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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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四十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十一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十一月辛亥,梓州言,知州、司农卿、直龙图阁赵尚宽卒。赐钱五十万,以尚□有功于民故也。

  癸丑,知庆州、宝文阁待制王广渊为龙图阁直学士,再任。初,议广渊再任,上曰:「与转官或转职。」既而曰:「广渊能了叛卒事,诚不易得,与转职。」

  睦州团练推官、知于潜县郏亶为司农寺丞、两浙路提举兴修水利。郏亶明年五月二十三日追官。日录载上语云:郏亶且勿移动。按:亶事讫无成,故安石专以此事为出上意,今不取。林希野史云:癸丑正月一日,中旨:「郏亶修圩未得兴工,官吏所见不同,各具利害闻奏。」乃赴司农禀复,亶奉使浙西六郡三十四县,比户调夫,同日举役,古未尝有。转运、提刑皆受约束,民愁苦无诉,逃移已多,闻此旨如获更生。亶到郡方二日,怙势作威,郡县苦之,惭沮无以自容。十五日,士民二百余人诣亶,方与李瑜同坐,觽突入驿庭,亶大骇,识杨季孺及一姓王者,乃以温辞劳之曰:「可上厅说话。」二人云:「以公事来,不敢上厅。」亶再三邀之。二人既登,觽从而拥之,觽问作圩不便之事,亶方条陈,觽随诘之,亶即入幕中取文书展示云:「前所行下条件尚有未尽,今皆改正。」觽云:「寺丞本以利便上于朝廷,今何得却云错误?」觽大噪,骂曰:「瞎汉诳惑圣聪,欺罔朝廷!」骂声喧然。亶令兵士指约,觽益前,亶□头堕地,一小儿在旁,亦为觽人所击,庭下张灯,为觽蹂践,宅门亦破。季孺侄同出最后,为兵士所执,觽又夺去之。亶遂指季孺姓名,牒州根问。亶曰:「我制使也,此可谓拒捍而无臣之礼者,不得以常法处之。」初,觽诣郡投状,严倅令除去骂亶语,遂易状再投于州,又以状诣王漕。状首全矩年七十一,又易状以次为首。郡方穷治,民遂畏缩,而亶便欲兴役,尽遣诸令出郊标迁圩地,官吏愁苦。忽中旨到郡令罢役,亶面如死灰。阖郡传之,诸令鸣铙,而人民皆欢阒如脱重辟。按亶责在六年五月二十三日【一】,希云六年正月一日,恐误。

  河州首领瞎药等来降,诏以为内殿崇班、本州岛岛蕃部都监,仍赐姓包名约。约者,顺之兄,木征谋主也。木征既败,约始归熙州听命。

  内园使燕达权发遣环庆路驻泊总管,每年赐公使钱一千五百缗,仍先借支二年。先是,绥州之役,达首战有功。及罢啰兀城堡戍,达率觽护义勇数千人南归,贼尾击甚急,达力战破之,部曲无所失,威名着于边部,故自钤辖躐等迁擢,然以资浅,故令权发遣。权发遣总管,自达始也。

  诏河北缘边安抚司提举榷场卖铜锡。

  甲寅,诏四园苑差遣不许用恩泽陈乞。此据御集。  丙辰,太常丞、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李承之兼提举三司帐司、勾院、磨勘司,殿中丞、详定诸司库务利害兼提举在京市易司吕嘉问兼同提举。

  诏泾原路经略司简发镇戎、德顺军第一等弓箭手五千、并景思立所管第六将下正兵一千,准备策应熙河路。以思立向所部兵少,而熙河方图进取,故命济师。  丁巳,权发遣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屯田员外郎□审礼兼提举淤田。司封郎中、知越州孔延之,库部员外郎、通判裴士杰并冲替。以两浙提举盐事司言延之等沮坏盐法,亏岁额也。

  上谓王安石曰:「市易卖果实,审有之,即太繁细,令罢之如何?」安石曰:「市易司但以细民上为官司科买所困,下为兼并取息所苦,自投状乞借官钱出息,行仓法供纳官果实。自立法已来,贩者比旧皆即得见钱,行人比旧官司兼并所费十减八九,官中又得好果实供应【二】,此皆逐人所供状及案验事实如此。每年行人为供官不给,辄走却数家,每纠一人入行,辄诉讼不已。今自立法数月以来,乃有情愿投行人,则是官司利便可知。止是此等皆贫民无抵当,故本务差人逐日收受合纳官钱,初未尝官卖果实也。陛下谓其繁细,有伤国体,臣愚窃谓不然。今设官监酒,一升亦卖,设官监商税,一钱亦税,岂非细碎?人不以为非者,习见故也。臣以为酒税法如此,不为非义。何则?自三代之法固已如此。周官固已征商,然不云须几钱以上乃征之。泉府之法,物货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以待买者【三】,亦不言几钱以上乃买。又珍异有滞者,敛而入于膳府,供王膳,乃取市物之,滞者。周公制法如此,不以烦碎为耻者,细大并举,乃为政体,但尊者任其大,卑者务其细,此先王之法,乃天地自然之理。如人一身,视、听、食、息,皆在元首,至欲搔痒,则须爪甲。体有小大,所任不同【四】,然各不可阙。天地生万物,一草之细,亦皆有理。今为政但当论所立法有害于人物与否,不当以其细而废也。市易务勾当官乃取贾人为之,固为其所事烦细故也,岂可责市易务勾当官不为大人之事?臣以谓不当任烦细者,乃大人之事。如陛下朝夕检察市易务事,乃似烦细,非帝王大体,此乃书所谓『元首丛脞』也。陛下修身,虽尧、舜无以加,然未能运天下者,似于大体未察,或代有司职,未免丛脞。书称『庶绩咸熙』,又曰『庶绩其凝』。帝王收功,当如阳之熙,如阴之凝。陛下于政事尚未能熙,固未能凝。譬如天方春时,阳气将熙,乃吹以凉风,摧以霜霰,即万物岂能敷长?物尚不能敷长,即何由致成实?」上笑且曰:「买得果实,诚比旧极佳,行人亦极便,但行人皆贫弊,宜与除放息钱。」安石曰:「行人比旧已各苏息【五】,可以存活,何须除放息钱?若行人已苏息,比旧侵刻之苦已十去八九,更须除放息钱,即见今商税所取,不择贫富,固有至贫乏人尚为税务所困,亦合为之蠲除。既未能蠲除彼,何独蠲除此?今诸司吏禄极有不足,乃令乞觅为生,不乞觅即不能自存,乞觅又犯刑法。若除放息钱,何如以所收息钱增此辈禄。」安石又曰:「陛下不殖货利,臣等不计有无,此足风化天下,使不为利。至于为国之体,摧兼并,收其赢余,以兴功利,以捄艰阨,乃先王政事,不名为好利也。」此段朱史乃系之六年正月七日,今仍附本日。

  明日,进呈内东门及诸殿吏人名数白上曰:「从来诸司皆取赂于果子行人,今行人岁入市易务息钱,几至万缗,欲与此辈增禄。」上曰:「诸殿无事,惟东门司事繁,当与增禄。」安石曰:「如入内内侍省吏人亦当与增禄,盖自修宗室条制,所减货赂甚多故也。」上又曰:「大宗正司吏人亦宜与定禄法,免困扰宗室。宗室渐有官卑及不得官者,不宜更令吏人乞取困扰之。先帝每迁官,此辈所乞取须数十千。」安石曰:「宗正吏止十二三人,更与量增禄,即可行重法。」此段朱史乃系之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今依日录,仍附见此。

  安石又言:「市易务如果子行人事,才立得七行法,如此类甚觽,但以陛下检察太苛,故使臣畏缩不敢经制。臣以谓陛下不当扰之使怠惰因循,令细民受弊也。『王省惟岁』,『岁、月、日、时无易』,『乂用明,俊民用章』。今陛下未见丛脞,乃责市易务烦细,此乃所谓岁月日时既易。士之有能、有为者畏缩不敢有为,俊民与怠惰无能之人同,即微而不章矣。」

  又录廛人、泉府事白上曰:「此周公所为也。」上曰:「周公事未能行者岂少?」安石曰:「固有未能行者。若行之而便于公私,不知有何不可,而乃变易以从流俗所见?」上因言重禄法,曰:「闻吏旧日受赇多于今禄所得。」安石曰:「所得虽多,然须奸猾敢犯法者乃多得,而懦善畏法者所得未必多于今也。左藏自来号为脂膏,然招人常不足,自赋重禄以来,所招人乃不阙。」上曰:「赋禄立重法,兼可召得顾惜行止人,兼为免刺面,所以人乐应募也。」朱史以重禄法附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今仍见于此。陈瓘论曰:神考圣训谓市易法苛细,恐其有害细民,故初欲罢之,所以怀保小民也。而安石则曰「非帝王大体」,此书所谓「元首丛脞」也。神考沮抑吕嘉问,所以去蟊贼而养嘉谷也,乂之用明,何以加此?安石则曰「俊民不章」矣。借典、谟、洪范之言以文私意,岂独此哉!

  戊午,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环庆路副都总管窦舜卿为刑部侍郎、提举西京崇福宫。先是,舜卿罢环庆,夜行失道,堕涧中几死,以疾自请换文资故也。王安石白上曰:「舜卿曾为朝廷了荆湖蛮事,以身亲矢石,定一方之难,又在西方领兵亦有劳。今以病去职,为观察使,月请料钱二百千,故不敢当,乞换文资。虽世俗所见,亦以为舜卿须换文资,不可坐受重禄。如舜卿以身徇国,亦粗有劳,更请观察使料钱,闲坐二十年,亦不过数万贯,然人情皆以为厚禄非安坐所当享。今一州一县便须有兼并之家,一岁坐收息至数万贯者,此辈除侵牟编户齐民为奢侈外,于国有何功而享以厚奉?然人情未尝以为此辈不当享此厚奉者,习所见故也。天命陛下为神明主,驱天下士民使守封疆,卫社稷,士民以死徇陛下不敢辞者,何也?以陛下能为之主,以政令均有无,使富不得侵贫,强不得凌弱故也。今富者兼并百姓,乃至过于王公,贫者或不免转死沟壑,陛下无乃于人主职事有所阙?何以报天下士民为陛下致死!」

  庚申,诏杭州选捍江兵四百人为教阅捍江指挥,专习武艺,候教阅精熟,于昨差屯驻京东一千人内减四百人。

  兵部员外郎、知制诰、提举崇禧观钱公辅卒。

  章惇言:「招谕梅山蛮猺令作省户【六】,皆欢喜,争开道路,迎所遣招谕人。得其地,东起宁乡县司徒岭,西抵邵阳白沙寨,北界益阳四里河,南止湘乡佛子岭。」又言南、北江事亦各有序,且言恐进奏院漏泄所奏事。上令入内内侍省下文字。此据会要五年十月事,今附见。

  壬戌,龙图阁直学士□中复知永兴军,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李肃之知青州,知庆州、龙图阁直学士王广渊【七】知渭州,陕西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楚建中知庆州。

  时方议责郭逵,上欲用张诜帅庆,移广渊帅渭,佥以为前有处置叛卒之语,用诜恐庆卒惊疑。安石曰:「庆、渭有何异?若诜可帅庆,何故不可帅渭?」上以为渭非诜所任,佥以为如上旨,乃议用刘庠、李肃之、孙永、张景宪及建中。上以李肃之非其任,安石曰:「此数人者,永差胜。」上曰:「永前帅秦,极不善。」安石曰:「差胜庠及肃之耳。」又曰:「庆与渭皆帅府,诜可帅庆,即可帅渭。」文彦博曰:「美锦不可使学者制,必须经谙乃可用。建中颇尝历西事,诜在秦州,亦熟秦州事。若秦帅有阙,用诜为允。」上曰:「诜应副熙河事亦稳审,吕公弼见乞罢,令诜帅秦甚善。高才则无所不宜,若中才即经谙乃可用。」安石曰:「人苟非才,家事亦不晓,苟才,则所至能办事。张诜在夔路了蛮事,岂诜素习?应副熙河稳审,又非素到熙河。今诸路同对一夏国,平时但以奉行朝廷政令,训练士卒为职业。职业一耳,苟可帅一路,即余路皆可。」上终欲留诜帅秦,乃曰:「广渊亦欲移,令广渊帅渭,建中帅庆。」安石曰:「建中帅庆,恐不及诜。建中虽见任待制,置帅不应论官职大小。」上曰:「诜固胜建中也。」又曰:「人多非广渊,及帅庆,乃能了叛卒事。」冯京曰:「广渊非端良,故人多毁之。」安石曰:「广渊在庆州,奏事皆实,殊无诈妄。论其才,即素不谓如建中也。」彦博曰:「人必须经谙事,如李石被逐于太原,李绛被杀于兴元,总为不经谙彼处军情耳。」安石曰:「此两人无可悔恨,自是朝廷无纪纲,不能制驭小人,小人放恣,所以被逐、被杀,岂得云绛不经谙事故被杀?若朝廷所为如此,绛虽经谙事,将如彼何?」

  命秦凤路钤辖周永清专提举训练本路上等义勇。从吕公弼请也。

  权发遣都水监丞周良孺言:「奉诏相度陕西提举常平杨蟠所议洪口水利,今与泾阳知县侯可等相度,欲就石门创口,引水入侯可所议凿小郑泉新渠,与泾水合而为一,引水并高贰古郑渠南岸。今自石门以北,已开凿二丈四尺,此处用约起泾水入新渠行,可溉田二万余顷。若开渠直至三限口合入白渠,则其利愈多,然虑功大难成。若且依可等所陈,回洪口至骆喰项合白渠,行十余里,虽溉两旁高阜不及,然用功不多,既凿石为洪口,则经久无迁徙之弊。若更开渠至临泾镇城东,就高入白渠,则水行二十五里,灌溉益多。或不以功大为难成,遂开渠直至三限口五十余里,下接耀州云阳界,则所溉田可及三万余顷,虽用功稍多,然获利亦远。」诏用良孺议,自石门创口至三限口,合入白渠兴修,差蟠提举。又令入内供奉官黄怀信乘驿相度功料。先是,上阅郑渠利害,王安石曰:「此事正与唐州邵渠事相类,从高泻水,决无可虑。陛下若捐常平息钱助民兴作,何善如之!」上曰:「纵用内藏钱,亦何惜也。」

  癸亥,翰林侍读、给事中、知定州滕甫为礼部侍郎。先是,上批:「甫十二月满二年,令取旨。」于是执政进呈,上曰:「谁可代甫者?或且令再任。」蔡挺曰:「河北诸镇与陕西不同,二年为一任,推恩太优,恐合三年为任。」或谓陕西若无事,当与河北同,以三年一任为允。王安石谓自今以三年为一任,甫仍乞依旧例推恩。上从之。  诏宣徽南院使、雄武军留后、判渭州郭逵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通判秦州、太常少卿冯洁己,管勾机宜文字、殿中丞萧敦善【八】,河南府巩县主簿张缋、司理参军张续,勘管光禄寺丞杜纯并冲替;前知通远军王韶罚铜八斤【九】。

  初,商人元瓘与韶以利交,后投韶效用。时有中书札子,元瓘不得于市易司勾当。去年正月,韶托以瓘谙习商贩,令管勾机宜黄察因干事入京投状待漏院,乞瓘依旧勾当。未报,而韶赴阙,改瓘名仲通,令在本司变转茶彩及雇女奴,与川交子五千缗并度牒置公用。仲通□留六百余千,逵知仲通违朝旨勾当,即捕仲通,令敦善、缋讯鞫,得韶赃状;又点检官钞历不同,奏韶侵贷官钱,送仲通司理院,洁己监勘。仲通称韶借智缘银二百两,并逮黄察治券马钱,事连部将王君万。韶申有紧切事,已遣君万入蕃勾当,候回日发遣。纯奏韶托以边事,侮玩制问,不肯发遣。会纯遭父丧,改御史蔡确就劾,尽变其狱。遣确在七月戊子。至是,奏案上,逵反坐凭仲通虚词指定韶罪,洁己、续禁无罪命官,察、敦善、缋不申长吏取判,枷考罪人,纯奏韶处置边事,轻举无谋,虽会赦或去官,犹责及之。朱本云:逵坐奏劾王韶盗贷官钱不实,洁己等以附会逵,推勘不直,韶以违朝旨与元瓘改名【一○】,及状内虚妄,具狱上,虽皆会赦降去官,特责之。与墨本差不同,今附注此。上初欲候纯丧除,别与差遣,王安石曰:「纯奏韶出入不明,不可根勘,乞更不治中书条析问难,及奏至,乃略无不明之事,若非纯挟奸,何故如此?且被旨令勘事,乃言不可勘,至讨奄东事,非职事所预,又在勘院,初不知事端,乃反奏韶不合诛杀,不知此是何意。」上乃令纯依冲替例。

  司农寺言:「已定京东路役法,欲自熙宁七年推行。若雇钱及役使重轻尚有未尽,委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详具申寺。」从之。

  甲子,诏赐广南西路常平司度牒千,为籴本【一一】。

  诏熙河路置钤辖二员、路分四员、走马承受一员,熙州通判二员、曹官三员、驻泊监押三员、物务监官九员。

  诏令皇城使程昉、河北缘边安抚司屯田司同相度沧州界塘泊利害,及边□淀滩地令人户指射栽种桑枣榆柳。先是,议者以河朔地平,自保塞东虽以塘泊隔敌骑,而西至满城仅二百里,乃无险可恃,故向者敌入寇尝取道于此,谓宜植榆为塞,异时可依为阻固,以御奔突之患,故有是诏。  乙丑,知熙州王韶言,招纳穆楞川东抹邦一带大首领温布察克罝等及所部首领三百八十七人,各补副军主等职名,仍第支料钱。

  丁卯,贬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张商英为光禄寺丞、监荆南税。先是,商英言:「博州官吏失入赃不满军贼二人死罪,枢密院检详官刘奉世党庇亲戚,令法官引用赃满五贯绞刑断例,称博州官吏不见断例,失奏裁,止从杖罪取勘。又院吏任远恣横私徇凡十二事,而枢密院党庇不案治,外人莫不闻知。」于是枢密使副文彦博、□充、蔡挺因此不入院,遣吏送印于中书,中书不受。上问之,遣使促彦博等入院,彦博等言:「台官言臣等党庇吏人,与之相知,漏泄上语【一二】,乞以其章付有司明辨黑白,然后正臣等违命之罪。」商英又言:「乞以臣所言博州失入刑名下有司定夺,并以任远事送开封府根治。若臣言不当,甘伏斧钺。」于是王安石曰:「博州事,官吏本无罪,密院尚不合令科应奏不奏之罪。」上曰:「博州事分晓,任远事如何?」安石曰:「若言取受甚多,令有司如何推究?又恐新法已前,于法不得受理。」上曰:「此在新法前。」安石曰:「如此,则无可推究者。」上曰:「商英当如何行遣?」安石曰:「密院方治御史李则事,商英乃随攻博州事以报之。李则事,御史所治诚不当,不自咎,更挟忿攻人,岂所谓怀忠良以事君者?」故有是命。

  先是,台勘劫盗李则死罪失出,奉世驳之,诏纠察刑狱司劾治,商英遂上章历诋执政,言:「此出大臣私忿,愿陛下收还主柄,自持威福,使台谏为陛下耳目,无使为近臣胁迁。」上为停诏狱。商英坐是与安石忤,及言博州事,彦博又疑商英阴附中书,故不能平。商英既坐出,上谓安石曰:「御史言事不实,亦常事。彦博等别有意,乃以为御史欲并枢密院归中书,不知御史初无此议论也。」安石曰:「中书欲并密院,果何利?若谓臣与彦博等多异论,故并密院,臣顾与彦博合议政事。姑以利害言之,臣何苦欲并密院。」任远、李则事,商英本章未见。刘孝孙柏台集有奏议,可考。盖沂州元断军贼李则罪当斩,审刑院、大理寺皆以沂州所断为是,而刑部详覆官陈端谓则当减等,刘奉世遂举劾。详孝孙奏议,御史乃失入,而实录张商英传乃云失出,新传又改云从轻典,不知何故,当求商英本章参定删修。又密院时政记,十月五日,御史台坐失入李则死罪,与刘孝孙合,与实录及新传俱不同。任远事,见六年四月十三日。文彦博集有彦博等所上七章,今具注此。彦博等言:以台官上言党庇密院吏人任远,及称枢密使副与任远相知,又引姚崇只为庇一吏人罢相,今早已面奏臣等以才薄体轻,频致御史论奏,难以冒处枢要,乞便归西府,杜门待罪。今蒙圣慈特降中使传宣,各令便归院供职。臣等内讼,实难更赴密院【一三】,伏望圣慈蚤赐罢免。又言:臣伏蒙圣慈降中使促令归院供职,臣与□充等已具札子奏乞蚤赐罢免,今蒙再降中使传宣,便令归院。缘臣等被台章所言深切,谓如姚崇尚罢相,即臣之望轻德薄,固难冒处机轴,伏望圣明照察,祗罢免臣,庶几协中外之议。又言:臣以台官奏论枢密院事,与□充等并各待罪府第,所有本院印,两次送纳中书,逐次各令送纳回,续蒙差中使押印付臣收管。缘臣与□充等见各待罪俟命,所有枢密院印,伏望圣慈令中书收管。又言:臣等累违圣旨,不即赴院,然事有不可,须至陈论。今台官言枢密使副党庇吏人,又与之相知,漏泄上语,此非人臣所可为,况于备位二府者乎?若二府大臣有此,便当伏两观之诛,岂可更处此位?如台官诬罔,自系圣断。二者含糊不决,苟且取容,不惟四方观听谓臣等为何人,实亦上累圣德。早来文字并以面纳,乞以台官章疏付之有司,明辨黑白,然后正臣等违命之罪。望陛下幸察。又言:臣等累具奏闻,见家居待罪,不敢入院,所有密院印及公事,检会国朝会要,大中祥符七年,命宰臣向敏中权发遣枢密、宣徽院公事,时王钦若、陈尧叟、马知节皆罢,寇准未谢故也。自后若枢密皆罢,即命权掌如此例。今欲乞圣慈早赐指挥。又言:臣以待罪西府,奏乞送枢密院印于中书,及检祥符中敏中故事,权发遣枢密院公事,未尝指挥。适又准李舜举传宣,令今日且在西府发遣文字,来日入见。臣等以中书未肯收印,实惧住滞急速文字,容臣等来日入对天颜,口陈诚恳,乞遂前请。又言:臣等早来面陈诚恳,乞遂前请,伏蒙宣谕,尽赐照察,兼闻德音,已令开封府推究任远取受及试补第充帖房事,其余所言俱无实迹,更不施行。缘臣等今来待罪,本为台官言「枢密使副与任远言语往还及漏泄上语」,只乞辨明虚实。今乃闻先罢台官,而臣等所乞辨明事节,却未蒙施行,于理未安。欲望圣慈尽以台官所言付开封府根究,臣等不敢固违圣旨,今且在枢密院发遣急速文字,伏乞早赐免罢,以厌公议。

  戊辰,御史中丞邓绾言:「台谏官为朝廷耳目,若小有过差,不少加优容,使皆以言为戒,非所以广闻见也。望还商英言职。」不从。上谓王安石曰:「商英被劾,绾乃至出涕言,前此未有此事。」安石曰:「若以被劾为耻,自当平时讲习文法。既不能讲习,致有失误,安可免劾?」

  冯京言:「皇城司近差探事人多,人情颇不安。」上曰:「人数止如旧,探事亦不多,蓝元震又小心,缘都不敢乞取,故诸司不安。」佥言:「外间以为若十日不探到事即决杖,故多捃摭细碎。」上曰:「初无此处分。此辈本令专探军中事,若军中但事严告捕之法,亦可以防变。」安石曰:「专令探军中事即无妨,若恃此辈伺察外事,恐不免作过。孙权、曹操用法至严,动辄诛杀,然用赵逵、吕壹之徒,皆能作奸乱政。陛下□仁,不忍诛罚,焉能保此辈不作奸?三代圣王且不论,如汉高祖、唐太宗已不肯为孙权、曹操所为,但明示好恶赏罚,使人臣皆忠信,不敢诞谩,天下事安有蔽匿不闻者?细碎事纵不闻,何损于治体?欲闻细碎事,却致此辈作奸,即所损治体不细。」上以为然。正月末,巡察谤议时政者可考。

  中书奏:「太常礼院言:奉旨详定僖祖神主祧迁,而判院章衡等请以僖祖为始祖,张师颜等请奉僖祖为别庙,同知礼院苏梲请以僖祖祔景灵宫者。窃以圣王用礼,固有因循,至于逆顺之大伦,非敢违天而变古。今或以夹室在右,谓于宗祏为尊,或以本统所承,措之别宫为当。类皆离经背理,臣等所不敢知。伏请奉僖祖神主为太庙始祖,迁顺祖神主藏之夹室,依礼不讳,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诏恭依。

  先是,壬子诏书,四月三日。令学士院集两制议。已而两制乞与待制、台谏、礼官共议之。上曰:「人本乎初,岂复议功?当时合便施行,不须根议。」王安石曰:「宗庙重事,令两制议之足矣。」上曰:「两制谁欲如此?」王珪曰:「闻韩维欲如此。」上曰:「维意谓何?」安石曰:「闻维意未以为然,然不知维意欲如何,恐付之礼官即更纷纷。若维特有所见,不妨异论,何劳博引议者为助?欲止令两制议,议定,送礼官草仪注而已。」上曰:「善。」

  于是翰林学士元绛,知制诰王益柔、陈绎、曾布,直舍人院许将、张琥上议曰:  自古受命之王,既以功德飨有天下,皆推其本统,以尊事其祖。故商、周以契、稷为始祖者,以其皆承契、稷之本统故也。使契、稷自有本统承其后,而汤与文王又为别子之后【一四】,则自当祖其别子,不复以契、稷为祖矣。所以祖契、稷者,非以有功与封国为重轻也。诸儒适见契、稷有功于唐、虞之际,故以谓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则非有功者莫如鲧,而夏后氏何以郊鲧乎?

  今太祖受命之初,立亲庙自僖祖始。僖祖以上世次,既不可得而知,然则僖祖之为始祖无疑矣。倘以谓僖祖不当比契、稷为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复知尊祖,而子孙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况于毁其庙,迁其主,而下祔于子孙之室,此岂所以称祖宗尊祖之意哉?传曰:「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祭于太祖。」今迁僖祖之主而藏于太祖之室,则是僖祖、顺祖、翼祖、宣祖祫祭之时,皆降而合食也。情文不顺,无甚于此!诗序生民曰:「尊祖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盖言尊祖而不言尊有功,言文、武之功而不言后稷之功,则知推后稷以配天者,非以尊有功也。

  秦、汉以来,典章残阙,祖宗庙祧,始失先王所以尊祖之意,诸儒异论,无所据考。臣等考之经传,质之人情,谓宜以僖祖之庙为始祖之庙,则合于先王之礼意,无所悖戾。

  翰林学士韩维别议曰:臣伏以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是为限,是觽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不与觽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断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

  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贵始,德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之始若三桓,所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  或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有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人!」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德,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之所以兴,契、稷不为无所与也。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一五】,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邱明、谷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太祖,所从来久矣。

  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蒙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无可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以始。若以所事契、稷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亦有所未安也。臣以为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仍旧为便。

  若夫藏主合食,则历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皆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禧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此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天章阁待制孙固上议曰:

  臣闻先王之礼,本之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故不慕古而违当世之宜,不因文而失治情之实【一六】,亲有簄戚,世有同异,此礼文所以损益变正之不一也。

  伏惟太祖皇帝受天命,一四海,创业垂统,为宋立万世无穷之基,其为宋始祖而配天受飨,理在不疑。今闻乃欲以僖祖为始封之祖,复其祧主。夫既以僖祖为始祖,则遂当受飨配天,此臣窃所未安也。  七世之庙【一七】,亲尽而祧,此万世大公之通法,未闻有以易之者也。故僖祖之主,于陛下之世,以亲尽而祧,在礼适为得正。而今议者以谓人必本乎祖,太祖既已追尊僖祖,则今日当以僖祖为本始之祖。是未推王者兴起有殊异,而所当之世各不同也。夫开国者,其先尝有功而受封,则后之子孙有天下而推以为始祖,可矣,若夫膺受天命【一八】,特起而得天下者为太祖,亦宜矣。此实先王之礼,人情之所顺,而前世之所已行也。今为议者乃鄙绝汉、唐之所行,而纯行三代之制以为法,故有僖祖之庙与契、稷无异之说,臣窃以为过矣。

  夫本朝之兴与商、周异。商、周之王本由契、稷,故自汤、武而上,其流有源,皆可推而考之。契布五教,民以知礼,其兴虽略与周同,而犹不若周之懿也。周自后稷、公刘以来,积功累行,以至太王、王季,世世修德益茂,迨于文、武,受命而得天下,则源流之来,岂不有自哉?故仲尼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周公其人也。」夫周而上,尧、舜、夏、商之世非不美也,其祭祀之礼,仲尼不谈,而独举周者,岂非其德与世独为备哉?故曰「周公其人也」,言惟周公能备此礼尔。夫稷当尧民阻饥之时,始播百谷,使万世粒食,其为功大矣。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言其德能配天也。夫以文、武之王而不得预配天之祭者,特以后稷之功大尔。使周无后稷之祖,则周公之祀,宜不得舍文、武而及他人。且后世之兴,其先既无周之后稷,而郊天之配,不先创业之君,而远取追尊之祖,此岂先王之礼,而近于人情者哉!  今之议者又以祭法禘、郊祖宗之礼,言商、周非绝喾,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知,则必以僖祖为始祖。臣又以谓不然矣。自秦灭学,六经皆被焚弃,不复为完书,而礼经尤为残荡。其后,汉之诸儒髣髟□弗圣人之余言,曲加意而编缀之,故多驳杂不经之说;附以郑康成牵合之言,而圣人之意益不明,若祭法之禘、郊祖宗者,是其一矣。其言曰:「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信斯言也,则禘祭宜无易喾者,今商颂之长发,大禘之诗也,其曰「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又曰「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者,乃专歌述契之功德,一篇之间,了无及喾之语,则祭法之言禘喾者,臣亦未敢取以为信也。虽然,就其说而考之,亦自非大有功德者不可以郊天取配。何则?鲧障洪水,虽疏道失宜,而禹因之以成功,身被殛死,故夏人郊之;冥业其官,而死于水,故商人郊之;后稷粒食之功,被于万世,故周人郊之。今未见冥、稷之功,而欲同冥、稷之祀,臣窃以为非宜也。

  汉高之得天下与商、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而光武之兴,不敢尊舂陵而祖高帝。景皇帝,唐室始封之君,而元皇帝亲神尧之父,高祖之时,以景皇帝为配,而太宗之初,已奉高祖于圜丘,景皇帝不得与郊天。其后杜鸿渐等复请以景皇帝郊配天地,黎干力诘其非礼而正之。夫景皇帝亲授唐国之封,且不得配天,则未尝启有土宇而欲以为始祖,臣亦虑其难矣。恭惟太祖皇帝削平祸难,功格上天,百余年间,天下之人涵泳生养而安乐于无事者,太祖之恩德也。今天下惟知尊奉太祖,而乃欲替其亲郊配天之祀,岂厌于人情哉?今议者遂将斥绝唐、汉,上法周、商,此臣所谓「慕古而违当世之宜」者也。

  太祖皇帝受周禅,僖祖始被追尊,而建隆之郊,配以宣祖,僖祖不得与焉。夫以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之世,未尝郊配僖祖,而陛下一日隆而祀之,盖有所隆者必有所替,今使太祖之礼,有替于四宗之时,此岂孝思之心哉?此臣所谓「因文而失治情之实」者也。

  夫非所居而祀之,则神有所不受;非所宜而配之,则天有所不飨。所谓郊而配天者,以天于万物,其德不可形容,故人君之有大功德被生灵而施后世者,谓足以配之而已。今僖祖之德不昭见于生民,不明被于后世,乃欲以齐后稷之庙,当始祖之礼,臣恐僖祖之神非所居而不受,上帝之灵非所配而不飨,非陛下所以尊祖事天之意也【一九】。陛下为太祖子孙,继太祖基业,据南面之尊而飨四海九州岛岛之奉者,皆太祖皇帝之所授也。则今日之所尊事,宜莫加于太祖矣。  或曰:「礼,别子为祖。契、稷皆帝喾之子而得姓者,故商、周以为祖而奉之。今宋自僖祖为始祖。」臣曰:「是又不然也。若以得姓者为祖,则赵之得姓远矣,自造父封于赵城,而赵衰始得姓。今若必欲推考其先世,则遂欲上祖赵衰,其可乎?其不可,明矣。」

