其二言:「自今凡有诏令降付尚书省者,仆射、左右丞签讫,官告、黄牒之类已签讫者,更不签,分付六曹誊印,符下诸司及诸路、诸州施行。其臣民所上文字降付尚书省者,仆射、左右丞签讫,亦分付六曹,本曹尚书、侍郎及本厅郎官次第签讫,委本厅郎官下笔判云『今欲如何施行次第』,通呈侍郎、尚书。若郎官所判允当,则侍郎签过,尚书判准,应奏上者直奏上,应行下者直行下,即未得允当者,委侍郎、尚书改判。事之可否,当决于本曹长官。」三省言:「今三省皆同奏事,与光时不同,及其所言事多已施行。」太皇太后宣谕曰:「今已无事,不必改更也。」旧本载司马光二奏止如此,新本因之,今别详载于前。)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以先帝圣明烛理,考古立政,作新官制,出于圣度,而作法之臣不能少望清光,徒为纷更祖宗之旧,本末失次,不当圣意,施行旬月之余,上下患其迂滞繁复,诏旨丁宁,委大臣参议,重别立法,求合至当,训词具在,明于日星。臣伏见元丰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圣旨指挥,以法制未备,文移繁复,令详定官制所考究建置本末,重别立法,务令稽合体理,不致胶固迂滞,仍委三省参议可否,进呈取旨。臣恭谓法制未备,即是有司所上未为全书;文移繁复,即是有司所行已见其弊。使考究建置本末者,是于考求未当也;稽合体理者,是于立政有害也;委三省参议者,此又丁宁戒饬之词。盖当日大臣朋奸不忠,废格诏旨,蒙蔽欺罔,护过自全,重改已行之议,不恤后日之患,苟且偷安窃禄,使圣谟远略暗蔽未明,不忠之罪,义不容诛。伏望圣慈检会先帝前后诏旨,付大臣讲究遵依施行。」贴黄:「能述志扬名,正是陛下今日之事,若但因循习弊而不去,玩常而不讲,岂不负先帝求治之本意哉?伏望明诏大臣,商量裁制,以适当今之宜,恭奉先帝诏旨为万世法,臣不胜纳忠之至。臣闻故宰相司马光与吕公着等建议,乞诏修官制,议草未及上而光薨,近其子康缴进,未闻朝廷施行。伏乞检会光议,审酌其当而施行。如旧日中书、门下通治政事,省十二房为六房,事可归一,吏无□员,文书不繁,行遣径直,于官制无所变易,但稍修职业,使就简便,此正合先帝诏旨。」(焘言不得其时,因司马康所上光二奏,以四年八月八日三省进呈,故附见八月八日。元丰元年六月二十四日圣旨,检未见,或恐年月日有误,更详之。)

  诏河中、凤翔、邠、泾自今并选差守臣,从文彦博请也。

  诏郡县考课优等人,令三省考察任使,从左谏议大夫梁焘请也。焘言:「臣闻赏罚无章,何以沮劝?夫欲吏称其职,民安其业,由此道也。国家着为优劣之等,以考课郡县,所以进退能否,激厉搢绅,期之政平讼理,闾巷无愁叹之声而已,诚圣意之所宜加也。朝廷已尝治其劣等,示之天下,人知沮矣。未闻褒其优等者,顾何以使士夫知劝而乐于赴功哉?有司因循不言,甚未副陛下班叙髃材、统明法制之意也。欲望圣慈特赐指挥吏部,第其知州已下等以闻,乞自朝廷详择推恩,以平赏罚,用伸公议。」  诏:「于阗国进奉使李养星、阿点魏哥进贡御马已回赐,内黎撒啰、瞎征等依此,后毋为例。」

  丁未,翰林学士苏辙言:

  臣去岁领户部右曹,以财赋不足,而开河之议不决,河北费用不赀,曾上三章论河流西行,已成河道,而孙村以东,故道高仰,势决难行。是时,大臣之议多谓故道可开,西流可塞,朝廷因遣范百禄、赵君锡亲行相度。以人情论之,符合大臣则易为言,违背大臣则难为说,而百禄等既还,皆谓故道不可开而西流不可塞。何者?地形高下,可指而知;水性避高趋下,可以一言而决。故百禄等不敢蒙昧朝廷,希合权要,效其成说,而致之陛下。陛下亦知其言明白,信而行之,中外公议,皆以为当。

  今自夏秋之交,暑雨频并,河流暴涨出崖,由孙村东行,以理言之,盖河上每岁常事耳。而都水监勾当公事李伟与河埽使臣,因此张皇申报,以分水为名,欲因发回河之议,都水监从而和之,亦以侥幸欲成回河之役。臣窃以为此辈类多小人,不知远虑,河若安流,则无以兴起功役,功役不起,则此辈差遣请受不可侥求,惟有河事一兴,则求无不可,而况大臣以其符合己说,乐闻其事乎?

  臣窃见今河道西行孙村侧左,大约入地二丈以来,而见今申报,涨水出崖,由新开口地东入孙村,不过六七尺。欲因六七尺涨水而夺之入地二丈河身,虽三尺童子,知其难矣。然朝廷遂为之遣都水使者,兴兵夫,开河道,进锯牙,欲约之使东。今方河水盛涨,其西行河道若不断流,则遏之东行,实同儿戏。昔鲧湮洪水,汩陈五行,逆天地高下之性,九载而功不成,鲧以殛死。今一河虽小,而河朔百万生灵安危所系,奈何不计利害而轻动之哉?

  臣愿陛下急命有司,且徐观水势所向,依累年涨水旧例,因其东溢,引入故道,以舒北京朝夕之忧。其故道堤防坏决之处,略加修葺,免其决溢而已。至于开河进约等事,一切不得兴功,仍不许奏辟官吏,调发夫役。候河势稍定,然后议之。不过一月之后,涨水既落,则西流之势决无移理,而髃小妄说,不攻自破矣。若不待水势稍定,仓猝之间,即行应副,大役一起,小人既得差遣请受,因缘生事,势难禁止,则河北之患,有不可知者矣。

  臣兄轼前在经筵,因论黄河等事,为觽人所疾,迹不自安,遂求引避。臣今出位而言,正与兄轼无异,然不忍朝廷之害,而举朝臣僚,惩创前事,无有一人为陛下言者,是以不能自已,狂愚率意,伏俟诛谴。贴黄称:「访闻孙村出崖涨水今已断流,河上官吏未肯奏知。」(辙集自注云:「八月初十日上。」)

  戊申,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窃闻昨来谪降蔡确之时,太皇太后宣谕三省、枢密院大臣,令具知先帝寝疾,太皇太后勉从听政、皇帝登极事理之实。大臣既亲闻圣语,合详书于时政记,以传示万世。臣风闻枢密院所记圣语,安焘却不签书,至今收藏不出。若不书载,则他日无所信,此事体大,实系久远。伏望圣慈特遣使人于安焘处取索元记圣语文字,降付枢密院,令书入时政记,并乞付实录院,令书于元丰八年实录。」(此据祖禹家所藏奏稿,八月十一日奏也。)  己酉,河北路转运使兼都水使者谢卿材为河东路转运使,直龙图阁范子奇为集贤殿修撰、充河北路都转运使兼外都水使者。时复议回河,故徙卿材,然子奇寻复以直龙图阁归故官。(子奇复为直龙图阁、权河东都转运使,乃十月二十三日。卿材六月二十四日再任,七月八日兼领外使者。二十八日,都水复议回河;八月十二日【五】,徙卿材河东。卿材附传在绍圣九年【六】十月十四日。卿材为河北转运使兼外都水使者,议者欲复东流,卿材建言近岁河流稍行地中,无可回之理,于是上河议一编。召赴政事堂会议,卿材争论不屈,用是忤大臣意,徙河东转运使。)  太常少卿、集贤校理韩川言:「按令,初遇大礼,荫补儿男。今臣虽有男子,缘臣幼孤,禄不逮亲,止有亲弟巛,欲以此恩及纳臣合迁朝散郎一官先补巛一命。」从之,内转官回授勿行。

  诏陕西解盐司于熙河路每年合得年额盐铁数内,拨二十万贯付陕西转运使应副秦、延等九州岛岛军,仍自元佑五年为始。

  庚戌,枢密院言:「赴任、替移官,经过无接送人者,遇道路艰阻,量差军人护送。其不应差而差,并受差者,各以违制论。即虽合差,而辄将带过,及官司令带过者,亦准此。」从之。

  中书省言:「参立太皇太后坤成节、皇太后生辰辇官、车子官健等,与转一资。职名已高而无资可转者,赐钱三十贯,副指挥以上五十贯。若特与管勾文字、掌表奏等人,白身充三班借职,或有官人转一官,并一名当二人。皇后生辰、皇太妃生辰,翰林司工匠、辇官等与转一资,无资可转准上法。若特与掌笺奏、书表司或本宅勾当人,白身充大将,已系大将,与三班借职,并一名当二人。」从之。先是,上批:「太皇太后、皇太后殿有特恩与管勾文字、掌笺表人者,以诸色人二人充当一名,使轻重适当。」至是,中书立法。  辛亥,诏刘淑特罢祠部郎中;莫君陈罢两浙提刑,与知州差遣。言者论淑先知苏州日,与君陈不受理章惇强买昆山民田事,故有是诏。(十一月二十四日,惇降官。)

  癸丑,三省、枢密院言,继日霖雨,河上之役,恐烦圣念。太皇太后宣谕曰:「访之外议,河水已东复故道矣。」又进呈延州奏,夏国宥州除道治馆,以待朝廷岁赐。宰臣吕大防因奏曰:「西事之兴,十有余年,由此且少息矣。」太皇太后曰:「乃得久不与之力也。此二者,诚国家之大事。」  御史中丞傅尧俞曰:「臣每读诗至鸤鸠在桑兴淑人之如一,南山之石讥师尹之不平,未尝不慨然废书,为之叹息。夫有国有家者,欲使上下无怨,舍平一曷以哉?臣窃见朝廷置司裁损吏员,遂量减其俸给,独行于六曹、寺、监,而三省、枢密院不与焉,岂所以示至公于天下哉?周道如砥,殆不如是。近闻殿中侍御史孙升曾以此事建言,其条列甚详。臣不敢重烦天听,伏乞指挥检会孙升状,与臣札子同送有司,令一例施行,庶可以厌服觽心,导迎喜气。」(尧俞自注云:「八月十六日。」今附本月日。孙升奏在七月末。)

  刑部侍郎赵君锡、翰林学士苏辙为贺辽国生辰使,合门通事舍人高遵固、朱伯材副之;少府监韩正彦、光禄卿范纯礼为贺正旦使,合门祗候贾裕、曹□副之。纯礼辞疾,改命太府少卿陈纮。(改命陈纮,在九月二十二日,今并书。)

  诏徐王府侍讲黄景为秘阁校理,以翰林学士承旨苏颂、中书舍人郑雍荐其行义故也。

  司勋员外郎何洵直为秘阁校理、秘书郎。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窃闻除郎官何洵直秘书郎、秘阁校理、士论籍籍,指为不当。以谓洵直顷以为尚书郎,已尝进官罢职,今以入秘书省,乃复还职,騳官换职,所以进官,诚为有法;兼官因之还职,殆是虚名,侥幸因缘,隳乱官制。窃以校理为本朝美职,秘书郎为今日清官,妙简文贤,乃可兼授,人如洵直,安得冒居?况秘书郎文章高选,盖朝廷养育两掖词臣之地,自元丰以来,未始除人。宜精收擢,以励英俊,妄与不疑,遂轻名器,甚非国家养士择人之本意也。伏望特赐指挥,追寝恩命。如洵直在郎位无败阙,且令依旧,庶使至公,以平清议。」贴黄:「员外非大夫以上不得任子,馆职至朝奉郎即得任子,且无厘务一年之限。今视明堂大礼止二十余日,便得奏荐恩泽,尤为侥幸。朝廷养士,务得直廉,不宜少容贪邪之人,迹此差除,有害公道,伏望圣慈明察,必赐寝罢。臣闻韩宗古自馆职为省郎,进官罢职,昨自曹州移潞州,宰相用私恩还宗古职名,言官论列,以为坏法,宗古顾义谨分,亦能力辞。宰相欲成其私,假朝廷指挥,与展年磨勘,门下省封驳,竟至罢职。有此近例,行遣分明,伏乞圣慈早赐指挥,庶允公议。」

  左司谏刘安世、右司谏□安诗亦言:「窃以官制初行,旧带职名者并为虚设,朝廷许纳职,以换一官。是时,如何洵直因纳职特转官者,固非一人,而所谓秘书省职事官者,尤为遴选。自陛下初复馆职,皆用大臣荐举,或魳历着劳,许带此职,未有既纳职改官,而无故再复职名者。又秘书郎自行官制以来,非文行素著者,未尝轻受。今来除洵直校理及秘书郎,在洵直有不当得也。虽曾中高科,而行义不为贤士大夫所与,于公议又不当得也。有二不当得,而朝廷以天下之遴选并于此人,其可安乎?臣等蒙陛下擢置言路,固知今日所患者,人材为乏,是以常愿陛下推广聪明,搜访贤能。臣亦未尝敢轻议人物,如今日洵直所除,于法有碍,于公议未允,伏望圣明特赐寝罢,令洵直且依旧作郎官,使天下晓然知名器不可以假人,岂胜幸甚!」贴黄称:「臣等窃见韩宗古昨除知潞州,复与旧职,是时,臣安世已曾极论于法不当得,朝廷之命遂寝。今来洵直与韩宗古事体相类,伏乞照会。」安世又言:「朝廷一日命二人为馆职,臣所以舍黄景而论洵直,非敢有好恶之私也。特以先帝初改官制,洵直已依新令尝转一官,解罢校理,今日不因课最,复贴职名,与黄景才初入馆,事体不类;而又密迩明堂,便得任子,重迭侥幸,颇招物议。况韩宗古亦系转官罢职之人,昨移潞州,尝令复职,因臣论奏,寻已报罢。今除洵直,无异宗古,若不畏公议,自持两端,非徒媿心,实恐乱法。伏望陛下重惜名器,追寝误恩,庶使清朝无有幸位。」诏何洵直罢秘书郎、秘阁校理,仍旧与郎官差遣。寻以考功员外郎出知楚州。(洵直罢馆职,在八月二十二日;出知楚州,在十月十四日,今并书。)  诏左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宋球两尝奉使高丽,特除西上合门副使,毋得援例。始,球乞转官,三省言:「若转合门副使,即球年未及,兼球官未至皇城、宫苑副使,亦无转官例。」故有是诏。左谏议大夫梁焘言:「合门副使,号为横行,名品要近,事任渐峻,右臣得之,最为荣宠。自有定员,限年次补,若非显着边功,不可辄有超越。今球无功冒进,公议不以为允,欲乞圣慈指挥勘会球自任通事舍人以来,及与未及合转横行年限。或谓朝廷以两使高丽,悯其勤远,又奉使到今,岁月已久,何因忽复追赏?亦乞勘会两次曾与不曾比类沾恩。如年未应法,又曾被恩,即今日所授,诚出无名,此例一开,何以制遏侥幸?法令之信,不可不守,伏望追寝告命,以协至公。」

  注  释

  【一】大将转借差「差」原作「职」。据俞宗宪宋代职官品阶制度研究表十三,三班借职在三班差使之上,三班借差在三班差使之下,此处「借职」显为「借差」之误,故改。

  【二】吕公孺「孺」原作「儒」,据本书卷四三四元佑四年十月甲寅条、宋史卷三一一吕公孺传改。

  【三】诸州长吏「吏」原作「史」。按宋制,长史为散官与加官,诸州长官称长吏,故改。

  【四】诏以二奏付三省乙巳进呈且言今三省皆同奏事「三省皆」三字原舛在「诏」下,据阁本乙正。

  【五】八月十二日「八」原作「十」。据正文,谢卿材八月己酉为河东路转运使,此处「十」显为「八」之误,故改。

  【六】绍圣九年按绍圣仅四年,疑「九」为「元」之误。

卷四百三十二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八月甲寅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二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八月甲寅,诏:「应乞致仕而不愿转官者,受敕后,本州岛岛二百日内取索陈乞文状,保明受敕之实,缴进奏闻。如递铺违滞,致出条限者,更展五分日限。限满不到而亡殁,委所属保明诣实,当与推恩。中大夫至朝奉郎及诸司使,许本宗有服亲一人荫补恩泽;横行、诸司副使见有身自荫补人【一】,及内殿承制、崇班、合门祗候见理亲民,并承议郎、奉议郎【二】,许陈乞有服亲一人恩例;中大夫、中散大夫、诸司使带遥郡者,荫补外准此。即朝奉郎以上及诸司使,虽未受敕而身亡者,在外以乞致仕状到门下省日,在京以得旨日,亦许乞有服亲一人恩例。」

  初,谢景温罢新除刑部尚书,改知郓州,右正言刘安世论景温当缴还刑部尚书告,既改郓州,自不当复带刑部尚书新衔,乞追告毁抹,不报。既而李常罢新除兵部尚书,改邓州,常即缴还兵部尚书告,而邓州敕亦不带兵部尚书新衔,安世遂与左谏议大夫梁焘同奏:「景温、常一等差除,而行遣顿异,尚书省任意乱法,乞行改正。」再奏,不报。又奏:「臣等固非自执偏见,上要朝廷,特以事系法度,不敢中辍。况李常、谢景温均为近侍,差除迁徙,恩数略同,惟是告身付授独异,考之典故,实所未有。议者谓刑部尚书之命犹已收还,今日空名,假之何益?是天子之制,反以执政之喜怒而私予夺也。方二圣临御,仰成大臣之际,若庙堂之上,不顾国体,沮遏公议,变易旧章,不防其微,将乱政事。惟陛下早施睿断,力振主威,追寝命书,毋尚姑息,使遂非之论不能胜至公之理,天下幸甚!」

  乙卯,诏谢景温除权刑部尚书告令缴纳。

  枢密院言:「鬼章已除陪戎校尉【三】,请给官屋二十间,月支食粮钱三十缗,春冬衣绢各十匹,冬衣绵三十两并时服,马一匹给刍菽,令开封府推、判官一员提举。」从之。

  鄜延路经略司言:「宥州移文称:已鸠集永乐等陷没人口,将管押赴界首分付,却交领四寨及点检岁赐。」诏赵□等专一定写牒本报宥州讫以闻。又言:「宥州牒称:合立界至,候送还人口,交割四寨了日,共约日委官随宜分画【四】。请候夏国送到人口,即移牒宥州。」从之。其后宥州牒:「鸠集到永乐人口一百五十五人,管押赴界首分付,交领赏绢;所有四寨,别差官同日领受去讫。」本司今定到回牒:「候交割人口了当,及迁移人口、畜产、资粮尽绝,别差官约日交割施行。」诏令鄜延、河东、熙河兰岷路经略司各选差谙练详明将官及机宜官各一员,依详牒报宥州事理,别作名目,遍诣逐处,先具城寨河立界至【五】,或西人有词,以何道理折难,令帅臣审度利害,具形势相去远近,画图闻奏。(政目:「是月,宥牒候还人交寨了日,指挥所委官随宜分画,次令保安牒,立界依庆历誓表,依蕃汉见住中间为定。」十月乙卯,范纯粹云云。)

  提举河北籴便粮草郭茂恂为度支员外郎,都水监丞郑佑提举河北籴便粮草。

  丙辰,刑部言:「熙河、秦凤、鄜延、陕西、永兴军等路安抚司奏,管下州军近年无强盗贼徒,请罢权宜指挥,仍旧法施行。」从之。  戊午,诏:「闻在京诸军营房例多损坏,累经霖雨,深虑垫侧,或有无屋可居者,将致失所。其令将作监速行修葺,仍令工部提举催督,及郎官分巡检察。」

  己未,诏中书侍郎刘挚为礼仪使,同知枢密院事赵瞻为仪仗使,尚书左丞韩忠彦为卤簿使,尚书右丞许将为桥道顿递使。以门下侍郎孙固乞免礼仪使故也。  诏辅臣分诣诸宫、寺祈晴。

  又诏:「自今考校特奏名举人,进士入第四等中以上,诸科入第三等以上,各不得过就试人数之半。」(此事当考,政目同。)

  左谏议大夫梁焘、左司谏刘安世言:「臣等昨以劾奏章惇强用贱价夺民之产,朝廷体量得实,止断罚铜十斤,罚不当罪,寻具论列,今已踰月,未蒙施行。臣等按:惇用其子承事郎援之名,承买朱迎等田业,而下状之日,惇父尚在。检准名例律疏,谓祖父母、父母在,子孙无自专之道,而有异财别籍,无至孝之心,名义与之俱沦,清节于兹并弃,稽之典礼,罪恶难容,二事既不相须【六】,违者并当十恶。推原法意,正为惇设。为子事父,而用意如此,不孝孰大焉!至于悖慢帷幄之前,殊无人臣之礼,交结蔡确,造播奸言,贪天之功,侥幸异日。为臣事君,而处心如此,不忠莫甚焉!臣等按:惇之罪实人伦之所共弃,王法之所必诛,投之四荒,始能塞责,罚金轻典,觽谓失刑。伏望圣慈深赐省察,依近日邢恕体例,不俟服阕,预降责命,所贵邪正明辨,奸慝知畏。」

  又言:「臣等近累具论奏章惇罪名未正,欲乞别议窜黜,至今未蒙施行。臣等伏见监司、郡守以不受朱迎诉状,并行责降;令、丞违法给受田产,亦已冲替,检准编敕节文,冲替比徒一年。臣等窃谓原情定罪,固有重轻;据事约法,亦分首从。今干系官吏皆因惇以致罪,而又处徒坐,惇系首恶之人,乃止罚铜十斤,事理颠错,亦已太甚。况下状之日,惇父尚在,而别籍异财,事状着明,考按律文,罪入十恶。愚民冒犯,犹有常刑,惇为大臣,天下所望,而亏损名教,绝灭义理,止从薄罚,何以示惩?臣等窃谓圣人制法,惟务至公,若行于匹夫而废于公卿,伸于庶民而屈于贵近,此乃姑息之敝政,非清朝之所宜行也。按:惇父在而别籍,合徒三年,既犯十恶,则议请减赎,一切不用。未知前日所断,援引是何律令。伏望陛下深赐省察,出臣等此章诘问执政。如律文别有冲改,臣等妄言,即乞明行罔上之戮;若大臣别无异说,即乞出臣等章疏,以正惇罪,及依近降圣旨,不用赦原。但能稍正典刑,庶几不屈清议,惟冀出于宸断,早赐指挥。」

  又言:「臣等向者数曾论奏章惇罪名未正,今已累月,未蒙施行。臣等按:惇于元佑三年二月十四日,用其子援之名,承买朱迎抵当田产,至五月十六日方丁忧。即是投状之日,惇父尚在,推考事实,别籍甚明,据律定刑,既入十恶,则议请减赎,一切不用,虽赦无得原者。庶人之愚,或有抵冒,朝廷行法,未始少私。惇位大臣,为民所望,而绝灭义理,贪利无亲,止令罚金,是乱典宪。臣等窃为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古之圣贤,为之深戒。若谓惇为君子耶?今则犯义矣;以惇为小人耶?今又犯刑矣。二者均不能逃圣人之诛,则朝廷何惮于惇而废祖宗之法?伏望陛下出臣等此章,送刑部定夺。若律文曾经冲改,引用不当,即乞正臣等妄言之责;如勘会惇投状月日,系丁忧之前,委是父在别籍异财,即乞依例断罪。」(焘别集有五章,文辞与此差不同,今不别出。)

  是日,诏章惇候服阕与宫观差遣。

  安世又言:「臣伏自去年十二月后来,十次论奏章惇买田不法等事,虽蒙朝廷节次施行,而惇之罪名今犹未正,迁延周岁,意在经恩,公论难安,须烦天听。臣闻议者以谓从来大臣不欲与觽庶交易,故托子弟以立文契。臣以谓不然。祖宗之制,惟戒从官以上不得广营产业,与民争利,苟非殖货太甚,则是法所不禁。若身为大臣,欲避好利之名,而使子弟侵刻下民,乃是阳为应律,而阴纵贪鄙,欺君犯义,无大于此。借如或者之说,得无父兄方可别立名目,今惇父在,而下状之日,乃用其子,上亏孝敬,下失义方,庶人之愚犹不至此,大臣之体固如是乎?议者又谓惇已不带职,及有旨候服阕日与宫观差遣,足以示惩,不必深责。臣亦以为不然。惇之不得职名,自是朝廷以其无礼于两宫,黜之外补,故不用执政善去之例,后来惇以便亲为请,遂得提举洞霄宫。方陛下圣政日新,奸邪屏息,如惇等辈,自知罪恶贯盈,必求退缩,将来终制,方且自陈,而乃先以宫观授之,是中惇之意,恐不足以当今来所犯之典刑也。臣闻自责罚本路监司后来,至今讼者不已,盖惇平日恃权暴横,人不敢校,既知朝廷特为伸屈,是以竞求赴愬。为民之害,如此之极,何可贷也!伏望圣慈以臣劾奏着之责辞,或令降官,或俾分务,但能不失其罪,足以稍正国体。惟冀出于宸断,早赐指挥。」(二十四日,章惇降一官,宫观,候服阕日给告。)

  辛酉,宝文阁待制何正臣知饶州。左谏议大夫梁焘、左司谏【七】刘安世言:「昨以何正臣除知洪州,臣等论正臣在先朝为患与舒亶相等,而独以幸免,公议深不以为然,如未能投诸四裔,乞且与宫观差遣。朝廷遂罢知洪州,则是朝廷以臣等之言为当矣。今来未久,复与饶州。夫饶与洪轻重相去之不侔,固不待臣等言而可知,然臣等须至再论者,出于义固不可已也。盖韩存宝之事,正臣固可谓凶人矣。况存宝之死,议者皆尤正臣,朝廷未及加罪,而正臣自度不为公议所容,故乞宫观。臣等窃见往古废斥奸臣,不必明指一事而去之也。但天下指以为公议所不容,未尝见之行事,尚当废之,况正臣惨酷着于治狱,往时多中伤士人,因朝廷许自诉而雪者非一也,今乃付正臣以善郡,陛下何以慰士大夫之心乎?正臣见在金陵居住,今得饶州,一切便安,使正臣自择所处,亦不过如此。夫凶人,人所共嫉,朝廷待之如此,使为善者将何劝乎?伏望陛下深察臣等之言,是为他日无穷之虑,依旧与正臣宫观差遣。如以向来宫观出于正臣自请,不缘迁谪,即以臣等今日之言,特赐施行。」贴黄称:「臣等据士大夫所传,何正臣在先朝为御史时,闻欲治韩存宝之罪,即先入文字,乞特行威断;及存宝之死,天下皆知正臣处心积虑,成于杀也。」

  又言:「正臣昨自提举宫观任满,就差知洪州,言者指其罪状,乞赐黜罢,卒复与郡,未为允当。郡之为别虽有大小,而朝廷寄任之意则同,非所以处罪人也。臣尝质之士大夫,皆以谓正臣过恶非一,而所当必治者甚大。自洪州命下,中外汹汹,至今未息。方朝廷详刑谨罚,未欲遽置于理,宜投之散地,少塞髃情。今乃使居吏民之上,此公议之所以不能平也。伏望圣慈特赐指挥,追寝告命,且与依旧差遣,足以惩戒凶邪。」贴黄:「朝廷如以正臣昨来提举宫观出于自请,今复与之,不复示责,即乞坐言者所论,别除宫观差遣。」(梁焘集有此。除知洪州,在七月二十八日。罢,在八月二日。)

  诏何正臣提举洞霄宫。(洞霄之命,在九月二日,今并书。)

  三省言:「太常寺状:将来明堂礼毕称贺,按天圣五年南郊故事,从开宝郊礼、籍田礼毕,行劳酒之礼,如元会之仪,参详比附礼例,南郊礼毕日,太皇太后御会庆殿,皇帝于帘内行恭谢之礼,百僚称贺讫,宣髃官外殿赐酒。」太皇太后宣谕曰:「其日,皇帝谢于宫中,百官皆已劳,勿用贺,止于内东门进表。」宰臣吕大防等奏曰:「圣心每怀谦抑,此盛德之事,请降诏付外施行。」乃下诏曰:「皇帝临御,海内晏安,五经季秋,再讲宗祀,以享天心。顾吾何功,获被斯福。今有司谓天圣之故事,修会庆之盛礼,俾文武称庆于廷。吾自临决万几,日怀祗畏,岂以菲薄之德,自比章献之明?矧复皇帝致贺于禁中,髃臣奉表于闱左,礼文既具,夫又何求?前朝旧仪,吾不敢受。将来明堂礼毕,更不受贺,百官并内东门拜表。」

  诏:「开封府界、京西、河北东路人户,令纳蚕盐钱,如不系灾伤,愿折纳斛斗者听。」

  壬戌,枢密院言:「邵州蛮人作过,累诏掩杀,未报。」诏谢麟依累降旨措置,早急边警,毋得逗留观望,驯致后患。

  癸亥,吏部言:「比诏内外官司举官悉罢,令本部立定合举官处。今请尚书左选,除榷货务等仍旧举官外,左右厢店宅务、文思院、太常寺协律郎、内酒坊、法酒库、作坊、八作司、通利军使、准备勾当市舶司、经养抚库务等;尚书右选,除都大巡河及御厨等仍旧举官外,法酒库、内酒坊、街道司、作坊、八作司、便钱博易务、排岸司、都监【八】、巡检、军使、知县、监修营房等;侍郎左选,职官、令、录、判、司、簿、尉,并凤翔司竹监、独员县城寨主簿、监当、县尉等;侍郎右选,武学学谕、巡检、寨主、催纲、押纲、文思院、作坊、八作司等,城寨军使、知县、县尉、巡检、监押、巡坊、勾当公事、指使、准备差使、部役押队、退背河埽、催纲、监当等,并从本部注拟。」从之。

  左谏议大夫兼权给事中梁焘言:「准中书省录黄,为市易官茶,令客铺户带买等事,今勘会到见在茶五十九万七千七百余斤,计四千六百六十余蔀,尽是市易司磨茶买下夹杂陈茶。昨住磨茶后,出卖不行,户部申乞速行变转,恐至陈损,今来又经五年,显有大段坏恶。窃缘客人本以射利为生,官中虽指挥带买,仍许出外货卖,又许免纳税钱,若茶货不至陈损,可以品搭出卖得行,自然乐于承认,必是累有亏折,方敢经官陈诉。今虽□得客人【九】,又复移患铺户,乃是官司刻于裒取,公行抑配,与市易旧弊不异,甚未副陛下爱民贱利之本意也。况前后约束,不得抑配,诏条明具,若先自朝廷违之,何以示信天下?欲乞圣慈特赐指挥户部,再委官定验,见管茶陈损内,拣出尘恶不堪支遣外,分为等第,比寻常折支茶多减价钱,尽数拨赴近京州军,充明堂官员、厢军折支,庶得早见发去滞货,除害公私,且使远近闻朝廷实有止绝抑配之惠,商旅渐肯通行,以救今日之弊。所有录黄,谨具封还。」贴黄:「臣尝闻诸州军所有合折支杂物,数目不多,或有全无去处,只支本色。今若以上件茶货分在近京去处,以充折支,颇得稳便。虽是减损见卖价钱,却省得户部合支赏给不少。」(焘奏不得其时日。八月二十六日,旧录罢元佑三年令茶客带买官茶指挥,今附见其前,新录遂削去旧录,非也。所称元佑三年指挥,亦当考。)诏罢元佑三年令茶客带买官茶指挥。(旧录有此,新录削去,此当与梁焘所奏同考究之。)  乙丑,都水监勾当公事李伟言,已开拨北京南沙河直堤第三铺,放水入孙村口故道通行,具到乘势闭塞大河北流等利害。又言:「沙堤第三铺水势顺快,故道渐亦为备,朝廷今日当极力必闭北流,乃为上策。若不明诏有司,即令回河,深恐上下迁延,议终不决,观望之间,遂失机会。乞复置修河司。」从之,仍以「都提举修河司」为名,差都水使者□安持提举,外都水使者范子奇同提举,以伟为专切管勾应缘回河等事。(五年十月二日,罢修河司。苏辙、孙升云云。八月二十八日,初用都水议。又玉牒云:「诏以回复大河,置都提举修河司,调夫十万人。」)

  权陕西转运副使李南公权发遣转运使。  是月,边郡称有警,请八将皆上,谓之防秋。旧河东十二将,其四以备北,其八以备西,八将更休为上下番。今八将皆上,安抚使滕元发曰:「贼若并兵犯我,虽八将不敌也,若其不来,四将足矣。」卒遣更休。而将吏惧甚,扣合争之,元发指其颈曰:「吾已舍此矣。」卒无寇。(元发旧传云:「颈可断,兵不可出,遂失备。其后寇至,大掠麟州府,边民几尽。」新录辨曰:「据苏轼所撰元发墓志云『卒无寇』,其言宜可信。今从墓志,删去二十三字。」按元发墓志,轼代张方平撰,不当系之轼,新录盖考之未详。)

  知杭州苏轼言:

  臣自入境以来,访闻两浙诸郡,近年民间例织轻疏糊药紬绢,以备送纳和买夏税【一○】。官吏欲行拣择,而奸猾人户及揽纳人递相扇和,不纳好绢,致使官吏无由拣择,其限既迫,不免受纳。岁岁如此,习以成风。由是京师官吏、军人,但谓两浙衣赐皆不甚好,上京纲运岁由估剥,日以滋多。去年估剥至九千余贯,元纳专典枷锁鞭挞,典卖竭产,有不能偿,姑息之弊,一至于此。

