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卷四百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五月壬子尽是月癸亥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五月壬子朔,侍御史王岩叟言:「臣连上封奏,乞复张舜民言职,尚未蒙指挥。臣以舜民志在尽忠,虽一言失当,而无可罢之罪,清议沸腾,以为过举,义不敢安,理当极论,惟陛下少赐采纳。臣读汲黯传,每窃叹息,其为人憃直而好谏,遇事辄发,如公孙弘、张汤辈怀诈饰智,以阿人主,他人所不敢言,黯常面触之,故不独汉庭之臣知所畏惮,至淮南王欲谋叛,以黯在朝,为之寝谋。直臣之于国家,戢奸慝,消祸乱,其益如此!故天下之爱其君者,莫不愿得而用之,愚臣区区之衷,实在于此。今日之论,非私于舜民也,为陛下惜一敢言之臣也;非争一属官也,为陛下惜言路也。言路重则朝廷尊,风宪陵迟,国体随弱,必然之理也。陛下于此幸加反思,非好臣之说胜也,好人主之道胜也。臣以言为职,言而见用与言而得罪,皆所以报陛下,惟知而不言,则为背德尔。舜民得敢言之名,朝廷被罪言之谤,臣窃恨之,伏望圣慈检会臣等前章,早赐付外施行,使怨归言路,而美在朝廷,臣不胜大愿!」贴黄称:「陛下之意,常欲朝廷清净,人无闲言,甚盛德也。然而事顺理则静,逆理则争,此必然之势也。今命御史以言为职,却以一言微侵大臣,便行罢斥,数日以来,满廷之臣喧然不平,唯说此事,盖缘事不顺理,所以如此。臣等虽欲自静,不可得也,须至交章烦渎圣聪。伏望陛下深思所以顺事理、息人言,天下幸甚!」

  岩叟又言:

  臣累上章言张舜民罢职非罪,乞令还台,未蒙采纳施行。此事所系不在一张舜民,而在人主,在国家,臣所以夙夜忧惧,不知所处。  陛下开言路之初,即言事官多与权臣为敌,恐绚不易当,每德音丁宁,既慰藉之,又嘉赏之,谓朝政阙失、大臣私邪、百姓疾苦,事无大小,一一但言,欲赐一一主张。言事之臣,恃陛下照鉴如此,故敢遇事必言,无所回隐。然古今之公患,患在执政大臣多不便之而隐为巧说,以害其忠,必使人主信之而不觉,终至忠言不用,而权臣得以行其志。所以人言曰:「宁触人主怒,莫忤权臣意。」鴜以人主无心,虽怒必解;权臣私意,一忤不忘。此人情不得不畏也。苟非守节死义之士,谁能忘其家而遗其身,以取权臣之怒哉?陛下虽加銟激,未必便得其人,今又罪而斥之,臣恐忠义知难而退藏,佞邪乘闲而进取,阴附大臣为自安之计,不复以陛下之事为事矣。

  前日,御史中丞黄履、殿中侍御史刘次庄阴附蔡确为奸,方确用事,陛下何由得知?不幸确去而其奸始败,使确且在位,履与次庄进用盖不可量。今日舜民忠向陛下,因论边事,偶有一言旁及大臣,反无所伤,遽以大臣不悦而罢之,是附人主不若附权臣也。此事在目,非臣妄言。臣伏睹陛下初降出舜民论封册疏,必不以彦博照管奉世之言为毁伤,彦博亦未必须欲朝廷逐御史。臣恐执政大臣有忿舜民攻其所讳,而增饰老臣之言,以动圣心而挤舜民,以快其私忿者,陛下不可不察。又非独挤一张舜民也,其意乃欲尽倾言路也。盖知舜民之罢,台谏必争,封奏纷纭,言词愤激,必拂圣意不喜,则言路皆可摇而去矣,此其奸谋,陛下又不可不察也。奸人以此尝陛下,一事既行,后必有甚于此者,此士大夫之所以为朝廷忧也。

  臣度圣心岂不欲复舜民言职,应恐不能慰彦博意,故两难耳。臣窃伏思陛下特屈公议,黜御史,以为老臣者亦足矣,至矣。今以公议不可夺而复还之,非陛下得已也,老臣岂不谅陛下之心哉?尚何以为憾乎?由此而言,臣以为陛下处之不两难耳。臣闻君子之爱人也以德,而不以姑息。愿陛下以德爱老臣,勿使受姑息之讥,则陛下所以待之者,厚于黜御史矣。诚蒙陛下幸听臣言,则朝廷过举,反而为盛德,老臣谤议,变而为美谈,破奸谋于欲肆,激忠气于已销,社稷之福多矣,非臣之利也。臣倾尽肝胆,以告陛下,今日遂死,无所恨矣,惟圣主留意无忽。

  舜民疏言「庙堂欲苟免一时之责任」,又曰「夏人强弱之势,可谓都不知」,又曰「执政大臣不能为陛下尽心谋谟。」臣观舜民此言,于国则忠,于身则愚矣。愿陛下怜而察之。  既而中丞傅尧俞又与全台及谏议大夫梁焘列奏:「臣等窃以言事之官许令风闻,祖宗之诏,曲全过当。许风闻则岂皆责实,全过当则必欲尽言。舜民昨论列四事,及因刘奉世乃天子左史,下使属羌,恐失事体,众谓因文彦博照管,且非斥言彦博,又非专击奉世,其大意在尊朝廷、爱国体而已。其闲侵诋论议大臣之言为多,故中外之人以谓舜民之罢,名为言及于彦博,实由触怒于柄臣。臣等窃以朝廷罢一御史,必当正其罪名,布告中外,可以示天下、励臣节、正纪纲、贻后世。今舜民既无朋附中伤之迹,又非犯颜逆鳞之过,不当以一言风闻之失,遂罢御史,以快柄臣之意,违祖宗曲全过当之诏,损仁圣至诚听纳之德,非所以示天下、贻后世、励臣节、正纪纲也。臣等惓惓愚衷,至于再三,不能自已,伏望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少霁天威,曲回睿诏,省察臣等前后章奏,付三省施行。如臣等所论不当,乞行贬责,以谢中外。」(「曲全过当」,天禧元年二月诏。)

  知开封府钱勰言府界诸县盗贼未至禁戢,诸县有重法地分,乞依河北等路特降权宜指挥。从之。(旧录有此,新录削去。权宜指挥在四月十七日,旧录亦不载。)  癸丑,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韩缜知永兴军,龙图阁直学士、新知秦州吕公孺为秘书监,资政殿学士、中散大夫、知永兴军曾孝宽特迁中大夫、知秦州。(孝宽二十四日改颍昌。吕陶云云附六月末。)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公孺文学本非所能,行义不为人称,徒以世家,致位通显。昨自高阳移就秦陇,坚辞疾病,乞就闲散,或以宫观自便,或以小郡苟安。班资虽高于人,材行不称其任,秘书之长,公孺非宜。若果有疾,则当遂其所请,若实无恙,则岂宜偃蹇挟持,抗君命而不行?伏惟圣慈详察,别赐指挥,以允公议。」(公孺二月二十八日知秦州。孙升谈圃云公孺除秦州,辞不行,请宫观,即以秘书少监领宫祠。升言:「近尝有某官亦如此请,因得罪,不宜以宰相弟遂挠法。」公着不悦,出升知济州。按出升知济州,自为张舜民事,又公孺为秘书监,非少监,亦不领宫祠,谈圃皆误也,今不取。政目四月十一日吕公孺提醴,实录不书,更详考。)

  诏御史中丞傅尧俞【一】、侍御史王岩叟同举监察御史二人。(据王岩叟奏矒,举御史乃五月四日敕,今依实录,系之二日,或仍移见四日。)尧俞、岩叟言:「臣等先准敕同举监察御史,遂荐承议郎张舜民,伏蒙除授。近者,舜民因言事罢职,差判鼓院。臣等以舜民居官有补,被黜无名,清议沸腾,不以为允,累具论奏,乞陛下特赐优容,许归言职,上以全国体,下以息人言。臣等日俟开纳施行,其监察御史阙难别举官。所有敕二道不敢祗受,已具状缴申尚书省去讫。」又申尚书省曰:「尧俞等以舜民憃直敢言,无所回隐,昨论封册夏国主,乞使者缓行,以审其事,及论起居郎天子近侍,不可屈使属羌,亦自有理。止以一言旁及大臣,遽行罢斥,书之为罪,彰示四方,非所以塞阿谀、劝忠义,风厉天下,以为后世法也。虽言官被责,目以为常,而为国惜名,不当缘此。况自两宫临御,二年于兹,惟闻从谏之美声,罔有罪言之过举。今日之事,天下惜之,谓言路长循默之风,朝廷生壅蔽之患,当自此始。恐非二圣所以望执政之心,亦非执政所以报两宫之事,遂而不改,所损益深。已累上疏论列,乞复舜民言职,日俟允从。其监察御史阙难别举官,所有敕书不敢祗受,已具奏闻去讫。谨具状缴申尚书省,伏望特赐敷奏施行。」

  诏知州人年七十已上合入监当、监庙差遣者,给驿券。

  阿里骨既立,疑朝廷畏己,乃与夏国伪相乙逋通,约以熙、河、岷三州还西蕃,兰州定西城还夏国,鬼章又阴以印信文字结汉界属户为内应。四月,遂举兵寇洮州,掳赵醇忠及杀属户大首领经斡穆等数千人,驻兵常家山,分筑洮州为两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楼橹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楼橹七,跨洮州为飞桥。(是日,五月二日癸丑。)引步骑七万围河州南川寨,焚庐舍二万五千区,发窖粟三万斛,黢从杓、羊家二族六千余口【二】,并导夏人数万众攻定西城,败官军,杀都监□猛而去。(八月十四日,募杀乙逋者,围南川。十八日并二十四,实录乃见,今书其始攻之日。此据汪藻青唐录。藻称三月寇洮州,据赵醇忠等。按四月二十二日,刘舜卿犹言鬼章于洮州生熟户杂居地分迤东一带打掳,亦羌人常事。则掳赵醇忠、杀经斡穆必非三月,当是四月末也。掳赵醇忠、杀经斡穆,不知藻据何书,当考。夏人寇定西城,杀□猛,实录亦不书其月日,但于六月十二日因推恩猛等始书之。今因藻录,并见于此。猛乃定西城监押,藻录脱略,今补填之,庶不失事实。)

  甲寅,诏:「应枢密院差除官,因体量乞先次冲替、差替、对移、差遣,并申取枢密院指挥。」

  乙卯,以交趾进奉使朝散郎、户部员外郎黎钟为吏部员外郎,副使宣节副校尉、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杜英辈为东头供奉官、西京左藏库副使。

  邕州左、右江都巡检使成卓责授内殿承制,添差监均州酒税【三】,仍令差人伴押前去交割。以枢密院言其保任交人不当,及擅将黎文盛所上书状录与安南等罪故也。

  诏前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张颉、提点刑狱林颜各展二年磨勘,转运副使高镈、转运判官张升卿各降一官,升卿仍与小处通判,坐言者论颉等不戢将佐,因捕岑探,杀及平人故也。

  诏:「广南东路钤辖杨从先生擒岑探,未尝杀戮,特迁一官;同立功人李佛郎与右班殿直,仍赐名忠;梁仲文、李养并与三班借职;耿章等五人共赐钱五十万,命经略司等第给之。」

  枢密院言:「四月二十六日,诏『西关堡防托禁军和雇入役人【四】,若西贼犯兰州,已逼城下,方得结成阵队,靠险避贼,或退归熙、河州,不得迎贼,堕其计中。』本虑西贼大兵深逼兰州,须当以西回避。今探报必无大兵深入,若委有贼马渐逼役所,须众寡不敌,方可退择要便,据险捍贼,欲入侧近堡寨并力守御,更不退归熙、河州,致贼追袭。其役所和雇禁军一千五百人,亦须桩留甲仗器械,准备战敌。」诏刘舜卿会元降诏旨施行。

  诏:「大使臣如曾任将、副,不因罪犯替罢,见今合入亲民差遣,年五十七以下,并许依条选具龏色,仍于引验状内别立项开排,申枢密院。」

  户部言:「河东经略安抚使吕惠卿奏:『本路太原、汾等一十四州军正税外,别有和籴,据其田亩,视其苗稼,等第科籴,而未尝用钱。请委监司体访州县民情,别议立法。』又臣僚上言:『请委官讲议,除河外三州理为边州不和籴外,有十一州军于理合一概均上件和籴【五】,或请将和籴四色都大石、束数目减三分,于自来不着和籴处收籴。』诏令河东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常平司与经略安抚司同相度立法以闻。本部欲请应和籴并于见纳年额十分中取八分为额,各随户色分数减定,更不给钱。遇灾伤,随秋税分数减放,以转运司应给价钱补之。其以四色粮草互相折纳、及折纳黍、秫、米,并仍旧。如本户灾伤不及五分,听依久例支移,不得创有科折,及请易和籴之名为助军粮草【六】。」从之。(惠卿家传载惠卿元奏,合附元丰八年六月八日,新录削去「吕惠卿奏请委监司体访州县民情,别议立法」等字,今仍旧本。吕惠卿家传,元丰八年事:河东和籴之弊,盖已百年,惠卿始至,既以其事上闻,乞蠲久负,犹以元丰四年以前为限。及是,大赦,应二税沿纳钱将自来倚阁者,并与除放,而和籴不预。惠卿乃上疏曰:「本路太原汾等十三州军正税之外,别有和籴。体问得始据田亩,视其苗稼,等第科籴,米每斗钱三十文,粟十六文,大豆二十二文,草每束十文。虽估价颇贱,而民于登稔之际,先期得钱,未以为病。中间有司弥失其指,四分中一分见钱、三分折茶,而又以一时科籴之数立为定法,遇有典卖推割,一如正税;而夏秋灾伤,乃执和籴之虚名,不得与正税检放,于是民始病之。至嘉佑中,有司又以折色之物虚估非实,复裁定米每斗一十二文五分,粟十文,大豆九文五分,草每束四文,并支见钱。则其价又减大半矣。至熙宁以来,复以盐布见钱中半支给。至元丰元年,有司复请和籴价钱更不支与人户。今转运司趁时赴沿边州军籴买粮草封桩,如遇灾伤,据籴买下数□折充人户纳数,如无灾伤,三年一次充折茶。于是和籴始不用钱。契勘本路积欠和籴,推嘉佑四年十月祫享赦恩及七年九月明堂赦恩,并截定年分,特与除放。及治平二年十一月、熙宁元年十一月郊赦恩,又只除放第四等已下,其余赦恩并不开说,以此至今所在积欠,万数不少。则是虽有和籴之名,而人户未尝得钱,乃不得与灾伤检放倚阁,及不得随赦恩蠲。而近上人户,又支移于边上送纳【七】,每斗米卖钱有三百文者,则比之税租,尤为可矜。今论者不过以谓河东边储实赖和籴,虽有积欠,不可蠲免。臣以为不然。今本路岁额和籴约计八十二万四千余石,虽遇丰稔,所纳不过七分。使民力更可催促,即无积欠,已自足支年计。如不可催,即当年正额尚不能足,何能远及积欠?纵令有司鞭扑督趣,使之输纳,必却欠下当年正数,则朝廷虽不蠲放,徒令有司用督趣之虚文,胥吏因缘为奸,终无补于国用之实也。伏惟皇帝陛下新登宝位,太皇太后陛下出护听断,赋正之初,方以深仁恩泽大赉于万方。于此之时,若不特与蠲免,则一路之弊无时而苏。况河东人户自军兴以来,科率调发,其为雕敝,朝廷所知,而又赋税困于支移之远,耕夫分于武事之习,去秋复遭水灾为患,则其为疾苦尤所宜恤。而积欠与年额正数,事不两集,其理灼然,诚罢之则是损簿籍之虚数,而为朝廷之实惠也。」从之。惠卿复以谓虽放其积欠,而不正其根本,则是凶年取盈,使民流离之患犹存,而不知数年之后,积欠之弊复如前日。乃请据逐户所认和籴数目、官中合支价钱□除分数外,其余并割充秋税正额送纳。遇灾伤,合行检放倚阁,并如税法。元丰八年六月八日可考。)

  编类神宗皇帝御制所言,中外臣僚之家,有赐到御批诏札,除涉边机外,余若意在严奉,不欲令官司校对者,请令实封送所在官司缴纳。从之。

  丙辰,宣议郎邓忠臣为正字。  丁巳,中书省言:「河北、陕西、京东、京西、淮南,旧分东西、南北两路,每路置提点刑狱官一员,近已并路,以二员共领。州县阔远,遇有盗贼刑狱公事,公移稽滞,督捕巡察不得专一。」诏分路差官及逐司差官检法仍旧制。

  诏故参知政事□奎特与一子占射差遣一次。以中书侍郎吕大防、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奎在仁宗朝为知制诰,于嘉佑元年尝上言请立英宗为皇嗣故也。  诏:「应官员缘市易增羡酬銟,惟身亡、致仕及得减一年以下磨勘人并免,其余转官、升任、减年磨勘得资者,并各追夺一半,循一资、升一任以磨勘年数比类减之。选人俟改之后,展其循资;已改官并减年磨勘不成一资者,并以磨勘年限对展。内吕嘉问追三官、展四年磨勘,□安持追两官,贾昌衡追一官。」先是,右司谏王觌乞并行追夺冒赏,诏户部具其事。户部列上姓名,当追夺者凡一百余员。侍御史王岩叟言:「臣窃以黜陟审,则劝沮明,劝沮明,则天下之事省而治道清。一失其当,则欲用以劝沮者,反所以启人心而生祸端也。臣闻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不当其罪,适启其所以为奸邪也。故一与一夺,不可以不审。今冒赏之人虽为非义则均,然即而考之,任责有重轻,用事有深浅,为害有多寡,不可不别。前日之赏已为滥矣,今正其罚而复滥焉,则犹为失也。乞免一概镌减施行。」于是尚书省拟定取旨,故有是诏。(去年十一月四日戊午,用王觌言,令户部具冒赏者姓名。王岩叟章,据本集附见。旧录云市易计息旌其劳能,先帝已行赏久矣,至是,乃以为滥,追之。新录辨曰市易之法,缘吕嘉问等奉行失当,为患尤甚。至是,变法追赏,犹为轻典。今删去四十八字。)

  己未,诏坤成节听臣僚进奉,如兴龙节例。

  又诏内藏库应内降兑换疋帛等,依左藏库已得旨,估见卖值价供纳。从户部请也。

  御史中丞傅尧俞、谏议大夫梁焘、侍御史王岩叟、司谏朱光庭王觌、御史孙升韩川,论张舜民不当罢御史,累奏不绝。庚申,诏三省、枢密院召台谏官赴都堂宣谕曰:「朝廷选任卿等为耳目之官,正要别白是非,视听无惑,故自来章奏多所允从。今张舜民所言不当,岂止言文彦博主张刘奉世一事?且如建言乞问罪夏国事,或从其言,岂不为国生事?乃只令解罢言职,盖恐将来更有论奏,难于取信;若复留在言职,恐误视听。今将舜民元奏示卿等,宜详悉之。」  尧俞等皆不受命,退而奏疏言:「臣等仰认圣怀,不胜感惧。此非陛下亮舜民之志本在尽忠,而察臣等之心主于惜体,则何以慰藉若此?臣等幸甚!欲报至恩,莫知死所。圣谕谓:『且如建言乞问罪夏国事,或从其言,岂不为国生事?』臣等详阅舜民章奏云:『今臣所奏请,不是欲兴师问罪,亦非要终了不封,祇乞止使人,不必如此遄速。』此语甚明,别无他意,惟欲朝廷审慎而已。伏望圣慈更加省览,则舜民之过宜蒙恕矣。既罪之之实不见于文,又罢之之名有伤于体,臣等所以不得不言。愿陛下开达聪明,尽四方之闻见,言责之臣事虽过计,无惜采收,语或小差,亦皆包纳,使人人敢展四体以事君,倾腹心而报国,则臣等之愿也。伏乞降臣等前后章疏付三省公议,早赐施行。」  又言:「臣前日蒙圣恩召赴都堂,令执政宣谕张舜民罢职事,已具别章论奏。臣有亲闻于都堂上与外议所传相契之事,不敢不尽以告陛下。臣之愚忠,以谓有隐而偷荣,不若尽言而得罪。韩维自言,舜民之责是维于帘前奏乞施行,仍云:『权重权轻,难惜一新进御史。』此维误陛下之听也。若论张舜民则轻,若御史天子耳目之官,朝廷纪纲之任,则不为轻矣。今黜耳目之官,是将塞人主之聪明;隳纪纲之任,是将乱国家之法制。究观历代,惟有蔽言路则启祸源,不闻抑权臣而生后患也。然则师垣之有无,未比宪司之兴废,而维以御史为轻,臣不知其可也。又范纯仁语虽喋喋,不切义理。臣谓韩维所论,岂不上负陛下之望,下失士大夫之心哉?朝廷慰安老臣,当自有道,必使上下无损,老臣可安,乃善谋也。今为之摧风宪,坏纪纲,动天下之心,伤国家之体,而欲以安老臣,使老臣而少知义,其能安乎?陛下意欲安之,不知反所以使之不安也。幸陛下降意思之,恐不若改之为便也。圣人之所以成圣人,由改过不吝尔。吝而不改,恐德日益亏;改而勿惮,则美日益全,惟陛下择之。自古正人端士,谁不欲尽忠于人主,人主亦岂不欲闻尽言,常患执政大臣离闲于中,使明主之初心遂移,忠臣之雅怀不尽,以为痛恨尔。执政之蔽,惟欲人主不信言事官,则得以行其私,陛下不可不知也。舜民一贱士,不能为祸福于臣,臣何苦上违陛下之情,下忤权臣之意,而言之不已?此陛下所当察也。陛下博通书史,观古今治乱之迹熟矣。国家之事,有臣力诤则善耶,无人诤则善耶?臣以言为职,言而不用,亦何面目出入朝廷间哉?愿蒙窜黜,以谢无功。」贴黄:「按舜民本疏论册封夏国主事,但有移文致诘之言,元无兴师问罪之语,而左右之臣便以移文为兴师,诳惑陛下,殊不言边上移文往来,自是常事,安有兴师之理?至如雄州与北人,事无大小,亦朝夕文字相问,何尝有他虞?盖不言用兵,则不足动陛下之心,而激怒圣意,此权臣陷害忠良之深计也。陛下信之,正落其计耳。」

  又言:「臣等所论张舜民等罢职不当事,宣谕后,又两疏开陈舜民本无罪,由大臣架成,乞赐照察,复许还职,尚未蒙听纳施行。臣等恐进说者以谓御史无已罢复还之体,请举故事,陛下考焉。方开元之初,明皇励精于事,是非明而不可欺,纪纲正而不可乱,典刑无私而不以姑息。事有蒙蔽,不知则已,知而必行,端良得以尽其忠,奸邪无以用其巧。时崔日知为京兆尹,贪暴不法,御史杨玚与御史大夫李杰谋劾举之,杰反为日知先谮罢言职,玚廷奏曰:『纠弹之司,若遭恐黢,以成奸人之谋,则御史台固可废矣。』上以其言切直,遽令杰依旧视事,贬日知为歙县丞。当时天下不称杨玚之能言,而服明皇之能听;不矜日知之被逐,而喜李杰之复用;不高风宪之自全,而快奸言之终破。明皇不吝改过,而其益如此,史册一书,流美万古。今大臣以是为非,误陛下之听,有甚于日知;御史憃直敢言,忠信获罪,有冤于李杰;言责之臣,守义以争,且多于杨玚;又陛下明圣,十倍明皇。察之宜深,改之宜速,而迟迟如此,此愚臣之所惑也。不知自古设谏官、御史者,欲以顺朝廷之意耶,欲以正朝廷之事耶?若欲其顺意,臣以谓不须置;若欲正其事,则臣以谓不可废。陛下以万乘之尊,与臣论势,臣之言不得而行也;陛下虚方寸之地,与臣论理,臣之言庶几于用也。伏望陛下观开元之所以盛,思明皇之所以贤,圣心略回,破奸言而全风宪,易若反掌矣。臣以尧、舜望陛下,非敢以明皇始勤终倦,遂比全德也。陛下以为可,则乞行臣之言;以为非,则乞罢臣之职。纪纲之地,由臣等不正,以为朝廷羞,得蒙窜斥,以塞至公,臣等之幸也。」

  又请对延和殿,言:「臣等伏见殿中侍御史吕陶、监察御史上官均初皆称罢监察御史张舜民不协公议,各言曾有章疏论列。陶尝于理检院觽坐间自举疏中语,均亦尝于御史厅对王岩叟、韩川口诵其章,并谓四月二十五日进入。臣等信以为然。窃睹今月九日内批圣旨,召臣尧俞、臣焘、臣岩叟、臣光庭、臣觌、臣升、臣川等七人赴都堂宣谕,而惟陶及均不预召。按:御史自来言事不关白长官,臣等非强陶等论列,自是陶等对臣尧俞、臣岩叟言有奏章。今都堂之召既不预数,方疑陶、均未尝有言。如此,乃是公肆面欺,何以保信?窃恐前后所上封章,亦非情实,有误圣听,不敢不奏。伏望令勘会,如果无章疏,乞赐指挥施行。」诏陶、均分析。

  陶状云:  谨按: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尝召诸御史责之曰:「近日御史弹事,不咨白大夫,礼乎?」监察御史萧至忠进曰:「台中无长官,御史人君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弹事,不相关白。若白大夫而许弹,则弹大夫又不知白谁也?」承嘉默然。盖朝廷本置台谏,欲其人人各出所见,以助聪明。是故前世名卿、伟人,亦无须得同僚交章互言故事。臣伏见近日以来,欲言一事,本台上下往往预先商议,定为一说,以至谏官结为一党,不顾事理是非,务以觽力求胜公议,取必朝廷。臣之区区,窃尝患此。

  乃者,张舜民罢,王岩叟道:「须着理会。」臣始未深思,只见同官因言被罢,亦欲与之辨雪,遂对岩叟云:「也待入个文字。」续往中丞厅,见傅尧俞将出留舜民奏状一纸,令臣读了,臣对尧俞云:「亦待理会。」退而草得奏检数句,乞朝廷保全言路,存留舜民之意,文字首尾未全,尚未录出。次日,在理检院,见王岩叟问臣道:「文字如何说?」臣对岩叟道:「方思量得数句。」遂念云:「舜民天资抗直,遇事辄发,虽思虑小有不密,其心殊无阿附。」盖臣是时有欲论列之意,因岩叟见问,便将上件数句言语说与岩叟,即不曾言四月二十五日进入。其时傅尧俞元不在坐,亦不闻上件语言。

  臣既而自后反复子细思忖,张舜民自入台以来,言数事大率疏略不可施行,遂记得与舜民同上殿日,见舜民开陈边事,乞罢西夏封册,且令问罪。臣以谓陛下始亲大政,太母垂帘,正宜安静之时,舜民却乞问罪西人,显于国体不便。朝廷罢之,与移一般差遣,不为过当。况觽人已有文字,臣更不须论奏。自后来尧俞、岩叟不问臣道文字入与未入,臣亦不曾告之。  至今月六七间,到侍御史厅,岩叟将出孙升所撰奏矒一纸示臣,道:「相次会中丞处列名上章。」臣既明知舜民所言不可施行,今长、贰素不谋及连章,一旦忽然牵率,须欲连名上章,恐有雷同朋附之嫌,遂与上官均、韩川往尧俞处,欲说破本末。是时,岩叟已先在彼,臣白尧俞、岩叟云:「此事根本不正,却只论其枝叶,难为协力。见说已有二十余章,若减陶一名,亦不为少。」又白中丞:「侍御但公论时见张舜民所言边事当与未当。」尧俞道:「他又已去,同舍且与爱惜。」岩叟道:「如此更不奉强。」盖舜民是尧俞、岩叟荐为御史,今耻其不称职,力欲率觽救之。

  缘臣是远方寒士,在朝孤立,自辨明朱光庭弹奏苏轼策题,后来尧俞、岩叟常怀恨怒,并不与臣论议。近日又为讲筵臣僚欲于别殿说书,臣独论奏,尧俞自此相见往往不交一谈。数人者,或在台中,或于幕次,多是嗫嚅耳语,臣皆不得预闻,臣亦不敢强去亲之。每询访得朝廷政事及民闲利害,只是自度是非,或言或不言,往往与觽不同,亦不可一一告人。今蒙朝旨分析,理尽于此。

  从来台谏言事,自非怀奸罔上,本无分析之理。盖缘近日因尧俞等言事不当,敕三省召赴都堂宣谕,中外喧传,以为口实,而臣与上官均独免,故尧俞等愈更忿恨,必欲求臣瑕疵,酝酿粉饰,以逞私意,诬臣以公肆面欺。臣以为欺君罔上,则罪不容诛,臣只是不敢比附,而尧俞等乃加臣以面欺之罪。臣前后封章,或留中,或降出,陛下圣明,必已察见情伪,臣更不敢自辨。止是闻舜民罢职之初,思虑未熟,辄对尧俞岩叟道「也待入文字」,「亦待理会」,后来子细思忖,见有不必言之理,恐成轻发,遂不论奏,岂是面欺尧俞?伏乞圣明察其本末。  均状云:「臣向闻张舜民以言失实罢台职,尝奏疏乞察其疏直,以开谏诤之路。既而反复思虑,舜民解去台职,以馆职判鼓院,即非窜贬,在朝廷之命未为过误。续王岩叟有实封小简与臣,言:「芸事曾再论否?」臣愚以为人臣论事,各须竭尽己见,不当舍己雷同,所以不能随顺。傅尧俞、王岩叟等再有论奏,并录其简以闻。芸者,舜民字也。」御批:「台谏官论事自当各尽己见,览上官均分析,其闲王岩叟简帖与均言『芸事曾再论否』,明是须要率觽同归己意。若此风寖久,岂不成朋党耶?不知御史台自来言事,许各述己见,为复须相随顺。可令王岩叟分析曾与不曾将简帖与上官均言再论芸事,具诣实闻奏。」并降出张舜民为旱乞治秉常事,尤见舜民之迂疏。(御集五月二十一日有此,今掇取增入。实录云均分析实尝奏疏不妄,乃禁中误不以付外。按御集不载此,当考。)

  岩叟言:「臣昨因张舜民罢职文字到台,觽台官遂来过厅,臣公言风宪既许风闻言事,不当以论大臣一言失实,便罢言职。其上官均等互有此言,元无异论,寻知各有章疏论列。臣每以至诚待同官,不复疑外,后经多日,不知均曾与不曾再言,遂曾将小简子与均云:『芸事曾再论否?』盖是询问之辞,即无强率之意。又台中章疏,间或相示,皆是同官常事,为与不为,自系其人,即非臣能使之协力。若均从初无文字,臣自不复问。兼臣昨于帘前奏陈时,亦只是乞赐勘会有无章疏耳。」尧俞等又言:「臣等累上封章,论张舜民不当罢言职,及延和殿面奏,不蒙开纳施行。臣等媿负言责,难以冒居,伏望特赐降黜,自今更不敢诣台供职。」(徽录上官均传云监察御史张舜民论边事,因及宰相文彦博,而舜民左迁判登闻鼓院【八】。均言:「风宪之任,许风闻论奏,所以广耳目也。舜民所论得于传闻,使其言是,宜虚心行之;其言非,苟无邪枉附会之意,亦当恕其疏直无他,以开谏诤之路。今以一言之失,遽行罢黜,臣恐自是言者以为戒。愿还舜民职任。」不报。中丞王岩叟、侍御史孙升吕陶约均再论,均谓事小不当再论,岩叟等劾均未尝奏论而罔同列,均缴疏草以闻。岩叟等补外,均迁殿中侍御史。按王岩叟此时但为侍御史,孙升为殿院,吕陶初未尝约均,传皆误也。)

  门下侍郎韩维言:「臣近见台谏官于都堂,听其所言,大抵以台谏官许风闻言事,不当以一言之失,便行退罢。臣谕以台谏官虽风闻言事,岂不得朝廷考察其言,以知其能否而进退之?文太师年过八十三,先朝旧相,名重四夷,二圣曲加恩赐,不听其去,而新进御史以所无之事,形于奏诋,致其有言,太皇太后若不为主张,使其忿恨引去,岂不于恩礼前后不相称,而又失一威望大臣,可不惜哉?御史以失言之故,罢其职事,尚带馆职,厘务京师,其为责岂不甚薄。太皇太后辨大臣无实之谤,推诚加礼,以尽其心,则为大臣者宜如何报,其于礼岂不甚重哉?又续降御批,论舜民言夏国事,若听其言,岂不为国生事,此又义理明白,灿如日星。如闻台谏章疏至今未止,臣预闻国论,不能厌息浮议,致上烦圣听,日夜惶恐,甚不自安。然熟思之,治天下之要,惟在审义理而已。义理若明,余非所恤。臣愿陛下毋以多言过劳思虑,惟在镇之而已。自余诚恳,候十六日垂帘,更具面陈。」

  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纯仁所言,不得其日,今附见韩维后。)「臣闻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故陛下临御之初,举用二三正人,而天下悦服,盖有泰卦拔茅连茹汇征之象,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则陛下得以裁成天地之化,而太平可致也。近日颇有匪人架造谤言,毁黩良善。始以疑似之事,玷污一二忠良,渐兴朋党之名,将以尽逐善类。若陛下辨之不早,必至邪正难分,眩陛下知人之明,失陛下求治之意,浸成遯卦、否卦之象,则是小人道长,亦恐圣功难成。臣伏惟陛下深居九重,博采髃议,惟以至公临御天下,故进退百辟,悉用台官、谏官之言。然台谏之所风闻,未必皆善人之好恶,凡所弹奏,亦在深详。臣又闻孔子曰:『觽恶之,必察焉;觽好之,必察焉。』又曰:『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大抵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是君子不免为小人所恶,故虽觽而必察。若专取善人之好恶,则不善人架造之言易于明辨。」(纯仁奏更详之,或移入王觌贬时。)

  右仆射吕公着虑言者将激怒上意,致朝廷有罪言者之失,乃奏曰:「伏见陛下自临政以来,开广言路,登用直臣,纳谏之盛,近古未有。然台谏官数人例各供职日久,前后言事既多,不能一一尽中。若以其言失当,便行罢黜,则今日以前,不避绚怨,为朝廷言事不少;欲且一向包容,则虑过当日甚,或向后愈更纷拏,朝廷却不能保全。臣夙夜惟念,欲乞稍与优迁,令解言职,更择有名望学识臣僚,使备谏诤。如此【九】,则陛下于言事之臣可以全其恩意,不至骇动物听。」癸亥,御札:「付吕公着:览卿奏,以台谏官供职日久,欲稍与优迁,令解言职,更择有名望学识臣僚,使备谏事。详卿忠意,深用嘉叹。卿宜先具可罢言职之人,各开坐欲除拟次第,密具实封进入。」公着即依旨条上。明日,复降手札数条,付公着问可否,且言不须别作文字,只于逐条下帖出。奏入后数日,尧俞等皆递迁,盖用公着之言也。

  注  释

  【一】诏御史中丞傅尧俞「诏」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黢从杓羊家二族六千余口「二」原作「三」,据阁本及本书卷四○四元佑二年八月戊戌条改。

  【三】添差监均州酒税「监」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六之三五补。

  【四】西关堡防托禁军和雇入役人「入」原作「人」,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八七兵志改。

  【五】有十一州军于理合一概均上件和籴「有」下原衍「二」字,据上文及宋史卷一七五食货志删。

  【六】不得创有科折及请易和籴之名为助军粮草「请」原作「诸」,据宋会要食货三九之四○改。

  【七】又支移于边上送纳「上」原作「止」,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舜民左迁判登闻鼓院「鼓」原作「检」,据本书卷三九九元佑二年四月甲辰条、宋史卷三四七张舜民传改。

  【九】如此「如」原作「于」,据阁本改。

卷四百一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五月乙丑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一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五月乙丑,礼部言:「西南蕃泰平军遣石蕃龙以定等赍表,装鞍马、砂□等来贡。元丰着令,西南五姓蕃每五年许一贡,今年限未及,合具奏裁。」诏特许入贡。

  兵部言:「江淮等路制置发运,淮南路转运,淮东钤辖、提点刑狱、提举常平司奏请以宿州虹县子仙埠为镇,徙通海镇巡检司于子仙镇,仍于本镇置场收税卖盐,及濉河西岸淮阳军界镇上烟火公事,并令巡检兼之。又淮南西路提点刑狱司奏请徙蕲州马口巡检于蕲口镇驻札。」并从之。(可削。)

  户部言:「奉诏旨:旧给蚕盐处并依昔年例散敛。本部约度府界、京西、京东等路共合用蚕盐三万二千五十席,请从本部预给盐引,令出卖解盐司召人结揽般运,于绛州垣曲县盐司送纳,令三门辇运司般运,应副支俵。应合给龏乘文钞,亦令解盐司据所般实数申本部拨还。」从之。

  丁卯,中大夫、守尚书右丞刘挚为尚书左丞,朝散大夫、守兵部尚书王存为中大夫、守尚书右丞。

  戊辰,朝奉郎、起居舍人孔文仲为左谏议大夫,承议郎、大理少卿杜纯为侍御史,(七月二十二日罢。)朝请郎、殿中侍御史吕陶为左司谏,(七月十六日罢。)朝奉郎、兵部员外郎贾易为右司谏,(八月二日罢【一】。)监察御史韩川、上官均并为殿中侍御史,(均十月十六日罢。)承议郎、侍御史王岩叟为起居舍人,朝奉郎、左司谏朱光庭为左司员外郎,奉议郎、右司谏王觌为右司员外郎,殿中侍御史孙升差知济州,右谏议大夫梁焘为集贤殿修撰、知潞州。

  先是,焘于省中面诘给事中张问,以谓:「朝廷近以大臣罢御史,当乎?」问曰:「不当。」焘曰:「言者论之,是乎?」问曰:「当如此。」焘曰:「给事既知罢御史为非,又以言者为是,初不驳正之,何也?」问曰:「自有台谏。」焘曰:「朝廷命令之出,闲有失当,初则有舍人缴纳,中则有给事封驳,至成命已行,公论不以为然,谏官、御史乃论之。今给事不举封驳之职,乃曰『自有台谏』,如此,焉用给事乎?」问引咎而已。焘因诮问贪禄不去,不知世所谓羞耻。及宰相遣吏召台谏官至都堂听诏,焘约同列曰:「必以张御史事,当继求对。」既至,宰相面出手诏,果以舜民事示言者,焘同御史与宰相、执政辨论久之。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曰:「台谏出入,乃是朝廷常事。」焘曰:「枢密之言失矣!先文正与枢密皆历言路,必熟国体。文正以正直闻天下,不谓枢密以朝廷罢直臣为常事,此言非公所宜出,固非焘所愿闻也。」门下侍郎韩维曰:「且重惜国体。」焘曰:「台谏论不当因大臣罢天子耳目之官,正谓重惜国体。使纪纲正而朝廷尊者,御史之任也。今斥去台谏正论之臣,以紊纪纲,曰『重惜国体』,非所喻也。方两宫临御,大臣尤宜避权势、尊主威。诸公以累朝人望,进当人主仰成之时,愿自全盛德,以安国家。」上章请对,明日面论,至伏地恳谏,谓:「假借大臣罢斥御史,玷求言纳谏之明,损大公尽下之志,非所以全养忠正而感励恭顺之心也。」退而家居待罪,而孙升再劾张问,引焘「不知羞耻」等语。于是批旨付三省曰:「岩叟、光庭、觌、川等久在言路,多所补益,宜稍迁擢。焘于禁省诟同列,升朋附焘,宜罢。」于是岩叟等皆递迁,而升、焘有是命。(实录载舜民罢言职及岩叟等迁改殊不详。六月八日,因尧俞知陈州,始总载其事,然亦不详也。今悉就本月日追书之。吕公着家传云:「初,二圣首从公言辟言路【二】,自是台谏官章疏无虚日,常假借纳用焉。其后言者益自肆,上意寖不怿,会御史张舜民弹刘奉世,语侵太师文彦博,乃罢舜民台职,以秘阁校理判鼓院。于是台谏交章,以为舜民不当罢,上不从。中丞傅尧俞、谏议大夫梁焘、侍御史王岩叟、司谏朱光庭王觌、御史孙升各居家待罪,上命执政召言官至都堂,谕以舜民言彦博私奉世使夏国,非彦博所见,且舜民既平迁,难再除御史。尧俞等不受命,而焘尤喧悖。」按王岩叟奏矒,则居家待罪在召赴都堂宣谕后,宣谕乃五月九日,居家待罪乃五月十六日,公着家传盖误也。又云「言者益自肆,上意寖不怿」,恐亦是私意,今不取。实录载岩叟等罢言职在十六日,按十六日岩叟等入对延和,归即待罪,明日乃罢。梁焘行状亦云请对之明日遂责,盖实录误以十七日为十六日也,今改之。)

  尚书右丞刘挚言:  臣伏自罢去言职,待罪都省以来,不复以章疏论事者,盖以谓职在执政,苟有所见,自当与同列佥议进对显奏,公言而行之,不当私有密请,恐非所谓直道事上者也,必料陛下亦已察臣之意如此而已,乃有不得已之事,须至一言,冀效万一。

  十五日,吕公着送示内降批旨【三】,罢谏官梁焘等,或稍迁、或稍易、或免黜者共十数人。臣窃料陛下必以近日张舜民事,言者救谏,纷纷不已,虽然仁恕包涵,而又欲加弹压,故不行重责,但罢其言路。此足以见圣度广大,爱惜数人之才,黾勉而为此也。臣观舜民之论文彦博,止有照管刘奉世一言而已。此一言,小事也。奉世有才可用,方出入彦博门下,受其知遇而照管之,乃大臣所宜,则于彦博何伤?兼彦博自不以介意,而议者私忧过计,恐彦博有所不乐,致陛下为罢舜民。舜民之罢,亦小事无足道,而言事者若欲论之,一再言足矣,何至议论蜂起,相继并作,紊渎天听,至烦宣召申谕,尚且不已?诚有罪也。舜民轻言以及元老,一失也;议者欲慰悦大臣,而罢御史,又一失也;言者知救舜民,以全言路,而不能体圣明优礼故老之意,又一失也。今朝廷又从而移罢台谏,则恐不止于三失,而朝廷之失,最处其大者也。此臣所以夙夜彷徨,深为陛下惜之也。古之明君贤主,惟以开广耳目、优养直臣,为甚盛之德,故曰「主圣则臣直」,惟尧、舜及三代之盛王乃有其事,而陛下今优游行之。自前岁以来,求善若饥渴,从谏如转圜,台谏官言苟可采,无不行者,虽有失当,一切包纳,故臣子无戮辱之惧,罔避权要,舒心展诚,知无不言,所以养就今日忠直之气。上下奸邪,摩手切齿,嫉恶台谏,亦已久矣。夫台谏以区区小官,上则触龙鳞而犯忌讳,下则结仇怨而取祸患,不知其何所利也。盖恃陛下主张,谨其官守,以尽其事君之义尔。一旦以小故摧沮罢去之,适足以快憎怨之气,开私枉之门,非朝廷福也。  若言者有所私徇,涉于倾陷,近于朋党,则不可不深责而痛治之。若乃出于公义,则虽有强直乖误之言,古之圣人一皆容之,考之于传记,不可胜数。今夫一言旁及大臣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大臣矣;一言弹给事中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近侍矣;以多言而去之,则后来者循默不言矣;以刚劲而黜之,则后来者柔和取容矣。人情不远,相与为戒,必然之理也。深惟皇帝陛下恭默未言,太皇太后陛下帘闼行政之日,正宜大开聪明,以广万事之听,而乃杜绝言路,是自蔽其耳目也。言路一塞,何事不生?天下之朋党,大吏之私邪,百官之罪恶,远方之利害,陛下何由一一知也?今成命已行,臣不敢尽乞改正,所以区区言之者,非独为数臣,盖所惜者朝廷事体尔。

  数日内梁焘、孙升,外议皆以为责之太重,臣欲望圣慈详酌,宽此二人之责,还其职任,以救言路,以扶持忠臣之气。且天下之广,莫知其详,但见台谏官连髃罢去,顿与前日之事不同,必疑谓圣朝厌倦言者,则奸谀者张目攘臂而动矣。后来所用,未必皆得如此数人,邪正既不可知,言路风采一变,岂不有损盛德之治?臣天生愚直,孤立于朝,受陛下异恩至深至厚,夙夜思报,惟有竭诚以主张公道,不敢雷同唱和。苟有所见,可以裨补,若不尽言于陛下,则将何所告诉也?因此得罪,亦不敢辞。伏望赦其狂愚,特赐详察开允。

  贴黄:「梁焘清修劲直,临事不苟。昨者,诘责张问虽在觽坐,访闻似因戏谑,而坐客有不喜焘者,遂播其言以为诟也。盖是私居相语之言,而问又别无论诉,止因孙升弹问,罥罣及之,至闻达于朝廷。今遂如此行遣,髃议皆以为未安也。孙升久在台中,裨补不少。论张问止为老不任职,别无伤事之言。兼前后台谏弹劾官吏,虽或不行,何尝一一加罪?今责外郡,亦恐过重。如蔡硕一狱,非升不畏强御,谁能发之?今硕狱未断,而升已先责,硕之亲党布满上下,适足为仇人报怨耳。兼升见有文字论三省差除不当事,已蒙降出,此皆人人之所难言者。伏望矜察,□此二人之责。若谓各人已除代者,即望别与在京差遣,稍加迁擢,以偿孤忠,以慰公论。」又贴黄:「昨台谏官至都堂宣谕圣旨既毕,公着与臣等因而再三开说,内焘与升指陈事理,其语气最为劲直,今乃得罪最重,外议所以尤疑也。」又贴黄:「臣非谓自言路进,遂欲主张言路者,盖以此事系朝廷,不敢过避形迹,故尽其底里,以告于陛下。若幸听臣之言,留此二人,足以救万一之失。今虽已有成命,命犹未下,此事进告尚须一两日,伏望圣慈再三回虑,深思此事,早赐裁处,不篅陛下举动。」又贴黄:「孔文仲端方该博,今为谏议大夫,可谓得人矣。至如王岩叟鲠亮敢言,补益国事,最为有功。王觌、韩川皆有器识,知大体。愿陛下圣念无忘此三人,早加进用,必不误任使。」又贴黄:「初罢舜民日,臣与吕大防曾于帘外开陈事理,其后臣又于都堂累曾讲议,多不以臣言为然。今须至独入文字,诉于陛下,然亦别不敢回改已行之命,止乞留焘与升在朝廷。如蒙省览,伏乞留中。」(升论差除不合,当考。)

  宝文阁直学士、知蔡州谢景温知颍昌府,左屯卫大将军、知潞州郭逵为庆州观察使、知河中府,温州刺史、提举万寿观向宗回知蔡州。

  刑部言:「降授四方馆使、嘉州团练使、提举崇福宫狄咨元任引进使、嘉州团练使、提举河北保甲,缘措置乖方,左降使额,着令以期检举。」诏更候一期取旨。

  枢密院言:「近者,熙河兰会路经略司等处累奏夏国与西蕃约和连结,尝犯定西城,本城监押□猛斗死;又犯泾原路蔺家堡,及于汉界虏掠人畜,焚毁舍屋等事。夏国自去年再乞纳款,颇见恭顺,虑是边臣生事。请令赵□广募自来信实之人,厚与金帛,令深入夏国,直至兴、灵以来,密访敢侵犯因依,审实急递以闻。」从之。

  鄜延路经略使赵□言:「兰州西关城,请候分画界至了日进筑【四】。」枢密院言:「熙河兰会路新复城寨,其不系给还处,系敕书该载。今来西关止是修葺旧堡,即非创有进筑。昨夏国文移,止辨论朱梁川曾有开耕地土,即不及西关。况刘舜卿奏已毕工,及已诫约诸路,务令静守。」诏札与赵□照会。又言:「元丰中,令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严切约束边臣,若西贼对境屯聚,不得先有举动,埙其犯边,即随宜御敌。深虑诸路为近日闻熙河、泾原曾有西贼出没【五】,幸功邀赏之人乘势张皇,造作边事,帅臣常切弹压持重,毋辄轻动,滋长边患。其或敢违,虽有立功,不惟更不推赏,仍量罪重行降黜。请下逐路经略司遵依觉察。」从之。

  是日,诏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与尚书左、右丞理先除授者立班在上。先是,神宗厘正官名,各有位序,以官职为次,不以除授为先后。于是特降新制。(御集十七日。)