  或又曰:「今朝廷欲存僖祖为始祖尔,至于祀天为配,亦不轻议也。」臣曰:「是不可也。今既以僖祖为始祖,始祖必配天。僖祖配天,则太祖之祀替矣,此臣所为不可者也。」

  或又曰:「今毁僖祖之庙,藏其主夹室而下祔子孙,可乎?」臣曰:「是不一室。夹室在西,祧主藏室中,而居顺祖之右,固已顺矣,盖非所谓下祔子孙之室而替其尊也。必犹以为不可者,臣今欲乞特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亲尽迭毁之,主皆藏之僖祖之室。当禘、祫之时,以僖祖之主权居东向之位,太祖之主顺昭穆之列而从之,取其毁庙之主而合食焉,则僖祖之尊自有所伸,此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义也。以僖祖立庙为非,则周人别庙姜嫄,不可谓非礼。今以陛下之时,因情立礼,取圣人之制为万世法,不亦美欤!事与商、周有殊,礼文从而亦异,此臣所谓『先王之礼本人情,而损益变正之不同』者也。如曰不然,臣恐违古今之义,逆天人之情,而天地祖宗之神灵有所不飨也。」  伏惟陛下聪明仁孝,以宗庙重事,恐其于礼小有乖违,故令下两制臣僚议。陛下苟以臣言为可用,伏乞裁自圣断,如或犹以为疑,乞送礼院参详。臣窃惟宗庙祧配,朝廷大礼,反复思虑,于心有所未安,不敢苟立异说。伏望陛下力加纳采【二○】。安石等先呈两制所议,上曰:「韩维昨言文、武之功起于后稷,以『起』为因,故推后稷配

  天。」安石曰:「经称文、武之功,非称后稷之功;称尊祖,非称尊有功。言起于后稷者,谓非文、武之功不能有天下,则不得行祭天之礼。文、武非后稷焉出,故行祭天之礼,则以后稷配天,此乃所谓尊祖也。」上曰:「维又引『王不待大』,以为亦有待小国而王者【二一】。」安石曰:孟子论汤、文王不待大国然后有天下【二二】。前代固有不待有国而王天下者,禹是也【二三】,故扬雄以为禹以舜作土。」上曰:「鲧治水,或有封国亦未可知。」安石曰:「若据书传,即封于有夏,氏曰有姒者,禹也,无与鲧事。」上曰:「尊祖不计有功无功,此理无疑。」安石曰:「维言夹室在右,自为尊处,此尤无理。若子孙据正室,使父祖在偏厢,乃以偏厢为尊处,岂不悖理?又言遇禘、祫即令僖祖东向,如此,何以迁其主、毁其庙?骮古无所谓迁庙主东向之理。又古者言迁主,皆升合食,今乃降合食,古亦无此理。」上曰:「此两事不可,明甚,但疑郊配当如何耳。」安石曰:「前代郊配亦不一,如商则祖契而郊冥,与周祖文王而郊后稷不同。然以理言之,若尊僖祖始祖,即推以配天,于理为当。先王之制礼,事亡如存,事死如生。推太祖之孝心,因欲推宣祖,自宣祖以上,其心与太祖宜无以异,即推僖祖配天,必当祖宗神灵之意。」上曰:「宗祀明堂如何?」安石曰:「以古言之【二四】,太祖当宗祀。今太祖与太宗共一世,若迭配明堂,亦于事体为当。」上曰:「今明堂乃配先帝,如何?」安石曰:「此乃误引严父之说,故以考配天。孝经所谓严父者,以文王为周公之父,周公能述父事,成父业,得四海欢心,各以职来助明堂宗祀,得严父之道故也。若言宗祀,则自前代已有此礼。」上曰:「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冯京请令礼官议之。安石曰:「礼官皆无定议,惟王存与韩维同意。维本欲御史、谏官集议,朝廷既不从,乃独议此。初欲别为僖祖立庙,元绛等皆笑之,故复有西夹室为尊之说。」上曰:「韩维意欲求觽为助耳,然姑令礼官议之,更尽觽说。」安石乃已。

  又呈孙固议,上复疑配天事,安石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王者以太祖配天。以祖,非以有功。若以有功,即鲧以无功殛死,岂得谓之有功?然夏后氏郊鲧,其非有功可知也。」上又疑禹因鲧功,安石曰:「鲧障水,禹道之,是革也,非因也。」上又疑僖祖非始祖,安石曰:「僖祖非始祖,诚是也。然僖祖与稷、契事既不尽同【二五】,即郊与不郊,裁之圣心,无所不可,缘于逆顺之理无害故也。若藏其主夹室,下附子孙,即逆尊卑之□,不可不改。」上以为然,乃不从固议,令礼官并郊配别议之。安石又言:「固谓姜嫄别庙,亦欲为僖祖立别庙,此与韩维意同。自古无为祖立别庙之礼,姜嫄所以有别庙者,盖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礼与歌舞【二六】,皆序于先祖之上。不然,则周不立喾庙而立嫄庙,何也?」遂诏以维等二状及固议下太常礼院,同郊配一处详定以闻。

  判太常寺兼礼仪事宋敏求言:「治平四年,先帝祔庙,祧迁僖祖时,臣实为礼官,撰定祧迁文字。既有前议,不敢异同,今兹难以预闻。」诏免敏求详议。

  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张师颜,同知礼院张公裕、梁焘等议曰:伏以天下大礼,莫重于宗庙,崇孝事神,以临照四海,是以圣王重之,必务极其至当。伏惟僖祖神主祧藏夹室,于礼不顺,有司失之矣,宜其辅臣建立,明诏访逮,而垂为万世法。然议者因其藏主有失,遂欲推为始祖,臣等敢以此为议。  昔者商、周之兴,本于契、稷,考诸前载,其指有二:曰因其始封也,蒙其功德也。契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余世,世祀不失,至汤而有天下,修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商者,由契以致之也。稷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余世,世祀不失,至武王而有天下,修其世祀,因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周者,由稷以致之也。稷、契为商、周之祖,其礼素定,后世固无得而易之矣。奉以为太祖,以主庙祀,有以尽一时之宜也。诗之长发言商家兴发之久,历夏之世,其来长远;昊天有成命言后稷已有王命,生民、思文皆歌后稷之功,传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不可谓为祖不因功德也。  后世受命之君,功业特起,不因先代,则亲庙迭毁,身自为祖。郑康成云「夏五庙无太祖,自禹与二昭二穆而已」,唐张荐云「夏后以禹始封,遂为不迁之祖」是也。若始封世近,上有亲庙,则拟祖上迁,而太祖不毁。魏祖武帝,则处士迭毁;晋祖宣帝,则征西迭毁;唐祖景帝,则弘农迭毁。此前世祖其始封之君,以法契、稷之明例也。既已法契、稷矣,则上之亲庙不得不毁,势当然也。借使魏、晋欲不祖武、宣而越取处士、征西,不惟上推世数,未知更当及于何人,且其如始封何?唐有天下,因以为法。韩愈有言「事异商、周,礼从而变」,臣等取之矣。要之,始封世近,则亲庙不可不立,若特以亲庙及远,便为始封而抑之【二七】,则前古未尝闻也。晋琅琊王德文曰:「七庙之义,自由德厚流光,飨祀及远,非是为太祖申尊祖之祀。」其说是也。礼「天子七庙」,而太祖之远近不可以必,故但云「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未尝言亲庙之首必为始祖也。

  国家治平四年,以僖祖亲尽而祧之,奉景佑诏书,以太祖皇帝为帝者之祖,是合于礼矣。而议者曰:「商、周之祖自以别子之故,非以有功与封国为轻重。」是不然也【二八】。别子之法,自谓公子不继世,故子孙为大夫、士者祖之,百世不迁,非天子、诸侯之礼也。使汤、武但为诸侯,则尚不祖此别子,骮天下之君而可用大夫之法乎?若夫禹不先鲧,则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自以正文公之逆祀,非尊祖之论也。唐仲子陵所谓:「安知非夏后庙数未足之时,而言禹不先鲧邪?」伏惟宋之为宋,由太祖皇帝应天受命,首创洪业,建大号于天下,异乎商、周之为商、周,可知也。僖祖虽为圣裔之先,而有庙直由太祖,亲尽则迁,古之正义。今欲以有庙之始为说,扳而进之,以为始祖,臣等固疑其与契、稷异矣。使契、稷本无功德,初不受封,引以为据,庶其或可,若其不然,臣等不得判然无疑也。  设欲必据此论,则臣等又有可言者焉。盖三昭三穆是不刊之典、一定之论。国初,张昭、任澈之徒,不能远推隆极之制,因缘近比,请建四庙,遂使天子之礼下同诸侯。若使庙数备六,则更当上推两世,而僖祖次在第三,亦未可谓之始祖也。若谓世次不可推,则斯言也,诏旨所不着,史臣所不录,历百余年,莫知当时之实,不敢以私意逆推而言也。谨按:建隆四年,亲郊崇配不及僖祖。开国已来,大祭虚其东向,斯乃祖宗已行之意也。自祖宗以来,不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恐失祖宗之意矣。巍巍太祖,如神如天,垂祚万世,无以云报,奉之以为帝始祖,于礼无不宜者。

  或谓仪礼:「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今谓始祖为太祖,乃诸侯制也。臣等以为远祖受封,子孙世袭,亲虽尽而庙不毁,是谓诸侯及其太祖也;若始封之君,既以为其国之祖矣,后世子孙,自诸侯而为天子,则始祖不易,理势自然,是谓天子及其始祖也。若必求太微之精、神灵之威,谓其始祖之所自出,将见迁就生说【二九】,奇谲无已,弥失圣人之意矣。唐神龙初,议云:「既立七庙,须崇始祖。」而张齐贤云:「始祖即太祖,太祖之外更无始祖。」此前儒讲之熟矣。大抵契、稷不以功德为祖,无必然之论;特起之君自为一代之祖,无不可之理。

  若乃藏主未顺,宜必改定,盖夹室者子孙庙之偏室,非庙之正也。议者谓神道尚右,失其旨矣。然则僖祖之主,必有所归。按周礼:「守祧掌守先公、先王之庙祧。其庙,则有司修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所谓庙者,后稷、文、武诸庙也;祧者,所藏先公、先王之迁主也。先公迁主,藏于后稷之庙,僖祖犹周之先公也,宜有藏主之祧。虽无始封远祖,上为之主,而先公之祧不可以阙。臣等参详,乞略仿此制,筑别庙以藏之,大祭之岁,祀于其室,太庙则一依旧制,虚东向之位,郊配之礼,仍旧无改。事之宜而情之顺也。

  魏、晋及唐尝议远庙之主矣,魏钟繇、高堂隆、卫臻皆当世名儒,并云据上当迁【三○】。故景初之制,三祖不毁,其余四庙,亲尽则迁,一如后稷、文、武庙祧之礼。晋永和中,尚书议云:「周人之王,太祖世远,故迁有所归。今晋庙宣帝为主,而四祖居之,是屈祖从孙也;祫祭在上,是代太祖也。」范宣谓可别筑一室以居四主,四主迭迁,则宣帝位正矣。自虞喜、刘诩、韦泓、王松之、蔡谟之徒并同其议。唐陈京议请据魏、晋旧例,改筑别庙以藏献、懿。柳冕、王韶等七十余人亦同其说。虽卒藏于兴圣庙,然本无异于别室也。惟颜真卿引蔡谟「权东向之」一句,而不本其改筑之议,获讥于时。此前世之论,皆有考据,本于经意,不敢谓后世之史而一切黜之也。记曰:「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又曰:「亡于礼者之礼。」况有前人商确尽理之论乎?  或曰:「别庙而祭【三一】,非所谓合食也。」臣等应之曰:「夹室非便,当为别庙,则既正其大节矣。合食分食【三二】,要皆孝飨之道,但以于属既尊,不可寘昭穆之列,依准前代,祭之别庙,得礼之变,复何嫌哉?若云不可分食,当合于太庙,不惟永虚东向,且使下从子孙,孰为得失?是则僖祖别藏,则列圣不动,神灵安妥,情文皆得,其于义也,合矣。」

  恭惟陛下仁孝天成,尊事宗庙,古之盛王所不逮也。臣等学术浅陋,讨论非长,徒能述遵朝廷正失之意,别白议者未通之论,冀以称上圣因情制礼之道焉,惟陛下留神详择。同知太常礼院苏梲议曰:臣伏闻天下大义,莫尚乎尊祖;天下大事,莫重乎宗庙之祀。故有天下者,推尊尊之义,以及乎上治祖祢,下以遗万世法,盛德之举也。王者必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所以别于诸侯也。今圣朝未有始祖之祀,于大典礼犹有所阙,故相臣以为言,陛下留听而善之,复下访于髃有司,岂非以宗庙为甚重,改作为至难,极严恭寅畏之意,欲博问以尽臣下之虑乎?而臣末学小知,曷足以上当询谋,敢不论次其所闻,宣究其所思,惟陛下择焉。  伏以三代庙数,杂见于经,其详不可得而推。先儒谓夏后五庙,商人六庙,周人七庙。窃惟先王之道未尝不同其归,而别作名数【三三】,不能无小变损益以从时者【三四】,其于尊严祖考、称情立文之意,则一也。至于立庙,或五或六或七者,所因之迹有隆杀,故制礼以报之,不得而同也。是以殊时者不相沿乐,异世者不相袭礼,欲其事与时并、名与功偕故也。秦、汉而下,典礼废缺,多不足法,而犹有能适变合情,足以便于一时而已。圣朝追原先帝事祖之意,欲尽传闻之所及,止于其所不及,而因奉以为始祖,又以正神灵之班,尊尊之至也。

  臣伏思僖祖与商、周之祖,虽诒谋阴德无所先后,而时有污隆,道有显晦,故其迹亦缘而少异,谓宜追崇之礼因小有所损益,庶乎称情立文而为之极,以遗万世不刊之法也。若乃七世之庙,必欲奉先尊本,虽隆于夏、商可也;若于太庙之右,特立僖祖一庙,则祖考不附于子孙,此所谓有簄而无绝、有远而无遗,因情制礼而不践迹者,类于是矣。臣维、臣固谓夹室在右为尊于正室,不思之甚,非臣之所敢同也。至于郊配之礼,在于太祖之世尝行之矣,自太宗至于英宗,不复追配,而奉宣祖崇配,记曰【三五】:「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而臣详观建议之文,亦未尝及追配之说。如臣之愚,谓仍旧便。

  臣再详祖庙之制,设若圣朝不欲于太庙兴作,而务崇尚简质,追迹古始,而参用近代之法,庶乎易行【三六】,则有唐贞元以懿、献二祖之主祔于兴圣、德明之庙,盖尊咎陶、武、昭以为远祖之庙,故升懿、献,于尊卑为顺也。臣又伏见外传曰:「成天地之大功者,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史记载赵氏之祖,出于柏翳,佐大禹平治水土,事虞训育上下鸟兽,皆有功;其后造父事周穆王为御,以救中国之乱,而受赵城之封,子孙因以为氏。今景灵圣祖,每岁陛下躬行酌献之礼,亦近兴圣、德明之类欤。若升祔僖祖【三七】,或因以祀柏翳、造父,如唐德明、兴圣之比,则不为下祔于子孙,虽不合经,而免于□祖,亦因时制礼之道也。

  伏缘宗庙重事,非小臣所能详究,敢乞圣聪垂听,咨访大臣而谨用之。若犹以为未安,则臣又闻古者有疑【三八】,必谋及卿士、龟筮、庶人,所以尽人神之意也。卿士者,谋于人者也;龟筮者,谋于神明者也。今朝廷未有龟筮之官,宜若可举而行。而又自咸平至有唐,历朝有宗庙疑议,必下尚书省,集台省诸司百官会议,而后朝廷断而从之。乞以此二者付有司检详施行【三九】。臣陋儒浅学,智虑止于其所闻见,至于通变达节,乃圣哲之任,非愚臣之所及也。惟陛下裁之。又言:「唐会要,开元十年,明皇特立九庙,献祖复列于正室,以备九室【四○】,禘、祫犹虚

  太祖之位,则是以始祧而藏于西夹为非便,故复立庙,正与僖祖事体相类也。」

  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周孟阳、同知太常礼院宋充国、礼院检详文字杨杰议曰:窃以宗庙重事,前代阙疑,不质诸经,难以折衷。今检按仪礼、周礼、礼记、毛诗经传,具如后。

  按仪礼曰:「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矣,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注云:「太祖,始封之君。始祖者,感神灵而生,若稷、契也。」疏云:「及始祖所由出,谓祭感生帝,还以始祖配之。王者之先祖,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则不止后稷与契而已,其实帝王皆有所感而生也。天子始祖、诸侯太祖,并于亲庙外祭之。」臣等看详:古制,王者宗庙有始祖、太祖之别,诸侯则止于太祖,无始祖也。

  又按毛诗大雅生民之序曰:「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笺云:「周之始祖,其生之者是姜嫄也。」正义云:「周始祖,后稷也。周以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雝禘太祖,为文王也,后稷之所经纬是也。若文王以受命之大,惟得称太祖,不得言始祖也。」又按周颂雝之序曰:「雝,禘太祖也。」注云:「太祖谓文王。」正义云:「祭法『禘喾而郊稷』,禘,谓祭天圜丘也。」大传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禘谓祭感生之帝于南郊也。知太祖谓文王者,以经云『假哉皇考』【四一】,又言『文、武维后』。是此皇考为天下之人后,明非后稷。若是后稷,则身非天子,不得言维后也。」又其言曰【四二】:「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注:「烈考,武王也;文母,太姒也。」臣等看详:周以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与仪礼之文相为表里。  又按礼记大传:「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注:「凡大祭曰禘,大祭其先祖所由生,谓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皆用岁之正月郊祭之,盖特尊焉。」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配灵威仰也。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泛配五帝也。』」正义云:「此禘,谓郊祭天也。然郊天之祭,惟王者得行,故云『不王不禘』也。」臣等看详:王者始祖当配祀感生帝,故周郊祀后稷,配灵威仰也。  又按祭法曰:「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祖高阳而宗禹。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注云:「禘、郊祖宗,谓宗祀以配食也。此禘,谓祭昊天于圜丘也。祭上帝于南郊曰『郊』。」正义云:「必知此是圜丘者,以禘文在于郊祭之前,郊前之祭惟圜丘尔。」臣等看详:夏禘黄帝,商、周禘喾【四三】,盖圜丘之禘也。是冬至圜丘,惟身飨天下者得以配焉。

  又按周礼大司乐:「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注:「周人禘喾而郊稷,谓此祭天圜丘,以喾配也。」疏云:「王者皆以建寅之月郊所感生帝,还以感生祖配之,若周郊以后稷配之也。郊与圜丘俱是祭天之禘,郊之禘以后稷配,圜丘之禘以喾配。」臣等看详:周圜丘以喾配,祀感生帝以后稷配,与礼、毛诗经传相为表里。  又按:「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庙祧。」注云:「迁主所藏曰『祧』。先公之迁主藏于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疏:「太王、王季之主不可入文、武,祧亦当藏于后稷庙也。」臣等看详:先公迁主藏于后稷之庙,先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是祖考迁主不可下藏于子孙夹室。

  臣等参详诸经传,古者天子必尊始祖,配祀感生,盖以追崇统系本始,非谓推有功也。诸侯则不然,但推始封之君以为太祖,而不及始祖也。是以周有天下,上推统系至于后稷,后稷者,帝喾之子。周不可以祖帝喾,故以后稷为始祖。商推统系上至于契,契亦帝喾之子。商不可以祖帝喾,故以契为始祖。夏推统系,禹之父曰鲧,鲧者,高阳之子。夏不可以祖高阳,故以鲧为始祖,示与诸侯之制异也。至秦并六国,嬴政自号始皇帝。汉袭秦故,以高皇帝为太祖之庙,不复如礼经追崇始祖,盖一用诸侯之制尔。魏、晋而下,传继弗永,接以衰乱,礼文残缺。爰及有唐,虽世数绵久,而宗祧制度多不稽古。本朝艺祖平定区夏,追立亲庙,玉牒帝系自僖祖始。僖祖而上世次既不可得而知,则僖祖之为始祖宜矣。  伏请依仪礼、周礼、礼记、毛诗经传,以僖祖为始祖,配祀感生帝。其旧制以宣祖配侑,今请停其礼。自余祀飨天地、明堂,祖宗配侑并如旧制,别无更易。人情礼意,莫不为顺。臣等谨按:商以太甲、太戊、武丁为三宗,周以文王、武王为二祧,世世不迁,非三昭、三穆之数。兼睹景佑制书曰:「太祖为帝者之祖,太宗、真宗为帝者之宗,三庙并万世不迁,宣布天下,以示后世。」则顺、翼、宣三祖皆在昭穆之内。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章衡议曰:

  臣窃以宗庙重事,礼经不完,学者所执异同,论议难一,非上圣莫能明断,非大儒莫能考正。伏惟皇帝陛下天赐睿智,孝通神明,力救时弊,鼎新朝政,而庙祧之序,迁毁未安,览辅臣之奏,矍然发德音,延访近侍,又属诸礼官详审,采择务从其当。臣虽学不到古,而职在参论,今请先举觽说之失,然后博考于经,折中其议。

  一曰:「僖祖皇帝在七世之外,礼当祧迁。」臣以为不可。谨按仪礼曰:「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说者谓:「太祖,始封之君;始祖,感神灵而生,若稷、契也。故商、周之王,断自稷、契以下者,本统相承,重始也。」我太祖受命之初,立亲庙自僖祖始。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之为始祖与稷、契无以异,其可毁其庙而迁其主乎?二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四四】,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以其功之所因,故推以配天焉。今僖祖之烈不昭见于生民,不明被于后世,而欲以所事稷、契而奉之,于古无考。」臣以为王者尊本统之祖,德厚者流光,故上推所始,非必有功与封国也。不然,夏后氏可以郊鲧乎?三曰:「神道尚右。夹室在西,僖祖神主祧藏于其中【四五】,犹处顺祖之右,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臣以为不可。夫替其祖考之尊,下祔于子孙之室,而曰以右为尚,何以异堂皇正位,卑者都之,而列尊属于荣庑之间,其可谓之礼乎?四曰:「僖祖为始祖,宜别立庙。」臣又谓不可。夫别庙之制,经典无文。周之姜嫄,则今之后庙是也。岂可以始祖之尊,而与后妃为比乎?五曰:「昔者,鲁立炀宫,春秋非之,以其已毁既藏,而遂其失乎?」章衡等议,并据王珪会要,「五曰」下当有脱文。政和会要载髃议甚略,当求别本考正。五者之说,皆为非是。

  臣闻仪礼疏义曰:「王者之先,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不止契、稷而已。」诗序:「生民,尊祖也。」说者谓周以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故雝禘太祖,谓文王也。自古有天下者,必尊始祖。秦、汉而降,典章残阙,庙祧迁次,始失先王所以尊祖之意。今陛下纂承大统,参事宗祏【四六】,宜正有司之失,以合先王之礼。伏请尊僖祖皇帝为始祖,而顺祖神主在次当迁,此所谓子为父屈,以定七庙之制。其于郊配,则礼记大传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与仪礼周礼疏义皆同。说者谓祭感生帝则配以始祖。伏请自今以僖祖配飨感生帝之祀,而罢宣祖侑神之位,此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以称祖宗追孝之心。自余祀飨天地、明堂,祖宗配侑并如旧典,于情文为顺。臣之愚陋,据经纳说【四七】,伏乞断自天心,诒法万世。上既阅礼官议状,谓执政曰:「士大夫好以礼文为己任,故但议宗庙事,即务为纷纷。」

  冯京曰:「士大夫皆以太祖不得东向为恨。」安石曰:「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诗人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盖奉祖庙,供祭祀,当择学士、大夫之髦俊者与之从事,岂可以合野人为当?」上乃从元绛等初议。绛等初议,安石所主也。上又曰:「初不令议配天【四八】,诸议者何故及此?」安石具以白上,且言:「本朝配天之礼,亦皆不合经、礼,但此事未害逆顺大伦,欲厘正之,有所未暇耳。」上曰:「今兹当从谁议?」安石曰:「宣祖见配感生帝,欲改以僖祖配。」上曰:「善。」安石本议以僖祖配天,上颇难之,故更以配感生帝。以僖祖配感生帝,以章衡及周孟阳、宋充国、杨杰所议,亦与安石合故也。安石又白上,此事当中书具奏,降诏施行,上皆从之。明年正月七日,乃迁二祖及以僖祖配感生帝。礼志第二卷上治平四年,礼院言:嘉佑诏书定太庙七世八室之制,今先帝祔庙有日,僖祖当祧,请并文懿皇后神主,祧藏于西夹室,以待禘、祫,祔英宗神主第八室。自仁宗至顺祖以次升迁。事下两制议,如所言。九月壬午,奉安八室帝后神主,奏告太庙,祧藏僖祖、文懿皇后神主西夹室。癸未,遍告天地、社稷、宗庙、宫观。甲申,上斋于垂拱殿。乙酉,祔英宗太庙,上步导神主出至宣德门,髃臣奉慰如典礼,罢僖祖讳及文懿皇后忌日。然上疑非礼,乃与安石议。至熙宁五年八月【四九】,中书门下言: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绝,有远而无遗。商、周之王,断自契、稷以下者,非绝喾以上而遗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齐圣有功,不得以加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契、稷疑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祔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求之前载,虽或有然,考合于经,乃无成宪,因情制礼,实在圣时。愿陛下下近臣详议,择取其当。诏答曰:庙祧之序,盖有典彝,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后世。朕嗣宅大统,获奉宗祀,而世次迁毁,礼或未安,讨论经常,属我哲辅,于以佐朕不逮,而仰称祖宗追孝之心,览之矍然,敢不祗服。宜依所请。翰林学士元绛,知制诰王益柔、陈绎【五○】、曾布,直舍人院许将、张琥言:自古受命之王,既以功德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统故也。使契、稷自有本统承其后,而汤与文王又为别子之后,则自当祖其别子,不复以契、稷为祖矣。所以祖契、稷者,非以有功与封国为重轻也。诸儒适见契、稷有功于唐、虞之际,故以谓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则夏后氏何以郊鲧乎?今太祖受命之初,立亲庙自僖祖始,其上世次既不可得而知,则为始祖无疑。倘以谓不当比契、稷,是使天下之人不复知尊祖,而子孙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况于毁其庙,迁其主,而下祔于子孙之室,此岂所以称祖宗尊祖之意哉?传曰:「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祭于太祖。」今迁僖祖之主而藏于太祖之室,则是僖祖、顺祖、翼祖、宣祖于祫祭之时,皆降而合食也。情文不顺,无甚于此!诗序生民曰:「尊祖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盖言尊祖而不言尊有功,言文、武之功而不言后稷之功,则知推后稷以配天者,以尊祖而非以尊有功也。考之经传,质之人情,谓宜以僖祖为始祖之庙。学士【五一】韩维言: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五二】,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五三】。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诸侯之祖,有系一国;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德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五四】,所以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之礼【五五】,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有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人!」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德至文、武王而兴乎【五六】?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之所以兴,契、稷不为无所与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邱明、谷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之太祖,所从来久矣。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蒙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无可议者【五七】。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始。若以所事契、稷奉之,于古无考,于今亦有所未安也。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仍旧为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历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皆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元绛等议,非臣所知,不敢同也。天章阁待制孙固请特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亲尽迭毁之,主皆藏于所立之室。当禘、祫时,以僖祖权居东向之位,太祖顺昭穆之列【五八】,僖祖之尊亦自有所伸也。若以立庙为非,则周人别庙姜嫄,不可谓非礼。乃继下礼院详定,议者不一,章衡等同元绛等议,张师颜等同孙固议,而苏梲又请以僖祖祔景灵宫。于是礼院复言:圣王用礼,固有因革,至于逆顺之大伦,非敢违天而变古。今或以夹室在右,谓于宗祏为尊;或以本统所承,措之别宫为当。离经背理,所不敢知。请奉僖祖神主为太庙始祖,迁顺祖神主,藏之夹室,依礼不讳。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诏恭依。先是,帝趣裁定庙议,安石曰:考之先儒无说,三代亦未有此,此独义理当然尔。帝问:韩维以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安石曰:经称文、武之功,非称后稷之功;称尊祖,非称尊有功。盖非文、武之功不能有天下,不能有天下则不得行祭天之礼,而文、武非后稷焉出,故行祭天之礼,以后稷配天,此乃所谓尊祖也。帝曰:维言王不待大,以为亦待小国,如何?安石曰:孟子自以汤、文王不待大国然后有天下,何预尊祖事乎?且夏禹郊鲧,禹非因鲧受封然后有天下。前代固有不待有国而王天下者,禹是也。故扬雄以为禹以舜作土。帝曰:鲧治水,或已有封国。安石曰:传有之,封于有夏,氏曰有姒者,禹也。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王者天太祖。若以有功,则郊鲧岂得为有功哉?维言夹室在右为尊,此尤失礼。若子孙处正室,列父祖于偏厢,以为尊处,岂不悖理?其言至禘、祫时,僖祖东向,如此,何以迁其主、毁其庙?况古无以迁主东向之礼,盖迁主皆升合食,今乃是降而合食也。如孙固欲为僖祖立别庙,以比姜嫄,则古无此礼。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礼与歌舞,皆序于先祖之上。不然,则周不为喾庙而立姜嫄庙者,何也?帝曰:郊配如何?安石曰:商祖契而郊冥,与周祖文王而郊稷,已不同【五九】。以理言之,尊僖祖为始祖,则推以配天,于礼为当。先王之制礼,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推太祖之孝心,固欲推宣祖,自宣祖以上,其心与太祖无以异,则推僖祖配天,必当祖宗神灵之意。上曰【六○】:然僖祖非始祖,如何?安石曰:诚如此,与稷、□事既不尽同,则郊与不郊无害逆顺之理,裁之圣心,无所不可。但朝廷配天之礼,亦未应礼,特以无所害于逆顺大伦,未遑厘正耳。宜改以僖祖配感生帝。帝曰:士大夫以礼文为己任,故议宗庙事务为纷纷。冯京曰:士大夫皆以太祖不得东向为恨。安石曰: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诗人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则奉宗庙,供祭祀,当择学士、大夫之髦俊者与之从事,岂可以合野人为当也?上以尊祖不计功之有无,理无疑者,皆嘉纳焉。

  户部侍郎致仕范镇上言:「伏见英宗皇帝即位,议祧迁僖祖;陛下即位,祧迁僖祖,今复还僖祖,祧迁顺祖,则是向祖长东向,而为不迁之主矣。太祖皇帝自宋州节度使有天下,国号为宋,与高祖起汉中,国号汉正同,僖祖不当复还。窃见国朝大臣定谥,皆下太常、尚书省集百官参详,况宗庙祧迁,最为大礼,而未更讲论,窃恐未当祖宗之意。伏惟陛下特降圣旨,下太常、尚书省集百官定议,庶为万世之传。」不从。此据范镇集增入。镇本传但云太祖起宋州有天下,与汉高祖同,僖祖不当复还,乞下百官议。传盖因墓铭也。复还僖祖,固令两制议之,两制乞与台谏、礼官共议,王安石乞止令两制议。寻下礼官,礼官议同安石,而镇所乞又将遍询百官,宜安石之不从也。元佑元年二月十日可考。

  己巳,西京左藏库使、新泾原路钤辖和斌带御器械。上批斌数立战功,资历已深,久未擢用故也。斌前为广西钤辖,秦凤帅亦以钤辖辟之,广西固请留斌,诏以与广西。及是召对,上曰:「议者谓交州可取,何如?」斌谓取之无益,愿戒边臣勿妄动。上叹曰:「卿质直如此,乃知两路争卿有以也。」

  庚午,诏广西经□司,自今教阅不得追集壮丁,委两江提举司犒设。从和斌请也。

  京西转运使□几复言,郢、唐、均、房、金五州易得林木,而淮南铅铜积多,若由襄、郢转致铅铜至郢、唐等州,置监铸钱,可以纾钱重之弊,其利且博。而中书户房以为铅铜于法当由水漕,今淮南转致,非独道路迂远,其间必须陆运,则其费不偿所得。上批:「内库昨以两经优赏及频年应副,边用阙乏,若朝廷非次别有支遣,必更无可应副。苟如几复言,就山林可鼓铸,即且令岁铸五十万缗,于内库封桩。」既而罢之。御集云十一月二十五日,下三司依户部所申。王安石言:「几复谓置监铸钱,开辟山林,可得地耕种,此言不可用。今岑水聚浮浪至十余万,所收铜已患无本钱可买,若京西又置监,不惟无本钱可买,又余无用铅铜,兼更诱引耕民奔赴坑冶,失本业,趋末利,人觽既聚,即难驱逐使散。京西平地尚乏人耕种,纵开辟山林,岂有人治田?但恐山林无人耕种,而平地之农更弃而为坑冶,即废京西农事。」上以为然。  司农寺丞、新提举两浙路兴修水利郏亶言:「臣已申司农,乞将向日凡言两浙水利文字付臣看详,或召言者询问,如实利便及其人可任使,乞令分头主管,官员依部役官,举人依曹孝立例请给受,候兴修,随功利大小等第酬奖。」从之。曹孝立,当考,又见七年十月。林希野史云:熙宁间,凡言水利、或理财,或更改利害者,或胥、或商、或农、或隶、或以罪废者,使乘驿赴阙,或召至中书,或赴司农,不验虚实,便令兴役。其縻费官财,兴调民力,不问其数。微有效,则除官,赐金帛;无效者,费调虽多,不问其罪。有司知其妄,不诘难;诘难,即直诉司农,以为嫉功避事,立加按劾。如沈披欲筑江鄣湖为田,徙福建民耕,初信以为然,觽谓迂诞骇绝,事未行,披徙陕西。如王廷老、俞希旦、陈睦、卢东、张靓皆新进,以农田水利为职,竟无可成功。张若济知华亭,言知水利,遂别创一司。岷山富人郏亶以苏田尽如江南筑圩岸,召赴司农。及曹孝立者,亦献水利,召赴苏经画,民惧兴大役,皇皇不自安。又司农赐米七百万斛,俾使者兴水利,逾年无可兴者。司农诘责廷老,乃议采石增筑苏湖漕河塘,科赋诸县,募民发掘山陇取石,妨废农事。科赋之家倍出其直,受佣之户多获厚利。此塘之作,于水利实无损益,大抵以费官财、劳民力者称职,上下欺蔽无敢言。希所云王廷老筑苏湖漕河塘,当考年月。因曹孝立姓名初见,附注此。郏亶事具五年十一月癸丑及六年五月乙丑。