  臣自到郡,欲渐革此弊,即指挥受纳官吏稍行拣择。至七月二十七日,有百姓二百余人,于受纳场前大叫数声,官吏、军民并皆辟易,遂相率入州衙,诣臣喧诉。臣以理谕遣,方稍引去。臣知此数百人,必非齐同发意,当有凶奸之人为首纠率。密行缉探,当日据受纳官仁和县丞陈皓状申:「有人户颜巽男颜章、颜益纳和买绢五匹,并是轻疏糊药,丈尺短少,以此拣退。其人却将绢典拑撮,及与揽纳人等数百人,对监官高声叫喊,奔走前去。」臣实时差人捉到颜章、颜益二人,枷送右司理院禁勘。只至明日,人户一时送纳好绢,更无一人敢行喧闹。  续据右司理院勘到颜章、颜益招:「为本家有和买紬绢三十七匹,章等为见递年例,只是将轻疏糊药紬绢纳官,今年本州岛岛为纲运估剥数多,以此指挥要纳好绢,章等既请和买官钱每匹一贯,不合将低价收买昌化县轻疏糊药短绢纳官。其颜章又不合与兄颜益商量,若或拣退,即须拑撮专拣,扇摇觽户,叫喊投州,吓胁官吏,令只依递年受纳不堪紬绢。寻将买到轻疏糊药短绢五匹,付拣子家人翁诚纳官,寻被翁诚覆本官拣退,章等既见觽户亦有似此轻疏短绢多被拣退,寻拑撮翁诚叫屈,颜益在后用手推翁诚,令颜章拑去投州,即便走出三门前叫屈二声,跳出栏杆,将两手銽起,唤觽户扇摇叫喊,称一时投州去来。觽户约二百余人,因此亦一时叫喊,相随投州衙喧诉。」  臣等体访得颜章、颜益系第一等豪户颜巽之子,巽先充书手,因受赃虚销税赋,刺配本州岛岛牢城,寻即用计结胥吏、医人,托患放停。又为诈将产业重迭当出官盐,刺配滁州牢城,依前托患放停归乡。父子奸凶,觽所畏恶,下狱之日,闾里称快。谨按:颜益、颜章以匹夫之微,令行于觽,举手一呼,数百人从之,欲以觽多之势,胁制官吏,必欲今后常纳恶绢,不容臣等少革前弊,情理巨蠹,实难含忍。本州岛岛既已依法决讫,臣独判云:「颜章、颜益家传凶狡,气盖乡闾,故能奋臂一呼,从者数百,欲以摇动长吏,胁制监官,蠹害之深,难从常法,已刺配本州岛岛牢城去讫。仍散行晓示乡村、城郭人户,今后更不得织造轻疏糊药紬绢,以备纳官,庶几明年全革此弊。」

  伏望朝廷详酌,备录臣此状,下本路转运司遍行约束晓示,所贵今后京师及本路官吏、军人皆得堪好衣赐,及元纳专副不至破家赔填。所有臣法外刺配颜章、颜益二人,亦乞重行朝典。贴黄:「勘会本州岛岛去年发和买夏税物帛,计一十四纲,今来只估剥到四纲,已及九千余贯。乞下左藏库,方见估剥数目浩大。」(此段当删,缘苏轼后来坐此致人言,不得略去也。法外刺配颜章、颜益,既自劾,当有回降指挥,合检附。)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窃以置局领事,幸启多目,徒乱官守,而无益治体。今中书、门下外省编修条例,六曹、寺、监之事也;编修敕令,刑部之事也;城隍土木,工部之事也;考核吏额、吏禄,三省五房之事也。皆张官置吏,派别枝引,空日旷岁,附托气焰,漫无成功,曾不上体朝廷之聪明,下恤官司之所病,而又不本官制之法也。陛下纯法祖宗,政治执要,而臣下乃敢漫以枝蔓,多其条目,喜动者以纷更为意,姑息者以仍旧为务,上下回忌,违远至公,甚未副宸衷勤政求治之诚意。必欲事当其理,不若各委攸司,委任而责其效,则顾望牵制之弊自消矣。臣愚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以前件六事尽罢所别置官吏,以见今行遣付之逐路结绝,不可阅月踰时,相次就工,既协省事之理,又得裁费之实,今日之政,不为小补。伏望特留宸念。」(焘集奏此在客人铺户带买官茶后。按:二十六日,罢带买指挥,因以此奏附八月末,其从违当考。)

  焘又尝言:「臣访闻诸路州、县,以役法利害申转运司,多至两月或一月余日,转运司或不依朝限了绝,州县待报,久滞圣恩,人情惶惑。陛下本为便民立法,博求至当,今朝廷以惠养百姓为事,而四方之民莫不知陛下至仁之美意,而讲议踰年,未降成法,四方但闻仁政之名,而未被其实,使郡县无法可守,百姓怀疑动摇,不称陛下发政施仁之本意。臣愚欲望出于宸断,罢议役法局,一切依嘉佑法施行。其间或有未便,以岁月随事刊改,庶早得郡、县守法,以安民心。政体至重,乞留圣意。」贴黄:「窃虑诸路监司未尽得廉平忠实之人,不知朝廷本意、大臣建明,惟以省事□民为先,而乃怀奸观望,附会欺罔,狃习故态,肆为邪说,欺罔朝廷。伏望面命执政大臣,协恭篃考中外臣僚前后奏章,敢有如此者,即乞重行责降,仍乞降旨先行戒谕。」(此奏不得其时,焘集在元佑三年前后,姑附四年八月末,更当考详。)

  诏洺州曲周、鸡泽依旧分为两县,从河北都转运司、提点刑狱奏请也。(编录册八月二日事。省曲周入鸡泽,在熙宁二年。)

  注  释  【一】见有身自荫补人「见」原作「及」,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七○职官志改。

  【二】奉议郎「奉」原作「朝」,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三】陪戎校尉「陪」原作「涪」,据宋史卷四九二外国传改。按: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武散官条亦作陪戎校尉。

  【四】共约日委官随宜分画「共」原作「其」,据阁本、活字本改。

  【五】先具城寨河立界至「河」,疑当作「何」。  【六】二事既不相须「二」原作「三」,据阁本改。

  【七】左司谏「谏」原作「监」,据阁本及本卷己未条、本书卷四三三元佑四年九月己丑条改。

  【八】都监「都」原作「郡」,据阁本改。

  【九】今虽□得客人「虽」原作「难」,据阁本改。

  【一○】和买夏税「买」原作「置」,据下文改。

卷四百三十三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九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三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九月戊辰朔,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近论安焘不签书枢密院所记亲闻圣语,却收藏不出,不书于时政记,乞特遣使问焘取索,降付枢密院,并乞付实录院书于元丰八年实录。臣伏闻枢密院已于安焘处取到元记圣语,即未蒙降付史官。臣伏见吕公着奏,以王安石、吕惠卿有构造诬罔之言,辄修改舍人已行词头。韩忠彦奏,父琦有定策之功,而先朝箧赏至和中执政之臣,皆蒙降付实录院,依所奏施行。公着止是为人诬以语言,忠彦止是为其父功业不明,犹不能已,各有辨别,免使后世疑惑。伏乞陛下以社稷之计,宣谕执政,事体至重,实系久远,与公着、忠彦所论事理大小不同,若不书之史册,明示万世,则无所取信。臣伏惟陛下所以宣谕执政大臣,盖以中外具知本末。安焘备位枢密,新承德音,乃敢隐匿,不肯书载,此必包藏奸慝,别有所在。伏望圣慈深察,早赐降付实录院,并三省所闻圣语,亦乞指挥备录付院,一处相照实录编修。」  祖禹又言:「实录院昨准吕大防关送到元丰八年春季门下省时政记节文:『二月二十九日,三省、枢密院诣内东门进牓子,入问皇帝圣体,面奏欲望早建东宫,又奏太皇太后权同听政。』臣窃谓三省、枢密院不应一时进言,必止是一人独奏。据时政记所言,有此未明,须得昨来圣语宣谕当时事实,三省、枢密院所记圣语文字一处照修,乃可传信,及枢密院关圣语送实录院。」

  祖禹又言:「臣窃详安焘自五月二十二日亲闻圣谕,即合以其日记录付时政记房,就使未可,亦不过三二日间可以了毕,不应迁延日数。至七月七日,焘方丁母忧,若言当母病时,有所不及,则焘在七月六日视事如常,既丁忧后,亦合以文字还枢密院。今却藏之私家,至八月中,累次取索,方肯将出。此乃焘意欲隐没事实,使时政记漏落不载,则无可考据。且天下之人具知太皇太后为社稷计,不得已而临朝,皇帝以先帝长子嗣位,事理明如日月,谁有间言?而蔡确之党妄称定策,陛下因语及确,故有宣谕,非藉一焘发明圣功。而焘乃稽留训言,不即记录,怀奸不忠,废事不敬,其罪有五:亲承德音,藏匿文书八十余日,其罪一也;上背君亲,下党奸恶,阴与蔡确为地,其罪二也;陛下以焘为可信,而焘不以诚信事陛下,其罪三也;陛下更张庶政以来,焘每事异议,沮抑圣志,陛下欲修复祖宗旧政,焘乃欲固守王安石新法,其罪四也;陛下以高官厚禄养焘,以异恩优礼待焘,始终不衰,而焘终不感圣恩,欲以奸意疑惑中外之人,其罪五也。臣尝言焘若得志,必引小人聚于朝廷,他日害国政者必在于焘。焘之意趣,觽所共知,今于记录圣言,其迹状如此,岂可略不加诘问?伏乞罢焘起复,明降指挥,俟服阕日重行黜责。」(据祖禹家藏奏稿,乃九月四日上此,十八日又言之。)

  己巳,右金吾卫大将军、泽州防御使叔牙为秦国公,左班殿直士盉(按:原本作「士香」。考宋史宗室表,士香官通议大夫,此书于本年四月甲寅,亦书通议大夫士香由右监门卫大将军转文资,此月不得更称左班殿直。又宗室表有燕国公士盉,与此正合。「香」字乃「盉」字之讹,今改正。)为右千牛卫大将军、燕国公。

  诏故宗室宗文、宗瑗于合得遗表二人外,特依故宗辅例,更与一子转官。

  诏延州为延安府,以上藩邸旧镇也。  乙亥,三省言:「近诏举台察官,今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朱光庭荐户部员外郎穆衍、都官员外郎叶伸,翰林学士承旨苏颂等荐利州路转运判官陈鹏。」诏:「穆衍、叶伸、陈鹏已系郎官、监司,令御史中丞、侍御史同别举官二员,翰林学士、两省谏议大夫以上同别举官一员以闻。」

  戊寅,斋于垂拱殿。

  己卯,荐飨景灵宫,还内。

  庚辰,斋于垂拱殿。

  辛巳,大飨明堂,大赦天下。(政目当删取增入。熊克九朝通略:本日诏衙前一役复用差法。)

  乙酉,徐王颢赐诏书不名。(政目有此,实录不书。)

  诏:「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韩缜,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范纯仁,并依大礼合赐物外,加赐器币:韩缜各五百匹、两,范纯仁各二百五十匹、两。太子少保致仕张方平依大礼令赐器、币。」

  尚书省言:「任子之法,理宜以长幼为序,即合奏人曾犯私罪徒,并有废疾,及不肖不可从仕者,许奏其次。着为令。」从之。

  是日,右谏议大夫范祖禹登对,奏疏曰:「臣窃以朝廷治道,必归于一。祖宗创业,传之万世,造立法度,皆因觽人之智,稽日累月,讲磨而成,非独出一人之意,取一时之便而已。累圣相承,百三十年,比之前代,治安最为长久,其法有已成之效,此可信而不疑也。然行之既久,其间不能无弊。熙宁之初,先帝励精求治,思致太平,稍欲更革弊事,以光大祖宗之业。而王安石用意过当,独任私智,悉排觽论;吕惠卿、曾布之徒,欲以改法进身,一切变易祖宗旧政,至今天下以为不便。前后臣僚论之已详,不待臣言而知也。自魏、晋以后,官名不正,国家承平日久,未遑制作。元丰中,先帝置局讲求,此诚一代大典,然有司亦失先帝本意,一切遵用唐之六典。大唐六典虽修成书,然未尝行之一日,今一一依之,故自三省以下,无不烦□、重复、迂滞,不如昔之简便。臣恭闻先帝已厌官制之烦,但未及修完,不幸早弃天下。今二圣垂拱,循守成规,除去弊事,十已七八,海内安靖,已有成效。今臣之愚,窃谓朝廷既以王安石之法为非,惟当修复祖宗旧政,则天下无事。伏望陛下明谕大臣,凡所措置变改,悉遵故常,无得出意于新旧之间,别立一法。自官制、将法,民事有未便者,更加修备。祖宗时所无,而今所有,其可行者存之,不可者去之;祖宗时所有,而今所无,可复者复之。如官制,正名则如先帝之规,事实则如祖宗之旧,其他可以类推。如此,则上可以存祖宗经久之法,成先帝制作之意,下亦便于当今之宜,庶使法度不至数变,纪纲不寖隳坏。」(祖禹家传云:「时执政有欲于新旧法别创立者,祖禹深以为不可,故及之。」)  祖禹又言:「臣近论安焘稽留圣语,不即记录,藏之私家八十余日,怀奸不忠,阴与凶人为地。大臣如此,不可不责,乞罢焘起复,明降指挥,候服阕日重行谴黜。伏乞早以臣奏付外施行。」

  己丑,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吏部尚书。温伯先以母丧去位,及是,丧始除也。左谏议大夫、权给事中梁焘论:「温伯操履回邪,初依王安石,以掾属为之肘腋;后结吕惠卿,以谏官为之鹰犬。迎合惠卿报怨之意,力挤安石亲党;畏安石复用之势,还攻惠卿过恶。□充秉政而方用事,故自媚于充而苟合;蔡确擅权而贪天功,故阴济其恶而忘君。盖其性柔佞不力,贪竞无耻,但知附托,巧于进取,忍欺二圣之聪明,甘为强臣之役使,出入朋党,自怀反复,责之臣节,无忠信可观。乃以宅权衡之地,窃为陛下惜之。」又论温伯顷撰蔡确麻词,妄称确有定策功,不可不惩。乃诏温伯别与差遣。(诏别与差遣,乃二十八日,今并书。十月二十日,改权知亳州。旧录温伯传云:「元佑用事之臣,结党排陷,坐制蔡确麻词,妄言有定策功,以龙图阁学士知亳州。」新录辨云:「按元佑时政记,当神宗末命,宣仁圣烈皇后以哲宗所写经宣示宰执,当时惟王珪进对,余人无言。且哲宗以神宗长子嗣位,孰有间言?而润甫于麻词中辄推确定策之功,欺罔明甚。史官乃谓元佑之臣结党排陷,是诬也。今删去十字。」温伯新传称:「为吏书,坐制蔡确麻词,妄言有定策功,故出知亳州。」新传盖因旧传,但稍删削其诬词耳。旧录梁焘传载焘论温伯云云,既而曰:「朝廷不然其论。」新录改为「不听」。按:温伯竟罢吏部尚书,安得谓「不然其论」及「不听」也?且焘论温伯时,犹未迁中丞,实以左谏议大夫权给事中,旧传及新传即云「改权户部尚书」,误也。为中丞论温伯,乃五年三月十四日,温伯为亳州除翰林承旨时。旧录、新录但云「权给事中梁焘论其附托进取」也。惟焘传有此,既称温伯不可宅权衡之地,即是除吏书时,非承旨时明矣。不知再除承旨时,焘所论云何。焘行状则焘此论在五年五月再除承旨时,且云「岂可一日居侍从献纳之地」,「不可宅权衡之地」,未知孰是,当考。焘集有论温伯除吏书奏议,独无除承旨时奏议,须博求之。)

  诏责授秀州团练副使、黄州安置沈括叙朝散郎、光禄少卿,责授成州团练副使、黄州安置□居厚叙朝奉郎、少府少监,并分司南京;朝散大夫、监常州茶税贾青管勾洞霄宫,朝奉大夫、监秦州酒税吕孝廉管勾仙源县景灵宫太极观,朝请郎、监海州酒税王子京【一】管勾鸿庆宫,仍并许于外州军任便居住。括等并以该明堂赦恩,有司检举故也。

  权给事中、左谏议大夫梁焘,左司谏刘安世封驳前诏。焘言:「臣恭以明天子在上,临遣使者,所以究宣朝廷恩泽,循问百姓疾苦,欲使民安其业,吏称其职,以固本原,下为长久安宁之计也。事不本此,而附会以见己功,欺罔以乱主听,是为害政,怀奸失忠,幸不加诛,而决可废矣。居厚等被先帝诏旨,按临一道,曾不少留意于究宣恩泽,循问疾苦,以苛切聚敛为事,功令之下,人人无所措其手足。岁无水旱之忧,而民以饥寒离散,转而堕于沟壑者不可胜计。其故何哉?此辈使之然也。东南之人,恨之痛入骨髓,虽加斥逐,未快公议。今二方疮痍未补,而遽尔稍起,示有收用之渐,臣窃疑之。若使数凶复行,终为生灵之患,此不可不虑也。仰惟圣君在宥,仁政敷施,所愿苏无辜之百姓,不愿□有罪之奸人。谓如此辈,虽终身废之,不足以少谢平民。」  安世言:「括资禀奸邪,贪冒宠荣,因缘朋党,致位从官。元丰末年,出领延师,而邀功生事,创起边隙,永乐之祸,辱国殃民,先皇帝痛悼媿耻,以至厌代。忠义之士,疾括若雠,俾全要领,已屈典宪,岂可辄因赦宥,复起仕途?此命一颁,恐无以慰天下之望。伏乞收还恩例,特与量移。

  焘与安世又同奏:「臣等伏见朝廷近因明堂赦恩,牵复左降官吏,首及沈括、□居厚、贾青、吕孝廉、王子京等。臣焘、臣安世权给事中日已曾封驳,或闻得旨令依前降指挥行下,兹事体大,不容差失,须致论列,庶存公议。臣等窃谓括以从官出帅方面,不能为朝廷绥怀外域,而创起边事,侥幸宠禄。及永乐陷没,兵民之死者以数万计,关陕疮痍,至今未复。先皇帝虽举责帅之典,而赐以不诛,终缘忧伤,遂弃髃臣。括虽万死,尚有余罪。居厚等奉使一道,未尝宣布明天子之惠泽,而争为掊克,以希进用,使无辜之民,困于暴令,流离转死,不聊其生,天下疾之,目为民贼。陛下初听政事,即令窜黜,四方传报,鼓舞相贺。终身废弃,犹未塞责,岂可援引常法,更加录用?议者以谓赦乃国之大事,不可失信。臣等窃以为不然。先帝之废沈括,天下皆知其欲谢死事之臣民也;陛下之贬□居厚等,天下皆知其欲戒诛剥之官吏也。赦书止曰『贬降官并与量移』,即无已量移者与赦用之文,纵使有之而不行,则是小信失于括等数人,而全先帝与陛下仁爱元元之大信于天下,二者轻重,固不侔矣。更望圣慈深察事体,收还误恩,允合舆议。」

  又言:「臣等伏见近日除授沈括、□居厚、贾青、吕孝廉、王子京差遣,不合公议,门下省已行封驳。窃谓朝廷必以大礼之后,过恶例随湔涤,臣等以为不然。括首议再兴边事,丧师辱国,为先帝遗恨,罪不容诛,而得全首领,无复可以推恩矣。居厚欺君害民,诛求暴虐,掠为己功,归怨于上,罪当放斥,而得列搢绅,无复可以推恩矣。青与孝廉、子京苛刻聚敛,流毒一方,附会诞谩,废失使指,重谴远贬,正当其罪。如此数人者,蹈犯凶桀,出于文墨,既不可以常法治之,亦不可以常赦□之也。若使侥幸复起,夤缘再用,则髃小振奋,蹑踵求伸,甚非朝廷之福,生灵之幸也。长奸之渐,所宜杜绝。伏望圣慈面饬大臣,请不以常法治而贬降者,不得以赦原。如天度兼容,未忍终弃,即于为恶之间,略加差别,特移青等一内地监当,括与居厚且令依旧,庶协大公,以惩髃枉。」诏沈括、□居厚前命勿行,内沈括更候一期取旨。(此诏乃二十八日乙未,今并书。)

  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韩缜知河南府,资政殿学士、知河南府李清臣知永兴军。

  淮南路转运司言:「奉诏体访王巩昨通判扬州日,因秽滥事,辄以私怒决责无罪医人,考验皆有实状。」诏王巩罢知密州,送吏部。(政目六月八日,王巩知密州。五年八月十四日,苏辙云云当考。按:五年八月十四日,杨康国言:「昨论巩差除不当,间改差太平观,乞送吏部。」诏令吏部差巩太平观,然则此未送吏部也,姑仍旧录。)

  辛卯,以祀明堂礼毕,诣景灵宫天兴等殿行恭谢礼,次诣万寿观。

  壬辰,诣凝祥池、中太一宫、集禧观行恭谢礼,次诣醴泉观、大相国寺。

  乙未,权发遣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事高士英为职方员外郎。凤州防御使世逸为耀州观察使。  太师文彦博言:「先朝赐臣僚儒行中庸篇及文武臣七条,欲乞举行此法,依例于朝辞日给赐,及宣谕诫励。」诏:「文武七条,令检举行下,逐路监司遍牒遵守;其儒行中庸篇,候将来科场给赐。」  诏遣户部郎官往京西,会计转运司财用出入之数。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自来诸路每告阙乏,朝廷许应副,其余则责办于外计。且既委转运使副以一路财计【二】,而不信其所言,虚实必遣郎官,然后可信,是使诸路使者人人有不自信之心,每遇阙少,则倚望朝廷遣官会计,愈不自安。欲乞自今诸路凡有告乏,只委转运司会计保明闻奏,如有不实,即重行黜责,其谁敢妄?今诸路经费所以不足者,由提刑司封桩阙额禁军请受钱帛、斛斗万数不少。此乃户部、转运司本分财计,先帝特令封桩,以待边用。今朝廷方务安边息民,则封桩之法宜悉蠲除。欲乞自熙宁十年初封桩以来,已起发上京,及今日已前未起发上京数目,尽以赐尚书户部、诸路转运司,以佐经费。」枢密院进呈祖禹所言,诏:「诸路见封桩阙额禁军请受钱帛、斛斗,自合依神宗处分封桩,今后臣僚不得辄起请拨赐户部,仍令遵守。」(旧录枢密院言:「右谏议大夫范祖禹奏请提刑司封桩阙额禁军请受钱帛、斛斗万数不少,乞尽赐户部、诸路转运司,以佐经费。」诏:「诸路见封桩阙额,今后臣僚不得辄起请拨赐户部,仍令遵守。」新录因此。今取祖禹家传及奏议详载之。祖禹旧传又云:「上察其奸,乃降御批。」此诬辞也,新传已削去。)

  祖禹又言:「封桩之与经费均出于民,皆陛下一家之财也。苟可以利国,何爱焉?譬如移之于东而迁之于西,出之于内而归之于外也。唐代宗之时,租税悉进入大盈内库,以中人主之,欲天子以取给为便,遂不复出。有司不能计其多少,国用不能计其赢缩,殆二十年。及德宗即位,宰相杨炎顿首于上前,请出之以归有司,如此,然后可以议政。德宗乃诏凡财赋皆归于左藏库。昔先帝有经略四夷之志,是以别贮以待用。今陛下垂拱守成,至于无为,蓄聚于此,将安用之?今诸路窘乏,不可不救,若其计穷,岂免掊克?是夺之于此,而使取之于民也。惟陛下无疑于改先帝权宜之制。」不报。

  祖禹又言:

  元丰四年,河决小□,神宗皇帝下诏更不修闭决口,宣谕辅臣曰:「以道治水,无违其性。」河行大□,今已九年。自元丰八年以来,议者乃有异同。朝廷疑惑,故先遣李常、冯宗道,后又遣臣叔百禄、赵君锡按视,皆言无可塞之理,即用北流为便。士大夫亦言不可塞者十有八九,而李伟希合执政,无所忌惮,敢肆大言,以罔朝廷。朝廷更不博谋依觽,即依伟奏,置都提举修河司,既开直堤第四铺口,而第七铺危急,自八月八日救护至二十八日,用梢草百万,调急夫七千人,官吏自夜达旦,埽緷愈危,随即垫去,终不能守,而直堤自溃决。今纔开一铺,河势变移,人意已不能测,将来闭塞北流,何止万倍于此?  又闻范子奇争言河不可回,朝廷既令分析。昨谢卿材奏乞兼领河事,制置一年,必使国用不加费,民力不加劳,河清住修,物料住买,水行地中,冀不决溢,河滩之地,渐可耕垦,自来春府界不消调夫,亦不至科出夫钱,又乞赴阙禀议河事。自河决以来,监司未尝肯任咎责,独谢卿材所奏如此,朝廷何不且试之一年?若其无成,显行黜责。而尚书省批令先具措置利害奏闻,不令赴阙。昨移卿材河东,乃复置修河司,而改用范子奇。子奇亦明言不可,岂故欲违朝廷哉?子奇久任河北,必知其可与不可也。  臣窃见去年初遣二使之时,大臣方且力争,或曰可塞,或曰不可。今言不可者已罢免,所以庙堂无异议之人。凡河役一或起,则公私遂空,将来聚十万兵夫,不惟穷困河北一路生灵,京东、西亦皆震扰。陛下昨欲遣使之时,先已降诏,恐人有观望之意,后追改之,此乃陛下以大公为心,无所专主,谨之至也。及二使还奏,大臣议论犹不能一,独陛下圣意主张,遂罢修河司,中外无不以为至当。今纔历三时,复为回河之役,先帝既以为不可,陛下又以为不可,而执政耻其前言之失,必欲遂非,妄举大役,轻动大觽,河本无事,而人强扰之。

  熙宁中,河决曹村,东南注巨野,大兴人徒塞之,然人力乃无所施,一夕河自退减,灵平乃成。故议者以为天助,非人力也。祖宗时,王楚、横□、商胡皆不可塞也,非不欲塞,势不可回也。先帝知其如此,及河决而北,遂不复闭。盖幸其北去,无南决逼近都邑之患,而河薄西山,稍近禹之故道。此乃天意,非人事也。夫河者,天地之气,气之所向,谁能御之?今东行故道已高,借使能以人力开之至海,终不能使水自下升高。自大禹以来,未闻用人功开土渠而引大河行其中者,今不以人意顺水,而欲使水随人意,此乃鲧湮洪水、汩陈五行之失也。元丰中,范子渊为武济之役,横绝大河,费国财,害人命,不可胜计,京西之人,恨不食子渊之肉。及其败事,奸臣党庇,止夺一官,陛下嗣位,方加贬责。今欲塞北流,与子渊何以异?校其劳费与其为害,又非武济之比也。

  夫水官欲兴河役,正如边臣欲生边事,官员、使臣利于功赏俸给,吏胥、主典利于官物浩大,得为奸幸,豪民利于贵售梢草,濒河之人利于聚觽营为。凡言回河之利者,率皆此辈,非为国家计也。自古欲举大事,动大觽,必先尽天下之言,不恶异同之论,使人人各伸所见,而后利害是非出焉。至于治河,必委忠实可信之士,其论议必断以经术,非专用贪利邀功之人也。汉武帝使汲黯、郑当时塞瓠子,犹复颓坏。成帝时,平当以经明禹贡,使行河,领河堤。今乃欲望大禹之功于王孝先、李伟之徒,不亦难乎?

  伏望陛下明谕大臣,专采髃言,息意回河,勿轻动觽,无以有限之财力、生民之性命,填不测之巨壑,勿循一言之失,而望必不可成之功;罢提举修河司,散遣官吏、兵夫,其北流决溢,随宜救护。臣自闻复置修河司指挥,即欲建言,缘臣叔百禄尝被使指,言出臣口,理亦有嫌,是以踌躇至于阅月。今中外巙巙,皆言不便,臣有言责,若避嫌缄默,坐观国事有误,臣之罪大矣。亦不报。(祖禹新传云,朝廷卒从其议。按:此时初不从,卒从之耳。或附十月四日祖禹未迁给事前。)御史中丞傅尧俞言:「臣伏睹都水使者□安持、李伟等决大名第三铺口,欲因涨水,回大河于孙村口,使还故道,暴集薪刍,屡差夫力,傍河之民,殆不堪命,讫无成绩,虚费不可赀计。若知不可而强为,是贪赏欺天;若果可为而不效,是不虔败事。欺天败事,未尝议刑,奸险之人,既无所惩艾,故今又欲兴作大役,数十倍于前日,假托神怪,侮惑朝廷,先为谬悠之谈,而不肯任责。是国家将倾半天下之力,儬安持等以侥幸于万分之一。苟不成功,生灵何罪!决为此者,岂朝廷之福?乞重责安持等,以戒将来。夫事以议从,策由觽定。今觽人之论,不然者多,新除水官,亦复异议,欲望圣慈且罢修河司,以安觽心,少休民力,详观大河之变,果有大害,徐复议之,询谋佥同,庶无后悔。」(尧俞自注云:「九月二十八日奏此。」十一月十七日,尧俞又云云。)

  左司谏刘安世言:「臣伏睹先王之治,在于官率其属,使上下得以相维,内外得以相制。故人各任职,而无苟简之患;吏不数易,而人见诛赏之实,此尧、舜、三代之所共由而不废者也。今亲民之任在郡县,朝廷既为之置守令矣;觽守令而无以统率,则民或受弊,又为之设监司矣;监司之官坐制一道,多至三十余州,少者亦不减十余郡也。其所宣布风化,振举纲纪,舒惨百城,废置髃吏,调发兵民,均节财赋,朝廷一听其所为,可谓任之重矣。既付之以如此之权,而无法以纠其谬,岂非责小官者为太密,而驭大吏者为太略乎?臣闻祖宗之朝,所以择监司之意甚谨,而考绩之意甚详。近世因循,寖以不讲,授任之际,未尝察其行实,遂容非才冒处其间,既将使指,鲜称其职。或出于私喜,而箧荐过其情;或发于暴怒,而诬捃非其罪;或优游苟且,计日待迁;或承望风旨,以非为是。急功利者,有至于妄作;务□大者,有至于容奸。不惟无补于朝廷,抑亦有害于政事。臣尝考唐六典,监察御史之职掌,分察百僚,巡按郡县,每诣十道,则选判官二人为之佐。是御史非特纠尚书六司之过失,而亦按治诸路也。臣愚欲望圣慈先诏执政:如诸路监司阙官,并以两制等所举本科之人【三】,更加精择,须协公议,亦可除用,若未满任,不许迁擢;求祖宗课责转运使、副之诏,着为定法,然后以天下诸路分隶六察,间遣巡行【四】,按其功罪。若治行尤异,则元举之官,宜推进贤之赏,职业无状者,必行缪举之罚,庶几吏久其任,不敢偷惰,上下交儆,百职修举。」(新录有此奏,系之四年九月,今附月末,更当考详。安世尽言集乃不注上时。)  注  释

  【一】王子京「京」原作「景」,据阁本及下文改。

  【二】既委转运使副以一路财计「使副」二字原倒,据范太史集卷一五论封桩札子乙正。

  【三】并以两制等所举本科之人「并」下原衍「不」字,据阁本删。

  【四】间遣巡行「间」原作「元」,据阁本改。

卷四百三十四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十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四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冬十月丁酉朔,诏无得受文彦博乞致仕章。

  戊戌,翰林学士苏辙进呈神宗御制集,宰臣吕大防进读诗数篇,太皇太后泣下。大防奏曰:「神宗文章自万世不朽,愿少抑圣情。」

  己亥,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龙图阁学士、知亳州。(九月二十二日,初除吏书。)国子祭酒、直集贤院兼徐王府翊善郑穆为给事中,侍御史朱光庭为右谏议大夫,仍并赐金紫。

  左司郎中、直秘阁黄廉为起居郎。后数日,刘安世言:「臣窃惟左右二史,记人主之言动,职清地要,他官莫比。国朝以来,畀付尤重,搢绅之士,一历兹选,必赞书命,遂直禁林,非器识端方,上下所信,才学优掞,中外所推者,不虚授也。臣伏见起居郎黄廉立朝无正直之名,聭官有附会之实,容悦侧媚,善于进取,从来清议未尝与之,忽蒙抡擢,甚郁觽望。命下之日,适会臣辞免误恩,家居待报,既未领事,不敢奏章,遂容斯人,乘间叨据。方陛下辨别邪正、长育人材之际,如廉无状,实玷清选。深虑朝廷业已除授,无名罢免,伏望圣慈面谕执政,除一修撰之职,处以使者之任,姑俾宣力于外,以杜奸邪幸进之渐。惟冀特留圣虑【一】,早赐指挥。」不听。(五年九月十六日,迁修撰、都承旨;十八日,为陕西都漕。)

  枢密院言,邵州蛮人近百日未宁息,老师费财,极为未便。诏谢麟多方措置,不得任令诸将淹延观望,别生余患。

  尚书省言,于阗国进奉人到阙,不得过一百日。从之。

  庚子,御史中丞兼侍讲傅尧俞为吏部尚书兼侍读,左谏议大夫梁焘为御史中丞。右谏议大夫兼侍讲范祖禹为给事中。起居舍人兼左司谏、宣德郎刘安世迁通直郎,为左谏议大夫,仍赐绯。太常少卿,集贤校理韩川为侍御史,著作佐郎司马康为右正言兼侍讲。川及康皆辞免新命,从之,仍拘收所给告。(康墓志云:「以执政亲嫌,辞不就职。」不知川以何辞,当考。据刘安世明年正月末札子,川以此月十二日对。)左司谏□安诗为直集贤院兼侍读。(安诗先以七月二十四日论王谠除国子监丞不当,谠既改少府监丞,安诗十月四日犹以司谏为直集贤院兼侍讲【二】,不知为直集贤院兼侍讲仍领谏职否?据苏轼五年六月末奏,则安诗坐论谠忤吕大防意,故罢。然不见罢司谏月日,或即此月四日也。苏辙五年五月言:「去年台谏论回河不当,言既不从,而言者皆获美迁。」当考。七年十月十二日,以兼侍讲为天章待制。)  辛丑,西南程蕃遣人入贡。

  范祖禹言:「臣窃闻已有旨除臣试给事中,臣蒙陛下擢任言职,未有分毫裨补,今遽蒙迁擢,实怀愧惧,虽捐躯陨首,无以上报,然臣有愚恳,不敢不陈。臣自九月以来,闻朝廷复置修河司,(九月二十八日,复置修河司。)实见人情汹汹不安,皆言回河不便。臣因经筵,每与傅尧俞相见,讲求利害,皆以为此事至大,不可不言。至二十八日,臣方进入文字,今纔数日,闻尧俞改授吏部尚书,除臣左省之职。臣非不知给事中职高而责轻,谏议大夫班下而责重,人情谁不以升进为荣,以免忧责为喜?然臣窃以为回河之役,最为当今大患,又闻差使臣五十九员,往五十九州岛岛徱刷差兵赴役,又差内臣大使臣四员,团结兴发次第。如此,天下岂不骚动?且河北百姓未尝告诉乞朝廷回河,而无故兴此大役,逆天地之理,易山川之位,以国财民命填无穷之壑,而取不测之忧,此亦安危所系,臣岂敢不力争?夫河不可回,臣之论已详,朝廷若以臣言为然,即罢回河之役,以免河北将来倒垂之急,息数十州困扰之力,臣愿以一身救数路生民之命,虽死无憾。若河不可不回,以臣言为不然,则当显行黜责,不当却得优迁。此乃执政大臣欲以美职塞臣等之口,使之贪利而不言耳。朝廷若使执政得以官职诱人,则畏威者无不钳口,贪利者亦得结舌,天下利害之实,人主何由得知?此非陛下之福也。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方垂帘听断,皇帝陛下未亲政事,正当明目达聪之时,而大臣乃以陛下官爵为蔽言之具,虽臣至愚,所不敢当。臣若黾勉就职,是与执政同为欺君,若陛下一日觉悟,以臣为何如人也。伏望陛下诘问大臣:臣所引先帝诏书,可用与不可用?陛下昨降罢修河司指挥,可行与不可行?今来复置修河司,是与不是?中外人言便与不便?然后考核臣言之是非。若臣言是,乞赐施行;若臣言非,乞加黜责,免至叨冒恩命,再三辞避,□烦天听。」

  后两日,祖禹又言:

  臣闻周灵王之时,谷、洛斗,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谏,以为不可。夫谷、洛二水,小川也,王宫,天子所居也,小川水斗而妨王宫,太子晋犹深陈祸福之戒,言川不可壅,壅必有祸,以其违天地之性也。今大河岂谷、洛之比,又无王宫之害,以何理而欲塞之也?