  己巳,太师文彦博等言:「伏奉诏旨,以时雨愆期,太皇太后陛下忧闵元元,侧身修道,躬自贬薄,以奉天戒,权停受册之礼。诚心上彻,昭贶随答,协气来臻,时雨溥进【六】,内自畿甸,外及州郡,二麦既登,秋稼有望。陛下勤民克己如此,上天降鉴应诚若彼,臣等不胜欣幸。窃惟尊号册礼,一朝大典,正名定位,义不可后,譬如万物之于乾坤,人子之于父母,岂可须臾而不称哉?而乃稽留盛礼,不使时上,仰无以称穹昊之眷顾,俯无以徇亿兆之爱戴。臣等不胜大愿,谨据太史局选定八月初四日举行仪范,崇上徽号。」诏不许。自是三请,乃从之。

  三省言:「吏部状:『文彦博奏请委本部尚书、侍郎,依唐六典三类之法,将本选守、令、通判考其才德功效,为上、中、下三品,送中书、门下覆验可否,委本选长官引对。闲有人才高下绝异者,特以名闻而进退之。诏送给事中、中书舍人、左右司郎官、吏部、礼部参详。应守、令、通判请依元丰考课令,通取善最,分为三等,候罢任,委监司审覆,具事状保明以闻,付吏部定本迁合入差遣。内知州、通判,申尚书省覆验可否定讫,付本部官候注拟日引对,即守、令、通判内有才德功效、过恶显着,令尚书、侍郎铨量高下,特以名闻,乞行升黜,岁毋得过五人。』」从之。(彦博元奏附三月十六日。梁焘云云可考。)

  诏令学士院降敕书奖谕知楚州程之元,以淮南赈济所言,之元究心存抚,请箧擢故也。

  权发遣熙河兰会路经略司公事刘舜卿言兰州蕃兵将韩绪不审察虚实,误报提举修西关堡孙路等致事修筑,乞冲替,仍就差皇城使、鄜延路第九将郝贵填绪阙。从之。

  洮西缘边安抚司言,西贼围闭南川寨八日。诏札与刘舜卿多设方略救援,应河州屯聚并经略司节次差去军马合用粮草,令孙路就近应副。  又诏以皇城使、鄜延路钤辖兼第一将吕真权发遣泾原路副总管,其第一将阙,令本路经略司选官以闻。

  诏澶州置州学教授一员,从本州岛岛请也。  辛未,左司郎中范纯礼为太常少卿,右司郎中杜纮为大理卿。(存此要见苏辙劾杜纮竟不从也。)  壬申,于阗国遣使入贡。  刑部言,大理少卿杜纯【七】请省断官且仍旧额。诏省评事二员,以十二员为额。

  癸酉,御史中丞兼侍读傅尧俞为吏部侍郎,尧俞不拜。(六月八日,待制陈州。)吏部侍郎胡宗愈为御史中丞。宗愈首进六事,曰:端本、正志、知难、加意、守法、畏天,且言:「陛下从吉之初,四方观听,若留神此六者,则治道得矣。」他日,奏对便殿,上问朋党之弊,宗愈曰:「君子义之与比,谓小人为奸邪,则小人必指君子为朋党。陛下择中立不倚者用之,则朋党自销。」因进君子无党论。

  诏:「孤遗宗室非袒免亲外,如父祖俱亡,无官俸贫阙者,委大宗正司及所在官司体访验实以闻,仍令户部计口第支钱米,女已嫁,即除之,有官者候厘务日住支。」(四月十八日,王岩叟所言三事,此其一也。)

  甲戌,朝请大夫、充龙图阁待制、知洪州熊本降朝散大夫【八】,以先知桂州,分画地界失当过也。  乙亥,资政殿学士、知永兴军曾孝□知颍昌府,(五月二日,孝□自永兴改秦州,不行。吕陶云云,附六月末。)宝文阁直学士【九】、知颍昌府谢景温知成都府,(吕陶云云,附六月末。)朝奉郎、右司员外郎孙览为直龙图阁、权知秦州。  开封府言:「将来坤成节已在从吉后,请依长宁节故事度僧道,共三百人为额。」从之。

  诏姚麟罚铜八斤,以殿前司言,步军司擅勾抽捧日指挥人救父故也。(孙升集有劾姚麟章,今附此。升言:「十一月四日朝旨,姚麟罚铜八斤,放王道依旧收管。臣访闻初晋用,于内臣阎士良处送酒并封状与姚麟,麟遂违法放停上件伪造黄纸签符配军王道事状甚明,盖两日之内,亲判放停,若非徇情,岂故违法?臣愚窃以受赇枉法,遇赦不除,慢令肆情,主兵所戒,事防其微,渐不可长。姚麟掌握侍卫,出入禁庭,而交通内臣,不遵诏令,如放停配军王道止一事尔,臣偶察知而有按据可以照验者,则其他从可知矣。若朝廷止令罚金,依旧共职,则何以杜绝奸私,严肃军政?伏望圣慈详察,出自圣断,早赐指挥,罢麟职任,以戒废法慢令之臣。」贴黄:「武夫悍卒屈情驯伏者,畏陛下之法尔。管军之臣徇情挟私,慢令废法,曾无忌惮,止于罚金,则将何所不至也!」)

  枢密院言西蕃贼马攻围河州南川寨,逐州军见屯汉蕃兵马,当暑暴露,当行体恤。诏刘舜卿躬问士卒劳苦、粮食多寡,从宜抚恤,仍依仿旧例,随事资助,使无愁苦,乐于赴敌,以称朝廷抚士之意。又言:「河州南川寨自初二日被围,日夕望救,其王光祖、王赡、姚兕、种谊等各统领所部军马前去会合牵制,至今多日,未奏解围次第。请令刘舜卿严谕光祖等体认南川寨人力粮储有限,当此围闭日久,势力危困,务要应援分解贼围,不得以伺便为名,任贼攻围,玩寇损威,误国大事,以至师老粮匮,坐取困乏。仍厚给金帛,召募死士,许以重赏,令取闲道前去南川寨投下文字,使知救兵已到,安心守御,俟贼退,其守城、出战人等自当优赏。」并从之。

  丙子,宗正寺言:「被旨修纂濮安懿王以下属籍。故例,以宣祖皇帝之子为卷首,次即以宗从高下为之序。今若以濮王为卷首,则先后不伦。请以庆历已前薨卒宗室属籍,与今所修属籍相照,通计卷第。应籍已进者,更不重进,止于目录逐卷增注『旧籍』二字,及将旧籍卷目改贴,与新籍通计其数,庶有所分别,及不失昭穆次序。将来接续更修,并请依此。」从之。

  复成德军灵寿镇为县。

  丁丑,朝奉郎王景修提举出卖解盐。

  诏:「阙台官,令学士院举官二员,两省谏议大夫以上同举四员,御史中丞同举二员以闻。」  新河北路都转运使顾临言,请徙河北提点刑狱官就恩、邢二州置司。从之。

  丁忧人前朝奉郎、著作佐郎王仲修特勒停,前宣义郎王仲端特依差替人例,以仲修等坐令蔡硕属其兄确撰父珪神道碑为美词,及受硕请属,以犯杖人王仪冒名补授门客恩泽故也。

  户部言:「近准诏旨,令诸路乘时广行收籴。今诸州县长史及籴官以所管钱计所用籴本分数等第定赏。着为令。」从之。  王岩叟既除起居舍人,固辞不拜。是日,中诏付吕公着曰:「岩叟不能自力为朝廷论事,而多计会已下之官扶同论列,及荐张舜民不当,欲行黜责。然以前后论事颇多,不欲深罪,亦难为授起居舍人。今因坚请外补,欲除与一直集贤院、提点刑狱差遣,于恩礼不为不优也。如中理,则待批岩叟再乞外补状,付外施行。卿相度如何,却实封进入。」公着言:「岩叟近日言张舜民事,诚为过当,但自来台谏亦多是相率论事,今若因其坚乞外补,与除直龙图阁、知藩郡,近时朱服、满中行皆自起居舍人因有人言,如此除授。」又批付公着曰:「王岩叟在言路日浅,虽有除命,比朱服、满中行不曾赴职。卿相度于次龙图阁下一等职任拟定,实封进入。」竟以岩叟为直集贤院,然故事知杂侍御史无为提点刑狱者,乃除知齐州。(王岩叟出知齐州,实录于六月八日因傅尧俞补外乃言之,今从吕公着家传,附五月二十六日。按:尧俞二十二日改吏侍,岩叟寻出,尧俞遂力辞新命,自当先书岩叟之出也。吕大防政目:岩叟知齐州在二十八日。)

  戊寅,刑部言:「大理寺右治狱,应命官犯罪并将校犯徒以上或赃罚,余人罪至死,请依旧具案以闻,并下左断刑详断,非品官者,仍断定刑名。应流以下罪人,刑名疑虑或情法不相当,亦拟定先上刑部裁度。如所拟平允,即具钞或检拟取旨。应刑名疑虑,仍听赴左断刑评议,并比附取裁。」从之。

  枢密院言:「殿前马步军司申请于马军头额内复置枪手一分,并给官马,与诸班枪手仍旧教阅。应弓箭手兼习蕃枪者,并权罢,都令兼习小枪。」从之。(新削。六月十四日又见,此可削。)

  己卯,诏:「河州南川寨围闭贼马并已退散,所有因今来事宜曾经抽差牵制应援汉蕃军兵等,并令刘舜卿以劳佚轻重等第特支。其南川寨守城汉蕃军兵、妇女等,如昼夜捍御,委有劳效,亦依则例轻重支给,并就委走马承受喝赐,令转运司应副。其经战立功及守捍有劳、矢石伤中应论赏人,并等第保明以闻。」

  诏河北、陕西路提刑兼提举保甲,并依提刑司分路。

  礼部言:「交州进奉人乞进卖象牙等,估九千四百九十贯有奇【一○】。」诏特添赐并估支钱一万贯。(新削。)

  泸南沿边安抚使司言:「请应泸州界土人因边事补授班行,自出备土丁、子弟在本家地分把拓之人,并循久例把拓边界,更不与请给,亦不理为资任磨勘改转。若别有劳绩战功,并被差入远界,合该推赏,自系临时奏请恩旨。其敢邀功生事,根究得实,并不用荫赎,特行决配广南远恶州牢城。」从之。

  庚辰,神宗皇帝禫除,髃臣慰如仪。  注  释

  【一】八月二日罢「二」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六六之三七补。

  【二】二圣首从公言辟言路「首」原作「旨」,据阁本改。

  【三】吕公着送示内降批旨「批」下原衍「降」字,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张舜民罢司职删。  【四】请候分画界至了日进筑「画」原作「尽」,据阁本改。

  【五】泾原曾有西贼出没「曾」原作「会」,据阁本改。

  【六】时雨溥进「进」原作「霪」,据阁本改。  【七】大理少卿杜纯「杜纯」原作「杜纮」,据宋史卷三三○杜纯传、宋会要职官二四之一○改。

  【八】知洪州熊本降朝散大夫「降」原作「除」,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六六之三五改。

  【九】宝文阁直学士「阁」原作「殿」,据阁本改。

  【一○】估九千四百九十贯有奇「估」原作「事」,据阁本改。

卷四百二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六月辛巳朔,髃臣上表乞举乐,答诏不允。自是五上表,乃从之。

  京东路体量赈济王古奏,知郓州滕元发存抚流民有方,赐诏书銟谕。(元发本传云云。)

  壬午,神宗皇帝乳母秦晋国安仁保佑夫人张氏以守永裕陵进封□楚国安仁贤寿夫人。(御集在四日。)

  癸未,诏:「应官员差出违法者,不得以差出月日理为考任。若不满十日,或不妨本职,或已申陈而不为施行者,并听理。」

  甲申,承议郎彭汝砺为起居舍人。执政有问新旧之政者,汝砺曰:「政无彼此之辨,一于是而已。今所变更,大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见其可也。」(此据曾肇志汝砺墓,当考。)

  吏部郎中王陟臣为右司郎中,工部员外郎王古为吏部员外郎,户部员外郎张询权发遣两浙路刑狱。  尚书省言:「准内降:『河南府法曹参军刘堂近进春秋义,及元丰八年六月后累上封事,皆有可采,宜观其人材,特与录用。』请令吏部与循一资,仍注陕西边郡职官差遣。」从之。

  中书省言:「编排神宗皇帝御制所状:请除应干边机严密文字更不纂集,自余常行约朿,虽干边事,并着于篇,别为卷帙。至成书,惟不以赐臣下。」从之。

  鄜延路经略使赵□言:「闻兰州进筑西关城,又闻欲增展康古寨,此皆西夏必争之地,请降约束诸路各守旧疆,不宜更有侵占。」诏游师雄与刘舜卿相度可与未可修移,如何措置不致生事,可以趣办。

  初,王师拓土至枹罕,始建州县。唃氏余种,独董□尚存,退保青唐,国祚不绝如覴。其首领鬼章诱知河州景思立、偏将王宁会踏白城,伏发,二将俱没。自是鬼章颇自矜大,函二将首级,时出之以慑制西域于阗等,诸国皆畏惮之。董□籍此一战之胜,遂复其国,而王师亦不复西矣。神宗深轸之,乃下诏,获鬼章,官正使、金帛各数千,命李宪等购之十余年,不能得,竟以汉爵縻之,岁有廪赐。元佑初,专务安静,罢制置府,减戌卒,削□官,握兵将帅相继以罪罢去。由是鬼章有窥觊故土之心,与夏国阴相结连,约分其地,自引兵攻南川寨,城洮州,使其子结□龊诣宗哥请教兵,为入寇计。阿里骨以鞍马报聘甚厚,遣人鬻马汉界,结属羌为内应,凡受要约者以垩本族蕃塔为验,自熙河五郡,秦、渭、文、龙、阶、成等州,及镇戎军、德顺军两军,垩蕃塔而应之者十已七八,而人不知也。知岷州种谊独刺得其情,以为不除鬼章,边患不能息,乃暴其奸状,条具攻取大利,申经略司,凡十余状,不报,遂闻于朝廷。朝廷下其议于经略司,经略司辄沮抑,朝廷疑之,(此已上并据张舜民所作种谊墓志。)择可使者与边臣共议。执政言游师雄可使。时师雄为军器监丞,即命师雄往熙河兰会勾当公事。师雄乃言:「奉使绝塞,兵谋军势闲不容发,俟中覆则失机会。欲如古者大夫出疆遇事得专决。」诏许之。(游师雄行边,实录不书其初命,因与刘舜卿相度城西关,附见于此。师雄为军器监丞,政目在元年十二月六日,师雄行边以七月三日至熙河,则其发京师亦必在五月末、六月初也。六月八日,师雄又请劳问包顺等,实录始载其出使官名,盖此时师雄受命未久耳。不知实录不详载师雄初命何故,当考。编年称师雄以四月行边,因鬼章犯南川寨,城洮州,即载之。按:四月五日,洮东安抚司言结□龊入寇,诏刘舜卿相度备御。二十二日,舜卿言已令阿里骨约束鬼章。是月,朝廷盖未遣使也。五月十三日,密院奏,熙河等处累言西蕃与夏人约和,犯定西城,杀□猛,又犯蔺家堡。诏赵□密探因依。此时盖亦未遣使也。十八日,洮东安抚司言,西贼以五月二日围南川寨,诏刘舜卿救援。二十四日,密院又言,未见奏到解围次第。然则遣师雄必在此时,但实录院偶失书耳。编年云四月遣师雄,误也。鬼章城洮州月日当更考之。不载师雄初命,盖崇宁史官抹杀元佑功状故也,绍兴史官亦弗详考,惜哉!张舜民游师雄墓志云:「二年春,迁军器监丞。夏四月,吐蕃寇边,其酋长鬼章青宜结素号桀黠,熙宁中,陷河州踏白城,杀主将景思立者。自元佑以来,例行姑息,因乘间喧属羌,结夏贼为乱,谋分据熙河。朝廷患之,择可使者与边臣措置,佥以师雄行边。师雄奏以为奉使绝塞,兵谋军势闲不容发,俟中覆则失机会,欲如古者大夫出疆之事。上允其请,许以便宜从事。师雄既至,谍知西夏聚兵于天都山,前锋已屯通远境上,吐蕃之兵欲攻河州,鬼章又欲以别部出熙州。师雄将先发以制之,告于熙帅刘舜卿,曰:「彼众我寡,奈何?」师雄曰:「在谋不在众,斗智不斗力,此机一失,后将噬脐。傥不济焉,愿为首戮。」议三夕而后从之。分兵为两道:姚兕将而左,破伦布宗城,斩首一千五百级,攻嘉木卓城,断黄河飞桥,青唐十万之众不得渡。种谊将而右,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领九人,斩首一千七百级,余众奔溃,溺死者数千人,洮水为之不流,遗铠仗、刍粮数万。于是奏捷曰:『臣闻憺天威,震皇武,所以讨不庭也。今西夏受册而弗谢,辄阴援吐蕃鬼章结衅,犯顺作奸,欲为边患,臣与主帅合谋,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圣神,陷陈克敌,斩获以万计,生擒元恶,系送北阙下。愿戮尸矒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书奏,百僚班贺,遣使告裕陵。朝廷欲厚赏师雄,而言者谓邀功生事,必开边隙,甚者则欲坐以擅兴,遂薄其赏,止迁奉议郎,赐绯。先是,青唐酋长来告主帅曰:『董□死,阿里骨秘不发丧,诈以为当嗣立,请于朝廷。已而复杀董□妻森摩氏,囚温溪沁部族首领【一】,国人怨之。若中国以兵问罪于境上,当杀阿里骨以献,愿立董□之后,以安国人。』主帅未纳。师雄方使而闻之,喜曰:『此天赞我也!』具利害上于朝,且曰:『若遣赵醇忠于青唐城,依府州折氏,世受封爵,则西方可保百年无变矣。』会鬼章就擒,其事遂寝。」青唐录云:「师雄以七月三日至熙州,闻夏人遣大首领威明阿乌往青唐计事,阿里骨囚本朝使者高升,兼闻阿里骨杀其国母森摩氏,国人怨之。师雄奏乞因人心【二】,诛阿里骨,立赵醇忠;又奏乞先出兵伐其谋。不报。」按青唐录先云三月鬼章寇洮州,掳赵醇忠,不知醇忠何时得脱,今又议立之。)  丙戌,诏赐扬王妇崇国夫人冯氏为希真凝寂大师,赐紫衣,法名守冲,居瑶华宫。冯氏在元丰中以扬王不睦听离,送瑶华宫入道,未赐法师名号,故有是命。

  戊子,以刑部侍郎范百禄为吏部侍郎,鸿胪卿孔宗翰为刑部侍郎。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宗翰行义无闻,才识闇滞,外有端愿之表,内无刚毅之操。屡典藩郡,皆无善状,擢贰秋官,士论不允。乞追寝新命。」凡三奏,不报。

  太常少卿赵君锡为给事中,朝散大夫、御史中丞兼侍读傅尧俞为龙图阁待制、知陈州。王岩叟既辞起居舍人,以直集贤院知齐州,尧俞乃言与岩叟事始末同,愿并罢中丞补外。故有是命。(张舜民事已用王岩叟系年编修。刘挚行年记三年六月八日载其事,大略与岩叟同,今附注此。中丞傅尧俞为龙图阁待制、知陈州,前除吏部侍郎,不行。先是,御史张舜民上疏论西鄙事,大燍谓:「夏人政乱,权归梁氏已久,自秉常死,挟干顺,专横滋甚。去年虽数遣使入朝,然强臣争权,传闻多端,干顺之存亡盖未可知,朝廷未宜遽加爵命。近所差封册使刘奉世及所赐金帛,愿勿遣。前止缘文彦博欲优假奉世,为此过举,今戎人桀骜【三】,宜加兵问其罪。」诏罢舜民御史,依旧以秘阁校理判鼓院。于是台谏官交章言:「舜民慷慨有大节,习知西事,今不考其言当否,徒以言及权贵而罢,非是。愿还言职。」章至数十,中旨令三省、枢密院召傅尧俞钦之、谏议大夫梁焘况之、侍御史王岩叟彦霖、左司谏朱光庭公掞、右司谏王觌明叟、殿中孙升君孚【四】、御史韩川元伯【五】赴都堂,出示舜民本章,仍谕以:「不独妄诋大臣,且今日朝廷务以德怀远人,以安边息民,而谋动师旅,非国体也。然知其无他,止换京局,恐外廷不知,故宣谕如此。」尧俞等退,终援前论不已,而丞、杂因言:「殿中吕陶、御史上官均皆为臣等言,亦曾论留舜民,各于坐中诵其疏中语。今都堂之召不及二人,设有欺绐之人在言路,恐陛下难取信也。」有旨二人分析。陶状云始欲论之,其后竟寝。均状云实有疏不妄。因言:「岩叟曾以小简询臣舜民事,其意是率臣并奏。」因录其简连上。焘一日面诘给事中张问以:「不能驳还舜民制命,是失职也。老而不任职,又贪禄不去,是不知世所有廉耻也。」升因劾奏问不职,而疏引焘语。既而中旨付三省曰:「岩叟、光庭、觌、川久在言路,多所补益,宜稍迁擢。岩叟,起居舍人;光庭、觌,左右司郎官;均、川,殿中;陶,左司谏。焘于禁省诟同列,升朋附焘。焘可修撰、知潞州,升本官知济州【六】。以起居舍人孔文仲经父【七】为左谏议大夫,杜纯侍御史,贾易左正言。」于是岩叟等皆避新命,而岩叟恳请外补,以直集贤院知齐州,尧俞改吏部侍郎兼侍读如故。尧俞言:「臣之事与岩叟始末同,愿并补郡。」故有是命。此一段事予夺适当,时政记备书之。)

  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缘边安抚司状:体访得温溪沁并兀征齐延等以次首领部落,皆有向汉之意。请遣人侦伺敌情,庶缓急应副,不失机会。」诏:「令刘舜卿详加审察,以前后事按验得实,果是向顺,即以应加赐官职、请受,从宜许讫,条具奏请降给宣诰。如欲并部族投归,未可轻许,虑变诈未定,止当谕以『近边无地可居,毋去邈川,恐为夏人所据,若阿里骨等非理相侵,即汉家自当与汝为主之意。所奏缓急应副一节,若阿里骨并鬼章日近却自款服,依旧通和,止是本蕃与温溪沁交争,即当与不当应副【八】,更须审度事机措置,无失中国大信,自贻边患。仍具利害以闻。」  枢密院言:「元丰八年四月八日朝旨:『应见谢并军回过军,并权令门见谢。』按干兴元年例,军回人兵并系引见。」诏依旧引见。  宣德郎、熙河兰会路勾当公事游师雄言:「本路近上首领如包顺、赵醇忠、李奇尔华等最为效力,先朝每因遣使,多令慰劳,间有锡赉,所以蕃情感悦。今来奉使本路,未审许与不许如故事。」诏师雄宣道朝廷存抚之意,仍令刘舜卿审度合赐物等第,于随军库取索,令经略使谕旨给赐。

  京东路安抚使司言:「枢密院札子:『诸路巡检下土兵,以元额之半差禁军,其见今数多处,候有阙差禁军填。』今来逐处巡检下土兵内各有马军,若一例减半,缘有无马军处,其马军欲请全留,却于步军内通减一半。」从之。

  复怀州修武镇为县。

  己丑,户部请:「应常平谷价比市价不亏,或虽亏而贵贱通计不及一分者,移转运司兑充和籴,或指二税听人户从便纳钱。亏及一分以上,即不以年限兑转运司新谷,麤细色不同者,依仓例比折;无可兑,听出粜。若三年以上、亏及三分,亦许粜,或晓谕人户愿请者听,仍随夏秋税纳,不得过两科。愿纳钱者,依籴价并免出息。」从之。  权知开封府钱勰言:「请于元丰令部送罪人条注文称编管移乡人差递铺下,添入开封府情重人依配军法,庶免纵失之弊。」从之,诸路准此。(新无。)

  辛卯,勰又言:「近制:簄决,朝廷差台官催促诸县禁囚。虑诸县惧见点检,以不圆公事便行申解,遂差推、判官一员将带人吏及法司一名,与府界提刑分诣诸县催促决遣。本府每遇非次簄决,并盛暑严寒,在京差官催促结绝。畿内诸县禁系人数不多,兼近者朝廷添置提刑与提点司系监司,两员逐时巡按,不容留滞。今本府事多,推、判官每季差出,委有妨阙。欲请凡遇簄决,如不差御史,即本府转差下县如故。」从之。

  壬辰,诏臣僚开启坤成节道场斋筵,许依例用乐。

  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西贼寇定西城,权监押□猛等战死。诏猛及死事兵校等第推恩加赐,其轻、重中伤人,令经略司依条格施行。

  刑部言责降人延福宫使、宣州观察使、提举明道宫李宪当检举牵叙。诏更候一期取旨。

  户部言:「淮南、河北、京东、京西、府界,今岁夏麦丰熟,谷价甚贱。欲下逐路提刑司,令州县比市价添钱收籴。向去有价或不亏元本,便许变转兑籴。其无省仓,兑支不行处,即量数目,仍依例勿过二年之数。」从之。

  甲午,诏以大热,权停在京工役三日。(御集六月十三日。)

  承议郎、秘阁校理张舜民通判虢州。(政目十二日事。三年闰十二月六日,改秦凤提刑。)  枢密院言:「元丰七年,承旨司传宣:『枢密院殿前指挥使左右班枪手可各以五分为额,余悉改充弓箭手。』窃详先为在京马军全废枪手,其诸班枪手有阙无人拣填,遂有上件宣旨。近因殿前马步军司奏请在京马军复置一分枪手,并诸班枪手并依旧教阅。」诏元丰七年宣旨更不施行。(五月二十七日可考。)  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知河阳李清臣言:「河阳乞置教授一员,以新授雄州防御推官、知楚州涟水县丞陈申之充。」从之。

  诏郭逵罢广州观察使、知河中府,除左武卫上将军、提举崇福宫。先是,逵知潞州,河东转运使论逵言语蹇缓,步履艰难,请别与差遣,以安老疾。会逵徙知河中府,亦露章祈免,故有是命。(河东转运使姓名当检附。)

  复洺州曲周镇为县。(九月甲戌,复为镇。)

  丙申,诏坤成节后一日宴于集英殿。  丁酉,开封府言:「续降朝旨:『河北、河东、陕西、京东、京西、淮南路、开封府界,窃盗赃满五百文以上并强盗不该刺配,内杖罪免决,徒减从杖,并给招军例物,刺填本处或邻州厢军。』看详在京犯盗,一贯至徒即无编管,六贯已合刺配。行此重法,尚无畏惧。欲请本府界有犯更不行减免,并准法断罪,给例物刺充厢军。」诏开封府界窃盗赃满一贯以上并强盗不该刺配,从所请。

  刑部言:「在京寺、监等官司,元佑元年合该比折功过,有一百九十余处未到。缘自来未有条限体式,以此不得齐足。今都官修立到比折人吏功过体式一本,望详酌施行,仍限次年三月终已前关申本部,如有违限,其合干人等并关所属施行。」从之。(新无。)  戊戌,诏:「坤成节依天圣三年长宁节故事,文武百官、诸军将校于崇政殿上寿,及许臣僚进奉。内外命妇前三日各进香合,至日入内上寿。」

  己亥,诏宣德郎、陕西买马监牧司勾当公事高士英特差充太仆寺丞,候现任官内一员阙日,更不差人。

  又诏河东、陕西官入便职田、职俸余钱毋得过半,仍令所属州军审实保明。以制置解盐司乞罢飞兑钱法故也。(新无。)

  辛丑,同知枢密院事安焘知枢密院事。(御集在十七日丁酉。)

  先是,著作佐郎兼侍读范祖禹(案本传:祖禹上是疏时,已为著作郎兼侍讲,与此小异。)上疏太皇太后曰:「先帝厌代,谅闇三年,今祥禫将终,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内外一新,奢俭之端,皆由此始。臣以为珠玑金玉之饰、锦绣纂组之工,凡可以荡心悦目者,不宜有加于旧,增多于前也。皇帝方向儒术,亲学问,睿质日长,圣性未定,睹俭则俭,睹奢则奢。陛下所以训导圣德者,宜动皆有法,不可不慎也。陛下若崇俭朴,饬正后宫,以辅养皇帝之德,使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淫哇之音,非礼不言,非礼不动,则学问日益,圣德日隆,此宗社无疆之福也。臣闻奉宸库已取珠子六十斤,户部已用金至三千六百两,不为不多矣。臣所以先事而言,恐增加无已,滋长侈心也。愿预为之防止于未然。」及是服除,将开乐置宴。(宋朝要录云:「崇政殿说书程颐言:居丧用丧礼,除丧用吉礼,因事而行,乃常道也。今若开乐张宴,是特为一喜庆之事,失礼意,害人情,无大于此。虽曰故事,祖宗亦不尽行,或以故而罢,或因事而行,臣愚窃谓祖宗疑未安故也。自古太平日久,则礼乐纯备,盖讲求损益而渐至尔。祖宗故事,若以为皆不可改,则是昔所未遑,今不得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得复正,朝廷之事,更无损益之理,得为是乎?」)祖禹又上疏言:「君子之于丧服,以为至痛之极,不得已而除之。若以开乐故特设宴,则似除服而庆贺,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也。臣伏请虽至七月,其开乐宴亦更不作,惟因事则听乐,庶合先王礼意。」  左司谏吕陶言:「伏闻国朝故事,祥禫既除,有开乐一宴。近来中外諠传,谓已择日排办,旦夕必行此礼,臣愚尚窃疑之。盖自春徂夏,旱暵为灾,陛下忧劳恐惧,避殿减膳,精诚祈祷,夙夜不遑,以至过自贬损,权罢受册,务答天心,冀享喜应。此乃旷古未有之事,天下幸甚。今髃臣屡拜封章,乞从礼听乐,陛下批诏,未蒙允许,乃是未有开宴之期,而中外相传,皆谓宴在旦夕,似于事体未便。伏乞宣谕有司,一就坤成节赐宴,则于礼文亦非簄简,内可以隆二圣慈孝之德,外可以称上帝眷佑之意。」又言:「英宗朝,八月将宴后苑,刘庠言去日食近,非畏天之意,特为罢之。神宗朝,四月将宴,富弼以灾异为言,亦蒙嘉纳。今旱暵之沴虽已消弭,而天道尤宜钦畏。愿陛下以无灾而惧为德,天下幸甚。」  壬寅,诏:「近臣、文武百僚累表请听乐,虽已降旨勉从所请,而有司援引故事,欲开乐宴于禁中福宁殿,次紫宸殿。乃者旱灾,责躬省过,今天意始有消复,而又神宗皇帝禫除未远,何可遽特开乐为宴?宜行寝罢【九】。其用乐,候辽国人使到阙日依例。」

  又诏自今沿边臣僚奏请创置更易事,并先行下本路经略安抚司详度利害以闻。

  诏尚书侍郎、内外学士待制、两省台官、左右司郎官、诸路监司,各更举堪重法地知县、县令一员,从三省请也。

  权知桂州兼管勾广南西路经略司苗时中奏:「侬顺清占夺任峒,与梁贤智父子互相贼害。请将顺清并家属就湖南近里州军编管,依例给田土令耕。」枢密院言:「任峒元系侬顺清父子管勾,虽因梁贤智父子占夺,不当私相雠杀,及与广源州杨景通交通。已该登极大赦,请特依归明人例,与茶酒班殿侍,其家属令广南西路经略司差人押送道州,给赐田土羁縻,无令出入。」从之。

  复雅州百丈镇为县。

  甲辰,右司谏贾易言:「朝廷改复差役,盖得先王轻徭息民之意,而推行之初,未究利害,故郡县之吏措置多不如理。今虽设为条目,随其风俗所便,付诸路奉行,又令询究其未善者以闻,而数月之久,蔑有言者。盖监司、守令不以公义竭心,苟且因循,期于不违法令而已。且用民之力贵轻,取民之财贵寡。窃闻州县有户少而役多者,不独被差频并,兼难得及期而替,是使无复休息也。又单丁、女户、官户、寺观出钱助役,比于实役之人所费乃多数倍者,亦有出钱至少,纔百分之一者。众口一辞,谓失轻重劳逸之实。欲乞择郎官练达吏事者出按诸路,授以条目,体问民庶。如实有妨公害民之事,州县闻知而不申监司,监司受申陈而不加察,亦不达于朝廷,具事劾奏。」诏下诸路监司,限指挥到一月内条析以闻。又言:「看详诉理断遣所请今据见在诉理案状疾速看详,及令刑部、大理寺、开封府应文字速令检送。」从之。

  河东经略安抚使曾布言:「河外上番四将,每将内抽减步军赴岚、石州,分擘沿河等处差使,代开封府界第五将兵马归营;及赴岢岚、火山军驻札,代东兵两指挥赴太原府就食。」从之。

  枢密院言:「上四军阙额,马军司见用减指条招拣人添填。窃详上军兵士,虽有招法许令减指,其拣填即无减指明文。兼中军见阙人数不少,若用减指拣填上军,即中军阙数愈多。欲上军阙额今后并依等杖招拣人添填。」(新无。)

  又言:「昨为熙河兰会路戍兵数多,寻以年满二千余人节次抽减归营,兼本路即日见管戍兵,比额尚多一千三百余人。今朝旨令熙河兰会路都总管司,遇本路缓急阙人,许于秦凤路勾抽一将应副。缘本路即月事宜之后,虑向秋阙人防守,欲熙河兰会路都总管司遇本路缓急阙人,听全勾秦凤路九将应副差使,从京差步军五指挥赴永兴军、商虢州权驻札,以备秦凤路勾抽。」并从之。(青唐录云:「朝廷出兵百五十指挥【一○】,无虑七万余人戍边。」即此事也。事在游师雄出使后二十日,青唐录乃先载之,盖取行文顺便耳。今从实录。)

  诏:「三京及带一路安抚总管、钤辖、知州阙,转运、提点刑狱官兼权,余州以次官或转运司选官权摄;武臣知州阙,安抚、钤辖司选官权。内河北、陕西安抚本路阙官,许牒转运司权差。」前此,武臣有阙,帅臣与监司互差。定州安抚司以为言,着为令。

  丙午,以邈川首领结药为三班奉职。结药位次温溪沁,统众五千,尝遣蕃部怯陵出汉,报鬼章筑洮州城事,为阿里骨所得,虑谋泄,领妻子归顺,故有是命。

  朝请大夫、权陕西转运判官孙路言:「修筑兰州西关堡毕,客省使、荣州团练使、知兰州王文郁等望优赐推恩。」诏:「孙路、王文郁支赐银、绢各一百匹、两,降敕书銟谕;走马承受以下,各以等第减年磨勘;敢勇壕寨,赐银、绢有差。」  礼部、国子监言,上善斋学生虞承于元丰元年中,曾告论太学升补事,请特赐屏斥。从之。

  诏:「西平州武圣军【一一】都统制韦公意许依西南龙、罗、方、石、张蕃例【一二】,五年一贡,以七十人为额。贡物止纳宜州,计直恩赏,馆券、回赐、供给、犒设等,并准石蕃例。」从广南西路经略司请也。

  又诏:「河北保甲投充在京上四军,如呈试弓弩不合格者,许令再试。不中及不愿者,拣填次军。」(新无。)

  丁未,诏依汝州所请,强盗三人以上,许权依重法地分,仍令刑部候盗贼衰息奏取旨。

  戊申,朝散郎、太常博士丁骘为右正言。(丁骘,吕公着掌记云:「丁骘,自行新法,不肯为知县,故至今资叙不振,已除太常博士、正言。」)元年九月,朱光庭、王觌迁司谏,左、右正言阙而不补,踰半年,骘始得之。骘,武进人,自行新法,即不肯为知县,折资监当,几二十年,人多称之。其得太常博士,因王觌荐也。(按:丁骘墓志,蒋之奇作。元佑九年【一三】,骘卒官宿州。之奇云从臣苏辙、刘攽、张问、曾肇、孔文仲列荐于朝,胡宗愈又荐之司马光,光曰:「士大夫无不登光门者,而骘不来,真自重之士。」监司皆言骘信道笃,不违所学,恬处二十年,不屑求进。久之,乃除太常博士。)

  朝奉郎、充集贤校理赵挺之,承议郎方蒙,宣德郎、宗正寺丞赵垱,并为监察御史。(绍圣四年五月,新授试吏部侍郎叶祖洽奏:「伏见屯田员外郎方蒙学有师法,趣守刚正。顷任元佑御史,弹击朱光庭、贾易等,风节凛然。如光庭辈,当时俱有当路主张之人,而蒙抗论益坚,不畏强御。寻以家难去职,比服满还台,不令复位,卒补远官,终始不渝,尚稽进擢,物论未允。加以尝任畿邑,政事有闻,举以代臣,实允公议。」吕公着掌记云:「方蒙与□师仁同学,已除监察。」七月十六日,吕陶言挺之、蒙八月十六日乙卯、十月二十一日己亥、二十六日甲戌犹言事。)

  权陕西转运副使、朝奉大夫叶康直为直龙图阁、知河中府。  先是,康直除直龙图阁、知秦州,曾肇、苏辙、鲜于侁皆论康直在泾原时不法事,即寝新命,且下转运司究实。凡累月无所得,仍复以直龙图阁徙河中。(此据张舜民所为康直墓碑增入。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自运副除小龙、帅秦,曾肇缴之;十二月六日,苏辙再缴;今年二月二十八日,罢除命。于是复除小龙,改河中;七月二十二日,仍帅秦。)

  权知沧州、朝请郎李南公权陕西转运副使,朝请大夫、司农少卿韩正彦知沧州,朝奉大夫宋彭年为司农少卿。

  礼部、太常寺言:「先朝旧制,车驾上元节以正月十一日诣兴国寺、启圣院朝谒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神御;下元节诣景灵宫朝拜天兴殿,朝谒真宗皇帝、仁宗皇帝、英宗皇帝神御殿。今请每年四孟月分定朝拜、朝见去处,自将来孟秋月为始,其日不当亲献处,并差官分献。初诣天兴殿、保宁阁、天元殿、太始殿,次诣皇武殿、丽极殿、大定殿、辉德殿,次诣熙文殿、衍庆殿、美成殿,次诣治隆殿、宣光殿。」从之,仍自来年孟春为始。所有今年孟秋、孟冬,并依例差官分诣行礼。(七年九月八日,范祖禹议北郊云云,可考。绍圣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改此制。)

  左谏议大夫孔文仲言:「知润州朱服在任偃蹇,不省职事,郡政一付属吏,独厚饰□传,曲为迎奉,以沽使客之誉。希合观望,灭裂法令,张榜通衢,应公私债负一例倚阁。母、妻生日,当日合决罪人,并皆释放。乞体量施行,以肃骄慢之吏。」诏令两浙转运司体量诣实以闻。(八月七日,服改福州。)

  秦凤路经略司言:「秦州甘谷城驻札本路第三将姚雄申:有西贼人马侵犯隆诺特堡地分,已逐出界,夺到西贼战马六匹。」诏秦凤、熙河兰会路经略司疾速体究西贼侵犯之因,系若干人数,曾无与官军斗敌及杀掠人口、孳畜等,急递以闻,毋得隐漏。」

  枢密院言:「河东路经略安抚都总管司请复置河外都同巡检使及都监、监押、巡检一十二员并沿边知州旧兼都巡检使处,并仍旧;河外知州令兼将兵马,尽隶军马司统制等事。按:麟府路军马司自系通领一路边防,其河外将兵轮番出戍,即麟、丰州知州难以兼将。陕西沿边将官各同管勾地分边面贼盗,即河外将官亦依此,不须别置都同巡检。」诏令本路经略司选官以闻。

  又言:「府界、三路初置保甲,分隶巡检,轮月上番,尽替正兵归营,却据逐路替下兵数销废兵额,桩管请受,收充上番及聚教支费。自行团教,后来虽罢保甲上番,缘逐处巡检仍旧却差正兵,以所收销废军兵请受充团教支费,更不复招兵补元额,致逐路阙人。今既已罢团教,止令冬教一月,所支赏物又已等第裁减,费用不多,自来封桩销废军兵请受,合拨归转运司依旧额招补禁军。其冬教备赏物,只以逐路自来封桩义勇保甲冬教钱粮给之,已是有余,亦合就加裁减。」诏:「三路保甲司合用冬教赏物,据本路旧义勇保甲各支冬教钱粮,各依支赏定数,令转运司每年分四季拨与保甲司充赏,并令转运司应副。余应合封桩钱物【一四】、并府界销废退军请受,自今年正月一日以后,特免封桩,已封桩拨还。所有京东盐息钱,本路转运司更不支拨,只于本路封桩五万贯,准备保甲赏费;余一十万贯,关尚书省封桩。内合增置军兵,并依下项。河北并废马军一十一指挥,今复置马军二、步军九;滨州置骁武第六,德州置骁武第十,为马军二,各以四百一十人为额;怀州武卫第十、恩州武卫第七十一、冀州神锐第二十三、莫州神锐第二十四、相州神锐第二十五、真定府振武第四十一、定州振武第四十五、广信军振武第五十四、安肃军振武第六十,为步军九,各以五百一十人为额。河东并废禁军五指挥,元并废马、步军五指挥皆有见存军数,并立额如旧。陕西并废禁军十指挥,其以河州武卫第六十八指挥于秦州置营,立额如旧,听熙河兰会路抽使;商州置制胜第五,虢州置制胜第七,并同州澄城县保捷第四十四指挥,各以四百一十人为额;余马、步军七指挥立额如旧。府界销废六指挥,皆有见存军数,其以雍邱捧日第五军第一指挥改为雄勇第二指挥,咸平天武第五军第一指挥改为雄勇第三指挥,各以五百一十人为额,见存军人许带旧请受;余马、步军四指挥立额如旧。」从之。(新录但云:内复置河北马军两指挥、步军九指挥,河东马、步军五指挥,陕西马、步军十指挥,府界马、步军六指挥。)

  己酉,资政殿学士、知扬州王安礼知成都府,宝文阁直学士、新差知成都府谢景温知扬州。(安礼辞疾不行,十月二十八日奉祠。景温自颍昌移成都,今又自成都移扬州。安礼知成都、景温知扬州,政目在十六日。吕陶章附此,或可削。)

  右司谏吕陶言:「窃以朝廷威令之不行,亦已甚矣!爵禄者,人主所持以为驭下之柄,而臣子乃敢自择其轻重,王命一出而遽改之,中外无以取信,则何以耸动四方而尊国体乎?盖自陛下继统以来,恭默未言,纪纲法度,一付宰执,凡有进拟,多可其奏,遂使不知分义之人,动怀侥幸,谓朝廷可慢而命令不足信,进退去就,惟己之便。此风一启,为害不细,固当戒其渐也。西蜀,天下之大镇,事权委寄,素号雄重,出守者有大用之渐,陛下于臣僚可谓无负矣。近者,差谢景温知成都府,乃以老病求免。其意非他,盖重内而轻外,好近而恶远,避难而就易,且有所待也。况景温自开封以罪罢去,得知蔡州,在蔡州未数月,迁颍昌,未赴颍昌,乃知成都府。可谓恩渥隆厚矣。然犹不满其意,力以为辞,委质事君,岂可如是!景温果病且老乎?则宰执不当除之,使违命而不行也;果非病且老乎?则是内倚权要,觊为之助而自便也。彼大邦名镇,遴选而任之,尚且偃蹇不行,傲慢自若,则穷陬僻郡,闲关险阻,闻命而往者,又何不幸也!虽朝廷委曲涵容,曲从其请,遂领便郡,而公议殊不平之。平居无事,优假太过,今日除一官而不行,明日遣一使而得免,万一急难仓猝,不知如何用人矣。祖宗之世,孰敢侮慢至于此也?昔真宗除郭贽知大名,贽自陈恋阙,真宗曰:『朕命贽知大藩而不行,则何以使人?』卒遣之。又以陈若拙知潭州,若拙恳辞不已,遂令责降。英宗以阎询知广州,迁延不赴,乃落待制,知商州。此皆人主谨与夺之权,重命令之术也,愿陛下法而行之。夫景温之事,诏命已然,非敢乞行追改,止欲望朝廷特令戒饬,以肃骄蹇。仍令宣谕宰执,自今以往,凡有除拟,并须遴择其人,使无可避之理,务在必行。或妄有辞免,即行降黜,所以重命令,尊朝廷,乃今日之急务也。」又言:「吕公孺、曾孝□相继辞秦州,必于不行,陈侗辞梓州,亦遂得免,皆此类也。(侗除梓州,在正月十八日。)习惯之久,颇于国体不便。去岁张公庠除广南转运使,辞不赴任,朝旨送吏部别与差遣。法行于下而不行于上【一五】,非至公之道。仰惟圣鉴裁照,幸甚!」

  注  释

  【一】囚温溪沁部族首领「囚」原作「因」据阁本改。

  【二】师雄奏乞因人心「因」原作「固」,据阁本改。  【三】今戎人桀骜「今」原作「令」,据阁本改;「戎」原作「戍」,据文义改。

  【四】孙升君孚「孚」原作「子」,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四七孙升传改。  【五】韩川元伯「元」原作「源」据宋史卷三四七韩川传改。  【六】升本官知济州「济」原作「齐」,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四七孙升传改。

  【七】孔文仲经父「父」原作「文」,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四四孔文仲传改。

  【八】即当与不当应副下「当」字原作「常」,据文义改。

  【九】宜行寝罢「宜」原作「直」,据阁本改。

  【一○】朝廷出兵百五十指挥「十」原作「日」,据阁本改。

  【一一】西平州武圣军「圣」原作「胜」,据宋会要蕃夷七之三九、宋史卷四九六蛮夷传改。

  【一二】西南龙罗方石张蕃「西」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

  【一三】元佑九年阁本「年」下有「二月」二字。

  【一四】余应合封桩钱物「合」原作「令」,据阁本改。

  【一五】法行于下而不行于上下「行」字原脱,据阁本补。

卷四百三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三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秋七月庚戌朔,日当食,阴雨不见。

  辛亥,集禧观使、镇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康国公韩绛加守司空致仕。

  朝奉郎沈季长为少府少监。左谏议大夫孔文仲言:「季长本无学问技能,止是王安石门貋,鼓唱王氏经义,聋昏觽学。今一旦召从外路,副贰寺监,季长之党布散如蚁,一季长进则百季长相继而来,不可拒矣。」左司谏吕陶亦以为言。诏罢季长少府少监,知秀州。(罢在八月,今并书。)

  承议郎丰稷为工部员外郎。

  封灵惠侯为灵惠应感公。(内降札子:「近年京中人民春夏闲多有疫疾,于灵惠侯庙请水,往往痊安。宜封灵惠侯为灵惠应感真君。」七月六日,三省同进呈奉圣旨灵惠侯特封为灵惠应感公,制词云:「尔父守蜀,建三江之利,功施于后世。尔亦以神显于西土,父子庙食,相传至今。比岁京师莱尔为福,民罹札瘥,请祷辄应。夫有及人之功者,必飨爵秩之报,幽显虽异,朕何闲焉。建尔上公,申锡嘉号,式从民志,以侈神休。」见曾肇制集。)

  户部言:「窃以制国之用,量入为出,必当周知天下金谷之数,以察登耗虚实,乃能裁节烦□;研究弊病,必资成法,以为总要。国家初置三司官,即今户部之职。自景德、皇佑、治平、熙宁并修会计录,事目类分,出纳具见。岁月已久,未及编纂,宜复讲修,以备观览。请委本部官编集。」从之。太皇太后曰:「近年减放赋敛甚觽,然用度未尝有所损。」吕公着言:「宗室费广。」太皇太后曰:「闻濮王言,天圣中宗室奉朝请者纔四十七人,授官者与外廷等,有为崇班者【一】。自章献时,始改授环卫官,增俸禄多矣。」因言改作宜审。韩维曰:「古人作事常约盛衰,谋始必须虑终。」(吕大防政目云:太皇太后宣谕:「近年虽减赋敛,然未节用。」宰臣奏:「宗室费最广。」太皇太后曰:「宗室昔为廷臣,自改环卫,俸始多。然昔日员少,章献尝云宗室奉朝请者四十七人,何时更得三人,为五十员?」实录所载与政目小异,当从政目。安焘行状云:宣仁圣烈皇后一日谓焘曰:「三省虑国用不足,议减数事,于卿意如何?」焘曰:「今用度已极节省,而户部尚闻艰窘,欲使下足而上给,固须有术。今乃首议裁减宗室俸赐,此尤不可者。陛下惟当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举恐当深思而熟计之。」宣仁遽发寤曰:「枢密议是。」遂寝。此事当考。)

  夏人寇镇戎军诸堡,诏陕西转运使范子奇体访诣实,及具兵将官姓名以闻。(要考见诸堡名字及入寇月日。)  又诏:「府界、三路教阅保甲,自十一月朔为始。若灾伤放税及五分以上者,免教;或一都保内该免者及半,其余户亦免。」