  辛未,诏:「自今诸司使、副磨勘,历任中尝以战功改官者转七资,余五资。其合门通事舍人、带御器械、两省都知押班、勾当御药院使臣等转七资条例,并除之。」旧制,诸司使、副有战功者磨勘改官,率用常制转五资。上谓无以褒劝,而合门、两省职事皆左右近习,非勋劳不可超躐,故有是命。

  壬申,诏:「干、仪州近已并废,又以熙、河等五州军为一路,通旧鄜延等五路,共三十四州军。今分永兴保安军、河中陕府、商解同华耀虢鄜延丹坊【六一】环庆邠宁州为永兴军等路,转运使于永兴军,提点刑狱于河中府置司;凤翔府、秦阶陇凤成【六二】泾原渭熙河洮岷州、镇戎德顺通远军为秦凤等路,转运使于秦州,提点刑狱于凤翔府置司。仍以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分六路,各置经略、安抚司。会要在十二月丁亥,今不取。

  是月,废陵州为陵井监,以贵平、籍县为镇,隶成都府。

  注  释

  【一】六年五月二十三日「五月」二字原脱,据上文及本书卷二四五熙宁六年五月乙丑条补。  【二】官中又得好果实供应「官中」,治迹统类卷二二熙宁元佑议论市易、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均作「宫中」。

  【三】以待买者「买」原作「卖」,据周礼泉府及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六改。

  【四】所任不同「任」,阁本作「用」,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作「在」。

  【五】行人比旧已各苏息「各」,同上书及治迹统类卷二二熙宁元佑议论市易同,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七作「少」。

  【六】招谕梅山蛮猺令作省户「省户」原作「省月」,据阁本改。

  【七】王广渊「广」原作「庆」,据阁本及下文、宋史卷三二九本传改。  【八】萧敦善「敦」原作「郭」,据阁本及下文改。

  【九】王韶罚铜八斤「八」,阁本作「九」。

  【一○】韶以违朝旨与元瓘改名「韶」原作「诏」,据阁本及文义改。  【一一】籴本「籴」原作「粜」,据文义改。  【一二】漏泄上语「上语」二字原脱,据文潞公文集卷二一及下文李焘注补。  【一三】实难更赴密院「更」,同上书作「便」。

  【一四】而汤与文王又为别子之后「汤与」二字原脱。按上下句皆以契、稷并提,则此句亦应以汤与文王并列,下文李焘注及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七记此句正作「而汤与文王又为别子之后」,故补。

  【一五】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高宗」与「商」原互倒,据阁本、活字本及下文李焘注、宋会要礼一五之三八乙正。按:此句语见史记卷三八宋微子世家太史公曰。

  【一六】不因文而失治情之实「治」,阁本及上引宋会要作「沿」。下同。

  【一七】七世之庙「七」原作「上」,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九改。

  【一八】若夫膺受天命「夫」原作「未」,据同上书改。

  【一九】非陛下所以尊祖事天之意也同上书,「非」上有「神不受天不飨」六字。

  【二○】力加纳采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一作「少加采纳」。  【二一】以为亦有待小国而王者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九及下文李焘注俱作「以为亦待小国如何」。  【二二】孟子论汤文王不待大国然后有天下上引宋会要及下文李焘注,「天下」下俱有「何与尊祖事乎」六字,宋朝事实卷六作「何关尊祖事」。  【二三】禹是也三字原脱,据上引宋会要及宋朝事实补。  【二四】以古言之上引宋朝事实「古」下有「礼」字。

  【二五】然僖祖与稷契事既不尽同「契」原作「禹」,据同上书及宋会要礼一五之五○改。

  【二六】盛其礼与歌舞「与」字原脱,据宋会要礼一五之四四及下文李焘注补。

  【二七】便为始封而抑之上引宋会要「始」下有「祖舍始」三字。

  【二八】是不然也「是」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九】将见迁就生说「生」,宋会要礼一五之四四作「其」。  【三○】并云据上当迁「据上」,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五作「处士」。

  【三一】别庙而祭「祭」原作「登」,据同上书及下文「祭之别庙,得礼之变」句改。

  【三二】合食分食「分食」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三】而别作名数「别」,同上书作「制」。

  【三四】不能无小变损益以从时者「时」,同上书作「事」。

  【三五】记曰「记」字原脱。按「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语载礼记曲礼下;宋会要礼一五之四六正作「记曰」,故据补。

  【三六】庶乎易行「庶」原作「视」,据阁本及上引宋会要改。  【三七】僖祖原作「僖主」,据本篇上下文及上引宋会要、宋史卷一○六礼志改。

  【三八】则臣又闻古者有疑上引宋会要「疑」上有「大」字。

  【三九】乞以此二者付有司检详施行「以」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四○】以备九室「九室」二字原脱,据同上书及通典卷四○礼、唐会要卷一三禘祫补。

  【四一】以经云假哉皇考「云」原作「文」,据毛诗注疏一九之三周颂臣工之什、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七改。

  【四二】又其言曰「言」,上引宋会要作「诗」。  【四三】商周禘喾「周」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四四】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而兴」二字原脱。按此句与下句「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为并列句,均出国语卷三周语;本篇上文及上引宋会要、纲目备要卷一九正作「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故据补。  【四五】僖祖神主祧藏于其中「神」字原脱,据上引宋会要及下文李焘注补。

  【四六】参事宗祏「参」,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九作「恭」。

  【四七】据经纳说「纳」,同上书作「法」。

  【四八】初不令议配天「令」,阁本、活字本同。按宋朝事实卷六作「本不合议配天」;又下文有「本朝配天之礼,亦皆不合经礼」之句。疑「令」为「合」字之讹。

  【四九】至熙宁五年八月「五年八月」,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七作「五年三月八日」,疑是。  【五○】陈绎原作「陈泽」,据上文及同上书、宋史卷三二九本传、编年纲目卷一九改。  【五一】学士原作「学上」,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一○六礼志、宋会要礼一五之三八改。

  【五二】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其」字原脱,据上文及同上二书补。  【五三】重本始也「本」原作「大」,据阁本及上文、宋会要礼一五之三八改。

  【五四】大夫士之始若三桓阁本、活字本及同上书同。按三桓乃大夫,上句引荀卿语「大夫、士有常宗」系泛指,疑此处「士」字当在下文「则是下同大夫之礼」句「大夫」之下。  【五五】则是下同大夫之礼同上书及本篇上文「夫」下俱有「士」字,疑是。

  【五六】岂非积累功德至文武王而兴乎「积」字原脱,据同上书及上文补。

  【五七】无可议者「可」原作「少」,据上文改。

  【五八】太祖顺昭穆之列「列」原作「例」,据阁本及上文、宋会要礼一五之四○改。

  【五九】与周祖文王而郊稷已不同「稷」下原衍「前世郊配」四字,据上文及宋会要礼一五之五○删。

  【六○】上曰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六一】坊原作「防」,据宋史卷八七地理志、宋会要方域五之三六改。

  【六二】成原作「城」,据同上书改。

卷二百四十一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十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一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十二月乙亥朔,诏罢诸路上供科买。以提举在京市易务言,上供荐席【一】、黄芦之数六十色,凡百余州,不胜科扰,乞计钱数,从本务召人承揽,以便民也。

  诏赐王韶御制攻守图、行军环珠、武经总要、神武秘□、风角集占、四路战守约束各一部,仍令秦凤路经□司钞录。

  丙子,诏曰:「荆湖溪洞中亡命之人,今日以前,罪无轻重皆释之。如愿居本处,或欲归本乡,各从其便;如能自效,显有劳绩,令章惇等保明等第酬奖;若敢创造事端,扇摇人户,即捕斩以闻。」先是,知辰州石鉴言:「昨被旨同章惇措置两江蛮事,尝遣侍禁李资等多方以朝廷威德镌谕诸蛮。今资等言,南江蛮人虽各有归化之意,而溪洞多有向时亡命之人,阻隔蛮情,虽以晓谕许与放罪,尚虑怀疑扇惑,别致中变。」故有是诏。李资事具六年正月。魏泰东轩录云:越州僧愿成客京师,能为符箓禁咒,时王雱幼子夜啼【二】,用成咒而止。雱虽德之,然性靳啬,会章惇察访荆湖南、北二路,朝廷有意经□溪洞,或云蛮人行南法【三】,畏符箓,雱即荐成于章。章至辰州,先遣张裕【四】、李资入夷中,及成等入南江【五】受降□。裕等至洞,而秽乱蛮妇,蛮酋田元猛等不胜其愤,尽缚来使,刳斮于柱。次至成,搏颊求哀【六】,元猛素事佛,乃不杀,裸而遣之。愿成【七】不以为耻;乃更乘大马拥斧以自从,称「察访大师」,犹以入洞之劳,得紫衣师号。此可考李资事。

  诏差官检视陕西武备,从知华州吕大防请也。大防因山崩,陈私忧者三、过计者一,以为三路、京东人情剽悍,最宜先虑。缘边则有城池、兵械可恃之具,而内郡武备素隳,将帅多未选择。乞精拣三路、京东守臣,密付方□,姑令以备边界为名,讲论守御之策。若政事稍涉挠动人情者,一切缓之,以埙他日,庶使奸猾好乱之人无所窥伺,万一有不虞,则吾亦有以待之也。

  丁丑,诏以知太原府刘庠所根括忻麟州、宁化军可耕地招置弓箭手。

  戊寅,诏崇奉圣祖及祖宗陵寝神御寺院、宫观免纳役钱。

  编修三司令敕所言:「伏见斋醮式有温成皇后、张皇后、秦晋国夫人,周太祖、世宗、梁王、宣懿皇后、柴太后等忌日斋祭。朝廷已为周立后,奉祭享不绝,而温成皇后于礼不当有忌,乞并废罢。」上曰:「温成皇后,仁宗朝所行,日月未远,朕所不忍。」王安石等对曰:「嘉佑中,谏官杨畋以久雨阴沴,言宗庙之礼恐有未顺。且言:『城南立温成庙,四时诹日祭奠,以待制、舍人摄事,牲币、祼献、登歌、设乐并同太庙之礼。盖当时有司失于讲求,□无典据。昔商宗遭变,饬已思咎,祖已训以典祀无丰于昵。况以嬖宠列于秩祀,非所以享天心、奉祖宗之意也。』遂改温成庙为祠殿,岁时遣宫臣行事,荐以常馔。其忌日斋祭,在典礼无闻,宜如令敕所陈罢去。」从之。  己卯,河北、京东路提举盐税、水部郎中王伯瑜为司门郎中,再任,以岁课增羡也。盐税司事始当考。

  河州归顺蕃部首领蔺毡纳支为右侍禁,充结河一带蕃部巡检。  太常丞、枢密院检详刑房文字刘奉世为集贤校理,以上批奉世自擢置枢掾,奉职不苟故也。

  王安石白上:「曾孝宽等体量河东团保甲散马至忻州,适会教义勇千五百人作三番召见,谕以朝廷所立法,无一人不忻然乞如此施行。」又言:「河东人至以团保甲散马讴歌。古人以讴歌察民情所在而鼓舞之,乐所为作也。」上曰:「人情好兵。」安石曰:「人情大抵好胜。先王能养其胜气,故可以使之征伐。」上曰:「河东人惜财物,不惮征役,可使。」安石曰:「义可以使君子,利可以使小人。陛下诚操义利之权,而施之不失其当,贤若孔子,不肖如盗跖皆可使,岂但河东人也?」安石又尝为上言:「□审礼巡按保甲上番还,言上番人多愿留,其较艺获赏厚,人极歆艳,习武技至忘寝食。」上悦曰:「制法当使人乐趋而竞奋。太祖因诸营战胜有功,乃令各营升俸廪,此人所以乐战也。今虎翼定俸钱五百,人何所劝?」安石曰:「乃者非但兵也,至于士大夫亦各自计资级。资级所当得,不以为恩,若稍稽留,便生觖望。及陛下稍分别才否陟黜,不复尽用资序,士大夫乃粗知有劝。」此据兵志第二卷增入。志无年月,神宗宝训系之五年,且云安石为上言,非□审礼所奏也。今附曾孝宽言河东人悦团保甲散马后。

  庚辰,右谏议大夫沈立等上新修审官西院敕十卷,诏赐银绢有差。  壬午,前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陈升之除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枢密使,大敕系衔文彦博下,遣内侍赍诏往赐,仍趣令赴阙。要录「枢密使」下有:初,上问王安石何以处升之,安石曰:「非臣所敢预。」固问之,固辞。上曰:「与郡可乎?」安石曰:「升之以人望,亦可枢使,顾陛下御之如何耳,恐不当与郡。」

  王安石言麟府兵可省,今内地人习兵,足恃极边,又有坚城,虽兵少,西人无敢犯之理。上恐兵少,西人侵寇,民不安居。安石曰:「与弱国通和,厚与之财物,乃更不免其侵寇,又不彻备,即与和何补?但有侵寇,即急切与之理会,彼自不敢。兵法以为无所不备,即无所不寡;能有所不备者,知敌之情故也。今不料敌情,即岂免无所不备?今日之事,麟府不须厚为兵备,于无事时省兵以纾民忧,惜财谷以实边,乃所以待有事也。臣愚以为西事但应接不失计,即虽元昊复生,尚无能为,何况如今秉常孱弱?」上曰:「庆历中,麟府不过万人,今乃二万人,诚可省。但得城寨坚完,即可无虞。」安石曰:「要城寨坚完,此岂难事,但令沿边将吏知朝廷诏令,常惕惧不敢苟且,即城寨自然坚完。」

  乙酉,诏:「废河东太原监,选本监可披甲马,募义勇愿养马者给之,如开封府界保甲例,以户下税籴折充草粟,不足即通折别户,仍许里私收折脚价钱。如义勇愿自买马,及以私马印入官者,亦如府界给价钱。其养马之数,毋过本监旧额。马不可给义勇者,以给下军及马铺。其孳息牝牡,就便以给河北监牧,仍以缘边、次边空闲牧地招置弓箭手。见佃牧地人愿充弓箭手者听。其余地所收租,拨入转运司。」从河东路经□监牧使刘庠请也。

  丁亥,司封员外郎、直史馆蔡延庆为天章阁待制、秦凤等路都转运使。冯京初欲用刘瑾,王安石曰:「百司方赖瑾提举,未宜差出。」王珪言延庆可用,安石亦称之,且曰:「延庆尝修注,宜与待制。」上从之。

  判秦州、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尉吕公弼判河阳。王韶取熙河,公弼以本路帅迁检校太尉。公弼自言无功不敢受,不听。会疾作,求内徙,故有是命。寻改为西太一宫使。西太一使,在明年二月。

  权秦凤等路转运使、司封郎中、直集贤院张诜直龙图阁、知秦州。

  诏熙河路都巡检三员各差军马千人,往根括缘边州军不该归业逃田,招弓箭手。

  知太原府刘庠言夏国与董毡结亲。上曰:「夷狄合从亦可虑。」王安石曰:「但当修政刑,令中国安强,夷狄合从非所忧。」上曰:「孟子言『小固不可以敌大』,合从则大,大则难制。」安石曰:「孟子所谓『小固不可以敌大』者,谓地丑德齐者言之,故齐以一服八则不能。若克修其政刑,则王不待大,故曰『以齐王,犹反手也』。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岂复计小大?」又为上言:「唐回纥合从犯中国,郭子仪以一言伐其交。陛下能用郭子仪之徒为将帅,则夷狄之交固可伐而离之也。」上曰:「郭子仪岂易得?」安石曰:「有天下之大,所患者非子仪之徒难得也,要分别君子小人而已。」又为上言:「曹操与袁绍相抗,绍地大兵觽,操寡弱,自不敢保胜绍。然荀彧逆知操必胜绍者,以操明胜绍、机胜绍、决胜绍故也。」既而安石又白上:「王中正言:『郢城嘉卜力足敌董毡,董毡与夏人结婚,欲以兵援送,借道于嘉卜界内。嘉卜以为夏、董交婚,即我孤立于两间,素与董毡为绚,必被攻袭,明告夏人,如此我必归汉,亦遣人至王韶处,王韶未敢许纳。』臣以为宜令韶相度事机,以利害谕董毡令绝婚,宜听,因可以施德于嘉卜,收异时之用。」上以为然。文彦博请召王中正问状乃行下,许之。日录载此事于十二月二十五日,今附见。

  己丑,知太平州、翰林侍讲学士、给事中张绬夺一官,坐三举官不当也。四年九月壬辰,尝坐举官不当夺官。

  御史盛陶言:「兵部员外郎、判流内铨李复圭昨守庆州,骄觽轻敌,以败国事。初,西人领觽号十万,筑闹讹堡,复圭合汉、蕃兵纔三千,士非素练,劳逸又不敌,而复圭轻脱,迫遣偏将李信、刘甫、种咏等连夕出兵,信等告以大兵未聚,觽寡不敌,复圭威以节制,亲画阵图以授之。信等不获已进兵,遇敌即溃,杀伤极多。复圭急于自解,即拘信等于宁州,抽取经□司节制文字。狱官希旨,回护主帅,专劾信等,复圭又诬之以违节制【八】,以此咏死狱中,斩信与甫,而流配郭贵等,噃魂怨骨,衔恨无穷。始,复圭败事恍惚,谬欲以劫掠之功,为幸免之计,复出兵邛州堡【九】,夜入西界兰浪、和市,劫掠老小数百,增饰事状,论功告捷,朝廷为之赏林广、姚兕、赵余庆等。又遣兵夜袭金汤,会西人已去,所杀惟老小一二百人,大敛边怨。已而全无斥堠,致髃丑啸聚,有酬赛之心。邻路城堡皆警备待敌,而复圭庸騃自如。贼兵已围大顺诸垒,方稍追集邠宁等兵,处置乖方,故陷郭庆、卫庆宗【一○】于业乐,陷高敏于榆林,庆之属羌荡灭无几,正兵、义勇死伤不可胜数。置之典法,万死犹轻,朝廷全其首领,止令安置,议者至今惜之。陛下宽赦,听还近职。使复圭稍知廉耻,当俯伏引咎,以谢生死肉骨之惠,乃敢具奏乞赏打劫番部时麾下偏裨,文过饰非,侥幸万一。以夜袭为昼战,谓败卒为胜兵,又有言不能要结中人,以致怨谤交作,公然传播,玷累上德。岂典刑独行于李信、刘甫而能废于复圭乎!乞置之散地,以协公议。」上语陶曰:「卿知李信、刘甫所受剑否?即复圭当受。」陶曰:「陛下不诛复圭,今日思之,不能无悔。复圭在朝,又将谋帅臣,恐陛下后日之悔,有甚于今日。」上曰:「朕向者不知,今已尽知之,自有处置。」乃诏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周良孺根究以闻。陶又言:「复圭罪状明白,乞先罢复圭判流内铨,然后令良孺与知庆州楚建中同根究。」从之。元佑史官既于五年十二月己丑书盛陶疏,又于六年四月乙未书之,其疏则同,但文稍详耳。朱史削己丑所书,并书于乙未日,且删去上语。上语安可删去也?盖王安石主李复圭,故史官私为安石讳耳,今复存之。陶疏则但存其一。  先是,复圭酬奖将官李克忠金汤战功,枢密院言:「金汤之役,复圭尽取赵余庆所得首级系之克忠,其自洛河川归庆州,克忠兵又中道为敌冲断,有当时转运使孙坦体量状及知延州郭逵奏具在。」上怒复圭诈妄,王安石独明其不然,曰:「复圭虽得罪,克忠等功自当赏。」上曰:「余人已赏之矣,克忠乃别坐罪。」安石曰:「案复圭札子论一行将官等,不为克忠一人,就令克忠一人有罪,罪自论罪,功自论功。陛下断克忠罪太重。克忠不合取番部甲【一一】,原情固与取玉帛子女入己不同。克忠所以获罪太重者,正坐平时人浸润复圭,以为阿党克忠,克忠无能,又作过坏边事,故常含怒以待之。适会事发,故特被重断。且陛下为人浸润游说所误,非但此一事,如王广渊庆州兵变,广渊抚定有功,乃降两官;如种诊得朝旨令通消息与西人议和,惟不合擅牒韦州,原情有何深罪,乃追一官,又追夺候二年与合门副使指挥。始时,觽议纷然,深咎种诊,以为当令分析者,疑此事出于广渊故也。及分析到,□不干广渊事。陛下以人言觽,遂行遣种诊如此。论者谓种诊缘贪功故累国体,臣愚以为妨功慢命,即不可容,若趣赴政令,务成事功,纵有过失,岂可深罪?」上曰:「当时方欲与西人议和,种诊遽牒去,恐西人因此更旅拒。」安石曰:「臣愚以为若中国自修政事,西人和与不和非所议,纵度时宜欲与之和,何患西人旅拒?陛下断王广渊、种诊罪如此,杜纯亲被旨勘王韶事,陛下无故与转一官,固已非理,及其奏报欺谩,皆杜纯奏状内自见,非因人媒駆悫摘,然陛下迟疑,令候服阕日行遣,臣力辩论,然止于冲替而已。不知陛下谓种诊之罪与杜纯孰重,原两人之情,孰为欲沮坏政事?」上曰:「种诊但欲了事耳,有何罪?」安石曰:「如郭逵之罪固不可与王广渊同日而论,王广渊降两官,郭逵乃止降一官。」上曰:「为宣徽使重故也。」安石曰:「宣徽使非郭逵所有,乃陛下所与。兹为天官,天官重则报礼亦宜重。今逵乃敢如此,而陛下谴之止于如此,何足以驭髃臣?人固有耻其君不如尧、舜若挞于市者,如此等人岂有肯为不义,烦陛下威怒?如逵者,乃曾盗官肉决杖,岂可以待有道君子之道待之?惟知畏惧,乃可驱使。陛下以为逵材亦可用,故爱惜之,不欲深责,臣恐但长逵骄陵,不复为用。」安石言此,大抵专为复圭地道也。既而复圭乞降御史所言分析,上曰:「已委官体量,虚实当自见。」安石曰:「但札与令分析,若有理,固陛下所欲闻;若无理,即复圭更有上书不实之罪。」上乃许之。其后安石又请以复圭所分析事状送建中等,上亦许之。安石辨李克忠功罪,日录在十二月初,以盛陶章论李复圭在二十三日,今并书之。盛陶再论复圭,实录在二十三日;以复圭分析送建中等,据日录在明年正月十一日,今亦并书之。

  龙图阁学士、给事中李中师前知河南府时,朝廷初令民出钱免役,中师率先诸州推行。富弼告老家居,中师籍其户等,令与富民均出钱。希司农意旨,多取□剩,比它处独重,洛人怨之。中师颇厚结中人,庚寅,召入为髃牧使。先是,河南、北置监牧使,分典国马,中师言养马费重,请罢所置使,而养马于民。不报。其后卒废南北两监牧,罢使者。  上问王安石曰:「蔡挺得景思立书,言入武胜军,非因粮即大狼狈,不知今有备否?」安石曰:「王韶约至来秋乃举事,今蕃部既接续内附,木征无复能为,纵少迟亦无可虞之变。」上曰:「河州与兰州相邻,此可虞也。」安石曰:「秉常必无能为,但不侵迫彼国,必不敢妄作。」上因言夏人善战,安石曰:「夏国安能用兵?但中国未修纪律故尔,如昨者庆州即可见,老弱至多,都无部分。」上曰:「此非其精兵,如魏太武驱老弱当敌,非其所惜。」安石曰:「秉常岂魏太武之比,夏国来寇,恃觽而已。若能溃其老弱,精兵岂能独留?」上曰:「夏国屡败契丹。」安石曰:「契丹虽大而无能,以当元昊,宜其败。」上曰:「谅祚亦能败契丹。谅祚为国主,能以身先士觽,犯矢石,所以能率其觽胜契丹。」上又曰:「中国亦未尝能胜契丹。」安石曰:「胜契丹当有素定计□。如陛下今日但忧契丹移口铺,与之计校巡马,恐终无以胜契丹也。」  壬辰,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吕惠卿同检正中书五房公事。  提举淮南西路常平司言:「濠州钟离县长安堰,定远县楚、汉泉二堰,水利至博,积年堙废,久未完复。乞依宿、亳、泗州例,赐常平钱谷,春初募人兴修。」诏转运副使杨汲覆视,如可兴修,即本司官提举。

  乙未,知制诰陈绎、曾布并为翰林学士。初,吕惠卿既除都检正,欲布罢职,王安石固请留布,曰:「得两人协济,则臣愚短庶几寡过。」上许之。及是,又欲留布,上曰:「学士职任高,不可为宰属。」安石又请留布修中书条例,上曰:「惠卿吏文尤精密,不须留布也。」安石乃已。

  起居舍人、史馆修撰兼枢密都承旨、髃牧副使曾孝宽为龙图阁待制、同髃牧使。王安石始欲除孝宽知制诰,上曰:「恐孝宽作文字非所长。」故有是命。

  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吕惠卿为右正言、知制诰,秘书丞、集贤校理章惇同修起居注。  诏京西路差厢军一千人,永兴、秦凤等路二千人,修筑熙州南、北关及诸堡寨。  丙申,知亳州、太常少卿孙琳罢理三司副使资序,知明州、太常少卿赵諴夺一官,并勒停;镇安节度使、知邓州李璋降授振武军节度使、知郢州,俸给依初除例,皆坐举李守蒙也。李守蒙事在闰七月三日,或并入彼。

  右监门卫大将军叔踪、右千牛卫将军叔□各夺一官。叔踪坐诬告,其弟叔□坐不告母而还绌婢也。

  仁宗修仪杨氏卒,赠贤妃。

  王安石为上言:「三司节□吕嘉问起请,仪鸾司供内中彩帛文字却奏云为碍吕嘉问起请,乞指挥。其意盖以内东门索彩帛作禁中上元,而嘉问起请,致妨阙,欲中伤嘉问,且归咎于中书立法,此事不可不察也。」上笑曰:「副使、判官为谁?」曰:「王克臣、晏知止。」上曰:「如何行遣?」安石曰:「欲送吏人开封府勘断,副使、判官具与上簿。」上从之。安石曰:「如此等事,非陛下躬俭节用,人臣岂敢如此立法?臣见陛下于殿上盖毡,尚御批减省,以此知不肯用上等匹帛縻费于结络。」上曰:「本朝祖宗皆爱惜天物,不肯横费,如此縻费欲何为汉文帝曰:『朕为天下守财尔!』」安石曰:「人主若能以尧、舜之政泽天下之民,虽竭天下之力以奉乘舆,不为过当。守财之言,非天下正理,然陛下圣心高远,如纷华盛丽无可累心,故安于俭节,自是盛德,足以率励风俗,此臣所以不敢不上体圣心也。」

  丁酉,诏留知府州折继祖荒庄地,候春首标拨与归顺蕃部,从经□司之请也。

  上问王安石曰:「见王中正否?」安石曰:「见之。」问何言,安石曰:「中正言熙河人情甚喜,蕃酋女子至连袂围绕汉官踏歌,言自今后无绚杀,有买卖,快乐作得活计,不被木征来夺人口牛马也。」上曰:「边事须委付,不可扰之。王韶等不怕西边事宜,却怕东边事宜。每得朝命,或不应事机,即人情疑沮。」安石曰:「熙州事陛下一一应副无违,不知更有何事,致人情疑沮?昨者韶亦无说,方克武胜,人人望功赏,乃有朝中人书报韶将以城还木征,人情大段疑沮。」王珪曰:「此必是闻□充奏乞以城还木征事。」上曰:「由此观之,事皆在庙堂。」安石曰:「事不在庙堂,乃皆在圣心。圣心辨君子小人情状分明,不为邪说所蔽,即无事不成。天授陛下利势,自秦以来,未有如今日,人民蕃庶,内外无事,天下四邻一皆庸愚疲弱无可儆之敌;且又天锡陛下聪明,亦自秦、汉以来鲜及。若每以道揆事,了无不可为者。尚书历代所宝,以为大训,其言乃孔子、孟子所取以证事。言服四邻,必先曰:『食哉惟时』,『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言兼弱攻昧,必先曰:『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圣心诚能佑贤辅德,显忠遂良,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虽有如冒顿之夷狄,亦非所恤也。」安石又白上:「庙堂以文书往扰边事,未若置人朝夕与之共事以沮害之,此最所宜察。原付人以一方事,必使之能制觽,以义制觽,则必有不获逞者。人怀不获逞之心,而内有沮害之臣为之应,内外相合,以沮害其事,则忠力之臣虽欲有为必不敢,有为必不成矣。」

  上批:李宪特与磨勘,于见寄礼宾副使上转七资,为洛苑副使,仍寄资。此据御集乃十二月二十四日事。

  己亥,辽主遣高州观察使萧瑜、广州防御使王惟教,其母遣安东军节度使耶律什、太常卿史馆修撰韩烨来贺正旦。

  赐筑州城部役都监杨从先等一十九人银绢有差。

  诏鼎、澧州自今互差文臣。  权河东转运使、工部郎中孙坦,屯田郎中、通判河阳李师锡,江南东路转运副使、屯田郎中韩铎各夺一官,坐为陕西监司体量所部使臣失实,入庆州,兵叛不能招安也。孙坦等夺官,会要云「坐不能招安庆州叛兵」,与实录不同,今两存之。

  赠度支员外郎范祥秘书监,仍录子若孙一人为太庙斋郎,用秦凤经□使张诜议也。诜以祥尝经制古渭寨,时拓土临洮自古渭始,故请褒之。

  壬寅,诏鄜延经□司:「应缘边灾伤城寨,速体量赈济,仍相度乘人力未至饥乏,募阙食汉、蕃人修近便城寨及诸工役。如支常平钱、谷,无得过二万贯、石。」

  诏:「诸路屯驻驻泊军回引见,如有理诉,许以军头司自陈,如辄唐突,决讫降配,虚妄者论如法。即乞呈试武艺者准此。」先是,军士引对,唐突喧哗,上每优容之,面谕管军原其罪,仍令卫士勿击。至是,始条约之。

  是月,置镇戎军张义堡,废梓州永泰县、绵州西昌县为镇。

  是岁,河北大蝗。旧纪有此。六年四月二十五日可考。宗室子赐名授官者四十七人。天下上户部主户一千四十九万八千八百六十九,丁一千五百七十三万四千一百九十七;客户四百五十九万二千六百九十一,丁六百一十三万三千六百五十五。断大辟三千七百九十二人。

  注  释

  【一】荐席宋史卷一八六食货志作「挢席」。

  【二】时王雱幼子夜啼「子」原作「小」,据东轩录卷七、治迹统类卷一七神宗开南江改。  【三】或云蛮人行南法同上二书「行」上有「多」字。

  【四】张裕东轩录卷七同。东轩录卷六、宋史卷四七一章惇传及治迹统类卷一七神宗开南江作「张竑」。

  【五】南江二字原倒,据阁本及东轩录卷七、上引治迹统类乙正。

  【六】搏颊求哀上引东轩录「搏」上有「成」字。

  【七】愿成「愿」原作「顾」,据活字本及上文改。

  【八】又诬之以违节制「以」字原脱,据阁本补。

  【九】邛州堡「邛」原作「印」,据宋史卷四八六夏国传、西夏书事卷二二、西夏纪事本末卷二三改。  【一○】卫庆宗上引宋史及西夏纪事本末均作「魏庆宗」。

  【一一】克忠不合取番部甲「甲」原作「耳」,据阁本及本书卷二二五熙宁四年秋七月辛亥诏文「邠州驻泊都监、洛苑使李克忠追两官勒停,经恩未得□用,坐取本辖蕃官所夺西贼甲不还」改。

卷二百四十二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二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春正月乙巳朔,不受朝。

  己酉,管勾监修昭孝禅寺、入内供奉官宋用臣迁一官,邓守恩减磨勘五年。故事,督工作止加职【一】,上以修奉祖宗陵寺,故特迁官。  左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判北留司御史台郭申锡为给事中致仕。

  中书言:「欲以市易务上、下界,商税院,翰林图画院,杂买务,杂卖场【二】,诸宫观真仪法从、南郊太庙家事、府司检校等库,都亭、怀远驿,三粮料院,内军器五库,隶都大提举诸司库务。」上批:「内军器五库官物,储积多在宫禁,及收内降物,兼自有提举、提点官,可不隶提举诸司库务。余从之。」