  六国之时,邻敌相倾,则劝人以动觽役民。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疲之,无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间以说秦,令凿泾水为渠溉田。夫以一渠犹能疲秦【三】,使无东伐,今回河之役,不知几渠,而自困民力,自竭国用,又多杀人命,有不可胜言之害,此乃西北二敌所幸也。是以臣与傅尧俞极言论列,实以河北数路生民休戚、国家安危、朝廷轻重所系。天地血桩已北向九年,必非人力所能遏绝。(「天地血桩已北向九年」,必有误字。)今之河流方稍复大禹旧迹,入界河趋海,初无壅滞。万壑所聚,其来远大,必无可回之理,自古亦无容易塞河之事。  欲望陛下与执政大臣考臣等言之是非,若臣等所言为是,即乞以数路生民为念以国家安危、朝廷轻重为急,速赐指挥停罢修河,今来大冬盛寒,宜早降德泽,免生民饥冻死亡,正李伟等欺罔之罪。如以臣等言为不然,方册中语皆不可信,而河有必回之理,不至于他处决溢,为州县大患;不至苦虐数路兵民力役,以致逃亡,起为髃盗;不至火急收买数千万物料,致非时斩伐林木,残害天地之所生,科扰州县乡村、坊郭人民,鞭笞枷锢,星火督责,遽致百姓惊骚流离之苦;又免枉费国家不赀之计,以致公私匮乏,仓库空竭,内则奸狡窥伺,别致生事,外则四夷传闻,萌心作过。但令大臣保得必无上件数事,回河必有成功,则臣言显为缪妄,岂可但隐忍而已,须当正臣等所言不当之罪,黜责以励后来,乃可以示朝廷典法。

  今不试验臣等所言,是否以救朝廷过举,而奏章纔下,未及累日,即蒙优加美迁。臣不知大臣此谋,为国邪,为身邪?若为国,则当公天下之言,尽河事之利害,不当以官职姑息,使人不言;若为身,则是唯欲人之同己,而不顾人之异己,岂惟国事不当如此,为大臣身计,亦未为得也。人臣官愈进,则当忧国愈深;宠益加,则当爱君益切。臣若闻命遂缄默不言,不惟臣心实有所愧,有识之士必指臣为贪利无耻,忘国不忠之人。伏望圣慈宣问大臣等,所言回河是否如上所陈,数件事理必有必无,别白是非,明辨可否,使如臣辈不得缄默。贴黄:「昨开第三、第四铺,而第七铺溃决,已非人意所料。恐将来闭塞,必有不测之患。」

  壬寅,诏今后起居郎、起居舍人曾行词,如除中书舍人,与免召试。

  朝奉郎韩宗古为司封郎中。

  左谏议大夫梁焘等言:「访闻修河计置物料万数浩瀚,沿流州县多被科买,期限迫促,甚为骚扰。臣等窃谓河朔之民久罹水灾,若更加科率,实所不堪。今河流向背尚未可知,不宜重困民力。乞约束逐路监司及都水官吏,应缘修河所用物料,除朝廷应副,并须官和买,不得扰民。」从之。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臣伏以三路之民,为国肘腋,朝廷尤所加惠。今回河之役既兴,而河北首被其害,兵夫若干,物料若干,臣访闻即日梢草之价【四】,其贵数倍。若一切用市价和买,则难以集办,必至抑配与等第人户,一路骚然,不安其居。苟以星火为期,将见室家不保,恐非陛下加惠元元之意。伏望圣慈特赐指挥下都提举修河司,应收买物料并须□为期限,添长价直,不得非理抑配;仍令本路安抚司常切觉察,如期限迫促,价直低小,民力难以出办,逐旋体量闻奏【五】,以慰一路人心,则中外幸甚!」贴黄:「仍乞间遣使人密行体访,人户有无非理骚扰之患。」

  升又言:「臣窃以春秋之义,必诛首恶,而朝廷之罚,要在惩奸。恭惟熙宁之政,务欲兴废补弊,出于仁民爱物,而小人侥幸一时,贪功冒赏,竞为苛刻,肆行己见。故罔上坏法为市易者,吕嘉问、□安持为之倡;锻炼附会为大理者,崔台符、杨汲为之首;以至吴居厚、吕孝廉肆剽剥于京东,贾青、王子京极槌埋于福建;蹇周辅、朱彦博配百万之盐于江西,则父子不保;李琮增无名之税于江东、淮、浙则老耭流离;吕公雅、霍翔促保马之期限,沈希颜、范峋裒岁课之羡溢。四方之人,侵削肌骨,破散室家,愁怨之声盈满内外,伤天地至和之气,累仁圣好生之德,言之可为痛心。此数人者,天资残忍,视民如草芥,实为首恶。陛下临御以来,相继黜削,轻重不同,然不足以谢天下。其间虽有革面以自文饰其过,稍冀哀怜,譬如蛇虺,方在蛰伏,假息窃视,幸其有间,复肆毒螫矣。今数路被害之民,疮痍未瘳,而李琮【六】、朱彦博一除相州,一除虔州,皆大藩名郡。如此,何以惩奸窒恶,成圣朝仁厚之化乎?且何正臣官为侍从,以附会治狱,一饶州不可得。若李琮、朱彦博纵未欲放弃闲地,即乞且除一小郡,以慰四方被害之民。伏望圣慈详察,特行追寝,则天下幸甚!」诏朱彦博别与差遣。(朱彦博别与差遣,政目十月六日事,今附本月日,并取孙升疏全载之。升论彦博及李琮两人,今独彦博有此指挥。李琮元佑元年五月四日,自梓路运判责知吉州;今年九月二十八日,改知相州;后又自相州改潞州,在六年六月二十八日。朱彦博自江西运判出知兴国军,在元年二月二十二日;改知虔州,在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又五年八月一日,复知虔州。)

  癸卯,诏:「永兴军、耀同解华陕州、河中府今年秋灾伤县分保甲,令转运司疾速取会,不以分数,并关保甲司权免今年冬教。如本户不系灾伤者,亦与放免。其一县全不灾伤,仰依条教阅。」

  甲辰,赐饮酒宴于集英殿。

  起居郎兼侍读颜复为中书舍人。(五年五月六日,改天制、祭酒;七月,卒。)  丙午,应在京及诸路见在未卖空名度牒,每道并作一百七十贯出卖,披剃钱在外。

  丁未,龙蕃遣人入贡。  戊申,翰林学士苏辙奏:「神宗皇帝御制集凡着录九百三十五篇,为九十卷,目录五卷。内四十卷皆赐中书、枢密院。又边臣手札,言攻守秘计,先被旨录为别集,不许颁行。仍御制集序一篇,以纪盛德,发明大训。臣窃见祖宗御集皆于西清建重屋,号龙图、天章阁、宝文阁,以藏其书,为不朽之训。又别刻板模印,遍赐贵近。欲乞降付三省,依故事施行。」诏御集于宝文阁收藏。(旧录:「更不别建阁。神宗圣文、神翰,其后编录至九千余道,是时所集,止十分之一,余八千道不收,奸意何在?又不建阁,非祖宗故事也。」新录辨云:「圣文、神翰,岂可混而为一?圣文者,御集是也;神翰者,则凡御笔所书者是也。今编录御制文集,而乃以书翰混之,何啻九千余道?况方书成奏御之时,安有当日建阁收藏之理?自『更不别建阁』以下四十九字合去之。」)  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臣尝观唐李绛之对宪宗,以谓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如日月之照,雷霆之威。小臣昼夜思度,本欲陈谏十事,至时已除五六;逮于缄封上进,又削其半,得上达者,盖无二三。以此推之,则人臣所以献于天子前者,莫非精思熟虑,而自以为不易之言也。虽人之才智大小远近之不齐,而其所论未必皆至于尽善,要在君、相推至公之心,择所长而行,则天下几无遗策矣。今二圣临御,委任大臣,方此之时,尤宜开广言路,以防壅塞。臣愚欲望陛下深鉴前古之弊,务通天下之情,应台谏官所论奏,别于内中置籍,先录事目,然后付外。若三省聚议以为可行,即于章疏之后,具已放行次第缴奏;或议论少理,决难从者,亦具不行之状,封奏以闻。伏乞陛下更加参酌,苟执政与夺已得允当,并候注籍,却以真本降付三省;或宸衷以为不然,即大臣奏事之际,更可面加询访。所贵忠言谠论,尽关圣览,取舍至公,为后世法。」踰月,不报。  安世又言:「臣前月二十日上殿【七】,曾具札子,乞以台谏官章疏内中置籍,先录事目,然后付执政聚议,批鉴可否讫,并具缴奏,候注籍毕,却以真本降付三省,至今未蒙施行。臣窃恐陛下以谓关防稍严,恐伤辅弼之意,不欲示外,故以留中。然臣之所言,盖为朝廷立万世之法,非苟以区区之小数,而劝陛下疑大臣也。今天下之奏,付尚书省者,必复送中书,中书具如何措置拟定以闻;及其得旨送尚书省令施行者,必再三门下省覆奏,然后行下。盖纲纪互相检制,非皆为疑执政而设。此今臣乞以台谏之言,令三省拟奏可否,何以异此?臣固不敢以迂阔难行之事,要君取名,止贵采择之际,至公至谨,不以人废言而已。伏望圣慈察臣惓惓之诚,欲广聪明之助,早以臣奏付外施行。」(从违当考。)

  庚戌,皇城使、惠州刺史、内侍省押班冯宗道为昭宣使,依旧内侍省内侍押班。

  辛亥,朝献景灵宫。

  癸丑,上御迩英阁,召讲读官讲三朝宝训终,侍读苏颂等奏曰:「陛下勤求治道,仰法祖宗,臣等每媿荒簄,不能发明,上资圣览。」上遣内侍宣答曰:「祖宗治道,兹有本原,逮此终篇,悉资开发。」颂等稽首称谢。  甲寅,诏:「太皇太后曾祖、太师、魏王琼改封□王,曾祖母、燕国太夫人李氏赠邠国太夫人,韩国太夫人李氏赠陈国太夫人;祖、赠太师、楚王继勋改封□王,祖母、鲁国太夫人康氏赠楚国太夫人,豫国太夫人郭氏赠扬国太夫人,秦国太夫人王氏赠商国太夫人;父、赠太师、唐王遵用改封周王,母、□国太夫人曹氏赠越国太夫人,秦汉国太夫人李氏进封荆雍国太夫人【八】。皇太后之曾祖、太师、申王敏中改封定王,曾祖母、魏国太夫人梁氏赠荆国太夫人,鲁国太夫人张氏赠陈国太夫人,唐国太夫人朱氏赠豫国太夫人,陈国太夫人王氏赠唐国太夫人;祖、赠太师、荣王传亮改封卫王,祖母、越国太夫人□氏赠吴国太夫人;父、赠太师、周王经改封秦王,母、豫国太夫人李氏赠燕国太夫人,冀国太夫人张氏赠韩国太夫人。皇太妃曾祖、赠司空百祥可加太保,曾祖母、卫国太夫人孙氏赠秦国太夫人;祖、赠司徒士清可加太傅,祖母、曹国太夫人康氏赠魏国太夫人;父、赠太尉延和可加太师,母、苏国太夫人唐氏赠鲁国太夫人,镇国太夫人王氏赠周国太夫人,益国太夫人逯氏赠汉国太夫人;继父、赠和州团练使士安可加莱州防御使。」并以明堂推恩也。  户部尚书吕公孺言:「朝谒之制曰,日参【九】、六参、望参、朔参,其未有差遣升朝官并朝参。缘每岁朔参,除假故外,遇视朝日方赴,其朝臣中颇有自元丰年出外,近到京参部未久,复授差遣出外者,于朝仪元不知习。乞以望参为六参,朔参为望参,别不增减仪制,于职事亦无妨废。」诏礼部、御史台、合门同共详定以闻。其后,诏朔参官并兼赴望参,望参兼赴六参。(旧录云:「元丰中,朔望、六参皆有定制,至是更之。」新录削去。)

  又诏:「开浚濠河事务拨属京城所管勾,见雇人夫,依放冻例权住和雇,其部役使臣,发遣归吏部。如将来兴工日阙少部役使臣,即具合消人数【一○】,踏逐申尚书省。」(此必有因依,当考。范祖禹五月末,梁焘六月六日,七月七日有言,可考。)

  御史中丞兼侍讲傅尧俞言:「准告除吏部尚书,伏见翰林学士承旨苏颂与臣班列颇同,而臣妄居其上。颂自吏部尚书方除今任,欲乞迩英进见,许臣依旧居颂之次。」从之。

  知杭州苏轼奏:「本州岛岛进士汪溉等一百四十人诣臣陈状,称:『准元佑四年四月十九日敕,诗赋、经义各五分取人。朝廷以谓学者久传经义,一旦添改诗赋,习者尚少,遂以五分立法,是欲优待诗赋,勉进词学之人。然后天下学者日夜竞习诗赋举业,率皆成就,虽降平分取人之法,缘业已习熟,不愿再有改更。兼学者亦以朝廷追复祖宗取士故事,以词学为优,故士人皆以不能赋诗为耻。比来专习经义者十无二三,若平分解名,委是有亏诗赋进士,难使捐已习之诗赋,抑令就经义之科。或习经义、诗赋多少各以分数发解,乞据状敷奏』者。臣曩者备员侍从【一一】,实见朝廷更用诗赋本末,盖谓经义取人以来,学者争尚浮虚,文字止用一律,程试之日,工拙无辨,既去取高下,不厌外论,而已得之后,所学文词,不施于用,以故更用祖宗故事,兼取诗赋。而横议之人,欲收姑息之誉,争言天下学者不乐诗赋,朝廷重失士心,故为改法,各取五分。然臣在都下,见太学生习诗赋者,十人而七。臣本蜀人,闻蜀中进士习诗赋者,十人而九。及出守东南,亲历十郡,又多见江南、福建士人皆争作诗赋,其间工者,已自追继前人,专习经义,士以此为耻。以此知前言天下学者不乐诗赋,皆妄也。惟河北、河东进士,初改声律,恐未甚工,然其经义文词,亦自比他路为拙,非独诗赋也。朝廷于五路进士,自许礼部贡院分数取人,必无偏遗一路士人之理。今臣所据前件进士汪溉等状,不敢不奏,亦料诸处以此申明者非一,欲乞朝廷参详觽意,特许将来一举,随诗赋、经义数多少,各纽分数发解。如经义零分,不及一人,许并入诗赋额内。仍除将来一举外,今后并只许应诗赋进士举,所贵学者不至疑惑,专一从学。」贴黄称:「诗赋进士亦自兼经,非废经义也。」(轼以四年十月十八日奏此。)

  乙卯,诏前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安焘可特起复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焘力辞,许之。(九月四日、十八日,范祖禹云云。)

  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奏:「准鄜延路经□司牒:『据保安军申,准宥州牒:「永乐等人户,除累年死亡外,鸠集到一百五十五人,于十一月十日赴界首分付。所有四寨,亦别差官同日领受去讫。」所有宥州牒内称同日领受四寨一节,与先降朝旨不同,已具奏闻,请照会』者。本司昨准朝旨,降到画一约束,为给赐城寨事。寻看详得收复弃地内,各有汉蕃弓箭手住坐耕种,若候关报到日方行告谕,即至时必有西人侵逼旧地,搜罗劫掠。各家须有窖藏斛岗及木棚屋舍,何由拆移般运?必见弃夺失所。欲呼召近上蕃官,令告谕本处住坐人户,便令收拾,免至横遭破荡。续准枢密院降指挥节文:『若便行告示收拾物色,则不免张皇惊扰,却恐引惹西人便来侵逼占据,或致生事。况至时已有防护编拦兵马,自可收拾搬运。』今准前项鄜延路牒到事理,本司看详:夏国已指定十一月十日交付人户,却欲同日受领四处废寨。鄜延路经□司虽已再禀朝旨,窃度夏国必是于其日每处放出人马,逼胁惊骚。虽朝旨戒约,如四寨迁移未绝,不得辄有侵犯,窃恐至时未肯遵依。其本路废寨城内,官私物色及人兵、百姓,固未能便至伤夺,所有弃地内住坐汉蕃弓箭手约九百余户,散在郊野,逐家当此丰年,皆有窖藏斛食,又各有土棚屋室,彼既以人马相临,利在抄夺,岂容皆尽迁移?必是迭喧惊逐,枉致委弃。虽有编拦防护人马,岂能周篃一方?又将官畏朝廷画一内希功生事约束,若被贼马胁逐,岂肯为救占人户家计,便与贼战?以此较之,其防护编拦,止是照管得汉界接便作过之人,其人户仓猝迁移之际,若被贼马临逼,必难救止,不过催驱得人户老小脱身逃归,便为了事。深虑人户既失地土,方此重迁,若更遭贼残破,徒手而来,必至大段狼狈,因或生事。况宥州已报交送人口,今已不远,欲乞朝廷详酌,许令自今便将弃地内汉蕃人户先次迁移,候了绝,接续将废寨内官物亦行般运,务于交送人口日前,一一了当,庶得人户不致横遭抄夺,重其困弊,亦免至时两兵相临,忽至生事,似无不便。伏乞速降指挥。」贴黄:「兵将防托人户迁移,以至沿路防托般运官物,若遇贼兵逼胁抄夺,亦恐不可全然退避,乃是堕彼计中。若大段侵犯,势应斗敌。伏乞朝廷亦赐指挥详察,许帅臣密谕所遣主将,以备万一。所有交送人口并不曾诘问之人,品色及数目至少,并乞朝廷熟议可否。」(纯粹十月三日奏此。)

  又奏:「本司准朝旨,将安疆寨给赐夏国,见已依节次所受朝旨施行外,据本处将官等赴本司称:『昨自收复安疆寨后,其东则与旧寨荔原堡,其西则与旧寨柔远堡次及怀安东谷地相接连,逐寨界蕃部人户,为见安疆开拓疆土,遂与安疆寨接连,亦合侵展向外耕种住坐。今来朝命只令给赐安疆寨,即无明文将应系侵展到地土一例给赐,未委两邻旧寨接连侵过西界耕种人户,合与不合一例起遣迁移?』本司看详元降朝旨虽无明文,缘既是给赐安疆寨与夏国,即应缘收复安疆寨后来接连安疆一带侵犯地土,理合随寨给赐。不应独赐废寨,而两邻侵耕之地尚有顾吝,他日又致西人造端起事,再烦朝廷理索。要之,左右一带边面,恐合以未置安疆寨以前旧管之疆界为限。本司虽已如此面谕将官施行去讫,窃虑万一有未合朝廷处置之意,伏乞速降指挥。」(纯粹十月十八日奏此。)

  诏:「安疆寨外汉蕃人户,并依所乞先次迁移,即不得匆遽,却致人户惊扰。其葭芦、米脂、浮屠寨外,如有住坐人户,亦令依此施行。」(诏语用旧录所载增入,仍全载旧录本文如后。枢密院言:环庆路经□司奏:「准鄜延路经略司牒:夏国指定十一月十日交付人口,却欲何日受领四处废寨。窃度夏国必是于其日放出人马,逼胁惊扰。所弃四地住坐蕃汉弓箭手散在郊野,皆有窖藏斛食及土棚屋室,彼既以人马相临,利在抄夺,迭喧惊逐,遂致委弃,虽有防护人马,岂能周遍?欲许令自今便将弃地内汉蕃人户先次迁移,候了绝,接续将寨内官物亦行般运,务于交送人口日前毕事。」诏:「安疆寨外汉蕃人户,并依所乞先次迁移,即不得匆遽,却致人户惊扰。其葭芦、米脂、浮屠寨外如有住坐人户,亦令依此施行。」旧录载环庆路奏具此,然诏旨却是答纯粹奏安疆寨外事宜,环庆两奏,旧录但载其一,虽文稍简□,却失事实。今并存两奏元本,仍以旧录所载附注其下。)

  刑部言:「开封府奏:『元降权宜指挥,欲乞将窃盗至徒刺填一节先次住罢外,其强盗不该刺配之人,乞依旧存留刺填厢军。』欲依所奏。」从之。

  戊午,河北都转运使兼外都水使者、集贤殿修撰范子奇依旧直龙图阁、权河东路转运使。(八月二十二日。)  己未,刑部言:「元丰刑部格,制勘案主鞫狱根究体量过犯,逐案所行首尾相干,有合行事节,却行往复,显见烦费。欲将制勘、体量案并为一案,所贵事体相知。」从之。

  诏归明人任升朝官已上合丁忧,除依式给假外,特免持服。

  壬戌,权发遣京西路转运副使宇文昌龄为左司员外郎,权发遣同州,承务郎张景先权京西路转运判官。(据此必缘再议回河,故复用,当考。)金部郎中邵龠□虒权知同州。

  三省言:「诸路转运司借朝廷封桩及常平等钱,籴买预买物斛,令提刑司拘管,候转运使收簇钱对行交拨。虑互相盖庇,致违条法,欲令户部觉察,如有违者,依擅支用朝廷封桩钱物法。」从之。

  是月,宥州牒,随相度将所非赐城寨,依绥州例定界。令保安军牒,依绥州。(政目有此,并十二月末、明年正月二十四日当考。)

  注  释

  【一】特留圣虑「圣」原作「深」,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为直集贤院兼侍讲「为直」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三】夫以一渠犹能疲秦「一」原作「二」,据阁本及范太史集卷一七又乞罢回河札子改。  【四】梢草之价「梢」原作「稍」,据阁本改。

  【五】逐旋体量闻奏「旋」原作「施」,据阁本改。

  【六】李琮「琮」原作「宗」,据阁本、本卷上下文及宋史卷三三三李琮传改。

  【七】臣前月二十日上殿「臣前」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八】秦汉国太夫人李氏进封荆雍国太夫人「汉」、「雍」二字原脱,据阁本、活字本补「汉」字,据阁本补「雍」字。

  【九】日参「日」上原衍「一」字,据阁本删。

  【一○】即具合消人数「合」原作「令」,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一】侍从「侍」原作「待」,据阁本改。

卷四百三十五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十一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五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十一月丁卯朔,户部言:「诸路进贡之物,不许附递,并令转运司于顺便州军类聚,计纲起发上京,差人管押。」从之。(新无。)  戊辰,诏:「今后三省录事、都事并依条拣试选人或取法官,逐省各一员。其初取外人,仍合用销减员阙取填。」(政目云:「三省录事、都事依条例试选人及法官,逐省各一员。」)

  诏:「文彦博乞致仕,已断来章,如别有进入文字,仍许收进。」

  己巳,故陈州观察使、陈国公仲合之嫡长子、右武卫大将军、涪州刺史士关为陈国公。  庚午,三省言:「旧制,京朝官已上各分进士、余人,自改为寄禄官后,并一等改转,别无分别。除朝议大夫以上置左、右两等改转外,承务郎以上至朝散、朝请大夫,欲依朝议大夫以上分左、右两等,进士出身人加『左』字,余人加『右』字,迁转磨勘,自依见行条制。其所加字,仍自寄禄官朝奉郎、职事官监察御史以上,并给黄牒;余职事官,尚书省给札子;寄禄官,吏部给牒。」从之。(旧录云:「神考以先王用人无流品之异,故肇新官制,寄禄官自京朝以上,合为一体。至是改之。」新录辨云:「记曰:『凡执技以事上者,入乡不与士齿。』今日用人无流品之异,而合为一体,非先王之道,亦非神考之意。今删去。三年二月六日癸未,初令朝议大夫以上至金紫光禄大夫,并分『左』、『右』字;四年十一月四日庚午,又令承务郎以上至朝请大夫并分『左』、『右』字。」按:绍圣二年四月三日戊辰,除银青、光禄、正议、朝议、中散大夫存「左」、「右」字,余悉罢。大观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丙午,又改此制。近时有陈渊者,作杨龟山语录,其中一节云:「因论寒士乍得官,非不晓事,便是妄作。大抵科举取人不得,间有得者,自是豪杰之士,因科举以进耳。问:『李德裕言:公卿大夫家子弟可用,进士未必可用。此论不偏否?』曰:『德裕为此论,至今人以为偏。当时,人以德裕以资荫进身,不由科举,故为此论,此最无谓。以德裕之才,应唐之科目极容易,自是不为耳。且资荫得官与进士得官孰为优劣?以进士为胜,以资荫为嫌者,此自后世流俗之论,至使人耻受其父祖之泽,而甘心工无益之习,以与孤寒之士角胜负于场屋,侥幸一第以为荣,是何见识?夫应举亦是寒士无禄,不得已藉此进身耳。如得已,何用应举?范尧夫最有见识,然亦以资荫与进士分优劣,建言于有无出身人衔位上带「左」、「右」字,不可谓无所蔽也。其言曰:欲使公卿家子弟读书耳。此意甚善,但以应举得官者为读书而加奖劝焉,则彼读书者,应举得官而止耳,岂真学道之人?至如韩持国,自是经国之才,用为执政亦了得,不可以无出身便废其执政之才。』曰:『尧夫所别异者,莫非此等人否?』曰:『执政不是合下便做,亦自小官以次迁之。如后来□坦求等,在绍圣中被驳了博士,以无出身故也。彼自布衣中,朝廷以其有学行,赐之爵命,谓其宜为博士;乃复以无出身夺之,此何理也!资荫、进士中俱有人,惟其人而用之,加一「右」字,亦自沮人为善。』」按:阶官分带「左」、「右」字,实录并不载是何人建议,杨时乃系之范纯仁,未审何据。又按:三年二月四日,令朝议大夫以上带「左」、「右」字,时纯仁实同知枢密院,不预三省事;是年四月五日,始拜右相;四年十一月四日,又令承务郎以上分带「左」、「右」字,而纯仁于六月四日已罢右相矣。岂纯仁尝有此请,既罢相乃行其言乎?恐龟山语录要未可信也,当更考详。两朝史职官志载文臣京官至三师叙迁之制,今附注此。诸寺、监主簿,秘书省校书郎、秘书省正字【一】,有出身转大理评事,无出身转太常寺奉礼郎,内带馆职同有出身,后族、两府之家转太祝。太常寺太祝、奉礼郎,有出身转诸寺、监丞,无出身转大理评事,内带馆职同有出身。大理评事,有出身转大理寺丞,第一人及第转著作佐郎;无出身转诸寺、监丞,内带馆职同有出身;后族、两府之家,审刑院详议,刑部详覆、详断、检法、法直官,转光禄寺丞。诸寺、监丞,有出身转著作佐郎,无出身转大理寺丞,内带馆职同有出身。大理寺丞,有出身转殿中丞,无出身转太子中舍,内带馆职同有出身,或转太子中允;后族、两府之家,审刑院详议,刑部详覆、详断,中书堂后官,转太子右赞善大夫。著作佐郎,有出身转秘书丞,内第一人及第转太常丞,无出身转太子左赞善大夫,内带馆职同有出身,特旨转秘书郎、著作郎、宗正寺丞。太子左右赞善大夫、中舍、洗马,转殿中丞,内带馆职转太常丞。太子中允,转太常丞,特旨转秘书郎、著作郎、宗正丞。太常、秘书丞、著作郎、秘书郎,转太常博士,特旨转左右正言、监察御史。宗正丞,无出身转国子博士。殿中丞,有出身转太常博士,无出身转国子博士,内带馆职同有出身。太常、国子博士,转后行员外郎,特旨转左右司谏、殿中侍御史。左、右正言,转左、右司谏,带待制以上职转起居舍人。监察御史,转殿中侍御史。后行员外郎,转中行员外郎,特旨转起居舍人、侍御史。左、右司谏,转起居郎、起居舍人,带待制以上职转吏部员外郎。殿中侍御史,转侍御史。中行员外郎,转前行员外郎。起居郎、起居舍人,转兵部员外郎,带待制以上职转礼部郎中。侍御史,转司封员外郎。前行员外郎,转后行郎中。后行郎中,转中行郎中。中行郎中,转前行郎中。右常调转郎中、员外郎者,转右曹,内有出身自屯田,无出身自虞部,赃罪叙复人自水部转:水部、司门、库部,虞部、比部、驾部,屯田、都官、职方。任发运、转运使副,三司、开封府判官,侍读、侍讲,天章阁侍讲,崇政殿说书,开封府推官、府界提点,三司子司判官【二】,大理寺少卿,提点刑狱,提点铸钱监,诸王府翊善、侍讲、记室,中书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转左曹。内有出身自祠部,无出身自主客。堂后官自膳部转:膳部、仓部、考功,主客、金部、司勋、祠部、度支、司封。任发运、转运使副,三司、开封府判已上官,左曹转右名曹,内无出身只转祠部【三】、度支、司封,有出身合转右名曹准此【四】。任三司副使、知杂、修撰、修起居注【五】、直舍人院,转右名曹:工部、刑部、兵部。带待制以上职,左右曹、右名曹转左名曹【六】,仍隔一资超转。中行郎中转左、右司郎中。户部转左司,刑部、度支、金部、仓部、都官、比部、司门转右司:礼部、户部、吏部。前行郎中,有出身转太常少卿,无出身转司农少卿,内见任左曹,卫尉少卿,带待制以上职,转右谏议大夫。左、右司郎中,带待制以上职转谏议大夫,左司转左谏议大夫,右司转右谏议;带翰林学士转中书舍人。卫尉、司农少卿,转光禄少卿,带馆职转光禄卿。光禄少卿,转司农卿,带馆职转光禄卿。太常少卿,转光禄卿,任三司副使、修撰,取旨。司农卿,转少府监,带馆职转光禄卿。少府监,转卫尉卿,带馆职转光禄卿。卫尉卿转光禄卿。光禄卿转秘书监。秘书监转太子宾客。中书舍人转礼部侍郎。谏议大夫转给事中。给事中转工部侍郎,带翰林学士以上职转礼部侍郎。太子宾客,转工部侍郎。工部侍郎,转刑部侍郎,两府转户部侍郎,宰相转兵部侍郎。礼部侍郎,转户部侍郎,宰相转吏部侍郎。刑部侍郎、转兵部侍郎,两府转吏部侍郎,宰相转礼部尚书。户部侍郎,转吏部侍郎,宰相转礼部尚书。兵部侍郎转右丞,两府转左丞,宰相转礼部尚书。吏部侍郎,转左丞,宰相转礼部尚书。左、右丞,转工部尚书,两府转礼部尚书。工部尚书,转礼部尚书,两府转刑部尚书。礼部尚书,转刑部尚书,两府转户部尚书。刑部尚书,转户部尚书,两府转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转兵部尚书,两府转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转吏部尚书,两府转太子少保,宰相转右仆射。吏部尚书,转太子少保,宰相转左仆射。太子少保转太子少傅。右仆射转左仆射。太子少傅转太子少师。左仆射转司空。太子少师转太子太保。司空转司徒。太子太保转太子太傅。司徒转太保【七】。太子太傅转太子太师。太保转太傅【八】。太尉转太师。太师、太傅、太保谓之三师,太尉、司徒、司空谓之三公。凡除授,则自司徒迁太保,自太傅迁太尉,检校亦如之。治平二年,翰林学士贾黯奏:「近者皇子封拜,并除检校太傅。臣按官仪:自后魏以来,以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太尉、司徒、司空是为三公,国朝因之。六典曰:三师,训导之官也。盖天子之师法。今皇子以师、傅名官,于义弗安,莫甚于此。盖前世因循,失于厘正。臣愚以谓自今皇子及宗室卑者除官,并不可带师、傅之名,随其迁序,改授三公。」诏候将来因加恩改正。自此,皇子及宗室卑行,遂不除三师官。案:此所载文臣自京官至三师叙迁之制,与宋史职官志多有不合,今仍其旧【九】。)  诏:「泾原路弓箭手以家业分三等,集社钱买马,每月一次。上等出钱二百文,中等一百五十文足,下等一百文足,准备死损添填。」从本路帅刘昌祚所请也。