  复课利场务亏额科罚不以去官赦降原减法。(旧录云:「元丰闲,惩慢令之吏觊幸寝罢或恩宥免罪,故立前法,而元佑初,从议者裁定。至是,户部言其弊,复其法。」新录辨曰:「法令因革,于前后实录中始未皆可见,不必解释,今删去。」苏轼自辨疏可参考。)

  癸丑,朝奉郎、军器少监郭茂恂知晋州。

  诏:「制科入第三等并进士第一人及第,并除承事郎、签书节度或观察判官厅公事或知县;代还,升通判;任满,与试馆职。制科入第四等,除两使推官;代还,改次等合入官次。第五等,除初等职官;任满,除两使推官。有官人比类取旨。」

  又诏:「除诸行侍郎,如未历两省及待制以上职者,并带『权』字,□班在诸行侍郎之下,杂压在太中大夫之上,禄赐比谏议大夫,仍不赐金带,候及二年取旨。其六曹郎中,虽系知州资序,未实历知州及监司、六曹员外郎、开封府推官者,并只除员外郎。」(旧录云元丰官制有法,至是更之。新录删去。)  知绛州李元辅转官、减年磨勘各追夺一半。先是,御史吕陶言:「元辅人品猥下,语言举止如屠贩。尝幸其父之将死,持以为词,立契券贷钱于人,以资不逞,乡里皆恶其不孝。既仕进,为薛向鹰犬,向之害物,元辅有助。在邠州与蔡确同官,屡以金帛奉确,且护其过恶,遂获免。其后确贵,以元辅为司农属官。向者,运变川峡钱物,于官本内每十万贯先□除三万贯或四万贯,虚收利息及俵钱与郡县减价收买物帛,侵损民力,数路不胜其扰。洎物货纔到陕西,适会鄜延、泾原边事,尽数支拨前去,元辅却将凤翔等处实直价例纽算,用为羡息,计功冒赏,转两官、减二年磨勘。自提举常平迁转运副使及移淮南路【二】,并是蔡确以私旧之恩主张援引,以致于此。臣自去年三月后来,累次具元辅素行猥恶,不为士大夫所齿,及冒赏迁官之罪,闻于朝廷,未蒙指挥。臣近见李琮以根括虚税得罪,缘琮受赏者皆已夺官,并吕嘉问等因市易虚息迁官,尽蒙追夺。按元辅运变川峡钱物,亦是虚收利息,叨冒迁进,与李琮、吕嘉问事体均一,独此幸免,未协公论。伏乞勘会追改,以示赏罚之当。」故有是命。(新旧本但云:元辅初以转易川峡钱物有劳迁官,至是,御史吕陶言其侵损民力,虚收息钱冒赏,故有是命。)

  枢密院言,殿前马步军司递年按阅诸军所支赏银,未有定限分数。诏以十分为率,选应赏人无过三分,岁止一次。  甲寅,诏:「诸路每年于八月后解发试武艺人到阙,殿前司限次年正月,军头司限二月以前试验推恩。其呈试第二等、第三等武艺之人依此。」

  复洺州临洺镇为县。

  乙卯,朝奉大夫朱衍特换庄宅使,文州刺史苗授荐其沈勇有谋故也。寻命衍知金州,衍乞依种谔例,除三路沿边州军差遣,仍带一路分钤辖、都监,若以为不可,即乞还故官,又从之。(衍复为朝奉大夫在九月三日,今并书之,事则据曾肇制集云。)

  是日,朝奉郎、权知开封县罗适为开封推官,朝奉郎、权开封府推官张商英为提点河东路刑狱。商英先上书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今先帝陵土未干,奈何轻议变更!」又尝移简苏轼,欲作言事官。或得之,以告吕公着,公着不悦,故出之。(此据徽录商英传及邵伯温辨诬修入。邵伯温作章惇传云:「惇既拜相,荐蔡卞为右丞,林希为中书舍人,张商英为谏官。蔡卞为王荆公复绚,又以元佑中除知广州为置已于死地。林希在元佑闲自中书舍人以修撰出知杭州,不除待制。张商英在元佑初为开封府推官,欲作言官,□苏内翰子瞻云:『老僧欲住乌寺,呵佛骂祖一巡,如何?』偶馆职孙朴过子瞻,窃得其简,示吕申公之子希纯,希纯白申公,申公不悦,出商英为河东路提刑。三人皆怨元佑宰辅者。」何麒作商英传云:「元佑元年,除权发遣开封府推官公事。时朝廷渐欲更改役法等,而谏者或诋斥裕陵,公上书曰:『先帝末年,参用韩琦、富弼之语,厘改新法之不便于民者以十七八计。为其子者,正当遵用父道,以守其成,故论语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先帝陵土未干,即议更变,以理言之,得为孝乎?今髃臣诋斥者实繁有徒,使先帝政事傥有不善,当先帝时何不尽言指陈,上疏极谏,而今乃迎合时好,妄肆莠言也?臣乃先帝识擢之人,难以改节立朝,乞除臣外任差遣。』乃除河东路提点刑狱公事。陛辞之日,又以札子极言先帝政事不可轻改,且言:『司马光在先帝时,与王安石异论【三】,闲废几十五年,其意必欲自行己学,此为有理。若他人,在熙、丰则附熙、丰,在元佑则附元佑,此乃反复射利之人,不可不察。』因自陈身受裕陵之恩,不忍取合髃小之意,至于泣下。宣仁哀之,谓曰:『卿,忠臣孝子也。但朝臣多言熙、丰政事有未便者,已令子细讲求利害,非轻改也。』『子细』之语亦载国史。公哽塞而去,自是与当时用事者复为仇敌矣。」王赏在史院作商英传云:「元丰八年,以太常丞召,甫入国门,而神宗升遐。元佑元年,除开封府推官。时朝廷稍更新法之不便于民者,商英上书言:『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先帝陵土未干,即议更变,得为孝乎?』除河东提点刑狱。陛辞,极言先帝政事不可轻改,因自陈受裕陵恩,不忍偷合,至泣下。宣仁后曰:『卿,忠臣也。但朝廷多言熙、丰政事有未便者,已令子细讲求利害,非轻改也。』」按:商英自府推出为河东宪,邵伯温所记与二传皆同,王赏大率因何麒,但稍删润之,不知麒何据也。按:商英以元佑元年四月十四日除府推,时已罢免役法,而麒乃称渐欲更改,盖不考事实,谩书之耳。且疑商英初为府推时,亦未敢与执政异论,当考。元佑元年二月三日,虽有开封知府与属官一员同对指挥,又按苏轼三年九月五日上言:「垂帘以来,除宰执、台谏、开封尹外,更无人得对,惟迩英讲读犹或亲近。」张商英以二年七月六日自开封推官出提点河东刑狱【四】,不知何故独得对,恐此事必不然也,今不取。)

  丙辰,诏诸州军每岁土贡,除旧进数外,其近年添进悉罢。

  丁巳,通直郎姚□落致仕,为宗正寺丞。□,山阴人,尝为龙游县令。母老思归,请侍养,居二年,遂致仕,于是复起。(吕公着掌记云:姚□未老休退,宗丞,绍圣四年三月有传【五】。不知谁所荐,当考。)

  诏内外学官选年三十以上历任人充,从御史中丞胡宗愈请也。(学官自罢试,多出近臣论荐,宗愈言:「学者初中科,遽专师席,请择长吏尝历任者充选。」本传。)

  礼部言,请用太常寺以故事修撰到坤成节三师、三公、宰臣已下上寿仪,从之。(曾肇云云见九日。)  戊午,辽国遣崇仪军节度使萧德崇,中散大夫、守太常少卿、充干文阁待制张琳来贺坤成节。宴垂拱殿,始用乐。

  太师文彦博言:「北使见于紫宸殿,宴垂拱殿,左右内侍执用白纸及柿油蕉叶扇,率不直十余钱。此止士庶便于日用,今万乘临轩操用,有以见尧、舜俭德之美。三省宰执及北使侍宴席,皆得瞻仰,以为汉文帝之服弋绨,前史书为盛美,方之于今,固有臱德。乞付史册。」诏可。

  中书舍人曾肇言:「伏见太皇太后陛下昨者深自抑损,特发德音,不欲临御外朝,退就崇政殿受册。诏书一下,中外嗟叹,忠义之士至于感泣,况臣待罪侍从,尝献瞽言,不谓偶合圣心,特加收采,非惟见陛下克己复礼之圣,又以知陛下虚心纳谏之明。士生此时,不能竭忠尽智,裨补万一,目有所见,怀而不言,则窃位欺天,何所逃责?此臣所以不避冒黩之诛,倾写肝胆,置于上前。傥一言有补,万死无悔。臣窃闻近日有司建议【六】,坤成节于崇政殿上寿,其升殿赐酒并文武百官拜表班次,并比附天圣三年故事施行。臣伏考天圣三年故事:宰臣、枢密、三司使、学士、知制诰、待制、节度使、留后、观察使、契丹使班于殿廷,上寿如礼,赐酒三行,百官诣内东门拜表称贺。至天圣九年,始御会庆殿,百官上寿如干元节之仪。盖自天圣三年至八年以前凡六年,尽如三年之制,亦足以见当时君臣守礼畏义之心,可谓至矣。今者三省、枢密院乃不全用天圣三年故事,及今日有司之议,特降朝旨,令文武百官、诸军将校随班行上寿礼,此臣之所未喻也。太皇太后昨降诏书,以为不敢自同章献太后出临外朝,故就崇政殿受册。窃详圣意,务从抑损,今乃令百官、将校皆赴崇政殿廷立班上寿,则是天圣八年以前之所未有,其礼更增于旧。在陛下谦恭抑损之志,前后本末似不相称,臣愚以为此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执政大臣失于不思耳。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躬前世母后不可极之盛德,有休息百姓、覆育万物之大功,受四海九州岛岛欢心爱戴之备养,其为尊荣,亦已极矣,岂待百官将校旅列于廷【七】,然后为贵哉?臣愚故愿特诏有司,一用天圣三年长宁节故事比附施行,使天下之人知陛下谦恭抑损之志,前后如一,本末相称,书之史册,垂法万世,岂不美哉!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惟陛下留意无忽,天下幸甚!臣以孤远之迹,在朝寡助,保全拔擢,皆出圣恩。常恨不能图报万一,故遇事辄发,不知忌讳。伏望陛下澄神省察,傥有可采,只乞出自圣意,速赐施行。」  己未,太皇太后诏:「坤成节可只依天圣八年以前章献明肃皇后御崇政殿上寿礼。」(曾肇以七月九日论奏,十日批出。实录并不载,今据肇集追书于己未前,可见宣仁圣烈从谏之美也。)  庚申,交趾郡王李干德进封南平王。

  辛酉,枢密院言:「夏国嗣子干顺已加封册,而未遣使报谢。其生日,令都亭西驿所下鄜延路经略司:未得牒会,如西人送到生日公牒,勿受。」从之。

  改诚州为渠阳军,从荆湖北路都钤辖、转运、提刑司请也。(三年十月丙戌,又废军为寨。新、旧录并于十二日辛酉书:「左司谏吕陶为京西路转运副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为比部员外郎。」按:陶辞京西运副乞小郡章言韩维、杜纯已罢免,时陶犹领谏职。维责邓州,十五日已得旨,二十二日方行出。纯迁右司,实录在二十五日,陶不应旬日前改除差遣,旬日后领谏职如故,恐实录偶误。检陶京西运副告词,乃十六日也,今附十六日。然十六日已行出,不知何故二十二日犹领谏职,或纯迁右司亦先得旨,二十二日乃行出也。政目陶京西运副,均比外,亦在十二日。)

  宝文阁待制、提举崇福宫王临卒。  壬戌,御札付中书省曰:「门下侍郎韩维尝面奏范百禄任刑部侍郎所为不正,及有非理事十余件,经今多日,疑无奏牍,及令开具闻奏,却称须俟讨寻。(御集赐韩维手札:「卿向日延和殿奏,待与范百禄理会十数事,可只今开具进入。」不知是何月日,今附此。)夫辅臣奏劾臣僚,当形章疏,明论曲直,岂但口陈,意无迹。既无明文,何异奸说?维为辅臣,不正如此,朕何赖焉!可罢门下侍郎,守本官分司南京,仍放谢辞。」(百禄与维争收例归中书事,在二年三月二十八日。苏轼三年十月七日云云可考。)  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着即上疏言:「臣伏思陛下自临政以来,慈仁宽大,判别忠邪,于辅弼之臣每加优礼,故得上下安乐,人情悦服。今来韩维必是进退之闲语言乖谬,上触龙鳞,然维昨与范百禄争论刑名等事,若以为性强好胜则有之,亦未见奸邪事迹。若以奏劾臣僚当有章疏,则自来大臣造膝密论,亦未尝须有章疏。比来批语所罪,恐未足以风示四方。兼维素有人望,久以直言废弃,陛下初政清明,方蒙收用。忽然峻责,罪状未明,虑必有雠嫌之人飞语中伤,以惑圣听。况五六十年来,执政大臣未曾有此降黜,恐中外闻之,无不惊骇,自此人情不敢自安。臣又窃思皇帝陛下春秋方富,正赖太皇太后陛下训以仁厚之道,调平喜怒,以复仁祖之政。若大臣仓卒被罪,则小臣何以自保?臣受陛下恩,与常人不同,意欲致君于尧、舜,措国于不倾,以报陛下。故今来虽当雷霆之怒,不敢爱身,以陷陛下于有过之地。伏望少回圣虑,其批降指挥见只在臣处收掌,听候圣旨。」

  是日,公着又言曰:「臣适来已具奏论韩维不当责降。臣待罪宰臣,若人主有过举,臣第一合当论列。况韩维素有时望,今来罪名不显,忽行责降,除命若出,物论必然大骇,皆以朝廷为失政,致陛下于有过之地,臣亦何安。伏望圣慈特赐包容,且令安职,俟其有请,听使去位,以全君臣之大体,免致中外讥议。」是日晚,中批付公着曰:「览卿所奏,为罪韩维事。维不惟性强好胜,今日观维族人、知识布在津要,与卿孰多?以此人多不平。维之强横,若俟其有请而后罢,则今后朝廷何敢行事?纪纲自此不复振也。卿更详度,作文字进入。」

  中书侍郎吕大防亦上奏曰:「今夜吕公着封送录到降付中书省御批指挥一件,为门下侍郎韩维面奏范百禄不当,可守本官分司南京;及称一面奏缴元降指挥【八】。臣窃详韩维忠谠有素,士望甚高。陛下自初临政,擢维于沈滞之中,委以柄用,贤士大夫莫不称颂盛德,为之相庆。一旦忽以奏事差失,遽行谴责【九】,恐非所以风示四方,开接觽正之体。吕公着不令臣知,一面论列,必已竭尽至诚,上裨圣治。伏望天慈详察,特为开纳。况维所坐至细,止是拙于奏陈,未可加以重责。若此命一出,则人人有不自安之意,系今日治体之根本。伏望深思而熟察之,少息雷霆震耀之威,使全臣子进退之分。臣不胜至恐至愿!」(大防札子,其家尚存奏本,有封还御宝,乃七月十三日所上,今附此。)中批付大防曰:「览卿所奏韩维事。维为大臣,言臣僚过恶,自当公行,岂有口陈而已者?此不为罪,何耶【一○】?宜依已降指挥施行。日后果有臣僚烦言营救,必当重行贬窜。」

  癸亥,公着复上奏曰:「昨日,两具札子,论列韩维不当责降事,伏蒙圣恩特降批旨,稍霁威严,仍令臣更详度作文字进入者。臣所以区区论奏,盖以韩维于兄弟中最有美誉,亦别无奸邪显状,若诏命一出,恐必致四方讥议。臣伏思陛下自去春以来,包容蔡确等,使自引去,独于韩维不能少忍耶?且门下侍郎位遇至重,自非罪恶彰显,必俟其有请,即听去位,最为得体。伏乞圣慈少留神虑,其元降到指挥谨同封进入。」是日,中批付公着曰:「卿所奏韩维于兄弟中最贤,以兄弟推之,则粗有虚名,若考实则未闻。维之欺罔,宜在不赦,然以卿累言,更不欲重责,止以其罪罢门下侍郎,与一知州差遣。卿宜先定一州郡【一一】,实封进入,续降出文字施行。」公着即上奏曰:「祖宗朝,执政以罪罢,亦皆有带职或转官,告词内不说事因,只平罢者;但不因陈请,即非美罢。近世□奎,神宗以其留韩琦、排王陶,自礼部侍郎、参知政事除户部侍郎、资政殿大学士、知青州;臣兄公弼,为与王安石、韩绛【一二】争事,亦是不因陈请,自枢密使、刑部侍郎除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知太原府。今来韩维若只不与转官,令带旧职知州,即是罢黜,然但恐命下之日,执政、辅臣及台阁、侍从必更有论执政者。今拟上邓、襄两郡及令带资政殿大学士,更乞裁酌。」

  甲子,诏韩维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然犹用前责辞。公着乃与中书侍郎吕大防同奏曰:「此大事也,更乞访问太师文彦博。」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臣窃闻韩维有与外任指挥,臣伏见韩维公忠笃实,禀于天性,议论赏罚,据理直陈,尽心国家,不避嫌谤,陛下用为执政,可谓股肱之良。伏惟陛下宽仁大度,委任髃臣、进退辅弼,咸以至公。今韩维未闻别有大过,不俟封章陈请,遽然逐去,必有奸人密行谮诉,上误圣聪,致陛下用贤不终,使大臣失进退之节,实恐正人失望,有亏圣政。伏望陛下深加睿思,或因臣僚开陈,却令追寝前命,以成帝尧舍己从人之德,以继商汤改过不吝之美。臣被恩殊异,难以缄默,伏望圣慈深赐采察,天下幸甚!臣与韩维亦沾姻戚,既欲上裨圣化,难以避嫌自安。更乞圣慈遍询文彦博、吕公着已下诸大臣,则知维之邪正。若维果是正人,则虽有些少过失,全望陛下主张;若以小过去之,是使奸人得计,恐非天下之福。臣闻谤韩维者多言其引用亲戚,乞陛下将进用过韩维亲戚遍问三省,元是何人发意,因与不因韩维,自然有无阿私事状明白,庶不误陛下至公之意。」  中书舍人曾肇封还韩维词头,具奏曰:「窃以朝廷进退执政大臣,上系国体,下动人听,苟有未安,所害不细。今陛下责韩维以尝面奏范百禄所为不正,及有非理事十余件,及令开具闻奏,却称须俟讨寻,既无明文,何异谗毁。臣伏思韩维所言,诚出于谗,则固不为无罪,然未见维指陈百禄不正及非理事迹,则其言是非尚未可知。若百禄果有不正及非理事迹,则维言为当,罪在百禄;若百禄无之,则维不为无罪。伏望诏维指陈百禄不正及非理事迹,然后陛下质以公议,则是非自见。所有诰词,臣未敢修撰。」太皇太后批付肇曰:「辅臣奏劾臣僚,岂有案牍不具,徒口奏而已者?盖是出于容易,谓予听览可欺也。以此罢其职,岂谓与范百禄较证是非,然后为有罪耶!宜依前降指挥,作文字施行。」

  肇复具奏曰:「臣前日辄稽诏命,妄陈所见,退省僭冒,恭俟刑诛。不谓陛下赦其狂愚,特赐诏札,委曲诲谕,如父训子。臣岂不知从命顺旨为得礼,逆命咈旨为有罪?然臣一门之内,世受国恩,陛下擢臣备位近侍,德泽深厚。臣傥贪于承命,怀不尽之心,致天下之论谓陛下听决万几,三年于此,辨别忠邪,赏罚功罪,无不曲当,而独于此有过举之累,则臣之负国,罪何可逃?臣之报君,义将安在?此臣所以不避万死之责,倾写肺肝,冀有补于万一也。臣前奏乞令韩维指陈范百禄所为不正及非理事迹,非欲令维与百禄较证是非,正欲考核维之欺君与不欺君尔。若维所陈皆中百禄之病,则是维为执政,敢为朝廷别白邪正是非,真得大臣之体,虽案牍不具,出于口奏,岂可谓之欺哉?若维所陈皆失事实,则其欺君罔上,事理灼然,明正典刑,人心自服。盖执政大臣参预国论,其于论议臧否人物,不必一一具述文字,但顾所言当与不当,推而行之,人心服与不服尔,岂以一无文字便谓之欺?惟是百官有司有所陈列,须具札子、奏状自达,非如执政大臣朝夕进见,故不得不然也。古者坐而论道,谓之三公,岂以具案牍为事哉?今陛下责维徒口奏而已,遂以为有欺君之意,臣恐命下之日,人心眩惑,以为陛下以疑似之罪而逐大臣,恐于陛下威德不为无损也。执政大臣自此以维为戒,无敢开口议论臧否人物,君臣上下更务形迹,恐非陛下推赤心以待大臣之谊,亦非大臣展布四体,以事陛下之道也。夫执政大臣,天子之所礼貌,所与共安危治乱者也。古人以为人主之尊如堂,髃臣如陛,廉远地则堂高。又言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夫二千石盖一郡守尔,犹不可轻易去之,况陛下左右执政之臣,有堂陛之势者乎?臣受陛下厚恩,食朝廷重禄,岂肯私一韩维,以负陛下?然臣惓惓不能自已者,为朝廷惜进退大臣之体尔。伏望陛下察臣此心,澄神熟虑,傥蒙采录,乞如臣前奏施行。」不报。

  先是,左司谏吕陶累章论维:「怙势任情,阴窃威柄。方陛下垂帘听政,不宜使大臣如此专恣。若不早赐罢免,邪计必行,邪党必胜,非朝廷之福也。」(陶家传云陶五上章论维,然未见陶五章。实录称御史论维多除用亲属,盖指陶也。陶论维除用亲属,亦不止一章。及维罢免时,陶已为谏官,不为御史矣。不知实录所称御史果何人。上官均自殿院与陶同日徙他官,或均固尝论维,但其章弗布尔。今依陶家传略存此数语,更须考详。今徽录、均传亦不载尝有章劾维,奏议亦无。)及是,又言:「伏闻有旨差韩维知邓州,此陛下深得制御大臣之术,耸动四海,慑伏万官【一三】,自古圣君英主无以过此,宗社幸甚!天下幸甚!然曾肇敢封还词头者,盖肇向忝中书舍人,累有臣僚弹奏,维素喜肇,力主张之,今日肇以此报德耳。臣又风闻肇与韩族议为婚姻,若果如此,圣明更赐审察。」

  乙丑,左司谏吕陶为京西转运副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为比部员外郎。(陶迁司谏,均迁殿中,在五月十六日丁卯。刘攽制集:上官均自殿中侍御史除兵部员外郎,叶祖洽自兵部郎中为礼部郎中,同一制。不知实录何故以均为自殿中改比外,当考。政目与实录同。)先是,侍御史杜纯、右司谏贾易等缘张舜民事劾陶、均面欺同列,而陶亦自请补外,上疏论朋党曰:(杜纯劾陶等欺同列,此据晁补之所为行状,且云纯坐是忤旨。贾易劾陶则据陶疏。均事当考。)  尝观古之圣君贤臣相与图治,能辟觽正之路,杜髃枉之门,功业隆而声名著者,其术无他,在乎绝朋党之患而已。朋党之患,不止于忘国家之事,以私己自营,挟疑似之说,以养交固宠。其患乃在乎中伤忠直尔。忠者先伤,则凡怀忠者不容;直者先斥,则凡任直者不免。夫然后率天下之人为不忠、不直,而相与共欺其君者,朋党之患耳。

  人君不患不能知治道,而患不能知朋党;不患不能知朋党,而患在不能去朋党。昔者刘向论朋党数千言,李德裕推广其说,然二人者,卒为朋党之所害。使人主能知其弊,则二人者,岂有不能自明之理哉?故曰患在不能知之也。唐文宗聪明俊伟,有志于治,叹曰:「去河北贼易,去二李之党难。」始失其制,终成其乱,虽欲痛治,势所未可。故曰患在不能去之也。盖人主所恃以治天下、服万民者,公议也。朋党作,则公议亡,人心无所赖,上下相徇,毁誉乱真,人主虽独公其心于上,天下谁与同其是非忧乐哉?  臣视往事之变,嗟念久矣。起自疏远【一四】,无左右之助,陛下擢于觽人之中,付以言责之任,感慨自誓,恨无死所,以报万一。然臣尝谓谏官、御史当尊朝廷,肃臣下,谨名分,正纪纲,远比周,然后为称职。故遇事必言,不暇恤己,抵牾同列亦既多矣,违戾权贵亦已甚矣。顷因程颐不严君臣之分,欲就别殿说书,臣以为礼贵防微,事宜戒渐,名分一僭,实生厉阶,乃献封章,论其不可。奏削方上,而陛下已悟其失,有旨改正,则是颐之妄请,不待臣言,而陛下已辨也。臣于颐素无嫌怨,所论奏者乃职事耳,非欲沮颐以伸己也。同舍缘此反目相视,不啻仇敌,阴怀睚鴺,伺隙求报。

  未几,张舜民罢职,台谏纷然共议营救,亦欲率臣同入文字。臣既思虑短闇,始欲救之,遂诺长、贰以谓可言。既而再思,理有不可。其后全台具疏,力来强臣,臣乃详论舜民之言不可从,舜民之罢不当救,面却其请【一五】,不敢雷同。及至召赴三省宣谕,其人各以为耻,怀怨愈深,意欲使臣不可独免,遂形恶奏,上□□免圣聪。仰赖陛下睿明天纵,照见邪隐,社稷神灵弗佑非道,斯人党与不攻自破,孤臣获全,复进谏列,此天地之造也。今韩维之上客、程颐之死党,犹指舜民之事以攻臣,是朋党之势复作,而朝廷可欺,乃天下之深忧也。臣安可忍而不辩,忍而不去哉【一六】?所以辨者,小则欲明一身之枉,大则欲救天下之害也。愿陛下垂听而察焉。

  大凡台谏供职之始,当有章疏,所言之事,必以远者、大者为先,近者、小者为后,此其体也。今政令之得失、生民之利害,必有大于舜民之事者,而不先言之,乃汲汲言臣者,意非他也,其一则贾易为程颐报怨也,其一则杜纯藉此以悦韩维也。韩缜误神宗之政事,韩宗师忝秘阁之除命,韩宗儒丑秽之迹,郭茂恂赃贪之罪,臣累尝弹劾,则维之憾臣亦深也。彼杜纯者,与韩氏为婚姻。绛既判北京,乞差纯为本路运判。朝廷起纯于停废之中而遣之。在河北未数月,召为大理少卿。荷德于韩氏,岂肯不报?其人天资刻深,持法苛峻,每断疑狱,主议惟重,以求合韩维之意。维多从其说,于是表里相成,与范百禄异论,维因此益嘉之。忽有侍御史之除,命下之初,不协公议,臣是时深欲论奏,适会傅尧俞等事未辨明,恐不知臣者谓臣又起争端,遂隐忍而罢。则纯之言臣以悦韩维,迹状亦明矣。至于贾易为程颐之党,则士大夫无不知之。

  今二人者,不知何辞以罪臣也?谓臣已尝出言欲救舜民,既而不救,有反复之罪乎?是不许臣深思,而欲臣苟合也。昔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闻之曰:「再斯可矣。」盖中人之性,烛理不能尽明,凡于事变,必再三思虑,则庶几无悔,虽圣人亦许之。夫以孔子之圣,许季文子之再思,而台谏不容臣之深虑,亦已过矣。谓臣见同官罢职,不出力以救之,为薄于风义乎?则事固有轻重,理固有取舍,不可执一而言也。臣虽不救同官,薄于风义,其过小也;其知不当救,而苟为辞说,附会党与以救之,则欺于朝廷,其罪大也。臣宁有小过,而不敢为大罪,宁致同列之深怨,而不误国家之大事,臣何愧也!臣之罪止于此,而言者源源未绝,必欲臣废逐而后已,臣深痛朋党之弊至于斯也。

  夫朋党之人,寄佞于忠,托奸于直,济之以智,成之以敢,不可不察也。昔刘崇鲁(案:原本作刘栖楚,今据李磎传改正。)哭李磎白麻者,为谄崔昭纬也;张又新构李绅之冤者,为附李逢吉也。(案历代名臣奏议,张又新作刘栖楚。唐书载又新与栖楚同为逢吉构绅,而又新尤甚,则作又新为得实,今仍原本。)岂宜圣世复启此风?小分曹类,大成党锢,渐不可长也。臣伏闻真宗皇帝尝戒谏官曰:「不得潜为朋比,阴有中伤。」祖宗训戒,着在史册,安可忘哉?  恭惟皇帝陛下尧仁舜孝,规天广地,对扬祖考之光训,对越上帝之景命。伏惟太皇太后陛下圣哲仁慈,远出千古,四海治理,万几得失,神遇而心悟,其于邪正,了无遗察。臣虽以蝼蚁之命,立于虎豹之髃,凭赖天地之力,未赐斧钺之诛,以安其余生而不忧。然臣有喋喋不能已者,盖觽口可以铄金,积毁可以销骨,曾参杀人,入市有虎,言者三至,未免置疑,跬步一差,遂投朋党之陷藊,此臣之所以深忧也。夫竭力事君,有死无二,死得其义,有何憾为?臣之区区,惟恐不得死于陛下之斧钺,而将死于朋党之陷藊,则臣犹有憾也。伏望陛下哀怜鉴照,罢臣言职,免使纷纭之议,烦惑天听,臣不胜幸甚!

  又言:「杜纯到台已来,朝廷累送刑名公事付台定夺,纯独持深议,意务在杀,与胡宗愈等各状论奏近日阿袁之事是也,(阿袁事当考。)此亦可见其附韩维矣。贾易既言臣,又欲率孔文仲同上殿论奏,文仲拒之。程颐素不与文仲往还,忽谒文仲,盛称贾易言臣之事,因以言诱文仲令助言之,文仲深不平其说,此朋党可见矣。」又言:「新除台官赵挺之乃邢恕妻兄,从程颐学,因杜纯荐为御史。以颐与纯之故,亦必言臣,惟陛下幸察。」  易凡五状言吕陶,其略云:「傅尧俞、王岩叟近尝弹奏陶为不曾论列张舜民事而面欺同列,言已有文字,蒙降朝旨令其分析。传闻吕陶不自引咎【一七】,尚敢毁诬忠良,以为强横逼使言事。如其果然,何陶之小人而无忌惮一至如此!且尧俞、岩叟亮直一心,求以报国,天地鬼神固亦鉴其诚意,缙绅士大夫【一八】苟有知者,孰不称其贤而深惜其去。而陶也,诡谲奸人,安然复位。按:陶习尚卑凡,猥同市井,包藏深阻,险于山川,托朋附以自安,怀机藊而难保。」(编类章疏系二年六月十九日。)又言:「窃闻今月十六日,三省同奉圣旨,除吕陶、上官均差遣。执政大臣心知其非,而迟疑犹豫,近及旬浃,竟无所辨正,出于不得已而行之。且大臣既不为陛下开陈可否之义,而台谏又皆怀私顾忌,钳口养交而已。然则陛下何赖于股肱耳目之助乎?」又言:「窃闻吕陶之党与已觽,根柢已深,有不可动摇之势。诚恐髃邪迷国,为天下大患,欲为陛下拔其源而塞之,无使滋蔓而不救也。今陶之死党篃自执政大臣、侍从要官,相与驰驱往来,昼夜合谋,欲尽去正直中立之人,然后肆意逞欲,以居美权要选。忠义之士,无不扼腕疾首。」又言:「陶之党人在要路者,固已瞋目而怒,勃然见于辞色,将恐机藊四发,挤臣于不测之祸。」又言:「外议谓陶之党人乃近臣之强者,与一二大臣素为朋比。近以利害劫彼大臣,使之进说,乞下前命,是以密启于陛下,故陶与上官均之命复出。此事之虚实,惟陛下知之。若果如其说,其为大臣者亦不忠之甚也。」(编类章疏六月二十八日奏。)又言:「吕陶昨寝罢左司谏之命,以其有不忠之罪,中外公论皆以为当,犹恨其斥逐之晚也。陶包羞觊幸,借托请救,乃复得之。果以不忠得罪,阅月可复乎?彼贪利之人,志在苟得,而无耻乃其常态,何至朝廷蔽失如此之甚哉!」(编类章疏七月五日奏,今并附此。)及是,陶与均罢言职,陶外补而均内徙。(两人俱罢言职,均内徙而陶外补,盖易攻陶特甚,由此除命不同。均曲折当考。赵挺之除御史,在六月二十八日。)

  丁卯,雨,罢集英殿宴。

  戊辰,辽使辞。

  吕公着于便殿复论责韩维事。是日,内批付公着曰:「卿适奏改韩维词头,欲作何意?」公着即具奏。乃诏中书省,韩维诰词宜作均劳逸意。舍人苏辙实为之。

  诏熙河兰会路钤辖苗履速起发赴任。(御集七月十九日。)

  天章阁待制、知襄州□雍卒。

  庚午,兵部言:「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使司奏:自开拓本路及诸路用兵以来,敢勇效力,因立战功,补授甲头至三班院差使者甚觽。欲依军将、殿侍、大将、三班差使法,许授换弓箭手人员比类拟定合换职名。」从之。  置河中府、龙门县、韩城县钱监三。

  降授正议大夫、知相州崔台符卒。

  辛未,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韩维为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新、旧录并书御史论维多除用亲属,故罢,独不载御史姓名。按:论维多除用亲属,有吕陶章疏可考,然当时罢维乃专坐口陈范百禄过恶而不具文字。吕公着家传载吕大防家所藏御札并曾肇奏议,载其事甚详,不知旧录何故都不取,而新录又因之。)

  左司员外郎王觌为侍御史,侍御史杜纯为右司郎中。御史中丞胡宗愈言纯颇僻深刻无学术,进不由科第,用法徇私,乞罢其侍御史。执政力为纯辨,而中旨令与觌更任。宗愈又言纯谄附韩绛,乃出知相州。(纯知相州在二十八日,今并书之。执政为纯辨,据宗愈传。)

  朝奉大夫、直龙图阁、知河中府叶康直知秦州。(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初自陕西运副除直龙、知秦州,曾肇缴还;十二月六日,苏辙再缴;今年二月二十八日,罢之;六月二十八日,改除小龙、河中;今改授秦州。)  枢密院以边事未息,合要康定、庆历以来河东、陕西用兵典故,请借仁宗朝实录,候边事息日送还秘书省。从之。(新无。)

  壬申,诏还坤成节臣僚所进金酒器。

  复鄚州鄚县。  是日,手诏付吕公着等,令于文臣中择有才行风力,兼知边事,堪大用者三五人,具姓名亲书实封进入。公着即上奏曰:「臣未准诏旨以前,固尝思虑筹度,近侍之中,卓然能当大事者,亦未易得,今且于短中取长,略具数人:观文殿学士孙固和厚有守,曾任枢长及边帅,然才识有所不至;吏部尚书苏颂资性平和,谙练典故,然人格不至高;户部尚书李常好贤乐善,处事平允,然风力不甚强;吏部侍郎孙觉学术行义,觽所推服,然临事或不肤敏;又户部侍郎赵瞻和厚晓边事,天章阁待制顾临忠义倜傥,亦好讲求边事,然进用未久,或可渐次擢任;又御史中丞胡宗愈素有直声,然前日弹杜纯一事,颇为乖缪,疑为小人所误,乞更观察。」又言:「今三省职事,与旧日中书一般,中书宰相、参政本以四员为额,若未得人,三省权不添人,及枢密院且令安焘、范纯仁久任。焘在枢府日久,颇为习熟;纯仁蒙陛下不次拔擢至此,兼晓边事。虽焘屡有人言,纯仁尝自求退罢,宜各令安职,亦未至阙事。」(按:手诏问有才行风力,兼知边事,堪大用者,范纯仁亦被此诏,盖当时遍问执政,不但吕公着也。公着家传有所荐人姓名,因备载之,仍具言「付公着等」,庶不失事实。纯仁所荐既无姓名,更不别出。公着家传载此奏或加删削,盖私有所避也。臣焘得别本于汪应辰,今附注在后,仍稍增入。吕公着奏:「臣今月二十三日准御批,令臣于文臣中择有才行风力,并知边事,堪大用之人三五人者。臣未准圣旨以前,亦尝思虑筹度,除今日已大用人外,其余两制以上及前执政,并未见卓然有远识,骨鲠能当大事,可充柱石之任者。其谙晓边事臣僚,尤更难得,今且于短中取长,略具数人:观文殿学士孙固在先朝任知枢密院事,亦曾历河北边任,和厚有守,然才识有所不至;吏部尚书苏颂资性平和,谙练古今典故,然人格不至高;户部尚书李常好贤乐善,处事平允,然风力不甚强;吏部侍郎孙觉学术行义,为觽所推,然临事或不至肤敏,觉见任侍郎,或乞日近且进为吏部尚书;户部侍郎赵瞻和厚习吏事,本是关中人,颇晓边事,然进用未久,伏乞更观后效,若户部尚书有阙,或且试用;天章阁待制顾临忠义倜傥,有报国之大志,亦好讲求边事,然进用未久,且乞圣虑记录,更试其才;御史中丞胡宗愈自来觽皆称其劲挺有学识,然前日弹杜纯一事,颇为乖缪,疑为小人所误,乞更且观察。右更乞圣慈详酌。七月二十四日。」贴黄称:「勘会见今三省职事,与旧日中书一般,中书宰相、参政本以四员为额,今来若不得人,三省权不添人,及枢密院且令安焘、范纯仁久任。安焘虽人望不美,然在密院亦颇用心习熟;范纯仁累任西边,陛下自庶僚擢至辅弼,宜且安职,亦未至阙事。更乞详酌。」)

  癸酉,皇城使、内侍押班、权管勾入内省押班公事冯宗道领惠州刺史。

  诏除太仆寺官,三省、枢密院同取旨。以马政隶枢密院故也。

  诏免死事之孤纳不应给俸钱。从户部请也。  乙亥,户部言河东路转运司奏,乞将折二大铜钱亦许依小铜钱例收税。从之。

  丁丑,端明殿学士、光禄大夫、提举崇福宫范镇乞致仕,诏迁银青光禄大夫,仍前职致事。(实录云:「是时,凡得罪先朝者,悉相援以起。髃奸引镇以助己,镇力拒之,卒不起,士论嘉之。」新录辨曰:「元佑之政,起老成以自辅,而镇以癃老力辞,非缘职事不合也。史臣之言如此,实为厚诬,今删去。」镇所以辞不起,已具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提举崇福宫时,新录要亦未详。)  诏陕西、河东诸路经略使勘会:「边防大计,贵在先虑。近者,夏人显肆傲慢,不修臣职,料其作过,必在今秋。累据前后探报看详,夏贼自中国远讨灵州已来,常有长驱报复之意。又自攻围金城不利之后,或有改图深入之谋。今来贼计狂狡,虽未知作过所向,若只如常岁犯边攻掠,则朝廷已降指挥,戒敕诸路沿边,过为备御去讫。万一肆其狂谋,不顾成败,并兵一路,豕突深入,即不委逐路合于甚处可以捍御,使不得奔冲;或放令稍入近里,即却合于甚处可以邀截,扼其归路,须藉帅臣预为讲画。仰各详前项事理,不可下司,密切检详前后机要图籍,有无曾经措画备御深入条画,及更切询访经历旧人,参较利害,从长议定捍御、邀截两策,各于甚处驻兵可保必胜,不致误事,疾速条具闻奏。其上件事理,止是朝廷今来先虑及此,预委诸路相度,贵有定策,万一仓卒之闲,不失御备。即不得张皇漏泄,却致境内居民先自惊疑不安。每有奏事,仍令机宜官亲自书写,不得少有漏露。」(旧录删取此诏甚略,今具载之。)

  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奏:「除契勘得前后机要文字、法式、图籍内别无备御深入条画外,臣自领职以来,固已念虑及此,亦尝询访觽议,虽无经历旧人,其闲形势利害粗可究见。缘本路内外,山谷重复,少有广川大野。前此屡经夏贼入寇,内熙宁三年贼马最盛,是时只是分兵攻围庆州沿边五七城寨,一面遣轻骑散行村落,搜求掳劫。其轻骑之散行者,亦曾一至庆州北距城四十里而去,盖未尝以全师直抵帅府。如将来入寇之数又倍于前,则猖狂进向,或至城下,亦无足怪。若谓敢踰越帅府,直趋内地,则理恐未然。盖贼既犯边,若不先以兵觽守闭边寨,则岂敢不顾其后,而辄为长驱之计?既须先守边寨然后深入,即沿边次里不下十余城寨,所占贼兵无虑二十万,此外须别有余兵十万觽,乃可直造帅府。臣自今年夏秋已来,便作贼兵攻围帅府之计。其沿边城寨,只令过为守备,诫以军法,虽有小利,无辄出兵;及近日以探报加急,已令清野避贼。此外先已选择将佐之可任战斗者,令团结战兵【一九】,排备休息,俟贼耗逼近,即欲渐次抽那,与帅府重兵相合,以观其变。纵使贼兵直至帅府,遂肆攻围,亦止可坚壁自固。盖彼贼远来,以觽自恃,势大气锐,必利速战。我既觽寡不敌,惟宜按兵不动,以顿其锋。彼既知重兵在内,不务速战,又既已清野,掠无所得而日有伤残,臣料彼贼岂不以归路自虞,恐未敢外舍诸寨,内置帅府,而遂移内地。万一彼贼尚有余力,既不顾己之成败,又不顾重兵在后,而尚更深入,则当临事审画,或出或处,或聚或散,或乘不意破其闲隙,或俟气衰制其归路,并系至时处决,非可预陈。臣实至愚,偶叨寄任,姑自罄竭,谓宜如此,固不敢自以为必是,惟上托朝廷威灵,或冀塞责而已。自余纤悉,臣已仰体圣筹,密切施行。」

  文彦博奏:「中外臣僚上言,夏国受朝廷封册,恩礼极优,锡赉尤厚,而敢忘恩背德,辄行公牒传送疆吏,自绝于天,不修贡奉【二○】,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怒,乞行天讨,以正其罪。欲乞降诏边帅,即出敕牓,以谕中外。若朝廷姑务息民,推天地之大德,曲示含容,抑髃情之忿怒,不与丑羌计较,即乞明谕边臣,严加守备,静以待之,必取全胜。所有朝廷续遣大兵,且令分屯沿边州军,以备缓急边上勾抽。」(此据彦博集,自注云元佑二年,今附七月末,当考。)

  范纯仁言:「臣早来与安焘商量,为遣中使分往陕西、河东抚谕帅臣,及做照管沿边知州,因带取索兵粮、器甲数目文字,及密行体量边防未尽、未便事件,适已进入。臣再思之,陛下遣使密谕诸帅以委托之重,今却令体量边事,恐非陛下专责帅臣之意。欲于逐人付身札子内,减去密切体量边事一节,只乞面令密行询采,回日以备访问。」(纯仁所言,即是此诏,然实录不书遣中使,当考。)

  注  释

  【一】有为崇班者「崇」原作「宗」,据阁本改。

  【二】及移淮南路「淮」原作「进」,据阁本改。

  【三】与王安石异论「异」原作「议」,据阁本改。  【四】张商英以二年七月六日自开封推官出提点河东刑狱「二」原作「三」,「七」原作「十」,据阁本及正文改。  【五】姚□未老休退宗丞绍圣四年三月有传语义未安,疑有脱文。

  【六】臣窃闻近日有司建议「日」原作「百」,据阁本改。  【七】岂待百官将校旅列于廷「待」原作「特」,据阁本改。

  【八】及称一面奏缴元降指挥「奏缴」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九】遽行谴责「谴」原作「遣」,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韩维解机政改。

  【一○】此不为罪何耶同上书「何」下有「为罪」二字,疑是。

  【一一】卿宜先定一州郡「州郡」原作「知州」,据同上书改。

  【一二】韩绛原作「韩维」,据阁本及东都事略卷五二吕公弼传改。

  【一三】慑服万官「慑」原作「惧」,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韩维解机政改。

  【一四】起自疏远「起」原作「超」,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五】面却其请「面」原作「而」,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六】臣安可忍而不辩忍而不去哉同上书作「臣安可忍默,不辨而去哉」。

  【一七】传闻吕陶不自引咎「不自引咎」原作「自有引咎」,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八】缙绅士大夫「士」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九】令团结战兵「团」原作「围」,据阁本改。

  【二○】不修贡奉「奉」原作「奏」,据阁本改。

卷四百四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八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四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八月辛巳,朝奉郎、右司谏贾易知怀州。

  自苏轼以策题事为台谏官所言,而言者多与程颐善。轼、颐既交恶,其党迭相攻,易独建言请并逐二人,又言:「吕陶党助轼兄弟,而文彦博实主之。」语侵彦博及范纯仁。太皇太后怒,欲峻责易。吕公着言:「易所言颇切直,惟诋大臣为太甚,第不可复处谏列耳。」太皇太后曰:「不责易,此亦难作。(公祚切。)公等自与皇帝议之。」公着曰:「不先责臣,易责命亦不可行。」争久之,乃止罢谏职。既退,公着谓同列曰:「谏官所论得失未足言,顾主上方富于春秋,异时将有进导谀之说,以惑上心者。当今之时,正赖左右力诤,不可预使人主轻厌言者也。」于是吕大防、刘挚、王存私相顾而叹曰:「吕公仁者之勇,乃至于此!」(此据吕公着家传稍删润之。贾易言文彦博、吕陶党助苏轼、苏辙,辙奏乞外任札子可见。易到怀州谢上表又言:「轼持密命以告人,志在朋邪而害正。」苏辙又乞取问实状。据此,则易所言大略具在,独不知范纯仁何与也。又颐乃易党,而易请并逐之,未知信否。颐虽与易同逐,自缘他事为孔文仲弹劾,不知家传何以云然。又家传载易责命在七月二十四日,今从实录,盖七月二十四日有旨,及是乃施行耳。旧录云以侵毁大臣,言事失当,故黜之。新录削去「侵毁大臣」四字。)  通直郎、崇政殿说书程颐罢经筵,权同管勾西京国子监。

  左谏议大夫孔文仲言:  颐人品纤污,天资憸巧,贪黩请求,元无乡曲之行。奔走交结,常在公卿之门,不独交口褒美,又至连章论奏,一见而除朝籍,再见而升经筵。  臣顷任起居舍人,屡侍讲席,观颐陈说,凡经义所在,全无发明,必因藉一事,泛滥援引。借无根之语,以摇撼圣听;推难考之迹,以眩惑渊虑。上德未有嗜好,而常启以无近酒色;上意未有信向,而常开以勿用小人。岂惟劝导以所不为,实亦矫欺以所无有。每至讲罢,必曲为卑佞附合之语,借如曰:「虽使孔子复生,为陛下陈说,不过如此。」又如曰:「伏望陛下燕闲之余,深思臣之说,无忘臣之论。」又如曰:「臣不敢子细敷奏,虑烦圣听。恐有所疑,伏乞非时特赐宣问,容臣一一开陈。」当陛下三年不言之际,颐无日无此语,以感切上听,而陛下亦必黾勉为之应答。又如陛下因咳嗽罢讲,及御迩英,学士以下侍讲读者六七人,颐官最小,乃越次独候问圣体。横僭过甚,并无职分,如唐之王伾、王叔文、李训、郑注是也。伾以诗、书侍讲,叔文以棋待诏,二恶交踵,终兆永贞之乱;注以药术用,训以易义进,两邪合纵,卒致甘露之祸。

  臣访闻颐有家不及治,有禄不及养,日跨匹马,奔驰权利,篃谒贵臣,历造台谏。其谒贵臣也,必暗窃重轻之意,出以语人,收为私恩,及有差除,若合符节,是以人皆惮惧之,而又深德之。其造台谏也,胁肩蹙额,屏人促席,或以气使,或以术动,今日当论列某事,异时当排击此人。而台谏之中,尝有俦类竭尽死力,如朱光庭、杜纯、贾易之流是也。臣居京师近二年,颐未尝过臣门;臣比除台谏官,颐即来访臣,先谈贾易之贤,又贺与易同官,遂语及吕陶事,曰:「吕陶曾补司谏,命已久阁,今闻复下,何也?如此,则贾明叔必不安职矣。」明叔者,指贾易字也。臣答曰:「何以言之?」颐曰:「明叔近有文字攻陶之罪,已数日矣。今陶设为司谏,明叔畏义知耻者也,言既不行,其辞去决矣。公能坐观明叔之去乎?」臣曰:「将如之何?」颐曰:「此事在公也,公之责重也。」推颐之言,必是与陶有隙,又欲讽臣攻陶助易也。臣素与颐不相识,只在经筵相遇,又未尝过臣也,一旦乃非意相干,说谕如此。陛下以清明安静为治于上,而颐乃鼓腾利口,间谍髃臣,使之相争斗于下。纷纷扰扰,无有定日,如是者弥年矣。