  王安石请增三司吏禄,上批:「增禄费多,所减吏又未可遽减,令安石再相度。」安石言禄不可不增,又言不患乏钱之理。安石以为:「初,市易行仓法,用万八千缗,以故收市例钱九万缗,方以次修法,市例所收未有纪极,而团并纲运、减省上供所省牙前酬奖,止京东及成都两路岁收已一百万缗,即吏禄不患少可知。」上从其请。安石又言,天下吏人当尽为之赋禄,上以为然,曰:「但患役法未就,未有钱应副耳。」朱史载此事于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失先后之序。今依日录,仍见于此。

  辛亥,诏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神主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始从王安石之议也。中书以五年三月八日戊子建议,四月三日壬子降诏令共议,十一月二十三日戊辰既从中书所议,至六年正月七日辛亥始迁二祖。旧纪于六年正月七日辛亥方具载中书所议,即云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新纪但书二祖,削中书所议及僖祖配感生帝。实录亦止书迁二祖。新纪盖因实录也。今考究前后别书,仍明着「始从王安石之议也」。

  龙图阁待制兼枢密都承旨、同髃牧使曾孝□为河北路察访使,权发遣开封府界提点县镇公事、太子中舍赵子几副之。上初欲用李承之副孝□,王安石请用子几,上曰:「子几性率,不如承之详密。」安石曰:「承之定两浙役法如何?或言役钱亦有不均处。」上曰:「诸处大抵如此,恐不免小有不均。」安石曰:「遣承之固善,然子几亦不见性率,如河东所减役钱十余万,在府亦无过失。」上曰:「子几排保甲仓卒,致惊扰。」安石曰:「排保甲,适以陕西事,人或自惊扰,出于意外,岂可归咎子几也?」上卒用子几。

  中书门下言:「合门看详礼院所定同天节上寿班,臣等参详,欲乞自今枢密使、副,宣徽、三司使,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已上共作一班,止进酒一盏,其进金器、马并从宰臣体例进表;其亲王、宗室、使相至观察使、驸马都尉、管军观察使已上,皆进赴紫宸殿,依本班序立上寿,更不赴垂拱殿;余并依旧制。」从之。先是,管军观察使已上及亲王、驸马都尉并于垂拱殿以官序高下,各班上寿酒至八九盏,及礼毕而日已晏,外朝有班者仍诣紫宸,议者以为近□,故改之。

  枢密使文彦博言:「臣近言市易司遣官监卖果实,有损国体,敛民怨,乞寝罢,至今涉旬,未闻施行。切虑陛下以事小不□,而臣愚以所损甚大,决不可为。且京邑翼翼,四方取则,魏阙之下,治象所观,今令官作贾区,公取牙侩之利,古所谓理财正辞者,岂若是乎?凡衣冠之家罔利于市,搢绅清议尚所不容,岂有堂堂大国皇皇求利,而不为物议所非者乎?斯乃龙断之事,聚敛小臣希进妄作,侵渔贫下,玷累朝廷,乞赐详择。」于是王安石白上曰:「陛下近岁放百姓贷粮至二百万,支十斗全粮给军,一岁增费亦计数十万缗,以至添选人俸、增吏禄、给押纲使臣所费又有百万缗,天下愚智孰不共知陛下不殖货利【三】?岂有所费如此,而乃于果实收数千缗息以规利者?直以细民久困于官中需索,又为兼并所苦,故为立法耳。」彦博所言遂寝不报。朱史取去年十一月十二日、十三日王安石所言并附此。今并依实录【四】,见本日。

  丙辰,遂州观察使承锡卒,赠镇宁军节度使、同平章事、陈国公,谥荣僖。

  辛酉,赐荆湖北路转运使孙构【五】绢三百。构方经制蛮事,舟触濑石覆没,仅以身免,上闵其劳,故赐之。

  癸亥,权发遣广南东路转运判官许彦先言:「已牒广南两路委诸县令、佐排定保甲,其旧置枪手、土丁名役乞解放,止立保甲一法。」诏两路转运使具枪手、土丁自来如何差置教习以闻。中书因请令广南东路转运司密委官吏,就排定保甲,遂根括丁口聚散实数具奏,以凭立法均定丁米,从之。此事乃二十八日,今并书之。当考后来如何均定丁米。

  乙丑,翰林侍读学士、左谏议大夫、知太平州张绬为给事中致仕。绬未受命而卒。

  丁卯,诏在京市易务勾当公事孙迪同两浙、淮南东路转运司制置杭州、楚州市易务利害以闻。

  诏北江募人筑城寨,令章惇等优给钱米,毋得扰民。

  己巳,辅臣同进呈涿州牒,言雄州不当令容城、归信县尉巡历事。枢密院白上:「朝廷已为北界罢乡巡弓手,今更如此,意欲占地,转不逊,恐须亦以不逊答之。」上曰:「只如常应报,不用过当。」王安石曰:「甚善。北界未必有占地意,缘中国亦常言两属地合属中国,中国岂有占地意?我既疑彼占地,彼亦未必不疑我也。」此据日录一十五日事,当考。  庚午,职方员外郎、签书应天府判官赵令铄言:「臣应换官补外,如在京遇同天节,太皇太后、皇太后生辰及非次朝贺,乞用宗室例,许妻入内。」从之,仍自今袒免宗室妇在京亦听入内。

  中书言:「御药院申:昨有旨,诸路冬夏岁赐药尽计直,及降方书下转运司,就合赐之。而故事岁差使臣赍赐缘边将帅,因得传宣劳问,今既有法,所差使臣恐合随罢。礼房以为劳问使臣自当如故事不废,余依所定。」上批:「三路缘边旧差使臣,本以赐夏药故因劳问,今药既不赐,独往抚问,意颇无谓。况所赐药并题名用宝,恩礼甚重,今若止令转运司合散,恐失事体。昨秘书丞何琬止以川峡路远,艰于时至,故乞止赐方书,今三路地里既非川峡之比,遣使劳赐,可且依旧,余依何琬所请。」

  王安石为上言:「欲兴起治道,须变得风俗。今诞谩之俗初不改,恐无由兴起治道。」上曰:「人情千变万化,苦难知。」安石曰:「人情要保其往诚难,若是诞谩已着,不能明示好恶,继以惩责,风俗如何肯变?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民所以不用情,必是陛下好信不笃故也。」上曰:「前后为诞谩黜逐亦不少,只是却要审。」安石曰:「此事诚要审,然既审之后,不加诛罚以当其罪,何缘肯变?缘作忠信甚难,作诞谩甚易。作忠信,独人主所利,于觽人皆不利;若诞谩,即内外更相朋比,人各济其私欲,是诞谩于觽人为利,于人主乃不利。以其觽人不利,所以作忠信难,以其觽人所利,所以作诞谩易。不然,忠信是美名,诞谩是恶名,人何故不避恶名而舍忠信为诞谩?」上曰:「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没齿无怨言。若审处而当罪,小人亦自服。」安石曰:「管仲以当理而人不怨,诚可称,然管仲岂能胜盘庚、周公?盘庚、周公乃不能使人不怨,岂是不能审处而当罪?盖有使人无怨之道,然而小人妄怨,不害为当理,若为小人妄怨便以为所处不当理,如此,则盘庚、周公亦为有失,不足法。」上曰:「鞠真卿素倔强,及案江西事当罪,便不敢倔强者。」安石曰:「缘陛下切见真卿罪状【六】,真卿更无人党助,所以不敢。真卿在先朝所以倔强者,盖持大臣短长,故大臣骄之至此。陛下若遇奸人人人能如鞠真卿,即谁敢不服?今陛下察人不能皆如察真卿,故未肯退听耳。小人情状,以市井事观之即可见。市井卖百钱物,只着价二三十钱,必忿怒;若着价三五百钱,亦必妄为忿怒,邀厚价;若恰与百钱,即必便肯成交易。为能知其情状,故服也。今遇小人多不当其情状,此所以不服,更纷纷也。人情虽难知,然亦有可见之道,在穷理而已。」

  壬申,权枢密副都承旨、西上合门副使张诚一言:「垂拱殿常朝,先内侍喝都知以下【七】,至宿卫行门等十八班起居,次通事舍人引宰臣、枢密使以下大班入,次亲王,次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以下,次宗室使相以下十班入,方引见、辞、谢。或遇百官起居日,自行门后,通事舍人引枢密使以下,次亲王、使相以下至刺史十班入【八】,方奏两巡使起居。立定,方引两省官入【九】,次合门使引宰臣以下大班入。起居毕,候百官出绝【一○】,两省班出,次两巡使出,中书、枢密院方奏事,已是日晏;况大班本不分别丞郎、给谏、台省及常参官【一一】。乞遇垂拱殿百官起居,合亲王以下十班为四班,亲王为一班,马步军都指挥使为一班,宗室使相至刺史为一班,使相至刺史为一班。其垂拱殿常朝、紫宸起居日,亲王、使相已下班并依旧。」从之。  赐许州民贾士明钱五十万。先是,修诸宫观,皆用黄丹烧岂石□离瓦。士明献瓦法,代以黑锡,颇省费,故赏之。  察访章惇言懿、洽州蛮杀招谕侍禁李资,诏遣入内供奉官冯宗道往荆湖南、北路勾当公事,及体量蛮杀李资因依以闻。后宗道言资泊舟河侧,蛮辄围掩杀之,乃诏除元造意并下手人许人捕杀,与补近上班行,仍第行赏,余并释不问。资,辰州流人,与张翘同献策,故惇遣资将轻兵入蛮境招谕,资褊宕无谋,亵谩夷獠,故为所杀。李资事,用魏泰东轩录删修。泰录具去年十二月。

  是月,置潭州安化县,升七星寨为镇。武经边防云:七星寨控梅山洞口【一二】,太平兴国中置。魏泰云:章惇以潭之梅山、邵之飞山为苏方、杨光僭【一三】所据,遂乘兵势进克梅山,建安化县;又令李浩将兵取光僭,师至飞山,扼险不能度而还。神宗史南江传,六年正月章惇言:辰州南江溪洞尽以内属,其新归地自西以北,环数千里,依险团族甚觽,遣官于懿、峡、富、锦、黔州分建城寨。是月,石鉴言:峡、富等十七州首领舒光秀等与蛮一千五百余人纳器甲归朝【一四】,已劳遣还其地。惇又言:辰州南江知州管内军衙首领等,各乞纳土为王民。诏补向永修为西头供奉官,余补官有差。实录但书安化县七星镇,与南江传不同,当考。是年二月癸巳、五月癸丑、六月丁丑及七年正月丁巳并应合参照。

  翰林学士曾布权知贡举,知制诰吕惠卿、天章阁待制邓绾、直舍人院邓润甫并权同知贡举。

  二月乙亥朔,诏供备库副使、太原府代州路都监萧士元罚铜十斤,府州都监成恭二十斤。先是,便殿引呈虎翼军士蹶张武艺疏弱,上问出戍所隶,以二人对,故坐责。七年正月,士元分画地界。

  右千牛卫将军叔婼言:「姊适侍禁王益广,赴官吉州,益广道病失心,刺杀婢,系真州狱。以姊无依,遣人迎之,而贫不能自归。」诏真州赐钱三万津遣,仍给驿券。

  丙子,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张焘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焘前知瀛州,遭母丧服除。故事,起执政以诏,近臣以札子,上曰:「焘近臣,宜以诏。」乃以诏起之。

  礼部贡院言:「乞依发解条,以前次科场明经到省、及明经奏名人数同比较,系若干人到省取一人奏名外,据所剩奏名额,并拨添进士奏名,即虽到省人数多,合格人少,亦将不合格明经奏名人额添进士。」从之。

  丁丑,秘书丞、崇文院校书朱明之为馆阁校勘。  诏开封府判官梁彦明、推官陈忱各罚铜十斤。去月十四日,宣德门亲从官王宣等与宰臣王安石家人从喧竞,指挥使李师锡擅传语开封府官行遣,而彦明、忱不察虚实,亲从官阮睿本不与喧竞,亦决杖。御史蔡确弹奏开封府官吏曲意迎奉大臣之家,望特加重贬,故罚及之。蔡确疏,据陈瓘尊尧余言兼中书及密院时政记。

  先是,安石从驾观镫,乘马入宣德门,卫士呵止之,挝伤安石马。安石大怒,请送卫士于开封府,又请罢勾当御药院内侍一人,上皆从之。安石犹不平,确奏疏曰:「宿卫之士,拱卫人主而已,宰相下马非其处,卫士所应呵也。而开封府观望宰相,反用不应为之法,杖卫士者十人,自是以后,卫士孰敢守其职哉?」上善确言,然宰相乘马入宣德门是非,上卒亦弗究也。此据陈瓘尊尧余言。请罢勾当御药院内侍一人,不知姓名,又不见于它书,当考。

  安石自叙其白上语云:「亲从官挝击坐车及旌斿,臣至宣德门,依常例于门内下马,又为守门者挝马及从人。臣疑亲从官习见从来事体,于执政未必敢如此,今敢如此,当有阴使令之。都缘臣居常遇事多抗争曲直,臣所以如此者,乃为义故,岂敢以私事肆为骄騃不逊?恐奸人欲以此激怒臣,冀臣不胜忿,因中伤臣以为不逊。臣初所以不敢辨者,疑有条制,从来承例违越,及退检会,乃无条制;问皇城司吏,亦称无条制;及问体例,却据勾当皇城司缴到皇城巡检指挥使毕潜等状称,从来合于宣德门外下马。臣初执政,即未尝于宣德门外下马,且宣德门内下马,非自臣始,臣随曾公亮从驾,亦如此。」上曰:「朕为亲王时,位在宰相下,亦于门内下马,不知何故乃如此。」安石曰:「此所以不能无疑,欲具札子乞勘会,依条例施行。」上许之。安石又言:「检到嘉佑年后行首司日记,并于门里下马。然问冯京,则云忘之,记得亦有在门外下马时。而文彦博遂扬言云,我从来只于门外下马。」不知下马仪制竟何如。安石又云:「中书驱使官温齐古见堂吏看棚者云:『守门人自相与言,击宰相马,马惊致伤损,罪岂小?』一员僚曰:『我岂不解此,但上面逼得紧,将奈何!』齐古以白王珪。」然齐古者惮入狱置对,安石问之,乃言不记堂吏姓名,安石亦不复以齐古言告上也。温齐古事,据日录二月十六日所载,今移入此。王铚元佑补录蔡确传云:王安石方用事,确揣知上有厌安石意,会上元驾出,而宫中约嘉、岐二王内宴,从驾还至禁门,岐王马搀安石先入,从者伤安石所乘马目。事送开封府,岐王待罪,安石坚乞去。事未判,会确以他事对,上忽问岐王从人击宰臣马为犯分,确忿然对曰:「陛下方惇友悌,以化成天下,置上元禁中曲宴,以慰慈颜。安石大臣,亦宜体陛下孝友之意。若必以从者失误,与亲王较曲直,臣恐陛下大权一去,不可复收还矣。」上瞿然惊曰:「卿乃敢如此言安石耶?」自是有大用确意。据安石日录并中书、密院两时政记载此事颇详,嘉、岐二王从者实未尝居其间,陈瓘论辨亦弗及也,不知王铚何所传闻,疑铚增饰之,附见当考。陆佃所编安石文字,有三札子,皆论宣德门事,今并附此。其一曰:臣今月十四日从驾至宣德门,依逐年例,自西偏门入。有守门亲事官闭拒不令臣入,挝击臣从人鞍马,从人告诉,而臣切恐成例有违仪制,所以未敢陈奏。寻取责到行首司王冕等状称,自来从驾观灯,两府臣僚并于宣德门西偏门内下马,却于左升龙门出。兼检到嘉佑八年、熙宁四年本司日记,体例分明。又会问得皇城司吏手状称,宣德门即无两府臣僚上下马条贯。寻又令会问自来体例,却据勾当皇城司状称:「取到在内巡检指挥使毕潜等状称,自来每遇上元节,两府臣僚合于宣德门外下马。」切缘臣自备位两府以来,上元节从驾,并于宣德门西偏门内下马,门卫未尝禁止,独本年闭拒不许入,而随以挝击。会问到皇城司,又称:「即无条贯,却只取到在内巡检指挥使毕潜等状称,自来合于宣德门外下马。」虽据皇城司取到毕潜等状内所称如此,即与行首司王冕等状内所称自来体例不同。伏乞圣慈以臣所奏,付所司勘会条例施行。所有取责会问到文状,谨具札子缴连进呈,取进止。正月二十四日,臣安石札子。其二曰:臣近论奏宣德门西偏门事,闻已送开封府勘会。臣止为自来两府臣僚下马有常处,而今来皇城司与中书行首司所称各异,理须根究,乞付所司定夺,使人有所遵守。至于禁门中卫之人,既见元无条贯,遂有止约,亦无深罪,伏乞圣慈详酌,特加矜恕。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之至。取进止。二月日,臣安石札子。其三曰:臣检御无素,乃至私人干犯禁卫,惶惧震扰,不知所图。方俟得望清光,冒昧陈叙,伏蒙圣恩曲赐慰谕,臣诚感诚恐,无任激切屏营之至。林希野史云:使相在假,或云惠卿多变其事,不乐如此。或云上幸苑中,因问诸臣阉,阉皆伏地叩头流涕云:「今祖宗之法埽地无遗,安石所行,害民虐物。臣等知言出必取祸,不敢不言,愿陛下出安石,臣等亦乞远流海外,以示非敢害宰相而为身谋。」又云:安石上元乘马从驾还棘围中,回驾观百戏,相公马至宣德左扉将入,亲事官攒骨□止之,马势不止,大阉张茂则叱止之,遂目亲事官执其驭者而殴之。曰:「相公马有何不可!」茂则曰:「相公亦人臣,岂可如此,得无为王莽者乎!」安石诉茂则殴伤其驭,上使验问伤状,安石不乐,遂求去。又云:上元,雱于看棚,有指使辈不伏卫士指约,喧闹,遂提卫士送开封府,实时四人各决杖十七。合该降配取旨,上方知,索开封府案阅之,送府令再勘。上使使喻巩彦辅曰:「不可徇宰相意,尽公勘之。」彦辅亦宽其过,指使者罚铜,大程官、书表司各决二十。后遂着令,指定下马处。按希所云,比它书尤详。张茂则、巩彦辅等姓名合增入,姑附注此。

  己卯,诏淮南转运使,自今小麦若收籴般运每斗价钱七十以上,即折纳钱。初,有旨:官吏及坊监、诸班直、诸军应给小麦而愿给钱者听。至是,三司乞下发运司权停运小麦,故有是诏。

  诏熙州城下洮河及南、北关渡口并置浮桥。

  熙河安抚司言,熙州新堡寨合置酒场,欲且听蕃部自募人,从之。

  庚辰,赐诸王府记室参军王顚紫章服,侍讲郑穆绯章服,以嘉王頵开府,而顚、穆随府迁也。

  辛巳,司封郎中、直昭文馆、知潭州潘夙为太常少卿。初,夙为荆湖南路转运使,尝遣邵州通判贾师熊以兵丁破蛮寨。及郭逵知邵州,以三千人攻杨昌透,为贼兵追袭至牛脊岭,日暮几陷没,赖夙遣裨将刘杲引兵救之乃免。又遣周士隆、丁佐尧以觽深入据要害,贼窘,遂出降。使者言其功如此,人至今赖之,而夙未尝自陈,故有是命。夙为湖南运使,乃嘉佑三年六月。

  壬午,诏:「应有虎豹州县,令转运使度山林浅深,招置虎匠,仍无得它役。遇有虎豹害人,即追集捕杀,除官给赏绢外,虎二更支钱五千,豹二千,并以免役剩钱充。」从利州路提点刑狱范百禄请也。

  癸未,知广州、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师孟为谏议大夫,再任,犹以修城功也。

  乙酉,诏司农寺体访西川艰食州县,如有灾伤,发常平仓减价赈济,诸路准此。以御史刘孝孙言西川年谷不登,诸州米价腾踊,人艰食故也。上批:「闻濠、寿二州去秋被水,今春乏食,可令监司体量以闻。」

  庚寅,司农寺言:「近诏天下出钱免役,而永兴、秦凤比之他路民贫役重,恐非朝廷□□爱养之意。乞诏诸路提举司并省冗役,以次蠲减,常留二分□剩,以为水旱阁放之备。」上批:「陕西之民数困科调,最为贫弱,所出役钱独多诸路,诚为可恤,宜依所奏。」

  辛卯,赐熙河经略司钱三千万缗,以备边费。  癸巳,上批付枢密院:「章惇奏富州向永晤亦欲构变,以百姓不从,遂止。详此,乃知内附蛮酋以其不能擅诛剥之利,大底皆怀怏怏,所乐归化者独部民耳。惇等昨乞补置职名,太为微薄,虽朝廷已加等推恩,尚虑未惬所望,可令更切相度。如合再为推恩,仰速具奏。所有舒光秀、光银、允财、元长,硖民既不欲复来,又其貋已背叛,必难遣还旧穴,如就辰州各优与一差遣,不惟弭患,亦自不失恩信,未知可否,并令疾速相度具奏。」于是枢密院言:「臣等已依圣旨令章惇再相度推恩,欲乞作朝廷意,别转两资。仍令惇相度舒光秀合与差遣,更乞空头宣命二十道付惇,准备填给舒光银等差遣。」上批:「今若因懿、洽等州作过,应内附蛮酋例迁两官,深虑启骄长恶,事体未便,兼如向永晤辈亦恐难与忠顺者一等推恩。宜降空头宣命五十道付章惇,令就近相度,量轻重,以使唤或防守得力为名,优与补置。」此据御集,前段十九日事,后段二十五日事,今并书之,当考。御集二月十四日上批:辰州黔江口新寨与土狑生蛮斗敌得功兵员,可令章惇疾速量功状大小犒赏、厚与支赐外,仍具报明闻奏,当议越等优与转资酬奖。本处即日兵势寡弱,故须当如此指挥,以鼓勇士气也。荆湖南、北路见修城寨防托等一行兵员、土丁,并与特支,南、北江已归顺头首,特与支赐。已上可并定例进呈,令冯宗道赍去。二事并系御集二月十四日上批,今附见,与正月末所注南江传合一处看详。「土狑」当作「狤狑」。  丙申,西京永昌陵上宫火,焚东神门。其后西京言:「永昌陵都监张保寿,不觉察军士门卒等欲陷十将李荣,因致此火。会德音,乞特贬降。安陵康为政、熙陵张若谷亦乞量责罚。」诏保寿、为政、若谷并勒停,保寿追一官。保寿等责罚,在四月十四日。

  是日,王韶克河州【一五】。新纪系之三月丁未,盖因奏到日,今不取。  丁酉,诏以秦凤路军马六分属熙河路,人二万九千七百二十二、马三千二百七十八,驻泊兵一万三百二十八、马九百四十八,土兵一万八千三百九十四、马二千三百二十,并属熙河路。遇有边事,则以泾原将官领本路土兵并山外弓箭手防托为策应兵。先是,析秦州威远寨以西,别置熙河经略总管司,命王韶、张诜及永兴军路转运使赵瞻同分定兵马数。至是,始条上,故降是诏。王韶、赵瞻等受诏分定两路兵,在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今并书。

  右谏议大夫、提举上清太平宫阎询为给事中致仕。询,无传。

  戊戌,以归明人黄全谏为三班奉职、辰州指挥使,仍赐银绢、袍带。初,洽州蛮李光全等欲连富州村囤为乱,全谏执送官,故赏之。其后章惇言赏全谏太优,恐难继,其次三人止乞与殿侍。上以问王安石,安石曰:「不然则安能使人人踊跃有趋赏之心,而懿、洽不敢出而求助。陛下每恐赏轻重不等即有人觖望。如汉高祖功臣未有受封者,先封赵子弟四人。若畏功臣觖望,即不敢如此,不敢如此,即何以收赵人心?今赏全谏,正是封赵子弟之意。人主作威福,若使人臣各自较量厚薄,操券以责人主,恐人主不可胜责。故太祖责川班援例求赏,尽诛之,所以销人臣悖慢之气,而长人主威权。若能如汉高祖收赵子弟,即人臣有觖望为乱者,厚赏令觽诛之而已。」上极以为然。此事见实录【一六】五月三日,今移附于此。

  己亥,诏荆湖北路提举司,拨昨常平本度僧牒五百与转运司充军费。

  权判司农寺李承之言,常平法并宜作一料给散,诏司农寺令诸路具利害以闻。

  辛丑,权度支副使、刑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沈起为天章阁待制、知桂州,代萧注也。注在桂州,自特磨至田冻州酋长远近狎至,注问其山川曲折、老幼存亡,甚得其欢心,故李干德动息必知之。然有献策平交州者,辄火其书。会起言交州小丑无不可取之理,乃罢注归。此据注本传。十一月甲子,用注遗表推恩,当并此【一七】。其后起更为征讨计,卒以此败。

  初,议用起,冯京言起前为陕西转运使,庆州兵乱,起闭长安城不敢出,人疑其怯。上曰:「贼到城下,城中又无人守备,安可不闭城?此非起过也。」王安石曰:「起在陕西诚无大过。去江宁时,臣尝奏以为可留,觽论所以攻起尤切者,盖以起尝辨正王韶、李师中曲直,故为人所恶,陛下牵于觽毁,故不欲留起耳。」

  诏开封府界提点司:「昨引见保丁该免春夫一月,如当时免夫日分不及一月,即候将来差夫各与通计免之。」  检正刑房公事李承之言:「自今试刑法人,如经再试当推恩者,惟上等依例升擢外,余并比较前得恩例并计施行,或昔重今轻者,更不推恩。」从之。  先是,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章衡等使契丹还,言罢河北沿边乡巡弓手非便。于是提点刑狱孔嗣宗复以为言,上曰:「此失之在初也。今若复置,彼必益兵相临,遂至生事不已,不可不谨。」既而王安石因嗣宗之议修滹沱河枉费,且坏塘泊,忤安石意,遂历指嗣宗怀奸,曰:「嗣宗前论巡马过河云:『敌骄蹇,须得奋不顾身,以忠许国,敢与敌抗之人,乃能了边事。』此盖专为张利一游说也。昨见同时奉使者言罢乡巡非便,故嗣宗亦言其非便。陛下试思:近岁使契丹人亦尝有连状言边事者否?如章衡是忧国好言事者否?天下事又岂特此一事可言耶【一八】?此陛下当深察人臣情态也。」元佑史官云孔嗣宗、章衡等使还言此,绍圣史官因之,又云嗣宗奉使契丹,与章衡等连状。按:嗣宗未尝为北使也,亦未尝与章衡等连状也,但相先后有言,二史官俱失之。王安石日录于六年五月二十二日载此事甚详,绍圣史官专以日录为主,其笔削乃如此抵牾,亦太簄矣。今仍采日录删修,庶不失事实也。

  延州言:「顺宁寨蕃部逃入西界,蕃官刘绍能【一九】以兵袭逐不及,反捕西人为质。」上曰:「自许夏国修贡以来,近边逃背生口皆送还,意极恭顺。今绍能即以兵出界,人情必须愤激,可严戒边吏,自今毋或生事。」  壬寅,知许州、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韩绛为大学士、知大名府,仍诏入觐,遇大朝会,缀中书门下班,出入如二府仪。诏乃二月十一日,今并书之。

  判大名府、淮南节度使、守司徒兼侍中韩琦判相州,从所乞也。琦乞解旄钺,不许。

  诏两浙路提举盐事司未得劾诸州军亏失盐课,且以课利增亏及违法重轻分三等以闻。

  先是,王安石以病谒告弥旬,乃求解机务,且入对,上面还其章,安石固求罢,上不许曰:「卿每求罢,朕寝食不安。朕必有待遇卿不至处,且恕朕,岂宣德门事否?」安石曰:「臣所以辨宣德门事,正恐小人更以臣为骄僭,事既明白,又复何言。」上曰:「令子细推究,实无人使。」安石曰:「臣初岂能无疑,既已推究,复何所疑。」上曰:「卿如此,必是以朕终不能有成功,久留无补,所以决去。」安石曰:「陛下圣德日跻,非臣所能仰望。后来贤俊自有足用者,臣久妨贤路,又病,所以求罢,非有它。」上曰:「朕置卿为相,事事赖卿以济。后来可使者何人?孰可以为相者?卿所见也。」安石曰:「岂可谓无其人,但陛下未试用尔。」上曰:「卿频求出,于四方观听不美。」又引古君臣相终始者晓譬安石。安石曰:「臣前所以求罢,皆以陛下因事有疑心,义不敢不求罢。今求罢真以病故,非有他。且古今事异,久任事,积怨怒觽,一旦有负败,亦累陛下知人之明。且又病,若昧冒,必致旷败。」上再三晓譬,安石乃乞告将理。既而上又召安石子雱再三问劳,又令冯京、王珪喻旨,于是安石复入视事。留身,上谓安石曰:「必一成安好。」安石白上:「犹病昏暗烦愦,后来有可用者,陛下宜早甄擢,臣恐必难久任忧责。」上曰:「雱说卿意似不专为病,朕亦为雱说,必为在位久,度朕终不足与有为,故欲去耳。」安石曰:「陛下至仁圣,臣岂有他,但后世风俗皆以势利事君,臣久冒权位,不知避贤,即无以异势利之人。况又病,必恐有旷败,致累陛下知人之明,所以力求罢也。」陈瓘论曰:雱圣其父,父贤其子,而谓在廷之人皆小人也。君子小人自有公论,无足辨者,至于造神考之言曰「度朕终不足与有为」,则是托圣训以薄君父也【二○】,可不辨乎!御集上批:夔州路平荡夷贼了当,遣入内东头供奉官、勾当【二一】内东门司刘惟简往彼传宣抚问,及赐得功臣官吏、将校、军兵、土丁等特支茶药。此据御集乃二月事,但无实日。又云:孙构以下支赐茶药,将校、军兵、土丁等特支依早来处分。按:孙构五年闰七月移湖北漕,九月改知荆南,寻复故,此时不在夔路。又所称夔路夷贼,当是李光吉等三族,然三族于四年三月已安集,不应踰一年后方有此指挥,或恐御集编次偶不详,姑存之,待考。

  废果州流溪县为镇。  注  释  【一】督工作止加职「职」,阁本作「赐」。

  【二】杂卖场「卖」原作「买」,据宋史卷一六五职官志、宋史全文卷一二、通考卷一六一职官考、合璧事类后集卷四九改。  【三】孰不共知陛下不殖货利「孰不共知」,阁本及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六作「孰不以此知」,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作「孰不以此共知」。  【四】实录阁本作「日录」。

  【五】孙构「构」原作「桷」,李焘避宋高宗赵构讳改。今据宋史卷三三一本传改回。下同。

  【六】缘陛下切见真卿罪状「切」原作「初」,据阁本改。

  【七】先内侍喝都知以下「喝」,宋史卷一一六礼志作「唱」。

  【八】次亲王使相以下至刺史十班入「入」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九】立定方引两省官入「立定方」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候百官出绝「候」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一】常参官同上书「官」下有「今独使相以下曲为分别虚占时刻」十四字。

  【一二】梅山洞口「梅」原作「海」,据武经总要前集卷二○及下文改。

  【一三】杨光僭宋史卷四九四蛮夷传同,东轩录卷六、治迹统类卷一七神宗开南江俱作「杨光潜」。

  【一四】纳器甲归朝「朝」,阁本作「明」。

  【一五】河州「州」原作「洲」,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二八王韶传、宋史全文卷一二、治迹统类卷一六神宗开熙河改。  【一六】实录阁本作「日录」。

  【一七】当并此「并」下原衍「入于」二字,据阁本删。  【一八】天下事又岂特此一事可言耶「言」原作「信」,据阁本及上文改。

  【一九】刘绍能「能」原作「龙」,据阁本及下文、宋会要兵二八之一三、本书卷二四四改。  【二○】则是托圣训以薄君父也「圣」字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六○王安石事迹下引陈瓘论曰补。

  【二一】勾当原作「司当」,据阁本改。

卷二百四十三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三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三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三月甲辰朔,诏:秦凤路效用进士窦长裕、窦解招纳蕃部有劳,贡院考试不中格,宜依特奏名人例就试。

  丁未,权知开封府、翰林学士兼侍读元绛兼侍读学士、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御史刘孝孙言绛决狱多徇私情,乞改除散局,而绛亦恳求罢府事故也。  知瀛州、龙图阁直学士孙永为枢密直学士、权知开封府。永在瀛州凡二年,于是召入。