  朝请大夫、卫尉卿马默权工部侍郎,知相州、朝请大夫林英为卫尉卿。

  溪峒知保静军彭儒武【一○】,押案副使彭仕亮知渭州彭师聪【一一】、押案副使彭仕顺,各进贡兴龙节、冬至、正旦节溪布各一十五匹。

  壬申,给事中范祖禹言:「臣所领工房,伏见朝廷应副修河司须索,如支河阴、汜水等处纲米五万石,及差装卸兵士三千人,洛口、雄武埽锹手各三百人,支在京箔场芦□四万领,修设兵营寨之类,日有行下文字。臣昨为谏官,极论回河不便,未蒙施行。今河役不息,功费渐大,恐修河司须索不止于此,朝廷若不罢河役,则无不应副之理,门下亦无由不行下。臣稽之于古,考之于今,质之中外人言,窃谓此功必不可成,恐虽应副,枉费国财民力,有害无利。」因具河不可回之理二条,及不须回之事二十条。

  又言:「凡论议之臣,止言其理,至于知河事者,则言其事。今其理已极为不可,而其事又如前之所陈。先帝所谓『以道治水』者,言其理而已,至于以事治水,乃后世之弊,先帝之所不取也。昔尧知鲧不可使治水,然而四岳请试鲧者,岂固欲违尧意而害天下哉?盖当时治水之人,未有以易鲧,而鲧必执其说,以为水可堙塞而治也。仁宗时,李仲昌欲塞商胡,复横□,欧阳修极言不可,执政不听修而听仲昌,终以败事得罪。以仁宗之明,岂不知修可信而仲昌功必无成,然而用仲昌者,亦尧试鲧之意。熙宁初,张巩、宋昌言欲塞二股河北流,神宗遣司马光等往按视,光亦极言不可,而巩等急欲有功,纔塞复决,泛滥大名、恩、德【一二】、沧、永静五州军之境。以神宗之明,岂不知光可信而巩等功必无成,然而用巩等者,亦尧试鲧之意也。夫前事不远,后事之师。方今四方无虞,西北晏然,年谷稍稔,民力稍纾,若更休养数年,庶几有太平之望,惟息河役,则中外无复一事,岂可试一李伟,必待如鲧及仲昌、巩等而后止也?」

  又言:「臣考之方策,自古壅塞川渎,必有祸败。共工堕高堙卑,以致灭亡;鲧堙洪水,上帝震怒,绩用弗成,殛于羽山;周灵王欲壅谷、洛,太子晋深陈祸福,以共、鲧为戒;梁武帝伐魏,作浮山堰,壅淮水以灌寿阳,穷竭境内之力,以争一州,四月堰成,而九月堰坏,缘淮城戍村落十余万口皆漂入海,怨毒盈于远迩,古今以为无道。今塞北流,与堰淮何异?且武帝以灌敌国,今乃自困吾民,而河之大又不比淮,以此较之,尤为不可。凡论河役,正如边事,搢绅之儒则言和戎,介冑之士则言征伐。今问儒者,必欲息民;若问水官,必欲兴事。欲塞河者,是用兵之说也;欲不塞者,是息兵之说也。彼水官之欲兴役,如将士但知攻战而已。朝廷岂可不审利害,而兴天下大役,止以为此辈进身之资?臣今虽无言责,而有官守,职在出纳通达上下之情,闻见如此,不敢不言。伏望陛下与大臣平章,若审如觽论,有害无利,即乞早罢河役,以幸天下,以福生民。其修河司兵夫、物料,可就用修塞诸处决口,委外都水使者渐理北流堤防。如此,则数路人心必安,此乃管仲相齐威公转祸为福之计也。臣言狂愚,伏乞少赐裁择。」  丁丑,冬至,不御殿,髃臣诣东上合门、内东门拜表贺如仪。

  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言:  臣自熙宁以来,从事郡县,推行役事;及元佑改法,臣忝详定;今又出守,躬行其法。考问吏民,备见雇役、差役利害,不敢不言。

  雇役之法,自第二等以上人户,岁出役钱至多。行之数年,钱愈重而谷帛愈轻,田宅愈贱,以至破散,化为下等。请以熙宁以前第一、第二等户逐路、逐州都数而较之元丰之末,则多少相绝,较然可知,此雇役之法害上户者,一也。第四等以下,旧本无役,不过差充壮丁,无所赔备。而雇役法例出役钱,虽所取不多,而贫下之人无故出三五百钱,未办之间,吏卒至门,非百钱不能解免。官钱未纳,此费已重,故皆化为游手,聚为盗贼。当时议者亦欲蠲免此等,而户数至广,积少成多,役钱待此而足,若皆蠲免,则所丧大半,雇法无由施行,此雇役之法害下户者,二也。

  今改行差役,则二害皆去,天下幸甚。独有第三等人户,方雇役时,每户岁出钱多者不过三四千,而今应一役,为费少者日不下百钱,二年一替,当费七十余千,而休闲远者不过六年,则是八年之中,昔者徐出三十余千,而今者并出七十余千,苦乐可知也。而况农民在官,贪吏狡胥,恣为蚕食,其费又不可以一二数;此则差役之法害于中等户者,一也。

  今之议者,或欲转行差役,或欲复行雇法,皆偏词过论也。臣愚以谓朝廷既取六色钱,许用雇役以代中等人户,颇除一害,以全二利,此最良法可久行者。但元佑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令,役空闲人户不及三番处,许以六色钱雇州手分、散从官、承符人,此法未为允当。何者?百姓出钱,本为免役,今乃限以番次,不许尽用,留钱在官,其名不正。又所雇者少,未足以纾中等人户之劳,法不简径,使奸吏小人得以伸缩。臣到杭州,检点诸县雇役,皆不应法,钱塘、仁和、富阳县分则皆雇人,新城、昌化最为贫薄,反不得雇。盖转运司特于法外创立式样,令诸县不得将逐等人户都数通比。其贫下县分第一等、二等人户,例皆稀少,至第三等,则户数猥多,以此涨起人户皆及三番。然第三等户岂可承当第一等色役?则知通计三等,乃俗吏之巧簿,非朝廷立法之本意也。

  臣方一面改正施行,旋准元佑四年八月十八日敕:「诸州衙门投名不足处,见役年满乡差衙前并行替放,且依旧条差役,更不支钱。又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条定差,如空闲未及三年,即以助役钱支募。」此法既下,吏民相顾,皆所未晓,比于前来三番之法,尤为不通。前史称萧何为法,讲若画一,盖谓简径易晓,虽山邑小吏、穷乡野人,皆能别白遵守,然后为不刊之法也。臣身为侍从,又忝长民,不可不言。谨具前件条贯不便事状,及臣愚见所欲起请者,画一如左。一、前件敕节文云:「看详衙前自降招募指挥,仅及一年,诸路州军尚有招募投名不足去处。其应役年满衙前,虽依旧支与支酬【一三】,勒令在役,然非乡户情愿充应,若后更无人愿募,即乡户衙前卒无替期,乃是勒令长名祗应,显于人情未便。今欲将诸州衙前投名不足去处,见役年满乡差衙前并行替放,且依旧条差役,更不支钱,如愿投充长名,及向去招募到人,其雇食支酬钱即全行支给,却罢差充。仍除乡差年限未满人户,依条理当本户色役外,其投募长名之人,并与免本户役钱二十贯文。如所纳数少,不系出纳役钱之人,即许会六色合纳役钱之人依数免放。并仰逐处监司相度:见役衙前,如有虚占窠名,可以省并去处,裁减人额,却将减下钱数,添搭入重难支酬施行。」  臣今详看前件敕条,深为未便。凡长名衙前所以招募不足者,特以支钱亏少故也。自元丰前,不闻天下有阙额衙前者,岂常抑勒强充?直以重难月给可以足用故也。当时奉使之人,如李承之、沈括、□雍之类,每一使至,辄以减刻为功,至元丰之末,衙前支酬可谓仅足而无余矣。而元佑改法之初,又行减削,多是不支月给,以致招募不行。今不反循其本,乃欲重困乡差,全不支钱,而应募之人尽数支给,又放免役钱二十贯,欲以诱胁尽令应募。然而岁免役钱二十千,许计会六色人户放免,则是应募日增,六色钱日减也。若天下投名衙前并免此二十千,即六色钱存者无几;若止是阙额招募到人,方得免放,则均是投名,厚薄顿殊,其理安在?朝廷既许岁免二十千,则是明知支酬亏少,以此补足,何如直添重难月给,令招募得行?所谓「计会六色人户」者,盖令衷私商量取钱,若遇顽猾人户抵赖不还,或将诸物高价准折,讼之于官,经涉岁月,乃肯备偿,则衙前所获无几,何如官支二十千,朝请暮获,岂不简径易晓?故臣愚以谓上件敕条,必难久行。议者多谓官若添钱招募,则奸民观望,未肯投名,以待多添钱数。今来计会六色人户放免役钱,正与添钱无异,虽巧作名目,其实一般。大抵支钱既足,万无招募不行之理。自熙宁以来,无一人阙额,岂有今日顿不应募?  臣今起请欲乞行下诸路监司、守令:应阙额长名衙前,须管限日招募足数,如不足,即具元丰以前因何招募得行,今来因何不足事由申奏。如合添钱雇募,即与本路监司商议,一面施行讫,具委无大破保明闻奏。若限满无故招募不足,即取勘干系官吏施行。如此,不过半年,天下必无阙额长名衙前,而所添钱数,未必人人岁添二十千,兼止用坊场河渡钱,非如今法计会放免侵用六色钱也。

  一、前件敕节文云:「看详乡差人户物力厚薄、等第高下、丁口进减,故不常定,恐难限以番次招募。不若约空闲之年,以定差法立役次轻重,雇募役人,显见均当,兼可以将□剩役钱裁减无丁及女户所出钱数。欲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条定差。如空闲未及三年,即据未及之户,以助役钱支募,候有户罢支。(已募之人,各依本役年限,候满日差罢。今后遇有支募,准此。)及以一路助役钱,除依条量留一分准备外,据余剩钱数,却于无丁及女户所出役钱内量行裁减,具数奏闻。所有先降雇募州役及分番指挥,更不施行。」

  臣今看详诸役大率以二年为一番,向来指挥,如空闲人户不及三番,则合雇募,是圣恩本欲百姓空闲六年也。今来无故忽减作三年,吏民无不愕然,以谓中等人户方苦差役,正望朝廷别加恩□,而六色钱幸有余剩,正可加添番数,而乃减作三年,农民皆纷然相告云:「向来差役虽甚劳苦,然朝廷犹许我辈闲了六年;今来只许闲得三年,必是朝廷别要此钱使用。」方二圣躬行仁厚,天下归心,忽有此言,布闻远迩,深为可惜。虽云「量留一分准备外,据余剩数,却于无丁及女户所出役钱内量行裁减」,此乃空言无实,止是建议之人假为此名,以济其说,臣请为朝廷诘之:人户差役年月,人人不同;本县有户无户,日日不同;加以税产开收、丁口进退,虽有圣智,莫能前知,当雇、当差,临事乃定。如何于一年前预知来年合用钱数,见得□剩,便行减放?臣知此法,必无由施行,但空言而已。若今来□剩已行减放,来年不足,又须却增,增减纷然,簿书淆乱,百弊横生,有不可胜言者矣。方今中等人户正以应役为苦,而六色人户犹以出钱为乐。苦者更减三年,乐者又行减放,其理安在?大抵六色钱,本缘免役,理当尽用雇人,除量留准备外,一文不合桩留,然后事简而法意通,名正而人心服。惟有一事不得不加周虑,盖逐州逐县,六色钱多少不同,若尽用雇人,则苦乐不齐,钱多之处,役户太优,与六色人户相形,反为不易。

  臣今起请,欲乞今后六色钱当桩留一年准备,(如元佑四年只得用元佑二年钱,其三年钱桩留准备用。)及约度诸般合用钱外,(谓如官吏请雇人钱之类。)其余委自提刑、转运与守令商议,将逐州逐县人户贫富,色役多少,预行品配,以一路六色钱通融分给,令州县尽用雇人,以本处色役轻重为先后。如此,则事简而易行,钱均而无弊,雇人稍广,中户渐苏,则差役良法可以久行而不变矣。贴黄:「若行此法,今后空闲三年人户,官吏隐庇不差,却行雇募,无由点检。纵许人告,自非多事好讼之人谁肯告诉?若有本等已上闲及三年未委,专以空闲先后为断,为复参用物力高下定差,既无果决条贯,今后词讼必多。右谨件如前。朝廷改法数年,至今民心纷然未定,臣在外服,目所亲见,正为此数事耳。伏望圣慈与执政大臣早定此法,果断而止之。若还付有司,则出纳之吝,必无成议,日复一日,农民凋敝,所忧不小。臣干犯天威,谨俟斧钺之诛。」(元佑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又四月八月十八日敕,实录俱不载,不知苏轼所请后来从违如何,姑具载之,须考详删修。)  壬午,诏:「枢密院诸房条例,久未经编修;又自官制后,旧事隶属他司,所存者亦未删正,冗杂难以检用。命承旨司取索编修,以奉议郎蔡骃、宣德郎衡规充编修官。」

  先是,御史中丞梁焘、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进对延和殿,太皇太后令具可用臣僚姓名进入,于是焘、安世共奏:「臣等窃谓朝廷有大除拜,自合出于人主之意,左右大臣亦不当预,固非臣等所可轻议。陛下特示至诚,曲降清问,欲采外廷公议,以上裨宸断,臣等不敢坚避僭易之罪,辄以名闻:吏部尚书傅尧俞素有德行,觽人推服,凝重有守,得大臣体,仁宗、英宗朝尝历台谏,有正直之誉;翰林学士承旨苏颂学问该博,练达典故,神宗朝任知制诰,以不草奸人李定为御史词,落职归班,遂有重名。伏望圣慈更赐询考。」(焘安世奏云「今月八日【一四】延和殿面奏圣旨」,当即是十一月八日,今附十七日傅尧俞为中侍前。)

  癸未,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孙固为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刘挚为守门下侍郎,朝请大夫、试吏部尚书傅尧俞为中大夫、守中书侍郎。

  甲申,河北沿边安抚司言:「沧州巷沽寨【一五】收到北界人船一只,取问得涿州人户孙文秀等捕鱼值风入海。若依指挥刺充厢军,缘非贼徒奸细,朝廷推示恩信,绥服四夷,乞令监司雄州牒送北界。」从之。

  枢密院言,兰州下临大河,虑冬深冻合。诏范育检详累年大河冻合,差那兵将等往兰州、定西城等处守御堤备。

  溪峒知龙赐州彭允宗、押案副使彭允金,知监州彭仕明【一六】、押案副使彭儒勇,知吉州彭儒崇,各进奉兴龙节、冬至、正旦节溪布。

  左中散大夫、知泾州王说为祠部郎中。知桂州、宝文阁待制苗时中为江、淮、荆、浙等路发运副使,直龙图阁孙览权知桂州。

  戊子,三省言:「六曹、寺、监行遣文字,甚有迂枉留滞,昨虽措置,终是未能尽绝。今既吏额已减,若不裁节,不免尚费人力,转为积滞。如本案显有迂滞事件,限一月陈述。」从之。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闻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朝廷屡下省吏之令,诚知所急矣,然未极其要也。今日之弊,正在官司守执之不一,文书行移之繁复。今即稍削吏禄,又减吏员,所不动者事也。事益以伙,而来之无穷;人益以少,而减之不已。禄有不足之忧,职怀被减之虑,欲其免苟简因循之患,其可得乎?必使人人有安固自勉之心,则可以终责其效。诚能并官而一其守,约事而简文书,官日以修,事日以序,然后吏之禄额可得而损矣。使其禄无不足之忧,职无苟简之弊,以此示人,髃心必服,顾愁怨从何而起哉?此诚上助圣政之一端也。」贴黄:「御史台点检得诸处文字依旧稽迟,每加催促,多是乞再三展限,方能回报。盖缘官司上下行遣迂枉,若更减人吏,即更留滞,就使应副得行,必然不至精详。向去事转不举,有司必却乞添人,理须应副。如此,则纷纭卒难成法,此不可不谨也。访闻诸处减却人吏已多,文移、行遣等事繁冗依旧。如此,则人力自是不给,何缘得事不留滞?伏乞圣慈详酌,早赐指挥。前来四分减一指挥未已,又复有再减指挥,故曹部等人吏往往怀疑苟简【一七】,不复勉励。今不务澄事源,徒欲省吏,此建议之人不思之甚也。」(焘言此不得其时,附三省令吏陈述迂滞事后。)

  己丑,太皇太后手诏曰:「三朝盛会,礼见髃臣,王公造廷,捧觞上寿,皇帝临御五载,恭己端庄,庆集惟新,受朝飨礼。吾总揽机务,协助政纲,虽克享治安,而每怀抑畏。今有司乃欲以天圣故事,行庆会称贺之仪,顾惟菲凉,岂敢比隆于先后?其在典法,亦当稽合于常规。是日,皇帝致贺于禁中,髃臣奉表于东庑,足以显邦家之庆,而行孝谨之风,何必外朝,乃为具礼?来年正月一日,更不御殿受贺上寿,候皇帝御殿礼毕,百官并内东门拜表。」前此,尚书礼部乃检会天圣年章献明肃皇太后元日御会庆殿受皇帝奉贺上寿,及宰臣、百官、契丹使以下起居称贺之仪为请,故有是诏。  以殿前副都指挥使、武康军节度使刘昌祚奏请根括陇山地凡一万九百九十顷,招置弓箭手人马凡五千二百六十一人、骑,赐敕书奖谕。

  庚寅,枢密都承旨王岩叟除中书舍人。岩叟自言亡妻乃孙固女,乞避亲嫌也。

  龙图阁直学士、正议大夫李肃之卒。

  诏章惇买田不法,降一官,与宫观差遣,候服阕日给告。(政目二十四日事,实录不书。此年八月二十二日,但与宫观;六年八月十六日,复官。)

  辛卯,大食麻啰拔国进奉锦布、象牙、琉璃等物,蕃、唐章表二道。

  御史台言:「文彦博宴并赐御筵,临时有司取旨。今遇兴隆节,尚书省赐御筵,取指挥。」诏并免赴坐。

  诏:「今后将、副、押队差往别路权驻札者,家属不得与兵将同行,须候将、副、押队押兵已起离本处半月后,方得搬家前去。回日准此。」

  壬辰,诏赵□将夏国送还永乐城陷没人口一百五十五人,各支与盘缠及衣装,分作三番,差使臣管押发来赴阙,仍沿路许于驿舍安下。(新本削去。元年七月八日、此年六月九日、明年二月四日当考。)

  诏曹诗与叙荣州防御使,驸马都尉王诜更候参期取旨,以刑部检举也。

  刑部言:「诸军率觽对本辖官员不唱喏法,上军处斩,下军及厢军徒三年,配广南;对本辖将校、节级依犯阶级及立告赏法。」从之。

  朝奉郎、试太常少卿韩川为左朝散郎、直龙图阁、枢密都承旨。(政目无此。)左朝请郎、秘书少监林旦为直秘阁、太仆卿,知明州、左中散大夫、直龙图阁王汾为秘书少监。权京西路转运使、朝请郎王子渊知明州。权发遣淮南路转运使、朝请郎彭次云徙京西路。权梓州路转运副使、朝奉大夫吕陶徙淮南路。寻改成都府路。(改成都,在五年正月二十八日。)

  朝散郎时孝孙为梓州路转运判官。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孝孙资禀倾邪,巧于仕进。昔王安石、曾布、邓绾变法之际,曲意附会,遂荐充司农寺属官,推行新法于河北,吏民苦之,视若鹰犬。其后蔡确用事,倾心结交,又得御史台主簿。及何正臣鞫泸南之狱,举以自随,使正臣欺罔先朝,肆行酷烈,孝孙赞助,其力居多。狱决还朝,擢任一道。元佑之初,罢诸路提举官,随例得郡,搢绅之议,固已不平。今正臣既行黜责,而孝孙尚冒监司,陟降顿殊,公论未允。伏望圣慈考其素履,灼见奸状,追还新命,以折髃枉。」御史亦以为言。诏孝孙改差权知鄂州。(改命鄂州,在十二月十六日,今并书之。)

  尚书省言,改立发运、转运、提刑预妓乐宴会者徒二年法。从之。

  癸巳,枢密院言:「今拟立法,沿边州、县、镇、城、堡、寨兴修工料,阙少厢军,如系紧要处,方得和雇禁军,仍奏听朝旨;事干急速,待报不及者,和雇讫奏。」从之。(新无。)

  中书侍郎傅尧俞言:「臣今月二十二日面奉圣旨,令臣与宰臣等更商量河事,密具奏闻。臣与文彦博、吕大防以下商量,臣以才薄位轻,不能回夺,兼缘都堂议论,体当婉顺,次第必不可改移。今方大冬,已役五万余夫,兵工不在其数,将来诸路调发人夫数十万,殚国财,竭民力,以就非急不可必成之役;兼虑春中或遇雨雪寒冻,不惟怨嗟溃散,枉费物料钱粮,亦恐伤害人命,其数不少。此陛下所深知,臣不复具论。今主议者云欲回河以缓北流之患,而未尝于北流略为堤备,若将来河势不肯东流,不幸又加大水,则北流之害,岂可御哉?伏望圣慈或因寒雪,或因他事,批出指挥,直罢回河司,留孙村口准备分减涨水,便令检计北流紧急堤岸,疾速修完,不致簄虞。候三五年,更看河势,然后别议,则两边俱无所失,上下安乐,可以存全河北生灵,变祸为福,其利无穷,在陛下神断一言而已。」(尧俞自注云:「十一月二十七日奏此。」九月二十八日,傅尧俞初奏。)  甲午,尚书省言:「诸州军奏案过限未报,并令本处月申刑部及都省。累据诸州申状,催促刑、法寺未断奏案件数尤多,虑淹延刑案。缘本省旧专置房举催,后来并入催驱房,与六曹文字滚同催促,不得专一。今来御史刑房专一主行,委是繁简均当,更不须增添吏额请受。其举催条限约束,并依旧催按房条例施行,以『御史催按刑房』为名,催按簿书依御史刑房法。」从之。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尝论奏乞用祖宗三司、榷货务旧法,通行商贾,以广国家财用之源,猥蒙睿聪采纳,选官检讨。行将半年,未见有绪,但闻以取索为名,故淹时月,有司官吏倦于翻阅文书,一切以去失为报,两驰空言,难期实效,是欲以迁延迤逦为计,无救弊立事之心也。臣窃以方今财用之乏,若不通行商旅,以辟利源,则必裒之于民。今民力久困,虽加诛求,亦已穷竭矣,不然,则百端鑴削,苛碎刻急,上损国体,下失人心,伤惠害政,不足为也。臣窃为陛下思之,幸有祖宗成法,宜于世者不少,苟得忠实仁明之吏,讲求而施行之,则财货蕃衍,不胜其用矣。伏望圣慈特赐指挥,稍加督责,庶得不致终废其事,以补今日之急。」贴黄:「臣所请谓取成书上之朝廷,然后讲议去取,既已定议立法,然后施行。今但检讨文书,已几半年,则施行之期,漫不知其岁月矣。不究其源,必见废弛。伏乞圣慈指挥,责以近限了当。此事须赖朝廷主之,乃可成就,若但付所差官,以行遣为名,则无期可集。伏望陛下面饬执政之臣,以国用大计为先,留心公共,以救时敝。」(焘言此不得其时。先言在六月七日,今因焘云将及半年」,附十一月末。得旨迁官,在六月十六日。)

  杭僧有凈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客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其画像,附舶客往告,义天亦使其徒寿介等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国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知杭州苏轼不纳,具言:「熙宁以来,高丽屡入贡,至元丰末十六七年间,馆待赐予之费,不可胜数,两浙、淮南、京东三路筑城造船,建立亭馆,调发农工,侵渔商贾,所在骚然,公私告病。朝廷无丝毫之益,而远夷获不赀之利。使者所至,图画山川,购买书籍。议者以为所得赐予,大半归之契丹,虽虚实不可明,而契丹之强足以祸福高丽,若不阴相计构,则高丽岂敢公然入朝?中国有识之士,以为深忧。自二圣嗣位,高丽数年不至,淮、浙、京东吏民有息肩之喜,惟福建一路多以海商为业,其间凶险之人,犹敢交通引惹,以希厚利。臣稍闻其事,方欲觉察行遣,而寿介等实附泉州商人徐戬海舶至此。且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久矣,未测朝廷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礼,礼仪渺薄,抑亦可见。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却之。然庸僧、猾商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诏皆从之。未几,高丽使果至,轼按旧例,使之所至,□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此数,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此据轼墓志,仍取轼奏状稍增入之。)  轼又言:(此疏乃十一月四日奏,今附月末。)  浙西七州军冬春积水,不种早稻,及五六月水退,方插晚秧,又遭干旱,早晚俱损,高下共伤,民之艰食,无甚今岁。见今米斗九十足钱,小民方冬已有饥者。两浙水乡,种麦绝少,来岁之熟,指秋为期,而熟不熟又未可知,深恐来年春夏之交,必有饥馑盗贼之忧。钤辖司除已与提、转商量,多方擘画准备外,有合申奏事件,仅具画一如左。其一、转运司来年合发上供额斛及补填旧欠,共一百六十余万石。本路钱物大抵空匮,徱刷变转不行,官吏急于趁办,务在免责,催迫赋租,督促欠负,钳束私酒、漏税之类,必倍于平日。饥贫之民,无路逃死,必将聚为盗贼。又缘上供额斛数目至广,都未有备,见今逐州广行收籴,指挥严紧,官吏不免遮拦米谷,添价贵籴以上,斛斗涌贵,小民乏食。伏望圣慈愍此一方遭罹熙宁中饥疫,人死大半,至今城市寂寥,少欠官私逋负,十人而九。若不痛加赈恤,则一方余民,必在沟壑。今来亦不敢望朝廷别赐钱米,但只□得转运司上供年额钱斛,则官吏自然不行迫急之政,而民自受赐矣。乞出自宸断,来年本路上供钱斛,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其余候丰熟,自分作二年,随年额上供钱物起发,所贵公私稍获通济。又恐官吏为见明年既得□减,侥幸替移,更不尽心擘画收拾,以备补填年额。乞特赐指挥,须管依年分收簇数足,若遇移替,具所收簇到数交割与后政承认,不得出违年限。

  其二、见今逐州和籴常平斛斗及省仓军粮,又籴封桩钱上供米,名目不一。官吏各务趁办,争夺相倾,以此米价益贵。伏望圣慈速赐勘会,如在京诸仓不待此米支用,即令提、转疾速契勘逐州,如省仓不阙军需,常平籴数有备外,更不得收籴,所贵米价稍平,小民不至失所。

  其三、浙中自来号称钱荒,今者尤甚。百姓持银、绢、丝、绵入市,莫有顾者,质库人户往往昼闭【一八】。若得官钱三二十万,散在民间,如水救火。欲乞指挥提、转,令将合上供钱散在诸州税户,令买金、银、紬、绢充年额起发。

  其四、自来浙中奸民,结为髃党,兴贩私盐,急则为盗。近来朝廷痛减盐价,最为仁政,然结集兴贩,犹未甚衰,深恐饥馑之民,散流江海之上,髃党愈觽,或为深患。欲乞朝廷指挥,一应盗贼情理重及私盐结聚髃党,皆许申钤辖司,权于法外行遣,候丰熟日依旧,所贵弹压奸愚,有所畏肃。有诏许留上供米三之一。(诏许留上供米三之一,此据轼墓志。轼奏当删取,不必备载,然亦可见当时事情,故具存之。轼五年二月十四日奏云:「蒙朝廷赐上供米二十万石,于本路出籴。」)由是米不翔贵,复得赐度牒百道,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方春,即减半价粜常平米,民皆得免焉。轼又作饘粥、药饵,遣吏挟医,分方治病,活者甚觽。轼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轼乃裒集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蓄钱粮以待之,名曰「安乐」。崇宁初,改赐名曰「安济」云。(崇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改杭州安乐坊名曰「安济」。)

  是月,宥州牒:已指挥所委官,临时有可相近取直处,令相照接连取直分画。(政目有此,当详考。)

  注  释  【一】秘书省正字「省」原作「郎」,据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叙迁之制改。「正字」下原衍「太子正身」四字,据同上书删。

  【二】三司子司判官下「司」字原作「同」,「子」字原脱。按:同上书本句作「三司子司主判官」,据补改。

  【三】无出身只转祠部「无」原作「有」,据同上书改。

  【四】有出身合转右名曹准此「有」原作「无」,据同上书改。

  【五】修起居注「修」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六】左右曹右名曹转左名曹「左右曹」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右名曹」原作「左名曹」,「左名曹」原作「右名曹」,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七】司徒转太保「保」原作「尉」,据同上书及下文改。

  【八】太保转太傅据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叙迁之制,此处及上文皆有脱文。

  【九】今仍其旧案:本案语并非李焘原注,乃清人所加,其所谓注文所载宋文臣自京官至三师叙迁之制与宋史职官志多有不合,即以上各条据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所改者。

  【一○】知保静军彭儒武「保静军」,宋史卷四九三西南溪峒诸蛮传作「保静州」,「彭儒武」下,宋会要蕃夷七之四○有「押案副使彭仕贵,知永顺州彭儒同」十四字。

  【一一】知渭州彭师聪「渭」,阁本及上引宋会要同,上引宋史作「谓」。「师」上引宋会要作「思」。

  【一二】恩德「德」原作「泽」,据宋史卷九一河渠志改。按:恩、德州皆在河北东路,泽州在河东路,见宋史卷八六地理志。

  【一三】虽依旧支与支酬「虽」原作「难」,据阁本改。

  【一四】今月八日「今」下原衍「八」字,据阁本删。

  【一五】巷沽寨「沽」,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作「姑」。

  【一六】知监州彭仕明宋会要蕃夷七之四○同。按:武经总要前集卷二○荆湖北路溪洞州有溪监州。

  【一七】故曹部等人吏往往怀疑苟简「等人」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一八】往往昼闭「闭」原作「闲」,据阁本改。

卷四百三十六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十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六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十二月丁酉朔,正议大夫章惇降授通议大夫、提举杭州洞霄宫。于是举行八月己未诏书,惇始除丧故也。(旧录云:以谏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言惇强买民田不法,故有是命。新录因之。按:安世等所言,不止为惇强买民田,其曲折已具章疏。初,有服阕与宫观指挥,安世又论其不当,而朝廷讫莫从也。)

  戊戌,西蕃阿里骨并温溪心下大小首领软驴脚四等补职名、支请各有差,以进奉到阙推恩也。

  庚子,辽国遣使奉国军节度使耶律常,副使、中大夫、太常少卿、充史馆修撰史善利来贺兴龙节。  辛丑,夏国遣使贺兴龙节。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近准枢密院录白『高阳关路兵马钤辖兼河北第六将杨永节为母亡乞解官行服,续据本路都总管司奏乞不许本官解官行服,所贵得人协力勾当。奉圣旨依高阳关路总管司所奏』者。臣检会元佑编敕:『诸武臣丁忧者,若系小使臣【一】,及元是军班换授,并见任管军或充缘边路分总管、钤辖、都监,知州县城都监、寨主、都同巡检,虽系大使臣,并不解官,其乞解官行服者,除缘边任使奏候朝旨外,余并听。』臣窃以小使臣不解官行服,已损孝治之风,朝廷恤小官非俸禄无以自养,不得已而未之改耳。自大使臣以上,官既升朝,禄既足以为养,而缘边任使亦不解官,其乞行服者又须奏候朝旨,帅臣因而奏留,朝廷重违其请,循例夺服,唯狄咏是狄青之子,帅臣为之奏请,特许解官。当今缘边无异内地,帅臣遭丧者无不解官,自余将领,寄任轻于帅臣,非有金革之事,而无故夺其丧服,全无义理。若言其才,则方今武臣常患员多,岂至无人可使?若恤其贫,则在内地者均是也,何独于缘边恤之?若以解官为优恩,必待如狄青之子然后许之,则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古者,庶人有丧,三年不从征役,岂可仕至升朝以上,而不使执亲之丧?臣愚欲乞今后大使臣以上丁忧者,虽系沿边任使,并解官行服;如遇有边事,即许本路奏留,系自朝廷指挥,庶使武臣皆知礼法,有益风教,而缓急藉才,亦不失金革从权之制。如以臣言为然,乞下有司修立。」贴黄:「臣窃以夺服之礼,本非古法,祖宗时,文武官尚少,故因袭前代权制,不许解官。今承平日久,使员益多,宜使人知礼教。或遇有边事,藉武臣宣力,则夺其丧服,无所不可。」

  壬子,京东路转运司言:「准朝旨,本路清河与江、浙、淮南诸路相通,舟楫往来,般运物货,因徐州吕梁、百步两洪湍浅险恶,及水手、牛驴、纤户、盘剥人等百般邀阻,损坏舟船,致客人不行。已奉旨差知常州晋陵县事赵竦及于本路选差齐州通判、朝请郎滕希靖同诣徐州吕梁、百步两洪相度打量地势高下,穿凿作井,别无阻碍,实可开修月河石堤,上下置鰯,以时开闭,通放舟船;及约度到人工、料次、所费官钱、米豆,经久利便;及欲乞于本路不拘常制踏逐使臣,差二员专切监勒兵夫、人匠等兴修;及乞存留赵竦与滕希靖同共提举点检。」从之,内合用兵夫,除本路团结修河兵夫不差外,令本司徱刷合用役兵应副,不足,即行和雇,仍专差赵竦、滕希靖管勾开修,令京东路转运司并徐州应副。(新本削去。)  癸丑,礼部言:「据大乐正叶防状:『近准敕,来年正月一日御殿,今再定到威加四海之舞、化成天下之舞仪式。』协律郎陈沂看详,别无未尽,欲依所请。」从之。