  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鉴察真伪,虽在万里之外,无所遁逃,况于咫尺之近,而肯容如颐者秽滓班列,变乱白黑乎?盖缘执政推举之过,遂误知人明哲之德。  伏望论正颐罪,傥未诛戮,且当放还田里,以示典刑。御史中丞胡宗愈亦言:「先帝聚士以学,教人以经,三舍科条固已精密,宜一切仍旧。」因深斥颐短,谓不宜使在朝廷。先是,颐赴讲会,上疮疹,不坐已累日,退,诣宰相问曰:「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曰:「二圣临朝,上不御殿,太皇太后不当独坐。且上疾而宰相不知,可为寒心。」翌日,吕公着等以颐言奏,遂诣问疾,上不悦,故黜之。(此据旧录稍删润之,但删去「颐雅为髃奸所知,至是,言者以为间乱,黜之非其罪」等语。新录辨诬云:「颐知上疾而告于宰臣,斯未为过,而乃以腾口为罪,又取市井闲语以加之,甚矣!今删去。」按:史官但当录其实耳,当时孔文仲实以劾颐,颐亦坐是黜,安可没而不书?若辨其是非,则付来者可也。胡宗愈旧传云:「程颐更定太学规制,率出己见,无所统纪,学者病之。宗愈曰:『先帝聚士以学,教人以经,三舍科条固已精密,宜一切仍旧。』深斥颐短,谓不宜使在朝廷。」新传删改云:「程颐更定太学规制,宗愈曰:『先帝学法固已精密,宜悉仍旧。』」其辨诬云:「程颐当世名儒,胡宗愈议论亦多不苟,岂应深斥颐短,谓不宜使在朝廷?此皆足以惑众,非所宜载,今删去。」按:宗愈既驳颐学制,因斥颐不宜在朝廷,当时必有此章,未可谓旧录诬宗愈也。吕本中杂说,刘器之言:「元丰时,见司马君实,君实说:『王介甫初为政,旧日同志峭直之士已渐不用,犹欲用中立之士,如李公择、孙莘老诸人,后来如中立之士亦不用。』君实作俚语云:『却用一队阿跻底物事。』」器之又言:「元佑中,闲见君实,已深不喜正叔,君实亦作俚语曰:『几时教你如此崛起来?待阳迁起居舍人,与罢了经筵。』」今仍附见。)颐因三上章乞纳官归田里,不报;又乞致仕,亦不报。(此据颐集附见。颐本传载颐所以罢讲筵,乃云坐上疏乞于延和讲说,为顾临、孔文仲所劾。误也。上疏乃在去年夏末,及今一年有余矣。虽今年三月亦曾再上疏,然所以罢讲筵,要不缘此,今不取。)

  癸未,礼部员外郎颜复充崇政殿说书兼判登闻鼓院。

  正议大夫、提举崇福宫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岛岛安置,法当检举,诏更候一年取旨。(九月十二日移秦州,寻不行。)  诏:「创立改法并先次施行,应修条者,类聚半岁一进呈,以正条入册颁行。若非海行法,即书所入门目,裁去繁文,行下所属,仍类奏。六曹季轮郎官点检删节,具事目申尚书省、枢密院,令左右司、承旨司看详当否,甚者取旨赏罚。」从枢密院言也。

  诏:「在京置宣武第十三至第十五三指挥,广勇左第三军第一、右第三军第一两指挥。」以先销废□衣天武第六指挥,会计一岁廪给,别招中下禁军以补其额故也【一】。

  以西蕃寇洮、河州,诏:「被焚屋舍、土棚计间给钱;发窖藏粮斛之家,计口给食,至夏熟日止;死事者人给绢七匹。」(此系五月间事,见五月二日。)

  诏复进纳人四任十考改官旧法,仍增举者二人。

  文彦博奏:「臣近面奉圣旨,具自来除授官职次序一本进呈。臣略具除改旧制节目如后。吏部选人两任亲民、有举主,升通判;通判两任满,有举主,升主州、军,自此以上□升,今谓之『常调』。知州、军有绩效,或有举荐名实相副者,特擢升转运使副、判官,或提点刑狱、省府推判官,今谓之『出常调』。转运使有路分轻重、远近之差,河北、陕西、河东三路为重路,岁满多任三司副使,或任江、淮都大发运使,发运使任满,亦充三司副使。成都路次三路,任满,亦有充三司副使或江、淮发运使,京东西、淮南又其次;江南东西、荆湖南北、两浙路又次之;二广、福建、梓、利、夔路为远小,已上三等路分转运使、副任满,或就移近上次等路分,或归任省府判官,渐次擢充三路重任,以至三司副使。内提点刑狱则不拘路分轻重,除授转运使副、省府判官,或逐急藉才差知大藩镇者,其归亦多任三司副使,或直除修撰、待制者。三司副使岁满,即除待制。有本官是前行郎中、少卿,或除谏议大夫者,有资浅而除集贤殿修撰,充都发运使,后亦除待制。三院御史,旧制多是两任通判已上举充,岁满多差充省府判官,或诸路转运副使,累迁至三路;岁满充三司副使,又岁满除待制。御史或言事称职,公论所推,即非次拔擢,系自特恩。正言、司谏自来迁擢无定制,或兼带馆职,文行着闻,或议论识体【二】,方正敢言,朝廷所知,临时不次擢用,本无常法。三馆职事,本育才待用之地,例当在馆久任,其闲资地、人品素高者,除修起居注,(即今起居郎、舍人。)遇知制诰有阙,即试补。(即今中书舍人。)已上并旧制甄别资品、履历,次第除注之法,与今来官制或小异而大同,更乞与三省参详进呈。」

  乙酉,诏三省参详资品、履历,按新、旧制除授。(实录:「乙酉,太师文彦博进除改旧制、甄别资品除授之制,诏三省参详资品履历,按新、旧制除授。」今以彦博集所载除改旧制节目,详着于癸未日。)  又诏:「吏、户、刑部郎官任满,治状显著者,长、贰保奏与升任讫,令再任,仍升一任资序,通及五年,理为两任。诸司郎中亦如之。」从彦博请也。(十月六日罢之。)  中书侍郎吕大防为西京会圣宫应天禅院奉安神宗皇帝御容礼仪使。以吕公着辞疾故也。

  丙戌,朝奉郎、殿中侍御史韩川为左司谏。

  奉议郎、直龙图阁、权发遣润州朱服权发遣福州。言者寻攻其罪,改泉州。(六月二十八日,孔文仲云云,九月十四日,又自福州改泉州,今并书。言者攻其罪,据政目。)  丁亥,左谏议大夫孔文仲、左正言丁骘进对,太皇太后宣谕曰:「一心为国,勿为朋比。」

  通议大夫、给事中张问提举醴泉观。问移疾逾两月,就私第书省中事,御史赵屼论之,问亦自陈,故有是命。寻以正议大夫致仕。(致仕在二十四日,今并书之。)  皇城使、内侍押班冯宗道都大管勾迎奉神宗皇帝神御赴西京会圣宫。

  河州南川寨战守有劳汉蕃官兵,迁官资、赐帛有差。

  江、淮等路发运副使路昌衡言:「粮纲到京欠折,缘元丰六年指挥不分轻重发遣,向下结断,显为□纵,致近年侵盗愈多。请今后少欠并依元条,在京及卸纳处折会结断,杖已下即发赴泗州及装发处。」从之。(新无。)

  诏:「应缘纲运事,京东排岸司弛慢,听发运司申户部。」(新无。)

  提点利州路【三】刑狱公事岑象求言,扑买场务违欠课利,已科罪者,蠲罚钱之半。从之。(新无。)

  戊子,诏北人及两输人应送他州者,除妇人、小口外,并依配军法,差兵级部送。(新无。)  庚寅,西南罗蕃遣人入贡。

  辛卯,知镇戎军张之谏兼泾原路钤辖。(为九月十日镇戎被围事书此。)权泾原路钤辖王光祖权发遣本路副总管。(光祖权副总管在十四日,今并书之。)

  国子司业黄隐为鸿胪少卿。先是,刘挚、吕陶、上官均为御史日,皆有章劾隐考校迁补徇私违法,妄意迎合时政,凡生员试卷引用王安石经义者,不问是非,辄加排斥,又预出牓学舍,谓朝廷已复诗赋,使学者知,倾邪浮薄,不可任太学长、贰,章皆不报。及是,乃左迁,制词责以烦言屡至,士不诚服故也。(挚、陶各一章,均三章,并附元年十月末。陶又一章,附二年正月十八日。隐自司业改鸿少,此据政目,在二年八月十二日,实录在十五日,今从政目。制词曾肇所作,见肇西垣集第四卷。二十四日出知泉州。)

  司农少卿宋彭年权知棣州【四】。以御史赵屼言其险刻也。

  诏蠲免二浙盐亭户课盐旧钱。钱塘、仁和、盐官、昌国亭户计丁纳盐,历岁已久,至是除之。

  枢密院言河北、河东、陕西保甲不一,请并以五家为保,丁虽多,止作一保,其长、正合随家保置。从之。

  禁私卖易铜、讯石器,犯者依私有法。

  增曹州冤句县巡检。  太常博士吕希纯为宗正寺丞。(此据政目。希纯为太常博士,政目在八年四月十四日。)

  朝请郎杨完男特推恩。以完尝为礼官、馆职,因疾请致仕,未受命前死,尚书左丞刘挚言之,故有是命。(元佑二年八月四日,中大夫、守尚书左丞刘挚札子:「臣伏见故朝请郎杨完博学能文,行义纯正。熙宁中,数有臣僚荐,先帝赐之召对,有所任使,多在清选。而完以直道自守,不苟合于世,未尝一至权贵之门,甘贫守节,有大臣之风。其后以馆职岁满,乞补外。衢州之政,东南称之。臣昔与完累任同官,实知其人。昨准敕举监司,以完应诏。今年春,蒙圣恩召完赴阙,将有所用,不幸道中感疾,至杭州,遂乞致仕。告命至杭州之前六日,完已卒矣。于法,亲受方得推恩,臣诚悲完不幸,不获副陛下任用,又不能忍死数日,待致仕告命。今既死,只有一子,而极贫无以自存。臣不胜愚恳,欲望圣慈悯完平生节操,曾历书局、礼官、文馆之任,今已被召旨,而殁于道路,望曲赐哀怜,特出睿恩,官其孤子,以全善人之禄,以为士大夫行义之劝。」贴黄称:「完至杭州,以四月十二日乞致仕,五月十六日,以疾卒。当月二十二日致仕之命到州,不及亲受,止五六日而已。)

  壬辰,诏:「唐、邓强盗及藏匿家,权依重法地分法。」(新无。)

  癸巳,三省、枢密院言:「夏国自秉常告丧,既吊□其国,又封册其子,两宫赐与甚厚,国中部落老幼无不欢跃,知朝廷更无征伐,从此可保无事。不谓彼国强酋独有异意,风闻干顺不治国事,有梁乙逋者擅权立威,凡故主近亲及旧来任事之人,多为所害。以为若边塞无事,则奸谋不成,故辄敢犯边,以请地为名,不遣贺坤成节、谢封册使,反复邀乞,别怀异图,背恩逆理,莫此为甚。若不即加诛,无以威示边境。」诏:「夏国久乱,新主孤幼,其辄敢犯边及不遣使贺谢,皆缘强臣梁乙逋等擅权逆命,阴有异图,即非其主与国人之罪,岂可遽欲兴师,深入讨伐,将使无罪向化之人例遭诛戮?宜令诸路帅臣各严兵备,无得先起事端,其所发兵马,权屯次边。如乙逋等能幡然改图,忠事其国,效顺朝廷,本国上表章、通贡奉,特仰收接,许其自新。若果敢犯顺,即令诸路乘便深入,务要诛锄首恶,不得滥及无辜。内首领素不附乙逋,欲自拔逃难,及乙逋同党有能归顺者,听所在以闻。仍晓谕沿边汉蕃。」(梁乙逋已见五月二日,三年四月二十四日西贼攻塞门寨具注乙逋事,合并考。六年十月五日,又有乙逋被杀事。)

  甲午,西南蕃遣人入贡。  乙未,户部侍郎张颉为太皇太后贺辽主生辰使,皇城使杨永节副之;中书舍人曾肇为皇帝贺辽主生辰使,皇城使向绰副之;太仆少卿王钦臣为太皇太后贺辽国正旦使,西作坊使刘用宾副之;工部郎中盛陶为皇帝贺辽国正旦使,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赵希鲁副之。

  三省言应曾历省府推判官、台谏、寺监长贰、郎官、监司人,并合堂除,而知州、军阙少,每于吏部取差,有妨本部拟授。诏以前后条参酌,使两不相妨,立法以闻。于是以知州、军阙一百四上,朝廷以九十八分吏部。(吏部状:「检会元佑二年四月四日圣旨:『应曾历省府推判官、台谏、寺监长贰、郎官、监司人,并合堂除。勘会上件合堂除知州、军者,自来少得本等阙次,逐旋于吏部取阙差除,致妨在部待阙人已拨员阙。令吏部将前后条贯参详,如何得两不相妨,可以久远推行,立法闻奏。』当部勘会知府、军阙,本部除差通判、知县人外,共一百十三处,内有泰、海等州旧系堂除,见却系本部差人。今相度欲乞将大名、应天、河南、成都、太原、江宁、颍昌、河中、凤翔、兴元府、永兴、成德、淮阳军,河阳、荆南、陕、府、秦、延、青、郓、杭、瀛、定、庆、渭、熙、桂、陈、□、襄、邓、潞、扬、亳、苏、越、洪、潭、泉、福、梓、徐、曹、蔡、滑、相、邢、同、晋、庐、寿、湖、明、宣、沧、齐、颍、恩、澶、冀、润、汝、虔、郑、邠、遂、密、泾、真、楚、登、饶、吉、濮、济、单、沂、博、泗、棣、宿、建、滁、和、舒、怀、卫、商、虢、汉、利、通、解、泰、海、绛、耀、秀、温、鄂、唐州一百四处,并朝廷差人,更不下吏部取阙;邵武、广济、信阳、无为、高邮、永静、永宁、通利、平定、威胜、广德、南康、建昌、南安、汉阳、兴化、广安军,婺、濠、河南、剑、莱、潍、淄、随、郢、均、房、金、蕲、黄、光、滨、深、磁、赵、泽、汾、辽、坊、丹、宁、成、凤、陇、台、处、衢、睦、常、平、江、池、峡、岳、安、鼎、复、衡、道、永、柳、邵、漳、蜀、彭、夔、绵、漖、简、嘉、果、合、资、荣、渝、达、涪、南雄、韶、澧、阆、洋、兴、剑、潮、惠、眉、信、歙州九十八处,并吏部差人。」此据邸报增注,一百四处阙三处,九十八处阙八处,当考。)

  诏修立回赐于阗国信、分物法。

  殿中侍御史韩川言:「朝廷之于人才,常欲推至公以博采,及其立法,则几于利权势以抑孤寒;常欲收勤绩以赴用,而要其终,则莫不取虚名而废实效。近委太中大夫以上,岁于诸州通判人内举充知州,遇三路及诸路四县以上处阙,先差本等,次通判,皆须被举者,余虽考课上等,亦不得预。朝廷之意,固欲得人,而所荐未必公也。今太中大夫以上,率在京师,惟驰骛请求,因缘宛转者得之为多,迹远地寒者固鲜。夫寒士虽久历为郡,及治状已着,考课入等,偶无近侍之荐,则反在通判下,不许入三路,又不许入四县路处。彼获一荐章,即升躐等级,超压老旧,何其幸耶?又以州四县已上为繁剧,三县已下为事简。事之繁简,在民户众寡,不系邑之多少。臣请以荐举之意、绩效之实,相参修正此条,庶几无弊。其所差知州、军,更不限县数。」诏吏部立法以闻。

  监察御史方蒙言:「畿内沿汴、蔡河诸邑屯列禁旅,分置将领,虽以蕃卫帝室,亦取其漕运便顺,刍秣易供也。近者畿内诸邑军食无备,请下有司计置,纵未能有三年之积【五】,亦不可无一岁之储。」诏户部速计置,常令有备。  丁酉,诏:「诸路策应其罢。预定将分遇贼入寇,即报邻路帅司,于日下发将兵赴之。若临时乘机可以牵制,或贼据要害,则听依隔路例,择便牵制。」从熙河等路经略司请也。(九月十六日可考。)

  戊戌,知岷州种谊复洮州,擒鬼章。(二十八日奏。)  初,谊捐金帛结鬼章部下首领卦斯敦什宁,使伺贼中动息。会遣人来报鬼章驻洮州,巴洛桑、阿克笃等军马已放归族,惟以密迭、强扬等数族军马自随,犹万人。谊即言其状于游师雄及闻经略司,请以熙河蕃汉及通远军蕃兵五将合本州岛岛军马,直趋洮州,此兵法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者也。师雄纳其言,经略使刘舜卿观望不欲,乃曰:「贼计诚然,当坚壁清野以待之。」师雄尝建议乞先檄鬼章索洮州所掳生口,不听,即谕舜卿命谊出讨。及师雄至熙州,闻夏人遣大首领威明阿乌往青唐计事,阿里骨囚本朝使者高升,而青唐酋长或来告舜卿以:「董□死,阿里骨秘不发丧,诈称嗣子当立,请于朝廷,已而复杀董□妻心牟氏,囚温溪心部族首领,国人怨之。若中国以兵问罪于境上,当杀阿里骨以献。愿立董□之后,以安国人。」舜卿未纳,师雄闻之喜,曰:「此天赞我也!」亟具利害上于朝,且曰:「若遣赵醇忠于青唐城,如府州折氏世受封爵,则西方可保百年无变矣。」且乞先敌未动亟伐之,不报。

  已而夏国主干顺尽召十二监军兵屯会州天都山西南,国母与梁乙逋等率之,对兰州、通远军而营,欲与鬼章连谋入寇;阿里骨发河北兵十万,由讲珠城桥渡河,围河州,又发廓州兵五万余人,与夏人会熙州城东王家平。师雄谍知之,谓舜卿曰:「事急矣!不可复待奏禀,宜听谊等出兵,急装轻赍,并洮州而进。」舜卿曰:「彼众我寡,奈何?」师雄曰:「在谋不在众。此机一失,后将噬脐。傥不济焉,愿为首戮。」议三夕,舜卿不得已从之。

  于是遣总管姚兕部洮西,领武胜正兵合河州熟户,捣讲珠城,黢取伦布宗部族,遣人走闲道焚河桥,以绝西援。谊部洮东,以岷州蕃将包顺为前锋,由格隆谷会通远寨蕃兵,宵济巴凌川。期是月十五日出师。十六日兕破伦布宗,百里闲焚荡无孑遗,斩首千余级。十七日,攻讲珠城,杀伤相当,日晡,焚其飞桥。移时,羌十余万奄至,旌旗铠仗亘数十里,至桥不得渡,望风而溃。十八日晚,谊至洮州,壁青藏峡,会夜大雨,及旦,重雾晦冥,谊引兵围城。部分甫毕,雾忽开,羌望见官军,以为从天而下,亟乘城拒守,汉兵四面攻之,其板筑犹未毕也。士皆鏖斗,呼声动天地,一鼓破之,擒鬼章及其大首领九人,斩馘数千,获牛羊、器甲数万计。城中万余人为官军所蹙,入洮水而死者几半。谊固识鬼章,既被擒,戏问曰:「别后安否?」鬼章曰:「天不使我复故土,命也!」师雄度官军必胜,前命工为槛车,遂缚载鬼章送阙下。(此据张舜民所作种谊、游师雄墓志及汪藻青唐录。青唐录云:「阿里骨初立,以为朝廷畏己,乃与夏国伪相梁乙逋通,约以熙、河、岷三州还西蕃,兰州定西城还夏国。鬼章又阴以印信文字结汉界熙、河、岷、秦、阶、文、龙、威、茂州,通远军熟户为内应。二年三月【六】,遂举兵寇洮州,掳赵醇忠,又杀熟户大首领、皇城使经斡穆等数千人,驻兵常家山,分筑洮州为两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楼橹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楼橹七,跨洮为飞桥。五月一日,引步骑七万围河州南川寨,焚庐舍二万五千区,发窖粟三万斛,胁从杓、羊家二族六千余口,并导夏人数万败官军,杀都监□猛而去。朝廷深忧之,为出兵百五十指挥,无虑七万余人戍边,且博询士大夫可与边臣计划者,大臣以奉议郎游师雄应诏。师雄白宰相,以为:『奉使绝塞,军中可否,闲不容发,如俟中覆,恐失机会。请如古者大夫出疆悉得专决。』朝廷从之。师雄乃乞先索归还洮州所掳生口,如不听命,即谕知熙州刘舜卿檄种谊出师取洮州。七月三日,师雄至熙河,闻夏人遣大首领威明阿乌往青唐计事,阿里骨囚本朝使者高升,兼闻阿里骨杀其国母心牟氏,国人怨之。师雄奏乞因其人心,诛阿里骨,立赵醇忠;又奏乞先出兵伐其谋,不报。时夏国主干顺受朝廷封册不谢,尽召十二监军兵屯会州天都山西南,国母与梁乙逋等帅之,对兰州、通远军而营,欲与鬼章连谋入寇,中分熙河。阿里骨发河北兵十万,约十七日由讲珠城桥渡河围河州,又发廓州兵五万余人,与夏人会熙州城东王家平。师雄谍知之,谓舜卿曰:「事急矣!不可复待奏禀,请分兵两道,急装轻赍,并洮川而进。命大将姚兕部洮西,领武胜正兵合河州熟户捣讲珠城,胁取伦布宗部族,遣人走闲道焚河桥,以绝西援。种谊部洮东,以岷州蕃将包顺为前锋,由格隆谷会通远寨蕃兵,宵济巴凌川。期八月十五日出师。十六日,兕破伦布宗,百里闲焚荡无孑遗【七】,斩首千余级。十七日,攻讲珠城,杀伤相当,日晡,焚其飞桥。移时,羌十余万奄至,旌旗铠仗亘数十里,至桥不得渡,望风而溃。十八日晚,谊至洮州,壁青藏峡,会夜大雨,及旦,重雾晦冥,谊引兵围城。部分甫毕,雾忽开,羌望官军,以为从天而下,亟乘城拒守,汉兵四面攻之,其版筑犹未毕也。士皆鏖斗,呼声动天地,一鼓破之,擒鬼章及其大首领九人,斩馘数千,获牛羊、器甲数万计。城中万余人,为官军所蹙,入洮水而死者几半。师雄度官军必胜,前命工为槛车,至是,缚鬼章以献。夏人闻之,即日举军遁去。捷书闻,宰臣、百官表贺于延和殿,诏:『鬼章首恶已擒,应随顺犯边羌户,令刘舜卿告谕安存免罪,仍旧住止,愿率众入汉者收纳,犒设等第以闻。鬼章子结□龊并以次男儿,如五日内同首领入汉,则免鬼章死,结□龊等级优与官禄。出限不从,许以次首领杀并擒捕,比类与大首领一等推恩。』九月,献鬼章于崇政殿,诘犯边之状,及谕以罪当诛死,听招其子及部属归附以自赎。鬼章服从释缚。后鬼章病死京师【八】,而其子卒不至。」)

  责授朝请大夫、少府少监、分司南京李定卒。

  庚子,新知邓州、资政殿大学士韩维知汝州。维解机政出守,而其兄绛言其病悴,请汝州以便医,故有是命。

  西蕃首领、伊州刺史心牟钦□为银州团练使,礼宾副使温溪心为瓜州团练使,各增月给茶彩及赐银、绢有差。以不从鬼章犯边及密报机事故也。

  辛丑,吏部尚书苏颂、翰林学士苏轼、兵部侍郎赵彦若充实录院修撰,校书郎李德刍为集贤校理,仓部郎中王宗望计置陕西路边籴。集贤校理、兵部郎中叶祖洽罢新除礼部郎中,以给事中赵君锡言其人物凡下,顷对策讪及宗庙故也。(十二月二十一日,苏轼等参定祖洽策语或并入。此据刘攽制集,祖洽除礼部郎中与上官均兵部员外郎同制,七月十六日可考。)  泾原路经略司言,夏人寇三川诸寨,败之。(夏人寇三川,据张舜民刘昌祚墓志乃是攻镇戎军后,实录于九月十日书镇戎,八月二十二日先书三川,当考。苏辙制集云西贼攻围镇戎军、南川寨等处,韩绪等战守有劳或伤中,韩绪、韩进转两官,赵说、臧逊各转一官,事在十一月末。制词云:「夏戎背恩,侵我疆埸,乌合之髃,遍满山谷,诸将戮力,清野以须。或斩馘酋豪,折其凶气;或坚完壁垒,保我蒸徒。虽矢刃夷伤,而忠节弥壮,遂使丑类夺气,引兵遁还,得不偿费,无以复令其下。论功行赏,国有旧章,酬其劳能,增其爵秩。朕既无德不报,尔尚勉于立功。」按:南川寨在河州南四十三里,三川寨在镇戎军西三十五里。此云镇戎军、南川寨,恐制集字或误也。)

  癸卯,承议郎、殿中侍御史上官均为礼部员外郎。(按实录:七月十三日,均已除比部员外郎,并吕陶亦移,见十六日矣。不知何故今犹以殿院改礼外,或当改云「新比部员外郎上官均改礼部员外郎」。又据刘攽制集,则均除兵外与叶祖洽礼中同制,祖洽既迁兵中,故均自兵外改礼外,恐不当称比外。)

  朝奉郎、集贤校理孔平仲为太常博士。

  鸿胪少卿黄隐知泉州,以右正言丁骘论其党附程颐,避韩绛易名,因不才罢司业,迁少卿非是,故有是命。寻改泗州。(改泗州在九月二日,今并书。新录谓党附、易名,皆不见事实,徒出于一时言者之口,遂删去。今从旧录。元丰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元年十月末、二年正月十八日并八月十二日可考。)

  诏赐文彦博、吕公着曰:「朕闻几杖以优贤,着之典礼;耋老无下拜,书于春秋。魏太傅钟繇以足疾乘车就坐,自尔三公有疾,以为故事。而唐司徒马燧亦以老疾自力,对于延英,诏使毋拜。今吾耄老大臣,四朝之旧,德隆而望重,任大而忧深者,惟卿与公着而已。方资其蓍龟之告,岂责以筋力之礼?今后入朝,凡有拜礼,宜并特免。卿其专有为之报,略无益之仪,毋或固辞,以称朕意。」  诏门下、中书后省修立司封考功格式,先次施行。

  甲辰,西南张、罗、方三蕃遣人入贡。

  新京西转运副使吕陶改梓州路【九】。陶初有京西之命,即引嫌辞避,复上疏曰:  陛下知臣无他,哀怜全庇,未遂诛戮,犹欲付之一道,恩德深厚,其幸极矣。然臣尚敢冒鈇钺之威,倾布腹心,求免寄任者,盖为陛下以臣为是,党人以臣为非,受恩于陛下,得罪于党人故也。陛下以臣为是,公也;党人以臣为非,私也。受恩于陛下,则生可保也;得罪于党人,则死不可保也。当此之时,臣欲不言而去,则负陛下拔擢生成之恩,不有鬼诛,必有人祸;臣欲言之而去,则议者必谓臣因罢职补外,愤怒狂躁,敢肆譊譊,则臣言与不言皆可罪也。虽然,臣今日在谏列,则犹可言;明日罢去,则不可复言,抱恨而死,目不瞑矣。臣宁取愤怒狂躁之责,而不忍负陛下拔擢生成之恩也。

  盖为皇帝陛下承祖宗社稷之寄,恭默不言;太皇太后保佑嗣圣,务以德治,帘外之事有所不知。每与谋天下之政者,惟执政数人而已;每与询求朝廷之阙失者,惟台谏数人而已;每使谈演经术,开发圣性,以充广道德仁义之实者,惟讲读数人而已。则居此职者,安忍以回邪欺罔报陛下乎?今台官以阿附弹奏,而执政应之于内;讲官以怨仇欲报,而谏臣助之于外。在臣一介,固不足恤,然此风一启,非朝廷之福也。何则?今日恶一小官而击去,明日恨一大吏而中伤,推此而上,何施不可?虽陛下他日觉之,亦恐根株已深,而徱除不易也。况臣今日已后,不复面见清光,无由更上章疏,故于此时敢效古人之尸谏,详悉条陈当今之事,以补前疏之略,愿陛下知之者六,然后退就鈇钺,亦未为晚。伏望陛下□臣愤怒狂躁之罪,一赐省览,幸甚幸甚!

  臣闻本朝故事,为御史者,有两府是举主,并须回避。盖置台谏以检察两府之过,若用其门生故吏,虑致徇私,此祖宗御下之机权,至深至密。近岁以来,此制隳紊,只避亲戚,不避举主。昨除杜纯为侍御史,明知是韩维亲家,略不回避,奋然用之,无复忌惮,中外传闻,莫不骇叹。盖杜纮之子为韩氏貋,纯与维情爱岂不相厚?动息岂不相通?维有过,则纯必不言;维有怨,则纯必为之报。害政之端,莫甚于此。今纯虽已罢去,臣深恐他日两府又用其亲戚及门生故吏为台谏,表里作事,以误朝廷。臣今日不可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一也。

  纯之本末如此,而人不敢言者,畏韩氏之势也。韩氏之势,诚可畏矣。宗道为左司,宗古为司封,宗师为卫尉,刘攽为中书舍人,未甚过也。陛下方以安静为治,进退大臣,务全恩礼,臣亦未敢指此诋韩维也。至于近日,则颇专恣,以宗文为光禄丞,又有待次而权军器丞者,又有夺吏部之阙而为北京通判者,乃其子与侄也。孔宗翰为刑部侍郎,杜纮为大理卿,张元方为府界提点,辛雍为太常博士,马玿为清河辇运,宋彭年为司农少卿,杨景谟知开封县,谢景温【一○】免成都得扬州,郭茂恂贪赃放罪得晋州,徐耘待阙差磨勘染院物帛,皆其亲也。臣方欲极力言之,而自遭枉奏,势不暇及。今韩维虽已罢免,臣恐他日宰执有如维之强横,臣今日亦不敢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二也。  朝廷以太平无事,尊贤重道,起程颐于山林之下,而任以劝讲,日侍天子之侧,而访以道义,则非礼勿动,非义勿言可也。今乃讲读之罢,往往与内侍密语,非其体也。向者皇帝陛下偶因发□,未御讲筵,颐乃申请乞今后须得关报,亦骇中外之听,不知义也。详定学制,簄缪无取,礼部逐一驳正,三省至今依违未决,议者非之。臣又风闻颐在汝州侵占民田,数家起讼,邢恕在彼两平其事,然未审其实有无。果无之,则是他人以恶语加之也;果有之,则殊非朝廷所以待颐之意也。臣知此久矣,未深信之而不言也。至于今日,则不可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三也。

  古者冢宰制国用,于岁杪量入以为出。周公制礼,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然则邦家经费,乃执政所当留意也。今聚敛之弊蠲除已尽,而浮□之费殊少裁节,虽降诏委官裁减□费【一一】,而所减者惟将官公使一项,岁可省十万贯,其他则皆细碎毫末耳。臣恐他时所入不足以备所出,未免过取于民,宜诏三省与户部裁定国费,革侥幸,戒姑息,上以益国,下以厚民,此愿陛下知之者四也。  国家宗社所以延长万世,德泽及人,沦浃骨髓者,盖惩秦、汉以来至于五代之弊,无族诛,有贷法故也。天圣中,诏天下刑名疑虑,情理可悯者,皆许上请,例蒙□贷,州郡应有不应奏之罪,则与免驳勘。自昔至今,由死得生者不知几万人矣。近岁删去此条,于是天下之狱,在可疑可不疑、可悯可不悯之闲者,皆畏驳勘,吏不奏请,率皆文致其罪,处之死地。臣恐刑狱益密,而滥死者众,则与免驳勘之条不可不复,此愿陛下知之者五也。

  夫君子小人之道,各有消长,观其大势何如,则治乱可知矣。君子并进则治,小人汇征则乱,世主所以防微杜渐,而谨其用舍也。今朝廷选拔材器,澄清流品,勤亦至矣。而闲有小人杂于其中,不可不虑也。王安礼者,有吏材,晓民事,委以藩郡,乃其所长。然其人操行污浊,心胆麤豪,神宗亦尝称为恶人。既差知成都,必过阙下,不宜留在朝廷,况许将今冬成资,宜令速赴新任。卢秉者,昔任两浙提刑,创兴盐法,虐害东南,至今疮痍未复。在渭州处置边事,惟求合李宪之意,曲奉于宪,有如尊亲,宪尝荐之。秉将次服除,决不可用,宜置之散地。苗时中、李南公、路昌衡辈皆刻薄之资,见于已试,而又任之以经略、发运使之职,必无以副朝廷德意而惠养元元矣,此愿陛下知之者六也。

  凡此六者,陛下既已知之,愿以圣谋英断,收揽威权,运于掌上,使大臣小吏不敢为欺天罔日之事,则宗社幸甚,生民幸甚!臣虽朝去阙廷,暮死沟渎,亦无憾矣。臣既与当途之人多有仇怨,今转漕之职必难安处,未免烦言重□□免天听,伏乞除臣远小一郡,俾安其分。于是诏陶与梓州路转运判官陈鹏两易其任,盖从陶之请云。(上官均,实录以七月十三日除比部员外郎,与陶除京西运副同日,并已移见十六日。实录又于八月二十四日癸卯书均自殿院改礼外,初不称比外,然则均未尝为比外也。陶以八月二十八日丁未改梓州路。按陶家告命,改梓州路乃二十五日甲辰也,今附甲辰。陶改梓州路,盖陶自请,不知均改礼部员外郎何故,当并考。)

  是日,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以母丧去位。(此据政目。四年九月除吏书。)

  乙巳,供备库使、内侍押班梁惟简为西京左藏库使。

  朝请大夫、秘阁校理许懋为右司郎中。

  丙午,翰林学士苏轼言:「按礼经,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所谓君命者,传命而拜,非朝见也,然且不免。周天子赐齐威公【一二】胙曰:『伯舅耋老【一三】,无下拜。』威公曰:『天威不违颜咫尺。』下拜登受。所谓无下拜者,无拜于堂下,非不拜也,然且不敢。钟繇以足疾乘车就坐,疑若不拜,然亦无明文。君前乘车,岂足为法?而马燧延英不拜,盖是临时优礼,无今后遂不复拜之文。祖宗旧例,如吕端之流,以老疾进对,亦止于临时传宣不拜。今来彦博、公着今后免拜指挥,自是朝廷优贤贵老,度越古今,无可议者。但有司合守典礼,兼恐彦博、公着终不敢当,不若允其所请。若圣恩优悯老臣,眷眷不已,遇其朝见,闲或传宣不拜,足以为非常之恩。所有不允批答,臣未敢撰。」从之。

  诏:「吕公着步履艰难,自今每遇入朝,许令男一人入殿扶掖。」又诏:「吕公着乞外任,己降指挥不允,令诸处无得收接文字。」(御集八月二十七日。)  翰林学士苏轼言:「臣窃闻熙河经略司奏,生擒西蕃首领鬼章,宰相欲以明日称贺。臣愚以为偏师独克,固亦可庆,然行于明日,臣谓太速。如闻本路出兵非一,见有一将方指青唐,此乃阿里骨巢穴,若更待三五日闲,必续有奏报,贺亦未晚。今者俘获丑虏,功诚不细,赏功劝后,固不应轻,然朝廷方欲缉治边防,整肃骄慢,若捷奏朝至,举朝夕贺,则边臣闻之,自谓不世之奇功,或恩礼太过,则将骄卒惰,后无以使边臣。愿朝廷镇之以静,示之以不可测。昔谢安破苻坚,书至,安与客围棋不辍,曰:『小儿辈已遂破贼。』安亦非矫情,盖万目观望,事体应尔。所有明日称贺,乞更详酌指挥。臣受恩至深,不敢不尽,出位妄言,罪当万死。」  丁未,文彦博上章辞不拜恩命【一四】,诏曰:「朕优礼师傅,达德齿之尊,以亟拜为可略,古之道也。卿尊朝廷,明君臣之分,以不拜为未安,礼之节也。道并行而不悖,义有重以难移,勉徇所陈,不忘嘉叹。所请宜允。」

  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岷州行营将官种谊收复洮州,生擒西蕃大首领鬼章青宜结。」诏:「首恶已擒,应随顺犯边羌户,令刘舜卿告谕安存免罪,仍旧住止;愿率众入汉者收纳,犒设等第以闻。其结□龊并鬼章以次男儿,限五日同首领入汉,则鬼章特贷死,结□龊等级优与官禄。出限不从,许次首领杀并擒捉,比类与大首领一等推恩,仍赐银,绢各一千充赏。」(「其结□龊以下,新录削去。)  戊申,以复洮州,俘获鬼章,宰臣率百官表贺于延和殿。(旧录云:「鬼章,西蕃大酋也。桀黠有智谋,所部锐兵,数为边患。熙宁中,诱陷景思立,先帝屡诏王韶,欲生致之。至是,与夏人解仇为援,筑洮州居之。诏帅臣以便宜从事,又遣游师雄至熙州谕旨。刘舜卿遣洮东安抚种谊破其城,擒送阙下。始,董□以鬼章为将,阿里骨为相,倚二人为重。阿里骨久欲篡,独疑章。及□病,先帝欲俟其亡,委章图之,尽取其地,未及施行。及董□死,阿里骨遂篡,章犹豫不自安,未决,舜卿破其城,取之。」新录辨曰:「复洮州,俘鬼章,具载实录。又当时监察御史常安民有疏论赏种谊太薄,其略以为鬼章熙宁中于踏白城诱陷景思立,先帝尝下募赏之令。元佑中,乃阴连西夏,遂犯疆土,入据洮州,屠掠酋豪,无敢谁何。是时,种谊守岷州,鬼章之兵已逼,刘舜卿以朝廷方休兵息民,恬不为虑。其后,朝廷遣游师雄使熙河,趣舜卿出兵,然且犹豫累日,始用谊谋。既出,焚飞桥以断蕃兵之路,扼冲隘以绝传报之音,卒能生擒鬼章,致之阙下,西夏五十万众,至境遁去。此事实也,而绍圣之臣以其功不自己出,乃以为因其犹豫而取之,此不可不辨,今删去旧文。」按:常安民为御史,在绍圣元年十月,安民此章亦未见。)

  是月,中书舍人苏辙言:

  臣伏见西夏顷自秉常之祸,人心离贰,梁氏与人多二族分据东西厢兵马,势力相敌,疑阻日深,入寇之谋自此衰息,朝廷略加招纳,随即服从,使介相寻,臣礼甚至。只自今年春末夏初以来【一五】,始有桀心,出兵数万,掩袭泾原,杀掳弓箭手数千人,复归巢穴。朝廷方自安众,难于用武,接以君臣之礼,加以策命之恩,特遣使人,厚赐金币。兽心不悛,敢为侮慢,辄以地界为词,不复入谢,至于坤成贺使,亦遂不遣,中外臣子,闻者无不愤怒,思食其肉。臣忝备侍从,主忧臣辱,义不辞劳。况臣擢自小官,列于禁近,议论几事,既其本职,感激思报,宜异常人。是以冒昧献言,不避罪戾,庶几圣意由此感悟,虽被谴逐,臣不恨也。

  臣窃惟当今之务,以为必先知致寇之端由,审行事之得失,然后料敌情之所在,定制敌之长算。诚使四者毕陈于前,羌戎小丑,势亦无能为也。

  董□本与西夏世为仇雠,元昊之乱,仁宗赖其牵制,梁氏之篡,神宗藉其征讨,世效忠力,非诸蕃之比。乃者,董□老病,其相阿里骨擅其国事,与其妻契丹公主杀其二妻心牟氏【一六】,其大将鬼章及温溪心等皆心怀不服。阿里骨欺罔朝廷,自称董□嗣子,朝廷不察情伪,不原逆顺,即以节钺付之。谋之不臧,患自此起。阿里骨既知失众,虐用威刑,众心日离;而鬼章自谓与阿里骨比肩一体,顾居其下,心常不悦。夏人乘此闲隙,折节下之,先与阿里骨解仇结欢,令转说鬼章,举兵入寇,复诱胁人多保忠,令于泾原窃发。党与既立,羽翼既成,是以敢肆狂言,以动朝听。向若阿里骨以董□之死,来告立嗣,朝廷因其所请,遍问鬼章、温溪心等以谁实当立。若众以阿里骨为可立,则既立之后,众必无辞;若以为不可,则分董□之旧秩【一七】,以三使额授此三人【一八】。阿里骨无侥幸之命,鬼章无怨望之意,则夏人无与为援,安能动摇?加以数年以来,朝廷本厌兵事,羌中测知此意,亦以自安。顷者,忽命熙河点集人马,大城西关,仍云来年当筑龛谷,声实既暴,敌心不宁,举兵自强,衅亦由此。此所谓致寇之端由也。先帝昔因梁氏篡逆之祸,举兵诛讨,侵攘地界,为怨至深。羌人之性,重于复绚,计其思报之心,未尝一日忘也。徒以丧乱相继,兵力凋残,陛下临御之初,意切怀纳,是以连年入贡,以休息其民。虽有恭顺之言,盖亦非其本意矣。假令犯顺,固犹有词。今朝廷因其承袭之后,赐之册命,捐金钱二十余万缗,以为之礼。彼既与我有君臣之分,然后可责以忠顺之节,朝廷此举,于义甚长。而羌人无谋,遂肆桀傲,内则其国中士民自知不直,必不为用;外则中国兵将皆有斗志,易以立功。曲直之机,于此始定。虽弃捐金币,以封殖寇绚,小人谓之失策;而分别曲直,以激励将士,智者谓之得计。此所谓行事之得失也。

  元昊本怀大志,长于用兵,谅祚天付凶狂,轻用其众,顷为边患,皆历岁年,然而小学力微,终以困弊。今梁氏专国,数与人多不协,内自多难,而欲外侮中原,料其奸谋,盖非元昊、谅祚之比矣。意谓二圣在位,恭默守成,仁泽之深,远近所悉,既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兰会诸城、鄜延五寨,好请不获,势胁必从,以为狂言一闻,求无不得。今朝廷既已渐为边备,益兵练将,则羌人之心已乖本计,不过秋冬寒骪之后【一九】,小小跳梁,以尝试朝廷而已。若朝廷执意不摇,守边无失,则款塞请盟,本无愧耻;若朝廷用心不一,惟务求和,则求请百端,渐不可忍,此所谓敌情之所在也。

  若欲应敌,必先正名。夏人初起邪谋,必有二说:其一,以为慢词既达,则地界可得,无穷之请,因以滋彰;其一,以为虽不得地,实亦无损,猖狂力屈,稍复求和,中国厌兵,势无不许。方其不逊,则张皇事势,夸示诸戎;及其柔伏,则略为恭顺,使中国黾勉而听。今朝廷遣兵积粟,地界之请固已不从,然而号令未明,逆顺未着,臣恐夏人未知朝廷不惮用兵之意,无以折其奸心;又恐将来奸穷力屈,略修臣礼,便与讲和,要约不坚,必难持久。昔赵欲与秦为讲,其谋臣虞卿以为从赵为讲不若从秦为讲,于是东结齐人,而秦人自至。区区之赵,尚知出此,而况堂堂中国,畏避畜缩,偷于无事,不一分别曲直,而反听命于羌人哉?臣愿陛下明降诏书,牓沿边诸郡,其大意略曰:「夏国顷自谅祚丧亡,先帝举兵吊伐,既绝岁赐,复禁和市,羌中穷困【二○】,一绢之直至十余千,又命沿边将吏,迭行攻讨,横山一带,皆弃不敢耕。穷守沙漠,衣食并竭,老少穷饿,不能自存。朕统御四海,均覆无外,悯此一方穷而无告,遂敕诸道帅臣禁止侵掠【二一】。自是近塞之田始复耕垦,既通和市,复许入贡,使者一至,赐予不赀,贩易而归,获利无算。传闻羌中得此厚利,父子兄弟始有生理。朕犹念孤童幼弱,部族携贰,若非本朝赐之策命,假以宠灵,则何以威伏酋豪,保其疆土?是时,士大夫咸谓羌人反复,心未可知,使者将行,言犹未已。朕有存亡继绝之志,欲修祖宗爵命诸侯之典,以为宁人负我,断而不疑,故遣使出疆,授以礼命,金钱币帛相属于道,边人父老,观者太息,以为仁义之厚,古所未有。而狼子野心,饱而背德,不遣谢使,不贺坤成。朕以君道拊之,而不以臣礼报朕,天地所疾,将相咸怒。朕惟狂谋逆节,止其一二奸臣,国人何辜,当被杀戮,是以弭兵安众,未议攻讨。然而逆顺之理,不可不明,其令沿边诸将饬励兵马,广为储峙,敢有犯塞,即杀无赦。彼既背逆天理,不有人祸,必有鬼诛,姑修吾疆,以待其变。」臣料此命一出,羌人愧畏,虽未即款伏,而奸计沮屈,无以号令其下。诸路兵民,知彼曲我直,人思致死,勇气一发,边声自倍,此必然之势也。今朝廷日夕备边,常若寇至,而但曲加隐忍,不降此命,使羌众一旦犯境,终亦不免交锋。若听臣此言,要之亦不出兵,坐而待敌,初无有异,而使士气感忿以思战,敌情知难而自屈,求和之请,其至必速。此所谓制敌之长算也。

  臣窃闻朝廷近者添屯兵将,增广边储,议绝和市,使熙河帅臣招徕阿里骨、鬼章、温溪心、人多保忠等,此兵法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者。陛下若能饶之以金钱,而□其绳墨,使将帅得尽其心,间谍得尽其力,则事无不成,而敌渐可制矣。然有一事,似非臣所得言者,但以蒙国厚恩,不敢不尽。昔熙宁、元丰之闲,所行政令,虽未必便民,然先帝操之以法,济之以威,是以令无不从,而事无不举。顷者,朝廷削去苛法,施行仁政,可谓善矣,然而刑政不明,多行姑息,中外观望,靡然有纵弛怠惰之风。平居无事,姑以偷安可耳,今敌方不顺,胜负之变,盖未可知,缓急之际,威令无素,何以使觽臣?谓宜因事正法,以明示天下。

  臣前所言,去岁大臣承用阿里骨欺罔之奏,授以节制,致令鬼章怀愤入寇,夏人乘衅违命,此则当时宰相、枢密使副【二二】苟简无谋之罪也。近者,泾原贼马,至者数万,杀略数千,斥堠不明,备御不及。熙河贼退,今经累月,而杀伤焚荡之奏至今未至,此则将帅弛慢,不畏朝廷之罪也。陛下恬不为怪,略无责问,政之不修,孰大于此!中外相视,以为疑怪,朝廷方将使人蹈白刃,赴汤火,臣有以知其不能矣。昔公孙弘为相,诸侯有逆谋,请归侯印以塞责。诸葛亮为相,任马谡不当,请自贬三等,以右将军领事。盖大臣体国,不惜身自降黜,为觽行法。今陛下何不取去岁册命阿里骨与议大臣,不论去位在位,皆夺一官?至于两路将帅,虽寄任不改,而法不可废,皆使随罪行罚。以此号令四方,庶几知所畏惮。政修于朝廷之上,而敌人恐惧于千里之外,势之所至,不足怪也。今陛下未能正髃臣,而望西羌之畏威,不可得矣。臣闻范仲淹守庆州,因葛怀敏之败,请以任将非人,因两府逊谢,损其勋爵而复其位,以激厉诸将,感慰边兵。时虽不用,而仲淹之言,至今惜之。臣虽不敏,究观往事,以为可施于今,不敢默已,小臣狂僭斧钺之诛,无所逃避,惟陛下裁察。贴黄称:「或言阿里骨之请命,与干顺之嗣立事体无异,今臣言册命干顺为得策,而封拜阿里骨为失计,似言之未当者。臣以为不然。阿里骨之请命,可否在我,而干顺之嗣立,朝廷且不得而知,况能制其可否乎?故臣以干顺之命为是,以阿里骨之命为非,不为妄论也。」(辙本集自注云元佑二年八月,乃系之为户部侍郎时,误也。鬼章捷奏,以二十七日到,此盖二十七日已前。辙所论虽无施行,然可见当时事情,今附月末。辙以阿里骨所结董□之妻乃契丹公主,他书未见,已附正月十二日,当考。)