  白沟界河常患北人绝河捕鱼,巡检赵用擅引兵北渡,焚族帐,故敌数侵略境上。上遣中使密访虚实,因奏:南北通好久,但缘赵用起耲,若罪之则无事矣。顷之,敌聚兵连珠等寨亘四十里,邀边臣会议,永遣使谕以:「边吏冒禁已系狱矣,何至是耶?」敌曰:「若罪人已治,能以醪糒犒师,则当归。」永令霸州遗而遣之。责赵用在五年闰七月十三日。  熙河路经略司言:「二月丙申,二十二日。克复河州,斩千余级,木征遁走,生擒其妻子。是日,守香子城钤辖奚起言:蕃贼数千犯城,掠辎重粮草,侍禁田琼部弓箭手七百余人救援,至牛精谷,及其子永吉皆战死。丁酉,二十三日。遣苗授等领骑至香子城,杀退蕃贼,臣等以大军继之,进讨牛精诸谷,助击蕃部,焚荡族帐,获千余级,即日回香子城,经度版筑。以道路尚阻,戊戌二十四日。又遣景思立、王君万通路,斩三千级,复得所掠及获牛羊、粮斛等不可胜数。」于是辅臣皆贺,上谓王安石曰:「非卿主谋于内,无以成此。」绍圣二年九月,苗授传:授,上党人。从韩琦辟为陕西经略司准备差使,累迁供备库副使。熙宁五年,朝廷新复镇洮,明年,授以兵从王韶为先锋,破香子城,进拔河州。贼退围香子城,以迎归师,韶遣裨将田琼救之,斗死,乃以五百骑属授夜驰往,授勒所部令曰:「晨当击贼!」士卒皆贾勇,大败之。休卒二日,贼犹要我于架麻平,注矢如雨,觽惧,授声言曰:「第进无恐!毡排数日且至。」前驱者传呼,贼惊乱,力战数十里,斩首四千级。居数月,又破贼牛精谷,斩首三百级,遂取河西诸城城之,赐号定羌,又城香子,赐号宁河寨,始尽得河湟故地。徙知德顺军。授知德顺,在五月四日。黄琮、刘舜卿荐授,四月二十七日可考。  时河、洮、岷州虽共为一路,而实未复。韶方图进兵,上手诏令所议不须申覆,及上奏亦不必过为详谨妨事。韶以香子城为大军来往根本地,乃先令城守,然后领兵由此讨定河州,木征战败,弃城跃去。会降羌反变,复围香子,而诸羌结集,屯积庆寺以应之。韶回军欲击诸羌,而木征已复入河州,韶兵首尾不相及,乃止解香子围,破积庆寺诸羌而还。

  诏赠田琼礼宾使,妻封县君,父普、弟祥各迁一官,赐银绢各三百,录其子孙三人,永吉子一人,仍令厚抚其家。已而王韶奏,琼所部兵亦获三百余级,然失主将,欲不与赏。蔡挺以为非亲兵,当赏。王安石曰:「明告谕以有功特放罪,更不赏,则足以明法。」又议琼亲兵,文彦博曰:「前后行遣不得,政缘事干觽尔。」挺曰:「李宪欲俱不与赏。」安石曰:「将死事,若左右前后力可以救助之人不能救助而不诛,即令后将官难保首领;兼将官御士卒尚严,若将死而左右前后之人可以无诛,即因兵交之际害其主将,主将被贼杀者有矣。以此,宜须惩其左右前后力可以救助而失于救助者。若本不在左右前后而力战有功,反以失主将不赏,又或加罪,即不为允。缘兵事左右有局,各司其局,势不能相及,即无缘任其罪责。虽复杀之,于后何所惩艾?臣以谓须下王韶令推问琼左右前后兵级,力能救琼死者,禁奏听裁,其余有功者,令依例疾速保明闻奏。」或以为当密,或以为动觽,上卒从安石议。安石又论琼父子死事,一子又伤,宜以琼所合迁官,于例外更迁其子官。上以为然。上连日悼痛琼不已也。

  熙河路副都总管高遵裕言:「臣初欲同领兵收复河州,以牒知夏国点集甚盛,遂议留臣为熙州声援。甲午,二十日。大军行后三日告捷,会牒报西兵至,不知其数,见已过黄河,在天都山、芦子川,去本州岛岛裁三驿,又马衔山后康古见有人马五七千出没巡绰。臣已报王韶等请分率已胜兵马数千回赴本州岛岛,以威示夏人,使知已复河州,以折其内侵之谋,为熙州根本之固。」上批:「恐遵裕以不得预河州之行,故张大夏国声势,希功生事,可严诫约,但令谨备,毋得小有侵犯。」已而上令止用「可严诫约」以下批语付之。  初,议取河州,遵裕曰:「古渭【一】举事先建堡寨,以渐进取,故一举拔武胜。今兵未足,粮未充,一旦越数舍图人之地,使贼能阻要害,我军进无所获,退不得旋,殆矣!」王韶与李宪笑曰:「公何遽相异耶?」檄遵裕守镇洮。韶既行,或传贼且至,熙人大恐,遵裕单骑宿城外,觽恃以安。此据遵裕本传,今附见。诏遵裕「谨备」后「觽恃以安」等语当考。

  上既阅河州奏,曰:「闻外间纷纭,以为王韶全军覆没,此必高遵裕唱之。」王安石曰:「造作如此语言者觽,恐非因遵裕唱之也。遵裕但不能料夏国不敢来尔,如王韶即从初便料知夏国不敢来。」上曰:「若不能料,即不敢往河州矣。」

  初,河州未闻吉语,蔡延庆牒张守约令留千兵守二堡,以三千赴救王韶,开道路。守约奏:「准催促军须所牒如前,臣以为二堡不足守,今韶以精兵万人尚为贼所扼,臣以三千人往必恐败事,臣以此不敢依军须所牒,尽领五千人往【二】。」蔡挺言:「守约当黜,事与高涣相类,才见贼便逗遛避事,不黜无以御将帅。」安石曰:「守约但不从军须所牒留人,非避事不往。」挺曰:「军须所牒固不当从,缘与高遵裕商量,高遵裕即合节制守约者。」文彦博曰:「但言与高遵裕商量,却无遵裕牒。」挺固言守约当黜,上笑曰:「守约非不行,第要尽将兵去耳。」挺及冯京皆言守约不合多要兵,安石曰:「若如所闻,韶以精兵万人往而见扼,即守约以三千人为少,不足怪。」挺又争曰:「经略使被围,三百人亦当往,三千人乃不肯往?」安石曰:「军须所牒,守约恐不当遵禀。」上曰:「固也。」  既而枢密院乞下王韶相度,如经略总管不在本州岛岛,合令何人权节制。上曰:「自是蔡延庆不合干预节制,高遵裕当节制分明。」安石曰:「朝廷置官,各有职分,今不当旋问王韶。」挺言:「经略使出,副总管一面指挥兵马,从来有此例。」安石曰:「只为近年无经略使出外,副总管在内事,然不妨副总管节制得兵官。」挺又言:「臣巡边时,副总管亦不敢行文书。」安石曰:「从来副总管不敢干帅府权柄,又经略使虽出,实无事可施行,故不敢行文书耳。若经略使围闭隔绝,即副总管指挥偏裨会合,孰敢不从?且孰以为越职?」彦博因言:「高遵裕怀奸,若通远军空虚,致夏国兵来簄虞,即以为蔡延庆罪。」安石曰:「通远军簄虞,则高遵裕亦不容委罪蔡延庆。」上曰:「或是忽遽如此,无它意否,但令高遵裕分析如何不行遣,却令军须所移牒。」冯京曰:「蔡延庆等得此,疑朝廷责怒,必惶扰。」上曰:「无妨。」蔡挺又言:「恐王韶既往康乐城,高遵裕未知所领职分。」安石曰:「但下指挥问:经略使在河州,副总管自合节制,因何却令军须所行遣军事?令分析闻奏,即遵裕自知职分。」上以为然。□充等又言:「恐韶不欲以节制付遵裕,故令相度。」安石曰:「若韶疑遵裕害事,自当奏乞移却,如未移却,当各守职分。」上曰:「除移却即可,若不移却,自合还彼职分。」

  已而蔡延庆自劾:「擅指挥军事,以仓猝故,乞上坐臣罪。」佥谓延庆无可罪,安石曰:「延庆终以为都总管不在,故无人可指挥军事,高遵裕亦习见目前事,不谓可以节制诸将。固当分明说与,令知职分。」佥欲立条,安石曰:「不用更立条,但云都总管既出,即副总管自合节制以次官指挥军事。」佥以为须事干机速,申禀不及者乃听如此。□充曰:「恐邻路难关牒。」上曰:「若军须所关牒,邻路亦自可承禀。」安石曰:「新条邻路事应出兵不出兵致阙误,即有责,虽一使臣行文书,若合出兵,即无不肯出兵之理。」蔡挺又曰:「事干机速,若高遵裕要讨岷州,王韶不在本司,便用此指挥出兵,如何?」安石曰:「若出兵应机会不致阙误,即奚伤?但恐不应出兵而妄举动,即自不可。」文彦博亦以为然。乃诏:「诸路都总管,遇出入本司兵马机速事,申禀不及者,副总管听专行。」诏下乃四月十八日辛卯,今并书于此。

  诏提点秦凤等路刑狱张穆之与熙州官吏制置市易条约以闻。初,王安石议遣穆之,上曰:「蔡延庆已自任责,更遣穆之,恐非延庆所乐。」安石曰:「市易事,穆之经画颇有序,欲令穆之往彼助王韶勾当。」上曰:「第恐韶未暇。」安石曰:「固为韶未暇,所以遣穆之。若穆之勾当,即都不妨韶经画边事,而市易事亦渐成立。」上曰:「善。」

  戊申,河北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韩缜知瀛州。中书始欲用缜知许州,上曰:「缜可惜令闲。」乃召孙永,而使缜代之。

  太子中舍、权发遣开封府界提点诸县镇公事赵子几权发遣河东路转运副使。时子几副曾孝□察访河北未还也。日录此时欲令子几察访河北,今乃除河东漕,不知何故,兼子几副曾孝□使河北此时亦未还,当考。

  己酉,御集英殿试礼部奏名进士。  庚戌,试特奏名进士。上以特奏名人阘茸,而多与官害治。又言学校法终当革。王安石曰:「此余事,恐久远须立法。」  命知制诰吕惠卿兼修撰国子监经义,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王雱兼同修撰。先是,上谕执政曰:「今岁南省所取多知名举人,士皆趋义理之学,极为美事。」王安石曰:「民未知义,则未可用,况士大夫乎!」上曰:「举人对策,多欲朝廷早修经义,使义理归一。」乃命惠卿及雱,而安石以判国子监沈季长亲嫌,固辞雱命,上弗许。已而又命安石提举,安石又辞,亦弗许。丁卯,旧纪书诏王安石设局置官,训释诗、书、周礼义,即此事也,今不别出。

  辛亥,试奏名、特奏名明经诸科。

  甲寅,中书言:「御药院误以义由散通礼张簨等五人作义题,欲簨等别试诸中书。」从之,令御药院具析以闻。不知究竟如何,当考。若无它,即当削。  诏熙、河州效顺蕃部首领厚加抚赐,令三司以银带三百付本路。

  端明殿学士、工部尚书致仕、谥懿敏王素卒。  丙辰,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尉、西太一宫使、赠太尉、谥惠穆吕公弼卒。

  司天监言,四月朔,日当食九分。诏:「自十四日,易服,避正殿,减常膳。仍内出德音,降天下死罪囚,流以下释之。」先是,三日,上批:「时雨应祈,稼穑是赖,获此嘉应,非朕敢任,其赦天下,与民均福。」王安石曰:「民每欲雨,陛下辄一祈未尝不辄应,此陛下至诚感天之效。然今岁日食正阳之月,恐宜以此降德音。」上从之。

  枢密都承旨曾孝□等言,定武臣睳法,诏依所定施行。先是,武臣犯赃,经赦□复旧官后,更立年考升迁。上曰:「若此,何以戒贪吏?」故命改法。至是,孝宽等议定,大略仿中书文臣□法,而少有增损,比枢密院旧□例为□。「比旧□例为□」,朱史削去。不知改法初欲戒贪吏后乃从□何故,当考。

  己未,太常丞、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李承之察访永兴、秦凤两路常平等事,大理寺丞、京西北路提举司勾当公事李察副之。承之本传云:转运判官杨蟠恃势不法,承之悉按以闻。旧纪载二人察访,新纪削去。

  诏诸路学官并委中书选京朝官、选人或举人充。又诏诸路择举人最多州军,依五路法,各置教授一员;委国子监询考通经品官,及新及第出身进士,可为诸路学官,即具所著事业以闻。新、旧纪于己未书置诸州学官。

  供备库副使苗授为西京左藏库使,内殿崇班、合门祗候王存为内藏库副使,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王君万为崇仪副使,左侍禁韩存宝为供备库副使,左班殿直魏奇为内殿崇班,三班借职刘普为左侍禁,披带班殿侍赵简为左班殿直,左班殿直缴顺为东头供奉官,右班殿直郝贵为西头供奉官,三班借职毛政为右侍禁,三班差使孟志、王维新为左班殿直,三班借差赵亶、下班殿直吉庆并为右班殿直,凡十四人,皆以河州功最,经略司请先行赏故也。后又第有功人为六等,自三官至一官及递减磨勘年限有差。  上初阅河州奏,亟令下王韶速具功状,谕以当厚赏。王安石曰:「但如下熙州时为复加厚。」上曰:「熙州已厚。」既而曰:「熙州时许以厚赏,后乃不如侬智高时,人失望。」安石曰:「谕以比下熙州时更优加酬奖可也。」上又曰:「河州战,人已屡胜,自计各有功,更令复往,恐疲苦,须更代。」佥以为太宗取河东遂,取幽州无功,正为如此。安石曰:「人情或未可知,但合问愿往者且留,愿归者即听归,据数于泾原选代可也。」上曰:「善。」先是,王韶与李宪连奏河州事,于是蔡挺白上:「功状只下王韶定,或并下李宪?」上令只下王韶曰:「韶正立事,必不肯为私。」安石曰:「王韶是大帅,自合委韶,何用更委李宪?」上从之。此据日录系初八日事,今附见。

  它日,安石又论李宪独奏边事及与王韶连奏经略司事皆非体,文彦博亦以以为韶不当如此。上令指挥宪勿书经略司事及独奏。蔡挺曰:「如此,即宪却要奏事不得。」上曰:「宪自要奏事无妨,但不当独奏及连书经略司兵事尔。」然指挥竟不批出。此据日录二十四日事,今附见,王安石以为蔡挺作奸也。安石又白上曰:「陛下赏功不当倦。人臣用命甚难,人君出爵禄甚易,陛下出爵禄尚倦,则人臣用命岂能无倦?」又曰:「凡军赏不厌厚,初虽费财,及其士勇胜敌,四夷率服,会当櫜鞭而治,岂复患军赏费财?」此见日录二十日,今附此。

  庚申,诏春试出官人,上等赐进士出身,中等以上升一季名次。四年十月改立铨试法,六年三月始书春试恩例,八年亦但书春试,九年、十年则春秋并书。大抵实录初无义例,今亦因之。

  辛酉,夔州路勾当公事、著作佐郎曾阜为太子中允、权发遣夔州路转运判官。先是,阜将命措置保甲,还朝得对,遂擢用之。

  侍御史刘孝孙言:「龙图阁直学士张焘不奉诏条,不忠先帝,当官贪墨,临事暗狠。在成都日,有部吏李孝□尝作忠孝书责之,焘不能答。今具缴进,乞出焘守闲郡。」诏成都府路转运司考实以闻。竟无闻。明年正月丙辰,张焘知河中,或因此。

  壬戌,御集英殿赐正奏名进士、明经诸科余中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学究出身,总五百九十六人。中,常州人也。赐新及第进士钱三千缗,诸科七百缗,为期集费。进士、诸科,旧以甲次高下率钱期集,贫者或称贷于人,至是,始赐之。

  右正言、直集贤院兼天章阁侍讲、知谏院、管勾国子监常秩罢天章阁侍讲及谏院,从所请也。

  秩初免修起居注,未几,复面乞罢去,上惊曰:「方赖卿德义,何遽求去也?」于是又以疾求归,上遣内侍就第谕旨,秩固称疾,诏赐告,仍听免二职。王安石白上曰:「风俗患不忠信、无廉耻至甚,如秩美行,宜加崇奖。留之在朝,足以表励风俗。如诸葛亮以许靖有人望,使为三公。此已是不情,非所以率人为忠信。」上曰:「乡者,秩人望极甚,曾公亮尝言,召出必坏却。」安石曰:「人各有所用,如秩安贫守节,在朝不为无用也。」  诏:「改环州通远县尉为主簿,仍减罢弓手。其州界盗贼,责管界都同巡检;镇寨等处盗贼,责管地分巡检。」从知州种诊所请也。

  癸亥,御集英殿,赐特奏名进士、明经诸科同学究出身试将作监主簿、州长史、文学助教,总六百九十一人。

  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谏院张琥为集贤殿修撰、知蔡州。

  先是,知制诰阙,中书拟用琥,上不许,曰:「琥脱空,又无能,问时事都不对,乃言它事。」王安石曰:「以人望言,琥行义岂不及蔡延庆?」上曰:「延庆行义亦有何所阙?」安石曰:「如此,则难使在职,陛下当明着其反复罪状罢之。」上又以为罪难名,安石曰:「陛下若以言语前后不复放废人,即左右前后虚位宜多。陛下固有明见其诞谩,而都不以为非者。」上曰:「见即更不进用也。」于是琥三上章乞出,上谓安石曰:「前议琥得无漏乎?」安石曰:「虽不漏,琥岂容不觉?」故有是命。张琥事,见日录五年十一月十八日。

  是日,上谓王安石曰:「宿卫亲事官有击指挥使伤首者,而主名未立,宿卫法不可不急变革。」安石曰:「臣固尝论此,此固易变,但要措置有方,使见在人无苦,而来者有以制见在人,则虽变革无患。」陈瓘论曰:安石欲变宿卫之法,先于经义创立新说,然后造为神考圣训,谓当急变其法。盖托于先训,则可以必圣主遵行;文以经术,则可以禁士大夫之窃议。二者行于前,三卫作于后,渐危根本,忠义寒心。人皆独罪于卞、京,安知谋发于私史?若非陛下守艺祖之宏规,循累朝之成宪,使彼二书之说以□行之,今日不知其如何矣。又陈瓘上书曰:臣又望陛下特垂圣问,问洵仁等曰:「日录书神考之言曰:『宿卫亲事官有击指挥使伤首,而主名不立,宿卫法不可不急变。』国家自有宿卫法以来,果有卫士击伤指挥使,而捕捉不得者乎?」呜呼!安石欲变宿卫之法也,久矣。先于经义创立新说,然后矫托圣训,书于日录,二书行于前,三位作于后,摇动大法,忠义寒心。卞等继安石之志,昂等述蔡卞之事【三】,而执此动摇之计以为国是,岂不误朝廷之继述乎!臣道之专强,可不辨哉!又陈瓘封事,别奏蔡卞等倾摇大法曰:臣窃惟大法者,宿卫之法也。改为三卫,卞倡之也。新经有张本之议,日录有包藏之迹,违神考畏惮不改之训,行安石果断速改之请。按书定计,以使厥兄当面赞成,退而匿迹,京由之而不悟,它人岂测其用心?运筹于手足之间,睥睨我爪牙之地。呜呼!昨者若非陛下圣断不惑,则其倾摇未遂止也。人皆独罪于卞、京,而新经之诡说,日录之匿论,反复详密,累数千万言,皆巧摇之策也,孰为陛下略陈之乎?按王安石欲变宿卫法,二年闰十一月十九日及十二月十三日,自后累尝致意矣。经义创立新说,当考。兵志第一卷云:元丰中,义勇、保甲逐上番以代禁兵,其巡检、县尉司所省募兵亦数万。诏阙额弗补者,会其财费储之,专以待武备之用。自后民兵数遂踰募兵,而国用亦省。又议欲择民之材武者,若唐府兵法,番上以备宿卫。事虽未行,然其规模宏远矣。要见宿卫法卒不果变,因附注此。  甲子,交州李干德遣使贡方物。

  乙丑,太子中允、史馆检讨沈括为集贤校理。

  丁卯,髃臣再上表请御殿、复膳,不许。

  诏:「自今进士、诸科同出身及授试监簿人,并令试律令、大义或断案,与注官。如累试不中或不能就试,候二年注官。曾应明法举人,遇科场,愿试断案、大义者听,如中格,排于本科本等人之上。」四月二十六日可考。

  诏别试所考试官馆阁校勘蒲宗孟、黄履各展磨勘三年,点检试卷官蒋夔、范祖禹并降远小处差遣,坐进士李士雍对义犯仁宗藩邸名,误以为合格故也。  秦凤路经略司言:「二月丁亥,十三日。熙河通远军西路蕃汉都巡检、文思副使刘惟吉领兵及永宁等寨兵五百,策应滔山等寨;己丑,十五日。至滔山;庚寅,十六日。又得临江寨报,有蕃寇攻围,惟吉即率所部潜由实卜沙谷,辛卯,十七日。至临江,有蕃贼约二千余,惟吉力战,追奔过江。」诏经略司速具将士战守功状以闻,其陷贼人口,优给赗□,所焚庐舍,给修造钱。已而经略司言,贼攻二寨,诸将互战有功。诏惟吉迁西京左藏库使,余推恩有差。

  先是,朝廷以临江寨兵止三百人,而蕃贼攻围者甚觽,诏王韶分兵救应,而韶奏:「今方修筑康乐城,贼欲牵制,故攻围临江,若辍兵以往,则贼计得行,不如委临江与攻弗救,万一有败事,俟城康乐毕工,回兵荡除未晚。」王安石曰:「韶奏甚当,且以临江委贼攻之,未必能破。」文彦博曰:「此岂可不救?向王韶料河州必不用兵,乃过河杀六七千人,韶所计未必是。」安石曰:「韶若不领泾原精兵往,为贼所败,即是失计。既领精兵八九千自随,即是防贼旅拒,非乖本谋也。」安石又曰:「将帅居常未有敢言委城寨与贼攻而不救、以败事为不足恤者,王韶独能如此,亦恃陛下知故也。若非陛下知,则必以簄阔得罪朝廷矣。」上曰:「自来将帅非尽不能,诚不敢尔。已上见日录此月二十日,朱史并书之。然将来修筑次序如何?」安石曰:「韶已有奏,必是先修康乐毕,即修香子,最后修河州也。」上曰:「蕃户既未定,香子如何可守?」安石曰:「蕃人既已屡经讨荡,所存余觽固已气索,就令作过围城,若城中有五百精兵,岂易攻破?况城外尽是蕃户,又未须官军保护,加以去熙州救援止五十里,岂复难守【四】?」已上见三月二十二日。安石又白上【五】:「今将校、士卒见杀贼易以得功【六】,则人人且欲以讨荡为事,恐韶难于逆觽,遂至多杀。今兵威已振,宜施恩德,手诏王韶招抚。」上以为然,已上见二十二日。因论庆历边事,安石言:「大臣以门客、故人之故,开方略之科,因此缪及京师,市井间富人买策求得官者甚觽。方仁宗旰食、边人肝脑涂地之时,乃更营不急之私。如此,则其不忧边计可见,何由胜敌乎?」上曰:「此所以书称『难任人,蛮夷率服』也。」已上见二十日。新、旧录并称今月丁亥,盖误也。丁亥,二月十三日。今改之。  戊辰,大理寺丞、京西北路提举司勾当公事李察同管勾本路常平等事。

  置诸路提点刑狱司检法官各一员,从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吕惠卿请也。

  赐西界归明人李崇贵开封府界屋租钱,日五百。初,上批赐崇贵田十顷,后复改之【七】。

  己巳,诏:「试中刑法莫君陈迁一官,为刑法官;次四人送法寺试断案,或充提刑司检法官;次五百人各循二资,十一人各循一资;余各不依名次路分指射差遣一次;次止免试注官。京朝官比类酬奖。仍自今试法官断案刑名约七件以上,十件以下。」

  庚午,制授李干德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交址郡王。

  权江淮等路发运副使、度支郎中皮公弼权永兴军等路转运使,职方员外郎张颉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颉首议开梅山,及章惇往经制,颉时居忧鼎之桃源,数遗京师书,言南江杀戮过当,非辜者十八九,以至浮尸蔽江,下流之人不敢食鱼者数月。惇病之,欲弭其谤,乃言今成功乃因颉谋,诏赐绢三百疋。执政犹恐其异论,会颉服阕,亟移公弼陕西,以颉代之,令便道赴江淮,于是不敢食鱼之谤遂息。此据魏泰东轩录。七年十一月四日,又赐银、绢。

  常州团练推官吕升卿为馆阁校勘、提举详定修撰经义所检讨。升卿,惠卿弟也,王安石极称之,故有是命。  赐夔州路转运司度僧牒五百,置市易司于黔州,选本路见任或得替官一员专监,仍以知州或通判提举。

  壬申,诏详定职田:知州,藩府三京、京兆、成都【八】、太原、荆南、江宁府【九】、延、秦、杨、杭、潭、广州。二十顷,节镇十五顷,余州及淮阳、无为、临江、广德、兴国、南康、南安、建昌、邵武、兴化军【一○】并十顷,余军、监七顷。通判藩府八顷,节镇七顷,余州六顷。留守、节度、观察判官【一一】,藩府五顷,节镇四顷。掌书记已下幕职官三顷五十亩。防御、团练军事推官、军监判官三顷。令、丞,簿、尉,万户以上,县令六顷,丞四顷;不满万户,令五顷,丞三顷;不满五千户,令四顷,丞二顷五十亩。簿、尉各减令之半。藩府、节镇录参,比本州岛岛判官【一二】,余比幕职官。藩府、节镇曹官,比万户县簿、尉,余比不满万户县簿、尉。

  发运、转运使副,比节镇知州。开封府界提点,比余州知州。发运、转运判官,常平仓司提点官,比藩府通判。同提举官,比万户县令。发运司勾当公事、转运司管勾文字、提点刑狱司检法官,比节镇通判。蔡河、许汝石塘河都大催纲,管勾机宜文字、开封府界提点司勾当公事,比节镇判官。

  总管,比节镇知州。路分钤辖,比余州知州。安抚、路分都监,州钤辖,比节镇通判。藩府都监,比本州岛岛判官。走马承受【一三】、诸州都监【一四】、都同巡检、都大巡河,并比节镇判官。巡检、堡寨都监、寨主、在州监当及催纲、拨发、巡捉私茶盐贼盗、驻泊捉贼,并比幕职官。巡辖马递铺【一五】、镇监堰并诸州镇寨监当,并比本县簿、尉。诸路州学教授、京朝官,比本州岛岛判官,选人,比本州岛岛曹官。此据会要增入。

  注  释  【一】古渭「渭」原作「谓」,据宋史卷四六四高遵裕传、治迹统类卷一六神宗开熙河改。  【二】尽领五千人往按上文云「留千兵守二堡,以三千赴救王韶」,则总数仅四千,此云五千,与总数不符。

  【三】昂等述蔡卞之事「昂」原作「昴」,据本书卷二四六熙宁六年秋七月庚午条李焘注引陈瓘尊尧余言「卞、武继安石之志,昂、仁述蔡卞之事」句改。按宋史卷三五二薛昂传:「昂与余深、林摅始终附会蔡京,至举家为京讳。」同上书卷三四五陈瓘传亦有「卞党薛昂、林自」之语,此处「昴」显为「昂」之误,故改。  【四】岂复难守「复」,阁本作「忧」。

  【五】安石又白上「白」原作「曰」,据活字本改。

  【六】今将校士卒见杀贼易以得功「今」原作「令」,据同上本改。

  【七】后复改之「复」原作「从」,据阁本改。  【八】成都「都」原作「德」,据宋史卷一七二职官志、宋会要职官五八之一二改。

  【九】江宁府「府」原作「鄜」,据同上二书改。  【一○】兴化军「化」原作「国」,据同上二书及通考卷六五职官考改。

  【一一】藩府八顷节镇七顷余州六顷留守节度观察判官此二十字原脱,据上引宋史及宋会要职官五八之一三补。

  【一二】比本州岛岛判官「州」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下同。

  【一三】走马承受「走马」二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

  【一四】诸州都监「都」原作「郡」,据同上二书改。

  【一五】巡辖马递铺「铺」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

卷二百四十四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四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四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夏四月甲戌朔,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云阴,日不见。皇第三子生,母曰宋才人。翌日,宰臣王安石等贺曰:「陛下祗畏修省,夙宵靡宁,方日食时,阴晦不见,此陛下圣德所感。」上曰:「朕之菲德,上蒙殊应,益当勉励,以答天心。」安石等又贺皇子生,于是率百官诣合门上表,乞御正殿,复常膳,诏从之。皇第三子赐名俊,见七月七日。宋才人进封婕妤,在四月二十七日。俊卒,在十年十月二十三日。

  诏熙河路运钱帛给军传卒劳苦寒馁,其依陕西运粮法,日给粟二升五合,月增钱二百,候边事息日停给。

  乙亥,右正言、龙图阁待制、集贤殿修撰、知熙州王韶为礼部郎中、枢密直学士,环庆路勾当公事、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宪为东染院使、遥郡刺史、勾当御药院,走马承受、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元凯为礼宾副使,并寄资。知德顺军、如京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景思立为东上合门使、河州刺史。韶等以克复河州,元凯以随军奏捷故也。王安石请更厚赐韶以金钱,曰:「遇将帅宜如此。」乃赐韶绢三千匹。

  钤辖、文思使奚起迁皇城使,候三年除遥郡刺史,其余兵官自五官至一官及减磨勘年有差,以方收复河州,而起等守香子城杀获有功也。

  太常丞、集贤校理、直舍人院邓润甫,常州团练推官、馆阁校勘吕升卿,察访京东路常平等事。王安石知升卿经义非所长,请试以事,乃命副润甫出使。上疑升卿选人,安石曰:「已带馆职,或与转一京官。」上曰:「姑迟之。」润甫、升卿察访,旧纪具书,新纪不书。

  李宪言:「昨收复河州,洮西蕃部尚有窜入山林者,乞招降。」诏熙河路经略司示以恩信,许令复业。

  西南龙蕃、罗蕃、石蕃八百九十人来贡方物,诏以道路辽远,往复甚勤,如愿于缘边纳所贡物,即以回赐及朝见所赐缘路驿券给之。五月二十日龙蕃入贡。  以朝集院为律学,赐钱万五千缗,于开封府界检校库出息,以助给养生员。置教授四员,请给、人从视国子监直讲。命官、举人并许入学,试中,官给食。每月公试一,私试三。公试:习律令生员义三道;习断案生员案一道【一】,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试:义三道【二】,案一道,刑名三事至五事。据墨本,熙宁六年八月癸酉,国子监丞杨完言:近诏给钱万缗送检校库,召人抵保收息给律学。今生员滋多,乞增赐本钱五千缗,从之。朱本削去,云已见六十卷内。盖墨本误以五千缗并入初给时故也。

  丙子,大理寺丞丁执礼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

  秦凤路提点刑狱、职方员外郎张穆之徙永兴军路,永兴军路提点刑狱、殿中丞周良孺徙秦凤路。初,王安石白上,高遵裕及穆之皆以不得与河州之行,怨王韶,书抵薛向,极非毁韶,然考验皆无实,二人者,恐难使与韶共事,请复用穆之为三司判官,曰:「穆之,向所喜,使佐向宜也。」上谓穆之反复,若归朝,必更造作语言扇惑人。乃诏穆之与良孺两易其任。又议遵裕差遣,上良久曰:「此须令韶自择一协心者。」命安石以书问韶,既而遵裕差遣卒如故。

  又诏熙河路止留蔡延庆应副军须外,余转运使副、判官并归本路。时蔡朦与其父挺书,言王韶修城非要,又杀羌多,无补,并及韶它事。挺颇为上言之,王安石曰:「朦等皆不乐韶,韶方举事,恐被觽人窥觇,难以成功。」王珪因言延庆及朦俱留熙河,恐不须尔。安石请遣朦归,上从之。它日,上谓安石曰:「李宪言熙河妨功害能,举目皆是。」安石曰:「王韶事赖陛下照察,方粗有成。今将帅待敌,诚非所畏,惟内外之人相表里为浸润,最是将帅所患,将帅畏此乃甚于畏敌。」蔡延庆传云:蔡朦奏蔡延庆不应以军须司牒擅起兵,故徙它路。盖不知事实者,今不取。

  殿中丞、知司农寺丞蔡天申为河北路转运判官,秘书丞、河北路转运判官张端兼审官东院。先是,上数言端不得力,王安石因言端性憸邪,事事顾望,请以天申代之,而端有是命。上曰:「监司既不得力,罢去,稍抑之,使有所惩,无伤也。」安石曰:「良是。」  诏:「河北沿边县,自来不差春夫于近里州军功役。自今差夫,无得出本州岛岛军界。」

  广南西路经略司勾当公事温杲言:「诏补侬宗旦、侬智会等为将军,以夷人不知此官,欲乞一近上班行或副使。」诏宗旦、智会并为供备库副使,宗旦桂州都监,智会知归化州。

  丁丑,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直学士李中师,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邓绾,同注及第进士、诸科等官。