  甲寅,诏减鄜延等路戍兵,节次归营。先是,夏人逆命,陕西诸路奏乞添屯,今已通贡,故有是命。

  三省、枢密院言:「昨令都提举修河司从长择一顺快处回河,差夫八万,和雇二万充引水正河工役外,北外都水丞司检计到大河北流人夫二十万四千三百一十八人,故道人夫七万四千四百五十六人,两项共计二十七万八千七百七十四人。今都水监丞李君贶等检计裁减到共十九万四千九十八人。」诏令修河司且开减水河,其差夫八万人,于数内减作四万人,充修河工役;于李君贶等裁定差夫内,共减作一十万人,令修河司通那分擘役使,余依前降指挥。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闻河为朔方之患甚矣,不可不治也。东流之利,人人皆知之,朝廷审其如此,乃议修复孙村故道。令三变而功无所见,徒以疑民心,耗国力,殆非计也。夫河事正如边事,在熟计利害,而为一定之论,必信而力行之,岂有分数之渐乎?朝廷能信东流之利,则断以不疑,极国力成之而无惮,是暂劳永逸也;如以此劳民伤财,当缓之以岁月,从容闲暇,储用计工,俟其有余,而一日成之,是人逸功倍也。于斯二者,审择其一,在为与不为尔,岂容姑息之计于其间哉?今乃省人功物力,以为减水河,幸其洪流之入,亦已玩矣。河之大势北倾,悍而不可制,其所分之水,固不能多。水既不多,流渐平缓,平缓之流,终成淤淀,淤淀既积,遂至断流。若淤断故道,遂失东流之利,是自废长久之策也。若不为减水,则故道依旧,终有回河之期;若为减水,则故道必废,更无回河之计。利害如此,甚易见也。或谓涨水之时,亦须流行故道,设不为减水,亦须淤淀,不可一年二年计之,必于当年为之则可矣。是不然。盖涨水之来,不过三二分,有计时而断流,当水涸之时,稍加浚治,即故道犹在。分水之来,虽少亦须四五分或至五六分,常流而不绝,直至淤平乃断,分数愈深,更不可以施功浚治,故道岂复得存邪?又谓河势近年卧东,故可为东流,若或背去,不可复为矣。此说诚为有所取,然一二年间,未必便至于此,但歇得一二年间,人力、国用既已有余,便可为之。臣以谓河流所以东流者,必中流之西稍缓,其下已积泥沙,河底渐高也。久之,河底益高,水势无复能西矣。臣愚欲乞罢修减水河,以存朝廷将来之利,不重朔方今日之患。伏望圣慈特赐详酌,面谕大臣,极理讲议,如保得终不害于回河,即听为之;如无必然之说,幸用臣言,早赐施行。」贴黄:「方今正是农时,未得春泽,兴此大役,劳民动觽,以奸阴阳之和,恐致旱沴。议如可罢,即乞速降指挥。」

  三省言:「六曹、学士院、台、省、寺、监官,每有觽议,随事申乞支钱。虽临时多寡不一,缘无限数,未有定式。今参酌修立每员二贯至一贯,所有逐处共支料次钱,指挥更不施行,余并从旧制。」从之。(新本削去。)

  尚书省言:「在京吏人有过会恩者,原免之外,不计轻重,别无诫励。今欲吏人有过会恩,事理稍重者仍上簿。」从之。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近论奏事,以方今商旅不行,国家财用匮乏,乞讲求祖宗之法,通商广财。又以省罢吏员太刻,滞事废职,人情不安,但务苟且,乞先省事省官,如未暇为之,且守四分减一分之法,以期久远之暛,诸已议而未行者,一切罢之。今以裁减浮费所细碎苛急,甚损国体,集怨于下,有害政事,乞罢所差官宋肇,以其事委户部结绝。又以举人习经义者少,习诗赋者多,乞更不各取五分,只以入试人数,用解额考校合格之人。此数事者,臣采之公论,利害灼然,方敢上之朝廷,以补圣政万一。窃思陛下聪明洞照,中外敬仰,人情事体,无所不知,必以臣言为是。窃恐大臣各怀私见,以惑圣听,伏望候进呈日,断在必行,庶使治道清明,人心慰悦。事非小补,愿留宸念。」贴黄:「其裁减浮费所差官宋肇,奔竞小人,不识大体,游历权贵之门,谄媚迎合为事,以此大臣中颇有喜之者。伏乞速赐指挥罢免,仍不与推恩。伏望宣谕,其省吏事已着令施行者,已不可改,其见取索到而未曾施行者,乞一切罢去。」(焘乞通商广财,在六月七日;论科举不限五分,附六月末;此奏劾宋肇,据密疏在十二月十八日,今从密疏。)

  龙图阁直学士、中散大夫、知河阳陈安石为左中散大夫,依前职知邓州。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臣闻壮而仕,老而休者,古今之通义;七十引老而去者,礼法之常经。所以明止足之分,厚廉退之节也。其或身系天下安危,德与朝廷轻重,仕不得谢,礼益有加者,非可以为常也。伏见龙图阁直学士、新知邓州陈安石年七十有九,无功于国,无德在民,历任以来,蔑闻政迹,而为河东转运使日,附会时论,兴置盐井,害及一路生灵。昨在吏部,精力已耗,日惟昏睡,觽所指笑。出帅永兴,亦以昏老为言事者所讥。今加数年,有退无进,而不知止足,贪冒无耻,坐尸厚禄,屡易近藩。名德不闻,功业无有,而恩禄所加如此,何以砥砺搢绅,崇贵廉耻乎?伏望圣慈详察,与一宫观差遣,庶几朝士大夫稍知止足之义,务崇廉退之节。」安石寻改郑州,久之,乃以提举崇福宫卒。(五年二月一日,自河阳改郑州;绍圣元年正月,乃以崇福宫卒。安石传云自郑州请崇福,不得其时。)  右朝请大夫、仓部郎中张安上权知齐州,朝散大夫、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事范子谅为右朝散大夫、仓部郎中。

  乙卯,知枢密院事孙固、门下侍郎刘挚、尚书左丞韩忠彦言:「臣伏见故太子中允、直集贤院石介在仁宗朝,文学行义,名重一时,经术博深,议论坚正,以扶持名教为己任。尝以孙复、胡瑗为国子监直讲,教养人才,士风丕变,故至今论学校者,称庆历之风。然介志气刚大,不肯枉道以阿世,而喜于分别邪正,嫉恶太明,以此忤权贵取怒,挤逐倾陷,至其死犹不已,天下皆冤之。其后,诬谤虽已明,而历年浸久,无复为言之者。今闻其子编于民籍,略无生业,日有饥寒之苦,士议叹惜,以为圣朝尚贤,不应使名臣之后零落至于此极也。臣等不胜拳拳,欲望圣慈特诏有司,录介之后,以子若孙一人,赐以一命,使获薄禄,不坠厥世,以副圣朝崇奖善人之意,而为天下守忠义者之劝。」贴黄称:「仁宗时,馆职石延年、直讲孙复身没之后,蒙官其子;近日推恩吕诲、包拯、刘庠之子,各任以职事,天下感劝。如介之后,宜在所录,伏乞比类施行。」(五年正月二十二日,官石师中。)

  戊午,门下省言:「三省得旨文字奏知札子,自来止是具事宜进入,其间虑有节写不圆,或致漏落事件。」诏今后立定式样,与录黄连黏在后入进。(新本削去。十月十二日刘安世所言当参考。)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伏见监察御史阙员已久,侍御史近有迁除,复未补人。窃以纪纲之地,所当择才,耳目之官,不可旷位。况今寒畯待用者犹滞,孤直已试者未旌,宜加公选,以副清议。欲望圣慈特赐指挥,早除侍御史,如更令举官,亦乞检会近制施行,庶使中外知圣主开广言路、清明政事之意。」贴黄:「臣窃见近日翰林学士至两省官准圣旨再同举御史两员,欲乞朝廷先次选除,以补员阙。臣访闻先朝擢为御史、而中间以言忤大臣罢去者,盖多端良之士,伏乞圣慈更加详择,牵复任用,以广贤材之路。」(旧录删取焘言大略,今全载之。)诏御史中丞举官二员,两省谏议大夫以上未曾举监察御史,同举二员以闻。(诏依旧录。)  是日,诏文彦博累乞致仕,候中春施行。(此据政目增入。五年正月末,范祖禹云云。)

  左朝散郎李闶为都官郎中。

  庚申,朝奉郎徐铎为左朝奉郎,正字。

  刑部言:「大理寺官,旧条惟曾任外处官失入徒已上已决,或失入死罪,方不预选;新条又添入任大理寺官失断徒已上三人,或死罪一人,亦不在选限。窃以大理日断天下疑案,虽备悉心力,缘案牍既繁,不无错误。又况容有疑似轻重之间,若因问难改断,亦为差失,委是人数太窄,窃虑精强谙习之人,偶以碍格【二】,不得预选,有此未便。欲乞于条内改三人作五人,改一人作二人。」从之。

  礼部言:「诸路申请贡举,敕经义兼试诗赋进士及经义进士解额各取五分。窃虑两科应者不齐,拘定五分,则似未尽,乞行均取。看详进士两科,试法不一,举人互有轻重难易之论;兼就试人数不定,则解额难以均当,终非通法,似不可久行。」诏:「来年科场,以试毕举人分数均取。后一次科场,其不兼诗赋人解额,依元佑三年六月五日所降朝旨,如有未习诗赋举人【三】,许依旧法取应解发合格人,不得过解额三分之一【四】。已后并依元佑二年十一月十二日敕命。考试进士分为四场:第一场本经义二道,论语或孟子一道;第二场律赋一首,律诗一首;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问子、史、时务策三道。以四场通定去留高下,内仍减时务策一道。」(政目云:来年科场,以试毕举人分数均取,后一次,不兼诗赋止三分,已后依元佑二年十一月十二日【五】条。十二月十八日梁焘云云、十月十八日苏轼云云可考。)

  辛酉,御宝批:「访闻近降指挥,提举、提点集禧醴泉等处宫观,只许非时点检官物、日押簿历外,余并鸿胪寺施行。今来提举、提点在京宫观与提举、提点外处宫观事体不同,如非时行幸之类,若凡百责办鸿胪一司,必致阙事,兼恐经久难行。可除减官吏并吏禄外,余并一切依旧。」

  壬戌,辽国遣使保安军节度使萧永诲,长宁军节度使耶律□;副使朝议大夫、守秘书少监刘从诲,广州防御使姚景初来贺正旦。

  癸亥,中书省言:「提举实录宰臣吕大防奏所修神宗皇帝实录,今来已成草卷,缘未经编摩点对重复,功力不少,所有修撰已下官吏添给等,欲依修仁宗皇帝实录例,今依旧支破,候写进册了当,即行住支。」从之。  甲子,宝文阁待制、知颍州曾肇知邓州。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肇资禀奸回,趋向颇僻。昨来蔡确谤讪君亲,天下臣民所共疾怒,而肇倡为邪说,惑乱觽听,以至捭阖执政,欺罔同列,苟有可以救确者,靡所不为。上赖圣明,得正刑典,肇不自安,遂乞外补。陛下敦尚□厚,贷而不诛,犹假从官,出守近郡,搢绅之论,固已不平。到颍半年,遽易帅路,非特无以示好恶于天下,亦恐气焰凶慝,小人浸长。伏望圣慈审度事理,收还新命,以允公议。」诏曾肇改知齐州。(改齐州,在明年正月十一日,今并书。)  是月,宥州牒:去城十里作熟地,外十里两不耕【六】,作草地。(政目有此,明年正月二十四日可考。)

  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臣伏自前月末闻传圣旨,权罢讲筵。是时近兴龙节,意谓将有燕飨,是以暂辍迩英之幸,用成庆礼。今复半月,别无政事,亦非有前岁大雪苦寒之故,而劝讲之臣久不得望见清光,臣固已疑之矣。乃者民间喧传禁中见求乳母,臣窃谓陛下富于春秋,尚未纳后,纷华盛丽之好,必不能动荡渊衷,虽闻私议,未尝辄信。近日传者益觽,考之颇有实状。臣忝备言职,当谏其渐。伏惟皇帝陛下天锡睿圣,纂承大业,太皇太后陛下慈仁正顺,保佑备至,覆载之内,莫不倾耳拭目,以望风化。而或者之论,乃谓陛下稍疏先王之经典,浸近后庭之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圣德。昔者尧之受命,惟以天下为忧,而不敢以位为乐。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着之方册,万世称颂。皇帝陛下不可以不勉,太皇太后不可以不劝也。伏望圣慈为宗庙社稷之大计,清燕之间,频御经典,仍引近臣,与之论议前古治乱之要,当今政事之宜,悉俾开陈,以助圣学。无溺于所爱,而忘其所戒,则天下幸甚!」(十二月八日兴龙节。)

  先是,给事中范祖禹上疏皇帝曰:

  臣伏见陛下嗣位以来,端拱渊默,专意学问,臣侍经席,于今累年,陛下天纵生知,圣德纯茂,接对臣下日日如一【七】,未尝少有差失,此实上天眷佑皇家,保育生民,宗庙社稷无疆之福也。恭惟太祖皇帝肇造区夏,栉风沐雨,削平僭乱,以立子孙万世之基也。传之太宗,至于真宗,遂致太平。仁宗年十三即大位,章献明肃太后安定邦家,调护圣性,是以四十二年之间【八】,德泽深结于民,天下至今思慕不忘。英宗自藩邸入继大统,四海之内,同心爱戴。先帝励精求治,宵衣旰食,躬勤万事,十有九年,不幸早弃天下。陛下年始十岁,嗣登大位【九】。当此之时,人心懔懔,忧危万端,幸赖太皇太后保佑扶持,勤济艰难,斥退凶邪,登进忠良,诏令所至,百姓欢呼鼓舞。数年以来,中外晏然,北狄西戎,无不顺从。此皆太皇太后之德也,臣不知陛下将何报之?

  臣窃思陛下所以报之,唯在进德爱身而已。陛下进德,则为太平高世之主,光显祖宗之业,发扬太母之训,使天下之人皆欣欣然曰:「祖宗之德,太皇太后之力。」如此,则岂惟皇天祖宗飨佑陛下,太皇太后亦不虚勤劳矣。陛下爱身,则无疾疚,不贻太皇太后之忧。孟武伯问孝,孔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夫父母之忧,莫切于子孙之有疾疚,他日陛下有子,当自知之。陛下若不进德,不爱身,虽极四海九州岛岛之养,亦未足为孝也。臣自今秋闻外人言,陛下于后宫已有所近幸,臣初闻之,不以为信,数月以来,传者益多,或云已有怀娠将育者。言之所起,必有其端,臣诚至愚,不能不惑,故敢先事恳切言之。  陛下内承慈训,外勤圣学,方当祗畏以事天地,诚孝以奉宗庙,思六圣之勤劳,念帝业之艰难,四方之人,无不延颈举踵、注目倾耳,观听陛下德业之光、名誉之隆,以望太平,陛下可不慎哉!今陛下未建中宫,而先近幸左右,好色伐性,伤于太早,有损圣德,无益圣体,此臣之所甚忧也。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言人少时血气未定,而先伤伐根本,则损寿考之福,故君子戒之。陛下今年十四岁,而生于十二月,其实犹十三岁,此岂近女色之时乎?陛下上承天地、祖宗、社稷之重,守祖宗百三十年基业,为亿兆人父母,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守身所以事亲也,爱身所以爱天下也。陛下上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休戚皆系于陛下之一身,岂可不爱惜圣体哉?方今髃臣之心、万民之情,正望朝廷如天圣以来,所望陛下法则仁宗而已。祖宗天下百三十年,如宝器之无缺;陛下行纯德备,如美玉之无瑕。臣窃为陛下宝之惜之,爱之重之,陛下岂可不爱惜圣体哉?臣闻仁宗未纳后已前,未尝近幸后宫,是以气体康实,在位最久。臣今观陛下气怯,恐不能如仁宗少时,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前世人君多所经历,乃能周知天下之情。今陛下生长深宫,稼穑艰难未知也,人之情伪未见也,国家政事未习也,六经圣人之言未尽读也,前史兴亡之戒未尽阅也。天下至大,万事之觽,何所不关圣虑,岂可不爱惜圣体哉?  古人有言:「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陛下春秋鼎盛,方当崇经术,迩端士,敦尚素朴,屏去纷华,不宜先留意女色,使天下失望,以启小人之心。何则?陛下若好德,则贤人皆动其心,欲助陛下之德,而图天下治安,故于陛下有益;陛下如好色,则小人皆动其心,欲奉陛下之欲,而图一身之富贵,故于陛下有损。贤人进则治,小人进则乱。人君所好,不惟系一身之损益,实系天下治乱,不可不谨。陛下于此二者,将何择焉?

  昔汉成帝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其后逸欲无节,终为汉室昏乱之主,汉之基业由成帝而坏,岂可不慎其细哉!唐太宗欲纳郑仁基女,魏征谏而止之。宪宗时,教坊称密旨选良家子纳禁中,李绛上疏谏,乃止,悉还之。文宗末,李孝本女入宫,魏□谏,即出之。古之忠臣爱君,必拂其邪心,防其嗜欲,置君无过之地,使天下莫得而非议之也。人君所爱,莫切于身,人臣亦莫切于爱君之身。臣滥备劝讲,以辅导圣德为职,怀此忧虑,已二三年。不能言于未然,致陛下已有声听流闻于外,此臣之罪也。臣今若犹不言,他日陛下或专意声色,委权臣下,纪纲坏乱,政事荒僻,使天下以陛下为逸欲之主,则臣之罪岂可胜责?虽悔恨万状,何所及哉。

  伏望陛下察臣之言,专精一意,勉强学问,日新德业,无时逸豫,事亲则思孝,居处则思敬,动作则思礼,祭祀则思诚,服用则思俭,养民则思仁,使人则思恕,心则思道,视则思正,当食则思天下之饥,当衣则思天下之寒。陛下每思及此,而强学不已,则将以道德为丽,以仁义为美,岂声色之可移哉?惟陛下抑情制欲,以爱养圣体为先,则动植之类,无不蒙福,生灵幸甚!(祖禹集乞进德爱身疏自云:元佑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又上疏太皇太后曰:

  臣伏见陛下临御天下,于今五年,昧爽视朝,亲断万事,所以劳心竭力者,凡皆为祖宗社稷亿兆人民,将以太平天下付之皇帝也。臣愚窃谓陛下忧勤天下之事,必先忧天下之本;爱养天下之民,必先爱一人之身。夫一人之身,天下之本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天下安危系于人君之一身,身安则天下安;天下治乱出于人君之一心,心正则天下正。欲治天下,必先安身;欲正天下,必先正心。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久远之计虑也。

  陛下内保佑圣躬,调护起居,外成就睿德,勉进学问,前此未尝闻有纤毫之失。今之所闻,则异于前,外议籍籍,皆谓皇帝已近女色,后宫将有就馆者,有识闻之,无不寒心。皇帝今年十四,其实犹十三岁。千金之家,有十三岁之子,犹不肯使近女色,而况于万乘之主乎?陛下爱子孙而不留意于此,非爱子孙之道也。譬如美木方长,正当封植培壅,以待其蔽日凌云,若戕伐其根,岂不害哉?臣尝见司马光言章献明肃太后保护仁宗皇帝,最为有法,自即位以来,未纳皇后以前,仁宗居处不离章献卧内,所以圣体充实,在位最为长久。章献于仁宗,此功最大。臣考之国史,仁宗乳褓,章献使章惠太后护视,章献临朝,仁宗起居饮食,章惠必与之俱,所以保佑扶持,恩意勤备。然则章惠保护仁宗,乃章献太后之意也。今陛下临朝,日有万几,至于左右护视皇帝,臣不知有如章惠者乎?若未能如章惠,则陛下岂得不留意也?  陛下以朝事责宰相,以边事责将帅,人君阙失、髃臣邪正责谏官、御史,皇帝学问责讲读官。若朝事不治,宰相之罪也;边鄙不宁,将帅之罪也;人君阙失不知,髃臣邪正不分,谏官、御史之罪也;皇帝学问不进,臣等之罪也。至于皇帝起居之节,嗜欲之际,此最切身之事,岂可无任其责者乎?陛下博览史册,洞知古今,古之帝王,何尝不以女色损寿考之福?惟伤于太早,败于无节耳。思之至此,可谓切骨之戒。臣所以不避诛戮,为陛下言之。

  伏望陛下与皇太后、太妃详论此事,有损圣德,不益圣体,宜戒饬保傅,令一以章惠为法。今圣心已有所知,虽不能防于未形,犹可以止其将然,俟中宫既建,然后渐广继嗣之路,则陛下亦可以不劳圣虑矣。今若不加止节,女色争进,数年之后,败德乱政,无所不有,陛下虽欲悔之,岂可及乎!臣窃观皇帝天资纯粹,有上圣之资,年益长则宜德益进,方当向学,以养圣功,天下引领以望辉光之新,倾耳以听名誉之隆。聪明之开发,睿智之深远,皆系于十五六之时,不可失也。陛下必欲皇帝气体康强,德性成就,以为宗社无疆之福【一○】,莫切于今日矣,不宜先以好色闻于天下,失觽庶之望。臣所以拳拳而不能已也,惟陛下深思远虑,察臣狂瞽之言。疏皆留中。(祖禹集上太皇太后疏,乞保护皇帝圣体,自注云:十二月二十五日。)

  初,刘安世呼牙媪为其兄嫂求乳母,踰月无所得,安世怒诘之,姥曰:「非敢慢也,累日在府司,缘内东门要乳母十人,今日方入了。」安世惊曰:「汝言益妄。上未纳后,安有此?」媪具言内东门指挥,令府司责军令状,无泄漏。安世犹未之信。任府司者,适安世故人,亟以手简问之,答云非妄,安世遂抗章论列。他日,吕大防等奏事已,将退,太皇太后留大防谓曰:「刘安世有文字言禁中求乳母事,意则甚善,但渠不知耳。此非官家所要,乃先帝一二小公主尚须饮乳也。官家常在老身榻前合内寝处,宜无此。老身又尝究治,果无之。可说与安世,令休入文字。」大防对曰:「谏官例不与宰相相见。」太皇太后曰:「然则当如何止安世文字勿令再入?」大防曰:「范祖禹见修实录,臣每间日过实录院,必见祖禹。刘安世与祖禹同省,臣当以圣旨令祖禹告安世。」太皇太后因言祖禹亦有疏论列后宫进御事,并令吕大防谕止。及祖禹得大防所传圣旨,即过安世具道之,安世曰:「此事实系圣德污隆,安世以谏名官,何敢缄默?纯夫方侍经幄,上所亲信,又岂得不言?」祖禹曰:「固尝言之矣。」安世曰:「宰相所传圣旨,盍具奏知,万一为所绐,虽悔其可追乎?」

  安世乃奏曰:「臣今月二十七日给事中范祖禹至本厅,密传宰相大防闻德音,谕臣以所谓后宫事实未尝有者。稽首承命,感抃交集。臣历观前世之主,鲜有不以声色为累,至于近之太早,御之无节,则又不能保固真源,增益寿考。圣贤所戒,可为寒心。且世俗之间,粗有百金之产者,犹知爱其子孙,以为嗣续之托。而况国朝百三十年之太平,六圣忧勤积累之基业,陛下继而有之,可不以自爱自重,以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乎?臣误蒙圣恩,擢置谏列,使陛下日新之德,未有以大着于四海,而亲近女宠之谤,先播于觽口,臣虽愚暗,亦深忧之,所以不避谴诃,先事进戒。若陛下实未尝为,则臣之所言,犹不废谏官之职;若陛下万一有之,则臣进说,已是后时,虽不敢逃旷官之诛,顾亦何补于事?惟冀陛下爱身进德,留意学问,清心寡欲,增厚福基,臣不胜惓惓爱君之至!」

  祖禹奏曰:「臣自今月二十三日,为吐泻腹脏不安,请假将理,于二十七日参假朝见,至门下省见宰相吕大防,谕臣二十四日面奉圣旨,两谏议并臣所言后宫幸御,无此事者。臣自二十三日为病家居,当日上皇帝疏,至二十四日,吕大防令实录院吏语臣,如入省,即过厅相见。臣以方病,未能入,至二十五日,又上太皇太后疏。缘臣二十五日以前,未见大防,不知已有圣旨,所以更入后来文字。今日大防面谕,乃知臣等所闻外议,尽是虚传。陛下恕臣狂愚,不赐诛责,复蒙宣谕,令臣具悉,臣且喜且惧,不能自胜,实天下幸甚。然臣所言皇帝进德爱身,所宜常以为戒;太皇太后保护皇帝,安身正心,久远之虑,亦愿因而勿忘。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也。臣窃惟皇帝有上圣之资,方养德向学,涵育仁义,臣侍经左右,而有闻于道路【一一】,实怀私忧。是以不存形迹,不知忌讳,发于诚心爱上,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虑;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虽言无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一二】,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因闻虚语,以为实戒,则四海生灵动植之类,永被其福。臣蒙□宥罪戾,无任恐惧喜幸之至。伏缘圣旨令大防谕臣,合具奏知。」贴黄称:「大防令臣谕与本省谏官,臣退至门下后省,已谕刘安世转谕朱光庭讫。」

  其后,章惇为宰相,上语惇曰:「元佑初,太皇太后遣宫嫔在朕左右者,凡二十人,皆年长。一日,觉十人者非素使令,顷之,十人至,十人还,复易十人去,其去而还者,皆色惨沮,若尝泣涕者。朕甚骇,不敢问,后乃知因刘安世上疏,太皇太后诘之。」惇与蔡卞谋诬元佑大臣尝有废立议,指安世、祖禹言为根,二人遂得罪几死。(刘安世、范祖禹论后宫乳母事最大,而实录都不载。旧录不书,固也,新录又因旧录,止于祖禹传略见之,诚不可解。今以安世尽言集、祖禹家传及□□漫堂随笔增修,附之十二月末。安世未尝为讲读官,刘景真记其父安世云职在经筵,误也。景真谓安世谓其兄嫂求乳母,而□□云求从嫁婢,当从景真。又景真以府司录为章惇,而□□以为曾镇,未知孰是,今不复书其姓名。□□又云:安世既奏疏,又入对面陈。据安世集乞早补谏官疏云:「去年十月十二日,与左司谏韩川于延和殿奏事后,凡百余日,不得一至法座前。」此疏盖五年正月末间所上;其论乳母,乃十二月事,然则一冬止十月十二日面对耳,□□所云盖妄也。祖禹称朱光庭亦有疏论列,而他书皆无所见,当考。今既删取异论,仍并录于后,更须考详。范仲熊作其父祖禹家传,具载此事,云:刘公尽言集有两札子,前札子无月日,后札子今月二十七日,给事中范某至本厅云云,亦别无当时记录文字。据刘公之子景真追记云:「元佑中,先人任左谏议大夫,因为兄嫂求乳媪,有牙侩王其姓者,出入颇久,令求访,踰月无所得,遂呼前责之。王谢曰:『已得一人,方欲供呈间,禁中要乳媪十人,遂取以塞责。』先人大骂曰:『此益妄耳!上犹未纳后,安用此?』王又曰:『前日内东门指挥,仍于府司录处取军令状,不得漏泄。』偶府司录是一故人章惇,即飞数字询之,章亦不敢答简,只于纸尾批『如所论』三字。王媪之言既不妄,遂因无故不御经筵,抗疏论列,其章留中。一日,宰相吕大防已下奏事讫,将退,太母宣谕:『相公且住。近刘谏议有章疏论禁中求乳母事,此人意则甚好,但他不知耳。非是官家要,乃先帝有一二吃乳公主也。相公可谕刘谏议休入文字。』丞相对云:『自来执政无例见谏官,今呼刘安世来宣谕圣意,愈更张皇。』太母云:『却如何止得此人文字?』丞相进云:『今范祖禹见修国史,与刘安世乃前后厅。臣间日一入史院视矒,臣亦不敢见刘安世,当令祖禹传宣圣意。』太母连云:『甚好!』先人一日在本厅,忽报范给事来,先人循例请更衣献茶。小吏云:『给事穿执。』又遣人以常例传语,范公云:『请谏议亦穿执。』先人遽朝服而出,才相见,尽屏左右,仍闭阁门子,揖先公躬身听宣。先人惊惧俯伏。云:『早来延和殿宰臣面奉太皇太后陛下圣旨宣谕,谏议所论禁中觅乳母事,乃先帝一二小公主要,更不须入文字。』先人再拜谢恩讫,与范公坐,因曰:『安世官居谏列,职在经筵,外议沸腾,考之有据,此事实系圣德之污隆,不敢缄默。如给事以经术侍帷幄,最为上所亲信,莫须入一文字否?』范公云:『祖禹初不知,当与谏议同入章也。』复云:『见说禁中甚畏公此疏,再举之事如何?』先人云:『亦须道破给事已达圣意,万一吕相诈称中旨,将何取证?』范公以为然,遂入后疏。」景真所记如此,然先公十二月二十三日上皇帝疏、二十五日上太母疏,盖元佑诸公论事各不相知,先公尤谨密,不以语人,景真止记刘公事耳。至二十七日,已有宣谕,故先公第三章与刘公再奏同日上也。景真所记不及诸公,又云「早来宰臣面奉圣旨」,以此知景真不得其详。刘公谓先公莫须入一文字,以此知先公初未尝告刘公也。又陈左司权所记刘公之语,刘公谓先公莫须入一文字,先公云亦曾有一文字,此说恐近之。□□漫堂随笔云:刘安世言,元佑初,为左谏议大夫,因嫁女,呼牙姥欲买从嫁婢,累呼不至。一日晚,坐厅事,姥忽至,安世责之,姥云:「累日在府司,为内东门要乳母,早来方入了。」安世惊曰:「内中何故买乳母?」时曾镇任府司录,急写数字问之,镇报云:「有之。」安世章疏上言:「王上飻幼,早近女色,非所以延寿命之福也。太皇太后保佑,不宜有此。」语甚切至。一日入对,复面陈之,宣仁曰:「儿在老身榻前阁子中寝处,当无是事。」又明日,宣仁亦语宰相吕大防曰:「相公可留。刘谏议来说与老身,究治并无此事,令放心,更不须入文字。」大防奏云:「谏官例不与宰相相见,给事中范祖禹与安世同省,臣当传陛下之旨,使祖禹告之。」祖禹过安世传旨,坐献茶,安世曰:「纯夫官侍从,又在经筵,此事莫也着理会否?」祖禹媿谢云:「亦上疏。」后绍圣中,章惇、蔡卞建言,元佑大臣与宣仁有废立议,指安世、祖禹言为根,二人遂得罪几死。绍圣六年,中书舍人任申先述其父伯雨言,蔡卞疏乃谓当时禁中为高族雇乳母。又云:蹇序辰言章惇谓序辰曰:「哲宗绍圣初语惇云:『元佑初,朕每夜只在宣仁寝处前阁中寝处,宫嫔在左右者凡二十人,皆年长者。一日,觉十人非寻常所用者,移时,又十人至,十人还,复易十人去,其去而还者,皆色惨沮,若尝泣涕者。朕甚骇,不敢问,后乃知因刘安世章疏,宣仁诘之。』」刘安世言行录云:宣仁因安世上疏,始穷诘其事,乃知雇乳母者为刘氏也,宣仁怒而挞之,由是刘氏深怨望安世。其后专宠,孟后幽废,正位中闱,是为昭怀皇后。按他书未有即以此为昭怀者,事当考。言行录,维扬马大年所编次也。)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愚尝求世务之急,得诸导洛通汴之实,始闻其说则可喜,及考其事则可惧。窃以广武山之北,即大河故道,河常往来其间,夏秋涨溢,每抵山下。旧来洛水至此,流入于河,后欲导洛,以趋汴渠,乃乘河未涨,就嫩滩之上,峻起东西堤,辟大河于堤北,攘其地以引洛水,中间缺为斗门,名通舟楫,其实盗河水以助洛水之浅涸也。洛水本清,而今汴常黄流,是洛不足以行汴,而所以能行者,附大河之余波也。增广武三埽之备,竭京西所有,不足以为支费,转运司每干于朝廷,朝廷不得不为之应副。窃计自缘清汴之费,其失无虑数百万计,从来上下习为欺罔之奸,朝廷惑于安流之说、税屋之利,恬然不以为虑。而殊不知新沙疏弱,力不能制悍河,水势一薄,则泛滥溃散,将使怒流循洛而下,直冒京师,其患可胜言耶!此其大可惧者。是甘以数百万日增之费,养异时京师万一之患,亦已误矣。夫岁倾重费以坐待其患,何若折其奔冲,以终除其害哉?为今之计,宜复为汴口,依旧引大河一支,启闭以时,还祖宗百年以来润国养民之赐,诚为得策。汴口复成,则免广武倾注,以长为京师之安;省数百万之费,以纾京西生灵之困;牵大河水势,以解河北决溢之灾;便东南漕运,以蠲重载留滞之弊;时节启闭,以除蹙凌打凌之苦;通江、淮八路商贾大舶,以供京师之饶。为甚大之利者六,此不可忽也。惟拆去两岸舍屋,尽废僦钱,为害者一而甚小,所谓损小费以成大利也。臣之所言,特其大略耳。至于考究本末,措置纤悉,在朝廷择通习前后之臣付之,无牵浮议,责其成功。伏望圣慈面诏大臣,商择而施行之,事系国体,愿留宸念。」贴黄:「京岸舍屋最多,以其背隔街面,居民不便于经纪,往往不肯住赁,即今十空五六。京城之外,下至泗州,鴜造渐少,每至一州县或店镇方有,亦不至多。若行拆去,虽是目下废却所僦房钱,却向去商贾通行,有所纳税钱,可以增补。方商旅未行之时,或致数少;久之,大船重载入汴,所得数倍之益。窃闻今年指挥闭口,因此便可施行,一面选委文武官一两员,熟旧日汴口利害者,相度来春拨口,约度分数放水,则虽未开展河道,存留即今两岸舍屋恐未至妨事,亦乞委之相度。洛口虽云经冬行运,其实水浅易冻,又置打凌兵士,虚费钱粮,终是饥冻,逐年死亡者极多。每至冻合,凌蹙岸决,民田被害,又流既浅,船小载轻,其害非一,公私阻滞。今遇开黄河闸口,放水入清洛,即舟船方行得一番,闸水已尽,船复留滞,此可见洛水浅涩,无济于行船也。自兴导洛司,比旧汴口增使臣不少,添埽兵甚多,调发急夫频并,结买梢草浩瀚,人力困弊,又其害之甚者。」