  注  释

  【一】别招中下禁军以补其额故也「招」原作「诏」,据阁本改。  【二】或议论识体「识」原作「职」,据阁本及文潞公文集卷二九奏除改旧制改。

  【三】提点利州路「利」原作「和」,据阁本改。按:宋无「和州路」而有利州路,为川峡四路之一,其所属有西和州,见宋史卷八九地理志,此处之「和」,显为形近而讹,故改。

  【四】司农少卿宋彭年权知棣州「棣」原作「隶」,据阁本、活字本改。

  【五】三年之积「三」原作「二」,据阁本改。

  【六】二年三月「二」原作「三」,据阁本改。

  【七】焚荡无孑遗「遗」原作「遣」,据阁本改。  【八】后鬼章病死京师「师」字原脱,据阁本补。

  【九】梓州路「路」原作「格」,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谢景温「景」原作「京」,据阁本及本书卷四○二元佑二年六月己酉改。

  【一一】裁减□费「减」原作「灭」,据阁本改。

  【一二】齐威公「威」,阁本作「桓」,是。「威」,作者避宋钦宗赵桓讳改。下同。

  【一三】伯舅耋老「舅」原作「父」,据阁本及左传僖公九年改。  【一四】文彦博上章辞不拜恩命「不」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五】只自今年春末夏初以来「年」原作「正」,据阁本及栾城集卷三九论西事状改。

  【一六】杀其二妻心牟氏「二」原作「主」,据活字本及同上书改。

  【一七】则分董□之旧秩「秩」原作「族」,据同上书改。

  【一八】以三使额授此三人「此」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一九】不过秋冬寒骪之后「骪」原作「掠」,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羌中穷困「困」原作「用」,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一】禁止侵掠「禁」原作「御」,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二】枢密使副「使副」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同上书乙正。

卷四百五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九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五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九月庚戌朔,刑部大理寺言:「应限奏狱二百纸已上为大事,十二日;十纸已上为中事,九日;不满十纸为小事,四日。在京、八路:大事十日,中事五日,小事三日。台、察并刑部等处举劾诸处约法状,并十三日;三省、枢密院再送各减半,有故量展不得过五日。又公案二百纸已上为大事,限三十五日:断二十四日,议十一日;十纸已上为中事,限二十五日:断十七日,议八日;不满十纸为小事,限十日:断七日,议三日。在京、八路大事限三十日:断二十日,议十日;中事限十五日:断十日,议五日;小事限十日:断七日,议三日。台察并刑部等处举劾诸处约法并限三十日:断二十日,议十日。」从之。(新本删修,今止从旧。)  辛亥,诏:「吕公着今后入朝,凡有失仪,无得弹奏。」

  工部员外郎丰稷为殿中侍御史。从御史中丞胡宗愈、侍御史王觌荐也。

  赐熙河兰会路将兵银合、茶药有差。以讨荡西蕃犯塞部族,焚夺河桥回塞也。是日,太皇太后遣中使赐宰臣、执政酒、果并黄金三百两、犀带两条,谕旨云:「知卿等于边事极留意劳心,故有是赐,其御封物仍不许辞免。」吕公着亟以小牍告文彦博等曰:「密赉恐不可不辞免。鬼章得罪先朝,获之诚可庆,若便指为庙堂之功,则将帅闻之,必过有希望,反启将来贪功生事之弊【一】,岂可不熟虑也!」彦博等遂各具手札辞免,继以面论,讫不许,乃受之。(辞密赉,吕公着家传及范纯仁言行录皆有之,其赐物亦同,盖当时三省、密院俱得此赐也。)

  癸丑,诏内藏库物听以多寡相除,后勿为例。置库百余年,至是,始编阅之。(御集尤详。九朝纪事本末:「甲寅,诏问神宗皇帝实录何日成书,修撰官言,若并力修撰,约来年冬可毕。」)

  乙卯,发太皇太后册、宝于大庆殿,太皇太后御崇政殿受册。  丙辰,发皇太后、皇太妃册、宝于文德殿。

  丁巳,诏:「文彦博告老章奏,有司勿受。」

  诏礼部置诸科举人籍。(此据编录册增入。)

  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言:

  臣窃见近者熙河路奏生擒鬼章,百官称贺,中外同庆。臣愚无知,窃谓安危之机,正在今日,若应之有道,处之有术,则安边息民,必自是始;不然,将骄卒惰,以胜为灾,亦不足怪。故臣区区欲先陈前后致寇之由,次论当今待敌之要,虽狂愚无取,亦臣子之常分。

  昔先帝用兵累年,虽中国靡敝,然夏人困折,亦几于亡。横山之地,沿边七八百里中,不敢耕者至二百余里;岁赐既罢,和市亦绝,国中匹帛至五十余千【二】;老弱转徙,牛羊堕坏,所失盖不可胜数。饥羸之余,乃始款塞。当时,执政大臣谋之不深,因中国厌兵,遂纳其使,每一使至,赐予、贸易,无虑得绢五万余匹。归鬻之其民,匹五六千,民大悦。一使所获,率不下二十万缗,使五六至,而累年所罢岁赐,可以坐复。既使彼因吾资以德其民,且饱而思奋,又使其窥我厌兵欲和之意,以为欲战欲和,权皆在我,以故轻犯边陲,利则进,否则复求和,无不可者。若当时大臣因彼之请,受其词,不纳其使,且诏边臣与之往返商议,所获新疆,取舍在我;俟其词意屈服【三】,约束坚明,然后纳之,则彼虽背恩反复,亦不至如今日之速也。彼虽有易我意,然不得西蕃解仇结好,亦未敢动。

  夫阿里骨,董□之贼臣也。挟契丹公主以弒其君之二妻,董□死,匿丧不发,逾年觽定,乃诈称嗣子,伪书鬼章、温溪心等名,以请于朝。当时执政,若且令边臣审问鬼章等,以:「阿里骨当立不当立?若朝廷从汝请,遂授节钺,阿里骨真汝主矣,汝能臣之如董□乎?」若此等无词,则是诸羌心服,既立之后,必能统一诸部,吾又何求?若其不服,则衅自彼作,爵命未下,曲不在吾。彼既一国三公【四】,则吾分其恩礼,各以一近上使额命之,鬼章等各得所欲,宜亦无患。当时,执政不深虑此,专以省事为安,因其妄请,便授节钺。阿里骨自知不当立,而忧鬼章之讨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于是始有解仇结好之谋;而鬼章亦不平朝廷之以贼臣君我也,故怒而盗边;夏人知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此臣所谓前后致寇之由,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虽既往不咎,然可以为方来之鉴。

  元昊本怀大志,长于用兵;谅祚天付凶狂,轻用其觽,故其为边患,皆历年而后定。今梁氏专国,素与人多不协,方内自相图,其能以创残呻吟之余,久与中国敌乎?料其奸谋,盖非元昊、谅祚之比矣。意谓二圣在位,恭默守成,仁恕之心,着于远迩,必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兰会诸城、鄜延五寨【五】,好请不获,势胁必从,猖狂之后,求无不获,计不过此耳。今者,窃闻朝廷降诏诸路,饬励战守,深明逆顺曲直之理,此固当今之急务。而诏书之中,亦许夏人之自新,臣窃以为开之太易,纳之太速,曾未一战,而厌兵欲和之意已见乎外【六】,此复蹈前日之失矣,臣甚惜之!今既闻鬼章之捷,或渐有款塞之谋,必将为恭狠相半之词,而继之以无厌之请。若朝廷复纳其使,则是欲战欲和,权皆在彼,有求必获,不获必叛,虽偷一时之安,必起无穷之衅。故臣愿明主断之于中,深诏大臣,密敕诸将,若夏人款塞,当受其词而却其使。然后明敕边臣,以夏人受恩不赀,无故犯顺,今虽款塞,反复难保。若实改心向化,当且与边臣商议;苟词意未甚屈服,约束未甚坚明,则且却之,以示吾虽不逆其善意,亦不汲汲求和也。彼若心服而来,吾虽未纳其使,必不于往返商议之闲,遽复盗边。若非心服,则吾虽荡然开怀,待之如旧,能必其不叛乎?今岁泾原之入【七】,岂吾待之不至耶?但使吾兵练士饱,斥堠精明,敌无大获,不过数年,必自折困【八】。今虽小劳,后必坚定。此臣所谓当今待敌之要,亦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

  今朝廷意在息民,不惮屈己,而臣献言,乃欲艰难其请,不急于和,似与圣意异者。然古之圣贤,欲行其意,必有以曲成之,未尝直情而径行也。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夫直情而径行,未有获其意者也。若权其利害,究其所至,则臣之愚计,于安边息民必久而固,与圣意初无小异。然臣窃度朝廷之闲,似欲以畏事为无事者,臣窃以为过矣。夫为国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事,畏事之弊,与生事均。譬如无病而服药,与有病而不服药,皆可以杀人。夫生事者,无病而服药也;畏事者,有病而不服药也。乃者,阿里骨之请,人人知其不当予,而朝廷予之,以求无事。然事之起,乃至于此,不几于有病而不服药乎?今又欲遽纳夏人之使,则是病未除而药先止,其与几何?臣于侍从之中,受恩至深,其于委曲保全,与觽独异,故敢出位先事而言,不胜恐悚待罪之至!(轼言与辙略同。诏许夏人自新,事在八月十四日。)  己未,泾原路经略司言,夏人犯镇戎军。(实录但书夏人犯镇戎军,不言经略司奏,盖疏略也。后六日,实录又书经略司奏夏人遁去,即是犯镇戎者,今追书之。张舜民志刘昌祚墓云:「二年九月,夏人寇镇戎西寨,已至城下,觽五十万,又言国母自将。昌祚寝疾不能兴,欲舁行,朝廷不从,有旨令知镇戎军张之谏权统制军马。昌祚素知之谏不能,乃夙夜驰受方略,尽兵力而属之,十一将总七万余人。之谏得之,懦不敢战,来即纳之羊马城中,至人身不能转侧。城中兵望贼焚室庐,掘冢墓,号哭唾手欲战,之谏以剑加之,不得出。贼留五日,攻三川,不拔而去。昌祚每闻军前报,即拊席大骂之谏,之谏又重赂走马王绅,使为文字游谈京师,既而果以之谏为有功,除西上合门使,物论讙然。复遣监司体量,展之谏磨勘。昌祚病起,欲有所伸,会之谏死,但贬王绅而已。」此事当考。十一月二十四日,之谏迁官;明年闰十二月十六日,展磨勘。绍圣二年正月二十六日枢密院奏,亦合参照。八月二十二日,实录书夏人寇三川诸寨,败之【九】。九月十日,又书寇镇戎。据刘昌祚墓志,则是寇镇戎后寇三川,不知孰是,当考。)

  庚申,侍御史王觌奏:(编类章疏系二年九月十一日。)「苏轼、程颐向缘小恶,浸结仇怨,于是颐、轼素相亲善之人,亦为之更相诋讦以求胜,势若决不两立者。乃至台谏官一年之内,章疏纷纭,多缘颐、轼之故也。前者,颐败而言者及轼,故轼乞补外,既降诏不允,寻复进职经筵,而又适当执政大臣有阙,士大夫岂得不忧?虽臣亦为朝廷忧也。轼自立朝以来,咎愆不少,臣不复言,但庙堂之上,若使量狭识暗,喜怒任情如轼者,预闻政事,则岂不为圣政之累耶?然轼之文采,后进少及,陛下若欲保全轼,则且勿大用之,庶几使轼不遽及于大悔吝。」贴黄言:「轼乞补外,所上章留中不出。臣料之,彼虽以补外为请,其章中必有自安之谋,以拒公议。果尔,则陛下益当深察其邪正真伪而审处之。」又贴黄言:「颐、轼自擢用以来,皆累有台谏官论列,若使二人者言行全无玷阙,亦安得致人言如此之多也?近日既察颐而逐之,惟轼尚存,公议未允。臣今日所论,但欲且更无进用轼,徐察其为人。」(轼乞补外,十月六日可考。)

  觌又奏:「伏见陛下孜孜求治,日以进君子,退小人为事,小人既非其所欲,则夙夜经营,务在中伤君子,近乃颇造为蜚语,有『五鬼、十物、十八奸』之说。臣虽不能尽得其名氏,大燍不过取一二公议所共恶者,以实其说,而余皆端良之士也。伏望出中诏,牓朝堂,明示士大夫以不信谗言之意,以安士大夫之心。」(觌前奏,二年九月十一日;后奏,九月十二日。皆以编类章疏增入。)

  左正言丁骘奏:「韩资乞除雪父存宝罪,未赐施行。窃以存宝被刑之初,只因何正臣希意求合,略不推原本情,曲加锻炼,置之重法。正臣勇于谋身,轻绝人命,致先朝有误杀人之名。今二圣在上,命近臣推原详究,一切枉陷,虽杖笞之罪皆得申理,况如存宝?乞检会诉理所奏状,蠲除存宝罪名,还其在身官爵,贬放正臣等附会惨刻之恶。」贴黄言:「存宝枉遭诛戮,出于何正臣附会朝廷,遂得待制。今存宝正申雪,则正臣当正典法。」(此据编类章疏二年九月十二日奏。)  辛酉,刘舜卿言,请削夺阿里骨官爵,令巴□角遥领青唐。诏:「刘舜卿先抚纳河南生羌,若讲珠城未可下,先以祸福晓谕阿里骨。其朗格占仍许以诸司使,令诱致磋藏、丹贝、叶公诸族,其闲首领即次第补授一官。若朗格占能招抚鬼章旧部族地土,即视鬼章官禄推赏。」(青唐录亦具载此。巴□角、朗格占当考。)

  臣僚上言:「窃闻近有指挥,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居住吕惠卿许于泰州居住。窃听朝论,人心汹汹,为之不安。惠卿操心贪险,为性凶邪,奸言足以鼓扇髃小,险横足以胁持上下。方其执政之时,引援凶人,布列中外,残党尚未衰息,忽闻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闲,髃小莫不鼓舞相庆。兼惠卿凶残忍诟,贪冒无厌,既得近地,必须日夜呼召党与,力肆营求,造作讹言,谋害朝政。凶人渐长,其势可忧。伏望朝廷依旧且令建州居住。」诏吕惠卿许于泰州居住指挥更不施行。言者御史中丞胡宗愈、左谏议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觌、左司谏韩川也。(此据元佑密疏增入,言者姓名,则用政目所书。政目云:「九月十二日,吕惠卿许泰州居住,不行,胡宗愈、孔文仲、王觌、韩川言其不当也。」按:八月四日已有更候一年检举指挥,不知何日却移泰州,当考。)

  壬戌,以虢州栾川治为镇。

  诏诸处无得受文彦博乞致仕文字。(十二月二十八日又诏。)

  癸亥,知泉州林颜知濠州。颜前为广南监司,坐请给逾法,降知永州,言者又论其不当任藩郡,复徙之。(旧录脱误,新录削去,今用苏辙制集删修。熙宁三年六月有林颜传,乃不载此。)

  甲子,赐宰臣、执政、经筵官宴于东宫,上亲书唐人诗分赐之,以讲论语终篇故也。

  乙丑,吕公着以下谢赐宴及御书,太皇太后曰:「皇帝天资聪敏,宫中惟好学字,学则易成。昨日所赐,欲卿等知尔。」

  泾原路经略司言夏人夜遁,赐将帅、兵民银钱绢袍带有差,仍促具功状以闻。(王文郁传云:二年春,西贼入寇泾原,文郁遣兵掩击西关堡、讲珠城,斩获千级,泾原贼遽引还。文郁时知兰州,当即是此秋,文郁传乃云二年春,当考。)  夏人之寇泾原也,环庆经略使范纯粹以是月甲寅得泾原报,纯粹亟命副总管曲珍领兵自环州傍附泾原深入牵制,珍翌旦遂行,纯粹面戒珍曰:「本路首建牵制应援之策,勿谓邻路致寇,非我之职,当忘躯报国,解朝廷深忧。」珍鼓激战士,昼夜疾驰,出境外三百余里,赴曲六律掌讨荡贼帐,斩一千二百余级,俘其老弱妇女六百余人以还。夏人遽释泾原之围,议者谓珍有力焉。(此用范纯粹奏议及曲珍本传修入,明年二月十六日,珍迁遥防。)纯粹寻列上珍功状,且言:「曲六律掌系横山巢穴最盛之地,山崖深远,道路险绝,前后汉兵未尝窥及,其韦、宥等州一带边羌,每闻汉界点兵,即于此处会集,恃险自固。若非珍谋虑精密,身先髃觽,及一行将佐军士协心悉力,即泾原大寇重围固守,未易解免,而险阻贼巢未易破荡。今幸平复,于夏国颇系体势,即与寻常浅攻近掠,及遇贼战斗事体不同。兼牵制之法久废,如昨来永乐之祸,邻路坐视,无有援者。今幸朝廷因臣建议,再立牵援之法,法行之初,邻道被寇,而珍等乃能诚心体国,不以彼我为闲,出奇冒险,麤有成绩。伏望圣慈不限常格,优赐旌赏,以劝赴功之士。」(言曲六律掌系十月十五日奏,今并此。)  先是,安焘言:「为国者既不可好用兵,又不可畏用兵。好则疲敝生灵,畏则取侮致患。今朝廷每戒边臣,非举国入寇,不得应之,则固畏用兵矣;然敌数犯塞,亦未免疲敝之患,虽仅保城寨,而适堕其计中。愿复讲攻扰之策,闲使诸路劲兵更出迭归,伺便讨击,多方以误之,使疲于奔命,盖左氏所谓『用三师以疲楚』之意,此计之上也。又干顺方数岁,非秉常近亲,独梁乙逋利于持权,与梁氏立之,其酋长善用兵如威明阿乌辈,皆秉常族党,多反侧顾望。不若遂显闲之,谓阿乌等既不自安,一旦得领重兵,焉知其不回戈复雠?然则梁氏危矣。且不必密如汉用陈平之计闲范增,惟恐其使者不知,此亦一奇也。欲以二策下诸路深求利害之实。」诸帅谓俱中事机,愿并行之,而夏人果相猜贰,又知浅攻无益,遂以数十万觽犯泾原,而主将果不用命,寻至狼狈引去,诸路牵制,斩获不可胜计。(此据安焘行状,当考。更出迭归,见十二月二十四日。)

  诏:「凡父及嫡继母在,不得封赠所生母;虽亡而未有官封者,不得独乞封赠所生母。若父及嫡继母、所生母未有邑封者,亦不得独乞封赠妻。」从吏部请也。

  知邓州、天章阁待制陈安石为龙图阁直学士。

  丙寅,东上合门使、庆州刺史、环庆路马步军副都总管曲珍为果州团练使,以期赦当叙也。(珍本传云:「元佑二年秋,西贼寇泾原,号四十万。珍捣虚驰三百里,大破羌于曲六律掌、横山,斩首千二百四十级,俘六百六人,遂解泾原围。」此事已附十六日。曾肇制集云:「刑部状,检会曲珍元任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怀州防御使、鄜延路副都总管,坐永乐事,降皇城使、环庆钤辖。该赦,叙东上合门使、庆州刺史。今再奉旨特与叙。」又曾肇制集云:「密院关,环庆经略司奏差副总管曲珍部领人马入西界曲六律掌,讨荡牵制泾原路作过西贼得功,奉圣旨特与叙二官,充遥郡防御使。」按:珍以功改领遥防,在三年二月十六日,此但准赦叙官耳。三年正月二十五日云云,可考。范纯粹奏论曲珍策应功,已附此月十六日。)  诏:「临洺镇役民不足,勿复为县。」

  丁卯,大宴集英殿。  禁私造金箔。

  己巳,太子右监门率府率令毣授通直郎。(令毣以讲书换官,苏辙行词。)

  庚午,吕公着言:「伏睹今月十五日,以经筵讲毕论语,赐执政及讲官御筵。是日,内出皇帝御书唐贤律诗,分赐臣等各一篇。臣等次日于延和殿帘前谢,蒙太皇太后宣谕:『皇帝好学,在宫中别无所为,惟是留心典籍。』天下幸甚!臣伏思皇帝陛下睿哲之性,出于天纵,而复内禀慈训,日新典学,诚以尧、舜、三代为法,则四海不劳而治。今来论语终帙,进讲尚书。二书皆圣人之格言,为君之要道,愿陛下念兹在兹,以广圣德。臣职在辅导,无能裨补,辄于尚书、论语及孝经中节取要语共一百段进呈。圣人之言,本无可去取,今惟取明白切于治道者,庶便于省览;或游意笔砚之闲,以备挥染,亦日就月将之一助也。」他日,三省奏事毕,太皇太后宣谕公着曰:「所进尚书、论语等要义百篇,今皇帝已依所奏,每日书写看览,甚有益于学问,与写诗篇不同也。」公着与同列皆言此圣人经训,有补于治,日宜亲阅。

  甲戌,诏洺州曲周镇、莫州鄚镇勿复为县,以有司言其非便也。(六月十四日,复曲周;七月二十三日,复鄚县。)

  丙子,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言:  臣闻善用兵者,先服其心,次屈其力,则兵易解而功易成。若不服其心,惟力是恃,则战胜而寇愈深,况不胜乎?功成而兵不解,况不成乎?

  顷者,西方用兵累年,先帝之意,本在吊伐,而贪功生事之臣,惟务杀人争地,得尺寸之土,不问利害,先筑城堡,置州县,使敌人憎畏中国,以谓朝廷专欲得地,非尽灭我族类不止,是以并力致死,莫有服者。今虽朝廷好生恶杀,不务远略,而此心未信,憎畏未衰,心既不服,惟有斗力,力屈情见,胜负未可知也。今日新获鬼章,威震戎狄,边臣贾勇,争欲立功,以为河南之地指顾可得,正使得之,不免筑城堡,屯兵置吏,积粟而守之,则中国何时息肩乎?乃者王韶取熙河,全师独克,使韶有远虑,诛其叛者,易以忠顺,即用其豪酋而已,则今复何事。其所以兵连祸结,罢敝中国者,以郡县其地故也。往者既不可悔,而来者又不以为戒,今又欲取讲珠城,曰:「此要害地,不可不取。」方唐盛时,安西都护去长安万里,若论要害,自此以西,无不可取者。使诸羌知中国有进取不已之意,则寇愈深,而兵不解,其祸岂可量哉【一○】?

  臣愿陛下深诏边吏,叛则讨之,服则安之,自今已往,无取尺寸之地,无焚庐舍,无杀老弱。如此儙年,诸羌可传檄而定。然朝廷至意亦自难喻,将帅未必从也。虽日行文字,终恐无益,宜驿召陕西转运使一员赴阙,面敕戒之,使归以喻将帅,而察其不如诏者。

  臣又窃闻朝论,谓鬼章犯顺,罪当诛死,然譬之鸟兽,不足深责,其子孙部族犹足以陆梁于边。全其首领,以累其心,以为重质,庶获其用,此实当今之良策。然臣窃料鬼章凶豪素贵,老病垂死,必不能甘于困辱,为久生之计。自知生存终不得归,徒使其臣子首鼠顾忌,不敢复绚,必将不食求死,以发其觽之怒;就使不然,老病愁愤,自非久生之道。鬼章若死,则其臣子专意复绚,必与阿里骨合,而北交于夏人,此正胡越同舟遇风之势,其交必坚。而温溪心介于阿里骨、夏人之闲,地狭力弱,其势必危。若见并而吾不能救,使二寇合三面以窥熙河,则其患未可以一二数也。

  如臣愚计,可诏边臣与鬼章约:若能使其部族讨阿里骨而纳赵醇忠者,当放汝生还,质之天地,示以必信;鬼章若从,则稍富贵之,使招其信臣而喻至意焉。鬼章既有生还之望,不为求死之计,其觽必从。以鬼章之觽,与温溪心合而讨阿里骨,其势必克;既克而纳醇忠,虽放还鬼章,可以无患,此必然之势也。西羌本与夏人世仇,而鬼章本与阿里骨不协,若许以生还,其觽必相攻,纵未能诛阿里骨,亦足以使二盗相疑而不合也。昔太史慈与孙策战,几杀策,策后得慈,释不诛,放还豫章,卒立奇功;李愬得□元济将李佑,解缚用之,与同卧起,卒擒元济。非豪杰名将,不能行此度外事也。

  议者或谓鬼章之获,兼用近界酋豪力战而得之,仇怨已深,若放生还,此等必无全理。臣以为不然。若鬼章死于中国,其觽绚此等必深;若其生还,其仇之亦浅,此等依中国为援,足以自全。自古西羌之患,惟恐解仇结盟,若所在为绚敌,正中国之利,无可疑者。臣出位言事,不胜恐悚待罪之至!(十月二十八日范纯仁云云,与轼殊不同。)

  注  释

  【一】反启将来贪功生事之弊「反」原作「及」,据阁本改。

  【二】五十余千阁本及本书卷四○四元佑二年八月末条皆作「十余千」。

  【三】俟其词意屈服「屈」原作「曲」,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四】彼既一国三公「公」原作「分」,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五】鄜延五寨「寨」原作「塞」,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六】而厌兵欲和之意已见乎外「外」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七】今岁泾原之入「入」原作「人」,据同上书改。

  【八】必自折困「自」原作「至」,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败之「败」原作「贬」,据阁本改。

  【一○】其祸岂可量哉「可」原作「不」,据阁本及苏东坡奏议集卷四乞诏边吏无进取及论鬼章事宜札子改。

卷四百六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十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六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冬十月庚辰,观稻于后苑。

  朝散郎致仕刘宗杰落致仕,为比部郎中。(当考其故。)

  壬午,以会圣宫奉安神宗皇帝神御,不视朝。  甲申,直龙图阁、知桂州苗时中为宝文阁待制再任。内侍押班梁惟□【一】领嘉州刺史。

  枢密院言:「环庆路将兵与夏人战,俘获老幼妇女,令范纯粹选留,仍揭牓谕其亲故,以旧掠汉人对易。其引导者赏以绢三匹,十岁以下二匹。」从之。

  纯粹言:「准诏,令臣指挥将驱获到生口分于近瑞安存收养,无致枉有死损走透;及便问姓名并在贼中住坐去处,除年老知得夏国次第并山川、道路,或精力稍强,可留备访问之人,其余并具姓名,于界首分明出牓,晓示贼中亲戚、故旧,如能将前后打掳汉人却来出汉交换今来获到生口,即仰子细辨认,如委无奸诈,即一名许对换一名;并令先计会沿边巡捉人并弓箭手、熟户引致赴官,其引致并展转传致之人,每引接到一名,共支赏绢三匹,仍逐旋具换易人数闻奏。臣看详今降朝旨,欲以驱获西界生口交换汉界陷贼之人,虽为善计,若施之于讲和罢兵之时,则名体俱顺,无所不可。缘夏国方尔悖慢,兴师盗边,在朝廷宜明示弃绝,戒诸路边臣整兵听命,或闲出奇兵,使其应敌不暇;或扰彼农事,使其地不得耕获;或反闲用权,或旁行招纳。必使彼众劳厌,人意动摇,则其凶酋必便改辙,然后边衅可期于止息也。若于此时便议将生口与之交换,即恐体势不重,有害事机。兼访问得西界凡是捉掳到汉界人生口,并一一赴衙头呈纳,多是于近里去处监防羁管。今来本路所获老小人口,止是横山一带人户,纵有逐家骨肉丁壮愿遵朝命,亦何缘于近里取得羁管之人前来交易?以此推之,恐徒有轻动,必无实利。其所获生口,臣前此已等第安排,内续有丁壮归降识认者,各已分付团聚,并令有力蕃官保认,在手下监防住坐;其无丁壮识认者,各已召蕃部情愿权行收养,仍取责交认知在文字,置籍钞记,以待续来识认之人,庶边羌闻臣恩信,尔后易为招纳。其丁壮之人无家户老小,不可保信者,各已分配近里州军牢城去讫。所有本路出牓告示西人交换一节,臣愚未敢施行,欲望朝廷察臣今奏事理,候他日边事了日,然后施行。」贴黄:「访闻汉人之陷贼者,中闲监防稍缓,后因朝廷议论,欲以新复城寨与之换易,彼遂谓为奇货,往往迁徙益远,监防益密。臣以此窃谓今来所议交换,未宜轻发,伏望朝廷详察。」(纯粹此奏以十月十八日,未知从违何如,当考。实录以枢密院降到指挥系初六日,纯粹奏乃云初七日【二】,今从实录。)

  知怀州贾易责知广德军。易既罢谏职,翰林学士苏轼、中书舍人苏辙皆乞补外,诏不许。于是辙言:「易谢表皆自谓以忠直获罪,而指言髃臣谗邪罔极,朋党滔天,上下不交,忠良沮丧,至引周易『履霜坚冰』、『不早辨』之言以为戒,欲使朝廷原心定罪,便行诛戮。其闲有云:『苏辙持密命以告人,志在朋邪而害正。』臣非台谏,凡易所言,不敢条析论奏,惟有言臣一节,理当辨明。易虽顷为谏官,今出守郡,于条不当复以风闻言事。其言臣以密命告人,伏乞朝廷取问实状。如所言有实,臣甘俟朝典。」于是御史交章论易:「人才庸下,猥蒙朝廷不次拔擢,以为谏官,当推公正之心,夙夜以思补报,而易惟谄事程颐,默受教戒,颐指气使,若驱家奴。颐于人物小有爱憎,易乃抗章为之毁誉,附下罔上,背公死党。据其罪状,合赐严诛。朝廷尚以易在言路,为之优容,爱惜事体,资序极浅,与之怀州。易不能内愧于心,易志改行,公肆无根之谤,上累朝廷,意欲盗敢言之名,以欺中外。奸险之迹,欲盖弥彰。伏望早赐指挥降黜,以惩朋党之风。」诏:「贾易已罢言职,不合更于谢上表内指名论事。」故有是责。(元佑邸报十月十六日载此言章,今依旧录附此。旧录云御史交章论易谢表文过。按:此时胡宗愈为中丞,王觌为侍御史,丰稷为殿中,赵挺之、方蒙、赵屼为监察,不知言者为谁。按六月二十八日注,则御史或是方蒙也。交章,当考。苏辙奏并增入,辙奏必不付出,要合存之。)

  臣僚上言:「伏睹今年八月六日圣旨:『吏部、户部、刑部三部郎官任满,委本曹尚书、侍郎保明治状显着可久任者,特与再任。』臣以为此法于人情不协,在士论不然也。何则?郎官之设,虽以副贰尚书、侍郎,而朝廷选任非轻,自昔号为清要,比有屡更转运使副、提点刑狱、知藩郡而后授者。凡尚书、侍郎补外,止于牧守;郎官之出,多为监司,则按治有以相及,而位望不至绝远。故方其在省也,有副贰之名,而无统摄之实,纲条得以参举,论议得以自持也。然僚佐之于长官,希合而苟从者常多,忤犯而不屈者鴜鲜。今着之于法,治状必待保明,则人以不得保明为患矣;其权在长官,则以不得意于长官为歉矣。长官亦以去留在我,曪黜得专而自居,则郎位益以卑颓,苟非特立不髃,必将诡随容悦之不暇,又奚暇纲条之举,论议之持哉?国朝之制,郡守虽贵官,不得荐通判,以为许荐之,则势将独在于守,而倅之职有所不得行。此盖可以类推。今诸路筦库场务丞、簿、掾属之俦,有劳绩则必待转运使、知州保明,乃统按部下小吏之法,恐非先朝所以命台郎之意也。尚书省居观阙之下,凡奉职者治有能否,才有优劣,朝廷可以坐照,执政可以目睹,岂待长官保任而后知之?故有害而无补。臣请将保明郎官之法废罢不行。」贴黄称:「郎官已自朝廷拣擢,既成任又治状显着,则必有曪进,乃合公议。若犹待尚书、侍郎保明,方令依旧再任,则委不近于人情,法为差舛,宜在改正。」诏今年八月六日指挥更不施行。(元佑邸报十月十八日,今依实录附此。实录云:「罢吏、户、刑部长贰官保明郎官治状。初,文彦博建明,朝廷从其请,为之定令,而谏官论其非是,遂罢之。」今具载言章,但不知谏官姓名,当考。时胡宗愈为中丞,王觌为侍御,丰稷为殿院,赵挺之、方蒙、赵屼三人为察官,孔文仲为左谏议大夫,韩川为左司谏,丁骘为右正言。)

  臣僚上言:「伏睹陛下即位以来,数降敕令,减放民闲夏秋二税积欠,及坊场败阙课利,及公人元非侵欺盗用失陷之类。所在州县观望监司意旨,不肯依准敕令直行放免,多为人吏隐藏元案,公行邀乞。或十止放其二三;或已放息钱,而本钱尚在;或已多纳过息钱,不与通计作本钱勾销;或虽有晓示,明言除放,而官司托以未经磨算,留滞日月;或虚称已申省、寺,而未有与夺;或坊场败阙,庐舍、器用已无存在,而犹监锢老弱,追偿未已;或送纳齐足,而不给还本钞。有穷苦失业之民,救饥寒不暇,复为官司拘系督迫,略无生意。其实为诸路监司不推原朝廷仁厚之政,惟恐年计不足【三】,有妨进用;州县官吏又牵制因循,上下蒙蔽,以至于此。窃以二圣临御,爱恤生灵,蠲除逋负,而敢尔抑遏闭塞,使朝廷有惠泽之名,而其实未逮于天下,恐非二圣所以为恻恤惨怛之意也。臣愚欲乞下御史台先取诸路监司保明事状,委无未尽案验,乃体访民闲欠负未经行遣,及虽已行遣而未尽者,乞付吏议,重行黜责,庶以慰远方无告之民,天下幸甚!」诏令诸路及府界监司,限一月疾速依敕结绝,仍具保明闻奏。(元佑邸报二年十月六日事,当考言者姓名。)

  乙酉,诏于阗国岁遣贡使虽多,止一加别赐。

  裁定诣景灵宫恭谢、朝谒仪,令大卿监、侍御史以上陪祠。(六月二十七日丁未,更定仪注,一岁乃篃诣诸殿。)

  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言:「臣近者窃见刘舜卿贺表,具言阿里骨罪状,又窃闻舜卿奏乞削阿里骨官爵,续又闻阿里骨上章请命,议者或欲许其自新。以臣愚虑,二者之说皆未为得。何者?阿里骨凶狡反复,必无革面洗心之理。今闻其女已嫁梁乙逋之子,度其久远必须协力致死,共为边患。今来上章请命,鴜是部族新破,众叛亲离,恐吾乘胜致讨,力未能支,故匿情忍诟,以就大事。若得休息数年,蓄力养锐,假吾爵命,以威胁诸羌,诛不附己者,羽翼既成,西北相应,必为中原之忧,非独一方之病也。且夏贼逆天犯顺,本因轻料朝廷,以为必不能讨己。今若便从阿里骨之请,则其所料良不为过。西蕃小丑朝为叛逆,暮许通和,则夏国之请,理无不许。二寇滔天自若,欲战欲和,无不可者,则西方之忧,无时而止矣。然遂从舜卿之请,削夺官爵,即须发兵深入致讨。彼新丧大首领,举国戒惧,我师深入,苟无他奇,恐难以得志。臣愚以为当使边将发厚币,遣辩士,以离其腹心,坏其羽翼。今闻温溪心等诸族已为所质,势未能动,而心牟钦□在其肘腋,迹同而心异。若用臣前计,使边臣与鬼章约:若能使其部族与温溪心、心牟钦□等合而讨阿里骨,纳赵醇忠,即许以生还。此正所谓以蛮夷攻蛮夷,计无出此者。若朝廷便许阿里骨通和,即须推示赤心,待之如旧,不复用计谋以图此贼,数年之后,必自飞扬,此所谓养虎自贻患者也。故臣愿朝廷既不纳其通和之请,又不削夺其官爵,存而弗论,置之度外,阴使边臣以计图之,似为得策。臣屡渎天听,罪当诛死。」

  丙戌,诏:「罢邕州守臣兼将,以路分兵官兼之。其知宾、横州,悉以武臣,若有边警,遣令照应;其通判,听举京朝官知县资序以上人充。」

  奉议郎、道判宜州黄陶换授庄宅副使,充广南西路都监、兼知宾州。朝请郎何琬为工部郎中。(自府界提刑除郎中。)

  丁亥,臣僚上言:「窃见朝廷自开边以来,罚罪不明,赏功太滥,不求其实,祗信其言,故上下得以相蒙,远近习为欺诳。每出师略有微功,则多增掳获之数,至有杀戮老稚无辜以充首级,身未入行阵,而买首论功,官军或有败伤,百不言其一二。此风浸长,十有余年,大将明知,略无诘难,以致朝廷金帛妄施于选懦之士,官爵猥加于无知之人。夫保明军中功罪,朝廷取信以行赏罚者,大将也。大将诈伪,不以实闻,朝廷默受其欺诳,如此旷日持久,欲望赏罚皆当,以服三军之心,使之赴功集事,威制夷狄,岂不殆哉!今诸路奏功,臣恐将吏狃习故态,妄冒欺诳,以虚为实,以少为多,以罪为功,致朝廷推恩太滥,并及无功,却致有功将吏无所激劝,有罪之人无所畏惧。欲望朝廷严降指挥,下诸路安抚司子细根究,据实结罪保明【四】,不容卤莽;仍令本路监司觉察虚实,责御史台常切采访弹奏,稍有不实,重行降黜。庶军中赏罚无有不当,诸将不敢欺诳,军士有所劝沮,朝廷无枉滥之费。」诏:「札与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依详上件臣僚所奏,应将士言功,并先责元统领官根究诣实,结罪保明。供申候到帅司,仰更切加考验,如委无妄滥,即本司再具结罪保明闻奏。并札与逐路转运司、提刑司常切觉察,如有妄冒,仰具实封奏闻,考验是实,其元保明官司当议重行降黜。并札与御史台,令采访弹奏。」(此元佑邸报十月九日事,当考言者姓名增入。)

  河北都转运使顾临等奏:「昨准朝旨,勘会河北自河决以来,至今未见开修的确利害,令与水官讲画合兴修去处及所用工料【五】,保明闻奏。续准朝旨,以讲议河事所为名。近因都水使者王孝先奏,将讲议河事所与提举修河所并,以都大提举修河司为名。窃闻旧例,须是已有兴修去处,始立提举修河司总领其事。今来方候河水减落,见行港势所向,较量利害申陈,显见难以预置兴修司局;既将讲议河事所并为都大提举修河司,又却复分讲议与修河两项行遣,不惟名实异同,深虑文移交互。欲乞将应缘讲议河事行遣并依元降朝旨,以讲议河事所为名,候议定合行开修去处奏闻,及依故事朝廷差官覆实,委得允当,许令兴工,即复为都大提举修河司。」诏依所奏,候议河事兴工,即复为都大提举修河司。(元佑邸报十月初九日事,要见修河议论,当删取之。二月八日并四月二十六日诏,当考。)  戊子,恭谢于景灵宫天兴等诸殿;己丑,于熙文诸殿;庚寅,于凝祥池、中太一宫、集禧、醴泉观。

  辛卯,德音:降西京管内死罪囚,杖以下释之;耆老年八十以上者,人给酒食、茶绢,常加存恤。为奉安神宗御容礼毕故也。

  丙申,诏新历勿颁夏国,以干顺谢封册及贺坤成节使未至故也。

  诏于阗国使以表章至,则闲岁听一入贡,余令于熙、秦州贸易。  己亥,西南龙、张蕃遣人入贡。

  先是,给事中赵君锡奏驳叶祖洽廷试策语讪宗庙,祖洽既罢新除礼部郎中,复为兵部郎中。(八月二十二日。)既而御史赵挺之、方蒙相继言:「君锡所驳极为未允,今取祖洽印本试策寻究,并无讥讪之言,不知君锡何以见其讥讪也。伏望令君锡具祖洽讥讪之言,下近臣参定,以明枉直,庶使策试之士、谋讥之臣悉心不回,毋惮后害。」祖洽亦上章自辩。诏翰林学士、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同共参定。于是苏轼、苏辙、刘攽等言:「窃谓先帝亲策贡士,本欲令人人尽言,无所回忌。士之论事,欲究极始末,其语或及祖宗。事有是非,义难隐讳,但当考其所言当否,以为进退,不可一一指为谤讪。取到叶祖洽所试策卷子看详,其略云:『祖宗以来至于今,纪纲法度苟□因循而不举者,诚不为少。』又云:『与忠智豪杰之臣,合谋而鼎新之。』臣等以谓祖宗拨乱反正,承平百年,纪纲法度最为明备,纵使时异事变,理合小有损益,亦不当谓之『因循苟□』,便欲朝廷与大臣『合谋而鼎新之』。详此显是祖洽学术浅暗,议论乖谬,若谓之讥讪宗庙,则亦不可。」挺之等又言:「凡在朝廷大臣,率多当时考试之官,祖洽信有此语,安敢擢在第一?」轼因独奏:「祖洽及第时,臣轼系编排官,据初考官吕惠卿等定祖洽为第三等中,合在甲科;覆考官宋敏求等定祖洽为第五等中,合是黜落。臣曾具事由闻奏,乞行黜落。兼据祖洽元试策卷子云:『祖宗以来至于今,纪纲法度苟□因循而不举者,诚不为少。』今祖洽上章自辩,却减落上件言语,只云:『祖宗以来至于今,纪纲制度比之前古,亦有因循未举之处。』显见祖洽心知苟简之语为不可,故行减落。」初,诏学士、舍人与谏议大夫参定,而孔文仲不联书轼等,别具奏章,言:「祖洽希合时政,躐取科级,据其用心,不得为无罪。」挺之、蒙等议遂寝。(孔文仲别状奏陈,必极言祖洽罪状,故挺之、蒙所奏不行,惜乎旧录不能具载,而新录遂削去也。文仲旧传称「吕公着谓文仲为苏轼所诱胁,论事皆用轼意」鴜本此。新录虽已辩其诬,然殊不详。旧录于君锡传载祖洽事,又云:「鴜先帝初以策试多士,俾陈当世之务,将因时适宜,更张流弊,而祖洽所对当上意,擢居第一。至更二十年,君锡等乃追咎其言,协力挤之。」新录独置而弗辩,信是疏略矣。)

  庚子,诏秘书丞二年除秘阁校理。

  庄宅使种谊为西上合门使,领康州刺史;供备库副使傅遵道为西京左藏库副使;宫苑使彭保为皇城使,领茂州刺史;宫苑使韦万为西京左藏库使;皇城使、阶州防御使、带御器械、权本路钤辖李详为宣政使,落带御器械,充正钤辖;左藏库副使马用诚为左藏库使;蕃官西上合门使、阶州防御使包顺为四方馆使,皇城使、登州防御使包诚为东上合门使。人赐银、绢各五百。皇城使、通州防御使赵醇忠为西上合门使,东上合门使、果州防御使姚兕为四方馆使,皇城使王光世领威州刺史,供备库副使杨和减磨勘一年,宫苑使王文振领嘉州刺史,皇城使、开州团练使王瞻转一资,皇城使秦贵领昌州刺史,皇城使杨进领忠州刺史,西上合门使、雄州防御使李忠杰为东上合门使,余第赏有差。自谊至醇忠,以收复洮州,俘获鬼章,而自兕至忠杰以讨羌贼有功故也。

  范纯仁言:「臣窃见赏功旧格,其闲亦有未尽未便,合行修正者,皆须随事便行改正,然后不误陛下信赏之意。若或且循旧例,却候将来别改条格,则于陛下临御之初,将臣方立功效之际,赏典或有不均,必致人情失望,惰其斗志,后来虽有改更,众未必信,已于边事有损,追之莫及。伏望指挥三省、枢密院,应今来推赏旧格中,有人情未便者,即具据事改令均当行下,仍一面将旧格别行修正,庶几不误圣政,边事早了。近环庆路有臣弟纯粹论列,旧例用别将作家计人数均在出战将领名下一处计分、厘,论赏不便,事理分明,兼臣在环庆时已曾奏乞改革,伏望圣慈指挥三省、枢密院早赐施行。」(范纯粹奏论均赏家计人,或可删取增入。)诏裁定军功赏格。

  诏京师置场籴官仓米,以平市价。

  癸卯,尚书左丞刘挚言:

  臣备位左右,忧深责重,虽夙夜尽瘁,终恐无所补报。窃以为国家先务,莫如人才,近臣事君,惟有进善。臣伏见知陈州傅尧俞、知齐州王岩叟、知潞州梁焘、通判虢州张舜民、知广德军贾易,皆早蒙陛下识擢,分任言责,不幸志业未伸,谤嫉横作,罢职补外,各已数月。按尧俞等皆忠直之臣,守正不挠,在职未久,知无不言,此固陛下素所銟爱,必未弃捐。然臣私忧过计,恐其补外渐久,朝廷渐亦忘之,不避僭越,辄效一言。

  夫人才不同,所为亦异,或长于政事,或善于文学,或言语侍从,或行义师表。今多士盈庭,于此数色固无乏事,至于公忠朴直,不避仇怨,不附朋党,一节自守,可当大事,肯为国家效死守法之人,则非独今日难求也,从前世以来不易得也。譬如人之身,耳、目、手、足、肌、肤、爪、发,阙一不可,然而四肢者,必以骨为主。故自古人君崇銟忠直,谓之骨鲠之臣。传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言猛兽在山,则山中之物无敢犯者,如直臣立朝,则奸佞有所惮畏也。今尧俞等皆有骨鲠之大节,公论所重,邪党所畏,况当陛下明辨忠邪,汲汲进贤之日,而反使数人流落外郡,为奸邪所使,臣实痛惜。兼观近日言路稍异于昔,虽章奏交上,论议不少,然而所推荐者非豪强则亲旧,所排击者非孤寒则怨隙,朋比之心,公无忌惮。陛下试取近来言者章疏密察其意,其闲心出于至诚,言由于忠信,忧国如饥渴,谋议知大体,有如尧俞者乎?孤立不惧,弹劾权强,赤心事上,略无私意,有如岩叟者乎?守正坚确,不惮大吏,不党同列,嫉邪指恶,有如舜民、焘及易者乎?以此验之,真伪立见。

  今圣明在上,方修善政,而髃小不快,争进于下,布列朋党,造作谤议,欲以倾陷良善,动摇政令,纷纷籍籍,甚可惧也!然上下相罔,谁为陛下辨之者?当此之时,惟且收聚人才,使在朝廷,若正直之路广,则邪枉之志销,而治道成矣。臣疏贱拙直,无毫发亲党之助,犹蒙二圣选拔,致位于此,恩至厚矣,则报效之心,岂宜比觽人?故当知无不言,敢避罪祸?臣愿圣慈深赐省察,特发睿断,召此数忠正之臣入备任使,以慰公议,以消奸党,天下幸甚!贴黄:「吕公着等亦曾同议此数人,皆与臣意无异,但以未测圣意,所以未便奏陈,臣故密献此言。若候因臣僚进拟而后召之,即不若特降中旨,付之三省,庶使恩命出于陛下。」又贴黄:「或未欲一并召还,尧俞、岩叟、舜民三人本乞外任,不是责降,愿先赐指挥【六】;或未欲指定差遣,即且召赴阙听候指挥,亦无不可,并乞圣意裁度。」又贴黄:「尧俞、岩叟因累章乞留舜民,朝廷不用其言,遂乞外任,即无罪犯。焘因面责给事中张问不能封驳舜民文字,遂责降,中外皆言焘实无罪,却曾上言乞罢礼部所议车服事,为权要所怒,遂有此责。舜民因论边事,偶言及大臣,遂罢台谏,乞外任,亦非犯罪,即今边事次第一一如舜民所言,则是识虑过人,虽有罪尚当假借,况无罪乎?贾易极论朋党事,甚有本末,不避仇怨,为国家分别是非,人臣所难,既授外任,又因谢表再说及前事,遂为怨者所排,再责远小处。」又贴黄:「臣愿陛下将此数人责降外任因依,及从来理事章疏首末观之,察其趣向所在,则事理自见,无可疑者。若臣一言稍近不实,甘被诛戮。」又贴黄:「臣与尧俞、焘、岩叟布衣相识,备知其所存,决可保其不负朝廷任使。舜民、易旧不识之,但闻其操守公正,士大夫闲称道者十有八九,惟是邪人恶之。」

  甲辰,泉州增置市舶,从户部尚书李常请也。(常本传云「请复舒、鄂诸州钱冶与泉州市舶」。泉州市舶已见,余当考。)