  戊寅,赐唐州修召渠役兵特支钱有差。

  新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边事,依陕西四路止申经略司专委处置及具以闻,从之。起又乞差人出外界勾当,上顾王安石曰:「如何指挥?」安石请依所乞,札与监司,上曰:「可。」安石私记又云:「上令起密经制交趾事,诸公皆不与闻,凡所奏请皆报听。」陈瓘论曰:安石入告之言曰:「兵无时不可用。」神考曰:「用兵安可无名?」安石曰:「陛下若果欲用兵,何患无名?」于是七年执政而四作边事,神考垂拱仰成,任其所为,事成则归功于安石,事不成则引咎于己。韩绛西事既败,神考降诏罪己,未尝责安石也。熙河奏功,则解玉带以赐安石曰:「非卿主谋于内,无以成此。」梅山用兵,章惇受旨于安石,及其奏功,则神考擢惇而骤用之。广西之事,沈起亦受旨于安石,及其败也,神考掩护中书生事之过,曲从安石,贷起之死,而亦未尝责安石也。神考之于安石,可谓厚矣,安石之所以报上者,宜如何哉?臣今考日录,安石于熙河、梅山先书李若愚妄沮王韶,而神考崇长若愚;又先书经制成算已付章惇,而神考为人游说,即欲改授蔡烨,然后言王韶、章惇必可任使之意,以谓能知王韶者安石也,非神考也。矜主谋之功,返复张大,至于数十万言,自谓有天地以来无此功矣。至于韩绛败事,则曰:「陛下于一切小事劳心,于一大事独误。」又曰:「若陛下详虑熟计,则必无可悔之事。」夫安石自作可悔之事,而恣为诬诞归过之言,神考爱民之志,孚于天下,此等诬辞可累天德【三】,但臣子之心不能平耳。沈起引惹蛮事,致令交趾犯边,围陷邕州,钦、廉失守,生事者起,人皆知之,造谋者安石,人不尽知也。边事未作之时,神考有罢起之诏,曰:「熙河用兵,未有息期,沈起又于南方造作引惹。」欲治起罪,以安中外,安石不肯奉诏,明年果有事宜,三州之民,肝脑涂地,数路骚动,一人焦劳。当时诏语以谓一路生灵,横遭屠戮,职在致寇,罪悉在起。然起之所以得不死者,良以安石护起,神考重违其请,不欲尽行耳。安石退而着书,追记其事,则谓沈起经制,皆上密谋,诸公皆不与闻,起所奏乞,上皆许之。呜呼!四作边事,二败二胜,二胜则掠美于己,二败则敛怨于君,吕诲之言,辨之早矣。

  己卯,辽主遣宁州观察使耶律宁、海州防御使马永昌,其母遣彰圣节度使耶律昌、太常少卿干文阁学士梁颍来贺同天节。于是宁等请合使、副班为一,如南使在北朝例,乃入见。佥谓不可许,王安石劝上许之,仍遣内侍李舜举谕旨。宁等大喜,又言南朝近所遣使官多卑,乞如先朝例,差高官。文彦博等谓敌心无厌,不可许,安石又谓许之无伤,上曰:「自今与差学士以上官也。」彦博曰:「辽使归,必更增饰干赏,自今人人争来生事矣。」上卒许之。

  庚辰,河北路转运使、礼部郎中张问复集贤殿修撰、知徐州,刑部郎中陈汝羲复直史馆。上始欲复问职,王安石言:「臣等亦屡商量,但非因差除,又非赦令,故不敢进拟。陛下特与复,甚善,然汝羲所坐与问同,俱无大过,恐一例当复。」上从之。

  供备库使高永亨迁一官,减磨勘二年,高永能迁一官,王亢循资,再任。以鄜延路经略司言永亨等括田、招弓箭手有劳也。

  诏诸路转运使副、判官、提点刑狱不兼提举常平仓者,并兼提举。

  诏提举在京市易务及开封府司录司同详定诸行利害以闻。  初,京师供百物有行,虽与外州军等,而官司上下须索,无虑十倍以上,凡诸行陪纳猥多,而赍操输送之费复不在是。下逮稗贩、贫民,亦多以故失职。肉行徐中正等以为言,因乞出免行役钱,更不以肉供诸处,故有是诏。上因谓执政曰:「近三司副使有以买靴皮不良决行人二十者。今两府尚不下行人买物,而省府乃扰民如此,甚非便也。」墨本但云:初,京师百物有行,官司所须,皆以责办,下逮贫民、负贩,类有陪折,故命官讲求。今从朱本。

  诏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罚铜三十斤,追罢其子球除合门祗候指挥。守约坐以待卫司杂役兵给球使令,当私罪流,该德音特有是命【四】。  辛巳,诏进士、诸科及第等人入谢免进银。故事,既赐第,诣合门谢恩,进银百两【五】。至是,罢之。  乙酉,诏赐泾原路策应熙河已回弓箭手钱人二千,军员三千。  梓夔路钤辖司言,钤辖张承佑与走马承受张宗望,率兵往江安县会合讨夷贼。诏钤辖、转运司节制,早令安帖,仍体量知泸州【六】李曼、通判白序引惹夷贼事以闻。体量引惹,自五月十一日移入此。

  先是,淯井监夷贼数百,自三里囤突出劫夺客船钱银及掳掠人兵三十余人,而梓夔路都监孙仲达等会兵讨十二村夷于三壕滩,逢贼杀伤官军子弟,于是承佑等继往。此事见实录五月十一日癸丑张宗望奏,今移附此,庶不紊先后之序。都官郎中、通判梓州张子瑾言:「晏州六县种夷约二千人,自井溪来驻思、晏等处,令罗个募村夷人斗设言:『十州五囤旧纳盐井柴茆煎盐,自官中卖井,我失卖茆之业;又令我纳米折茆,所以结集夷觽于石纲溉劫人船,并三壕面与官军战,两有死伤,今欲与官设誓。』又闻结集猖獗日甚,虽闻诸郡官兵会合,未见克捷。皇佑初,淯井监夷惊劫行旅,遂议攻讨,公私困敝,至嘉佑初方息。或用皇佑故事讨除,是为无策。乞赦其罪,许以招安设誓,渐散重兵,以免夏秋瘴疠。」旧录系此疏于四月十四日丙戌,朱史削去,以为朝廷都无行遣,止是黄庭坚下笔,令入此疏。新录仍存之,今移见十二日乙酉,要别检讨重修,庶事节分明。诏李曼分析柴茆事,在五月十五日。卖井事,日录八月二日略有之,当考详。八月二日日录云:密院进呈张充宗奏状,盛言因鲜于之邵。余白上:「之邵十一月申中书言不便,井以十二月方卖与白文献。」上曰:「恐召卖在前。」余曰:「候检文字别进呈。」

  熙河路经略司上河州得功将卒三千五百二十七人,诏每获首一级赐绢五匹。于是王安石白上:「士气自此益振,要当养之而勿伤尔。」文彦博曰:「使更勿怠,则南征北伐将无不可矣。」上曰:「古人谓举事则才自练,此言是也。」安石曰:「举事则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乐举事也。」

  开封府勘到枢密院令史任远告属都承旨李评不用新条转充令史等罪,诏任远降俸职监当差遣。此据密记四月十二日事,文彦博去位或与此相关,更详之。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可考。  丁亥,王韶等言:「岷州近为羌兵所隔,势甚孤危,西京左藏库使包顺、内殿承制包诚婴城拒敌,保全其州。」诏各迁二资,赐顺绢三百,诚二百,仍各赐金带。  庚寅,熙州洮河浮梁成,赐名永通桥。

  诏免楚州浚运盐河夫支移、折变钱户五千,户下数少者许于次年敷足。

  中太一宫成,以右街都监、真靖大师陈景元为宫主,景灵宫抱一大师盖善言副之,余知职、散觽道士,令景元博选有行业精洁之人,毋过二十人,岁披戴恩依东太一宫例。

  辛卯,知制诰吕惠卿等言,修撰国子监经义,乞令直讲月轮两员供本经口义二卷,从之。

  命新知桂州、天章阁待制沈起兼提举粮草。

  荆湖路察访章惇言:「狤狑蛮贼千余自黔江浮船而下,捕盗官邀击,获首级器甲等。」诏西头供奉官、辰州管界同巡检谢季成迁一官、减磨勘三年,余推恩有差。又言:「邵州新招人户杨昌透等岁出课米乞展三年起纳。」从之,既又听展一年课米,凡三百余石。

  熙河路比等得功将佐:比第一等人,依第一等转官;比第二等人,转两资;比第三等人,转一资。先是,王韶言被旨三等得功将佐并第推恩,今详比类正等得功人恩赏宜少减,故有是诏。

  苏州言,体量民间陈说,司农寺丞郏亶请兴水利,不便。诏送司农寺。墨本有此,朱本削去,今复存之。五月二十三日,亶罢。

  壬辰,大理寺丞、知司农寺丞苗时中为太子中舍、权发遣梓州路转运判官,代太常博士陈充。时充以不职,送审官东院,上因曰:「周材难得,如守令即专治民,三司判官专治金谷,开封府推、判官专治刑狱,转运司无所不总,求之周行,罕有能兼之者。」时中,符离人,寻改利州路,与太子中允吕开易任。徙利州路,五月一日事。

  权邵州防御判官郭祥正为太子中舍,与江东路家便差遣。章惇言祥正均给梅山田及根括增税有劳也。魏泰云:王荆公当国,有郭祥正知邵州武冈县,实封附递奏书,乞天下之计专听王安石处画,凡议论有异于安石者,虽大吏亦当屏黜。表辞亦甚辨畅,上览而异之。一日,问荆公曰:「卿识一郭祥正否?其才似可用。」荆公曰:「臣顷在江东尝识之,其为人纵横捭阖而薄行,不知何人引荐而圣聪闻知也?」上出其章以示荆公,荆公耻为小人所荐,因极口陈其不可,遂止。是时祥正方从章惇辟,以军功迁殿中丞,及闻荆公上前之语,遂以本官致仕去。此事当考。安石尝言郭逢原轻俊可使,何独于祥正乃尔?恐未必尔也。  新赐进士及第余中为大理评事,朱服为淮南节度推官,邵刚为集庆军节度推官,叶唐懿为处州军士推官,叶杕为秀州司户参军,练亨甫为睦州司法参军,并充国子监修撰经义所检讨。上初疑杕等未称职,王安石曰:「今乏人检讨文字,若修撰即自责成吕惠卿。」上乃许之。服乌程,刚常州,唐懿南剑州,杕、亨甫皆建州人也。亨甫事,林希野史详载,已附注五年八月戊戌叶适赐第时。

  新知桂州沈起乞以邕州五十一溪洞洞丁排成保甲,遣官教阅,从之,仍给度僧牒三百。

  甲午,命知青州临胊县刘温恭等八人分往齐、徐、濠、泗等十四州排定保甲【七】。

  环庆路经略司言,将官李克忠等三年七月破金汤城有功未赏,诏克忠落「经恩未得叙用」指挥,林广除本路钤辖。先是,李复圭为克忠乞酬奖,枢密院论复圭妄奏,王安石主复圭甚力,乃下经略司验问。而是役也,广尝获级,克忠但遣兵策应,亦得免罪。经恩未得叙用事,在四年七月二十八日。上召广对,谓广曰:「金汤、石门,卿功为多。」慰劳甚至,因谕以熙河事。广辞以不习其山川与人之勇怯,若有它任使,虽万死不敢辞。乃听还本路。李克忠除落过名,实录殊不详,今取日录前后论奏语删修。

  诏熙河路讨河州香子城破积庆寺贼寨诸军、弓箭手、勇敢等,获首级并重伤人,除已迁资外,更与迁一资,指挥使升一军,就粮指挥使增料钱二千,余虽不获首,亦与迁一资。

  编管人前皇城副使种谔免编管,授华州别驾。以上批「谔自至贬所,累经□赦,可令自便」故也。王安石私记云:上批初付中书、密院,而密院独进呈。退,安石问何独进呈,文彦博乃阳为不审。安石曰:「上有何指?」曰:「令与中书进呈。」及是进呈,彦博已不入,陈升之曰:「谔欲且与量移。」又进呈,升之不复言,遂有是命,仍免安置。此据王安石日录增入。谔五年五月自贺移潭,今又免编管及安置。日录云授华州别驾,朱史有之,新旧纪、日录都阙【八】。彦博罢,在此月二十六日。

  诏:「泾原、环庆路职田,依鄜延路例,招置弓箭手。其所收租,佑中价,于本路给盐钞还官吏,仍趋河东、秦凤两路检量上之。」六月癸未可考。

  又诏诸路勇敢、效用教阅法,依泾原路立为一法。

  乙未,兵部员外郎李复圭知曹州。楚建中、周良孺等奏复圭节制阵图,命李信出军,约束考究,不尽如盛陶章,故薄责之。陶章见五年十二月己丑,旧录重出,新录又承误。  权知泸州李曼言招诱甫望蜐恕攻讨淯井监夷贼。诏:「曼一听监司指挥,毋得妄处置。仍令利州路提点刑狱范百禄体量曼更张边事、不与僚佐评议事实以闻。」庆历二年,乌蛮王子得盖居姚州,为刺史。得盖死,其子窃号罗氏鬼主。鬼主死,子仆夜袭其号。仆夜稍不能令诸蛮,其部有甫望蜐恕、宴子二酋者为最强。及官军与淯井监夷贼战失利,曼又借助于甫望蜐恕,议者指曼处置乖方,故有是命。七年五月二日,仆夜、甫望蜐恕受王命。

  上谓王安石曰:「曼欲引外蛮之强者令总制近边诸小蛮,非计。」安石曰:「此诚非计。三代蛮夷爵不过子,正为制其封域令小,则可无侵中国之患故也。」上曰:「须弱乃可制。」安石曰:「诚须及弱时乃可制,制定之后,若非中国失政刑,即彼无由能兼并为强也。」安石又白上:「曼既令知州,又方有边事,却令一听监司指挥,不得妄有措置,恐害事。若已明见曼无状,便合替却;未明人言虚实,即当责以州事。」上令别降指挥,然讫不改命。安石又白上:「淯井事不足虑。」上曰:「但蜀人易摇尔。」安石又言:「曼招甫望蜐恕,亦恐未失。今监司既尽在泸州,若曼措置非理,亦必不听,惟恐因事觽共讙噪倾沮李曼,不患人背挠而从之也。」

  洛苑使、英州刺史刘绍能为鄜延路都监,子永年补本族巡检,并依汉官例衙谢。绍能,保安军蕃官也,累战有功,召对擢之。右侍禁李德平转一资兼合门祗候。德平随绍能赴阙,亦蕃官也。

  诏鄜延路经略司,自今毋得以路分都监以上引伴西人赴阙。

  丙申,翰林学士、右正言曾布迁一官,以详定天下帐籍成故也。布辞迁官,止赐银绢三百。

  阶州录事参军马有贤差替。初,知州刘舜臣令赴教阅义勇,于官舍安泊日,收僦钱入公使,有贤不执白。会德音,上曰:「有贤虽暂权通判,势亦可执,宜特差替,以励诸郡。」

  诏:「自今刑法官不及两考者,并许就试。如试中刑法,在寺供职及两考,与推恩。」  诏在今诸路都总管司人吏勿用军人,并于本路州军使州院选差。会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丁酉,知蔡州、龙图阁直学士陈荐提举崇福宫。初,命张琥代荐,欲召荐还朝,上曰:「荐见孙永知开封必不乐,不如就与一郡。」王安石曰:「未有郡。」荐遂以疾□闲,许之。

  殿中丞、知都水监主簿刘璯兼同提举沿汴淤溉民田。

  夔州路转运判官曾阜言:「渝州隆化县新附户已团成保甲,每岁阅试。如武艺出伦,欲与减租入之半。」上曰:「民受田多寡不同,赋租亦异,若例减半,必致不均,此事决不可行。」王安石曰:「今一人艺精,即欲免租,若后衰退,当如何?」密院欲每年旋免之,上曰:「纵如此,亦非法。盖人户租课多少不等,必致不均,不若止如府界保甲立法行之。」新、旧录并称南平军隆化县。按:八年十一月,乃以渝州南川县铜佛坝为南平军,此时未有南平之号,当云渝州隆化县,实录误也。

  河东经略司言,有陷蕃卒二人逃归言:「夏人恐我大兵至,修筑于凉州,而凉州守乃我顺宁寨供奉王某之子,每言我有家属于此,如何不早图南归。诏转二卒各一资,故配熙河路,并录其语付本路经略司。上因谓执政曰:「向因五路出兵,西人潜筑城邑,为伏藏之所。今凉州去河州不远,如诸路将帅得人,表里相应,则西人自此多窜归者。」上又疑彼首领未可知,王安石曰:「陛下欲详知,则须用间谍,若其大情则不待间谍而可知。彼区区夏国,果有豪杰之主,尽一国之材,使材大者在上,材小者在下,则立为不可敌之国。今其主幼,妇人为政,所任要重皆其亲昵,虽有豪杰无由自进,则其大情已可知矣。」上曰:「事欲及时,但患难得将帅与陕西财用阙乏而已。」安石曰:「将帅随时搜择,亦不乏人。经制财用备西事,不必专在陕西。今天下财用足,则转给陕西无难者,但以米谷难于运致,故惟陕西农事欲经制尔。」上又曰:「财用亦须素为计。」安石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事豫则立,亦诚不可出于临时。」上曰:「作事固自有次第,且当并力经营西事也。」

  戊戌,诏裁定在京诸司吏请给。先是,吏禄各有定式,后以兼局,增茶汤、纸笔钱,侥幸相因,略无限制,而枢密院有言,故降是诏。已而王安石白上曰:「如吏人马骧差往西川、陕西,又往湖南、北两路溪洞。又如中书检正吏,皆一人兼两人文字。若不许兼请,即谁肯任劳责者?既是官有两局,若不许兼,正是占吏人愈多而妨其本司勾当处,且令日食不足尔。」上曰:「一人兼五七处如何?」安石曰:「凡兼局吏,非在一员官之下,即亦不可兼。既无一员官兼五六处差遣者,即岂有兼五七局之吏人?」上乃追前诏寝之。追寝前诏,朱史签贴云,再取到中书省文字。与日录同,今从之。新本遂削去。  又诏故邠州三水县尉向子潜妻李氏封旌德县君。初,庆州军乱,子潜以所部弓手斗敌死事故也。

  上批:「闻河北诸郡有蝗蝻,可令监司督官吏扑灭。」去年冬末,旧纪书河北大蝗,新纪于今年四月末书是月河北蝗,当考。

  先是,文彦博言:「议者多欲赋牧地与民而敛租课,散国马于编户而责孳息。乞朝廷裁察。」既而蔡挺亦以收牧地赋民为便,仍乞汰诸监不堪配军马,量留支填马铺、厢军人员外,并发赴河北等路州军估卖。诏元绛、□审礼、蔡确【九】详定以闻。八年四月二十八日。

  己亥,枢密使、剑南西川节度使、守司空兼侍中文彦博罢,授守司徒兼侍中、河南节度使、判河阳,从所乞也,仍诏大敕系衔曹佾上,出入如二府议。彦博乞罢,实录、正史殊不详。二十一日已不入,应是与王安石异议,安石既成熙河之功,彦博因力求去也。十二日乙酉任远事,更详之。  诏:「比许应明法举人,止愿依法官条试断案、大义者听,如合格,仍编排在本等人之上,令定所赐场第及考校样行之,仍改先降指挥明法为诸科。如敢冒应诸科人名试法,许人陈告,赏钱百千,同保人永停取应。」三月二十四日可并此。

  殿中丞王岐勒停,送黄州编管,坐继母李为女纳采,督岐取嫁钱,岐不肯与故也。

  王韶既还熙州,复遣将渡洮,略定南山地,斩首七百级,筑康乐城及刘家川、结河二堡,以通饷道,遂自领兵破踏白城,斩首三千级,因城之。又城香子时,羌人谋伏兵南山,伺官军渡洮,断我归路,不则保摩宗城。摩宗天险难近,号「铁城子」。韶谍知之,引兵径渡洮,遣别将败其覆,遂拔之。此据王韶传云。御集五月八日手札,改安河作定羌城,载王韶奏:已领大兵进据结河川。安河、香子两城讫,缘洮西一带境上阔远,今商量出文字,令逐官权行管勾,乞降宣命。然则城香子是四月末事审矣。高永年陇右录有王韶表,自载破城寨月日,与日录、本传不同,当考。

  是日,奏踏白城捷,冯京曰:「羌人愚,可惜枉杀太多。」上曰:「旅拒如此,岂可不杀?」王安石曰:「昏迷不恭,正王诛所宜加,洮河之兵,所谓一月三捷也。」上曰:「泾原人精勇,故虽王宁庸将亦能克获。」安石曰:「人无勇怯,在所措置。洮、陇劲兵处,今羌人乃脆弱如此。李抱真所教潞人才二万,教之非能尽如法,然已能雄视山东。孙武以为『治乱,数也;强弱,形也;勇怯,势也。』治军旅有方,则数无不可使治,形无所不可使强,势无所不可使勇。」上曰:「士但有技艺则勇。」安石曰:「为势所激,则虽无技之人亦可使勇。然所谓王者之兵,则于兵之义理能全之,能尽之,故无敌于天下。」此据日录乃二月十六日,当考。

  初,张守约自通远领兵至熙州,而王韶已从间道还。时诸羌三万余犹屯敦巴城,声言欲复旧地。守约径渡洮,按甲挫锐,左右设伏,伺其怠乘之,斩首六百,取窖藏助军食,以其帐舍材木城康乐寨,得地,招弓箭手千五百人。五月二十一日,乃赏康乐之功。

  庚子,以才人宋氏为婕妤。二年十一月为才人,今年四月一日生皇子。

  枢密院言:「河北等路副都总管以下兵官,衔位上带『驻泊』两字,理有未该,及尽列本路州军名额,尤为冗长。欲令在安抚、经略、钤辖司治所者,更不称『驻泊』,其所统地分职务止依旧。」从之。

  诏诸路经略司,其尝立战功蕃官、羌人,引伴赴阙。

  又诏熙河路,令所役义勇与免一次上番外,更免本户支移、折变物三石,如户下折变数少,即通于次年敷足。

  诏降敕书奖谕权泾原路钤辖黄琮、河北缘边安抚副使刘升卿【一○】,以尝荐苗授可为主兵官,而授将先锋下河州城及救香子城,斩首四千余级故也。三月四日可考。

  注  释

  【一】案一道「案」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五七选举志、宋会要崇儒三之八补。

  【二】义三道「三」,上引宋会要及通考卷四二学校考均作「二」。  【三】可累天德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七讨交趾引陈瓘论曰作「何累大德」,疑是。

  【四】当私罪流该德音特有是命「流该」二子原倒,据阁本、活字本乙正。

  【五】进银百两「百」上原衍「三」字,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二之一一删。

  【六】知泸州「州」原作「江」。按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九域志卷七,淯井监和江安县都属泸州;又下文及本书卷二四五、二四六均谓李曼知泸州。「江」显为「州」之误,故改。  【七】分往齐徐濠泗等十四州排定保甲「十四州」,阁本作「十二州」。  【八】新旧纪日录都阙按上文有「日录云授华州别驾」句,疑此处「日录」二字衍。

  【九】蔡确「确」原作「雄」,据宋史卷一九八兵志、本书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乙未条改。

  【一○】刘升卿本书卷二四三熙宁六年三月丁未条李焘注作「刘舜卿」。据宋会要职官四一之七九,景德三年置河北沿边安抚使,以雄州知州充,又有副使,以诸司副使以上充。宋史卷三四九刘舜卿传载,刘舜卿曾在神宗时以西上合门使知雄州六年。疑此处「刘升卿」当作「刘舜卿」。

卷二百四十五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五月尽是年六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五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五月癸卯朔,御文德殿。

  夔州转运判官曾阜言,播州杨贵迁在夷人中最强盛,以老,遣子光震、光荣献鞍马、牛黄、麝香。诏补光震三班奉职,光荣借职。

  甲辰,枢密使陈升之兼髃牧制置使。

  诏:「文彦博尝受先朝顾命,今罢枢府,宜依曾公亮罢相例,与子孙推恩。」御集乃十二日事,今从实录。

  乙巳,诏诸路察访官,河东、两浙路许奏选举人充京官、职官、县令十二人,余路十人,升陟不限员数。

  丙午,东上合门使、河州刺史、知德顺军景思立知河州,西京左藏库使苗授知德顺军,专管辖泾原正兵、弓箭手,策应熙河、泾原路,都监王宁副之。时河州未复,豫除思立知州事兼洮西安抚使,治事于香子城。九月一日,王安石云云。

  诏名熙河路阿纳城为定羌城,香子城为宁河寨,康乐城为康乐寨,刘家川堡为当川堡,并隶河州。

  诏出常平钱万缗赈贷延州诸县阙乏户。

  戊申,分命辅臣祈雨。

  诏创水硙、碾、碓有妨灌溉民田者,以违制论,不以去官赦降原减,官司容纵亦如之。  己酉,诏熙河路建定羌、宁河、康乐等城寨及河州兴功防城器甲战具,令永兴军、秦凤两路转运司于近里州军应副。

  庚戌,诏诸路经略司:「结队并依李靖法,三人为一小队,九人为一中队,赏罚候成序日取裁。其队伍及器甲之数,依泾原路牙教法。」十二月十一日庚辰、十八日丁亥当考。  又诏河州公使岁赐钱二千缗,仍权增千缗,候有杂收钱止。

  诏永兴军等路转运司,给钱十万缗付秦凤路转运司,以助边费。  癸丑,岳州司户参军、崇文殿校书、编修三司敕式张谔为光禄寺丞、权检正中书户房公事。

  命都官员外郎、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熊本,察访梓州路常平等事并体量措置泸州淯井监夷事。新纪但云遣熊本措置泸州夷。

  先是,本及蒲宗孟皆言:「讨淯井蛮不当发西川兵,既弱又远,当发戎州兵而已。」又言:「淯井蛮,不当盛兵讨之,蛮急则恃山林,官军不能入也。然有田以为生,若以兵扰之,使不得田,即亦自困。今不务扰之使不得田,而盛兵讨之,我罢则彼出,我往则彼藏,泸州粮食难继,我师必困。」上以为然,欲即选遣此两人。王安石曰:「臣欲更与计议,续取旨。」时李曼建议欲以王命抚甫望蜐恕及晏子,安石又白上:「此两人皆以为甫望蜐恕、晏子不可以王命崇奖,成其气势,后不可制。臣愚以谓此二族多不过万人,夷俗以王命为重,今宠以爵命,岁时稍加优赐,约以勿相侵扰,彼若怀惠,乃所以绝其兼并之谋。今纵为生夷,即彼自相兼并,非我所能制,何由禁其弥强?」上谓曼失策,安石曰:「曼奏亦但云各领本部,不得相侵扰而已。抚二酋以王命,恐当如此。」上乃以为然。既而安石言本子细,必能了事,遂独遣本,仍令谕本此意。

  河北路察访副使赵子几言,深州安平县及永宁军、祁州界开滹沱新河,其侵凿民田,乞除其税,从之。

  诏泾原路经略司,以官钱偿德顺军蕃部所买马,毋增备价钱。

  诏名硖州新城为安江寨,富州新城为镇江寨,龚溪新寨为龚溪寨。据九域志,安江寨乃硖、中胜、云、鹤、蠞五州,即唐睳州龙标县之东境;镇江寨乃富、锦、圆三州,即唐龙标县地;龚溪寨后为铺,属沅州麻阳县。南江传以此为六月事,今从实录。

  赐泸州军前出战及淯井监宁远寨戍兵特支钱有差。

  甲寅,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秘书丞、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章惇改礼房。  检正中书刑房公事、太子中允沈括详定三司令敕。

  管勾都水监丞侯叔献覆检计白沟河。八月十六日事与此相关,明年正月二十七日罢。

  诏泾原、秦凤、环庆、鄜延、河东五路并依泾原总管司令就粮指挥,有室家兵级分造干粮麻饼,量给茶酒柴水钱。盖裹粮军行所须,阵前火食未办,主将下令乃得食。旧例以配坊郭户,人以为扰,今令军中自办,公私便之。  鄜延路经略司言,新刺弓箭手教阅武艺已精,乞更番赴巡检下代正兵归京师,诏赵□再相度道里远近、分番更替日月以闻。五年九月二十七日可考。  乙卯,斩两地供输人、北界探事百姓王千,家属送潭州编管。千坐放火燔日沟驿庙,诬北人以求赏也。

  先是,雄州牒涿州捕贼,并指柴头、草秆、蜀黍为证,王安石言:「柴头、草秆、蜀黍岂独北界有之,纵非兵士失火,安知非本地分人与兵士及村耆有隙,故放火以累之乎?」及千事败,御史蔡确言:「放火罪重,千为钱三两千作此,恐非实。」上以语安石,安石曰:「幸于不败,故虽重法亦不惮。又报探一事实,即今后安抚司倚信,非特三两千之利而已。昨河东奏一报探人,尚云十数年前报探郭恩事得实,必可倚信。由此观之,即探报一事实所侥后利,非特三两千也。」放火事,日录差详,在五年十一月八日并十三日。又六年五月十五日或可删附。

  上谓王安石曰:「东军近亦可使。」安石曰:「自陛下令训练,至今诚可使,向时即不然。臣未尝至西北,但见江宁屯驻虎翼、广勇,教之几及半年,都不能得成次第。在今日诚已可用,须更督责诸帅,各课其教阅殿最,不用意者与落职、降差遣。不过行遣一两人,自然各趋诏令,不患兵不精。又此事有数可考,非难知。苟不用心,无可逃罪。今边陲无事,将帅别无责,若教阅不能精,不知安用。」上以为然。上又曰:「近虽立教阅使臣赏罚,却未有兵士劝惩。」安石曰:「兵士即不过厚以银碗、楪子激劝,久教不能成就,即退作厢军而已。」上曰:「止当如此,若转资即可惜。」安石曰:「转资须留之,以赏战功也。」

  丙辰,遣官谢雨。

  诏降敕榜付察访熊本晓谕夷界,除元谋作过首领及手杀命官将校不赦外,余人如能自首归,并免罪。  审官东院请自今后殿引见京朝官差遣人,不限员数,从之。  丁巳,诏皇城司系教阅亲从官,比诸军例,支楪子教射。

  梓州路转运司上泸州夷人作过因依,诏知州李曼具折勒夷人纳米以代柴茆事以闻。四月十三日张子瑾奏,可考。

  太子少师李柬之卒。

  庚申,开封府界提点司言,乞令监嵩、庆、懿三陵使臣兼监郭店镇税,省监税使官一员,诏以嵩、庆、懿三陵使臣专奉周朝陵寝弗许。  辛酉,河北路察访副使赵子几言:「自西山道口东至百济村二百余里,栽榆桑,科买桑椹,石数不少,种在民田,牛羊不敢牧。」察访使曾孝□亦言:「民诉植木占耕地,隔州借车牛载桑榆,甚扰。又科桑椹,及令村社监督浇灌,民甚苦之。」诏下程昉相度。先是,言者谓河北沿边可植桑榆杂木,以限敌骑,且给邦之材用。朝廷如其言,命文思副使霍舜封、供备库副使王鉴以彖□□杌栽种榆柳为名,置司于大名府,而昉实董其事。子几、孝□皆言其不便【一】,故再令相度以闻。元丰元年十月二十七日戊辰,乃罢舜封等。「彖□□」音「川」。朱史云其后曾孝□以为言。按子几副曾孝□察访,不应云其后,朱史误也。旧史既于此五月十九日书子几云云,下程昉相度,又于七月二十九日再书孝□云云,因改立法。旧史亦重复,失睳事之体。其实孝□、子几同时奉使,相先后各有言,其后立法,则或以孝□再请故也。今稍删润,令不相抵牾。

  子几又言,程昉造镇州中渡浮桥不便,乞差监司体量。安石力主昉,谓不须体量,且曰:「奉使者本欲考察官吏情实,今李承之使两浙,乃特荐严君贶,君贶以不奉新法悦俗者也。赵子几使河北,专攻程昉,昉以营职奉公,为觽人所疾者也。奉使如此,则觽毁不至而觽誉归之,然非公家之利。此必由圣心未能不为游说所惑动,故人自为利害之计,辄出此涂,欲变俗使为忠实,此岂可长也!」

  癸亥,太子中允、集贤校理、管勾国子监李定兼直舍人院。先是,上语王安石:「李定擢用先邓润甫辈,后别不除差遣,如此人盍收奖之。」安石曰:「方举天下言常平为百姓害,以欺陛下,独定缘孙觉所举至京师,具以道路所闻见直对,遂遭举朝诬罔。幸而得雪,后复起狱,其事情陛下必能具察。」上欲令判吏部铨,安石曰:「铨司今不阙人,如定吏能诚不过人,文字亦可取。」上曰:「何如张琥?」安石以为胜琥,故有是命。

  枢密院言:「近立诸路勇敢、效用法,缘边诸路经略司勇敢、效用,皆以材勇应募从军,月给钱粮、战马、器甲,以时肄习,若无调发,皆听还家。其战斗劳效,依次迁补。凡四补至借职,比弓箭手有功迁转自押官至借职凡十四资,淹速特异,非朝廷第功均赏之意。先据泾原路经略司奏:『勇敢武艺,旧虽分等第,弓力多不中程,精□相参,疲弱几半。寻阅试,汰去□滥,粗为精勇。』今以河东、鄜延、秦凤、环庆、熙河路各三百人,泾原路五百人为额。第一等步射弓一石一斗,马射九斗,料钱千;第二等步射弓一石,马射八斗,料钱七百;第三等步射弓九斗,马射七斗,料钱五百。皆用入阵短箭,仍兼走马射頾桩,轮弄枪简。不刺手,不置营。每季首赴经略司阅试及本军注籍,遇有边事,追集给口食,借官马,给草料。其教习日,依甲分分射亲及野战中者有赏,全不中者减料钱,次季又不中勒停。遇战有功以八等定赏:一、给公据,二、甲头,三、守阙军将【二】,四、军将,五、殿侍,六、三班借差,七、差使,八、借职。其弓箭手有功,亦以八等定赏:一、押官,承局;二、将虞候,十将;三、副兵马使,军使;四、副指挥使;五、都虞候;六、都指挥使;七、三班差使;八、借职。其指挥遇阙排连【三】,即依旧单转。」从之,仍颁行诸路。本志与实录同,但稍删润其辞,今依实录。  诏自今郡、县主亡,陈乞有官亲属迁官,无得迁至内殿崇班。