  焘又言:「臣近论奏汴、洛利害,乞复为汴口,诚以广武堤埽不足兼恃,大河万一不御,则首为京师之忧。访闻开汴之时,大河旷岁不决,鴜汴口析其三分之水,河流常行七分也。自导洛而后,频年屡决,虽洛口窃取其水,率不过一分上下,是河流常九分也。犹幸流势卧北,故溃溢北出。自去岁以来,稍稍卧南,此甚可忧,而洛口之作,理须早计也。窃以开洛之役,其功甚小,不比大河之上,但辟一百余步,即可以通水三分,不但永为京师之福,又减河北屡决之害。兼水势既已牵动,在于回河,尤为顺便。议者以为不独孙村之功可成,水势既顺,澶州故道,亦有自然可复之理。伏望睿慈断以不疑,出臣前章,面诏大臣与本监及知水事者,按地形高下、水势利害,先具图说,庶知臣言不妄。」(绍圣三年正月十七日,李仲送吏部,仲尝建议先复置汴口,废清汴故也。仲云:「自置汴口,到今十余年。」按:清汴始于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成于六月十七日。自元丰二年至元佑三年,凡十年。仲云十余年,则当是四年也。梁焘乞依旧开汴口,不知是何时。焘云:「窃闻今年指挥闭口,因此便可施行。」又云:「牵动水势,于回河尤为顺便。」绍圣二年正月十三日,宋用臣云:「自元佑二年,每冬深辄闭汴口。」按:二年冬,焘不在谏院;三年冬【一三】,亦不在谏院;四年二月,乃复为左谏议;十月,改中丞。焘乞依旧开汴口,当是四年冬为中丞时也。焘又云:「去岁以来,水势卧南,若开汴口,既可牵动水势,于孙村修河尤为顺便。」修孙村河,四年正月罢之,八月,复置修河司,然则焘云云,必在四年冬。今附年末,更徐考之。绍圣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蔡京言:「自元丰二年至元佑元年,八年之间,不曾闭汴口。」然则闭口必在二年冬也,更详考之。玉牒:元佑五年十月癸巳,导河水入汴。玉牒有此,他书并无。曾布尝曰:「元佑欲废清汴,下河阳相度。布时知河阳,赖以不废。」布自太原责河阳,在五年正月二十四日;自河阳改青州,在十二月二日。)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五十一人,断大辟五千四百五人。  注  释

  【一】若系小使臣「系」原作「使」,据范太史集卷一八论大使臣持服状改。

  【二】偶以碍格「以」原作「似」,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四之一一改。  【三】如有未习诗赋举人「有」字原脱,据宋会要选举一五之二五补。  【四】不得过解额三分之一「解」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一五之二六补。

  【五】元佑二年十一月十二日「十二」原作「十三」,据正文改。

  【六】外十里两不耕「两」原作「多」,据活字本及本书卷四三七元佑五年正月己丑条注文改。

  【七】接对臣下日日如一「接」字原脱,据范太史集卷一八乞进德爱身疏补。

  【八】四十二年之间「二」原作「三」,据同上书改。

  【九】嗣登大位「嗣」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宗社无疆之福「疆」原作「强」,据范太史集卷一八上太皇太后乞保护皇帝圣体疏改。  【一一】而有闻于道路「有」字原脱,据范太史集卷一八谢宣谕札子、宋史卷三三七范祖禹传补。

  【一二】陛下宁受未然之言「然」原作「为」,据同上二书改。

  【一三】三年冬「三」原作「二」,据阁本、活字本改。

卷四百三十七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五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七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五年(庚午,1090)

  全  文

  春正月丁卯朔,御大庆殿视朝。(刘挚云:仁宗即位之五年,行冬会;神宗即位之五年,行元会。今稽据之。)

  澶州观察使、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崇国公克惧卒。

  庚午,诏温、明州岁造船以六百只为额,淮南、两浙各三百只,从户部裁省浮费所之请也。

  丙子,御史中丞梁焘言:「臣近论奏乞罢裁减浮费所官局,鴜以为此特户部一事,不当置局别领,徒成侥幸,无益政体。朝廷虽有指挥,遣放官吏,风闻本局岁前尚有取索,乃是宋肇违诏慢令,为迁延之计,其终必再有干求,阴遂所欲。访闻肇之人品,刻薄猥下,专以谀从谄附为事,前日差遣,全由请托。既急于进取,又昧于大体,凡所裁抑,不究本末,但以多目为数,意在冒窃恩典,殊失救弊之意,滋为行事之害。至于细碎烦猥,搢绅传以为笑,上玷公朝,臣实深惜。伏望圣慈明察,特赐指挥,送吏部与合入差遣,除已支赐外,更不推恩,少为黠吏妄作之诫。」贴黄:「其裁减之意,本为去浮冗之费,抑侥幸之辈,今来不可却资置局官吏贪冒之私。朝廷既有支赐,无名更与推恩,如有夤缘陈乞,伏望一切寝罢,或已施行,并乞追改,庶全公道,不招物议。」(焘集自注云正月十日,今从之。)

  丁丑,荆湖南路安抚使谢麟言:邵州关峡、城步、真良等处团峒元谋作过酋首杨晟进等四十三人投降【一】。诏等第补授奉职至军将,充江、浙僻郡指使、土军将校,随处羁管。

  户部言:「江、湖盐未有往外州县般监管押法【二】,乞衡州茶陵、安仁县往潭州衡山县般运,并监令郡官管押交割出卖。」从之。(新、旧录同。存此可见江、湖卖盐如故,当考。)  己卯,婕妤林氏薨,赠贵仪。(二子:俱、偲。)

  庚辰,幸凝祥池、中太一宫、集禧观、大相国寺,御宣德门,召从臣观灯。

  甲申,户部看详浮费裁省事,乞宗室缌麻亲再娶身分合得财费房卧钱三分支一,袒免亲不支;宗女系缌麻、袒免亲出适日,依治平故事。如臣庶之家,止行聘礼增赐,旧支房卧等钱,其例物进财并罢。从之。(旧录云:改宗室嫁娶法,非先帝制也。新录削去。政目:裁省浮费所申:「宗室娶妻财费,缌麻二千二百五十千,袒免二百五十千;再娶,缌麻七分,袒免全支,今后缌麻三支一,袒免不支。嫁女,罢赐貋家钱。」)

  御史中丞梁焘言:「尚书左选有本等人不就知州、通判、知县,员缺数多,虽许权宜发遣,须候过满起请,致常有积压。乞许以次等人指射差注。」诏吏部相度以闻。  诏应诉讼事属枢密院者,经枢密院,从陈师锡请也。(师锡时任何官职,本传亦不详,当考。)

  乙酉,范祖禹言:  臣闻报国之忠,莫如荐贤;负国之罪,莫如蔽贤。昔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举,孔子以为窃位,又以为不仁。臣蒙陛下累加拔擢,寘之谏省,又迁门下,兼职经筵,于今累年,受恩深厚,无裨毫发。常思竭尽愚虑,无有所隐,庶几以此少酬万一。窃慕古人报国,以荐贤为忠,实惧有臧文仲窃位、不仁之罪。臣今有札子四道,并乞留中。若陛下以臣言薄有可采,乞出自圣意处分,则臣之幸;如以臣言为不然,臣不敢避妄言之诛,惟陛下裁赦。

  其一曰:臣伏见经筵阙官,宜得老成之人,以重其选。韩维素有鲠直之称,先帝以维东宫之臣【三】,眷遇甚厚。维与王安石不合,以此龃龉,不致大用。未尝少屈于安石之党,天下皆以为贤。陛下用为门下侍郎,中外皆为得人。维于政事虽有执滞不通,然其人风节素高,疾恶如雠,奸邪畏之。前年罢免,不闻显过。今久领宫观,乃与章惇为一例,甚非宜也。先帝东宫之臣,惟孙固与维二人见存,陛下所宜加礼。若召维以经筵之职,不惟学识论议,足以开益聪明,维有人望,物论必大以为惬。臣窃恐执政以维触忤陛下,故不敢言。夫君之于臣,如父之于子,有过则谴而逐之,怒既息则召而使之,岂有终怒而不解也?陛下嗣位以来,言事之臣,亦尝以所言过当,上忤陛下,或罢其职,或出之外任,已而皆复召还擢用,是以天下皆知陛下圣意至公,不以喜怒进退髃臣。昔仁宗平生不怒,惟是唐介弹文彦博,其日,仁宗极怒,贬介春州别驾,寻复悔之,改介英州,未久,复召为御史,因此重介刚直,骤拔擢至两制,天下皆知仁宗不徇喜怒,最为盛德。陛下若出圣意复召韩维,天下必皆服陛下之至公,此深为圣德之美。  其二曰:臣伏闻翰林学士承旨苏颂近乞致仕,陛下已降诏不允。臣窃谓颂博闻强识,白首好学,至于详练国朝典故,尤非诸臣所及。熙宁中,王安石用选人李定为御史,颂知制诰,封还词头,再三不肯草制,坐落职归班,二年方除一郡。其后又为奸臣所恶,追摄对狱,卒无一事,恐其进用,排斥在外。然先帝素重其博洽,召令修书,眷遇保全,以至今日。更历夷险,操守不变,方今朝臣资望履历,未有先于颂者。颂年七十有一,精力不减少壮之人。陛下左右宜得殚见洽闻之士,以备顾问。臣窃虑颂别有陈情,伏望圣慈且留之经筵。  其三曰:臣伏见知杭州苏轼文章为时所宗,名重海内,陛下所自拔擢,不待臣言而可知。臣窃观轼忠义许国,遇事敢言,一心不回,无所顾望。然其立朝多得谤毁,盖以刚正嫉恶,力排奸邪,为王安石、吕惠卿之党所憎,腾口于台谏之门,未必非此辈也。陛下举直错枉,别白邪正,以致今日之治,如轼者,岂宜使之久去朝廷?况轼在经筵,进读最为有补,臣愚伏望圣慈早赐召还。今尚书阙官,陛下如欲用轼,何所不可?朝廷选授,常患乏才,每一官阙,久之不补。今有一苏轼而不能用,不知更求何者为才也?臣窃为陛下惜之。

  其四曰:臣伏见刑部侍郎赵君锡孝行书于英宗皇帝实录。昔周宣王欲得国子之能导训诸侯者,樊穆仲称鲁侯孝,宣王乃命之。大雅宣王之诗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言宣王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古之选臣,先取其孝者,人伦之冠、百行之首也。人君与孝友之人处,则德性粹美,而风俗淳厚,是以辅导人君者,宜莫如孝也。君锡之孝,士大夫所共知,为人温良恭敬,动有规矩。给事中郑穆馆阁耆儒,操守纯正。中书舍人郑雍谨静端洁,言行不妄。穆、雍久在王府,清谨无过。此三人者,皆宜置左右,备讲读之职。如经筵阙官,伏望圣慈于此选择。

  丁亥,诏徐王貋、供奉官石激参班日免试并短使,今后亲王貋准此。(新无。)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窃以朝廷治河之意,本为爱全生灵,故不吝国力为之。东流、北流,盖其利害相易,本无一偏之私。今东流未成,边北之州县未至受害,其役可缓也;北流方悍,边西之州县日夕可忧,其备宜急也。缓者犹可以岁月待,急者不可以一日弛也。今倾半天下之力,专事东流,而不加一夫一草于北流之上,大可忧也。臣窃恐此事陛下犹未知之,陛下一以生灵为念,岂为西北之重轻耶?但以河事为计,岂问人谋之同异耶?奈何将命之臣,谨忽不同如此,得不误国计乎!去年屡决之害,全由堤防无备,水官不职,此可痛治,仰惟陛下至仁,使能期赎以今岁之有功也。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严责水官修治北流埽岸,不得更致簄虞。其人兵、物料,非受朝旨,并不得那移应副。庶使二方之民,均被恻隐之恩。」贴黄:「伏乞圣慈详酌,差李伟兼管勾北流埽岸,庶使小人任责,不敢作奸败事,仍令都水监常切提举。」(焘自注云正月。元佑密疏有全奏,末称正月二十一日,今从之。)

  戊子,录石介子师中为郊社斋郎,从知枢密院事孙固、门下侍郎刘挚、尚书左丞韩忠彦之请也。(三人请,在四年十二月十九日。)

  诏京西路提刑司拨十二万贯坊场名额付转运司,不用出卖条约,从本司随宜经画,资助岁用。(旧录云:先是,坊场旧以酬衙前,折其重难,而酬不如所费。熙宁裁节衙前,所费官酬其直,以坊场官自出卖,收其赢入常平,以禄役人及助敛散,公私皆便。自元佑初,磤以隶提刑司,至是,又有是诏。新录辨曰:出卖坊场之法,元不曾改变【四】,乃因新隶而强为浮词,自「先是」以下七十二字合删去。)

  己丑,户部言:「诸路起发正纲及附搭官钱到京,例皆少欠。元丰公式令诸州解发金银钱帛,通判厅置簿,每半年具解发物数及管押附载人姓名,实封申省。元佑敕误有删去,合重修立。」从之。  三省吏任永寿等以吏额、禄文字了当,推恩。(此据刘安世章,附三月末。政目二月二日、三月二十六日可考。)

  初,文彦博起为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是年九月,刘挚、王岩叟再上疏论韩琦定策功,明年二月,韩忠彦复上疏,既批出付外,踰三年莫有言者。及贾易为殿中侍御史,乃上疏曰:

  臣闻圣主记人之功而不忘,故忠臣劝而天下安,是以赏一人而天下趋之者,诚以不僭不滥而得之至当也。则有纪于太常,藏诸盟府,灿然与日月齐光而传之不朽,又骮有能为诞谩以诬亡殁而盗其勋业者哉?  恭惟仁宗皇帝圣德居位,跻世隆平,享年长久,而继嗣未立;英宗皇帝历数在躬,龙潜藩邸,天下归仁,而位号未正。韩琦忠义动金石,精诚贯白日,建言定策,为宗庙万世之福,人神之所庆佑,夷夏率皆悦服,故其生则位极台鼎,死则配享庙廷。神宗皇帝绍休圣绪,缉熙帝业,知琦有大勋劳于天下,故尊宠异数,褒嘉尽礼,始终一意,恩荣绝等;犹以为未也,又亲撰其神道碑,以「两朝定策元勋」为之名,昭示天下后世。不刊之烈,虽山河之誓,无以加此,世世忠臣义士,孰不激扬而叹服!

  不幸十数年之后,有国子监博士王同老上疏,自言其父尧臣在仁宗朝尝任参知政事,于至和三年,仁宗不豫,罢朝七十余日,内外寒心,尧臣与宰臣文彦博、富弼数陈宗社大计,求立英宗皇帝为嗣,又率同列各求罢免,必冀开纳,仁宗感悟许之。彦博令尧臣草制,定立英宗为嗣,既而仁宗渐安,事遂少缓。其后,韩琦卒因尧臣、文彦博、富弼论议绪余,决定大议。又自言罢任赵州过北都,文彦博道及此事,且曰彦博与先君及富弼皆当日协心论议之人,难于自发明。故同老又言:今惟文彦博、富弼同知此事本末,所有先臣亲笔撰立英宗皇帝为嗣制草及札子草本共三道,谨缉缀封进。于是神宗皇帝因文彦博入对,诏问其事,令作文字进呈。彦博札子言:「至和三年正月六日,仁宗服药,罢朝两月余,至四月初,仁宗圣体康宁,尧臣乃与臣及刘沆、富弼窃议曰:『朝廷根本不可不早定。』臣以尧臣久居禁近,因谓之曰:『必得贤嗣,以压人心。』尧臣曰:『岂不知素育于宫中者?』尧臣以指书案,作『下贯』字,臣等各言:『无易此矣。至上前伏奏得请,此大事不可如常例退殿庐令堂吏书圣旨。』刘沆云:『沆欲袖纸笔于上前亲书。』翊日,于垂拱堂【五】,臣等四人具奏:『春中服药,内外人情非常忧恐。』盖谓储副未立。仍引西汉故事,人主初即位即建储,今当以时立嗣,以固根本。仁宗渊默寡言,欣然嘉奖曰:『知卿等尽忠,然此大事,朕更熟思之。』臣等再三论奏,乃曰:『知子莫如父,尝选贤者育于宫中,计无易此。』仁宗虽渊默,而首肯之。是日晚,臣等再聚议,谓翊日必得旨,请尧臣密作诏意,欲进呈施行。尧臣归草诏意,然未及示臣等。既登对,复申前请,尧臣越次而奏曰:『愿陛下早定此意,付外施行。』仁宗曰:『朕意已定矣,卿等无忧。』臣等既得此意旨,谓无疑矣。是年八月,乞召韩琦充枢密使,盖以琦忠义,必能当此重事,仁宗可之。自后继有议论,未几,臣得请判河南府,尧臣寻卒。」  窃寻同老之言,谓:「仁宗不豫七十余日,内外寒心,尧臣与文彦博、富弼求立英宗皇帝为嗣,又率同列求罢免,仁宗感悟许之。彦博令尧臣草制,定立英宗为嗣,而仁宗渐安,遂少缓。」彦博则言:「仁宗服药罢朝两月余,至四月初,圣体康安,尧臣乃与臣及刘沆、富弼窃议,朝廷根本不可不早定,因问尧臣必得贤嗣之言【六】,尧臣以指书案,作英宗藩邸旧名。翊日,臣等具奏,以时立嗣,仁宗欣然嘉奖。臣等再三论奏,尝选贤者育于宫中,计无易此,仁宗首肯之。退令尧臣密作诏意。翌日,复申前请,仁宗曰:『朕意已定矣,卿等无忧。』」是说与同老之言前后抵牾,自相矛楯,灼然易见。

  兼详彦博所陈,则仁宗未尝拒而不纳,何因尧臣率同列求罢免,以必冀开纳?此固不可信者一也。又所草诏意,将有待于得请而进呈以行也,彦博言「仁宗云,朕意已定矣」,同老亦云「仁宗感悟许之」,则彦博、尧臣等何为不奏知已草诏意,乞遂行之?此固不可信者二也。且建请立宗室为皇嗣,天下之事无大于此者,其危疑机会,间不容发,肯容大臣方共谋议,已窃草诏命而藏之私家,殆如儿戏?此固不可信者三也。又四月建请,而仁宗言「朕意已定」,彦博所言「臣等得此意旨,谓无疑矣」,何至八月乞召韩琦为枢密使,欲当重事,而继有议论,直至彦博补外、尧臣身死,而竟无定议?则所谓仁宗「欣然嘉奖,朕意已定」者皆为何事耶?此固不可信者四也。同老又言:「道过北都,彦博语及尧臣忠义,乃言「与富弼皆当日协心论议之人,难于自发明。」推迹此言,恐涉相期附会之意,此固不可信者五也。又富弼于治平中辞免进官表云:「窃闻制词叙述陛下即位时,以臣在忧服,无可称道,乃取嘉佑中臣在中书日,尝议建储,以此为效,而推今日之恩。嘉佑中,臣虽曾泛议建储之事,仁宗尚秘其请,于陛下则如茫昧杳冥之中,未见形象,安得如韩琦等后来功效之深切着明也?」如弼此言,则何有至和三年与尧臣、彦博坚请立英宗皇帝为嗣之事,此固不可信者六也。

  又韩琦初作宰相日,有札子言:「近岁已来,内外忠孝之臣,皆以陛下临御四海三十余年,而皇嗣未育,天下无所系心,乞于宗室中择幼而可教者,权以为嗣。臣愚窃怪陛下何疑而不行之?然兹事至大,当独断于圣心。如陛下素有所属,已得其人,则望宣示中书、枢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之望。」观琦此奏,方以择宗室为嗣,且言「如已得其人,望宣示而行之」,则至和中决无定议明矣。同老乃以琦谦挹不自有其功,谓圣意先定,遂取以为其父之功,何其不仁之甚,狂妄之极耶!

  又李清臣状琦之行,曰:「仁宗春秋高,继嗣未立,天下以为忧,虽或有言者,而大臣莫敢为议首。公数乘间乞选立皇子,他日,复进曰:『惟万世之业,不可不虑。臣备位冢宰,思所以报陛下为无穷计,宜莫先此。』上顾曰:『后宫一二欲就馆,卿其无亟。』后诞育皆皇女。公一日挟孔光传进对曰:『汉成帝立二十五年,无继嗣,立弟子定陶王为皇太子。成帝中材常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乎此哉?太祖为天下长虑,福流至今,况宗子入继,则陛下真有子矣。惟陛下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矣。』仁宗感悟,始以英宗判宗正寺。英宗力辞,公复启曰:『陛下属之以大任而不肯当,盖其沉远详重,识虑有以过人,非有他也。且名未正,尚得以辞,名体一定,父子之分明,则浮议亦不复得摇矣。』仁宗欣然曰:『如此,则宜乘明堂大礼前,亟立为皇子。』又诏学士为诏书,学士亦请对,然后进□。」由此观之,尧臣辄草诏意藏之私家,以天下大事为儿戏然,岂亦常窃议而妄作之,终不敢建言而死,故其遗□虽在,亦何足为功,但足彰其愚妄之罪尔。用此欲以揜琦之大勋,天下之人固未有信之者,况天地鬼神临之在上,岂可欺也?

  加以神考圣作之碑,最着于天下,其□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皇嗣未立,天下共以为忧。大臣顾避,莫敢为上言,公乘间进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由策不早定也。』他日,又言:『汉成帝在位二十五年无子,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子。陛下聪明睿智,奈何久不决也?』始以英宗判宗正寺。英宗恳辞不就命,仁宗以问公,公曰:『名分之未定,去就之所难也,臣窃忧之。』帝悟,遂立为皇子。」由此论之,谓因尧臣论议绪余,决定大议者,妄也。又太常谥议,谓:「琦素蕴忠义,尊立明圣,固天下之本,延生民之命,顾大臣所不敢议,而身先之。」彦博自为祭琦之文,亦曰:「正朝廷于指顾,定社稷于须臾。」然则琦之殊勋伟烈,虽平、勃、霍光不足比伦,而尧臣碌碌备位之人,曾何足算,顾足预于此乎?  若夫包拯、范镇、司马光、吕诲、王陶则皆能抗论激切,以天下为忧。包拯则曰:「方今大务,惟根本一事。根本若固,则枝叶之患何恤?」吕诲则曰:「周爰忠谠,审择宫邸,以亲以贤,稽合天意。」范镇则曰:「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陛下宜择宗室贤者,以系天下人心。」司马光则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以未有继嗣,立弟之子定陶王欣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已过之,岂可不为宗庙社稷深虑哉?况今亦未使之正东宫之名,但愿陛下自择宗室仁孝聪明者,养以为子,使天下皆知陛下意有所属,以系远近之心。」王陶则曰:「去岁,陛下发德音,稽故事,择宗室,使知宗正寺。厥后成命稍稽,四方观听,岂免忧疑?」是数人者,则皆忧国忘身、摅意敢言之人,其言则着闻于世,非如同老所讼尧臣私窃计议,而未尝敢发之事,妄欲希觊恩赏,而欺诬白日者也。

  臣昔在簄远,传闻同老之疏与朝廷褒称之诏,以为尧臣真有援立之功,而韩琦定策乃为绪余之论。臣于是时,窃怀愤懑,深叹真主在上,而小人诈险得行,自伤其身卑贱,无路叩阍,隳裂肝胆,以明大义。因往来四方搜采公忠信实之言,以质其真伪,前后所得诏敕、碑志、表状、书疏、传记、谥议、祭文等凡二十余篇,参考本末,可谓详矣。今备数言路,稔闻史臣论撰先帝实录,未能决议者,在此一事。夫信史之作,垂训万世,苟史臣顾避,不敢建明是非,而并载方册,传疑于后,恐不足为一代之典,其体不轻。臣是以敢触冒雠怨,援据实理,陈天下之公言,非特发韩琦千载之忠实愤懑,诚欲敬述仁宗与子之盛德、英皇丕承之休烈、神考追述之善志,圣谋如皦日丽天,后世无敢窃议而献疑者,臣虽陨身,死无所恨。伏望圣慈深赐省览,推春秋善善之法,明诏史

  臣,直笔无隐,以伸正论,天下幸甚!

  贴黄称:「同老碌碌庸人,见利忘义,固不足责,所可惜者,韩琦于仁宗皇帝有君臣千载之遇,故以身任天下,独建大议,援立圣明,以安社稷,垂福无疆,声名事业,近古未有,一  旦无根横议,攘而取之,亏忠义之实,悖廉逊之风,所损岂小哉!且君子生则不可夺志,死则不可夺名。臣窃伤一代名臣,其志与名皆遭掩蔽,是以剖心折肝,终究其说,使贤德晦而复明,公议缺而复着,诚有补于仁圣之治,伏乞哀怜幸察。」又称:「议者谓韩忠彦方在政府,而臣论辩其父勋劳,恐招附会之言,无乃避其形为是乎?臣则以谓不然,盖天下公议为之目标,若谓忠彦形迹可避,孰与文彦博位势极人臣之贵乎?夫天下以为忠义之事,人有盗而揜之者,忠义之人所当痛心疾首,如救焚溺,惟恐白之不早。使规规小嫌是畏,而为自全之计,是公朝无敢言之士也。恭惟太皇太后仁圣聪明,如韩琦定策大事,必闻之最详,伏望浚发德音,宣示史臣,俾直笔传信,为万世法,岂不尽善尽美哉?臣不胜昧死祈天之至。」又称:「范镇凡十余疏,皆在至和三年五月已后;吕诲、司马光之言,皆在嘉佑六年;王陶之言,又最近后。果如王同老所陈,已有定议,则此数人何为激切开陈如此之至耶?犹足验其狂妄不实。陛下纂承大宝,实自太皇太后推明先帝与子之意,而蔡确辈尚敢希冀盗取定策之名,盖其窃迹有自来矣,不可不察也。国史今已垂成,若不早赐降出臣此疏,使之决疑传信,则恐他时不免追改,其事不细,所宜深虑。

  庚寅,太皇太后以易疏示三省,宣谕曰:「韩琦定策功甚详悉。在仁宗朝,无敢言此事者,惟韩琦一人言之。」忠彦即称谢帘前,刘挚因请检元佑初挚与王岩叟二疏,悉付实录院,从之。或曰:「易等为此,盖傅会忠彦,攻彦博也。彦博由是不安于位,寻罢去云。」(旧录云:先帝明彦博等功,而琦功盖不废,至书其碑额曰「两朝定策元勋」。易诋先帝之诏,欲傅会忠彦也。苏辙龙川别志云:嘉佑二年,仁宗始不豫,皇嗣未建,宰相文、富、韩三公方议所立,参知政事王公尧臣之弟正臣,尝为宗室说书官,知十三使之贤,即言之诸公。诸公亦旧知之,乃定议草奏书,即欲上之【七】,而上疾有瘳,即止,尧臣私收奏本。后韩公当国,髃臣相继乞选立宗子,乃定立十三使为皇子。及仁宗晏驾【八】,皇子践祚,赏定策之功,以韩公为首。及元丰末,尧臣子同老,上书缴进元奏,时诸公惟富、文在,皆归老于洛【九】。会文公入助郊飨,神宗访之,公具奏所以,神宗悦焉,故一时诸公皆被赏,而韩氏子恶分其功,辨之不已,文公之罢平章军国重事,由此故也。然英宗之誉,布于诸公,则始于尧臣,而其为皇子,嗣宝位,则韩公之力,不可诬也。按:仁宗始不豫,乃至和三年,寻改嘉佑元年,辙称二年,误也。又此时韩琦在相州,辙称宰相,亦误也。文彦博私记云:初,先帝既下褒显之诏,有云「乃知援立之功,厥有攸在」,嘉佑之诏,但宣之耳。又宰相王珪赠彦博诗,有「功业迥高嘉佑末」之句,实叙上语。韩氏子孙、故吏,始大切齿。后忠彦自高阳入为给事中,数进见,陈其父勋,又言其初不知有至和之议,殆同老辈造为之耳。据同老奏状,叙琦之言,则前议固已知之。帝常谓丙吉、霍光之事,前后两不相揜,而尧臣手迹在前,不容有伪。忠彦诉不已,先帝察其意,大望不过自欲求进,非为父勋之不明也,遂自给事中超拜礼部尚书。王珪以谓迁之太峻,前无此例,蔡确独左右之,帝曰:「此特以其父故,不可为例也。」故训辞专以父勋为言,方且觊大用矣。明年,先帝登遐,而元佑初,刘挚、王岩叟皆在言路,皆琦之门人、故吏。琦治平中,荐挚馆职,又忠彦常举挚自代;岩叟久从琦辟在幕府,父子皆出琦门。忠彦与其子治又使岩叟与挚累疏申琦定策之勋,力诋同老之妄,乞付史官备书其事,屈公论以报私恩,结朋党以欺圣听,其迹如此。未几,忠彦迁职,出帅定武,内怀怏怏。将行,复上书自列【一○】。岁余召还,止缘勋阀,以致大用。御史贾易复承望忠彦风旨,附会挚与岩叟之论,更唱迭和,以是为非,诋欺先帝之圣诏,蔽惑二圣之聪明。盖韩氏门人孙贲,贲黄州人,字公素,喻风旨于易,并录忠彦、挚、岩叟之疏,与之使言,仍同草疏,故易所叙与忠彦之奏一一符同。韩琦书疏、诏谕独藏琦家。又王同老、文彦博奏状等尽在史院,并至和议论,迨今三十余年,他人无得知之,而易何从而尽得之?乃贲录于韩氏而与之耳。此宰执而下,中外士人所共知也,特以朋党方盛,莫敢言者。易疏言六不可信,挚与岩叟之论大抵以同老所进诏草为不实,文彦博附会同老,以揜琦之功烈也。至易疏出外,忠彦遂自陈谢于帘前;又挚奏请检出元佑挚与岩叟二疏,尽付实录,令书其事,相为表里,欺罔之迹如此。易言:「久在江湖间,熟闻其事,每怀忠愤,今始得言之。」且易前为谏官岁余,既详知之,自可言矣,岂可直至再为御史,忠彦执政,方遂论列?则朋附之迹自明。言「在江湖间闻其事」者,乃欲避孙贲阴受风旨之迹。又言「今忠彦方执政,而臣论其父勋,涉于附会之谤,孰若文彦博爵位极人臣之贵乎?使琦勋烈得明,虽死无所恨,何嫌疑之足避?」易为此言,巧欲盖其附会,而奸状愈明。其无所忌惮罔上如此。且琦之勋烈,英祖、神宗褒大显着,炳然共明,未尝掩蔽,固无待易等言之,则独出于附会执政,非为琦发也。若使韩氏子孙零落不振,朝廷不录其勋,则易为之言可矣。今韩氏果如何哉?为琦门人、故吏者,当以义报知己;为子孙者,当扬先父之美,可交利冒进,诬诋宗庙,上欺二圣,而自谓论报旧恩;发扬先德乎?使琦有知,当媿地下,故先帝尝谓:「如此恐非韩琦之意也。」易又引蔡确自称社稷之臣,盗定策之名,以谓其窃迹有自而来,盖由彦博等窃琦之勋,故其流及此。易之此论,尤为可骇,则是彦博之罪大于确矣。且彦博未尝自言此事以为己功也,先帝亦未尝掩琦之勋,尝曰:「正如丙吉、霍光,各不相揜,至和、嘉佑之事,前后相成,无相夺也。」盖先帝不独赏彦博等能建议定策之为难,而特以有功不言之为难,故圣意具载于诗、诏中,以为希世之高行也。易乃引确之事以为罪首,其说尤为险怪,盖欲巧发以中上意,而入其奸言耳。缘中丞梁焘,琦举馆职;谏议大夫刘安世父子,皆琦与忠彦幕客,合为一党,牢不可破,上下相应,邪说得行,无敢辨者。贲既通道,而岩叟出力助之。又方御史阙员,论者谓易为此,冀得其处。疏方出,盛传易旦夕必有除命,不意江东部吏、知饶州鄱阳县梅昌宗之子谈以易在江东挟私怨,捃拾其父罪,方頥炼犹未竟,谈诣登闻诉其父冤,且条上易奸私丑秽之状十余事,乞辨正,其迹甚明。奏既付外,而所附执政者出死力以左右之,格谈奏不下,卒平其事,言路无一人请治之者。其交结奸罔如此。缘忠彦既由旧勋,内挟中宫之援,外有间附之觽,去年六月,元佑四年六月七日,遂致大用,七月,其弟复尚公主。未几,谏官范祖禹、□安诗等言:「祖宗故事,戚里、宗室不许执政,今忠彦弟既尚主,宜如故事。此本朝至公之大法也。恐自此启例坏法,则宰执得以交通宫掖,非朝廷之福。」圣意方许候进财毕,而安世、岩叟辈出力庇之。至九月,明堂毕,范、□等再欲论列,而忠彦阴与挚先是移罢此二人谏职。其奸私如此。既而忠彦终以亲嫌故事不自安,故又使贲等交通言者,称扬父勋,为己之地,以固权位,易所以亟有此举。且言路乃二圣耳目之官,而遂为执政鹰犬之用,显为大臣论列,然则御史之设专为是乎?彦博方任师傅,易指为罔上冒赏之人,朝廷既不白其是非,又付之史官,以为可信。彦博前日不言,今日不辨,诚无所媿,然而朋党之论,上诋祖宗之圣德,以制诏为不实,谓先朝为过举,恐非圣时所宜有也,又非所以彰二圣之聪明,示天下以孝治。兹事甚大,诚系国体。唐李德裕贬制曰:「恭惟元和实录,不刊之书,擅敢改张,罔有畏忌,夺他人之懿迹,为私门之令猷。」正如今日之事,岂可使一代信史,肆自改易,使传疑于后世,两朝圣作,擅加诋议,侮灭为不足凭,以徇朋蔽之私,而为交利之地乎?况自古圣贤,不以立君为功,盖天命所在,非由人力,故介推有「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之论。仁宗盛年无子,养英宗于禁中,亲付大器。大臣遭际此时,奉行而已,何名为定策乎?虽使英庙未为储嗣,而值仁宗上仙,中外属望之久,慈圣之意已定,则知神器固有归矣,恐不假琦之力也。私记不知谁作,称「去年六月,忠彦遂致大用」,则作此时盖五年彦博罢平章军国重事后也。语多激讦,必不出彦博之手,鴜其子孙或门人、故吏辈为之耳 。「先帝谓如此恐非韩琦之意」,当检。「御史方阙员,论者谓易奏此疏,冀得其处。疏方出,盛传易旦夕必有除命,会梅谈讼之。」案:易除殿中侍御史,乃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具奏此疏时,任御史久矣,称易冀得御史,误。又五年五月二十七日,苏辙除中丞,易即请回避,改度支郎官及礼部郎官,又改国子司业,旋出为淮东宪。称「易旦夕必有除命」,若谓超迁它官则可,若御史,则易固在中也,此言亦恐误,今不取。梁焘行状云:御史贾易进呈札子,言:「嘉佑策立,天下着闻,功在韩琦,他人岂得乘时妄意邀取?」宣读次,帘中感伤之,焘曰:「琦不独嘉佑之功,又有治平预建大计之忠,太皇必记其事。」太皇曰:「记得当时只说有韩琦一人,仁祖见英宗,便曾宣谕功在韩琦,后来慈圣光献太后亦对仁宗备说本末子细。」焘对曰:「惟正人能成大功业。」焘与易盖共攻文彦博者,今附见,候考。陈天倪作颍滨语录载,苏辙云:仁庙至和末,富公、潞公、王文忠公尧臣皆在朝。一日,仁庙服药,而皇嗣未立,执政等忧之。时王文忠公尝与富公、潞公等议,请立英宗为皇嗣,事未上,而仁庙已勿药,遂绝口不敢道,中外无有知者。嘉佑间,魏公作相,英庙入为皇嗣,及即位,则首尾皆魏公了之。至元丰初,文忠公之子同老言于朝,明其父至和之末,与富、潞二公尝议请立皇嗣事,议既定而未发,今遗矒则存,以二公为证。时富公在南京,潞公留守北都。是年秋,大享明堂,神庙有诏,令二公入陪祠,事既毕,令登对,遂以同老事问潞公,公具道其事;问富公,云不知,神庙亦不能强之也。有诏令潞公留守西京,加太尉,宠遇甚厚,而郑公之意不欲于不分晓处受朝廷恩赏,终不肯言,亦退居洛,不复与潞公相见。时潞公作耆英会,置酒于富公之第,及会当富公,但送羊酒而已,盖鄙之也。然援立之功,归之潞公,则前日魏公一番恩例,亦当夺去。时神考但两平之,因言王旦,指及潞公晚节,尝为惜之曰:「血气既衰,戒之在得。」王同老事见元丰三年闰九月,此时富弼致事久矣。弼致仕,即居西京,未尝在南京。是年明堂,文彦博自北京入觐,弼亦未尝赴阙也。陈天倪所录差误,又与龙川别志不合,恐不足据也,今姑存之。)