  丙午,宝文阁侍制李之纯为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左司员外郎朱光庭为太常少卿。(光庭旧传云:「迁太常少卿。右正言丁骘论光庭昔为小官,曲奉权要,推行法令,又极残苛,党附程颐,倾败善类,奉使河北,邀求名誉,并边州郡,储蓄一空。言虽不行,士论快之。」新录并削去。)右司郎中韩宗道为太府卿,承议郎、直龙图阁张汝贤为左司郎中。陕西转运使范子奇提举崇福宫。前华州司户参军廖正一为正字。(正一除馆职不必书,要附见苏轼发策为杨康国、赵挺之、王觌所论。十二月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三年正月十九日可考。)资政殿学士王安礼提举崇福宫。言官论其托疾辞远,而安礼亦自请奉祠,故有是命。太常少卿范纯礼为江、淮等路发运使。以御史论纯礼以荫得官,不可任奉常也。(此据旧录及新录,苏辙作诰词乃云纯礼自乞补外,吕公着家传亦云孙升论纯礼别在五年八月为给事时。)

  熙河兰会路勾当公事、宣德郎、军器监丞游师雄为奉议郎,充陕西转运判官,赐绯章服;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高州刺史、知熙州刘舜卿为团练使,充马军都虞候。旌其议边事之劳也。

  诏鬼章易槛车,护送大理寺劾治以闻,引见准辟囚例押入殿。初,议欲留鬼章在边,范纯仁言:

  臣近日亲闻宣谕,欲留鬼章在边,以招其子。臣等奏对【七】,不若且令到京;再蒙德音,三省、枢密院且更商量,止鬼章于沿路所到处,别听指挥。臣有管见,已曾录与文彦博已下看详,亦合上渎圣聪,且画一条具如左:  一、朝廷获罪人,若畏其子弟之强,防其绚嫌而不诛,则典刑废矣。如梁乙逋之辈,假使获之,若有强子弟,则亦将豢养矣。若止欲存鬼章而招其子,则有逐件利害。

  一、若存鬼章,以招其子,必曰:「我父之存由我辈在,我若往,则父子俱死。」如此,固无束身归朝之理。若使复统部族,效力伸报,则鬼章常宜存在,忽然死亡,则适足为其怨叛之资,却贻后日之患。

  一、鬼章本非君长,止缘诱杀景思立而覆其军,干犯先朝罪大,而告于裕陵。设若留之有用,尚恐不快神明之怒,今留之无益,则告陵之典乃是虚行。

  一、鬼章今已七十余岁,设使可系其子之心,亦无多日,况更囚处异乡,忧愁寂寞,其死朝夕可待。既死之后,其子必却归怨朝廷,虽谕以善终,亦必不信,兼是向罪人之子解纷,深损朝廷威重。若任其疑怪,则彼必曰:「既误我降,而杀我父。」则将怨叛有名。

  一、存鬼章若不稍使□足,则必无聊而死;若使之□足,则战士当星霜矢石之苦,皆有不如之叹。

  一、鬼章自先朝以来,前后杀害中国兵将、蕃汉人民为数极多,死者噃愤莫伸,其家孤寡穷独之人恨不脔食其肉。今得朝廷生获,日望矒街之戮,以快存殁之噃,而今乃存养供饲,过于有功之人,徒使激愤幽明,有伤和气。

  一、朝廷赏功虽不系鬼章存殁,然用命死战之人,见朝廷将其所获怒而诛之,则其心喜快,若释而养之,则其心愤郁。今大寇未平,尤当体察将士之情。

  一、鬼章之获,本由熙河蕃将怨其害己,故对游师雄愤怨请行。今既冒死获之,使其不得甘心,亦恐惰其斗志。  一、交趾方欲妄起事端,若鬼章戮于京师,则四方易得传闻,交人亦得寝谋,可使威振绝域,国势尊严。  一、阿里骨见令兼籛来求鬼章,俟得然后纳贡。若存鬼章在边,不惟阿里骨以不如所请迁延为名,未肯纳贡,兼其词已曰「鬼章在中外一般」,若今留之在边,厚加奉养,恤其羸瘠,则正符阿里骨之言,彼将市恩于鬼章之子,何暇复感朝廷哉?  一、诛鬼章,则上可伸先帝之怒,其次可正朝廷之法,使四裔知畏;又其次,可雪踏白、南川之绚,增战士之勇,快神人之愤;又可使阿里骨知朝廷果于诛恶,不敢侮慢邀求,早为纳贡。此一举而数利从之也。于是鬼章始赴狱。(九月末,苏轼奏可考。)  初,议西边事,近臣多进计,请尽还以侵地,吕公着及吕大防独持不可。及鬼章就擒,西贼退却,或又言鬼章宜优命以官,置之秦凤;或言遂放归,以责其来效;又言熙河克捷、泾原守御之功,皆不足赏。公着曰:「鬼章为边患二十年,先帝欲生致之而不可得,今二圣待以不死,其恩固已厚矣,尚何官之有?况可放乎?疆埸之功虽不可过赏,然有劳不报,何以使人?」上皆纳用焉。(此据吕公着家传,或附十二月十二日。)

  丁未,范祖禹乞于迩英阁复张挂仁宗时王洙、蔡襄所书无逸、孝经图,从之。

  注  释

  【一】内侍押班梁惟□「侍」原作「使」,据阁本改。

  【二】纯粹奏乃云初七日「七」原作「六」,据阁本改。

  【三】惟恐年计不足「年」原作「生」,据阁本改。

  【四】据实结罪保明「保」原作「报」,据阁本改。

  【五】令与水官讲画合兴修去处及所用工料「令」原作「今」,据阁本改。  【六】愿先赐指挥「赐」原作「次」,据阁本改。  【七】臣等奏对「对」原作「闻」,据阁本及范忠宣公奏议卷下奏乞诛鬼章改。

卷四百七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七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十一月壬子,知郓州、龙图阁直学士滕元发知瀛州,知杭州、资政殿学士蒲宗孟知郓州,朝散郎、监都进奏院王伯虎为校书郎。

  癸丑,复行庆关。从中书侍郎吕大防奏请也。(编录册有此,当考详。)

  甲寅,诏运淮南、二浙所籴谷四十万斛,赈济京东路。

  乙卯,右仆射吕公着、中书侍郎吕大防、尚书左丞刘挚、右丞王存同上疏曰:臣等窃以朝廷设谏诤之官,固欲开广视听,以尽下情。然言事之臣,所言无由尽当,须系朝廷审择其言,或不可用,自当置而不行,若复挟情用意,则尤不可不察。伏见谏议大夫孔文仲累有文字论列左司员外郎朱光庭除太常少卿不当,其言殊为乖谬,臣等昨日已曾面奏,谨具条陈以闻。

  一、孔文仲称朱光庭本无异于常人,止缘朋附推荐,骤居清要。谨按:光庭进用之初,惟是司马光与臣公着,公着与光庭素不相熟,但见司马光累称于朝,陛下御笔亲擢为谏官,即非因「朋附推荐」而进。

  一、孔文仲称朱光庭未尝献一公言,补一国事。谨按:光庭自任谏官仅一年半,前后所上章疏不啻数百,赐对便殿亦及数十,凡内外法度有未便于民者,小大臣僚有不允公议者,光庭不避仇怨,未尝不言,兼已往往施行。此皆陛下素所深知,岂可谓之「未尝献一公言,补一国事?」

  一、孔文仲称朱光庭二年之闲,躐等超拔,望轻资浅,恩宠太过。臣等窃以朝廷用人,固不当专较岁月,兼自来两省以上差除,亦不曾专用资序。况光庭始初自因御笔亲除为左正言,一年后自正言迁司谏,即非「躐等」。后来因光庭累次居家待罪,一次为言苏轼,一次为言张舜民,罢为右司员外郎,亦非「超拔」。今来自都司除太常少卿,虽班位少进,亦非峻迁。且如光庭同时谏官苏辙,系知县资序,供职在光庭后,今已为中书舍人;又如孔文仲,进用在光庭后,已是校书郎,岁余为左谏议大夫。则光庭除少卿,岂是「恩宠太过」?  一、孔文仲称太常贰卿职严地密,使光庭居之,登列谏议、擢领风宪皆可也。臣等窃以朱光庭今来止是除太常少卿,何以知其后为台谏?兼朝廷若欲用光庭为台谏官,只自左司员外郎除授,有何不可?

  一、孔文仲称朱光庭一日得志,援程纳贾,当不旋踵。谨按:程颐、贾易或罢归乡或黜守外任,朝廷亦未有召用之议。然光庭今来止是除寺监官,其职事尤轻于左右司,里,岂能「援程纳贾」?借使程颐、贾易复至朝廷,于国家岂有所害?只是文仲党与自以为不便耳。

  臣等蒙陛下任用,列居辅弼,以进贤退不肖为职,只知为官择人,不敢顾避人情。其朱光庭,臣等亦非以其人所为尽善,但今来既知孔文仲所言不当,若却将朱光庭除命寝罢,则恐从此浮言浸盛,正人难立,朝廷之势,日就陵迟。兼陛下既以臣等为执政之官,而不许臣等执持政事,臣等亦何以自处?伏望陛下曲回圣听,特赐省察。其朱光庭除太常少卿新命,欲候来日帘前面禀,或更有臣僚党助文仲论奏,亦乞陛下察其情伪,无至眩惑。乃寝文仲奏,光庭竟就职。(公着家传又云:「文仲本以伉直称,然憃不晓事,数为浮薄辈所使,以害善良。自程颐、贾易相继去,腾说者日益胜,于是李常、杜纯、范纯礼各求补外,公与执政面奏:『善人惧谗邪而不敢自安,非朝廷之福也。』上嘉纳焉。文仲晚乃自悟为小人所绐,感愤呕血而卒。」按:文仲卒于元佑三年三月戊辰,此云「感愤呕血」,更须考详。李常乞补外,于实录及本传俱不见,今据常奏议附此月末。杜纯七月二十八日已知相州,范纯礼十月二十八日为发运,亦有言章。家传所言,似未可信也。旧录孔文仲传云:「以引经背理,又怀异求合考官意,神宗察之,遂黜不用。」新录辨曰:「据范镇奏言文仲对策切直,而史官以为引经背理,怀异求合,恐非其实。自『以引』至『遂』十八字,今删去。」旧录云:「论崇政殿说书程颐污下憸巧,素无乡行,经筵陈说,僭横忘分,遍谒贵臣,历造台谏,宜放还田里,以示典刑。」新录辨曰:「程颐一代名儒,世所矜式,谓其污下憸巧,素无乡行,及遍谒贵臣,历造台谏,恐非其实。删去二十五字。」旧录云:「凡先朝政事,诋毁无所不至。」新录辨曰:「谏官言事,所见各有不同,谓之诋毁,过矣。今删去。」旧录云:「后宰相吕公着谓为苏轼所诱胁,论事皆用轼意,则文仲之为人可知矣。」新录辨曰:「吕公着之言恐未必有此。且文仲所论青苗、免役、保甲、保马、盐茶之法,当时廷臣论者非一,一时公议如出一口,岂皆为苏轼所诱胁而尽用轼意乎?非吕公着之言明矣。已上二十九字今删去。」)

  丙辰,肃远寨巡防、右侍禁戴荣追两官,蕃官东头供奉官、巡检慕化追一官罢任。以擅入西夏界侵掠也。

  枢密院言:「淮南转运副使赵偁奏:『伏睹将官敕,自先朝已有冲改条件,自后亦有冲改,未曾删正,其闲多有不可施行事件,难以照用。窃虑诸将武人,坐守本敕,欲有所违则畏罪,欲有所施行则难用,缓急有误兵律大事,望诏有司再加详择删正,以付诸将。』按:元丰将官敕,府界、京东西路二百五十六条,河北路二百五十五条,河东路二百五十八条,河南路二百五十一条。其逐路将兵敕内,已冲改者共二百四十余条,续降二百五十余条,兼陕西五路将敕约六十四条,与诸路将敕参用,后亦未经删润,施行之闲,多有疑惑。欲令承旨司取新旧条重行删定。」从之。(偁行状乃不载此。)  诏鄜延路经略司,如夏人欲通和,即令疆吏告谕,先具谢表及尽纳陷没人,分画边界毕,乃敢奏达候旨通贡。

  复涟水军。(赵偁行状:「初,元丰闲务省徭役,尝并废郡邑,自后稍或改复,于是涟水县亦求复军,而灵壁镇又已升为县。偁以废兴郡邑,非有大利害不得已者,何必改作,今复军立县,则必增置官吏,迁易户税,扰费甚重。虽城郭之民利在交易,而农民实被其害。乃独上奏论之,请如先帝诏,且罢灵壁。由是复罢灵壁县,而涟水止立军使焉。」)

  庚申,以鬼章入献于崇政殿,诘犯边之状,及谕以罪当诛死,听招其子及部属归附以自赎。鬼章服从,释缚。

  吏部侍郎孙觉言:「历代相承,每遣使者,以行黜陟。今天下万里,使者不为少矣,然自陛下即位以来,使四方者有能推行陛下保养元元之意,不使暴政侵渔,慢吏姑息,如唐陆贽之说,能以『五术省风俗,八计听吏治,三科登隽乂,四赋经财实【一】,六德保罢瘵【二】,五要简官事』,如是者,虽有其人,不以闻不可也;无其人,不救其弊尤不可也。伏乞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诏大臣立法,专令御史台纠举以闻。设若下吏贪赃犯法与弛慢不才,及才贤过人,使者宜详知之,一或不知犹可,至二三人焉,则使者为不职矣。乞以臣言降付三省,委御史台纠察,仍降诏诸路,使预知此意。」贴黄称:「臣访闻四方使者,以陛下即位以来,罢行青苗、免役及市易等事,以为朝廷专务姑息,虽有贪赃不法之吏,莫敢谁何,以故民受其弊。臣故敢乞令御史台弹奏,若黜一人归吏部,则其他莫不耸动矣。」诏札与诸路及府界监司,仍令御史台常切觉察。(编类册元佑二年十一月十二日有此,但无名。今以旧录三年五月四日所书,考验增入。)

  是日,三省奏:「检会元佑元年闰二月二十二日指挥,今来科场且依旧法施行;四月十二日指挥,仍罢律义;六月十二日指挥,『今后科场程试不得引用字说,并许用古今诸儒之说或已见,即不许引用申、韩、释氏之书,考试官不得于老、列、庄子内出题。举经明行修人:京东、京西、河北、陕西路各五人,淮南、江南、江东、江西、福建、河东、两浙、成都府路各四人,荆湖南、广东西、梓州路各二人,荆湖北、夔州、利州路各一人,委州县当职官同状保任申监司,监司再加考察,依上项人数闻奏,仍于发解前牒报本州岛岛,与充本州岛岛解额赴省试,无其人则阙。』上件逐次朝旨并已施行外,今欲依下项:一、考试进士分为四场,第一场试本经义二道、论语或孟子义一道,第二场试律赋一首、律诗一首,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问子、史、时务策三道。以四场通定去留高下。一、新科明法依旧试断案三道、刑统义五道,添论语义二道、孝经义一道,分为五场。仍自元佑五年秋试施行。其诸路举到经明行修人,如省试不合格,即未得黜落,别作一项奏取指挥。」从之。(元年闰二月二十二日,诏礼部与两省学士、待制、御史台、国子司业集议刘挚所论科举法。四月十二日,罢律义。苏辙奏乃四月三日,非四月十二日。不得引用字说,已见六月十二日。立经明行修额,当考。四月二十四日方有指挥【三】,额在六月十六日,三年六月五日当并此。四年四月十八日,又别定四场试法。旧录云:「诏进士以经义、诗、赋、论、策通定去留,明法增论语、孝经义。将来一次科场,未习诗赋人依旧法取,应解额法不得过元额三分之一,令礼部立诗赋格式以闻。先帝罢雕虫篆刻,训以经术,士知礼义之学。至是,复兼诗赋。」新录辨曰:「神宗厌雕虫篆刻之学,训士以经术,甚盛举也。其后因词臣答高丽书不称旨,惧学者观书不博,无修词属文之意,亦慨然念之。至是,以诗赋兼经义取士,亦推神宗之意也。史臣之言,不究其繇,以欺后世,合删去。」将来一次科场,乃三年六月五日指挥,旧录并入此,新录因之,今仍见本年月日,又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可考。政目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三省奏立经义、诗赋两科,下议,从之,当并考。)

  知徐州、天章阁待制杨绘知杭州。

  壬戌,户部尚书李常转对,陈七事,曰崇廉耻,存乡举,别守宰,废贪赃,审疑狱,择儒师,修役法。其「存乡举」,欲乞诏天下州郡,当贡士之岁,许于解额内弗试而贡一人。闾里之士,择其孝悌、忠信、通博者以告守令,守令同察而告之监司,监司覆实可否而上之礼部,礼部萃而察之,等差而上之朝廷,朝廷随其等差,参诸贡士而官之。其「别守宰」,欲乞分守宰、掾丞佐贰为二涂,使才不可为守宰者,终身为掾丞佐贰;才可以长民化下者,虽久为守宰可也。其「废贪赃」,欲乞诏有司,凡以正赃抵罪者,一切废置弗复用;其才能卓异,不幸诖误,许卿大夫二人以名上之,付有司议其状。或可收也,降等而官之;终弗变也,卿大夫同其罪。其「审疑狱」,凡狱讼不得无可疑、可愍之情,官吏畏罪,或取疑、愍者迁情就法而杀之。望降诏开示,引列郡疑、愍之狱皆以实情上,请付有司议之。或失于误妄,亦如昔者,贴放其罪。其「修役法」曰:「比下役法于四方,而付其书于户部。以臣之愚,静而思之,未见其必可久也。」诏:「废赃贪」、「审疑狱」令刑部立法。(常转对七事,据常本传及奏议。旧录但载「废赃贪」、「审疑狱」二事,且云诏刑部立法,而新录并削去,但于新传载其目耳。今依旧录见本日,仍采「存乡举」、「别守宰」二事出之。「修役法」则常自有别奏,今附见。)

  常又言:「臣伏见熙宁以来,变差役之法,俾税户悉输赀募闲民而役之,输赀既久,民力寖敝,故复议差法,庶稍近古。今以成书降付户部,使之推行矣。窃缘四海之广,万姓之伙,风俗好恶既已不同,而上户富安,下户空匮,富安则以差为病,空匮则出力为宜,诚不可以一法治也。今治以一法,不免人情犹有未安之处。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以至诚恻怛临制亿兆,诏令所加,惟恐一物失所。今为法之大,溥及远迩,苟小有未尽,何以副至仁溥爱之心哉?臣待罪户部,默视而不言,罪不容赦。夙夜伏思,窃以为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论无彼此,可久者确论也。辄采差、助二法,随上下所宜,条具梗燍。若便民而可久也,伏望圣慈付之有司,更加博议,庶或上裨圣政之万一,不胜幸甚!」(役法成书付户部,实录不着,因常奏乃见之,当在二年冬也。常条□役法札子,自言不令人吏书写,文多不载。又常别有札子云「因转对言法无新陈,论无彼此」,今转对七事,「修役法」乃无此言,独此札有之,则此札子并条□役法札子并因转对时列上也。)

  复横州永定县。

  正议大夫致仕张问卒。  甲子,复西京颍阳、洛阳县。

  丙寅,大雪。(按宋史,大雪系乙亥日。)  丁卯,冬至,诏赐御筵于吕公着私第。初,有司以故事赐冬至节会,既获免矣,至是,以嘉雪应期,朝廷无事,中旨特令公着与辅臣、近侍宴乐。其日,又赐教坊乐七十人,又遣中使赐上鞰酒及禁中果实、镂金花,皆绬奇珍异,十倍常数;又遣近侍赐香药,以御饮器劝在席酒甚苦,惟于公着颇□;又出御前钱赐教坊乐人百缗,开封衙前乐人五十缗,及管勾使臣第四十缗;至晡,复赐椽烛二十秉,且传令继烛坐。皆异恩也。(此据吕公着家传,当别删修或削去。)  庚午,诏以雪寒,停在京工役三日,遣官疏决在京及府界系囚【四】。  壬申,诏侍读官遇不开讲日,论具汉、唐故事有益政体者二条进入,仍旬一录申三省。先是,吏部尚书兼侍读苏颂言:「国朝典章大抵袭唐旧,史官所记,善恶咸备。乞诏史官、学士采新唐史中臣主所行,日进数事,以备圣览。」故有是诏。颂每进可为规戒,有补时政者,必述以己意,反复言之。

  权发遣泾原路经略司公事、马军都虞候刘昌祚为殿前都虞候,权泾原路兵马钤辖、皇城使、万州团练使张之谏为西上合门使。以备御夏人有劳故也。(张舜民志刘昌祚墓,已具注九月十日己未,合相参照。)

  太常博士孔平仲、秘书监丞姚□两易其任。(二人易任必有故,当考。)

  两浙转运副使、朝请大夫韩晋卿知滁州,两浙转运判官、朝散郎叶伸为转运副使。(言者后以为吕大防过,当考。)  甲戌,户部侍郎张颉为宝文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中书舍人苏辙为户部侍郎,天章阁待制顾临为给事中,左谏议大夫孔文仲为中书舍人。  监察御史赵挺之言:「去年北边州郡多被水灾,朝廷专委左司谏朱光庭奉命出使,体访赈济,而光庭公违法意,自上户第一等至第五等,遍下州县并行支贷,不论丰凶,不计等第,倒廪倾仓,名为借贷,而其实抑勒分配。臣愿朝廷早议赈济之法,将来催索上件借贷,亦乞□为限期,以惠百姓。所有光庭违法害公,贻患百姓之罪,亦乞赐责降施行。」又监察御史方蒙言:「朱光庭奉使一出,而空河北措置之财。且措置司物料,其经营之劳多矣,傥给散有方,虽水旱凶荒,可为累年之备。一饥而散之殆尽,乞行黜降,以协舆论。」诏朱光庭具析以闻。(光庭具析,当考。光庭奉使在二月二十六日甲戌。)

  乙亥,诏:「雪寒异于常岁,民多死者,宜加存恤,给以钱谷;若无亲属收瘗,则官为葬之。」

  罢内殿承制至差使试换文资法。(旧录云:「元丰中,岁听武臣以艺业词赋请试,取其中格者,因所长而用之。至是,罢去。」新录辨曰:「法未尝不善,人自挠之耳。武臣得以艺业别置文阶,待之至厚,久则请托之风行,侥幸之弊生焉,故不得不革,非有他也。史官之言合删去。」元符元年十月二十一日、三年四月二十六日当考。编录册:都省送下元佑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敕,中书省、尚书省送到白札子:「检会元丰令,内殿承制至差使愿换文资者,听召保投进乞试。又条,有官人并许应举。勘会内殿承制至差使,自来依参选人例,止试断案、刑统大义,时或议比换文资。看详武臣自有锁应条贯,欲今后不许每年试换文资。」十一月二十七日,三省同奉圣旨:依。)

  丙子,诏以雪寒,促决见囚。

  是月,户部尚书李常自乞捍边,且言:「昔先帝勤劳累年,储蓄边备,今天下常平、免役、坊场积剩钱共五千六百余万贯,京师米盐钱及元丰库封桩钱及千万贯,总金银谷帛之数复又过半,边用不患不备,此臣所以敢辞大计之责,而愿守边也。」(吕公着家传云,自程颐、贾易相继去,李常、杜纯、范纯礼各求补外。而常传不载,因常集有此札子,附见十一月末,亦欲取元丰所积钱物数表而出之也。)  十二月庚辰,承议郎、殿中侍御史丰稷为右司谏,朝奉郎杨康国为监察御史。(据刘安世劾胡宗愈章,康国乃宗愈所荐。五年五月,又以工外除。宋圣政记,康国自御史台检法官除。)朝议大夫李杲卿为太府少卿,朝请郎、太府少卿王子渊为京西路转运使,承议郎、知北外都水丞公事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

  枢密院言:「西蕃齐暖城首领兀征声延父母妻子内附。昨阿里骨数欲遣使入贡,不若乘此奖励兀征声延,密谕令据城壁,为汉固守,如能与温溪心同谋并力,以拒青唐,豫为要约,授以爵命,自通贡使。委知熙州刘舜卿措置,勿失机会,先以衣带、仪物与之,使生羌知劝。其附属人有应补授,可以合谋举事,则许之金帛、官职,以结其心。兼许兀征声延招谕未附旧族,听将部族过河北,主领旧地。」从之。(新录及青唐录与此小异,具载后,当考。兀征声延前此未见。青唐录云:「邈川东界齐暖城等处大首领兀征声延闻鬼章已擒,部族震恐,以为汉兵朝夕及己也,遂请知兰州王文郁乞同父母妻子部落一万口内附。刘舜卿以闻,朝廷许之,徙于河州南境,授兀征声延供备库使。」新录删改云:「枢密院言:『西蕃齐暖城首领兀征声延举其家内附。昨阿里骨数欲遣使入贡,宜乘此奖励兀征声延,密谕阿里骨,令与温溪心同谋并力,以拒青唐;兼许兀征声延招谕未附旧族过河北,主领旧地。』从之。」按:青唐即阿里骨也。今令阿里骨与温溪心同拒青唐,殊不可晓。新录删改旧录,似相抵牾,今只用旧录。)

  范纯仁言:「臣窃见昨来泾原夏人举国入寇,只为熙河捉获鬼章;又因诸路齐心牵制,所以贼兵早退。其闲有出师虽晚者,亦能斩获立功,共壮朝廷威武。臣虽曾与安焘进呈,得旨:『将所获五厘已上,各赐茶药,其不及五厘者,更不支赐。』臣再思虑,得冒险深入,血战立功,偶全性命而归,所获虽不及五厘,以其艰危辛苦,必望圣恩垂恤。若全无沾及,必谓朝廷不知其劳,则捐躯为国之心却成虚设。伏望特出圣恩,将昨来应出兵牵制有劳将官、使臣并一例等第支赐茶药,以明陛下知其勤劳,劝其后效。」纯仁又言:「兵士、军校皆有特支,惟蕃汉使臣全无所及。在朝廷安乐之地,至于音乐、伎艺,虽有一日之用,亦必须有沾赐,而冒死出界破敌,往来动经旬浃,都无所及,实为阙典。银合止自五两已上,所费至小,得与不得,所校不多,但以圣恩所赐,人情甚重,臣所以再三论列。」诏诸路牵制将官,虽所获不及五厘,特降等颁赐茶药。用纯仁之言也。(此月二十二日,范纯粹论就赐曲珍等银合,可考。)纯仁又言:「臣近为刘舜卿用李宪例,一面支赐金带、银器等与立功将臣,及误支与走马承受,枢密院与文彦博、三省同议降旨戒约。昨日臣已书底本进入,蒙画『依』降出。臣再三思之,方委舜卿经营阿里骨并讲珠城及河南一带生羌,理当□其衔勒,使放心集事。若约束太急,却恐畏罪蓄缩,有误委寄,乞赐圣择。」(刘舜卿事不得其时,行状附不及五厘亦赐银合茶药后,今从之,其听否当考。)

  壬午,辽主遣宁昌军节度使耶律拱辰,客省使、海州防御使韩懿,来贺兴龙节。

  乙酉,以大雪寒,赐诸军薪炭钱;再令开封府阅坊市贫民,以钱百万计口量老少给之。  权知开封府钱勰言:「本府事务烦,有非次急速,不可阙官。乞朝会、起居轮推、判官在府,并假日轮左右厅各一。如防河、救火,免次日朝会。」从之。

  丙戌,兴龙节,髃臣及辽使初上寿于紫宸殿。

  己丑,以大寒、上服药,罢集英殿宴。(上服药,据吕公着家传。)

  壬辰,枢密院言:「兀征声延部族兵七百人、妇女老幼万人渡河南,正要羁縻得所。令刘舜卿措置,时给粮食,质其首领及强梁之家近亲于城中,以防奸诈。仍谕兀征声延勿失河北地,或据讲珠城哩恭宗堡,令河州量事力为援,或乘机难待报者,听以便宜从事。方夏人与西蕃连衡,宜多方经画,严戒边吏,明远斥堠,先事为备,以破奸谋。」从之。

  诏:「以度牒五百给都水监。其民户蠲役之半,免起丁;不及半,则就所隶及邻州工役差防河役夫。不足,以雇直募充。」(新录削去。)

  龙图阁直学士、知瀛州滕元发与龙图阁待制、知成德军蔡京对易。以元发父名与府号同,自陈故也。

  诏选内侍四人提举卖炭草场。

  甲午,赐京师厢军诸司人及剩员薪炭钱,其癃老冻馁者,遣官即营中计口给之。畿县贫乏不能自存,及老幼疾病、乞丐之人,应给米豆,勿拘以令。

  诏刘谊妄上章疏,与宫观。(政目十六日事,当考详增入。三年二月末云云,可入此。)  丙申,诏:「将官罢任,枢密院审量,虽年及六十,堪为将者仍旧。」

  臣僚上言:「伏见熙宁、元丰之闲,并废州县甚多,其大要欲以省官吏、□力役也。近岁议者颇谓并废州县虽可以省官吏、□力役,而不能无害者:封疆既阙,则输税租者或咨怨于道途;官吏既去,则为盗贼者或公行于市邑;以至讼诉追呼,皆非其便,此朝廷不得不虑也。故元佑元年二月九日敕:『废并州县,令诸路转运、提刑、提举司同共相度合与不合并废,具利害闻奏。』缘此诸路已废之州县,并多兴复。今年十一月内,兴复者四处:河南府之洛阳县颍阳县、横州之永定县、涟水军是也。臣愚窃谓兴复州县,若别无大利害,则惟坊郭近上人户便之【五】,乡村上户乃受其弊也。何以知其然也?州县既复,则井邑盛而商贾通,利皆归于坊郭,此坊郭上户所以为便也;复一小邑【六】,添役人数百,役皆出于乡村,此乡村上户所以受其弊也。自元佑元年二月九日降敕相度,几二年矣,其利害明白而不可以不复者,令下之初,皆已复矣;其可以复可以不复者,仍迁延至今。彼坊郭上户倡率同利之人,诱乡村之下户,共为陈请,转运司不从则诉于提刑司,提刑司不从则诉于转运司,前官不听则诉于后官,必至于复而后已。故迁延至于今日而复者,皆非利害明白,不可以不复者也。况自朝廷行差役法,中外莫不以为宜,而论者独以地薄民贫之邑,乡村应役之户不多者难得番休为患也。此虽州县所在利害不同,要之役人不可以更有增添,乃天下之所同也。今诸路方且攀缘前岁一时指挥,而复县不已,增乡村之力役,以利坊郭,臣窃以为非便也。臣欲望圣慈特降指挥,其元佑元年二月九日敕更不施行。」从之。(旧录云:「诏罢复已废州县敕。熙宁闲,裁并州郡县以省官吏、□力役,至元佑初,任事之臣务以变前为是,多所兴废,一邑增民役数百,困农人以利市贸,议者率以为非,遂蠲此令。」新录辨曰:「罢复已废州县敕已载其实矣,史官之言合删去。」)

  丁酉,朝奉郎韩治为秘阁校理。

  己亥,枢密院言天村诸峒蛮侵掠边户,已进兵讨荡。诏胡田听李茂直约束,无辄滋事。(胡田知渠阳军,苏辙诰词,系七月二十四日。李茂直,湖北路转运使。)

  庚子,诏:「郡县役多,民户不及三番处,以单丁女户等助役钱募州役;尚不及两番,则申户部。」(旧录云:「自复差役法,狭乡下邑有不能番休者,遂降是诏。」新录辨曰:「差役法有不便,诏已革之,无可疑者。史官之言合删去。」)

  枢密院言:「环庆路差副总管曲珍总领将兵出界,讨荡牵制泾原路作过贼马,计都二万一百人【七】,折外获一千二百一十六级,所获得五厘以上。」诏:「副总管曲珍支四十两银合一具,本路都监支二十两银合一具,将官各支十五两银合一具【八】,部队将、使臣各支八两银合一具,无所获各支五两银合一具,茶药依例随合大小支,仍委本路帅臣就赐。」(二十二日圣旨,范纯粹论列在明年正月七日,今并入此。)

  经略使范纯粹言:「窃思昔年虽有邻路牵制应援之法,多是兵将官不务公心,不以邻路被寇为己职,或量以小小军马,或故为迂远,徐徐观听,备数塞命而已,故徒劳人兵,了不及事。所以中闲朝廷议论悉罢邻路牵制策应之法,遂致永乐之祸。臣自领漕关中至忝今任,累累论列,二年之闲,方蒙朝廷定议,再立牵援之制。昨来九月初五日晚,得泾原路报贼公牒,臣于是时遣委曲珍已下点兵束装,共在三数时刻之内,翌日长驱出境外三百余里,蹈横山险绝之地,大破贼巢。臣谓泾原贼觽到汉界三数日,诸城堡寨被围未几,彼所以解去者,珍之功也。及其还师百有余日,珍等以下杳未闻朝廷略有恤劳。访闻得近下使臣以至列校私相与语曰:『泾原虽被寇,而兵将集于城中未始出也,尚蒙朝廷遣使问劳,厚有恩赐。我曹解邻道之阨,血战于数百里之外,朝廷必不忘我,姑俟命。』臣虽闻此言而无以应之。今准前项朝旨,止令臣就赐茶药。臣窃谓将佐、士卒之所以有望恩赐者,非三五星白金之谓也。愿朝廷知其劳绩,蒙朝廷一语奖劳,则军中荣耀甚于华笃之赠,人情不远,可以度见。今若但就州帑人给白金数两,则泾原邻例,事体相形,似未副将士之所以私语窃望者,臣恐上则不足以宣朝廷所以劳还之意,下则不足以激将士赴功之心。边境未宁,事系劝沮,所有今来就赐指挥,臣并未敢辄以语人,见封印收掌。欲望圣慈深赐详察,只遣近下使臣依泾原路例,就庆州劳问出界将官曲珍以下大小使臣,乃押赐合得银合茶药,示朝廷劝赏不忘功之意。在朝廷无所增费,而于本路士气有以激劝,稍厌人情,不为小补。」贴黄:「自曲珍以下回军,未闻朝廷别有赏劳。臣愚夙夜以思,欲有所请,则臣系帅领,在己有嫌,欲默不言,则将佐有望。今准前项朝旨,已指定专赐出界将官以下,然后臣可无嫌矣,方敢仰渎圣聪。至于将来曲珍以下赏功恩典,伏望圣慈体念边事未休,牵制应援之法复行之初,珍等乃能竭尽忠力,涉险履危,为朝廷解邻路之阨,似非被寇自为御捍之比。特乞出自宸衷,与珍等例外优赐推恩,所贵今后诸路兵将不以邻路为彼我,共知公心为朝廷了事。」(纯粹此奏从违,当考。三年二月十六日,曲珍乃迁遥防。)  朝奉大夫、直秘阁黄廉为左司郎中。廉尝语其子弟:「昨按察川、陛堡政,随事制宜。便于公者,不苟去以为名;害于民者,不苟存以为利。论者未以为然。是岁,遂代前官领茶马事,前日所以绳治人者,皆身当之。在职岁余,法无疐阂不可行者【九】,士大夫乃颇见信。故知无成心以制事,利害则姑听之,在人在己,无闲然矣。」初,陆师闵时,岁计茶息以一百二十万缗,掊克敛怨,无所不至,岁乃得二百万缗。及廉将使事,尽除公私之病,比数年,亦得百二十万缗也。

  工部郎中盛陶为右司郎中。朝奉郎宋匪躬为正字。匪躬,敏求子,文彦博荐之也。(彦博荐,从政目。)朝奉郎仇伯玉权同管勾陕西等路茶马事兼提举买马。

  壬寅,左司谏韩川、右正言丁骘进对,太皇太后曰:「大雪,民闲不易,已令散钱,还均济否?」川等对曰:「圣恩周悉,细民幸甚!」

  诏陕西、河东路经略司戒谕诸将,常为出战备,伺候近塞二百里内有屯聚,则出其不意,为倏往倏归之计。(此盖用安焘计,九月十六日。)

  诏颁元佑详定编敕令式。先是,苏颂等奉诏详定,既成书,表上之曰:

  臣等今以元丰敕令格式并元佑二年十二月终以前海行续降条贯,共六千八百七十六道,取嘉佑、熙宁编敕、附令敕等,讲求本末,详究源流,合二纪之所行,约三书之大要,弥年捃摭,极虑研穷,稍就编誊,麤成纲领。随门标目,用旧制也,以义名篇,仿唐律也。其闲一事之禁,或有数条,一条之中,或该数事,悉皆类聚,各附本门。义欲着明,理宜增损,文有重复者削除之,意有阙略者润色之,使简而易从,则久而无弊。  又按熙宁以前编敕,各分门目,以类相从,约束赏刑,本条具载,以是官司便于检阅。元丰敕则各随其罪,厘入诸篇,以约束为令,刑名为敕,酬赏为格,更不分门,故检用之际,多致漏落。今则并依熙宁以前体例删修,更不别立赏格。又以古之议刑,必询于觽,汉以春秋断疑狱,发自仲舒;唐以居作代肉刑,成于弘献【一○】;复有因人奏请,随事立条,谳报实繁,去取尤谨。曩时修熙宁敕【一一】,止据嘉佑旧文,元丰敕亦只用熙宁前例增损删定,更不修考日前创法改作之意。今则断自嘉佑,至今凡二十余年,海行宣敕及四方士庶陈述利害,参酌可否,互有从违。

  又以人情多辟,法意未周,须藉增裨,乃为详密。考东都之议,应邵有「臣所创造」之言;按庆历之书,髃官有参详新立之例。今来敕令式内,事有未备,与删定官等共同讨论具为条目者,即依庆历故事,注曰「臣等参详新立」。

  又以法令所载,事非一端,郡、县、省、台,纪纲繁委,前纪所述,皆有别书。魏律则尚书、州、郡,着令自殊;唐格则留司散颁,立名亦异。皆所以便于典掌,不使混淆。其元丰敕以熙宁敕令中合尚书六曹在京通用,并一路、一州、一县事并厘归逐处,若尽收还,虑致丛脞。今合以该五路以上者,依旧敕修入敕令,其余有事节相须,条制相类,可以随事生文,不须别立条法者,虽止该一路、一司,并附本条编载。

  又有专为一事特立新书,若景德农田、庆历贡举,皆别为条敕,付在逐司。今元佑差役敕先已成书,并近岁专为贡举、出使立条者,既不常行,遇事即用,并已厘出,不使相参。其有一时约束,三省奉行,废置、改更、蠲除、省约,既关治体,须俟佥同,大则奏禀于清衷,次则咨议于执政,既有定论,咸用着篇。又按刑统录出「律内余条准此」附名例后,旁举诸条,各以类见,今亦以敕令中如此例者六十四件,别为一篇。  凡删修成敕二千四百四十条,共一十二卷,内有名件多者,分为上下,计一十七卷,目录三卷;令一千二十条,共二十五卷;式一百二十七条,共六卷;令式目录二卷,由明一卷,余条准此例一卷,元丰七年以后赦书德音一卷。一总五十六卷,合为一部。于是雕印行下。(元佑敕令,崇宁元年七月十日诏并行毁弃,今诸州法司亦往往无之,恐因循失坠,乃掇取苏颂表词具载于此。新、旧录并称壬寅日颁行,今从之。明年二月十八日,苏颂等推恩。)

  监察御史杨康国言:「臣昨于朝堂见百官聚首,共议学士院撰到召试廖正一馆职策题,问王莽、曹操所以攘夺天下难易,莫不惊骇相视。其时臣未有言责,无缘上达,徒自震恐寒心而不忍闻也。此必无人为陛下言其不可之状,致朝廷尚稽窜责。臣今幸遇圣恩,擢置言路,岂敢畏避缄默,偷安窃禄,有孤陛下任使之意哉?且石勒一僭伪之主,犹曰:『终不学曹孟德、司马仲达狐媚以取天下。』臣为人臣,不忍尽道石勒之语。」撰策题者,苏轼也。(康国云云,据编类章疏【一二】乃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所奏也。二十八日,赵挺之云云;三年正月十九日,王觌云云。)

  甲辰,辽主遣瑞圣军节度使耶律仲宣【一三】,泰州观察使耶律净,正议大夫、守崇禄卿郭牧,中散大夫、守太常少卿、充史馆修撰姚企程,来贺正旦。

  乙巳,诏湖北转运使李茂直:「溪峒非元谋为首及徒伴胁从,听其出入,各令以谋捕送为首之人赴官请赏。」

  丙午,诏诸官司无得受文彦博乞致仕章奏。(御集二十八日、九月十三日诏。)

  监察御史赵挺之奏:(据编类章疏增入,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苏轼专务引纳轻薄虚诞,有如市井俳优之人以在门下,取其浮薄之甚者,力加论荐。前日十科,乃荐王巩;其举自代,乃荐黄庭坚。二人轻薄无行,少有其比。王巩虽已斥逐补外,庭坚罪恶尤大,尚列史局。按轼学术本出战国策苏秦、张仪纵横揣摩之说,近日学士院策试廖正一馆职,乃以王莽、袁绍、董卓、曹操篡汉之术为问。王莽于元后临朝时,阴移汉祚;曹操欺孤寡,谋取天下;二袁、董卓凶焰爇天。自生民以来,奸臣毒虐未有过于此数人者,忠臣烈士之所切齿而不忍言,学士大夫之所讳忌而未尝道。今二圣在上,轼代王言,专引莽、卓、袁、曹之事,及求所以篡国迟速之术,此何义也!公然欺罔二圣之聪明,而无所畏惮,考其设心,罪不可赦。轼设心不忠不正,辜负圣恩,使轼得志,将无所不为矣。」

  诏:「诸六曹行遣文书,若已有照验,事理明白,而枉作行遣,拖延月日,经十日已上者,手分杖八十,职级上簿,三经上簿,杖六十。郎官上簿事重者,手分降资或降名,并申取尚书省指挥。仍令左右司及六察检点,其官司遇有上件非理会问,不得回报,具事由直申尚书省。」

  丁未,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奏:「奉十二月五日诏:『西贼攻犯镇戎军,全师而归,深虑别蓄奸谋,宜厚募死士深入探听,或可用闲。契勘环庆讨荡曲六律掌掳到生口,日近渐有首领出汉,令范纯粹先选委自来得心腹蕃官作管事名目,令与投来首领稍稍款熟,饵以所嗜,体量其人可以使入西界探事,即密切入状保明一两人,勿令相知,授与密号,教令用闲,及令节次探报彼中动静,旋具奏闻。』臣窃以谓用闲之策,虽兵家之善计,须时然后行,则可济大事,苟势有未宜,则不徒无益。盖梁氏一族用事国中既已久矣,凡势力之相忌者,颇已遇害,故一国之觽及其酋豪,心虽怨忿,而敛手听命,未闻有敢辄动者。彼梁氏者,亦虽有窃据之渐,然犹须挟立威明氏之子以临其觽者,盖知国人不附,而诸酋尚可畏也。彼心有所图,而事有未谐,旁有所畏,而觽不为用。惟其如此,故虽闲有猖狂,而未能专心致意,以抗中国,在于今日,实中国之利也。今朝廷委臣以术用闲,欲如往日野利之类,臣窃谓野利得觽善战,实元昊之腹心,闲而去之,诚为我利。今夏国酋豪,惟梁氏一门而已,凡其中外亲党,靡不持权用事,方睰心同恶,共有深谋,一切闲言固未可入。其余首领,虽幸存者,彼皆置之散地,于国事、兵权无得干预,其麤有权位,许其管勾人马者,不过如威明特克济、沙克星多、贝中彻辰之类三数人而已,是皆梁氏之忌且畏者,方日夜求端,欲得除去,恨无自以发之者。若闲言一出,实梁氏之奇货,彼三数人者不戮则亡,是特为梁氏除仇敌也。仇敌尽除,则梁氏者然后得肆意于边患矣。若谓欲离闲威明之余党,使之怨毒梁氏而内有所图,则余党之怨梁氏固已甚矣,但力有不胜,故敛手于其下而无所为也。臣愚虑如此,未审朝廷之议以为如何。除用闲一节臣未敢轻试外,其选募出汉之人深入探听等事,臣见精审施行。」(实录乃以此十二月五日诏系之明年正月二十五日,恐误也。今从范纯粹奏议。)

  是冬,始闭汴口。(此据绍圣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蔡京云云,并三年正月李仲云云增入。元佑四年冬末,梁焘奏议当考。)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八人,断大辟五千五百七十三人。

  注  释

  【一】四赋经财实「经」原作「轻」,「实」原作「费」,据新唐书卷一五七陆贽传改。

  【二】六德保罢瘵「德」原作「听」,据同上书改。  【三】四月二十四日方有指挥「四月」原作「六月」,据本书卷三七六元佑元年四月辛亥条、卷三八○元佑元年六月壬寅条改。

  【四】遣官疏决在京及府界系囚「决」原作「次」,据阁本改。

  【五】则惟坊郭近上人户便之「上」原作「人」,据阁本改。

  【六】复一小邑「一」原作「以」,据阁本改。  【七】计都二万一百人「二万」原作「一万」,据阁本及下句文义改。

  【八】将官各支十五两银合一具「各」原作「共」,据阁本改。

  【九】法无疐阂不可行者「阂」原作「阗」,据阁本改。

  【一○】成于弘献「弘」原作「宏」。案:据新唐书卷四六、旧唐书卷五○刑法志,「宏献」即裴弘献,清人避清高宗弘历讳改,今改回。

  【一一】曩时修熙宁敕「敕」原作「止」,据阁本改。  【一二】编类章疏「类」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三】辽主遣瑞圣军节度使耶律仲宣「瑞」原作「端」,据阁本改。

卷四百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三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三年(戊辰,1088)

  全  文

  春正月庚戌,校书郎王伯虎权知饶州,正字邓忠臣权通判瀛州。谏官韩川言二人不堪馆职之选故也。(此据刘安世弹欧阳斐第七章。)

  复广惠仓。先是,著作郎兼侍讲范祖禹言:「祖宗以来,每遇大雪,则放公私房钱,以至粜米、买炭、散钱,死者则赐瘗埋。近日朝廷无不举行,又发内帑之钱,德泽之厚,无以加矣。臣窃思朝廷自嘉佑以前,诸路有广惠仓,以救恤孤贫,京师有东、西福田院,以收养老幼废疾,至嘉佑八年,又增置城南、北福田,共为四院,此乃古之遗法也。然每院止以三百人为额,臣以为京师之众,孤穷者不止千二百人,朝廷每遇大冬盛寒,则临时降旨救恤,虽仁恩溥博,然民已冻馁死损者众矣。救饥于未饥之时,先为之法,则人不至于饥死;救寒于未寒之时,预为之备,则人不至于冻死。臣以谓宜于四福田院增盖官屋,以处贫民,不限人数,并以旧法收养,委左右厢提举使臣多设方略救济,不必专散见钱。其使臣存活到人数,书为课绩,量与酬銟,死损多者,亦立殿罚。如四厢使臣提举难遍,即委吏部临时更选差使臣四员,相兼提举,亦依四厢使臣法。其天下广惠仓,乞更举行,令官吏用心赈恤,须要实惠及贫民。陛下近日所行,万万于此,而臣之所陈,事乃至微,然古之圣人莫不以此为先务,其法不可不备也。」上纳用焉。

  甲寅,通议大夫致仕刘几【一】卒。

  乙卯,河东副总管李浩、管勾麟府路马军司訾虎以兵牵制泾原路蕃寇,多所斩获。诏浩、虎已下赐银合、茶药有差。(新本无此。)

  丙辰,诏以春寒,展给卖薪炭限十有五日【二】。时自去冬大雪寒,至于是月。

  沅州言,都巡检邱仲文等与狤狑蛮遇于洽州,斩获蛮贼四十有八级。诏湖北转运使李茂直往核蛮数,问战状功首,仍为之备,其应推赏者,速具以闻。

  丁巳,诏改封桩钱物库为元佑库,隶尚书省左右司。(三月十八日、五月十八日。)  己未,朝献景灵宫。(去年十月七日,裁定恭谢仪;十月十二日,连诣宫。今年正月十一日,又四月十八日,又七月二十三日,又十月十五日,四诣宫。范祖禹一岁乃篃之言,可考。)

  庚申,诏发京西南路阙额禁军粮谷五十余万斛,减市价出粜,至麦熟日止。以雪寒物价翔涌也。  诏幕职州县官虽未经考,听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

  权知开封府钱勰、权发遣开封府推官毕仲游以决有病人死,等第罚金。

  权发遣京东西路转运判官张景先增差河北路转运判官。景先议开孙村口减水河,与执政意合,故有是命。(实录但书增差,今考按增入。景先自知北外丞除京东运判,在二年十二月。四年五月八日,曾肇云云可考。)

  知济州孙升权发遣京东西路提点刑狱。

  辛酉,诏湖北转运使李茂直【三】:「渠阳蛮已归顺人,若系为首及正贼,即拘留或发赴渠阳监守,余速抚谕遣归旧住,仍招纳未向汉之人。若其闲首领终无归首之意,即依累降指挥。」