  章惇言:「权发遣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蔡烨元奏梅山利害及措置梅山、武冈猺人,得主客万四千八百九户,丁七万九千八十九口【四】,田二十六万四百三十六亩,起税租及修筑武阳、关硖城寨,其提点刑狱孙颀、权发遣提点刑狱朱初平、管勾常平司乔执中、知潭州潘夙【五】并协力同议。」诏各迁一官,蔡烨仍直集贤院。

  初,议赏,陈升之请烨转一官,余减年,上以为薄。王安石请烨更升一任,余转官。□充、冯京谓烨首议,赏未称,上曰:「朝廷已自有成议。」既而曰:「烨要可使,勿升任,即除馆职。」已而蔡挺辞烨恩命,安石因白上:「烨沮章惇,以为不可仓卒,又言梅山不可便取,陛下必能记忆。」上曰:「烨第恐功在章惇耳。」安石曰:「如此人既除馆职,则朝夕便望修起居注矣。」上良久曰:「烨与刘瑾不相远。」佥言烨心巧非瑾比,上曰:「烨差险也。」

  熙河路经略司言,钤辖张守约领蕃部兵修筑康乐城,秦州通判陈纮应副军须有备。诏守约迁引进副使,纮迁一官,仍升一任;优等使臣转三资,第一等两资,第二等一资,第三等获首级者一资,余减磨勘三年。初,王韶乞优与陈纮酬奖,王安石曰:「纮曩修敕,修敕了日,自合酬奖。缘郭逵与诸属官沮挠韶事,故臣选纮往佐韶。」□充言:「纮内行不可道。」上以问安石,安石对不知,陈升之亦言不知,冯京曰:「臣闻之,然晻昧难明。」佥议纮转一官,上令更升一任。安石曰:「恐止合转官,俟有省府阙,以人望如纮,亦可进拟。」上曰:「此自当酬奖,既专遣往,更与升一任,无伤也。」

  录故忠武军节度推官王回子汾为郊社斋郎。先是,右正言、同判国子监常秩言回学术行义:「臣自蒙召对,陛下尝问及回之为人,而臣亦恨回不及并升朝列。近又被旨进其遗文,在朝廷宜加旌劝。先王之法,善善及子孙,致仕者世禄,下逮汉、魏管宁之徒,盖一时之笃行,被召不至,而犹得拜子为郎,况回非特今之所谓贤者,不幸物故,今有子汾,望特赐甄录。」上曰:「秩素行为吕公着、程颢等所师仰,方公着等纷纷之时,秩乃出就禄,必其所见有异故也。比以言事多不听,故屡求去。今乞官回一子,回有文行,譬之常人,官至正郎,即可奏子,则以一官与之不为过。」故有是命。

  甲子,上批:「常秩在病告已满百日,闻有司以例停俸。秩家素贫,父子卧病,僦居京师,复罢官俸,则遂绝粥药之资,甚无以称朝廷遇秩之意。可自停给月皆给之。」

  王安石与上论塘泊,上以为王公设险守国,安石曰:「诚如此,周官亦有掌固之官,但多侵民田,恃以为国,亦非计也。太祖时未有塘泊,然契丹莫敢侵轶。」上曰:「与之和。」安石曰:「彼自求和,非求与之和也。周世宗即不曾与之和,然世宗能拓关南地,彼乃不能侵轶。」上又以为世宗胜契丹,适遭睡王,安石曰:「李景非常睡,亦为世宗取淮南。八年四月五日,安石又言睡王事,附注在萧禧入辞下。今契丹主岂必胜李景?其境内盗贼不禁,诸事废弛,若陛下异时有以胜之,然后乃可以言其无以胜李景尔。天锡圣质甚高,天相助陛下甚至,若陛下力行先王之政,以兼四夷、宁中国为己任,即强敌无不可制服者。」上又称世宗善驾驭,安石曰:「乘天下利势,岂有不可驾御之人臣、不可制服之强敌?世宗斩樊爱能等,则兵不得不强;选于觽,举李谷、王朴,则国不得不治。李谷、王朴虽不足方古人,然要之一时之选也。但此二事,足以成大业矣。」冯京言世宗酷暴,上曰:「闻世宗上僊,人皆恸哭。」安石曰:「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人悦德乃在于罚行,罚行则诞谩偷堕暴横之人畏戢,公忠趋事之人乃有所赴愬,有所托命,此世宗上僊,人所以哭也。」

  皇城司乞增禄,行重法,冯京欲如内臣所奏,王安石以为不须尔。上从安石言,且曰:「此常人见之以为末事,然能使吏皆不敢受赇,奸雄以此观政。」安石曰:「宾至不求有司,前史所以称仲尼也。」上曰:「只恐因此有留滞事处。」京曰:「前言三班留滞事,案验乃都无一事留滞。」安石曰:「开封以不受赇故,乃更各要速了,不肯故作枝蔓,狱讼为之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有增禄都数,恐合附此,更详之。「宾至不求有司」,五年五月三日已尝言之,此又再言之,今仍两存之。安石云「不须尔」,当考。

  乙丑,诏察访京东路常平等事邓润甫等,博访本路士人行义卓越,为乡党所服者以名闻。

  梓、遂州走马承受张宗望等言,西京左藏库副使景思忠等攻烧夷囤,与夷贼战,路隘险,思忠及孙暠、潘信、傅表臣四人并军士二百九十四人皆死之。诏熊本考实以闻。后本以死事人名来上,录思忠子昌符等凡七人为三班奉职至殿侍,余军士各赐其家钱帛有差。思忠,普人,以遂州都监领卒五百,从钤辖张承佑为先锋。贼据险薄官军,思忠战不利,左右劝思忠逃去,思忠不听,奋剑疾战而死。旧无录子孙例,而本为思忠等陈乞,上怪其军行次第极狼狈,但各与一人恩泽。录思忠等乃十一月三日事,今并书之。  诏熊本速进发,本路见经制夷事官吏且案兵守御出入道路,未得轻进。

  又诏差崇仪使、成都府利州路钤辖田諲权发遣泸州措置夷事,所须犒赏钱帛令转运司应副。又诏发阶、成、凤三州士兵权驻泸州。又诏李曼及转运、提点刑狱司与田諲从长措置。

  提举两浙兴修水利郏亶追司农寺丞,送吏部流内铨,仍罢修两浙水利。

  初,亶言苏州水利,具书与图,以为环湖之地稍低,常多水,沿海之地稍高,常多旱,故古人治水之迹,纵则有浦,横则有塘,又有门、堰、泾、沥而碁布之,亶能言者总二百六十余所。今欲略循古人之法,七里为一纵浦,十里为一横塘,又因出土以为堤岸,用二千万夫【六】,水治高田,旱治下泽,要以三年,而苏之田毕治矣。朝廷始得亶言,以为可行,遂真除司农寺丞,令提举兴修。然亶徒能言之尔,至苏兴役,民大以为扰,论议沸腾。会吕惠卿被召,言其措置乖方,又违先降朝旨,故有是命。上谓王安石曰:「亶似非妄作者,今乃如此。」又曰:「吕惠卿极以为不可修,言无土。」安石曰:「臣尝遍历苏州河,亲掘试,皆可取土,土如堑,极可用。臣始议至和塘可作,苏人皆以为笑,是时朝廷亦不施行。后来修成,约七八十里,高岸在深水之中,何尝以无土为患?」上又以为圩大不可成,车水难,安石曰:「今江南大圩至七八十里,不患难车水,但亶所为仓卒,又妄违条约尔。」郏亶受命在去年十一月八日,今年四月十八日,苏州云云。

  丙寅,诏赐河州修城役兵作袄。

  丁卯,遣带御器械王中正括麟府路旷闲侵冒地,募弓箭手及点阅番兵。上既令王宁策应熙河,已而追取前诏,欲用中正代宁。王安石曰:「中正与王韶不咸,不如且用宁。」上曰:「中正首宣力,今又欲自效,与韶亦无它。」遂改命中正。安石又白上:「中正不宜往。前中正欲往青唐助韶,数为臣言之,然闻中正与往熙州者言,乃极摇动韶事。缘中正初与韶协谋,一旦韶皆□之,事功皆为李宪所收,其怨韶宜出死力以报,且熙河新造,易以口语摇动,诚不可使中正往。」冯京、王珪又言:「策应六千人,恐中正不能将。」上曰:「但为与韶不咸,若将兵,则中正善抚士卒,非不能也。然中正亦止求边任,不专要将策应军。」于是复用宁如故。安石因言:「麟府事合经制,宜使中正往。」上亟召中正问状,中正请行,故有是命。

  诏:「河东就粮马军四十七指挥,自今轮差七指挥赴鄜延路上番,岁一替。仍委鄜延路都总管司抽减屯泊马军内十指挥归。」  成都府路转运司言:「嘉、邛州罢铸钱累年,民间见钱阙乏。乞下三司详度,减半铸,与交子相权。」从之,仍令转运司岁终具所铸钱数,比较本息以闻。志有此,七月四日。

  戊辰,手诏:「泾原路经略使王广渊近举官类多泛滥,或绮纨子弟,或府史胥徒,使主兵捍敌,必误国事。虽多已留中不下,尚虑广渊未体寄委之重,犹妄荐论,可坐此札子,令自今依公选择。」

  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奏:「应开封府委官监分财产,当官议定,或令探分,毋得辄差行人。官司下行买物,如时估所无,不得创立行户。今觽行愿出免行钱,乞从本所酌中裁定,均为逐处吏禄。」从之。新、旧纪诏:官市于民,吏辄抑而不受,求取百出,民以重困,其令民输免行钱,官自市。熙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中书札子,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奏,准中书札子节文:奉圣旨,详定到行户利害,先次闻奏。今先详定到下项节文数内一项,据行人徐中正等状,屠户中下户二十六户,每年共出免行钱六百贯文赴官,更不供逐处肉。今据觽行人状,定到下项中户一十三户,共出钱四百贯文,一年十二月分,乞逐月送纳,每户纳钱二贯七十文;下户一十三户,共出钱二百贯文,一年十二月分,乞逐月送纳,每户纳钱一贯二百九十文。右奉圣旨:宜令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计会三司同共相度闻奏。札付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准此,于当年九月初三日中书省札子,奉圣旨:依奉。此据编录册宣和七年九月【七】二十一日讲议司札子内所载,今附注此。当时指挥盖据此也。绍圣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可考。

  己巳,知制诰兼侍讲吕惠卿兼权知谏院。

  庚午,提举在京市易务、殿中丞吕嘉问为国子博士,仍升一任;监上界、屯田员外郎刘佐为都官员外郎,仍减磨勘二年。并以市易务岁收息钱有羡也。初,议嘉问转一官,王安石以为宜更升一任,上曰:「嘉问功诚多。」遂更升一任。

  辛未,西南龙蕃贡方物。四月二日,龙、罗、石来贡。  诏自今汉户典买夷人田土者,听之。先是,王安石论泸州夷事,因言:「汉户不得典买夷人田土,此条贯合废。」上曰:「自来有此条贯,何故?」安石曰:「必缘典买相混争,致开边隙,故立法禁止。苟能变夷为汉,则此非所恤也。又淯井两边地,若捐数万缗官钱市得,令汉户住佃,即淯井更无夷事矣。」上以为然,遂降此诏。此据王安石日录四月二十二日所载,朱史系之九月二十八日,非也。听典买夷田,据法册乃五月二十九日指挥。五年九月三日,初诏陕西缘边蕃部土地许典买租赁,九月二十八日,熊本云云。王安石日录: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呈中丞言李曼事,上曰:「邓绾颇为李曼分说,李曼致变,杀却许多人,恐不可无罪。」蔡挺曰:「彼言张荀龙私书,荀龙在远方,无所告诉,以书与臣,欲得上达,岂是私?今营救李曼,乃却是私。」安石曰:「曼措置边事,恐须有事。如荀龙言其受边户财利,因别奏恩泽,即恐是诬罔。据邓绾奏,即曼前未尝到泸州,曼既行义为觽所称,不容有此。」陈升之亦曰:「曼治民甚好,人极爱之。」上曰:「绾所言夷事多是。」乃令送熊本相度。安石曰:「汉户不得买夷户田土,条贯便合废。」上亦以为然,曰:「自来有此条贯,何故?」安石曰:「必是为因典买相混赖,致争斗起边事,故立此条贯。然若能变夷为汉,此事非所恤。又淯井两边地,若捐数万贯官钱买得,令汉户住佃,即久远淯井更无夷事。」上曰:「本带一罗才进随行,云夷人可以利开说其党,使为我用,内相攻击。果如此,最为上策。」

  是月,废复州为景陵县,隶安州;仍以玉沙县为镇,隶江陵府监利县;省施州永兴寨,置夷平寨。

  六月癸酉朔,诏自今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勾当公事止差一员。

  诏永兴军、秦凤路转运司发北城兵二千付景思立。时将城河州,思立犹在宁河寨也。  乙亥,章惇言:「湖南已团成保甲。全、邵二州各□□馽溪洞,土丁、弩手人员等,乞并以旧职名兼都副保正、保长,习学武艺。」诏司农寺、兵部同详定以闻。其后听充保正、长,罢习学。

  丙子,上谓执政曰:「昨洮西香子城之战,闻官军贪功,有斩巴毡角部蕃兵以效级者,人极嗟愤。此为害不细,不可不察。盖李靖阵法,以汉兵为一队,蕃兵为一队,用人如此,自无纷乱。可令王韶详度,具条约以闻。」王安石曰:「武王用庸、蜀、微、卢、彭、濮人,但为一法,今欲用夏变夷,则宜令蕃兵稍与汉同,与蕃贼异。」王珪言当别给衣为号,上疑别给衣费用,安石曰:「今欲用,必先用其豪杰,所谓『蕃敢勇』者。既收其用,岂可惜费?计比招军,其费亦不为多。蕃敢勇既乐为用,则其余渐皆慕向,乐为用矣。」

  审刑院言:「登州沙门□罪人,以二百人为额,有余即移配过海,恐非禁奸之意。乞配沙门□罪人并配琼、崖、儋、万四州牢城,其见在人依例随赦量移。」诏自今以三百人为额。七月十八日,又治平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李庆事可考。

  丁丑,诏徙秦州茶场于熙州,以便新附诸羌市易故也。

  提举在京市易务奏:「三班借职张吉甫为上界勾当公事,吉甫辞以见为李璋指使,璋方在降谪,一旦舍去,义所不安。」上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吉甫虽小人,陈义甚高,贤于李清臣远矣,可遂其志。」王安石曰:「如闻吉甫极有干材,今所陈乃其私义,朝廷取用人正当用此耳。」初,韩绛宣抚,清臣从辟,会绛无成功被贬,清臣规自全,多毁绛,故上薄之。

  中书礼房进相度事目,上批:「五房催促行下文字及参勘未圆未明事,自可拟进取旨,不必相度。」盖置条目时,兵房误也。上虽摘其误,不即以为罪。朱本削去,云小事不足书。新本从朱本。今仍存之,恐必有谓。

  先是,章惇言:「冯宗道欲往新寨,为兵少,形势弱,恐蛮人窥见,遂止之。」枢密院具所遣兵,言不少,上曰:「或兵未到。」密院言已到,上嘿然,良久曰:「宗道都无一纸文字奏彼中事情,可怪也。」此据日录四月十九日事。王安石云:上盖察知密院沮章惇。今节取附见。宗道乃正月二十八日遣去。

  是日,上谕王安石令惇勿轻易,盖宗道言惇所修寨不坚固,又点集丁夫,并不从州县,后无由知存亡数;又言狤狑与懿、洽合,元未归附,惇但令人告喻而已。安石言:「今告喻每斫蛮一级,即与绢五匹,能诱降亦然。懿、洽必无如此事力购募狤狑,狤狑又见官军盛,即必不敢为懿、洽出力。今以重兵临之,以精兵击之,以厚利诱降,其人必诱狤狑及归明人,所诛者元恶数人而已。官军按据要害,不妄动,即百全无害而坐取胜。」上曰:「若如此,即善。」安石曰:「已与熟议,李浩等意亦以为宜如此,必无虞也。」此日录六月四日、五日事,今附见。

  己卯,诏:「自今灾伤年分,除于法应赈济外,更当救恤者,并豫计合兴农田水利工役人夫数及募夫工直,当赐常平钱谷,募饥民兴修。如系灾伤,辄不依前后敕赈济者,委司农寺点检奏劾以闻。」

  枢密副使蔡挺以知渭州王广渊书奏御,言:「本路弓箭手昨还自洮西,人力疲顿,今若复往攻城,恐非所堪。」上曰:「广渊为帅臣而有此言,得无动摇人心乎?」王安石等曰:「此止因书及之,至于宣言动觽,恐亦不敢。」上曰:「广渊奏辟将佐,多非其人。近辟一使臣,乃濮王宫书吏,此人与时君卿善,是必因其荐也。本路得力官吏不少,置而不取,乃用此辈,一旦误朝廷事,不亦甚乎!朕已切责之矣,卿等可更因书诫之。」

  辛巳,提举司天监陈绎等言:「本监测验簿,气、朔差互,而崇天历气后天,明天历朔后天,其失皆置元不当,未可考正。及集觽官详定浮漏不可用,司天监、天文院浑仪亦各有舛戾。若止因旧器,粗为增损,不免簄缪。」诏:「气、朔令司天监指挥校定历书人卫朴别造历,与旧历比较簄密;其浮漏、浑仪,令依新样制造,司天监别测验以闻。」

  南江归明人向永晤,奉其祖防御使通汉所受真宗涂金交倚、银装剑及富州印来献,诏以剑、倚先朝所赐,还之,而留其印。南江传云:六月,永晤等二十五人到阙,引见,赐衣带、银币。诏以新城硖州为安江寨,富州为镇江寨,龚溪为龚溪寨等。赐名乃五月癸丑,传误也。

  癸未,都大提举河阳怀卫州界黄沁河堤岸、供奉官王亨减磨勘三年,广备指挥使、都水监都壕寨高超赐钱三万,以都水监王亨等献筑土供埽,月堤闭口,比修闭决口裁省功料故也。  诏泾原路经略司差策应熙河弓箭手贷常平粮斛,并免出息。

  秦凤路经略司言,检量官吏职田及旷土三十余顷,以招弓箭手,内职田仍依例以盐钞给还。四月甲午可考。

  甲申,右神武军大将军、衢州团练使克愉袭封秦国公。

  上批:「汴水比忽减落,中河绝流,其洼下处才余一二尺许。访闻下流公私重船,初不豫知放水淤田时日,以故减剥不及,类皆阁折损坏,致留滞久,人情不安。可令都水应干官司分析,仍下三司差官同府界提点司自京抵陈留,具有无损坏舟船及比较累年所坏数以闻。」后提点□审礼等言,检视舟船,初无损坏者。八年闰四月三日日录:盛陶因索水涨,乃云汴河不合开两口。今检到水历,方是时,汴水乃减四寸,索水乃添六尺。陶又言尝溢岸,勘会是岁乃无溢岸;云不合开两口,乃自来多开两口。上曰:「宋昌言闭口不当,一岁【八】凡八次开闭汴口,非特枉费人工物料【九】,又汴水不通,阻滞纲运甚觽。」安石曰:「陶前奏以淤田故,两日水浅,靠阁损破舟船甚多,京师惶扰,乃勘曾得并无一船靠损;及此八度开闭口,劳弊公私,舟船皆不通,乃无言,何也?」上曰:「不干盛陶,却是薛向奏。」安石曰:「向奏臣所不知,盛陶即有札子降在中书。不知薛向为近臣,如此诬罔圣听,合行法否?诬罔如此而不治,不知于义理何所当?」上但笑。此段附注当考。  诏京东武卫等六十二指挥属诸路,分番勾抽,并其余军马,并差主兵官分部训练。初,河北四路兵不分将教习,上虑军制渐隳,故有是诏。时政记云:河北自通和以来,不分将,训练不精,虑涉生事,重于完葺,非圣虑宏远,发自宸断,无以及此。今附注。兵志云:诏,河北四路承平日久,重于改作,苟遂因循,益隳军制,其以京东武卫等六十二营隶属诸路,分番教习,余军并分遣主兵官训练。

  又诏麟、府、丰州都巡检张保移鄜延路差遣,仍不理为过犯,元勘官周霖追一官勒停,体量官范宗师冲替。先是,保言西界兵三千骑犯边,而鄜州所申纔百骑,经略司委宗师体量,宗师称止二百余人。后制狱推究,如保所言,故有是诏。

  乙酉,刑部侍郎致仕李受卒。手诏以先藩邸旧臣,优赐赙赠,推恩子孙加等。

  龙图阁学士、工部侍郎、提举鸿庆观傅永卒。可削。

  丙戌,诏自今有功蕃官乞创开坊者,并取裁。

  丁亥,知河州景思立乞以德顺军降羌李奇济等五十五人为洮西安抚司蕃勇敢,从之,仍计口分三等给修造钱,上等七千,余降杀以两。

  戊子,命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相度两浙路农田水利、差役等事兼察访。新纪不书。

  知大名府韩绛言:「大河埽岸,乃者检计工料,但据官吏所见,增卑培薄,初无定式。望委都水监,自今并以水面为准,高下须一等,其向着处即堤外增贴,以绝津漏之患,仍先委外都水监丞司【一○】与当职官吏躬诣河埽议立法。」从之。  诏在朝横行使、副,自今并管勾客省、四方馆公事。先是,客省、四方馆阙正官,以合门使、副管勾。至是,引进使李端悫赴阙,西上合门副使张诚一应罢,而端悫乞令诚一依旧权管勾,故有是诏。

  上批:「洮西见管泾原弓箭手已节次放散还家歇泊,宜指挥王广渊候到仰所管城寨不得妄有占留,仍令经略司常切觉察,违者劾罪以闻。」

  己丑,诏左藏库副使贾世京减磨勘三年,以尝提举黄河堤岸建开直河,回夺河势有劳故也。直河,当考七年二月二日并六月末。

  中书以劝课栽桑之法奏御,上曰:「农桑衣食之本,宜以劝民。然民不敢自力者,正为州县约此以为赀,升其户等耳。旧有条禁,可申明之。」

  上批:「新知河州景思立有母在,而未有廨舍以居,可特差其弟思谊为秦州职官,以慰其念亲之意。」

  辛卯,诏引进使李端悫候二年除防御使指挥可再展二年,坐擅并冀州骁捷等指挥,措置乖方,致敌燔国信驿故也。事在七年二月九日,八年二月十八日除正任。  壬辰,司农寺言:「开封酸枣、阳武、封邱县民千余人赴寺诉免保甲教阅,已牓谕无令越诉。盖畿县令、佐或非时追集,以故致讼。胙城一县,未命教阅而诉,并下提点司按察。」上批:「今正当农时,非次追集,于百姓实为不便。令提点司劾违法官吏以闻,自今仍毋得禁民越诉【一一】。」

  癸巳,永兴、秦凤两路察访司言,虢州卢氏县有退安处士刘易户下役钱,未敢依品官例减半均纳,诏以七品官例。

  京东路察访司请自今应推行差役新法,有辄传造言语文字扇摇百姓,并依扇摇保甲法,从之。

  诏河北路春夫不得过五万人,岁以为式。

  诏知曹州李复圭罚铜十斤。初,复圭得曹州,上殿有怨怼语,曰:「二十年前已知曹州,今日羞见吏民。」上曰:「庆州纳斡之役,枉死者至数千人,卿独不羞见其妻子,乃羞见曹州吏民乎?」复圭无以对。至是,到官谢表方盛言已无罪横见劾斥,为御史盛陶所弹,而有是命。上谓王安石曰:「复圭虚诞,才能无一可用,欲再斥绌之。」安石曰:「复圭前论李克忠等当赏,枢密院令本院吏及宣抚司吏供析,并称无例,独陛下明其有例,遂赏克忠等。然则此事非复圭虚诞也。」上曰:「御史言复圭非但此。」安石曰:「其实者悉已经断遣安置以前事,非安置以前即无一事实。」上曰:「谢表怨诽,如何不行遣?」安石曰:「依法罚铜足矣。」上犹以为疑,安石曰:「复圭对语骄悖,陛下批出行遣,足示惩戒。若用御史言,复圭加斥绌,乃似未允,缘御史所言皆失实故也。」上乃止。

  司农寺言,详定府界提点□审礼乞令诸县劝课随户等种桑椹,听自来年种,次年移种,候见栽法遍下诸路,从之。  甲午,翰林学士陈绎等言,奉旨编修道场斋醮式二十八卷,乞赐颁行,及下僧道录司,以本教科参酌逐等道场名目、位号,立法遵守,从之。

  乙未,上批:「熙河路总管高遵裕见领汉、蕃军于盐井川筑城寨,可令就新城造廨舍两所为七十间,赐包顺、包诚,仍先具图以闻。」筑盐川寨,遵裕本传可考。初,议收包顺盐井,或以为不可收,王安石曰:「若王韶令人自以私意问包顺:『旧日收十千,今日与十五千扑买,如何?』度顺与扑买人较计利害之情无异,或当欣然,欣然,即收之无害。今置城寨,不务就本处经度供给,乃从中运致财物为备,非经久之策。」上曰:「古戍边亦须从内供馈。」安石曰:「须计置已尽,势不获已,乃从中供馈。若犹可以就便计置,何缘释而不计,乃须从中供馈?」上曰:「如河北即须至从中供馈。」安石曰:「若唐时河北方镇,即外抗强敌,旁备□□馽道,内抗朝廷,又行赂馈,然百须不外求而足。」□充曰:「其时诛求何可胜言。」安石曰:「近日除从中供馈外,亦岂免骚扰也?」王安石论此在七月十六日,今附见。

  丙申,知邢州、光禄卿史照知恩州,仍自今互差武臣。以御史蔡确言,河北恩、冀二州皆为内地,不可止用武臣知州故也。

  雄州言北界巡马五百余骑入两属地。上曰:「北人渐似生事。今河北一路兵器皆抏敝不可用,加以将卒庸堕,何以待敌?」王安石等曰:「若陛下少饬边备,顾亦不难。今所籍民兵日加训练,自余经制材用,完缮城垒,选择将帅,不过此数事而已。」上曰:「卿等密为经画以闻。」上深以壬人为患,王安石曰:「如太祖之严明,而张延通、陶谷、丁德裕得肆其欺者,其用谮因人事之形而伺知人主所疑故也。」

  戊戌,武宁军留后、赠昭信军节度使、南康郡王宗立卒。

  己亥,诏诸军班直都指挥使以下至副都头等,并令承旨司注籍,遇非次迁补及事故,令殿前马、步军司关承旨司与转员对注销,以备转员照用。

  置军器监,总内外军器之政。其所统摄并依将作,仍以吕惠卿、曾孝□为判监,所置官属,令逐官奏举。军器旧领于三司冑案,三司事丛,判案者又数易,至是,始案唐令置监而废冑案焉。先是,上语辅臣:「河北兵械皆不可用。」王安石曰:「兵械非可以一朝一夕具,须预具。」上乃议置监设官提举,翌日,遂有是命。新、旧纪并书置军器监,八月十九日吕惠卿云云。兵志:国朝军器,旧领于三司冑案,三司事丛,判案者又数易,仅能谨簿帐而已。先是,王雱尝言曰:「汉宣帝号称中兴之贤主,而史之所睳,独以为技巧工匠皆精于元、成之时。然则此虽有司之事,而上系于朝廷之政,为政者所宜留意也。方今外御两边之患,而内虞剽盗之变,征伐擒捕之策,未尝不以为首务,而至于戎器则独不为之恤。盖今天下岁课弓弩、甲冑之类,入充武库之积以千万数,而无坚完轻利真可为武备者。臣尝观于诸州将作院,至有兵匠乏缺而拘市人以备役,所作之器,但形质既具,则精窳之实一切无所问。武库吏亦惟计多寡之数以藏,而未有责其实用者,故所积虽多,大抵敝恶不可复举。夫为政如此,而犹用抗威决胜,外摄邻敌之强犷,内沮奸凶之窃发,臣愚未见其可也。倘欲废弛武备,观天下以无事,则金木、丝枲、筋角、胶漆、竹羽之材,一出于民力,而无故聚工以毁之,此可惜也。臣私计其便,莫若更制其法度,敛数州之所作而聚以为一处,若今钱监之比,而每监择知工事之臣,使专于其职;且募天下之良工,散为匠师于诸监,而朝廷亦当内置工官以总制其事,然后察其精窳之实,而重为赏罚,则人人各求胜,不饬而皆精矣。或闻今武库太祖时所为弓尚有弓弦如新者,而近世所造往往不可用。审如此,则又有以见法禁之张弛也。昔者,垂为共工,而历代资其竹矢,所以为至治,此其一事也。」上颇采雱说。六年,始案唐令,置军器监,总内外军器之政。置判及同判官各一员。其属有丞,有主簿,有勾当公事,废三司冑案,以其事来隶。凡产材州,并置都作院。天下知军器利害者,听诣监陈述,时吏民献器械之法式者甚觽。令三帅视实利便者,乃制造;又遣吏以利器诣诸路作院,谕以为式,第工为三等,视其器之良窳而黜陟其官吏。志所载,大抵以神宗政事一切并归之安石父子,其谄甚矣,今不取,然雱言亦似有可采者,姑附注于此。  是月,废荆门军,以长林、当阳两县并隶江陵府,建宁县为镇。

  注  释

  【一】子几孝□皆言其不便「皆」原作「上」,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守阙军将「阙」原作「关」,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九○兵志、通考卷一五六兵考改。

  【三】其指挥遇阙排连「阙」原作「关」,据同上二书改。  【四】丁七万九千八十九口长编纪事本末卷八八同,治迹统类卷一七神宗开南江作「丁十一万九千八十九人」,宋史卷四九四蛮夷传作「万九千八十九丁」。

  【五】潘夙「夙」原作「凤」,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三三潘夙传、长编纪事本末卷八八讨梅山蛮改。

  【七】宣和七年九月「九月」,阁本作「四月」。

  【八】一岁「一」原作「二」,据同上本及本书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甲午条李焘注改。

  【九】非特枉费人工物料「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仍先委外都水监丞司「仍」原作「乃」,据阁本改。

  【一一】自今仍毋得禁民越诉「越」原作「赴」,据同上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改。  【六】用二千万夫宋会要食货七之二六同,□郡志卷一九水利作「度用十万夫」。按九域志卷五载,苏州主户为三万三千三百一十八,客户二万一千四百八十。若以一户五口计算,亦不过二十余万人。又据宋会要食货六九之七○户口条:「神宗熙宁五年天下主客户一千五百九万一千五百六十,口二千一百八十六万七千八百五十二。」原刊谓「用二千万夫」显不可能,疑此处「千」系「十」之讹,似当以□郡志卷一九水利所云「度用十万夫」为得其实。

卷二百四十六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七月尽是年八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六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秋七月甲辰,权发遣开封府判官、职方员外郎沈忱权发遣梓州路转运使。庚戌日可并此。

  置河州折博务,令制置解盐司仿熙州东、南、西盐交引,减直召商旅入中。

  权发遣广南东路提点刑狱陈倩言,本路已团定保甲,乞给锣鼓、旗物,遇袭逐盗贼,递相击发应接,从之。

  乙巳,交址进奉使李怀素等乞根寻牙官邓暗。初,暗道病,舁至张三馆,自言病且愈,不愿复舁,已而失之,不知所在。诏客省牒邕州具交人自入界至起发因依,移文静海军,及令开封府具邓暗事,给与怀素等公据。

  诏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荆湖五路【一】各置一铸钱监,江西、荆湖南路以十五万缗,余路以十万缗为额,给转运司。志有此,五月二十五日。

  丙午,大食汣婆离入贡。都蕃首、保顺郎将蒲汣婆离慈言,子麻勿将贡物,乞赐号将军,仍请以自代,诏以麻勿为郎将。

  丁未,虞乡县令吕温卿为卫尉寺丞、同管勾河北路常平等事。温卿,惠卿弟也。

  内侍押班苏利涉为右班副都知,仍诏自今两省押班,五年无阙,并除副都知。

  诏知泸州李曼、转运副使李竦、钤辖张承佑、都监孙仲达,并罢任取勘。此据御集,日录亦勘陈充。按充四月十九日已送审官矣。七年九月二十二日,曼等四人同责。

  戊申,检正中书吏房公事、太常丞、馆阁校勘蒲宗孟,荆湖南路提刑、馆阁校勘朱初平【二】,太子中允、充馆阁校勘陈侗,并为集贤校理。朱初平、陈侗,并见治平三年十一月。

  诏:「洮、岷州山林深险,粮道难继,而河州方兴兵役,宜令王韶依累诏指挥,详度事几,务在持重。仍戒张玉、高遵裕等毋得深入。」先是,王韶奏:「于河州未筑城以前,招定洮、岷。今瞎□叱兵未解,阶、成、秦州缘边皆恐,且兵不得休息,不如及今讨荡,自不妨河州之举。」佥以为不可。时韶并与王安石书言之。安石曰:「若深入讨荡,恐难。今洮、岷聚兵久,师已老,吾以见兵加之,必溃散,即阶、成、秦一带皆安帖,且自不妨河州之举,但当戒韶以详审也。」上亦以为然,乃令依韶奏,戒以详审而已。