  御史中丞梁焘兼侍读。焘再辞免,从之。(再辞免得请,在二月十二日,今并书。)

  焘尝奏疏曰:「臣闻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以修身为本,本乱而末治者,未之有也。故曰:『身修而家齐【一一】,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古之人君能行之者,莫如帝尧。书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克明俊德』者,自明其德,修身之谓也;『九族既睦』者,家齐之谓也;『百姓昭明』者,国治之谓也;『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者,天下和平之谓也。其始则正心诚意,而不出方寸之间;其终则德业滂洋,而篃满天下。是圣人之道,所持者约,而所致者广也。有天下者,能知尽心致力于此,而后可以奉天享国矣。夫明德者,孰先而能焉?必曰学而已矣。礼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谓人君有清明之德,必由学以发之,然后能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以此知虽天子之尊,而能成圣,必由圣学乎!说命曰:『王人求多闻,时维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盖事不稽古,从政则迷,是君人者不可以无学也。又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盖学之在躬,非一日而致,由积善以成之,是学之时不可失也。恭惟皇帝陛下受天明命,早有万国,日就月将,学以成性,此正其时。愿择吉日,诏开经筵,优接观讲进读之臣,使从容熟复治乱之事,究先王之蕴,辨历代之迹;无惜圣问,再三询考,使圣心晓然无疑,日新一日,可底大成,愿加圣意无忽。臣又愿陛下万机之暇,留思经筵讲读臣僚所论之事,以考政事之从违得失,以裨皇帝陛下之聪明,屏远声色,造次不忘古训,博厚高明,与天地并德。臣不胜拳拳恳切之至!」  又奏疏太皇太后曰:「臣惟陛下以大公至正之心,保护皇帝,周密严谨,委曲纤悉,起居寝食之间,无不留神而注意,如天地久于其道,无一日之或怠也。诚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天下矣。陛下钟爱皇帝,如此其至,然特为爱之小者,非所谓大爱也。若教之以大爱者,在成其圣德尔。成德者,其必由学也。仰惟陛下之聪明,非不知其大爱之以成德,而独以为皇帝飻眇,而未暇学乎?今皇帝圣年十五,齿亦已长矣。自古人君,十五而冠。冠者,谓有成人之道。在庶人则为童子,在天子则为成人,何也?谓王教之本,不可以童子之道理焉,故必责善而进之以成人,是亦古之学者十五入大学之义,谓七八之数,阴阳备而志明,可以学矣。志已明,则当识其至善,而远其所不善,故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皇帝清明在躬,天禀英异,以圣人志学之时稽焉,则不可以不学也;以天子成人之道望焉,则不可以多暇也。伏愿陛下当天春布德之元,王正授政之始【一二】,面勉圣德,早开经筵,召见儒臣,谈经论史,从容赐对,熟复古今;宫中遴选茂俊之人,以诱掖诵说,审择谨厚之人,以辅视兴寝;服勤道义,为聪明睿智之助,疏远纷华,为康宁寿考之资。习之既久,乃如自然。至于诚意喜书,正心乐道,终副海内圣神之望,不贻宸衷逸豫之忧,蒙成静治,为太平之真主焉。然则陛下他日退托深宫,还辟自处,则保护之慈,有始有卒,佑我大宋万世无疆之休,而功德于此足矣。诚清衷素所属念者,臣敢妄论以发之,亦惟陛下亟行而无疑,非独臣之愿,乃天下之愿,非独臣之幸,乃天下之幸。臣不胜惓惓尽节之至!」是月己丑二十三日,命焘兼侍读,而焘卒不受命。(听辞在二月十六日,今并书之。焘二疏无月日,疏称「当天春布德之元,王正授政之始」,则当附正月,因焘辞侍读,即见于此。)

  鄜延路经略使赵焑言:「累行指挥分画地界官,遵依朝旨,坚执商量。如西人要依绥德城体例修置堡铺,未审许与不许本司方圆商议。」枢密院同三省奏:「昨绥德城分界日,御前处分:须打量足二十里如约,不可令就地形任意出缩,三二里地不计。恩威轻重,但朝廷所坚守不易者,约故也。其堡障宜自择地修筑。后来已于二十里起立界堠,即无十里外作两不耕地,十里内修建堡铺指挥。今若指定十里内修筑堡铺及分生熟地,即不惟不依绥州体例,兼于已牒过西界相照接连取直为界,事理相戾。又元约分画疆界,以二十里为定,卓立封堠者,为分别汉、蕃界。至界堠内地,即汉人所守;界堠外地,即夏国自占。其彼此修筑堡铺,各于界内取水泉地利为便,岂可更展远近?所以前来绥州城外堡有十八里或只有八九里处,夏国堡铺亦去所立封堠自便修筑,既各不侵出封堠之外,即是并为本界,不可别生事端,害讲和之意。」诏焑于二十里相照接连取直为界,卓立封堠;其堡铺,或相度于界堠内三五里,择稳便有水泉去处占据地利修建【一三】,即不得分立两不耕地。(去年十二月末,政目云:宥牒:去城十里作熟地,外十里两不耕,作草地。)

  诏河东路经□使、龙图阁学士、朝请大夫曾布特降一官,管勾麟府军马赵宗本特追两官勒停,知麟州王景仁、通判魏缗罚金有差并冲替,同签军马司事折克行赎金。以本路将官宋整实病而摄入禁,致触阶而死,故有是责。

  中书舍人王岩叟言:「布任元帅,所宜与诸将同安乐、共患难者也。失其欢心且不可,骮致之抱冤而死乎?昨陛下以河东全道之师属曾布,使护诸将,以当一面,所以寄托者重矣。而布骄简自居,喜怒随意,蔽于谗谄,不究下情。将官宋整实有病状,而不加恤,偏信赵宗本挟怨之言,按整以罪。整以将兵为麟州私占,申乞遣还,乃是整能谨职事,布复偏信宗本徇私之说,判收不问。整既下不得伸于本州岛岛,上不得伸于本帅,非辜系狱,冤愤不胜,遂触阶而死。按整堂有母,室有妻,傥非甚冤,宁肯轻死?此陛下可察也。将佐致此,不知安用帅臣!若不重行窜黜,恐无以慰生者之恨,平死者之冤。今虽降官,不害为帅,陛下推此考布,尚可以统御诸将,当帅臣之寄乎?伏望圣慈特令黜职降郡,稍正典刑,以示陛下重人命,惜士心之意于四方,臣不胜幸甚。所有布降官告词,臣未敢行。」贴黄称:「臣闻河东诸将,自宋整以冤死,无不归罪于帅,日日望朝廷为平其冤。今不重黜布,恐无以慰军心,激士气,惟陛下深察。」诏徙布知河阳。(曾布年谱:五年二月,以在太原日,武人宋整有罪当逮自杀,坐夺一官,徙知河阳。布责河阳,旧录于此并书,且云其后中书舍人王岩叟云云。按:岩叟不肯草词,盖即命下之日也,今削去「其后」字,仍附梁焘言。政目月日差错,当考。布尔日录绍圣三年五月戊申云云。)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窃闻河东转运司差官勘到将官宋整触石身死事,朝廷次第行遣,诚有意惩恶,惟曾布责轻,未服公议。觽谓孟州大镇,附近京师;学士清班,侍从上列,皆非罪人所当得之。布儬私挟怒,妄起大狱,赵宗本、王景仁□于帅臣威令,事非出己。今宗本、景仁已被重责,而布独优游如此,是帅臣得以喜怒高下其心,坏乱国法,轻残人命,苟为快意而无所忌惮,非所以制罚之平,而为天下之公也,臣实为陛下惜之。欲乞圣慈详酌,特赐指挥,削布近职,与远小一郡,使之循省,以示惩劝。」

  御史台、合门言,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忌辰,于天兴殿西掖库屋设位行礼。从之。四后皆祖宗正后,神宗升祔太庙,而景灵未及享故也。(政目云:四后忌辰,移就景灵西掖。)

  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言:「大中大夫致仕程捠身亡,一子颐素蕴学行,尝为迩英讲官。今其父亡,窘于襄事,伏望特赐矜悯,优其赙恤。」知河南府韩缜、翰林学士承旨苏颂相继有请。诏赐绢二百疋,下所属葬日量行应副。(旧录捠传云:子颢、颐行怪学僻,为司马光等所知。新录削去,改云:二子皆为名儒。)

  诏:品官及诸军旧有铜及讯石腰带、军器、鞍辔并赐物、古器、佛道像、钟磬、妇人首饰之类许存留外,余并卖入官。(元年四月十八日,朱光庭云云。政目:二十四日,立铜、讯禁。)

  诏:「亲王女郡主遇大礼,许荫亲属一人,奏所生子与右班殿直;两遇,奏子或孙与奉职。即奏子孙,若回授与外服亲之夫及夫之有服,有官者转一官,不得转升朝官;选一人循一资;白身者,期以下亲与借职。」以徐王府长女京兆郡主申请,故有是诏。

  辛卯,诏召募押纲官员到吏部日,会所属合与差遣,方与差注,以户部言大名冠氏尉赵峋押钱纲有欠,乞追改已注官故也。  壬辰,神宗第九女嘉国长公主薨。

  甲午,诏赵燍神道碑以「忠纯」为额。

  户部言:「前任利州路转运判官韦骧奏,元丰中,梓州转运司请止绝阆州栈闭盐井【一四】及创开井,恐侵本路盐课,致本州岛岛亏减课额。乞验实,如委咸桩变淡,许栈闭及创开别井煎轮。」从之。

  尚书省言:「诸路、府界每上下半年奏到贼盗数,刑部通前五年已未获人比较增减,多者劾之。」诏刑部自元佑四年下半年为首,比较闻奏,仍状前列旁通图。

  给事中兼侍读范祖禹言:「臣伏闻陛下已许文彦博求退,降诏俟至中春议从所欲者。彦博年八十五,爵位已极,惟是得解重任,归休私第,乃其幸也。陛下悯其过老,以其累请而从之,为彦博身计、私计,则可谓美矣,若为朝廷计,则臣请试言之。彦博为相四十余年,历事四朝。仁宗时,平贝州之乱,名闻夷狄。英宗、神宗时【一五】,为枢密相八九年。先帝已加优礼,许其致仕。陛下嗣位复召而起之,鴜藉其威名宿望,以为朝廷之重也。京师及四方军民,久服彦博之名,以为在朝廷必重。向若陛下不复召之,则亦已矣,今既起之,则不可使轻去朝廷。彦博虽老,精力尚强,卧置京师,足以为重,外则西北二方必怀畏惮。夫以四海之大,若常无事,则人人皆可为大臣矣,岂无万一非常之虑哉?彦博在朝,非谓日日有用,鴜备缓急,或有时而用之耳。当先帝之时,足以容彦博闲退,今二圣垂拱,委政大臣,犹宜得老成之人,以服天下之心。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言老成之人重于国之典法也。鴜以其经历既多,但问以累朝之事,所知犹胜他人,况其别有所补哉?今旧老惟彦博一人,若去,则其余在朝者,皆是后进,无前辈矣。老者任用之日不久,国家所宜重惜。臣自闻陛下许彦博之去,朝夕思虑,窃谓陛下若欲彦博更得优逸,但听其解军国重事,以太师就第,留之京师,以备访问,不必再除致仕。朝廷有贵老尊贤之美,足以系属天下人心,所得实多。陛下进退元老,臣不当预论议,然臣职在侍从,苟有益于国,不敢不言。惟陛下深留圣意,更赐裁择。其札子仍乞留中。」(据范祖禹集自注札子云:五年正月上【一六】。然所称降诏俟中春从彦博之请,却未见。即政目云: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文彦博乞致仕,奉圣旨中春施行也。)

  宥州牒:「除塞门屈曲分画,其余比接诸城取直画定,其间地土虽甚阔远,亦割属汉。」(政目正月末事,但板数差错,恐是三月末事,今两存之。三月十八日可考。)

  注  释  【一】杨晟进等四十三人投降「投」原作「招」,据阁本改。

  【二】江湖盐未有往外州县般监管押法「盐」原作「监」,据注文改。  【三】先帝以维东宫之臣「维」原作「为」,据范太史集卷一九荐士札子改。

  【四】元不曾改变「曾」原作「会」,据阁本改。

  【五】垂拱堂按:宋朝廷无「垂拱堂」,而以垂拱殿为皇帝日常治事之所,疑「堂」为「殿」之误。

  【六】因问尧臣必得贤嗣之言「必」原作「又」,据阁本及上文改。

  【七】即欲上之「上」原作「立」,据龙川别志卷下改。

  【八】及仁宗晏驾「晏」原作「宴」,据同上书改。

  【九】皆归老于洛「皆」原作「富公」,据同上书改。

  【一○】复上书自列「列」原作「劾」,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一】身修而家齐「身修」二字原倒,据阁本及礼记大学乙正。

  【一二】王正授政之始「始」原作「时」,据阁本及注文改。

  【一三】择稳便有水泉去处据地利修建「水」字原脱,据宋会要兵二八之三三补。

  【一四】栈闭盐井「闭」原作「门」,据宋会要食货二四之二九改。下同。

  【一五】神宗时「神」原作「仁」,据范太史集卷一八乞留文彦博札子、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六用旧臣改。

  【一六】五年正月上「正」原作「五」,据阁本及上引范太史集注文改。

卷四百三十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五年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五年(庚午,1090)

  全  文

  二月丙申朔,知郑州、资政殿学士曾孝□知成德军。(政目在正月二十八日,今从实录。)

  丁酉,三省言,看详财利旧法所乞废罢坊州矾务,令河东转运司认还陕西坊矾课利。诏遣奉议郎舒之翰同逐路转运司相度利害,与户部参酌立法。(看详财利旧法所何日建?)

  诏罢诸州军通判奏举改官,从殿中侍御史孙升之请也。(升集乃无此章,当检。)

  龙图阁直学士、中大夫、新知成都府李常卒。

  是日,都省吏苏安静、时恽许出职。(政目二月二日事,又三月二十六日可考。)

  戊戌,龙图阁直学士、左朝散大夫、提举灵仙观孙觉卒。

  己亥,见陷没夏国人一百四十九,以晋州进士邢逢原为本州岛岛文学,赐袍笏;兵马使【一】、副都头各赐衣带;其军人愿依旧充军者,禁军与近里一般军分职名,厢军归旧军分,如不愿充军者,放归本贯;弓箭手、蕃捉生并依旧指挥职名;敢勇、效用、百姓放归本贯,并给赐衣食、装钱有差。先是,永乐城失守,逢原等为夏人所掠,既遣使诣阙请罪,至是具籍以归。(元年七月八日,四年六月九日、十月二十六日,并今五年三月二日、十八日【二】当考。邢逢原授官,政目在八月十二日,今从实录。)  诏都水使者□安持提举开修减水河。

  吏部言:「皇太妃遇明堂大礼,合奏骨肉恩泽,欲与舅侯偁班行。缘皇太妃奏荐并依皇后例,而侯偁于服纪无入官法。」诏比皇后奏小功、缌麻女之子条补借职。(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曾肇、苏轼论侯偁,但云是皇太妃亲属,不云是舅也。)

  礼部请:「诸陵修饬前一月申太常寺,候差官告毕兴工。神台、诸殿及廊垣五十五工以下,听本陵择日,都监监视。」从之。

  庚子,溪洞人田忠进、知土毛州莫世忍等九十一人加检校官有差。

  辛丑,四方馆使李授为引进使,以再任枢密副承旨及三年,故有是命。  诏诸王府翊善、侍讲、记室参军请前任俸者听。

  诏三省、枢密院:「去冬愆雪,今未得雨,外路旱暵阔远,宜权罢修黄河。」从御史中丞梁焘、谏议大夫朱光庭之言也。(实录云:以焘及光庭言东北久旱,河役动觽,恐妨农事,故降是诏。今取二人言章全载之,并附范纯仁云云。)

  焘言:「臣访闻东北旱气阔远,至今麦未出□,岁事未有丰稔之渐,恐贻圣忧。臣窃虑河事大役,人情劳怨,调夫动觽,妨夺农时,其招灾旱之由,疑亦因此。望圣慈详酌,权令住修河,候秋熟日取旨。如圣意以为然,伏乞批降指挥。中书元定此月十二日兴工,若来日便得指挥,犹未为晚。」贴黄:「如大臣有执奏,即乞宣谕:观如此旱灾,不得不为忧也,思省今来河事,最是摇动觽心,当此灾旱,又夺农时,深为不便,可且权罢。大臣等亦宜忧国,不可但徇偏见。如赐允从,即乞批降中旨,仍传宣催促。或圣意不欲如此,伏望批出臣此章,令疾速施行,更不覆奏,亦乞传宣催促。此事须是陛下特为主张,不惑外议,庶可救东北伤农之患。如降出此章,此贴黄乞留中。」

  又言:「臣恭闻宣谕已令放夫,直候丰熟日取旨者。十余万生灵,得蒙圣恩,此为陛下盛德之事,天下幸甚。或恐执政大臣别作商量奏禀,不尽放得十六万夫,(十四万差,二万雇。)伏乞传宣催促,尽令放散。其东流及故道见役兵工,令尽拨并北流,修复固护埽岸。如向去缓急,即如圣旨逐旋差急夫,人自无怨。伏望睿慈令中使丁宁传宣,须是于当日内马递行下敕旨【三】,即不为晚,乞留宸念。」贴黄:「方今农作之时,正藉人力,况农家一岁之望,正在寒食前后。今夫役以二月十二日兴工【四】,一月了当,人夫得归,已是三月下旬,耕种违时。当此久旱之际,更重困民力。罢去大役,实慰髃情。」

  光庭言:「臣闻天人之应,甚于影响,人心和于下,则天意得于上。惟天爱人君之至,每一举动,少违于理,则必有应,庶几感悟,转灾为祥,易于反掌。臣观今日朝廷之上,悉屏奸私,田野之间,悉去烦扰,夷狄面内而干戈不用,刑罚阅实而囹圄屡空,而又二圣忧勤,以致仁覆养天下,宜乎顺气之应,风雨时若,以致百谷丰登。今或未然,自冬涉春,雨雪愆亢,即今几得二月中气,麦麰之望,已可深忧,何朝廷不思其所致之因也?大凡天下之事,不必为,亦不必不为,惟其当而已。昨议修闭大河北流【五】,天下之人皆谓北流就下,不可强使之东,更俟三二岁【六】,观其水势所向,果有太过之势,因而导之,岂不易哉?朝廷审以为是,遂权罢闭北流,而水官元主议者殊不快所欲,盖所欲本在于侥幸朝廷美官,若一切罢去,则遂无事矣。故欲为减水河之策,意在我之前议未为过失,而又不得依旧广占官吏,事权在手,一从私意。臣愚不肖,观古今治乱之阶,未有不由任君子则治,任小人则乱。今修河一事,只因用李伟一小人,去岁已尝决堤口,放涨水,迄无成功,徒使故道益增高仰。今朝廷不察李伟小人,犹用之。且减水河开与不开,殊无利害,设若只留堤口【七】,涨水大则势须自过,何须更役人开浚哉?访闻开浚去处,才开及三五尺【八】,已是泥泞;今若须要开及丈余,则数万人于泥泞中劳苦为无益之事,有伤和气,可为叹息。今闻开减水河人夫尚使四万,又和雇二万人,并兵士应亦不下万人,大率计之,共不下七八万人。以七八万人为无益之役,古者一夫失所,天犹应之,今七八万人矣,致一路骚扰,天岂不悯哉?是以膏泽未降者,窃意在此。臣愚欲望朝廷罢李伟小人职事,悉减修河司官,放罢见役开减水河兵夫,只委都水使者与本路监司并州县官吏将见修护急切埽岸,合役人夫,一面循理施行。如此,则兴事不妄,人情妥安,上天之应,必降膏泽。伏望圣慈特赐睿断施行。」贴黄:「李伟轻佻小人,向倾心事□居厚,残害一路人民;及闻朝廷将责居厚,遂复百端暴扬其恶,以免身过。似此小人,岂可付之修河大事?」又贴黄:「访闻和雇人夫二万人【九】,每人支官钱二百。州县名为和雇,其实于等第人户上配差,除官钱外,民间尚贴百钱,方雇得一夫。凡二万夫,公私之费大约几六千贯。如此枉费,朝廷岂可不察?惟速行罢止。」(密疏三月三日。)

  初,范纯仁既罢相知颍昌,闻朝廷复议修河,上疏曰:「臣闻尧、舜之治,不过知人安民,知人则不轻信,安民则不妄动。缘小人之情,希功好进,行险生事,于圣明无事之朝,则必妄说利害,觊朝廷举事,以来爵赏。朝廷若轻信其言,则民不安矣。国家之敝,常必由斯。臣不敢远引古昔,只以近事言之:国家自仁宗以前,天下无事,百姓安乐,虽有元昊背叛,独陕西应副不易,未闻西方匮乏,百姓有嗟叹之声也。自王安石轻信小人之言,劝先皇更改法令,而后承间妄作者纷然矣;主用兵之谋【一○】,至于劝兴灵武之役,而生民被害觽矣。且以先帝圣明,举动故欲详审,然小人利口,欺误执政,而致执政复误朝廷也。其劝更法令者,则曰:『君臣千载一遇,时不可失』。及劝兴灵武之师者,复曰:『将为北人所并,时不可失。』臣前在政府,又见欲回复大河者,又曰:『河势方东,恐变改不定,时不可失【一一】。』臣以前车之戒,是以深畏其言,故尝屡有奏陈,以谓百姓久劳,方赖陛下赡养,不急之务,不可遽兴。蒙陛下专遣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归陈回河之害甚明,寻蒙宸断,宣谕大臣,令速罢修河司。臣预奉行诏旨,深以复见尧、舜知人安民为庆。三两月来,却闻孙村有溢岸水,自然东行,议者以为可因水势以成大利,朝廷遂舍向来范百禄、赵君锡之议,而复兴回河之役。臣观今日举动次第,是用『时不可失』之说,而欲竭力必成。臣更不敢以难成及虽成三五年间必有决溢为虑【一二】,且只以河水东流之后,增添两岸堤防铺分大段数多,逐年防守之费,所加数倍,则财用之耗蠹与生民之劳扰,无有已时。更望圣慈特降睿旨,再下有司,预约回河之后逐年两岸埽铺防捍工费,比之今日所增几何,及逐年钱物于甚处出办,则利害灼然可见。若利多害少,尚觊徐图,苟利少害多,尤宜安静。臣受陛下不次拔擢之恩,虽养蕽补外,不敢自同觽人,坐视成败,所以罔避僭越之愆,而伸补报之万一。区区愚诚,惟圣聪怜察。」

  疏奏,主河议者不悦,遂寝而不行。后十余日,太皇太后宣谕曰:「前日范纯仁奏何在?」宰臣奏曰:「事体难从,已凿收矣。」(按:「凿收」二字疑误。)太皇太后曰:「纯仁之言有理,宜从其请。」遂又罢河役。先是,河上所科夫役,许输钱免夫,县令上下皆以为便,纯仁独忧曰:「民力自此愈困矣!」或曰:「每岁差夫一丁,费万钱;今以七千免一丁,又免百姓往回奔走与执役之劳,更不便乎?」纯仁曰:「每岁差夫虽曰万钱,然携以随身者,不过三千,又得一丁就食于官,是民间未尝有所费也。今免夫所出七千,尽归于官矣,民又俨然坐食于家。盖力者,身之所出;钱者,非民所有。今取其所无【一三】,民安得不病?此一事,富民不亲执役者以为便,穷民有力而无钱者,非所便也。又况差夫必计其的确合用之数,纵使所差倍其所役,则力愈觽,民愈不劳矣。今若出钱以免夫,虽三分之夫工,亦可以取其十分免夫钱,其弊无由考察。又从来差夫不及五百里外,今免夫钱无远不届,若遇掊克之吏,则为民之害无甚于此。」(行状云:颍昌府科河役,每输七千,则免一丁之行,或以为便,以奏得请。纯仁曰:「此有钱而不出力者之便【一四】,有力而无钱者何便之有?且用民之力,于古有限,而令其远不过五百里;乃一燍输钱,特在官者为上户地尔。」复奏罢之。)

  壬寅,迩英阁讲毕无逸篇,诏详录所讲义以进,今后具讲义,次日别进。

  户部言:「灾伤处令佐能赈贷救济人户,不致流移,所推酬奖,于熙宁敕系第五等,于元佑敕系第四等,即不分等第分数,未尽立法之意。请灾伤五分以上,与第五等;七分以上,与第四等。」从之。

  癸卯,诏时雨稍愆,应五岳、四渎州军令长吏祈祷。  又诏南外丞司修河人夫及开浚京城壕雇夫并权罢。(二十三日,苏辙云云。)

  太师文彦博言:前通判同州赵亢所管沙苑监马数蕃息,乞堂除有监处知州军、通判。诏亢权知陇州。  甲辰,都水使者□安持言:「州县夫役,旧法以人丁户口科差,今元佑令自第一等至第五等皆以丁差,不问贫富,有偏重偏轻之弊【一五】。请除以次降杀,使轻重得所外,其或用丁口,或用等第,听州县从便。」从之。  丙午,门下后省请检点进奏官文书稽失送本院,事理重者送门下后省,应决者从本省送开封府。从之。(新无。)  丁未,簄决四京、府界诸县系囚,除常赦所不原外,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其后,又诏簄决应天下州、府、军、监、县等系囚,从给事中范祖禹之言也。祖禹言:「臣伏见陛下以久旱簄决在京及三京系囚,圣心焦劳,钦恤庶狱。祖宗以来,赦过宥罪,多蒙嘉应,然今溥天不雨,旱灾甚广,恐刑狱冤滞,以伤和气者,非止于四京。臣愿陛下因推惠泽,以及四方,诏诸路转运、提刑司官,疾速分诣所属州县,引问见禁罪人,簄理决遣;仍先篃行指挥,疾速结绝,无令淹延;深戒官吏,务察冤枉,使朝廷德意及远,感动人心,庶可消弭灾异。乞留中,特出圣意指挥。又祖宗时,遣使决狱,或诏逐路监司簄决,其例不一,欲乞参酌施行。」(从祖禹言,据旧录,仍增入祖禹全章,并附梁焘云云。)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伏见圣念闵雨,申饬祈祷,仁德动天,宜有福应。臣闻阴阳之道,密与政通,亦愿敬修人事,上应天心。窃恐京邑之间,下及四方郡县,留狱滞讼,感伤和气。伏望圣慈特赐指挥,差官点检结绝,其罪有可疑,情非巨蠹者,并听从轻决遣。在京,京畿差台省官【一六】,诸路委监司分行,庶恩泽下究,髃情感悦,和气上通,以致嘉雨。」

  焘尝奏事延和殿,进疏言旱暵踰时,宜广德施惠,以召和气;又乞用庆历、熙宁故事,以旱罢免宰相,修德应天,进贤退不肖,省刑宥罪,无间簄远,□赋薄敛,以惠细民,用销灾异。太皇太后曰:「旱涝自是时数。」焘对曰:「陛下之言失矣。人主当上畏天威,以为警戒。今陛下未有畏天之实,乃曰『时数』,此意恐不出圣心,必出左右取悦之言,上惑聪明,是深误陛下也。陛下愍物忧岁,惧灾省己,刻意至诚,必有时雨之应;若怀疑致惑,归之于数,而不自责,何以上当天心,销伏灾变?天去人咫尺,应响如答。汤以六事祝山川,言未已而雨;宋景公有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陛下以母仪保佑官家,亲天下事,至于言动,便有史臣书载,垂示万世,岂可不谨也!愿畏天之威,顺天之道,从民心,召和气,诚意如此,何忧不雨也?」太皇太后是之。

  戊申,翰林学士苏辙言:  臣于去年尝再具札子,论黄河涨水,于孙村出岸东流,本非东决,而□安持、李伟等附会大臣,欺罔朝听,欲因此塞断北流,东复故道,差官调夫,于今年春首兴起大役。臣窃疾之,是以不避烦渎,越职献言,以为河北生灵连岁灾伤,不宜轻有举动,乞陛下断之于心,力止其事。是时,大臣固执前议,天听高远,言不能回。臣寻被命出使契丹,道过河北,见州县官吏,访以河事,皆以目相视,不敢正言。及今年正月,还自北边,所过吏民方举手相庆,皆言近有朝旨罢回河大役,命下之日,北京之人驩呼鼓舞,以为二圣明见千里之外,虽或巧为障蔽,而天日所照,卒无能为。惟减水河役迁延不止,耗蠹之事,十存四五,民间窃议,意大臣业已为此,势难遽回。既为圣鉴所临,要当迤逦尽罢。今月六日,果蒙圣旨,以旱灾为名,权罢修黄河,候今秋取旨。大臣覆奏,尽罢黄河东、北流及诸河功役。民方忧灾旱,皇皇之际,闻命踊跃,实荷圣恩。  然窃详圣旨,不谓减水河必不可开,而托名旱灾,曲全大臣,不欲明指其过;而大臣复请遍罢诸河,以盖独罢减水之迹,上下相蒙,体实未便。何者?北流堤防,积岁不治,近来南宫、宗城等处决溢,皆由堤防怯薄,夏秋水涨,势不能支。都水官吏窃幸其事,因以为回河减水之说,既不依常理兴工贴筑,甚者又大计闭塞决口工料,以形比孙村回河之费,意谓彼此费用相若,则孙村之役不为过当,由此北流之患,漫不禁止。臣昨过瀛、深、洺等州界,吏民皆言今年若不治堤,数州之民受害尤甚。至于东流故道,地势积高,必不可复。所开减水河,虽不开掘,每岁涨水必由此行,岁岁淤高,往事可验,纵复开掘深广,河淤一上,势不复存。于此施功,显是枉费国力,而舍彼为此,欺罔可知。

  然臣之所忧,非特在此。何者?河流之不可复东,若使上下诚有不知,误兴大役,虽伤财害民,为患不小,而事有过误,于君臣之间,逆顺之际,未为大不便也。今者,大臣之议,违法悖理,决不可为,而协力主张,胶固为一,去岁所罢,今岁复存,顺之者任用,违之者斥去,虽被圣旨,犹复迁就,以便其私。陛下之言,上合天意,下合民心,因水之性,功力易就,天语激切,中外闻者或至泣下,而大臣奉行不得其半。由此观之,则是大臣所欲,虽害物而必行;陛下所为,虽利民而不听。至于委曲回避,巧为之说,仅乃得行,君权已夺,国势倒置。臣所谓「君臣之间,逆顺之际,大不便」者,此事是也。