  广南西路东门峒黎贼伤害兵官。诏经略司:「俟朱崖军使崔诏到,面谕依近降指挥,革去旧弊,开示恩信【四】,令生黎洒然知有伸诉。如首领改过自新,即优加存恤,若奸狡反复,度终不可制,则厚赏密募熟黎杀取首级,或以计诱,豫报军官等掩捕,勿令辄入黎峒。具施行方略以闻。」

  壬戌,以阴雪【五】,罢上元节游幸【六】。

  乙丑,命翰林学士苏轼权知礼部贡举,吏部侍郎孙觉、中书舍人孔文仲同知贡举。天下进士凡四千七百三十二人,并即太学试焉。(元佑三年正月乙丑【七】,锁太学试礼部进士四千七百三十二人。三月戊申,奏名进士五百人,宗室二人。子赡、莘老、经父知举,熙叔、元舆、彦衡、鲁直、子明参详,君贶、希古、履中、器之、成季、明略、无咎、尧文、正臣、元忠、遐叔、子发、君成、天启、志完点检试卷,此黄庭坚为孙敏行书石刻,今在敏行家。凡命官知贡举合书,旧录独阙此,今依庭坚石刻修入。元年十月二十二日修贡院,当考。)

  诏京西路厢军以三万三千五百人为额,从兵部所定也。

  丙寅,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审察归顺蕃众,有单独及反侧可疑之人,即分徙近郡。又诏陕西、河东出界总兵官奏功,必具还塞人数及亡失所因;不出界即贼退,见管人数准此。

  枢密院言:「夏贼逆命,不修职贡,继而举国大犯泾原,狼狈空回,诸路牵制,斩获亦多。度其奸心,必图再举,尚不闻诸路探报到举措次第。观其谋,但外则示弱,为款我之计,内则阴集,潜俟和暖,直来奔冲。窃虑失于探候,有弛堤备。」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严戒边将及城寨官,募人探伺,先知所向,常若寇至,过为之备。

  朝议大夫赵偁为户部郎中。(偁行状罢根磨司,当检附。)

  丁卯,西南石蕃进奉人特令门见。

  增梓州路克宁厢军八百人,从转运司请也。

  侍御史王觌奏:(编类章疏系三年正月十九日。)「苏轼去冬学士院试馆职策题,自谓借汉以喻今也。其借而喻今者,乃是王莽、曹操等篡国之难易,缙绅见之,莫不惊骇。轼习为轻浮,贪好权利,不通先王性命道德之意,专慕战国纵横捭阖之术。是故见于行事者,多非理义之中,发为文章者,多出法度之外。此前日策题所以亏损国体而震骇髃听者,非偶然过失也,轼之意自以为当如此尔。臣见轼匤中颇僻,学术不正,长于辞华而暗于义理。若使久在朝廷,则必立异妄作,以为进取之资;巧谋害物,以快喜怒之气。朝廷或未欲深罪轼,即宜且与一郡,稍为轻浮躁竞之戒。」(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杨康国、二十八日赵挺之云云。)  己巳,太中大夫陈绎卒。

  庚午,诏应三省差除阙,如从中批付中书省,并三省同行。  诏:「文彦博陈乞致仕,已降指挥不令诸处收接文字。自今别有奏报,却仰依旧收接投进。」(御集正月二十二日。)

  知熙州刘舜卿言:「阿里骨蕃字奏状般次到关,乞令鬼章入蕃。欲止令鬼章于熙州与亲属相见。」诏舜卿:阿里骨纳款听旨。又言阿里骨差李沙勒玛进奉,诏发遣赴阙。(范纯仁云云,或附此。)

  壬申,诏:「阿里骨已差人奉表诣阙谢罪,令边将无出兵,仍罢招纳。」

  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孙固提举中太一宫兼侍读,寻又兼集禧观。(兼集禧在二十六日。)  诏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镇江军节度使致仕韩绛子朝散大夫、卫尉少卿宗师为直秘阁、提举太平宫。以绛致仕,宗师请便养故也。寻有诏:绛辞日,令宗师扶掖入殿。(实录于此月二十五日癸酉书枢密院言:「西贼攻犯镇戎,全师而归,虑蓄奸谋,宜厚募士深入探索,或可用闲。其环庆路讨荡曲六律掌掳获之人,渐有首领归汉。」诏范纯粹先选委蕃官管勾,与投来首领亲款,饵以所嗜,体度其人可使深入探索敌情,即密保明一两人,勿令相知,授与密号,教令用闲,及体访敌中动静以闻。按此诏乃去年十二月五日,有范纯粹奏议可考,已从奏议附十二月二十九日,削此不书。)  甲戌,疏决在京及府界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至杖释之,以久阴不解也。

  丙子,御史中丞胡宗愈、侍御史王觌进对,宣谕曰:「久阴不解,雪寒甚,民不易。」宗愈等对曰:「陛下赐钱、粜米、分卖刍炭,都民甚幸,惟河北、京东灾伤,犹须多方赈济。」上曰:「已一一有指挥。」宗愈、觌曰:「闻二圣焦劳,上元禁中不曾用乐,上元不御楼,亦未尝燕会。」

  太原府路钤辖、皇城使、荣州刺史张世矩以漏失夏寇,落荣州刺史,免勒停任职。(按此本云知镇戎军,今改作太原府路钤辖。去年八月十三日,张之谏以知镇戎军兼泾原钤辖,其年九月十日,贼寇镇戎。据张舜民志刘昌祚墓,知军实张之谏。十一月二十四日,之谏迁合使;三年闰十二月十六日,展磨勘。不审张世矩以何月日知镇戎,又不审之谏是何月日死,世矩恐代之谏者,皆当考详,恐镇戎字误。闰十二月十二日甲寅,世矩以皇城、荣刺、太原路钤录其子官,此知非镇戎也。曾肇制集有皇城使、万州团练使张之谏【八】知镇戎军,刘攽制集有权泾原钤辖、皇城使、万州团练使张之谏为转两资西上合门使、太原府代州都钤辖,以闰十二月甲寅录世矩子天锡。考证则此不应云「知镇戎军」,今改太原府路钤辖。)

  二月己卯,右司谏丰稷、右正言丁骘进对,宣谕曰:「久阴不解,天气未和,宫中宴会俱罢。」稷等奏:「二圣爱民如此,天下幸甚。」  诏袒免外两世亲,已计口给钱米,其闲外任孤遗别无依倚者,与官舍居止,或给赁钱,令礼部立法以闻。因御史中丞胡宗愈请也。(王岩叟云云。)

  监察御史赵挺之言:「贡举用三经新义取人近二十年。今闻外议,以为苏轼主文,意在矫革,若见引用新义,决欲黜落。请礼部贡院将举人引用新经与注疏文理通行考校。」诏送贡院照会。(苏轼知举合书,新、旧录俱脱之。按轼初无此意,挺之因浮议以献言,用情诬实。按:言者用情诬实何但此,存之乃所以见是非也。)

  枢密院言:「羌贼多谋,贵在先虑,不失备御。自去冬雪寒,今已仲春,尚多阴晦,窃虑夏人阴蓄奸谋,以前日泾原攻围无利,诸路牵制讨杀,穷寇轻忿,狂图深入,以觊侥幸。」诏陕西、河东逐路帅臣悉心讲画,多方以待之。  庚辰,以久雨,免期参五日。

  枢密院言:「封桩阙额禁军请受,诸路皆隶提刑司,惟开封府界令提举出卖解盐官管勾。今府界已置提刑司,乞检会施行。」诏令提刑司管勾。

  又诏京西路酒务所添酒税剩钱并归转运司。(新削。)  辛巳,诏市易欠户有季限催纳,可特与权住一季。

  癸未,知枢密院事安焘言:「自去冬大雪异常,久阴未解,细民失职,上贻忧念,皆由辅政无状所致。愿就贬黜,以塞天戒。」太皇太后宣谕曰:「此乃德薄所召,非卿等过也。朝廷近日赈恤百姓,无所不至,宜广及天下,庶召和气。」(新录云:「宜益讲求所以赈恤元元者,以召和气。」)

  诏:「自今朝议、中散、正议、光禄、银青光禄、金紫光禄大夫,并置左右。进士出身及带职,转至左朝议、中散,为二资;余人转至朝议、中散,分『左』、『右』字,为四资。以上各理七年磨勘。其正议至金紫,并分『左』、『右』字,为八资。应令官已及此者悉加之。」(旧录云:「非先帝官制也。」新录削去。四年十一月四日庚午,承务郎已上至朝请大夫,进士加「左」字,余人加「右」字。绍圣二年四月三日戊辰,除光禄、银青光禄、正议、朝议、中散大夫存「左」、「右」字,余悉罢。大观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丙午,又改此制。近时有陈渊者,作杨时龟山语录,其一节云:「因论寒士乍得官,非不晓事,便是妄作。大抵科举取人不得,闲有得者,自是豪杰之士因科举以进耳。问:『李德裕尝言:公卿大夫家子弟可用,进士未必可用。此论不偏否?』曰:『德裕为此论,至今人以为偏,当时人以德裕用资荫进身,不由科举,故为此论。此最无谓。以德裕之才,应唐之科目极容易,自是不为耳。且资荫得官与进士得官,孰为优劣?以进士为胜,以资荫为慊者,此自后世流俗之论,至使人耻受其祖父之泽,而甘心工无益之习,以与孤寒之士角胜于场屋,侥幸一第以为荣,是何见识?夫应举亦自寒士无禄,不得已藉此进身耳。如得已,何用应举?范尧夫最有见识,然亦以资荫与进士分优劣,建言于有无出身人衔位上带「左」、「右」字,不可谓无所蔽也。其言曰:「欲使公卿家子弟读书耳。」此意甚善,但以应举得官者为读书,而加銟劝焉,则彼读书者,应举得官而止耳,岂真学道之人?至如韩持国自是经国之才,用为执政亦了得,不可以无出身,便废其执政之才。』曰:『尧夫所别异者,莫非此等人否?』曰:『执政不是合下便做,亦自下官以次迁之。如后来□坦求等,在绍圣中被驳了博士,以无出身故也。彼自布衣中,朝廷以其有学行,赐之爵命,为其宜为博士;乃复以无出身夺之,此何理也?资荫、进士中俱有人,惟其人用之。加一「右」字,亦自沮人为善。』」按:阶官分带「左」、「右」字,实录并不载是何人建议,杨时乃系之范纯仁,未审何据。又按:三年二月四日辛巳,令朝议大夫以上加「左」、「右」字,时范纯仁实同知枢密院,不预三省事。是年四月五日,始拜右相。四年十一月四日庚午,又令承务郎以上分带「左」、「右」字,而纯仁于六月四日已罢右相矣。附注此,岂纯仁尝有是请,既罢相,乃行其言乎?恐龟山语录未可信也。丁骘议合附注此。蒋之奇铭丁骘墓云:「官制行,以阶寓禄,朝散大夫视前行郎中,朝议大夫视少卿,中散大夫视光禄卿。旧制,进士出身常调,自职方郎中一迁为太常少卿,再迁为光禄卿;今自朝散大夫再迁为中散大夫,可也。无出身人自驾部郎中四迁方至正卿,而今一概再迁为中散,是紊旧制,迟速混淆无别。其后朝廷于朝议、中散加『左』、『右』字,无出身者皆自「右」为「左」,以别异之;又分朝议至金紫光禄为左、右,皆细转,以应旧制。承务郎以上,亦以有无出身分左、右。自是清浊稍判,其议多自骘发之。」)

  诏:「开封府界自冬及春,久值阴雪,令提刑司体量愿借贷粮种之人,并量度户等给贷讫,具数以闻。」

  又诏以常平钱谷给在京乞丐人,至季春止。(政目云:「诏府界三日一散贫院钱米,人一升、十文,七岁已下减半,候三月五日住,以雪寒故也。」)

  诏颁金银杂彩付鄜延、环庆、泾原、熙河兰会路帅臣,募能钩索敌情者。

  甲申,尚书右仆射吕公着等言:「去冬积雪,甚于常岁,今春以来,沈阴不解,经时阅月,民被其灾。望赐罢黜,以答天变。」诏曰:「朕获承大统,惧德不类,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去冬距于今春,久阴常寒,霰雪不止,罹此灾罚,斯民何辜?朕方仄席祗畏,图维厥咎,而卿等乃引责祈免,是彰朕之不德,而重无以上承天心。古之明王遇灾而惧,则克己修省,以正厥德,不闻归罪大臣,以塞责文过。卿其一德同心,夙夜咨沃,以辅朕不逮,庶几消复,称朕意焉。姑体眷怀,少安厥位,所请宜不允。」

  诏罢修金明池桥殿,以时寒恤工徒也。

  尚书省言:「两浙转运司元丰元年已后至八年已前,和预买紬绢价钱,依条于正月十五日以前支俵。转运司阙钱,多候次年随市价收买,转运司实用贵价,以致后来年分兑借别司钱,即难以令转运司认起减价钱紬绢。欲乞只依元额定数起发,减定价钱更不施行。京西、京东、江东、淮南、荆湖北路并依此施行。」从之,余路准此。(新削。)

  诏江南东西、荆湖南北、福建、成都府、梓、利、夔路,元佑二年已前封桩钱物,召人入便,或计置金帛,发赴元佑库。

  乙酉,德音:「降死罪囚,徒以下释之。应诸路今春缘修河及工役所起夫并特免,如已发在路,所至告示放归。其河上及应用急切工役,并用军士及和雇愿役贫民充,余并权住一年。应罪人令众者,自今年三月以后依条。灾伤郡县公私欠负展一季,去年秋税展一限。流民所至及饥贫人,并多方存恤,其给钱米拘碍条制,安抚或钤辖司量度应副讫奏。」

  司勋员外郎何洵直特展二年磨勘,以亡失司勋印及告身故也。初,议重责洵直,吕公着曰:「洵直失本部印诚有罪,若加重责,则自今猾吏皆有以制主司矣。」乃因赦宥,量展叙迁岁月而已。

  太常博士杨国宝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

  诏诸路转运司下州县,今年春如已纳免夫钱,并给还。

  三省言配军及逃亡军人应部送者,遇寒月,随所断及所过州权留工役,给请受,至二月乃遣。诏在京及诸路特展至三月。

  河东路经略司言,西贼于府州寇边,将官钳宗翊邀击之。诏曾布严戒并边将官及城寨使臣过为堤备。

  丙戌,诏以阴雪苦寒,令河东路经略司于例外量度存恤发差戍兵。

  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言:「臣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以大雪过常,暖气不敷,农夫失业,商旅不行,引咎责躬,涣汗之泽,覃及方外,而诏下之夕,雪作不已。臣备位近侍,诚窃感愤,废食而叹,退伏思念:陛下即位以来,发政施仁,无一不合人心,顺天意者,当获丰年、刑措之报,凤凰、景星之瑞,而水旱作沴,常寒为罚,殆无虚日,此岂理之当然者哉?臣诚愚憃不识忌讳,试论其近似者,而陛下择焉。臣闻差役之法,天下以为未便,独台谏官数人者主其议,以为不可改,磨厉四顾,以待言者,故人畏之而不敢发耳。近闻疏远小臣张行者,力言其弊,而谏官韩川深诋之,至欲重行编窜。此等亦无他意,方司马光在时,则欲希合光意,及其既没,则妄意陛下以为主光之言。殊不知光至诚尽公,本不求人希合,而陛下虚心无我,亦岂有所主哉?使光无恙至今,见其法稍弊,则更之久矣。臣每见吕公着、安焘、吕大防、范纯仁,皆言差役不便,但为已行之令,不欲轻变,兼恐台谏纷争,卒难调和。愿陛下问公着等,令指陈差、雇二法各有若干利害【九】?昔日雇役,中等人户岁出钱几何?今者差役,岁费几何?及几年一次差役?皆可以折长补短,约见其数,以此计算,利害灼然。而况农民在官,贪吏狡胥百端蚕食,比之雇人,苦乐十倍。又五路百姓例皆朴拙,须转雇惯习人,其费不赀,尤为患苦。民穷无告,监司、守令观望不言。若非此一事,则何以岁伤阴阳之和至于如此?虽责躬肆眚,彻膳祷祠,而此事不变,终恐无益。今侍从之中受恩至深,无如小臣,臣而不言,谁当言者?然臣前岁因详定役法,与台谏异论,遂为其徒所疾,屡遭口语。今来所言,若不合圣意,即乞便行责降,以戒妄言;若万一少有可采,即乞留中,只作圣意行下,庶几上答天戒,下全小臣,不胜恐栗待罪之至。」

  张行者,遂宁人,述之从孙也。行言:「神宗议纳役钱,盖尝谓之助役矣,以为若止于助,则未能尽免,将使后世役亦差,钱亦纳,于是更为免役,其虑深矣。今乃废免役而复差,上违先帝燕翼之谋,下拂元元安业之愿,岂曰述事乎?」又言:「差役下户一年所费,有用数年役钱者,有用数十年役钱者。其等渐降,其害愈深,殆非圣人裒多益寡,天道张弛之义。」又言:「臣恐议者以为朝廷有心于改法,无心于便民。昨日改之,为天下之民,今日复之,为天下之民,无容心于其闲可也。」章数十上,诏监司戒厉以闻,行乃止。  户部侍郎苏辙言:(辙言不得其时,附苏轼后。)

  臣伏见自去冬至今,阴雪继作,罢民冻馁,困毙道路。圣心忧劳,何所不至,盖尝命有司发内库之钱,出司农之粟,竭太府之炭,以济其急矣;犹以为未也,则释犴狱,罢役夫,凡可以惠民之事无不为矣。而天意不顺,雨雪如故,臣窃惑之。

  臣尝观先儒论五行之说,以为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故周之末世,舒缓微弱,政在臣下,则天应之以燠暖;秦之末世,峻刑暴敛,海内重足而立,则天应之以寒栗。是以周亡无寒岁,秦灭无燠年。信如此言,则朝廷之政令岂失于急欤?

  窃惟二圣临御以来,革弊去烦,施惠已责,凡所措置,虽未尽得,而民获其所欲者多矣。苟以为急,虽三尺童子不信也。然则阴雪之应,其咎安在?臣闻商高宗时,雉雊于鼎,其臣祖己告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所谓正厥事者,无常事也,惟因其非而正之耳。故臣窃推之古事,以为天大雷电以风,而成王应之以迎周公;卫国大旱,而文公应之以伐邢。夫亲迎三公非所以止风,而兴师伐人非所以致雨,彼既为之不疑,而天亦报之如响者,诚得其时,当其事耳。

  臣窃惟近者天地之变,常半岁苦旱,半岁苦阴。阴阳之气一有过差,浸淫烂漫,而不能反。今雨雪既甚,久而不止,则春夏之际,又将复旱,此其类似有以致之也。古之为政,德刑并用,宽猛相济,使天下怀其惠而畏其威。和气充塞,而天地从之,故阳不过而阴不忒。自顷以来,朝廷之政,专以容悦为先务,上下观望,化而为一。监司之臣,以不执有罪为贤;郡县之官,以宽式陴赋、纵释酒税为优,至于省、台、寺、监,亦未闻有正身治事,以办集闻者也。何者?朝廷方兼容是非,以不事事为安静,以不别白黑为宽大,是以至此极也。臣窃惟朝廷之意,其始盖欲以宽治民耳,而不知奸臣猾吏乘其闲以侵虐细民,其弊不可胜数,名虽近宽,而其实则虐也。陛下诚欲消复此变,宜训敕大臣,使之守法度,立纲纪,信赏必罚,使髃下凛然知有所畏。苟朝廷无偏甚不举之政,则阴阳过差,浸淫烂漫,往而不反之气,宜可得而止也。不然,虽空府库,竭仓廪,以赈贫穷,破囹圄,焚鞭朴,以纵罪戾,臣恐天地之意未易回也。臣待罪地官,以簿书米盐为职,出位而言,罪在不赦。然陛下顷自疏外擢臣而用之,二年之闲,致位于此,岂欲责臣龊龊以吏事自效而已哉?是以冒万死献言,惟陛下裁择。

  丁亥,诏自今御垂拱殿、紫宸殿日,如值放朝参,即取旨御崇政殿。  戊子,尚书右仆射吕公着等言:「臣等近以自冬涉春,积雪久阴,燮理无状,乞从罢黜,未蒙俞允。窃自思念备位鼎辅,以统和人神为职,今协气弗充,变沴异常,陛下虔恭谴戒,惕惧备至,隐恤刑狱,宽惠民力,令下之日,内外知感。然而阴曀寒栗,仍未开霁,繇臣等材不称位,无以上裨皇化,补助万分。望赐罢免,以副舆议。」诏曰:「朕谓天之示人,虽若影响,而灾咎之发,事岂一端?思欲应天,莫若诚实。阴雪不霁,自冬徂春,民罹其灾,夙夜祗畏。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卿其究政事之所未正者,以辅朕躬,俾使民无失所之叹。顾欲引灾去位,是置朕于有过,益无以弭天灾而致和气,朕无取于斯焉。勉安厥位,以称朕怀,所请宜不允,仍断来章。」

  诏:「应刺面、不刺面配本州岛岛牢城编管、羁管,经明堂赦恩不该放人,通今年德音已前年月已及格令,其缘坐编管、羁管人,亦通及十年已上者,听依赦敕。」

  陕西制置解盐司奏,阶州榷买所产石盐、土盐,每年虽有所收息税,人情未便,欲仍旧。诏定价榷买更不施行。

  己丑,承议郎、左司谏丰稷为国子司业。

  扬王颢、荆王頵尝令成都府路走马承受官造锦地衣,稷白御史中丞胡宗愈,请率僚属言之。宗愈狐疑未决,稷即独奏劾,以谓二圣节俭朴素,欲化天下,而近属奢侈僭靡至如此,官吏辄奉承,宜皆纠正其罪,以示天下。监察御史赵屼时与稷同进对,退谓稷曰:「闻君言,使屼汗流浃背。」给事中赵君锡曰:「谏官如是,天下必太平。」不数日,稷徙他官。(此事据李朴所编稷遗事。曾肇封还王觌词头云:「丰稷论陛下骨肉闲事,犹且含容矜贷,更获美迁。」盖谓此事也。今稷传乃不载此。)

  诏发广惠仓钱三万缗及阙额役兵钱、粮、衣,赐募贫民应役以恤之。

  知大名府冯京言:「准敕开修减水河,在本府护城横堤之南【一○】,请下有司预行固护。」诏令都提举修河司照会。(修减水河,实录骤于此书,初无首尾,今别检讨编入此后。元丰八年八月己巳韩绛疏可考。)

  初,元丰八年十一月,朝廷用王令图议,将复大河故道,诏李常视之,常言不可【一一】,役已兴旋罢,时元佑元年正月也。(此据王岩叟奏,见元年正月六日。)其九月,又诏张问同令图相度开孙村口河,以分减水势,朝廷既从之,寻亦中辍。(孙村口分水河,据张问旧传。)二年二月,令图死,王孝先代领都水,亦欲开孙村口减水河,如令图议。知枢密院安焘两奏疏言:「朝廷久议回河,独惮劳费,不顾大患。盖自小□未决已前,河入海之地虽屡变移,而尽在中国,故京师恃以限强敌,景德澶渊之事可验也。且河决每西,则河尾每北。河流既益西决,固已北抵境上,若复不止,则南岸遂属敌界,彼必为桥梁,守以州郡,如庆历中,因取河南熟户之地,遂筑军以窥河外,已然之效如此。盖自河以南,地势平衍,直抵京师,长虑却顾,可为寒心。又朝廷捐东南之利,半以宿河北重兵,备豫之意深矣。使敌能至河南,则邈不相及。今水官之议,不过论地形,较工费,而献纳之臣又为高论,臣岂不达?然实考利害,则须审轻重。今欲便于治河,而缓于设险,非至计也。」(此据安焘行状及焘传。)太师文彦博议与焘合,中书侍郎吕大防从而和之。三人者,力主其议,同列莫能夺。中书舍人苏辙见右仆射吕公着,乘闲问曰:「公自视智勇孰与先帝?势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与先帝?」公着惊曰:「君何言欤?」曰:「河决而北,自先帝不能回,而诸公欲回之,是自谓智勇势力过先帝也。且河决自元丰,导之北流亦自元丰,是非得失,今日无所预。诸公不因其旧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为力也难,而其为责也重矣。」公着唯唯曰:「当与诸公筹之。」(此据苏辙自叙。)然竟莫能夺也,回河之役遂兴。(实录于回河事载本末极疏略,今参取诸书修入。苏辙谓文彦博以河为重事,吕大防、安焘从而和之。据焘行状,盖先有此议,非和彦博也,今略删改之。不知开修减水河果是何日,当考。)

  辛卯,诏宗室初参选监当人,听额外差充诸州及万户以上县监当。(新无。)

  枢密院言:「文臣换右职,旧属本院,自改官制后,归三省。缘换授大使臣后,系枢密院奏差遣,又有以本院差遣武臣因事去处取旨换授者【一二】,行遣不一,合依例同进呈取旨。」诏今后文臣换大使臣,并三省、枢密院同取旨。

  诏:「广南西路民兵,第四等已上户两丁;第五等户不以丁多寡,及东路不以户等高下,并免教。」

  监察御史赵屼奏:(编类章疏正月十四日。)「去年因张舜民论事,遽罢言职,台谏官争而留之不得,亦相继罢去。傅尧俞罢御史中丞,除吏部侍郎;王岩叟罢侍御史,除起居舍人。二人力辞不就,乃请外补,既而尧俞出知陈州,岩叟出知齐州。梁焘因面责张问以不能封驳,罢谏议大夫,知潞州。孙升论列其事,遂以为附会梁焘,罢殿中侍御史,知济州。到任皆已半年。如尧俞、岩叟、焘、升等辈,其才能学术、忠言嘉谋,陛下之所深知,而见于已试。愿俾还朝,随器任使,稍迁于侍从,或复处以台谏。」(此据编类章疏增入。四月十四日,屼罢御史,又言「使忠鲠之士包羞难进」,或与此同一状,今两从之。)

  癸巳,正议大夫、知安州蔡确复观文殿学士、知邓州,正议大夫、提举洞霄宫章惇充资政殿学士。既而给事中赵君锡论驳,仍罢所复职,确知邓州【一三】,惇知越州。(罢职在二十三日,今并书。十月十二日,刘安世劾胡宗愈云:「确、惇罪黜,今春遽用常例复职,台谏交章疏其巨恶,遂得追寝,而宗愈初无一言。」台谏交章当考。政目二月十六日,蔡确观文知邓州,章惇资政知汝州。二十四日,确本官知邓州,惇本官知越州。惇行状云:「得提举洞霄宫,迎亲还□中。明年,除知越州,辞不行,改苏州。」本传于越州及苏州皆不书,行状又不书复职,实录亦不书先除汝州,与政目略不同。惇改苏州在四月十四日。)

  诏罢春宴。

  礼部状:「都省送下朝奉郎、监察御史、充集贤校理赵挺之奏:『伏睹近制更易科举,参用经义、辞赋取人。以臣愚见,科场之中,得人失人,皆在试官能否【一四】。盖六经之义,固有渊意妙旨,而辞赋声律,就其术而论之,亦有精微至理。昔之学经义者,造道不能无精麤,学辞赋者,属辞不能无巧拙。以麤以拙者,尚不能知精巧者之所存,况其未尝诵读习学,而遽令主试考校,则去取升降安有不谬者哉?辞赋之罢,几二十年,世以进士登科者,止治一经。向来科举差官,只问出身,而不论元初登科所治何经。以治礼之人乃使考书,以治诗之人乃使考易,是以一经登科而令遍考五经,往往差失谬乱,今若更令参考辞赋,窃恐难为去取升降,其幸而得与不幸而失者必多,恐非朝廷设科取士,务在得人之意。臣愚欲乞特下有司,明立将来选差试官之法:每经各差试官一员,只考本经;别差辞赋登科,或曾应辞赋得解,后来用经入仕之人,专考词赋,量举人多少立定员数。如难得其人,即乞于通判人内兼差,或乞聚邻近州、军三五处,于一会要大郡类试,所贵试官之员易为充足,而考校之艺必须精致。看详发解及省试虽兼用经义、辞赋、论策,然而各分一场引试,故学者得以尽其所长。若廷试并合经义或策论、辞赋同为一日引试,深恐迫于晷刻,使举人仓遽难为尽工。欲乞依旧只试策一道,使其引古验今,足以见平日学识智虑之所存。』本部看详所差试官,欲乞将来科场如差三员者,以二员经义、一员辞赋;两员者,各差一员。所有考校,自依条试。所乞聚类邻近州军三五处类试,恐一郡之中难为应办,且依旧条施行。其殿试经义、辞赋举人并试策一道,合取自朝廷指挥,内外各依此差官。」诏并依礼部所定,仍先施行。(五月二十九日,苏轼奏。)

  诏殿试经义、辞赋举人,并试策一道。从赵挺之请也。(十月末,傅尧俞等议。吕公着传云:「公着在仁宗朝,尝请进士先试策论;神宗初,又献议以经术取士;及知熙宁三年贡举,遂密启临轩专用策试。未几,公着以言青苗等事得罪去,王安石专政,乃尽罢诗赋,一用经义,独以春秋为残缺不可读,废其学,学者不得以应试。安石又与其子雱及其徒吕惠卿、升卿撰定诗、书、周礼义,摹印颁天下,凡士子应试者,自一语以上,非新义不得用。于是学者不复思索经意,亦不复诵正经,惟诵安石、惠卿书,精熟者辄得上第。有司发策问,必先称诵时政,对者因大为谀辞以应之。又多以佛书证六经,至全用天竺语以相高。晚尚字学,复以字书去取天下士,于是学者不复解经而专解字,往往离析字画,说一字至数百言,去经意益远。由是中外议者皆咎经义,而思诗赋矣。元佑初,台谏、待从、馆阁及四方上封事者,争言科举之弊,请复仁、英旧制。公着曰:『先帝更新法度,如试进士以经术,最为近古。且仲尼六经何负于后世,特安石课试之法为谬尔。安石解经亦未必不善,惟其欲人同己为大谬尔。』司马光亦以为诗赋不可复,然论者习见经义之弊,忿懑不可遏,乃定制:进士初场试经义,次赋诗、论策,对经义者许引用古今诸儒之论及己见。又诏立春秋科,太学置春秋博士二员,禁有司不得于庄、老书出题,程文不得杂用申、韩刑名之学及引释氏书,仍罢试律义。至是,将廷试,执政又以熙宁复策之初,进士叶祖洽讥议祖宗,自后对策者皆讪前朝,以阿当世,因以为策问可废,当复诗、赋、论三题。公着曰:『天子临轩发策,延四方贡士,询以治道,岂非近古良法耶?至于对者之是非邪正,则在考官去取尔。』乃依旧试策。其后论科举者亦未息,以至公着没而诗赋益隆,期尽废经义而后已,非公着意也。」)

  东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环庆路副总管曲珍迁领忠州防御使,走马承受李元嗣减磨勘五年,初赏讨荡西界曲六律掌功也。(范纯粹乞厚赏曲珍奏,已附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珍初以东合使叙果团,在去年九月十七日。实录云:「珍讨伐夏人,斩获一千二百二十有三级,故迁此。」已见二年九月十六日。)赐赵□、范纯粹银绢,降敕书銟谕。

  乙未,朝散郎、右正言丁骘为左正言,宣德郎、正字刘安世为右正言。司马光既没,太皇太后问吕公着:「光门下士素所厚善,可任台谏者,孰当先用?」公着以安世对,遂擢任之。(此据安世言行录。安世三章附月末,或只取第一章系之此日。)  朝散大夫王子韶为卫尉少卿。朝奉郎、司封郎中韩宗古知曹州。奉议郎、秘阁校理、权判登闻鼓院刘唐老为太常博士。  诏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苏颂,朝散郎、试大理卿杜纮,奉议郎、试侍御史王觌,朝散郎王彭年,朝奉郎宋湜、祝康,奉议郎王叔宪,宣德郎石谔、李世南,承务郎钱盖,各迁一官;蔡州观察判官晁端德循资;宣议郎张益减磨勘一年;奉议郎陈兟、承奉郎刘公噩减磨勘二年。以详定元佑敕令式成书推恩也。

  己亥,诏罢变卖市易司元丰库物,从三省请也。

  河东路经略使曾布请河外复置都同巡检五员。从之。

  诏衙前差乡户处,速募人抵替,如见役人愿不妨户役投充者,听。(刘安世劾胡宗愈章当考。)

  辛丑,朝奉大夫吕希绩为少府少监。(希绩,吕公着第二子。)

  乙巳,诏戮内殿崇班、合门祗候、广南东路兵马都监兼权东南第十一将童政,封、康、贺、新州都巡检使郭昭□贷死,杖脊配沙门岛。以捕贼岑探而擅杀无罪者六十有三人也。经略安抚使蒋之奇措置有功,充宝文阁待制;兵马钤辖杨从先能根究发明,迁一官。(政目二十八日诏【一五】:「广东都监童政处斩,坐擅杀六十余人。」与实录同。苏轼云云,附九月戊申,当考。)

  诏陕西路转运判官孙路赈济镇戎军被伤及劫掳民户。

  权知贡举苏轼,同知孙觉、孔文仲言【一六】:「臣等伏见从来天下之患,无过官□。人人能言其弊,而不能去其害,惟往年韩琦、富弼等独能裁减任子及展年磨勘。发议之初,士大夫相顾莫敢以身当之者,以为必致谤议,而琦等不顾,既立成法,天下肃然,无一人非之者。何则?私欲不可以胜公议故也。流弊之极,至于今日,一官之阙,率四五人守之,争夺纷纭,廉耻道尽。中材小官,阙远食贫,到官之后,求取渔利,靡所不为,而民病矣。今日之弊,譬如羸病之人,负千钧之重,纵未能分减,岂忍更添?臣等自入贡院,四方免解举人投状称今来是龙飞榜,乞为敷奏法外推恩者,不可胜数,臣等一切不行。兼不住有经朝省下状,蒙送下本院只是坐条告示。近准圣旨,依逐举体例,下第举人各以举数特奏名,已约计四百五十人,今日又准尚书省札子,取前来圣旨,特奏名外各递减一举人数,若依此数,则又添数百人。虽未知朝廷作何行遣,不当先事建言,但恐朝命已行,即论奏不及。臣等伏见恩牓得官之人,布在州县,例皆垂老,别无进望,惟务黩货,以为归计,贪冒不职,十人而九。朝廷所放恩牓几千人矣,何曾见一人能自奋励,有闻于时?而残民败官者,不可胜数。以此知其无益有损,不言可知。今之议者,不过谓即位之初,宜广恩泽。苟以悦此侥幸无厌数百人者,而不知吏部以有限之官,待无穷之吏,户部以有限之财,禄无用之人,而所至州县,举罹其害。乃即位之初,有所过举,谓之恩泽,非臣所识也。伏乞断自圣意,明暣大臣,特奏名举人只依近日圣旨指挥,仍诏殿试考官,精加考校,量取一二十人,委有学问,词理优长者,即许出官,其余皆补文学长史之类,不理选限,免积弊之极,增重不已。臣等非不知言出怨生,既忝近臣,理难缄默。」贴黄称:「臣觉见备员吏部,亲见其害,阙每一出,争之至一二十人,虽川、广、福建烟瘴之地,不问月日远近,惟欲争先注授。臣窃怪之,阴加访问,以为授官之后,即请雇钱,多者至五七十千,又既授远阙,许先借料钱,远者许借三月,又得四十余千。以贪惏无知之人,又以衰老,到官之后,望其持廉奉法,尽公治民,不可得也。」  丁未,内殿崇班焦政为供备库副使,西头供奉官张志清、夏□□咢并为内殿崇班;蕃官左藏库使牛讷之为皇城使,皇城副使包正、左藏库副使巴鄂卓克辰并为西京左藏库副使,左藏库副使结布、西京左藏库副使鄂德并为皇城副使,文思副使凌占结、堪布伽并为左藏库副使,西京左藏库副使鄂特凌敦、巴库斯、结摩约肆,供备库副使辖凌结并为文思副使,供备库副使乌丹为西京左藏库副使。并以执鬼章论赏也。

  是月,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臣窃见去冬以来,雪寒过常,今已仲春,阴沴未解,商贾束手,不能营生,贫困之民,死者甚众。圣心忧劳,修德禳变,赈恤备至,祈祷精虔,犹未有消复之应。臣窃思之,君子为阳,小人为阴,或虑朝廷之上,君子少而小人多,因致阴气过盛,而阳不能胜也。伏望诏三省选用正人,在外者使复归朝廷,在京者拔居要地,俾得聚会精神,讲求政要,以裨圣治。所谓举直错枉,庶使民心悦服,自然协气应诚,灾异不作。臣向蒙圣恩,不次擢用,惟以臣曾任帅臣,稍知边事,以西夏未宁,俾预经辑。今夏人虽受封册【一七】,并不遣使入谢及贡贺坤成节,全失恭顺,今秋必恐须至用兵。皆臣筹策无效,以至于此,叨窃重禄,死难塞责。虽天地之恩,曲垂容贷,而臣何敢恬然自安?伏望圣慈除臣陕西一郡,或西夏必叛,可以就赐驱策,庶得躬修战守,仰答圣恩。今日帘前已曾奏知,伏望圣慈特赐俞允。」上遣中使宣谕封还札子。

  纯仁又言:「臣近以西戎桀骜,边事可虞,愿守陕西一郡,庶几亲备驱策,誓将驽蹇,以答遭逢。昨日帘前伏蒙圣恩宣谕,令臣休入文字,不觉感伤涕下,愈知恩重命轻。微臣过计私忧,不免再有陈奏,未奉俞旨,退不遑安。缘臣识昧几微,老渐衰暗,应变于旬浃之外,制敌于数千里之闲,仰赞庙谋,宁免差误?稍失机会,动系安危,一贻宵旰之忧,臣虽陨身何益?近日诸路探报多言贼中点兵,当遣谙事之臣,就近照管边备。臣虽无取,义合请行,庶几老马趋涂,稍知所向,万一有补,所系非轻。伏望圣慈特察愚诚,深为国计,发于睿断,早赐允从。」(言行录误以为二年事,今移见此。)

  中书舍人曾肇言:「臣昨奉使契丹回,有雄州、瀛州百姓各陈述差役不便事,其状虽已退还,然体问得各称今日应役费用,多于往时出钱者。以二州推之,窃恐其他州县以至诸路亦或如前之所陈。臣于役法利害本不详知,但承乏从官,将命出使,既见二州有所陈述,不敢隐默。伏望圣慈明诏有司,更加考察,如见今逐处役法尚有未便于民者,不惮修完,归于便民而后已,以称朝廷爱□民力之意。」贴黄称:「熙宁中更定役法之时,臣兄布判司农寺,实与其事。臣今言之,不为无嫌。但臣既亲见二州有所陈述,若观望畏避,不以上闻,在臣谋身远嫌,虽为得计,于事君体国之谊,则恐未尽。此臣所以不避僭越之诛,冒昧以闻,伏望圣明曲赐照察。」又称:「瀛州百姓自言曾经户部及转运司陈述,后来未有指挥。」

  肇又言:「昨奉使契丹,还至河北,窃闻朝廷命王孝先开孙村口减水河,欲为回河之计,调发河北及邻路人夫应副工役。询之道路,皆云:『见今河流就下,故道地形甚高,兼系黄河退背地分,恐难成功,当河北频年灾伤之后,未宜有此兴作。』臣方欲具所闻上奏,伏见诏书放罢人夫,又令候来年春兴工。饥愁之民,一旦尽蠲力役,归复田里,得以及时耕作,恩泽深厚,入人骨髓,足以感召和气,消复天变。然臣谓朝廷既候来年春方兴河役,则日月尚远,儙年之闲,犹可讲求利害,不必固守孙村口之说。臣昨在河北,见转运使谢卿材言:『河流稍入地中,渐成河槽,水性趋下,恐无可回之理,但当闭塞支流,纵之北去,正是行其所无事。』卿材尝画八事闻于朝廷,其说简易明白,似有可采。伏望圣慈更下水官及河北路监司,公共讲求开孙村口及卿材所陈利害,孰为得失,朝廷择其善者,断而行之,庶使议论早定,观望希功之人无所侥幸于其闲,不枉费民力,更招后悔。臣生长南土,亦未尝在西北守官,其于大河利害,实所未达,然备位近侍,偶因出使,有所闻见,不敢苟止,惟圣明裁察。」(卿材以元年十月自陕西徙河北;四年六月二十四日,再任【一八】;八年,徙河东;七月八日,兼领都水使者。)

  右正言刘安世言:(此据安世言行录,或只系之十八日初拜时。)

  臣近被圣恩,擢置谏列,内惟谫薄,媿无以称,寻具辞免,不蒙俞允。窃伏思念陛下所以不次用臣者,岂徒备二省之员,为朝廷美观而已?盖授之以名者,必求其实,任之以职者,必责其效。臣拜命之初,未敢指陈政事,而首论治乱之本原,人君之大体,庶有以副公朝图任之诚意。盖愚臣平日之所学,惟陛下无惮烦而试听之。

  臣闻书称尧之德曰:「稽于众,舍己从人。」舜戒其臣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傅说之复于高宗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然则古之聪明睿智之君,所以能大过人者,未有不以纳谏为先务也。今陛下居久安之时,乘不拔之势,崇起教化,修举法度,粲然追迹于三代之隆者,岂有他哉?特以陛下至诚虚己,首开言路,故人人自竭,乐告善道,而天下之情无不通也。然臣尚有疑者,自去岁已后,屡罢言事之官,中外臣民不知其详,往往窃议,以谓陛下好贤之志稍异于初年,纳谏之心渐怠于昔日,臣窃忧之。

  恭惟祖宗以来,尤以台谏为重,虽所言者未必尽善,所用者未必皆贤,然而借以弹击之权,养其敢言之气者,乃所以制奸邪之谋于未萌,防政令之失于未兆也。今陛下深居九重,政在大臣之际,固宜开广聪明,留意采纳,而前日台谏数人相继罢去,甚者至于不究其所论之是非,不察其所争之当否,阳饵以美迁,阴夺其言责,使忠正之臣愤懑而不能发,修洁之士愧赧而不敢受。若果出于陛下之意耶,则亏损圣德,不可不戒;若出于大臣之计耶,则陛下宜察其用心,不过欲排天下之公议,以快其私意而已。臣窃谓奸人用事之始,任台谏足以折其谋,至于祸胎既成,虽圣贤不能救其害。陛下视今日何如祖宗之朝,而乃一听大臣之所为,蔽耳目之任,而屈忠义之气,非所谓慎终如始也。

  臣之所以先献此言者,非谓忝列谏垣,乃敢要君以固位也。实以上关宗庙社稷安危之机,下系君子小人消长之渐,是以反复论列,期有以感动宸衷。若夫世俗之人指以为嫌疑者,臣固有所不避也。伏望万几之暇,详览瞽言,銟进端良,容受直谏,参之以公议,持之以诚心,所爱者必知其恶,所憎者必知其善,使臣下不能窥伺闲隙,以售其私,则忠言嘉谋将继此而进矣。臣天赋愚直,不识忌讳,惟陛下察其爱君忧国之诚,少赐留听,不胜幸甚。

  又言:「臣尝考载籍,以推先王之道,虽礼乐刑政号为治具,而所以行之者【一九】,特在于命令而已。昔之善观人之国者,不视其势之盛衰,而先察其命之弛张;未论其政之醇疵,而先审其令之繁简。惟其虑之既熟,谋之已臧,发之不妄,而持以必行,则坚如金石,信如四时,敷天之下莫不倾耳承听,耸动厌服,此圣人所恃以鼓舞万民之术也。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易曰:『涣汗其大号。』传曰:『令重则君尊。』又曰:『国之安危在出令。』凡此皆圣人慎重之意也。臣伏睹朝廷命令变易频数,远不过一二岁,近或儙月而已,甚者朝行而夕改,亦有前诏未颁,而后令蠲除者,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求其弊源,盖由讲议未精,思虑未审,人情有所未尽,事理有所未通,或牵于好恶之私,或溺于迎合之说,是非无所辨,取舍无所宗,故一人言之,而遽为之纷更也。方平居无事之时,轻慢如此,缓急有事之际,何以取信于人?伏望圣慈深鉴前古之戒,谨为今日之虑。至于法度之废置,政事之因革,必使大臣公心协谋,博极利病,广览详择,务当义理。更其所可更,则不嫌于违俗;守其所可守,则无惮于袭故。申敕门下,无使徒为审读,以应故事,其有措置失当,前后谬戾者,必举封驳之职。庶几诏令清简,使民信服,事可久行,不至反汗。」

  又言:「伏见先皇帝考古□典,建置治官,天下之务分总于三省,散隶于六曹,循名责实,大体虽善,而措置法度未暇致详,此议者所以论官□之弊,而首及于寺、监也。伏惟陛下即位之初,常赋之外一切蠲复,所入有限,则国用有不足之虑,是以专置官局,裁节浮费,(元年四月十八日,诏户部裁减浮费。)而膳部并于主客,虞部入于屯田,又量事之闲剧,以定员之多寡,六曹所减凡十九员,而官无废事,人无异论者,处之得其理也。臣常观先帝时,寺、监长贰多不并置,亦有无卿、少而丞、簿行其事者。今太仆、卫尉、鸿胪、光禄、太府各二卿,军器、将作、少府各二监,丞、簿、官属仍不预焉。省曹所减止十二员,而寺、监所增乃倍平昔,前日省官之诏遂为空文,损彼益此,何补于治?昔杜佑建议于唐,以谓:『皋陶作士,正五刑,今刑部尚书、大理卿是二皋陶也;垂作共工,利器用,今工部尚书、将作是二垂也;伯夷作秩宗,典邦礼,今礼部尚书、礼仪使是二伯夷也;伯益作虞,掌山泽,今虞部郎中、都水使者是二伯益也。旧名不废,新职日加,空存虚称,皆无实事。』臣每爱其言,最为切理。今百司申陈,必经寺、监,而长、贰鲜敢予夺,悉禀六曹。不惟虚烦文字,淹留旬月,而又省、寺指挥闲多异同,内外有司艰于遵守,加以官吏猥觽,糜耗廪禄,非有厘革,将不胜弊。欲望圣慈参酌典故,稽考名实,凡寺、监之职可以归之六曹者,宜尽省之;或事务实繁,及国体所系,不可罢者,亦宜裁为定员,不使□滥,庶几官得其人,经费易给。」

  注  释  【一】刘几「几」原作「几」,据宋史卷二六二、东都事略卷三○刘几传改。

  【二】展给卖薪炭限十有五日「卖」原作「赏」,据宋会要瑞异二之一六及宋史全文卷一三上改。

  【三】诏湖北转运使李茂直「转运使」原作「转运副使」,据本书卷四○七元佑二年十二月己亥条注文及乙巳条、卷四一一元佑三年五月甲戌条及本卷上文丙辰条改。

  【四】开示恩信「示」原作「市」,据阁本及宋会要蕃夷五之四四改。

  【五】以阴雪「阴」原作「除」,据阁本改。

  【六】罢上元节游幸「上」字原脱,据阁本补。

  【七】元佑三年正月乙丑「元佑」原作「熙宁」。据宋史卷三三八苏轼传、卷三四四孔文仲传,二人元佑三年知贡举,无熙宁三年知贡举事。又本书本卷下文二月癸巳条注文云,吕公着知熙宁三年贡举。此处「熙宁」显为「元佑」之误,故改。

  【八】张之谏「之」原作「子」,据阁本改。  【九】令指陈差雇二法各有若干利害「陈」原作「挥」,据阁本及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三二大雪论差役不便札子改。

  【一○】在本府护城横堤之南「护城」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一一】常言不可「不」字原脱,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一一回河上补。

  【一二】又有以本院差遣武臣因事去处取旨换授者「因」原作「同」,据阁本改。

  【一三】仍罢所复职确知邓州「职确」二字原倒,据阁本及本条注文文义乙正。

  【一四】皆在试官能否「皆」原作「就」,据阁本改。

  【一五】政目二十八日诏「十」原作「月」,据阁本改。案:元佑三年二月戊寅朔,本日乙巳,恰为二十八日。  【一六】同知孙觉孔文仲言「知」字原脱,据本书本卷正月乙丑条补。

  【一七】今夏人虽受封册「受」原作「授」,据阁本改。

  【一八】再任「任」原作「仕」,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九】而所以行之者「行之」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卷四百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三年三月尽是年四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三年(戊辰,1088)

  全  文

  三月戊申朔,诏:「诸路经略司讲求护耕之策,勿令贼计得行,致失春事。其新复城寨,有近边未耕处,声言召人开耕,令不能测。」  又诏编敕及春秋颁降条其勿印卖【一】。(旧录云:「自熙宁以来,吏知习法,而无新书以从学,遂时听印卖。至是,因言者罢之。」新录删去。今从新录。)

  户部言:「在京蓄积岁计应用之物,欲将存留外,有余,令以新兑旧估卖阙,则前一年,其不可留者前半年,并计度申所隶处审实,申尚书本部计置。」从之。

  己酉,三省言:「奉旨,集英殿御试举人,欲依天圣年故事,皇帝御崇政殿试举人。二十二日,太皇太后、皇帝御延和殿垂帘,宰臣以下进呈文卷;皇帝御崇政殿,唱名、发榜;赐公服、鹷笏讫,次班于延和殿谢太皇太后。」诏:「旧例,崇政殿试举人,景福殿考覆。自熙宁后,移于集英殿。可依已降指挥,就集英殿试。其殿试进呈文卷、唱名、发榜,并皇帝御殿;俟赐公服、鹷笏谢恩讫,移班赴内东门谢太皇太后。」

  诏:「夔州路转运司选人谕施州蛮田忠进,以朝旨放罪,仍限百日听经官陈首,依旧住坐。若及一年,能弹压蛮众,不复为过,即次第保奏,特与真命。」

  辛亥,诏给借扬王颢钱三万缗,从颢请也。  壬子,枢密院言:「西贼屯聚,逐寨各止三四百人【二】,声言作过。欲我清野,以妨春种,或自为护耕之计;或示寡弱,诱致官军,伏藏重兵,以邀战胜;或欲于别路作过,牵制本路应援之师。」诏:「赵□审量贼计,若止是挠我春种,即讲求护耕之策,勿令贼为我患。若欲作过,即随宜应变,深计利害,以取全胜。仍严戒诸将、使臣,勿为贼诱或激怒,轻易举动。」

  癸丑,诏经明行修人如省试不应格,听依特奏名进士例,就殿试。

  甲寅,诏荆湖南、北路[三]因蛮事出戍军兵、土丁,特给钱有差。

  天村蛮寇多星堡,诏:「胡田按实以闻,仍相度措置。若因官司引惹生事,及不犯堡寨,杀掳人口,即行抚纳。若无故聚集,自谋作过,即掩捕捉杀,务得首恶及以次造谋之人,仍立赏募人杀捕。其余驱牵徒众,可谕以放罪,使彼疑惑,势不能久。仍令李茂直同共措置以闻。」

  丙辰,枢密院言,近降指挥广南西路经略安抚司,令约束杨晟天等,速归本业,不可侵越邻路作过。诏本司体访杨昌成等,如实与杨昌星结集过湖北,即选人晓谕,勾回本业;若不听,即差将兵掩捕讨荡,及取其家属,以为牵制。

  镇江军节度使、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致仕、康国公韩绛卒。上为辍朝、临奠、成服,赠太傅,谥献肃。(旧录绛传云:「数荐司马光可用,又称程颐有经行,已而光乱法,颐败俗。」新录辨曰:「王安石变乱旧章,神宗晚而悔悟。及司马光相哲宗,追复祖宗成宪,而史臣斥曰『光乱法』,颐之学,以孔、孟为师,而云『颐败俗』,是皆诬也。自『已而』至『败俗』八字,今删去。」)

  丁巳,御集英殿试进士。  枢密院言洪、沅州杨昌星过龙系路入大盈,尽杀梁家族。诏经略使苗时中选官同体访事状,明谕归业;若蛮情终难安帖,即约束兵将经画,务要诛殛首恶,勿致例伤驱率之人,轻进贪功,别贻后患。

  诏厢军归营及一季,乃听从役。  戊午,试特奏名及武举进士。

  枢密院言:「陕西、河东路并边民人,以夏贼屯集境上,往往不敢耕种。挠耕之策,反为彼用,实于边民为患不细。请令赵□等按实以闻,仍讲求护耕之策,以破贼计。」从之。

  庚申,试诸科及特奏名人。

  癸亥,试武举进士射艺于崇政殿,推恩补官者十有五人。  诏罢别考校祖宗袒免亲试法。(旧录云:「宗室自熙宁后稍知向学,故科举比进士少□,乃分考以为别异,使之劝向。至是,罢去。」新录削去。今从新录。)

  左正言丁骘奏:(编类章疏三年三月十六日。)「臣伏自去岁及今,凡四上章疏,论列何正臣不法,未蒙施行。正臣之恶未惩,臣之言终不已。盖自二圣临御,登进老成,黜弃凶邪,天地民人无不欢悦,而独正臣者置而不问,天下有识之士窃有疑焉,不知其何缘而幸免也。太学之狱至于六七,而沈季长、叶涛、王沇之、叶唐懿、余中、沈铢、孙谔、龚原、周常等无辜被罪,太学生非理而死者不可胜数。泸州之狱疑似不明,而高秉、董钺、内臣韩永式等削籍远窜,韩存宝身首异处。方是时,生灵惊扰,追呼逮捕,略无虚日。正臣怙权冒宠,不一二年,措身侍从之地,简忽骄怠,出入士大夫闲,自以为得计。罪恶至此,鬼神所不容,典法所不赦,而偃然游于江湖之上,日与蔡卞等登高赋诗,饮酒啸歌,乐以卒岁。臣不识正臣者何缘而幸免也。刑部、大理治天下之狱,郡县小臣一杖之枉、一罚之失,皆书而为罪。彼正臣者舞文巧诋,过于罗织,持法刻深,甚于党锢。方是时,御史、谏官不指其非,执政大臣同恶相济,任其横逆如此。今二圣在上,青天白日,而犹置而不问,故有识之士所以疑而未解,臣之区区所以论列而未已也。伏愿二圣以祖宗社稷为念,发于睿断,消除元奸,追夺其号名,窜流于穷裔,非独以舒天下冤抑之气,亦足以慰九泉无告之魂。」(当考如何施行。正臣元年十月十二日自潞州改梓州,此云「江湖之上」,当考。自梓州改崇福宫,未得其月日。)又言:「近闻髃小造作谤议,有『五鬼』、『十物』之名,乞下御史台体访施行。」(编类章疏二年九月十七日今并附此。)

  甲子,资政殿大学士、知汝州韩维提举崇福宫,以营葬兄绛自请也。

  融州蛮寇文村堡,射伤防拓官刘泽等,遣钤辖张整将兵讨捕。诏经略使苗时中处置,令堡寨严备固守,仍先诛首恶,及以计谋散驱率之人。

  诏:「宗室嫁娶,缌麻以上须两世,袒免须一世有官,非诸司出职及进纳、伎术、工商杂类、恶逆之家子孙。若违碍及妄冒者,犯人并媒、保各以违制论,主婚宗室知情与同罪,并不以赦降及自首原减。其非袒免亲,乃依庶姓法。」(四月十四日,赵屼云云;二十七日,诏云云。)

  乙丑,诏改元丰、元佑库为元丰南、北库,增置南库监官一员。(正月九日,五月十一日。)

  三省奏:「朝廷封桩钱物系备边、河防及缓急支用,元在榷货务收,乞将旧司农寺充库。」诏名元丰库,别差监官。(政目十八日事,当考。)

  枢密院请兰州、通远军沿边水陆田募人充弓箭手,他路旧人听带旧地换充,并依例给田,自买马者加五十亩,仍官借钱粮,俟及三年,乃令应役。」从之。

  诏:「奏举改官职官、县令等人,过犯轻重或刑名特旨不同,令吏部斟酌事理看详,比附取旨。」  吏部尚书苏颂等状:「看详试刑法人,旧来每年春秋两试。昨准敕,秋试已罢,即今每年只是一次春试。若依条每年申都省立定到阙日限,显是枉烦。欲乞将试刑法人立定每年一次春试,其试人限当年二月十五日以前到阙,免逐旋申烦朝廷立限。若立此法,亦令试人每年预知试期,依限赴阙。」从之。

  户部状:「朝请郎、金部员外郎范锷同京东路转运司奏:『准朝旨,前去京东路计会转运司同共相度密州市舶,保明闻奏。询访得本镇自来广南、福建、淮、浙商旅乘海船贩到香药诸杂税物,乃至京东、河北、河东等路商客般运见钱、丝绵、绫绢往来交易,买卖极为繁盛。然海商之来,凡乳香、犀、象、珍宝之物,虽于法一切禁榷,缘小人逐利,梯山航海,巧计百端,必不能无欺隐透漏之弊。积弊既久,而严刑重赏所不能禁者,亦其势然也。故上下议论,皆以为与其禁榷,用幸隐匿,归之于私室,莫若公然设法招诱,俾乐输于官司,则公私两便。试言其略:一者,板桥市舶之法,使他日就绪,则海外之物积于府库者,必倍多于明、杭二州。何则?明、杭贸易止于一路,而板桥有西北数路商贾之交易,其丝绵、缣帛又蕃商所欲之货,此南北之所以交驰而奔辏者,从可知矣。二者,商舶通行,既无冒禁枉陷刑辟之苦,而其赀财亦免有籍没穷悴之忧。非特此也,凡所至郡县,场务课额必大增羡。三省每岁市舶抽买物货及诸蕃珍宝应上供者,即无数千里道途辇运之费,江、淮风水沈溺之虞。其本镇变转有余者,亦可以就便移拨于他路,擘画发泄,或充折支赏给之用。凡此皆利源所出,莫非自然,无所侵扰,实为经久百世之利。今相度板桥镇委堪兴置市舶司。』户部勘当欲依范锷等奏。」从之,改板桥镇为胶西县,军额以「临海军」为名。(实录【四】:密州板桥置市舶司,仍改镇为胶西县,军为临海军。今以法册增入。泉、密市舶皆李常建请,常传可考。)

  金部员外郎范锷为京东路转运副使。

  丙寅,龙图阁直学士、朝议大夫、知郑州王克臣为太中大夫。以克臣诉理隔磨勘十有八年,故特迁也。

  戊辰,朝奉郎、中书舍人孔文仲卒。(孔文仲旧传,新录辨诬,今附此。旧传云:「以引经背理,又怀异求合考官意,神宗察之,遂黜不用。」臣等辨曰:「范镇奏言文仲对策切直,而史官以为引经背理。怀异求合,恐非其实。自『以引』至『之遂』十八字,今删去。」又云:「论崇政殿说书程颐污下憸巧,素无乡行,经筵陈说,僭横忘分,遍谒贵臣,历造台谏,宜放还田里,以示典刑。」臣等辨曰:「程颐一代名儒,世所矜式,谓其污下憸巧、素无乡行,及遍谒贵臣、历造台谏,恐非其实。删去二十五字。」又云:「凡先朝政事,诋毁无所不至。」臣等辨曰:「谏官言事,所见各有不同,谓之『诋毁』,过矣。今删去。」又云:「其后宰相吕公着谓为苏轼所诱胁,论事皆用轼意,则文仲之为人可知矣。」臣等辨曰:「吕公着之言,恐未必有此。且文仲所论青苗、免役、保甲、保马、茶盐之法,当时廷臣论者非一,一时公议如出一口,岂皆为苏轼所诱胁而尽用轼意乎?非吕公着之言明矣。以上二十九字今删去。」又云:「绍圣四年,诏以文仲元佑中任言官,诬诋法度,附会奸险,虽指柄臣,实讪先烈,追贬梅州别驾。」臣等辨曰:「文仲以元佑三年三月卒,绍圣追贬指挥,自见于后,本传不必载。今删去三十六字。」)  己巳,赐进士李常宁等二十有四人及第,二百九十有六人出身,一百八十有八人同出身,内宗室子湜为承务郎,令馡为承奉郎。诸科明经七十有三人,各赐本科及第、出身、同出身有差。  庚午,赐特奏名进士、武举诸科举人进士、经明行修王邻臣等同五经三礼学究出身、假承务郎、京府助教、诸州文学助教:右班殿直、三班奉职借职差使,凡五百三十有三人。

  辛未,朝请大夫、国子祭酒、集贤校理郑穆为直集贤院、诸王府侍讲。

  壬申,于阗国遣使入贡。

  诏:「李茂直等严督兵将,于见今作过蛮贼所居团峒,取其家属,焚荡巢穴,牵制贼众,及于界首伏截掩杀。其荆湖南路安抚钤辖司仍严设堤备,张耀兵势,以为声援。」因广南西路经略司言,融州蛮杨晟台等声言来年寇文村等堡故也。

  甲戌,增赐新释褐进士钱百万、酒五百壸,为期集费。  乙亥,开封府狱空,诏付史馆。权知府钱勰转一官,推、判官赐章服。

  夏人侵德靖寨,将官张诫【五】等败之,各转一官,及蕃汉军兵赐银绢钱有差。

  是月,苏轼言:

  臣近领贡举,侍立殿上,祗候发榜,伏见举人程试有犯皇帝旧名者,有旨特许依本等赐第;又有犯真宗旧名者,执政亦乞依例收录,而陛下亲发德音,以谓此人犯祖宗庙讳,不可不降等;已而又有犯僖祖庙讳者,有旨押出。在廷之人,无不稽首欣服。与同列退相告语,非独以见圣人卑躬尊祖之意,亦足以知陛下严于取士之法,不好小惠以求虚名。臣备位禁近,固当推广圣意,将顺其美,而补其所未备。谨具贡举合行事件画一如左:

  一、伏见祖宗旧制,过省举人,一经殿试,黜落不少。既以慎重取人,又以见名器威福,专在人主。至嘉佑中,始尽赐出身,然犹不取杂犯。而近岁流弊之极,杂犯亦或取录,遂使过省举人,便同及第,纵使纰缪,亦玷科举,恩泽既滥,名器自轻,非祖宗本意也。自来过省举人,限年累举,积日持久,方该特奏名恩。今来一次过省,殿试不合格,当年便得进士出身,此何义也?伏乞下有司立法:将来殿试,除放合格人外,其余并皆黜落,或乞以分数立额取人,所贵上无姑息,下绝侥幸之心。如闻已有去取二分指挥,然有法不行,与无法同。如已有法,即乞申明,仍告谕天下,将来殿试依法去取。

  一、自来释褐举人,惟南省榜首或本场第一人唱名,近下者或有旨升一甲,然皆出自圣意,初无着令。今者南省十人已上及别试第一人、国学开封解元、武举第一人、经明行修举人,与凡该特奏名人正及第者,皆着令升一甲。纷然并进,士不复以升甲为荣,而法在有司,恩不归于人主,甚无谓也。窃谓累举奏名,已是滥恩,而经明行修,尤是弊法,其闲权势请托,无所不有,侵夺解额,崇奖虚名,有何功能,复令升甲?人主所以砺世磨钝,正在科举等级升降荣辱之闲,今乃轻以予人,不复爱惜,臣所未喻。伏望圣慈更与大臣详议前件着令,乞赐刊削,今后殿试唱名,除南省逐场第一人临时取旨外,其余更不升甲,所贵进退之权专在人主。其经明行修一科,亦乞详议,早行废罢。

  一、臣近在贡院与孙觉、孔文仲同入札子,论特奏名人恩泽太滥,未蒙施行。伏乞检会前奏,降付有司,详议裁减,仍乞立法,应特奏名人授文学、长史之类,今后南郊赦书,更不许召保出官。

  一、伏见近日礼部立法,今后科场差试官三人者,一人诗赋,二人经义;差两人者,诗赋、经义各一人。臣谓此法不可施行。凡差试官,务在选择能文之士。若得其人,则治易及第,不害其能问春秋;经义入官,不害其能考诗赋。若不得其人,纵用本科,不免错谬。顷自声律变为经义,则诗赋之士便充试官,何曾别求经义及第之人,然后取士?若必用本科各考所试,则经义、诗赋、策、论四场,文理不同,亦须各差试官一人而后可。此本言者私忧过计,而有司不察,便为生出此条,自有科场以来,无此故事。今后每一试院分两头项试官,问经义者,则主虚浮之文,考诗赋者,则贵声病之学,纷纭争竞,理则不疑,自此科场日有词讼,为害不小,了无所益。今来朝廷既复诗赋,又立此条,深恐天下监司妄意朝廷必欲用作诗赋之人为试官,不问有无词学,一例差充。其闲久离场屋之人,或已废学,若用虚名差使,显不如经义及第有文之人。欲乞特赐指挥,今后差试官,不拘经义、诗赋,专务选择有词学之人。其礼部近日所立条贯,更不施行。(轼与孔文仲、孙觉同论特奏名恩泽太滥,已见二月二十九日。)

  轼又言:「臣近因宣召,面奉圣旨:【六】『何故屡入文字乞郡?』臣具以疾病之状对,又蒙宣谕:『岂以台谏有言故耶?兄弟孤立,自来进用皆是皇帝与太皇太后主张,不因他人,今来但安心,勿□人言,不用更入文字求去。』臣退伏思念,顷自登州召还,至备员中书舍人以前,初无人言,只从参议役法,及蒙擢为学士后,便为朱光庭、王岩叟、贾易、韩川、赵挺之等攻击不已,以至罗织语言,巧加酝酿,谓之诽谤;未入试院,先言任意取人。虽蒙圣主知臣无罪,然臣窃自惟,盖缘臣赋性刚拙,议论不随,而宠禄过分,地势亲迫,遂致纷纭,亦理之当然也。臣只欲坚乞一郡,则是孤负圣智,上违恩旨;欲默而不乞,则是与台谏为敌,不避其锋,势必不安。伏念臣多艰早衰,无心进取,得归邱壑,以养余年,其甘如荠。今既未许请郡,臣亦不敢远去左右,只乞解罢学士,除臣一京师闲慢差遣,如秘书监、国子祭酒之类,或乞只经筵供职,庶免众臣侧目,可以少安。」  奉议郎、权发遣韶州刘谊勾当灵仙观,谊谢到任表怨望狂率故也。后二岁,令吏部与知军差遣,得汉阳军。(此据张莘所编刘江西万言书集附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政目云:「刘谊因上章疏,与宫观。」或移此入彼。)

  朝请郎、河东路转运副使井亮采知滑州。亮采前自京东路转运判官徙河东,及是,京东民饥,无以赈给,故黜之。(亮采为京东运判,在元丰八年四月;徙河东,在元佑二年九月。此据刘攽制集增入。攽制并责张籂,而实录无之,今附此。攽制云:「河东运副井亮采可知滑州,朝奉大夫张籂可知唐州。外计之任,表率一道,邦用莫重于金谷,民务莫先于调度,智弗及之,旷职甚矣。尔等前假使传,往渑东土,不知轻重之要,曾无聚敛之术,以致民饥而无以赒赈,粮绝而劳于转发。责其无状,宜有惩罚,黜守一邦,是为□典。」张籂元佑元年七月自河北提刑改京东运判,未见迁徙,今乃以朝奉大夫同亮采责知州,而实录亦不书,附见当考。)

  夏四月戊寅,诏勿受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着告老章奏,以屡请故也。  龙图阁直学士许将为翰林学士。承议郎、权发遣河北路转运副使唐义问徙河东路,以河北漕臣有溢员故也。(张景先增差,故有溢员,此据曾肇制集。)  以御试中选进士杜藻,昭宪太后族孙,特授初等职官,令占射差遣。

  诏诸路郡县各具差役法利害,条析以闻。(李常奏议云:「昨来虽有朝旨,令逐路监司与州县看详未尽、未便,限两月闻奏,后来苦无申陈。」当即是四月二日诏也。)

  厘正仓部,勾覆、理欠、凭由案及印发钞引事,归比部,太府寺。

  己卯,内殿承制、知干宁军张赴以大河涨急,护水有劳,降敕书奖谕,仍推恩官属七人。

  诏诸路及州各具图开析建立沿革、城壁、吏员、户口、贡赋、山川、地里,上职方。

  左正言丁骘奏:(编类章疏四月三日。)「窃睹明诏,欲于后次科举以诗赋取士,天下学者之幸也。然近时太学博士及州郡教授,多缘经义而进,不晓章句对偶之学,恐难以教习生员。臣愚欲乞下两省、馆职、寺监长贰、外路监司各举二人曾由诗赋出身及特奏名入仕者,以充内外教官。盖经义之法行,而老师宿儒久习诗赋,不能为时学者,皆不就科举,直候举数应格,方得恩命。今或举以为教官,当能称职。伏乞二圣早降睿旨,使四方多士一变妄诞穿凿之风,而趋规矩准绳之学,天下幸甚!」  辛巳,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门下侍郎吕公着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仍一月三赴经筵,二日一朝,因至都堂议事。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吕大防为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为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先是,太皇太后实封御札付吕大防曰:「吕公着以年老坚乞休退,方今皇帝冲幼,正要宿德大臣辅佐,公着岂易得也?欲坚留依旧供职,诚虑中书、尚书两省日逐事务繁拥,恐未副尊待老臣之意。今欲转官,罢尚书右仆射,除摄太保、同平章军国事,一月三赴经筵,二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议军国事,未知如何?卿可相度合如何为便,亲书实封进入。」大防即奏曰:「臣伏详诏旨,有以见陛下尊德优老之意,周旋曲折,莫不精当,臣愚不肖,不胜大幸。以臣愚见,只欲因其旧官而优假之,但进一官,作特进,依前令充右仆射,加以平章军国事,即烦劳职事悉已蠲免,亦不至阙事。如未合圣意,即乞罢右仆射,进两官,作司空、平章军国事,仍令三省、枢密院各令议军国事条目闻奏,余依文彦博已得指挥。」贴黄称:「旧制,大礼行事命官称『摄』,今来职事官恐不可称『摄』。」御札又付大防曰:「览所奏吕公着事,以公着德望,欲兼一保傅官,乃亚次太师文彦博一等也。务要外协人望,实益劝讲。然公着官去保傅甚远,卿可相度加一保傅之名,于典故如何?从一时权宜如何?今欲除守司空、行太保事,同平章军国事,余如所议。其『行太保事』四字,当与未当?若不须更作保傅官,即减去『行太保事』四字。」大防又奏曰:「臣伏详诏旨,吕公着进拜三公、平章军国事,及月赴经筵,足以亚次师臣之体,已慰人望多矣,恐不须带保、傅官而后可也。若正除太保,则恐超越过多;若用『行太保事』四字,则恐非典故。于今事体,亦不须用权宜之制,更望圣慈详择。」(此并据吕大防家所受敕札并奏矒,今删取附见。范纯仁亦必与议,但无所考据耳。)太皇太后从之,仍与大防、纯仁并命,又诏公着入都堂议事,勿限时出省,常行文字免签书,及附近东西府置公廨,执政有所议,听就议。公着、大防、纯仁制词,学士苏轼所草也。

  是夕,轼对于内东门小殿,既承旨,太皇太后忽宣谕轼曰:「官家在此?」轼曰:「适已起居矣。」太皇太后曰:「有一事欲问内翰,前年任何官职?」轼曰:「汝州团练副使。」曰:「今何官?」曰:「臣备员翰林,充学士。」曰:「何以至此?」轼曰:「遭遇陛下。」曰:「不关老身事。」轼曰:「必是出自官家。」曰:「亦不关官家事。」轼曰:「岂大臣论荐耶?」曰:「亦不关大臣事。」轼惊曰:「臣虽无状,必不敢有干请。」曰:「久待要学士知,此是神宗皇帝之意。当其饮食而停鳀看文字,则内人必曰:『此苏轼文字也。』神宗每时称曰:『奇才,奇才!』但未及用学士而上僊耳。」轼哭失声,太皇太后与上左右皆泣。已而命坐赐茶,曰:「内翰直须尽心事官家,以报先帝知遇。」轼拜而出,彻金莲烛送归院。(此据王巩随手杂录增入。)

  壬午,观文殿学士、正议大夫兼侍读孙固守门下侍郎,中大夫、守尚书左丞刘挚守中书侍郎,中大夫、尚书右丞王存守尚书左丞,正议大夫、知枢密院事安焘为右光禄大夫、依前知枢密院事,试御史中丞胡宗愈为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试户部侍郎赵瞻为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熙宁八年十二月,曾孝□签书犹带「同」字,今赵瞻则不带「同」字。)吏部侍郎兼侍讲孙觉为御史中丞,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赵□为枢密直学士【七】。(范百禄志赵□墓云:「夏人入朝贡,而以重兵压境,诸将亟请教戍兵,为捍御具,□徐谕之曰:『第谨斥堠,整戈甲,无为寇先,戍兵不可益也。』因遣人诘敌:『方和好,何故引兵来?汝敢侵轶,当自为备,观吾兵何从而出。』夏人素畏□,前后入寇,未尝得志,乃谓境上人曰:『我不敢犯龙图,归保吾境耳。』遂溃去。诸将叹服,以为一言破贼十数万,自昔未有。除枢密直学士,再任。」按:此月二十四日,夏人攻塞门寨,□于是有洪州之役。墓志先叙洪州,次云敌不敢犯,即加职再任,颇失次第,恐未可信,今不取。□本传亦云加职再任,而实录初无再任指挥,又刘安世章亦以无故为言,恐本传误,本传但因墓志耳。曾肇集有□加密直制云:「岁月寖久,屡奏肤功,是用进职枢庭,且仍旧服。」亦不云再任。吕大防政目于六月二十六日乃书赵□密直再任,初六日不书。御集四月六日孙固等差除,内有龙图阁直学士、朝议大夫、知延州赵□除同知枢密院事。按□初无升拜二府之命,不知御集何故如此,疑是错误,姑附此,当考。)初,御批以□同知枢密院,公着、大防、纯仁因告免对罢,别批云:「延和进呈。」遂以瞻代□,卒莫详其故云。(□除同知,惟御集有此,他书皆无,初疑错误,后得刘挚日记,则□除命乃是中辍,非错误也。今追修如上,仍全载挚日记云:「四月五日宣制,吕晦叔为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微仲左揆,范尧夫右揆,安厚卿进一官,孙和父固门下侍郎,予为中书侍郎,赵大观瞻签书密院,王正仲进左丞,胡宗愈完夫右丞,孙莘老觉补其阙,为中丞。予阅中书实封,见其日御批,以赵□同知院。三相因告免对退,别批云:『延和进呈』,以瞻代□,三人书字,莫知其故也。」)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朝廷近除知延州赵□为枢密直学士,博考佥言,亟有异论,辄据公论,上烦天听。臣历观祖宗以来,待帅臣之体,或以其久在方面,敌人畏服,或以其征伐捍御,绩用彰着,再委守藩之任,方行进职之典。□治鄜延未满三岁,考其治行,无以过人,伏读告辞,又非再任。方朝廷进拜执政,而□独无端同日迁陟,中外传播,皆谓失体。兼臣风闻□尝遣使与西夏约和,反为羌人执而戮之。审如传者之言,则挫国家之威灵,沮塞垣之士气,守边无状,孰甚于此?臣闻赏不当贤则无以劝善,罚不当罪则无以惩恶,而况无功受赏,有罪不罚,欲持此道以治天下,臣窃惑焉。伏望圣慈特加考验,若□果有上件事迹,不惟收还新命,亦乞明正典刑,庶使贪功邀利之徒有所戒惧。」不报。

  甲申,广西经略司言融州蛮粟仁催、渠阳军蛮杨晟台等结集,往来于两路为民患,已督兵将讨荡。诏勿进兵深入,择其倡率首恶之人,以购赏募人捕杀。

  户部言陕西沿边五年之蓄,计缗钱五百余万,请注籍,以备勾考。从之。(元年二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六日,绍圣元年十二月三日。)

  中散大夫、直龙图阁、提举崇福宫刘忱知荆南。

  是日,左司谏韩川、右司谏刘安世进对,太皇太后问近日差除如何,安世等曰:「朝廷用人皆协舆望,惟胡宗愈公议以为未允耳。」太皇太后曰:「且徐观其所为。」安世退而上章曰:「仰承圣谕,固当遵奉,退而熟虑,终有未安,是以不避严诛,再□天听,伏望陛下留神省览【八】。臣闻执政之任,天下极选,惟是当世之贤杰,乃可不次而登用。至于德行不足以出髃臣之右,才智不足以服多士之心,则必假之以岁月,进之以阶渐,非惟养其闻望,亦所以抑侥幸而止奔竞也。臣伏见宗愈顷在先朝,麤能修饰;陛下践阼之始,首加任使,再儙之内,致位中司。然而性本奸回,才识闇陋,自居风宪,尤务迎合,既不闻有所启沃,进贤退奸,亦未尝有所建明,兴利除害,朋邪罔上,中外侧目。忽闻制命,擢居丞辖,舆议喧然,莫不惊骇。臣窃谓人君命令虽在必行,苟处之得其理,则执之不可变,苟其不合众望,违拂人情,关天下之盛衰,系朝廷之轻重,所宜择善,何惮改为?而况辅弼之臣,与国同体,岂容憸佞杂处其闲?臣于宗愈固无一日之雅,亦无纤芥之怨,惟是公论有所未安,是以前日赐对,罄尽悃愊,而拳拳之忠,不能自已,故复论列,以报陛下用臣之意。伏望圣慈更加询考,若臣言不谬,则乞收还新命,授以外官,庶使邪正有辨,不失天下忠贤之望。」

  乙酉,诏:「陕西、河东路巡检堡寨使臣,透漏西人入界第四次以上,冲替;其兼两地分以上者,加一次。」以枢密院言,刑部检断一犯即拟冲替,故有是命。

  先是,御批:「刘挚、王存不许辞免诏书,差三省、枢密院主事已上人送。」中书省奏:「执政官辞免恩命,降不允批答六批以上,差三省、枢密院主事送。今后诏书理合差中使赍赐,或降付学士院。」是日,御批:「今后三省、枢密院主事以上人,只送郊禋等大礼后常例加恩批答。所有执政官以上非次特恩除转,不论批答数目并诏书,并从御前差内臣降赐,所贵不失事体。元佑元年五月九日指挥,并今月七日已批出差定人,更不施行。」(此据御集元佑三年四月九日手札,实录于八月载:「诏执政官以上特恩除授答诏,并御前遣内臣降赐。」今用御集全文。)

  丙戌,诏:「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公着遇后殿垂帘,同三省进呈,六参日仍起居奏事。」自两宫同听政,常以双日于延和殿垂帘,故诏公着二日一入朝,然皇帝乃五日一御前殿视朝,皆只日也。于是公着复请六参日仍起居奏事,庶得瞻望皇帝清光,诏从之。

  丁亥,淮南路转运司请减安河务税,令龟山镇置务为税额。从之。  戊子,朝散大夫、太府卿韩宗道为权户部侍郎。(二年七月四日,初置权侍郎,除授或自宗道始。实录不带「权」字,今从政目。)朝散大夫、起居郎、权枢密都承旨公事刘奉世为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起居舍人彭汝砺为中书舍人,右司郎中王陟臣为起居郎,著作郎兼侍讲范祖禹为起居舍人。(五月八日,辞。)

  听知枢密院事安焘辞免所迁右光禄大夫。先是,翰林学士苏轼言:「臣窃谓人主之驭髃臣,专以礼义廉耻,若使受无名之宠,则为待臣子之轻。今朝廷岂以执政六人,五人进用,故加迁秩以慰其心?焘位冠西枢,委寄至重,岂肯见人擢用,即以介怀?既无授受之名,仅以姑息之政,纵有先朝故事,亦是一时误恩。今焘力辞,正为知义。臣欲奉命草诏,不知所以为词,伏望圣慈从其所请。若除受别有缘故,即乞明降指挥,苟于义稍安,敢不撰进。」内批:「可且用一意度,作不许辞免诏书进入。」焘再辞免,遂从之。  己丑,诏吏部授兼管买马官,并赴枢密院引验。

  庚寅,范纯仁以韩宗道、孙固以文彦博亲嫌为言。刘挚言,故事,执政于同列少有避亲者。太皇太后曰:「执政亲戚,无回避之理,如用人合公义,虽亲何害?若或徇私,虽非亲戚,必致人言,惟尽公灭私则善矣。」

  正议大夫章惇知苏州。先是,罢惇资政殿学士,除知越州。惇自言:「越州告为递兵偷匿,缘父齿耄期,礼当专养,乞更不别给告,只依旧提举洞霄宫。」范纯仁言:「惇父老,居苏州,陛下方以孝治天下,岂可使旧臣失晨□之养?其所请宜听。」故以苏州命之,惇复辞,乃依所乞,而父已卒。(二月二十三日,知越州;五月二十一日,仍提举洞霄,而章俞先以十六日卒,今并书之。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降一官,与宫观,候服阕日给告。)  左正言丁骘为礼部员外郎,监察御史赵屼为都官员外郎,以骘与胡宗愈、屼与孙固亲嫌故也。屼寻改考功。(改考功在五月四日。)

  屼为御史,尝论:「今日二圣深居九重,政在大臣之时,其法度更改麤已就绪,唯是进拔人材,所关国体甚大,陛下不可不深思而审察之。臣闻治平以前,执政大臣不敢公然援引亲党,置在要途,所乞子弟差遣,多处筦库之任,甚者不欲使之出应科举,恐与孤寒竞进。如其稍涉葭莩之亲,虽有卓然才能,亦且抑而不用,以示公义,灭私恩也。自熙宁以后,因王安石用事,破坏此例,其子弟既处要职,而内外亲戚亦皆布列华近,徒持内举不避亲之说,而不能无私意于其闲。遂致后来习以为常,凡一人进用,则内外亲戚咸有不次之望,乃以筦库为不足道。且某执政誉某人之亲族,曰『此可选任之也』;某人复举某执政之亲族,曰『此宜曪升之也』,互相推假,何者非贤。或以捷给者为有才,或以钝讷者为有德,或以资任浅者居事权繁重之地,或以无出身者预文字清要之选,是使权贵亲戚皆有侈心,而孤寒疏远罕得而进【九】。自此以后,私恩胜而公义息矣。如韩维平日誉望非不美,及预机政,只缘多引亲党,遂失士论。既而陛下觉悟,罢其政柄,出补藩郡。臣犹恐自是以来,未免此弊,事之既往不复备论也。伏愿陛下思循治平以前祖宗用人之深旨,思革熙宁以后执政援亲之陋风,凡进拟除授之际,亲发天语,以访逮之。苟非执政亲族,又非交相称誉,则用之而不疑,如其一有似之,则宜诘难戒敕,以郄其谋,如此则各尽公平,知所畏避。惟乞陛下默而识之,徐而观之,必有得于是矣。」贴黄言:「执政援引亲党,非太平之美政,实天下公论之所未平,其来亦稍久矣。今臣所论者,盖止欲陛下知之,明诏大臣,杜绝其弊。此疏乃臣亲书,不敢漏泄。」(元佑编类章疏三年四月二十日,屼奏此。按:四月二十日,则屼罢御史矣,恐「二十日」字误。今附见罢时。正月十四日,屼论言官,已见本月日,屼传又有余论,今附此。论执政引用亲戚,则传甚略,今从编类章疏具载之。)

  又论言事之臣,或稍迁其任,实夺言责;或略行其言,而退予善地;或两全并立,而苟从和解;或置不问,而外示并容,使忠鲠之士包羞而艰退,此朝廷所宜深察也。又论宗女不宜与工商之有官者为婚,三班使臣不当以麤习经律而试换文资,取士当先经义而后诗赋,郎官、监司宜使迭为出入,使无内重外轻之弊。(「屼又论」以下据徽宗实录,屼原传盖因许将墓志也。宗女婚,见于三月十七日,并此月二十七日。)又论近岁常赋之外,悉罢利入之路,国用向去必至不足,乞裁减宗室赐予及人吏俸禄。(此据编类章疏三年四月十八日所奏,今附见于罢时。)

  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着免册礼【一○】,令学士院降诏,从之。旧制,将相皆以阶官守三师或三公,元丰改官制,文彦博尝以河东节度使守太师,王安石以观文殿大学士守司空。元佑初,彦博罢节度使,入为平章军国重事,即去「守」字。及公着为司空,学士院草制,误存「守」字,是日,三省被旨贴麻改正。

  癸巳,诏定职事官岁举升陟人数。

  甲午,朝献景灵宫。(正月十一日、又七月二十三日、又十月十五日。)

  丁酉,阿里骨遣人入贡。

  诏:「江南东西、荆湖南北、福建、成都府、梓、利、夔路,元佑二年以前朝廷封桩钱物、紬绢绵,并旧在京召人入便及计置紬绢绵,并罢,听逐路提刑司兑便;或起赴要便及沿流州军,仍旧封桩。」  监察御史赵屼言:「元丰敕,重法地分凡劫盗者,妻子编管;元佑新敕,一切削去。则前此编管者宜不少,请令从便。」从之。其窝藏人缘坐妻子准此。(旧录云:「初,京东诸路有人习为盗处,虽上等税户,在于丰岁,寇攘剽劫,无所畏惮,而侪类相与为之囊橐【一一】,故刑名视他路加重,以惩其心。及除缘坐法,故屼有是请。新录削去,今从新录。」  兵部状:

  勘会自来所管牧租钱物,并卖不堪马、死马肉脏、户绝、券马糜费等钱物,系牧司管勾;及后来有封桩保马户赎铜钱,及废监省费等钱物文帐,本部依元丰七年七月二十日朝旨,缴申都省。及检会元佑元年十二月十四日圣旨:「应缘内外马事,旧系髃牧司管勾者,专隶太仆寺,直达枢密院,更不缴申尚书省及驾部。」本部未审上件封桩文帐,合隶属太仆寺,或复是本部缴申都省?正月二十四日圣旨:令兵部依旧勘当缴申都省。

  枢密院:「今检会兵部状,契勘废监省费钱本部拘催,虽近准朝旨,令转运司应副监马上槽草料等支用,如有剩数,依旧封桩。看详上件钱物,许应副监马草料等支用,如有拘催剩数,亦乞并拨隶太仆寺施行。奉圣旨依本院勘会,除保马户赎铜钱不属枢密院外,其废监省费等钱物,已有指挥拨隶太仆寺,难以却从兵部上尚书省。」二月十五日圣旨:「应系旧髃牧司所管封桩钱物,并令太仆寺拘管催驱,依条具帐,申枢密院,令承旨司置籍拘管。所有今年正月二十四日指挥,更不施行。」

  尚书省:「契勘元降指挥止系将应缘马事,如复置马监、招刺兵士、牧放孳生、收支配填之类,悉令隶属。况其钱谷自非枢密院主领之事,兼元降圣旨余依官制,其岁支弦箭钱,自官制行,拨属驾部,后来亦常支给;及新复诸监,凡有费用,既奉朝旨许以朝廷封桩钱物应副,自无不行支拨之理。兼牧地租课等钱物,见管五百七十余万,系应副朝廷缓急移用,即非止缘马一事支遣。若枢密院应缘马一事及新复诸监所须钱物,得旨许令支拨,即尚书省皆合应副。今来驾部申封桩帐,合依已得圣旨,兵部依旧缴申都省。」四月二十日三省同奉圣旨:「依今年正月二十四日所得指挥施行。」

  勘会到下项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牧租等钱物并拨归枢密院,令太仆寺拘催,依条封桩,赴内藏库送纳寄帐,及充应缘马事支用。其元佑元年十二月已前,己未封桩钱物,除已得旨合支用外,今后遇有非泛支使,并三省、枢密院取旨施行。河北户绝一项,自元佑三年正月已后,拨归尚书户部,今札付尚书兵部,仍关户部、太仆寺及申牒应干合属去处。」准此,

  一、太仆寺具到除废监省费钱外,余并系旧髃牧司所管,如后数内钱物窠名下项:牧地租课、死马肉脏钱、不堪马钱、券马糜费、河北户绝、废监省费钱。

  一、勘会元佑元年五月内兵部状、太仆少卿李周等状,差前去河北、陕西、河东、京东、京西路相度兴置马监所有置监事件。

  一、就措置勘会逐路应管兵部钱物,令桩留在彼,以备置监支用。乞指挥勘会本部所管钱物,依条许召人兑便,起发上京送纳。今据上项河北等路应管本部钱物,并随处封桩,准备置监支用,今后权住兑便起发。奉圣旨:「依兵部所申。」一、契勘元佑元年十一月四日兵部申,上槽马草料等,将逐路省费钱物封桩,令转运司出备等事,奉圣旨:「令逐路转运司将所认省费钱应副新复诸监草料请受等使用,如有剩数,即依旧封桩。」(此据编录法册增入,乃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圣旨,疑「三年」当作「二年」,姑从法册。元年十二月十四日戊戌圣旨,已附本年月日。又元年五月末、又十一月四日云云,合参考。二年正月二十四日丁丑圣旨【一二】,并二月十五日戊戌圣旨,本年月日并不载,若系今年正月二十四日壬申及二月十五日辛卯,即并附此,更不别出。)  戊戌,朝请大夫、集贤校理、诸王府翊善王汾为左中散大夫、直秘阁。

  庚子,龙图阁待制傅尧俞为吏部侍郎,承议郎、侍御史王觌为右谏议大夫,朝奉大夫、右司郎中盛陶为侍御史。(旧录元符二年九月七日盛陶传云:「陶外□简,中无所守,初为御史,以不称任罢。髃奸用事,复引在风宪,所论多两可求容,不能引义谠正,终为奸党。」新录辨曰:「此史官憎疾诬毁之言,今删去。」)朝议大夫、秘阁校理、诸王府记室参军郑雍为起居郎,吏部员外郎王古为右司员外郎,礼部员外郎上官均为吏部员外郎,朝请郎、权陕西路钤辖、转运副使吕大忠知陕府,朝奉郎、秘书丞、直集贤校理孔平仲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承议郎、都官员外郎□安宪提点河北路刑狱。

  诏吕公着俸赐依宰相例。

  又诏天下郡城,以地里置壮城兵额,禁勿他役。

  是日,西贼攻塞门寨,皇城使、雄州刺史、带御器械、鄜延路第五将米赟,西头供奉官郝普,右班殿直吕惟正,与贼战,死之。鄜延路经略使赵□知贼将入寇,檄西路将刘安、李仪曰:「贼即犯塞门,汝径以轻兵捣其腹心。」于是安等袭洪州,斩掳五百余,焚荡族帐万二千,获孳畜、铠仗万三千。米赟等死,塞门士气沮恧,距府百余里,大川夷易,敌可以百骑并驱。城中汹汹,老将皆有忧色,或请堙城门、伐壕木以备寇,□笑不答,贼寻遁去。(范百禄志□墓云:「夏人自元丰六年后屡请盟,且怀公威信有素,戒其党无辄犯塞,独渠酋梁乙埋桀虐,数扰边,国人苦之。于是公度乙埋终不悛,使闲以善意问乙埋:『何苦与汉为仇?必欲入寇,第数来,恐汝所得不能偿所亡,洪州是也。能改之,吾善遇汝。』遗之战袍、锦彩,自是乙埋不复窥塞。因复纵闲,使微泄其事。国中固疑乙埋不犯汉也,又闻私受吾馈,果杀之。」此事当考,不知乙埋与乙逋何如。乙逋事见二年八月癸巳。曾肇制集:「皇城使、雄州刺史、带御器械、鄜延路第五将米赟可特赠四方馆使、遥郡防御使,西头供奉官郝普可特赠西京左藏库副使,右班殿直吕惟正可特赠东头供奉官。枢密院关鄜延路经略司奏,四月二十四日,于塞门寨面与西贼斗敌将官等,收身不到,奉圣旨赠官。羌戎背恩,乘闲窃发,驱胁种落,绎骚边陲。尔等躬率师徒,先登薄战,忠愤所激,奋不顾身,殒于兵锋,朕用嗟悼。或超升使领,或躐进官荣,岂惟慰尔忠义之魂,庶用伸予哀痛之意。鄜延路四月二十四日,西贼攻犯塞门寨,下项刘安等能于当日出兵,入界牵制,致西贼闻此声势,遂致解围,兼斩获数多,奉圣旨逐人各与转一官,内刘安更特与减二年磨勘。主将、如京使、本路第三副将刘安,西京左藏库使、本路准备将领解元忠,计获得四分已上;内殿崇班、经略司准备差使郝逊,同本将部领人马、使唤蕃官内殿崇班、经略司准备差使归仁,获得三分已上。黠羌之众,轻犯边城,安与元忠即日出师,捣其不备,声势既振,俘斩亦多,贼怀内忧,旋即引去。归仁暨逊,皆与有劳,第实进官,庸示曪劝。鄜延路四月二十四日,西贼人马到塞门寨围闭危急,本将带领人马,入西界牵制,到石堡寨逢贼斗敌,破荡烧郄石堡寨及勒鸡平一带族帐,并分遣人马于花□、会油平相对,多设疑势,举放烽火,逼逐西贼至二十六日退回。正将、西京左藏库使李仪斩获四级,虽于例止该赐绢丝,能破荡贼帐,致西贼闻此声势,遂至解围,奉圣旨特与转一官。黠羌猖狂,边戍告急,尔能乘其不意,深入寇境,焚毁部族,鼓行而前,烟火相望,军声大震,羌众遁去,尔劳为多。录其谋勇之长,岂在俘馘之众?进秩一等,兹为异恩。」)

  壬寅,西京左藏库副使高遵固兼合门通事舍人,以践历有劳也。

  西上合门使、康州刺史、知岷州兼管勾洮东沿边安抚司公事种谊移秦凤路钤辖兼第一将,以谊与刘舜卿有嫌故也。皇城使、昭州刺史郭绍忠充熙河兰会路钤辖、知岷州、管勾洮东沿边安抚使司公事兼第四将。

  龙图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陈安石知陈州。  龙图阁直学士、提举万寿鸿庆宫卢秉落龙图阁直学士,为宝文阁待制。秉前以父丧去渭州,丧满,得知荆南,秉辞疾奉祠。于是言者论秉熙宁闲推行二浙盐法,所配流无虑万余人,故责之。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闻累有臣僚论列卢秉昨在两浙推行榷盐之法,务为惨刻,残虐一路,比蒙朝廷下本道根究,皆有实状。而害民之甚者,自行法以来,其所配流一万二千余人。如闻□恩,止落学士,犹以待制提举宫观,中外之议皆谓未安。伏惟圣朝爱养元元【一三】,不欲一物失所,而秉出将使指,总按一道,未闻宣布惠泽,兴利除害,而专为身谋,不顾义理,罔上以虚课,虐下以苛法,愁苦之声溢于道路。议者皆谓诛剥掊克,与□居厚略同,而峻刑害物,则又过之。虽降一官,尚玷侍从,恐无以戒戢奸暴,慰塞民情。伏望圣慈特详此理,比附□居厚例,重行黜责,以答公议。」(旧录云:「言者论秉熙宁闲推行两浙盐法,犯禁抵罪者多。后以期赦,率听从便,而论者尚及之,坐此被责。」新录但删去「后以期赦,率听从便」并「尚」字,于秉罪状殊不详。今用秉本传及刘安世章别修,不知初论秉者谁也,当考五月六日赵君锡云云。)

  河东路经略司言:「北界步骑七百余人,于解板沟界出没;及府州河滨、斥堠堡,有西贼百余骑,袭获一骑,推验是北人。」诏曾布将所获北人推问来历,牒送北界。

  癸卯,诏宗室嫁娶,依旧制大宗正司勘验。(三月十七日诏云云。)

  永宁军博野县民张永昌五世同居,诏加旌表。

  注  释  【一】又诏编敕及春秋颁降条其勿印卖「其」原作「具」,据阁本改。

  【二】逐寨各止三四百人「寨」原作「塞」,据阁本及宋会要兵二八之三二改。

  【三】荆湖南北路「湖南」二字原倒,按:宋荆湖北路江陵府镇名荆南,见宋史卷八八地理志、元丰九域志卷七,既言湖北路,不当更言荆南,又按本书文例,常以两路名共一「路」字,此处「南湖」二字显倒,故乙。

  【四】实录阁本「实录」下有「但书」二字。

  【五】张诫「诫」原作「诚」,据阁本及宋会要兵八之三○、十朝纲要卷一二改。

  【六】面奉圣旨「奉」原作「奏」,据阁本及苏东坡集奏议集卷四乞罢学士除闲慢差遣札子改。

  【七】知延州赵□为枢密直学士「枢密」下原衍「院」字,据阁本删。  【八】伏望陛下留神省览「省」字原脱,据阁本补。

  【九】而孤寒疏远罕得而进上「而」字原作「如」,据阁本改。

  【一○】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着免册礼按:宋会要礼五九之五载东平郡王赵颢授两镇节度使,进封昌王后,奏辞临轩册命之礼,并谓「故事,亲王大臣例辞册礼」,此处「免」上显有脱文,据本书文例,疑脱「乞」字。

  【一一】而侪类相与为之囊橐「侪」原作「齐」,据阁本改。  【一二】二年正月二十四日丁丑圣旨「二十四日」原作「十四日」。案:元佑二年正月甲寅朔,则丁丑为二十四日。本段正文三言元佑二年「正月二十四日圣旨」,从未言及「十四日」;本段注文下文亦有「若系今年正月二十四日」云云,「十四日」显为「二十四日」之误,故补「二」字。

  【一三】伏惟圣朝爱养元元「惟」原作「望」,据阁本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