  董仲舒有言:「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今陛下既得其所闻知,然未能尊而行之,臣恐髃臣顾望,有不为陛下用者矣。故臣愿陛下有所不知,知之必行;有所不行,行之必尽。黄河既不可复回,则先罢修河司,只令河北转运司尽将一道兵工,修贴北流堤岸;罢□安持、李伟都水监差遣,正其欺罔之罪,使天下晓然知圣意所在。如此施行,不独河事就绪,天下臣庶自此不敢以虚诳欺朝廷,弊事庶几渐去矣。臣待罪翰苑,身无言责,冒昧纳忠,讥诃贵近,罪合万死。然念顷自初任知县,蒙二圣非次拔擢,首尾五年,叨在禁近,恩德深重,髃臣少比,臣而不言,天下无敢言者矣。斧钺之诛,所不敢避。贴黄称:「访闻修河司承受、内臣郑居简近为黄河故道不可得行,不敢虚占本职请受,乞先罢任,已蒙朝廷允许。以此观之,显是修河司不消复存,其□安持、李伟尚自贪禄怙权,未即引去,伏乞早赐罢免。所有修河司见管职事,即乞依去年正月二十八日已降指挥【一七】,令河北转运司结绝。又访闻修河司妄举大役,略无所益而费用钱粮、物料万数不少【一八】,河北灾伤之后,极不易应副。纵是封桩钱物,亦出自民力,深可痛惜。臣欲乞委河北提、转不干碍官,具前后所费用过数目,结罪保明闻奏,所贵朝廷上下,具知蠹害之实,今后审于兴作。」

  庚戌,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潞国公文彦博为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护国军山南西道节度使致仕。彦博自言,嘉佑中,封潞国公,经今三十余年,为是乡国,乞不改封。从之。寻诏学士院麻制内特不用「守」字,以彦博尝正任太师也。(不用「守」字,在三月二日,今并书。)

  壬子,太师文彦博乞免册礼,诏允所请。

  尚书省言:「承买场务,三年为界满,前一年,许自陈接续承买,勘会无欠,给帖。有欠或不自陈,即别召承买抵当家业最多人;其次,虽己业低小,而愿预纳三年凈利钱者,亦听给。若于法不应给己业抵当最多人,无人投状,限六十日,每经限满准此。」从之。(新无。)

  丙辰,于阗国遣使贡方物【一九】。

  户部员外郎穆衍言:「六路茶法通商久矣【二○】,税钱无总数以较多寡之人,租钱亦不见有无欠负【二一】。请自今税钱委逐州通判月终比较申州,州岁终比较申转运司,转运司于次年具一路总数申户部【二二】;租钱委转运司岁终具理纳大数申户部,如违慢,许从发运司、户部奏勘。」从之。

  丁巳,知陈州、资政殿学士胡宗愈知成都府。

  诏知成都府、广桂州支赐全给,不以任减。(政目二十二日事,当考。)  戊午,诏府界、路三万贯以上课利场务,二年并亏及监官不职,许令转运、提刑司别举官。

  庚申,步军都虞候、康州团练使和斌卒。特赠宁州防御使。

  壬戌,太师文彦博乞免两镇节度使,祇带河东一镇致仕。从之。

  甲子,诏即玉津园宴饯太师文彦博,宰臣吕大防主之,三省、枢密院暨侍从官赴。

  注  释

  【一】兵马使「使」原作「司」,据阁本改。

  【二】并今五年三月二日十八日原作「今四年三月二十八日」,据阁本补改。

  【三】马递行下敕旨「递」原作「遽」,据阁本改。

  【四】今夫役以二月十二日兴工「二月」原作「三月」。按上文「中书元定此月十二日兴工」,下文「一月了当,人夫得归,已是三月下旬」,此处「三月」显为「二月」之误,故改。  【五】昨议修闭大河北流「闭」原作「开」,据下文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一一回河改。

  【六】更俟三二岁「三二」,同上书作「一二」。

  【七】设若只留堤口「口」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八】才开及三五尺「尺」原作「丈」,据阁本改。

  【九】访闻和雇人夫二万人「二」原作「一」,据阁本及下文改。

  【一○】主用兵之谋「主」原作「又」,据范忠宣公奏议卷下又论回河利害改。

  【一一】时不可失四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二】臣更不敢以难成及虽成三五年间必有决溢为虑「虽成」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三】今取其所无「取」原作「舍」,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一一回河改。

  【一四】此有钱而不出力者之便「不」字原脱,据范忠宣公全集卷一八范忠宣公行状补。  【一五】有偏重偏轻之弊「偏重」二字原脱,据下文及宋会要方域一五之一四补。

  【一六】京畿差台省官「京」原作「在」,据阁本改。

  【一七】即乞依去年正月二十八日已降指挥「乞」字原脱,据栾城集卷四一乞罢修河札子补。  【一八】而费用钱粮物料万数不少「数」原作「事」,据同上书改。

  【一九】于阗国遣使贡方物「使」字原脱,据宋会要蕃夷七之四○补。

  【二○】六路茶法通商久矣「久矣」原作「又长」,据宋会要食货三○之二六改。

  【二一】租钱亦不见有无欠负「欠」原作「久」,据同上书改。  【二二】转运司于次年具一路总数申户部「转运司」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卷四百三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五年三月丙寅尽是月壬辰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五年(庚午,1090)

  全  文  三月丙寅朔,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赵瞻卒。辍朝临奠,赠右银青光禄大夫,谥懿简,遗表常数外特官二人。

  丁卯,诏赐故龙图阁直学士孙觉家钱五百缗,令所属给葬事及借官舍,御史中丞梁焘为之请也。(必以经筵官,故有此诏,当考。觉以二月三日卒。梁焘为之请,据焘奏议增入。)  都水使者□安持言,大河信水向生【一】,请鸠工豫治所急。(旧录云:雇夫渐修紧急工料,新录改云:鸠工豫治所急。)诏特发元丰库封桩钱二十万充雇夫。(范祖禹、梁焘云云附此月六日。政目云:赐元丰封桩,钱三十万贯,雇夫治河,每夫钱二百文,不得裁减。)

  诏:「昨东上合门副使景思谊以永乐之围,缒城与夏人议和被执,今送纳陷没人口,而思谊未归,令鄜延路帅臣赵焑具事因移牒宥州。」(二月四日,此月十八日。)  户部言:「起支官员、殿侍、军大将、选人、将校请受添给,不以则例限内申户部者,杖一百;并擅给历,及不候分移历到而收并者,各徒二年。」从之。起支请给【二】旧无法禁,故多重迭伪冒,有已分移而他处全请,已身亡而分移处犹请者,故立是法。  戊辰,侍御史孙升言:(密疏五年三月三日。)「臣伏见李伟、□安持自去岁兴回河之议,二人相与诬罔朝廷,而安持诡谲多奸,既已诳惑大臣,不肯同任其责,万一侥幸其成,则欲享其利,败事则将归之建议者,遂令李伟于去年八月独奏陈大河要切利害,其□云:『今来大河已是分流,即更不消开淘。因昨来一决之后,东流自是顺快,渲刷渐成港道,见今已为二股,约夺大河三分以来。今若得夫二万,于九月便兴工,至十月寒冻时已毕,因而引导河势,岂止为二股通行而已,亦将遂为回夺大河之计。今来既因擗拶东流,修全锯牙,当迤逦增进,一埽取一埽之利,比至来年春夏之交,遂可全复故道。』又云:『窃观今日两岸增进马头锯牙,其沙河堤水口自已通快,显有全回之势,惟有都水使者□安持晓夕讲究,见得上件利害灼然。安持遣臣暂付尚书省禀议。伏望早赐宸断,即乞复置修河司,其官属诸般事件并依昨来已降条例施行,所贵司存既正,凡百悉有条理,可以乘时建立大事。』李伟、□安持协比为此奸言,朝廷遂以为信,并依所奏施行。今日考其奏请之言,无一验者,而枉费财用民力,已不可胜数,远近为之骚然。上赖祖宗社稷之灵,圣听睿断之果,照察奸言,一切放罢,不然患害有不可言者。臣访闻都水使者□安持未罢河役之日,既见其议渐伸,圣听已察,物论喧然,而安持知其奸言败露,端坐都城,不往役所提举,乃于朝班中扬言云:『有司止是奉行朝旨而已。』乃知向日独令李伟建议奏请,阴持奸谋,不肯同任其责明矣。盖小人怀邪,不顾朝廷利害,不恤国家费用,不爱生灵性命,止在窃取名器,凭借事权,以为私谋。如前日罔上坏法,为市易冒窃恩赏,虽其父命且不听从,遗患公私,至今未已,欲其忘身徇国,何可得也?有臣如此,将安用之。臣愚以为大河之议,未有万全之画,朝廷岂免北顾之忧?则宜选择谙知河事,久曾经历,公忠诚实有守之人,以为水官,使之经营讲究,庶几有补于今日。如□安持、李伟利口轻儇,欺罔奏陈,传播中外,奸言显露,罪恶难掩,伏乞早赐指挥罢黜,以协天下公议;仍乞罢修河司,候有定议,别听朝旨,中外幸甚!」贴黄:「安持往提举市易,以不堪物货,于畿县委官置场赊卖,务欲抑配与人,遂奏请乞举改官六人,于是选人争为诱胁,违法抑配,公私被害。今提举修河司,又依前奏请改官六人,造作事势,以为诱胁,公论莫不怪骇。况上件指挥止是白札子,不曾降敕,吏部亦不关御史台。」又贴黄:「吏部见待次改官者已及二百人,来者未已。旧制合举改官之数,犹当裁减,都水使者乃复举人改官,显属无名。而又□安持昨奏请,本以北京二股河口即日水势东流顺快,乞举选人改官,张大事权,以为诱胁。今来东流之言,既已欺罔,则改官指挥,自合追改。」又贴黄:「前日上下蔽塞,朝士大夫莫不以言回河为讳。今日圣朝既察奸言,公论方出。议者以谓万一闭塞北流,未论河北生灵之患【三】,而天台、鱼池埽必定泛决,直注京都,虽诛夷建议之人,将何及矣。访闻去秋涨水未落,增进马头锯牙之时,天台以增埽,人皆危之。」又贴黄:「□安持扬言于朝中,止有光禄卿范纯礼与闻。安持本与李伟协比欺罔,及至败露,乃归之朝廷,闻者莫不切齿。」诏改官听修河之日施行,余寝之。(升以三月三日上此奏,三月八日降此诏,今并于上奏日书之。旧录于三月八日书:殿中侍御史孙升言,李伟、吴□安持兴回河之议,乞赐罢黜,仍乞罢修河及追改许奏举选人改官。诏改官听修河日施行,余寝之。新录因旧录。今既具载升疏,即旧录不可用,姑附注此。升奏贴黄,其家集乃无之,此据元佑密疏增入。光禄卿姓名盖范纯礼也,十四日迁刑侍。)

  己巳,诏皇城使李许为西上合门使,毋为例。以许带御器械、勾当皇城司,三经大礼,解罢特恩故也。

  荆湖南路安抚、钤辖谢麟言,处置邵州管下作过蛮贼毕。诏第其功为五等,转官、减年磨勘、支赐有差。其差所部人获级,更不推赏。器械估价给直。  诏:「在京告获私乳香,虽系杖以下罪,其别理赏,并以官钱借支:不满一斤,五贯;一斤,十贯;每一斤,加十贯。罪至徒者,自依本条。」以户部言私香盛行,课额亏欠,及杖以下不以官钱支赏,无以劝缉捕之人故也。(新无。)

  庚午,御批:「高遵路妻曹氏乞女令髃、妻高氏归俗。除宗女及王舜封女归俗体例外,更有无似此体例,亦无许陈乞归俗法。」刑部勘会比之王氏遇赦数多,欲依例放逐便。御批:「高遵路女令髃、妻高氏先为犯罪落发,隶妙法院。宗妇既无放归俗条贯,刑部因何定夺作遇赦数多,欲依例放逐便?兼勘会王舜封女因父舜封奉使高丽有劳,特恩放女归俗,系一时特旨,难以为例。其高遵路妻所请,宜更不施行。所有刑部定夺不当,取勘闻奏。」(御集五年三月五日,八月八日罚金。)

  辛未,皇城使向绰、右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朱伯材并带御器械,仍以绰勾当皇城司。

  龙图阁直学士、中大夫、吏部侍郎蔡延庆卒。赐钱三百缗,仍令所属候葬日量事应副,给事中范祖禹等为之请也。

  祖禹又言:「中书录黄:『尚书省送到元丰库状:「准敕,三月二日同奉圣旨,特支赐元丰库钱二十万贯和雇人夫,令都水监相度分擘与南北丞地分,并深州及应系将来取旨紧急须合预先兴工去处工役,仍不得令州县科差。」尚书省看详元丰库既无河北路起发上京钱物,即难以兑那。三省同奉圣旨:于河北东、西路提刑司封桩旧法坊场、免役内,特就便给支钱二十万贯,余依已降指挥。所有令元丰库支钱指挥更不施行。』臣伏详二月六日所降圣旨,权罢修河,放罢人夫,觽论皆谓东流故道夫役当罢,其北流河水见行地分,则当修葺固护,以备夏秋之患,实不可罢。陛下哀悯百姓,不欲科差,所以今月二日续降圣旨,支赐封桩钱二十万贯和雇人夫。自降此指挥,外议皆谓南北丞地分并深州合兴工役外,所有应系将来取旨紧急预先兴工去处,即是李伟所领东流故道回河之役,缘二月六日圣旨内有候今秋取旨之文,所以三月二日圣旨又带下将来取旨去处工役【四】。陛下以久旱欲息民劳,北流兴役,盖不得已,而修河权罢未一月,东流工役复兴,窃恐枉费国财,重为无益,河北百姓见此次第,依前惶惶。伏惟圣慈于今来支提刑司封桩钱指挥内,除先降圣旨,应系将来取旨紧急须令预先兴工去处功役一节,更不施行外,余依已降指挥,以协中外之心。臣已封还李伟请给等录黄,乞罢李伟差遣。所有今来录黄,亦未敢行下,谨具封还。」(祖禹此奏乃三月六日,其从违当考。据苏辙九月末奏,祖禹封驳后,四月五日有旨:李伟差遣,候过涨水取旨。)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风闻朝廷议以封桩钱雇夫修河,臣未敢为信,既有所闻,不敢不以上达,若果有此事,后时言之,却恐难回已行之命。窃以昨缘久旱,圣恩放免夫役,欢呼之声,道路相闻,中外感悦,人人庆快,必然已达睿听。未及一月,而议者却欲雇夫,臣尝面蒙宣谕,雇夫只是名为和雇,其实差科,圣明已察其弊。盖官司贵得易为管勾,所以须要土著之人,虽朝廷约束丁宁,终不免于骚扰。当此大旱之时,尤更有害农作,骮今渐近谷雨,数日间若得膏泽,便要播种,正是农忙,岂复得暇从役?若此令既下,必动百姓忧疑,遂易欢呼复为愁叹,甚不副天心仁爱矜恤之意。欲望圣慈特赐详酌,候奏禀取旨,面赐诫饬大臣谨守已行之命,取信天下,顾此旱灾,岂得更劳民力?如有合兴工役处,只令徱刷近处厢军,优支盘缠钱发遣,不唯免却民间骚扰,又不致妨废农务,又得兵士十分工料,又省国家分外支费,大有所益,并无所损。伏惟仁圣深留宸念。」贴黄:「臣近日札子言,乞修见今大河向鴲堤岸,其意为见管河清兵士及年例上河兵士,人数自已不少,或更就近差拨厢军相添工役,乞不更议雇夫。恐执政别有敷奏,伏望以臣所奏事理,特赐丁宁诫饬。又封桩钱,先帝本要备非常之用,不可轻易支费。伏望特赐主张。」(焘奏附范祖禹后,从违当并考。)

  壬申,中大夫、守尚书左丞韩忠彦同知枢密院事。忠彦弟纯彦妻,知枢密院孙固女也,各以亲嫌乞罢,不许。

  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知制诰兼侍读苏颂为右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丞。

  御史中丞梁焘言:「伏见近除韩忠彦同知枢密院,苏颂尚书左丞,续有指挥,令忠彦立班在颂之下。臣窃惑之。以官制言之,则同知枢密院在左、右丞之下;以近例言之,则同知枢密院先入者,在左、右丞之上,忠彦自合在左、右丞上。今既不依官制,又不循近例,仰惟圣意,必以颂为耆旧【五】,故特赐此优礼。忠彦虽是晚辈,然进之在前;颂虽是旧人,然用之在后。窃以朝廷尚爵,宜正先后之次,今既不以先后次之,则是陛下特形重轻之意。陛下擢用执政,其委任均一,不可于班次高下之间,持有形迹【六】,使不安其处。既不安处,何以责其尽心?昨傅尧俞为中书侍郎,班等自高,不自圣意处分,即无形迹之嫌,与今来忠彦等事体不同。欲乞圣慈裁酌,只依近例序位,庶于君臣恩意、朝廷仪度,皆得其所。伏望采纳愚言,别赐批降指挥。」贴黄:「二府名位贵重,人主用人于此为极,人臣报君于此为尽,若不用之则已,如用之,必使其如此,乃为得也。今升颂在忠彦之上,于颂则为荣宠,于忠彦与将则皆为愧惧,是得一官之心,而失二臣之意也,恐非责大臣尽节图报之理。陛下以如此名器与人,而却使人有愧惧不自安之心,臣窃为陛下惜之。此事不可不深系圣虑。陛下于大臣,知其不可用而退之,则可也;见其有罪而斥逐之,则可也;容其在位而薄之,以簄其心,则不可也。陛下自即位以来,凡有处分,事皆允当,人情慰服,惟此一事,外人皆言未至平稳。臣既有所闻,不敢不以上奏。在颂以得被大用为贵,不以班次相压为重,若依近例,以先后为序,于颂自无损,骮闻颂已曾辞避,亦足以成颂之美。伏乞用此意特赐指挥。」(此据梁焘奏议增入,其从违当考。)  癸酉,命知颍昌府范纯仁与知太原府滕元发两易其任。后六日,罢之,从中书舍人王岩叟言也。岩叟言:「臣伏睹初六日除目,延安赵焑、太原滕元发皆进职易地。臣当行制,忽得指挥收还,臣不知所以,固已疑之,今日,乃以颍昌范纯仁易元发。窃闻用本路走马奏章,遂有此除。臣谓朝廷进退大帅,固当重惜,不可轻用一人之言而行之。使其言出于爱憎喜怒之私意,而欺罔公议,岂不损主上之明,误国家之事?果若可疑,自当令本路监司公共体量,信如其言,行之未晚。闻元发在河东颇有显效,为士大夫所称。按本路每岁入秋,即自近里州军发兵马往戍河外,涉春乃还,坐耗刍粮于难得之地,不知几万计。前此帅臣虽度知无事,未有敢不遣戍者。去秋,元发独能不遣,为国惜费,其利甚博。盖其明见事机,以身任责,故为之不疑,觽论莫不嘉元发有大帅之□。臣计陛下必不知之,知之宜不遽易也。今言者蔽其所长而不以告,摘其所不足而暴之,则其爱憎之情自已可见。夫有显效不录,而阴言亟行,四方闻之,谁为陛下尽心者?既以走马一言易元帅,将人人畏惮此曹,有不自保之忧;此曹将人人侵侮其帅,有骄横之势,陛下不可不察也。此风寖长,非朝廷美事。」贴黄称:「一元发不足惜,所惜者,朝廷进退帅臣事体尔。如臣言可采,伏望指挥必留告命,速诏大臣别加详议施行。陛下以方面属人,毁誉之听不可不谨,善恶之实不可不考。若其材□足以当事,虽小有疾苦,何害于卧理?如其无能,虽壮安用也?」(王岩叟墓志云:岩叟为中书舍人,滕元发自太原易颍昌,岩叟封还词头,言:「进退帅臣,理当重惜,今以走马承受一言,便易边帅,使后人畏惮不自保,此风寖长,非委任安边之福。」元发遂罢行。走马承受姓名当考。又云:岩叟封还滕元发词头,因言:「元发能为探报,不遣防秋人马,得帅臣体。」其后他帅已复遣矣。而六年秋,有麟州之役,言者不知,乃谓岩叟在枢府建言罢之,寻出知郑州。)

  三省、枢密院言:「元佑四年冬季,入流一百四十二人;三年冬季,入流一百七十九人。四年冬季比三年冬季少三十七人。将后次科场、大礼奏荐、转员换授人数,以三年分十二季约算,内一季约一百五十四人有零;并元佑四年冬季入流一百四十二人,滚合计入流二百九十六人。除身亡、致仕、勒停、丁忧、寻医、侍养、假满落籍及叙用、服阕、寻医等参部人比折外,其入流多二十人。」

  乙亥,诏:「祖父母在,无子孙成丁,委亲投军者,杖一百,限一年许尊长自陈,取厢耆或邻人委保放停。即品官有服亲投军者,虽未有子孙成丁及非委亲,如愿放停,不以年限准此。」鄜延都总管司言:「委亲投军,熙宁法限两月,许尊长自陈;而元佑易为尊长知后,限一年许自陈,颇容侥幸。」故立是法。

  己卯,知亳州、龙图学士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中书舍人王岩叟封还词头,言:「温伯赋性憸柔,巧于傅会,元丰之末,已在翰苑,交结蔡确,求固宠禄。及陛下践祚之始,褒嘉大臣,是时,王珪实位上相,温伯草珪麻制,则曰『预定议于禁涂』,及为确词,则曰『尤嘉定议之功』,轻重之间,包蓄奸意,阴受邪说,以攘王珪之美,徼幸异日,操心不忠,莫大于此。及确之败,罪状方露,适在忧制,未正典刑。昨者外除,尝有天官之命,门下封驳,就改亳州,搢绅之间,已有疑论;今方累月,遽复禁林,非惟邪正之混淆,实恐赏罚之差忒。伏乞收还除命,别择贤才,庶远奸人,以隆圣德。」诏以次舍人郑雍撰词。既而给事中郑穆再封还告命,不听;御史中丞梁焘等相继论列,亦不听。(焘论温伯,已具四年九月二十二日除吏书时,今次论列,当求全本以增入,焘集乃无此也。)  岩叟又言:「臣近封还温伯词头,蒙指挥令以次舍人撰词。缘其日亦是臣当直,退而自省,苟非臣簄缪,无此处分,若犹冒处,义实难安。伏乞圣慈矜察,特许罢职,以适愚分。」诏不允。岩叟又言:「窃以典诰之任,所以发挥人主之好恶,以示天下,则别白贤佞,乃其所先。若用得其人,便当采摭公议,敷之训词;若非其人,则宜列上所闻,请收除目。故事不一,流风具存。今温伯之用,以邪乱正,有害治体,臣所以辄敢封还,冀以忠良易此柔佞,而蒙不回初命,徒改词臣,则是臣滥居职分,无补盛明,莫伸守官之义,有愧代言之责。伏望圣慈检会臣前奏,早赐俞允。」居两月,岩叟竟徙他官。(五月十八日,岩叟改都承旨。刘安世第一章云:给事中两次封驳。当此时,给事中两人,郑穆及范祖禹也。祖禹家传载祖禹论议甚详,独不云封驳温伯除命,然则两次封驳皆穆也。五月十八日,王岩叟迁;二十六日,梁焘、刘安世迁;二十七日,穆与朱光庭迁。是皆不得其职也。草温伯承旨告者郑雍,此据王岩叟系年录。)

  吏部侍郎范百禄兼侍读。百禄言:「臣愚窃以为分别邪正,自古所难,唯察言观行,考其事实。所谓正直之人,或天资亮直,或家世忠义,或有志报国,或自立名节;所谓奸邪之人,或逢迎上意,或希合权贵,或性识颇僻,或冀望宠利。凡此二端,其情非一,不可遍举,今辄疏其条目如后:凡导人主以质直,使之虚中听纳,则为公正;导人主以谄谀,使之讳过拒谏,则为奸邪。导人主以德义,则为公正;导人主以功利,则为奸邪。导人主以尊宗庙,敬祭祀,则为公正;导人主以简宗庙、□神祇,则为奸邪。导人主以敦睦九族,惠养耆老,则为公正;导人主以簄薄骨肉,弃老遗年,则为奸邪。导人主以恭俭清净,奉循典法,则为公正;导人主以骄侈放肆,不顾旧章,则为奸邪。导人主以稼穑艰难,惠及鳏寡,则为公正;导人主以轻鄙农事,不恤惸独,则为奸邪。导人主以柔远息兵,则为公正;导人主以用兵攻战,则为奸邪。导人主以原情审罚,则为公正;导人主以峻法立威,则为奸邪。导人主以安民利觽,则为公正;导人主以劳民动觽,则为奸邪。导人主以进君子,用善良,则为公正;导人主以近小人,用恶德,则为奸邪。伏望特留圣意,推此事类,以观人情,则邪正分而聪明无惑矣。」(传载百禄进分别邪正二十条,在四月十八日,详讲读留对后。今因百禄初除,即附见。此二十条要非密奏,不必留对乃进也。)  兵部侍郎赵彦若为礼部侍郎,(政目云:寻依旧。)礼部侍郎陆佃加龙图阁待制,为吏部侍郎,(政目云:寻依旧。)光禄卿范纯礼权兵部侍郎。彦若、佃寻复故,纯礼改刑部。(十六日,佃、彦若复为礼、兵侍郎,纯礼改刑侍,今并书。)国子司业丰稷为起居舍人。

  湖北提刑司言,元佑敕,品官之家不得请射,乞改为「请佃」字。从之。

  辛巳,殿中侍御史孙升为侍御史。升言:「臣祗受诰命,其词云:『尔其察邪正之原,昭贤佞之路。』臣愚不肖,仰佩圣训,敢不夙夜自竭。盖天下治乱安危,系于邪正消长而已。夫邪佞之人,未必显为大恶,以暴露其迹,但阴为朋附,蔽匿奸谋,依违俯仰,一旦得志,则害及天下矣。宜乎圣训之告戒丁宁也。臣伏闻近除邓温伯为翰林承旨,温伯常为此职,适以忧去。当蔡确之奸恶未露,而温伯朋附之谋不显,既无大恶,苟居此职,未以为过。今日,蔡确怨谤君亲,自谓有功于定策,欲掩太皇太后天地之全功,确既投窜炕啾,而奸恶败露,朋附之谋,亦已彰显,温伯由此遂为公论所弃矣。何则?温伯朋邪之谋,见于制命,自蔡确罪恶暴于天下,则温伯所谓制命传于四方,而朋邪之迹,虽欲蔽匿不可得也。当皇帝陛下即位之初,王珪为首相,温伯为珪之制词,则曰『预定议于禁涂』;为蔡确之制,则曰『尤嘉定议之功』。审如温伯之言,则当时必有危疑不决之议,赖确而后定。凡先帝与子之意,太皇太后立孙之功,皆为蔡确所掩者,率由温伯制命之词也。温伯朋附怀邪如此,朝廷若还之旧物,预闻密命,清切之地,付之匪人,臣窃恐邪正之不分,而贤佞之不明也。伏望圣慈特加省察,早降指挥,追除温伯除命,以明邪正之原,则天下幸甚!」(三月末、五月二十七日、六月八日七月二十四日可考。)

  新知齐州曾肇知陈州。

  癸未,户部尚书吕公孺提举醴泉观。

  大理少卿刘衮知齐州。  诏:「时雨未足,权罢春宴。」

  鄜延路经略使赵焑言:「夏人商量分画界至,催索公牒,准枢密院札子:除塞门寨于东西北三面各取二十里为界外,其兰州界并定西城堡寨,及本路义合与河东□堡寨比接诸城边面齐截去处,于城外打量二十里,照直为界,择地卓立封堠,修建堡铺。仍详此大意,润文修定牒本闻奏。」诏鄜延经略司令保安军移牒宥州讫奏。(政目:三月末,宥州牒:除塞门【七】屈曲分画,其余比接诸城,取直画定,其间地土虽甚阔远,亦割属汉。据此云云,则或是正月末事,非三月末也。政目板数差错,更考之。)

  丁亥,左中散大夫吕希道为少府监。

  己丑,诏太师文彦博致仕恩泽,依条外特与一名。(并四月二十二日。)

  庚寅,户部言:「接送人,知州及兵官路分都监以上,许差禁军;路分总管、副总管、钤辖,仍许差马军;他官并许差厢军。委无人,即支雇钱,每人每程一百文足。」从之。(新削。)

  辛卯,著作佐郎、集贤校理孔武仲为国子司业。

  新永兴军路提点刑狱杨畏为监察御史。

  左谏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庭言:「臣等伏见朝廷以御史阙员,屡诏近臣,俾举所知。向者大台及两制等数以名闻,未尝采录,中外疑惑,莫知所谓;及再令举官敕下,□出事因,如叶伸、穆衍则曰『已系省郎』,陈鹏则曰『已系监司』,臣等遂于常调通判资序中以陈古、张微充荐。二人者,皆崇厚刚正,可任言责,剡奏以来,于今两月,未蒙朝廷有所简拔,今日乃闻以杨畏为监察御史。窃惟祖宗之制,所以命近臣举言官者,盖耳目之任,不欲置执政之私人也。今两制等奉诏举官,不合大臣之意,则妄以监司、省郎为解,拒而不用;杨畏不系所举之士,又见充永兴军路提刑,未审朝廷何名除授。臣等后来所荐,既非监司、省郎,即合依公抡选,他日苟不称职,自可并坐谬举之罪。今既未尝试之以事,而便谓其才不堪,取舍任情,殊无义理。伏望圣慈追还杨畏新命,止令于两制等举到人内选差,庶使祖宗之法,不至废坏。」  又言:「臣等伏观祖宗故事,天禧二年二月,诏左谏议大夫乐黄目、知制诰陈知微,于常参官举公清强敏、材堪御史者各一人。臣等窃惟圣训皆有微旨,何者?御史之任,所以纠察百僚,苟非刚正无私,不可滥居此职,故须先择举主,使之引类。是以受诏者知明主眷待之厚,遴简端良;被举者体朝廷责任之意,崇尚名节。得人之盛,无媿前古。厥后方令两制资次举官,当时议者已谓无善恶皆得荐士,故多非其人,然亦未尝专出于执政也。今两制等初以名闻,则猥曰『已系监司、省郎』,更令别举;后来所荐既已应格,则又弃而不用,乃以私意外召杨畏。畏见受永兴军路提刑,独非监司乎?前日以此拒人,而今日躬自蹈之,威福自任,反复如此,举官之诏,遂成虚文,祖宗法度,日益废坏,臣等窃为陛下惜之。况二圣临御,仰成辅弼,若言路渐布私党,则政事得失,何由尽达天聪?为大臣之计则安,为陛下之虑则簄矣。伏望圣慈鉴前代奸邪蒙蔽之患,循圣人开广聪明之理,罢畏新命,以示至公。」

  又言:「祖宗以来,尤重风宪之任,必得公正之士,付之弹劾之权,所以纠察百僚,振肃纲纪,虽在人主,未尝敢以己意用之,必命近臣与台谏长贰更互奏举,以协中外之望。如畏者,初无自立之誉,又非应诏之荐,忽蒙简拔,甚喧物议。昔王安石当国,惟以破坏祖宗法度为事,每于言路,多置私人,持宠养交,寖成大弊。今朝廷之政,率由旧章,岂容台臣更蹈覆辙?伏乞陛下审察事理,罢畏新命,再令近侍各举所知,庶使端良,不废故事。」

  又言:「窃闻议者以谓本朝尝用旧人,乃欲持此沮抑公论。臣伏观祖宗以来,虽有复召之例,率皆风节暴着,为搢绅所服,如吕诲之类者,方可不用奏举,再授言职。今杨畏从王安石学,议论驳杂,及吕惠卿用事,又倾心附托,后缘舒亶之荐,得为御史。观其所主,固已刻薄,考其素履,尤为乖异,岂可为有故实,妄引匪人?窃谓朝廷不至乏才如此之甚。伏望陛下审察义理,罢畏新命,庶几言路纯一,觽听不惑。」

  又言:「窃惟御史之官,朝廷虽有复召旧人之例,谓宜审其材实,参以公议。如畏之趣向乖僻,附丽奸邪,搢绅之间,多所鄙薄,非独出于臣之私言也。况元丰之末,已尝任用,在职之日,苦无建明,虽粗曾弹击贵近,亦是承望权臣风旨,为之鹰犬。今若不考其素,轻授风宪,匪人得进,寖望言路。伏望圣慈深赐省察,检会臣累奏事理,早降指挥,罢畏新命,以称陛下为官择人之意。」(五月二十二日,乃从安世等言,畏改工外。王岩叟系年录云:畏除御史,言路讥畏学王荆公,附惠卿,主舒亶,遂罢。)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窃闻近除杨畏监察御史,召命既下,畏凡再辞,诚意激切,盖有不忍于其亲者。观其心,于事亲则足矣,于事君则有所未暇也。古人有言,忠孝不两立,此虽非圣人之道,然无伤于士君子之行也。伏愿陛下成畏之孝于今日,而责畏之忠于异时,特允所乞,以安其分。」(刘安世、朱光庭攻畏甚力,而梁焘独有此奏,不知何也,附见当考。初除畏御史,在三月二十六日,罢在五月二十二日【八】。)  陕西路转运判官游师雄为提点秦凤等路刑狱,提点秦凤等路刑狱张舜民赴阙。(政目二十六日张舜民赴阙,当考。梁焘集有荐舜民两奏。舜民传云:为秦凤宪,未几,以考功员外郎召,舜民力辞,许还旧任。俄除殿中侍御史。五月二十二日,舜民为殿中侍御史。)

  知河南韩缜言,太中大夫致仕程捠身亡,请以其弟琉特权管西京国子监。从之。(琉何官,当考检附。)

  是日,都省吏时忱出职,任永寿归吏部。(政目三月二十六日,又二月二日可考。板数错乱,又恐是正月二十八日。)

  壬辰,工部言,车驾幸琼林苑、金明池,旧制三月下旬取旨。诏今岁权罢,仍旧令支赐。

  龙图阁直学士、正议大夫吕公孺卒。赠右光禄大夫。  注  释

  【一】大河信水向生「信水」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宋会要方域一五之一四乙正。  【二】起支请给「给」原作「结」,据阁本改。

  【三】未论河北生灵之患「未」原作「末」,据阁本改。

  【四】将来取旨去处工役「工」原作「上」,据上下文改。

  【五】必以颂为耆旧「耆」原作「老」,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六用旧臣改。  【六】持有形迹「持」原作「时」,据阁本改。

  【七】塞门「塞」原作「寨」,据正文改。

  【八】罢在五月二十二日「二十二」原作「二十六」,据阁本及本书卷四四二元佑五年五月丙戌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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