  己酉,分命辅臣祈雨。

  诏诸路配人罪,除凶恶盗及应配本州岛岛、邻州若沙门□外,少壮者配河州;内应配广南及去河州千里者,决如法,余并免决配,及五百人止。

  庚戌,提点梓州路刑狱、司勋员外郎张充宗,提点利州路刑狱、屯田员外郎范百禄两易其任,百禄仍直集贤院。上言:「百禄体量李曼事得实。人多庇曼者,中丞亦不免,百禄乃能如此,宜赏以馆职。」且欲大经制淯井夷事,或请专委百禄。上曰:「百禄能言此,未知能了此否?」王安石曰:「百禄与陈忱无以大相过,忱自此往中书、枢密院,可以详论经制大意也。」乃止令百禄代充宗。可并甲辰。

  提举在京市易务言,河东汉蕃市易久废,乞委转运副使赵子几经度,从之。

  癸丑,相度在京诸司库务利害刘永渊言:「近准诏于琼林苑藏冰一井,校其消释,多冰井务纔十分之二。苑中二井,除四分以镝消释,实收三万八千段,而岁支三万八千三百,所少纔三百。乞于金明池西北岸更置三井,则冰有余用,岁□民力及减辇载人工请给之费,罢冰井务及监官,命苑官管勾。」从之。  龙猛军级,经章惇出头,乞于懿、洽效用。上怪禁军不由军帅,擅经章惇投状,王安石曰:「军士乞效命,虽不由军帅,恐无条禁止。」上以为军制不宜如此,安石曰:「不知如此后有何害?」上曰:「经章惇乞效用,犹可,恐别有妄作。」安石曰:「别有妄作,即自有科禁,若经有所征讨官司乞效用,正是募兵所欲,不知如何加罪?」□充曰:「军当听于一。今如此,即不一,不如不差往。」安石曰:「今乞效用,不知何害?军听于一,若令彼经殿前司投状,即殿前司必不许,不许,则壮士何所求奋?」蔡挺曰:「若别有结连,奈何?」安石曰:「结连,即自有重法购赏镝具。今经朝廷所差官乞效用,不知如何因此却致得别有连结?」陈升之曰:「臣见韩绛宣抚时,兵级亦经绛求效用。」上乃令勘会进呈。既而上终以为害事,安石曰:「士卒固欲其愿战,请效死反以为罪,何以奋其志气?且未尝有条贯禁其如此,如何加罪?」上曰:「禁军令如此不便,若如临淄王事,其渐岂可长?」安石曰:「经朝廷所差官司,与临淄王事岂类?且欲防变,即专固人情,使听于三帅,不得自伸于余处,亦不可无虑。今经修注官投募,与专固人情,一听于武帅,孰便?」上曰:「三帅防禁严密。」□充请今后立法,安石曰:「若为朝廷讨贼,乞效死,即无可罪。若不为朝廷讨贼,自相结连,除是谋反,即法已镝具,不须别立约束,终不能加谋反之律。」上曰:「如保甲若别司募去,司农亦必有言。」安石曰:「保丁固有经章惇者。」上曰:「司农奏,非经章惇。」安石曰:「亦有经章惇者。」陈升之又言有经韩绛乞效用者。上曰:「郝质言经绛者,盖是合往本路军士。」升之又言非本路,上终欲治其罪,安石固以为无罪,上令放罪取戒励。此据日录十二日事。

  上疑懿、洽事恐如淯井,王安石曰:「臣朝夕切磋章惇,惟令持重,以敢死士扰之,人受其降附,专讨元恶。又已厚结蒋波晃,若得其首领,即元恶无所藏。闻元恶计议入狑狤恐被杀取购,必奔蒋波晃,彼同州之人亦多自悔,或通消息,候官军乃敢收集同志内附,迫于利害,必有如此者。今所遣将吏亦多材士,不与淯井将吏同。纵令一人失计挫衄,可恃者尚觽,必无可忧。」上曰:「命令宜一。闻湖南甚不一,或是石鉴出帖,或是章惇出帖,须出一乃可。」安石曰:「或章惇在别处,事有机便,随宜给帖,亦恐无害。如昨以计诱出舒光秀等,不然必为变。方其趋召,欲及期会,诱以恩泽,或石鉴一面给帖,自不为过失。又闻石鉴亦不足赖,数与章惇异议。惇以为旋易人未必便如人意,且复使鉴耳。昨专用李资,诚为失计,然既惩前事,必更谨重,即无可虞矣。」

  甲寅,录在京系囚,杂犯死罪降徒、流,流以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权三司使薛向乞令永兴、秦凤、河东等路转运司量留三司起发当出卖铜锡外,余并分与诸监铸钱,从之。  置内弓箭南库,储御前所制军器,仍别差官提举。九月八日。兵志:六年,置内弓箭南库,储御前所制军器。诏进诸兵军需器械于殿廷试验,按习者听于军头司公事后进呈,其余兵械,监官面奏毕【三】,纳于禁中。置官编修军器什物法制,择精致者修为法式。于是罢旧长弰弓法,悉用阔闪促张弓、减指箭,改造桐木漆牌为栾竹穿皮长牌,素铁甲为编挨甲【四】。内出敌楼样,送军器监颁降修制;降斡梯竿样于陕西、河东,以预镝云梯。本志误以置内弓箭南库为七年,今不取,余事姑附注此,须详考削去。九朝通略云:寻以入内都知张若水为之。  乙卯,东上合门使、河州刺史景思立为四方馆使、河州团练使,礼宾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王宁为引进副使、带御器械,余各迁官、减磨勘年有差。累赏三月以来破荡族帐,策应讨踏白、定羌城之功也。初,议赏,佥以为不可比河州,王安石曰:「河州如破竹之初,然一次,今虽在破竹之后,然四次,功状难易多少相乘除。宜如河州厚赏。」上曰:「军士或不须如河州厚赏。」安石曰:「累战不惰,犹能有所斩获,不宜令后赏反薄于前,以衰士气。」乃一用河州赏罚法。上又令官高者与升资任为实,安石曰:「资任可惜,宜别为科格,以待赏功。」上又曰:「景思立或以为宜候河州了,今思立官已高,难更加官,当与赐物。」安石曰:「赐物固当,然亦须与官。今能为思立之功者少,不可不赏,以劝将吏。」或言祖宗时于将帅惜官职,上曰:「当时为诸国未服,若将帅皆满志,即不为用。」安石曰:「今日事诚与祖宗时异,能立功者少,要厚赏以奋起中下之气。候将帅可用者多,然后可如祖宗时爱惜官职。」蔡挺曰:「若转团练使遂增一百贯料钱【五】,可惜。」安石曰:「一年若增一千二百贯钱,极易,不足惜,若求一能办事将吏,却恐难得。」上以为然,曰:「李端悫尚为防御使。」

  司农寺言:「酸枣等县民诉免保甲巡宿,今欲遇追捕贼盗即声鼓,保长以下暨同保竭作,如入他保,亦鸣鼓应接,其巡宿听免。」从之。

  诏自今曾应明经人,愿依诸科试断案、大义者,合格,依诸科推恩;其特奏名授文学长史,愿依诸科试刑名者听。

  前侍御史刘孝孙赐钱百千,以权御史中丞邓绾言孝孙丧母,乞优恤也。朱本删去,新本同。

  丁巳诏:「杀熟户以邀赏者,斩讫奏,仍许人告,每名迁一资、赏钱百千,无资可迁,加五十千。如因军人告而事干本营者,送别指挥。」先是,卒多杀熟户,以其首级冒赏,而吏或不能察,故有是诏。

  泸州增置宁远一指挥,其戎州宁远第一、第二、第三指挥,各招及五百人,第三指挥仍应副泸州差使。时淯井监夷寇未平,议者多言东军不谙山川道路,请教土兵故也。八月二十八日。

  戊午,诏:「定两府初除、迁官、转厅、解罢陈乞使臣公人,并笃同推恩,止令中书施行。宰臣、枢密使、知枢密院五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四人,签书枢密院三人。」

  己未,右羽林军大将军、巴州团练使仲硕为沂州防御使,以试学士院应格也。

  知登州李师中言,近累乞移沙门□罪人,而来者未已,不惟事烦防虞,兼以无地存泊。诏除朝廷指挥刺配外,诸路因德音续配到人,且于登州收禁,驿奏犯由,仍增兵防守。初,上患沙门□罪人觽,令立法,且曰:「案问欲举法□,故致多如此。」王安石曰:「案问欲举法□,乃所以疑坏贼党,虽□一贼,必得数贼就法。恐须如此,乃无配沙门□者。」师中又言:「今乞本州岛岛月具沙门□罪人姓名、乡贯及其所坐罪,申枢密院注籍量移,免下本州岛岛取索额外人数,以致稽缓。」从之。六月三日,又治平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李庆事可考。

  诏三司出绢五万付泾原路经略司封椿,以镝军费。

  熙河经略使王韶言:「奉旨令臣躬将士卒,往视河州修城。臣欲令景思立管勾泾原兵马,而委臣就本路择禁卒、蕃兵、弓箭手五千,及秦凤路先差下策应强壮三千,尽以付臣,为思立后继。若有警急,即专留思立修城,臣不妨退军应接。」上善韶策,遂如所奏行之。王安石曰:「韶策诚善,若声言应接河州,遂自洮西,由洮、岷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乃用兵之至计。」既而韶果以兵穿露骨山破贼,如安石所料。一日五七下马,当附八月二十日【六】。

  庚申,分命辅臣祈雨于郊庙、社稷。

  诏河北转运司、监牧司【七】各选官一员,同检放水灾牧地租税。

  甲子,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吕惠卿乞:「自今实封文字及干机密者,进奏官并诸司吏传报者以违制论;承虚造事誊报,交斗谤讪、扇惑人心者准此。仍许人告,赏钱三百千,情重者奏裁,命官除名,余人决配。其知情及同撰人首告,并免罪,仍支赏钱。进奏官告获,不候年满,优与授官出职;副知告获,与进奏官;书写人告获,与副知上名,如止愿赏钱者亦听。」从之。

  乙丑,遣官谢雨。

  诏:「河北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所部广远,宜分为两路:以滨棣【八】德博恩冀沧瀛雄澶莫州、大名府、信安保定【九】干宁永静军为东路,怀卫磁相邢洺深祁保定赵州、真定府、安肃广信顺安永宁军为西路。其支移钱物,令逐司各依久例立为年额应副,令通融均济。」

  知大名府韩绛言,安抚司旧封桩钱帛八十六万,转运司借用过半,相承岁久,乞自朝廷拨还,诏除之。

  高遵裕言:「瞎□叱率迭、宕诸羌胁青唐,寇盐川寨,包顺击走之。」初,王韶欲遣张玉讨青唐,遵裕曰:「青唐无罪,第为生羌所胁耳。」但遣裨将从顺往。青唐人见顺泣诉,瞎□叱知不附己,遂溃去。此事据高遵裕本传,其月日则因日录是月十二日【一○】及二十四日所书,附此。

  丙寅,工部郎中、集贤殿修撰周孟阳为天章阁待制。孟阳东宫旧僚,及是乃除次对,故特书之。

  诏:自今进士及第,非上三人,并令试律令大义、断案,据等注官。

  是夜五鼓,西北天鸣如磨。新、旧纪云:天西北有声。

  戊辰,审刑院、大理寺言,夔州权管威棹指挥都头、北班殿侍杜信减□军粮,盗官营材,当杖脊降配,诏以信昭宪皇后兄之曾孙,特赎铜勒停,编管汝州。  上言:「熙州无将官,张守约不可用。」王安石曰:「守约昨康乐之战既有功,闻所措置亦甚善,但奏事矜伐,为无量而已,未见有他罪。」上曰:「昨康乐不肯行,王韶激以若不往当自往,景思立又欲往,乃始肯行,坐上见者甚觽。」安石曰:「此事未尝案劾,人言安可信?臣观忠实顾义理人极少,且当据见功可也。若听浮议,恐未可知。」上曰:「守约所论功,如黄察之类皆是,是岂可信?」安石曰:「若保明功状,但随行即须保明,谁不如此,何但守约如此?」上又言:「昨问王韶:『守约轻妄,何故用之?』韶言:『自今更不用。』」安石曰:「韶言如此,不知何意,然守约不可用,实未有显状,恐须审察。」  己巳,河东节度使、守司徒兼侍中、判河阳文彦博判永兴军,龙图阁直学士、知永兴军□中复知河阳。彦博辞永兴,乃诏皆依旧任。  鄜延路经略司请支封桩钱,于河东买驼三百,以运缘边急阙粮草,从之。八月十二日【一一】鄜州违法事,当考。  庚午,河北路察访司言,乞省并真定府井陉等二十八县,减官七十六员及役人三千一百二十七人,从之。七月,十三县;八月,三县;九月,七县;十二月,五县。共二十八县【一二】。邺废在五年五月,九域志系之六年,当考。陈瓘尊尧集序云:安石论河北要省民徭,可以减州为县,至于言江南利害,则曰州县可析。陈瓘尊尧余言曰:臣闻南唐宋齐邱擅大名于一方,位至宰相,人皆推之以为儒者之宗,又或许之以为造国之手,其说不行,则携衣笥望秦淮门而去者数矣。其轻于去就如此,故其献替之言曰:「陛下中兴,臣之力也,奈何忘之!」其言之悖慢不逊如此者多。呜呼!江南气俗,自古然也。臣乡里在南方,坟墓在南方,饮食、风土皆以南方为便,亲戚故旧并是南方之人。臣之病也,为庄舄之吟;臣之老也,不忘首邱之念。而区区之愚,所以必论南方之风俗者,有二说焉【一三】,九重宫阙,都于天地之中央;祖宗陵寝,列于大江之西北。钦若金陵之请,安石并析之议,分南分北,偏而不还。臣之所以议江南之气俗者,此其一也。陛下圣性中和,好平恶偏,无私如祖宗,普博如天地。卞等重南轻北,取快目前,虽可以暂欺圣听,而偏私稔熟,终必败露,又何能久罔天听乎?臣惧陛下于卞等败露之后,将谓东南之士个个如此,岂不误东南干禄之人哉?臣之区区,非特仰顺陛下好平恶偏之圣也,实亦私为一方久远不同之虑耳。臣之所以必议江南之气俗者,此其二也。臣又以天下譬之一身有两臂,一左一右。东南,左臂也。两臂双运,则其身安矣。一身之内,岂可以厚左而薄右哉?是故平则为安乐,偏则为疾病。凡以偏而为病者,当以平而为药也。若能用对病之药,则永保康宁之福矣。卞、武继安石之志,昂、仁述蔡卞之事,强左弱右,弃此而用彼,造作蠹病,罪通于天,遂使奎、娄之间复有谴告。陛下所以畏天而率下者,可谓至矣。白时中等所以慢天而侮上者,亦可谓至矣。陛下用其至美,而将顺者少;白时中等用其至慢,而欲助者多。强者自此而益强矣,弱者自此而益弱矣。蠹病未痊,药石愈隔,偏而不平,是以然也。然则江南气俗,臣安得而不论哉?

  太子中允、权发遣都水监丞俞允兼权检正中书刑房公事。

  诏枢密院减书令史五人,增令史俸月钱二千,书令史五千,春冬各绢五匹,以汰□养廉也。

  诏:「安肃广信顺安军、保州人户地内,令自植桑榆或所宜之木,官为立劝课之法:每三株青活,破官米一升,计每户岁输官之物,以实估准折,不尽之数,以待次年。如遇灾伤,放税及五分以上,即以准折未尽米数等第济接。仍据逐户内合栽之数,每岁二月终以前点检及一分青活,至十年周遍。如不及一分,即量罪罚赎,勒令补种。令佐得替,转运司差不干碍官点检,以一任合栽之数,纽为十分,如及十分者有赏,不及七分者有罚。其所栽植之木,令人户为主,非时毋得遣人下乡,以点检为名,以致骚扰。委转运司施行,应昨所差管勾提举官并罢。」初,以赵子几及曾孝宽所言下程昉相度,枢密院欲罢昉,以孔嗣宗代之,王安石不可,乃更立此法。元丰八年十二月,罢栽桑法。

  废陕州硖石,赵州隆平,磁州昭德,沧州临津,德州德平,干宁军干宁,卫州卫、新乡,邢州尧山、平乡,怀州修武、武德,瀛州束城【一四】、景城,江陵府枝江县,并为镇。河北十三。

  八月壬申朔,定州观察支使宗湜为光禄寺丞,济州团练推官王援为大理评事,天平军节度推官张奕、杭州钱塘县丞葛奉世为太常寺奉礼郎,并充大理寺详断官,湜等以试断案合格也。

  供镝库使宋亨、雷仲提举京东教阅,亨,西路;仲,东路。  武学言:「春秋试法,内舍生马步射、马战应格,对策精通,士行可称者,上枢密院补上舍生;虽不应格,而能精晓术数、阵法,智略可用,或累试策优等,别取旨补上舍;武艺、策略累在下等者,复降外舍。上舍无过三十人,别斋增给食,如累试又优等及武艺进者,上枢密院审察人材试用。」从之。五年闰七月诏,可考。  广南东路驻泊都监杨从先【一五】言:「本路枪手万四千,今排保甲,若两丁取一,得丁二十五万八千,若三丁取一,得丁十三万四千。自少计之,犹十倍于枪手。愿委路分都监二员,分提举教阅。」诏司农寺详定条约以闻。其后,户自第四等以上,有丁三者以一为之,每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指挥。自十一月至次年二月,每月轮一番阅习,每三日一比试,事艺高者先次放归。」本志同此。  诏知保定军贾世京罚铜十斤。初,提举常平等事李宜之请废保定军为县,遣官相视,而觽入军衙,乞留军额甚哗。宜之以为官吏故纵其如此。王安石白上曰:「陛下欲什伍河北民为用,若如此不治,后不可用。又咫尺北界,何以观示外夷?此事若非官吏启之,即百姓不敢如此。」又引魏军人焚领军张彝第,以人觽不敢治,大赦以安之,高欢遂散财合觽图起事。上曰:「须体量见实乃可行遣。」安石曰:「固当如此。」乃以命转运副使蔡天申,于是世京坐不能禁约,故责及之。保定军卒不废。

  乙亥,编修令敕所言,修成支赐式十二卷,已经看详,可以通行,从之。

  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辟官相度两浙水利,上曰:「此事必可行否?」王安石等曰:「括乃土人,习知其利害,性亦谨密,宜不敢轻举。」上曰:「事当审计,无如郏亶妄作,中道而止,为害不细也。」

  王安石以王韶书进呈,韶言洮西事云:「但恐临时制不在我,则无如之何。」上怪韶有此言,佥以为韶忌景思立。上曰:「将帅多不能容偏裨,稍有功,即忌之。韶方欲兴事,恐不宜如此。」安石曰:「韶顷为高遵裕所害,然能容遵裕。韶似与余人不类,不至不能容偏裨,亦恐远方情有不得自竭,陛下虽深倚仗王韶,其如中外妨功害能之人甚觽。」上曰:「妨功害能,必有实事可指。」安石曰:「奸人妨功害能,此最难指,但要精察。」上又言韶固能容遵裕,意谓韶不能不忌思立,安石曰:「王韶才能,必不自谓不及景思立,陛下待遇固不在思立后,韶所兴造事功,何至与思立争高下?以此推之,不宜忌思立。」上曰:「卿可再与韶书,且包容将帅,将帅一心,乃可立事。」安石曰:「臣恐陛下亦宜更审察物情,未可专责王韶不能包容将帅。若一心,乃能立事,即非但边鄙如此,朝廷亦宜如此。自古未有令服谗搜慝,小人与君子参相检制,而致百姓昭明,黎民于变时雍者。」上曰:「然。」已而安石又白上:「长子帅师,弟子舆尸,凶。军旅之事,尤宜听于一。如陛下欲奖包顺,亦宜令王韶为之,使包顺为王韶用,韶为陛下用,尚复何求?今使人人得自达于天子,喜惧恩怨不在主帅,即主帅之权分,而军政有所不行矣。」

  丙子,梓州路走马承受张宗望追一官冲替。上询泸州夷事,官军所以不利及夷人入寇状,而宗望所对前后违戾不实故也。

  详定编修令敕所言:「裁省绫锦院织匠,以四百人为额。」从之。

  丁丑,三司言永兴军兵储纔支三季。诏察访司具永兴军等路粮草数以闻,仍令转运司具不预计置因依,并借给本路铸钱监折二钱之半,付本司籴买粮草。又诏借内库紬绢十万,以给军衣。  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言:「两浙州县民多以田产诡立户名,分减雇钱夫役,冒请常平钱斛及私贩禁盐。乞依京东、淮南排定保甲,保甲一定,则诡名、漏附皆可根括,以至请纳、和买、常平钱斛、秋夏苗税及兴调夫役、捕察私盐贼盗,皆有部分,不能欺隐。」又言:「苏、秀等州湖水耗减,泾膐多浅涸者。岁比有年,民力饶裕,易于兴工。乞至本路先计度今年一料夫役,若一料先毕,则处置规画皆有成法。又民间晓然知其为利,次年乐于趋役。」又言:「浙西诸州水患久不疏障,堤防川渎多皆堙废,今若一出民力,必难成功。乞下司农贷官钱,募民兴役。」从之。

  戊寅,诏:「自今河州签判,中书选差。」又诏:「应品官有犯,案察之官不遵诏敕,擅行追禁或勒令解务,阁其请给,自今并劾罪以闻。」

  权发遣夔州路转运判官曾阜罢兼提举常平等事,以判司农寺曾布亲嫌故也【一六】。  己卯,诏:「自今察访诸路回,条具所至知州、通判治状。其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每知州、通判得替前一月,亦具治状上中书,委检正官注籍。待制以上不用此令。」八年正月乙卯,申明此令。

  王安石进呈河北谋变事,上以为河北人愚,东南人即难诱合以此事。立保甲后,此事或少可绝。安石曰:「民所以多僻,以散故也。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保甲立,则亦所以使民不散,不散,则奸宄固宜少。」志有。

  庚辰,翰林学士陈绎为翰林侍读学士、知邓州,绎以疾自请也。

  癸未,权户部副使、太常少卿贾昌衡为辽国主生辰使,左藏库使许咸吉副之;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蔡确为正旦使,供镝库使李谅副之;龙图阁直学士张焘为辽国母生辰使,西上合门使种古副之;金部员外郎、判将作监范子奇为正旦使,文思使夏元象副之。  诏永兴军等路提点刑狱司劾鄜州违法截栏商农车乘骆驼,般运米麦官吏以闻。后会赦,释之。七月二十八日,鄜延买驼事当考。

  甲申,翰林学士、判司农寺曾布兼详定编修三司令式敕、诸司库务条例。

  诏罢简州岁贡绵紬二十匹。上曰:「此亦何用,但扰民尔。」故罢之。  乙酉,诏开封府陈留、雍邱、襄邑、尉氏、咸平、中牟七县【一七】各增丞二员。

  诏辅臣观谷于后苑。

  辅臣进呈保甲条贯,□充言:「先臣墓在郭店镇,有一户但两丁,一丁又病目,乃令四十里外教阅,甚苦之。此法当改。」王安石曰:「郭店事果违法,自当推究。臣每有所闻,辄谕司农,令推究施行,此事亦不可但已也。」上即令安石谕司农推究。  丙戌,知海州、太常少卿胡揆赎铜十斤;知真州、比部郎中江□,知宿州、比部郎中陈称,知舒州、屯田郎中石牧之,知寿州、太常丞、集贤校理鞫真卿各展磨勘一年。皆坐违法折纳紬绢本色,大估价钱,亏损百姓故也。

  三司言:「淮南发运司岁冬乘北风以汴纲输盐于湖北,春乘南风发上供粮入汴。闻去冬今春风不顺,发盐百二十纲,而风水坏五百余艘,兵工水死甚觽。」诏蒋之奇根究以闻。后之奇言汴船出江,覆溺人船,实比递年数多,诏皮公弼、罗拯具析以闻。  丁亥,诏将作监度增左右军巡院屋。军巡狱房狭隘,上以暑溽,系囚不便,故令详度增展,或别移宽闲之地。其后增展共百余间。王居卿申请。

  广南西路经略司言,已遣澧州司法参军谢延甫往融州溪□抚谕蛮部【一八】。诏沈起追还延甫,盖融、辰州界连溪峒甚广,上恐其因缘生事也。

  管勾都水监丞侯叔献言:叔献检计白沟在五月十二日。「近准诏从所请开白沟等河,欲白沟为清汴【一九】储三十六陂及京、索二水为源,仿真、楚州开平河置鰯,四时行舟,因罢汴渠。」上曰:「叔献开白沟河功料未易办,乃欲来年即废汴渠,更宜遣官覆验。且汴渠岁运甚广,河北、陕西资焉;又都畿公私所用良材,皆自汴口而至,何可遽废?」王安石曰:「此役若成,盖无穷之利,当别为漕河,用黄河一支,乃为经久耳。」冯京曰:「若白沟成,与汴、蔡皆通输,为利诚大。臣恐汴河终不可废。」上然之,诏刘璯同叔献覆视以闻。后璯等言:「白沟、濉河签直至淮八百里,乞分三年兴修【二○】。其废汴河行运,候白沟功毕,别相度。」从之。上曰:「璯详审,此必璯所议,意谓叔献大促遽也。」仍诏作三年兴修。叔献寻除河北转运副使,上欲留叔献,令与璯了白沟事,乃命叔献同判都水监。叔献同判都水监,乃十月二十一日,不知除河北副漕是何时,实录无之,当考。上谓刘璯详审,据十月二十二日日录,刘璯四月二十四日以监簿提举淤田。十月十九日戊子,都水监言:欲自白沟、濉河签直至淮八百余里,乞分二年兴功。其废罢汴河行运,候白沟功毕相度。从之,仍作三年兴修。今并入此。明年正月二十七日,罢役。京又言叔献所开河多浸人墓庄宅,安石以为不然,既而上问叔献,乃言若浸人坟庄,当伏军令。此据日录十五日事,当考。

  登州申:「沙门□见管罪人六百五十人。」上批:「已经赦者,据赦次数及情犯轻重,量移内地;其未经赦者,改配广南,仍令登州节次发遣。」

  己丑,管勾外都水监丞程昉请于保定军东旧滹沱河南岸台山口东南疏一川,行七十里至干宁界,会于御河,可无塘泺填淤之患。诏李南公与昉及屯田司同详度置堰限,如无妨碍,即令昉计开河功料,仍令屯田司检视今塘泺有无泄涨水处以闻。及检视,竟不行。「不行」,据朱史签贴云检视以为便,恐饰说也,今不取。五月二十二日日录:又同进呈程昉开滹沱河事,便欲从程昉、孔嗣宗等所奏,余白上:「恐须候程昉到,议定别取旨。」上以程昉不计淤塘泊卤莽,余曰:「要存塘泊利害,臣所不知,若言淤却此一处塘泊为不利,即边□淀亦淤却一处塘泊,岂边□淀淤却便过戎马不得?」上曰:「边□已是坏却。」余曰:「见韩缜说边□见今有水不少,若存得边□淀,又更引河从台山路入御河,即是两塘泊皆存得,岂不善?」八月十六日,同密院进呈程昉言滹沱河事。初,密院令孔嗣宗、刘舜卿等共相度,奏称所闭蔡家门口等外皆深渊,若开作堰限,即不可复闭。昉以为若令不可复闭,即二年前如何闭得,嗣宗等又以为对敌境非便,昉以为二年前有数十道堰限,如何敌境不以为言?昉又言:「自密院闭此诸堰限,凡浸民田二十村七八十里,然此方无一人以为言。」上乃始言嗣宗所奏皆妄,然亦不以为可罪也。上令程昉便计度功料,又令计会屯田司相度开堰限,余曰:「须令先与屯田司相度开堰限,无妨碍乃计功料。」上以为然,而密院欲差官同往相度,拟差蔡天申。天申,挺子,余明言其不可,乃差李南公。五月二十二日又有一段,当删取并此。  详定行户利害条贯所言:「据米麦等行状,岁供稌禾、荞麦等荐新,皆有陪费。缘祠祭重事,自今欲乞荐新并令后苑及田园苑供应。」从之。  庚寅,判军器监吕惠卿言:「乞拨三司曹案吏赴本监,及东西八作司广镝指挥兵级,本监与提举司、将作监等同统领。」从之,仍诏广镝指挥专隶军器。六月二十七日己亥可考。

  权永兴军等路转运使皮公弼言:「沿边城寨粮草多寡不均,少者支数月,不免贵籴或费官钱般运,多者及数年,往往陈腐。乞下诸路帅臣,候见本司关报多寡处,即度城寨紧慢,移军马赴宽剩所就粮。」从之。

  高阳关路走马承受克基言:「市易司指使冯崇与北人卖买,不依资次,非便。」上曰:「崇不忠信,无行,可令亟还。彼自有官司,交易悉存旧规。」王安石曰:「崇一百姓牙人耳,安足责?陛下左右前后所亲信,孰为忠信,孰为有行,窃恐有未察者。」上曰:「审是非,察忠邪,今若所难,然不忠信之人迹状着显者,未尝不行法,其未显者,吾取其洁,不保其往也。如昨知泸州李曼,可谓有过矣,而党庇者至多。范百禄受命体量,独排髃议而奏其实,此可褒进矣,而近臣亦有言百禄不当得馆职者,此不可不察也。」安石又具道曼事本末,曰:「不知何人庇曼。」因言:「士大夫君子固有不为功名爵禄,事陛下徒以致君臣之义者。陛下似于君子小人未察也。」上曰:「如卿无利、欲,无适、莫,非特朕知,人亦俱知之。至于他人,则岂可保哉?」冯京曰:「君子小人固难知。」安石曰:「人人为君子之容,而内或怀小人之情,则君子诚未可知;若小人情状已露,则小人决矣,尚复何疑?尧询事、考言三载,则知舜。今陛下即位六七载,询事、考言,于髃臣情伪是非宜略可言,乃尚以君子小人为难知,恐由小人欺罔,尚未惩创,故令聪明自蔽尔。」上曰:「御史无一人言曼者。」安石曰:「御史不能弹治奸邪,令陛下聪明有所蔽塞,虽流放不足以称其罪。如李曼事,自须明白,何足道?」上又言李曼事必须究见是非,安石曰:「陛下若不以有浸润故增损好恶,必令是非之情见于上,即天下平治久矣,政恐未能如此。」后安石又为上辩,上意终不以为然也。

  新权发遣梓州路转运使陈忱言:「泸州昨以夷贼扰边,屯戍稍广,配率飞挽,数州为之骚然。乞计会熊本以所赐夔路度僧牒二百,于淯井监安夷、宁远二寨募人入中粮斛,以镝军储。」从之。  是日,熙河路走马承受李元凯奏:「王韶自露骨山过,一日至五七下马步行。」上不知韶路径所趣,甚忧之。前此,王安石荅韶书云:「以万人为景思立后继,甚善,想当以其间攻洮、岷所不戒也。」上再三言:「韶不当如此罢敝兵甲。」安石曰:「韶颇有计虑,举动必不妄。」退召问习知路径者,乃言如此出师大善。安石翌日白上,且曰:「韶为大将,以万人暴露原野,若收成之功全在思立,即韶下将佐无功,将佐无功,即怨且怠矣。臣恐其思虑或有一不及,故因书微发其思虑,非敢辄然明劝喻之也。军如奕棋,若一着只应得一着,即无胜理,须一着应三两着,乃可胜敌。今韶因援河州,略定南山一带,乃是奕棋一着应三两着之类也。」陈寇记云:韶以八月甲戌领兵自熙之东南踰露骨山,入洮州界,至香子城山中,与泾原兵合,壬午,分兵趋河州,败木征于古河州城下,河州平。

  壬辰,命权御史中丞邓绾、直舍人院许将、集贤校理刘邠、馆阁校勘黄履为考试制科武举官,龙图阁直学士张焘、权枢密副都丞旨张诚一同军器监官考试武举武艺,武举合格所取毋过三十人。九月十一日御试场。

  甲午,赐熙河路讨蕃部常家族及泾原路会合禁军等特支钱有差。十五日日录:上见王韶去常家族,曰:「韶被将佐煎迫得去。」翊日,余得韶书,将佐乃皆不欲往,韶独决计,以书白上曰:「谁以为韶将佐煎迫?」上曰:「王珪言此。」珪心只是料其如此,余见珪但随上语,非珪唱为此言也。

  乙未,诏通远军修盐井城毕功,防拓功役兵并与特支钱。

  诏:「将作监岁用兵匠,并于秋季下诸路徱刷,明年春首起发,约夏季皆集,千里内七月终,千里外六月终。虽有替换补填,更不起发。」先是,将作取外州兵匠,并于二月下诸路,官司因循,有至放冻后乃至,故有是诏。

  丙申,诏自今文武臣僚特迁官者,不隔勘。二年七月八日黄汾事,可考。

  详定行户利害所言:「乞约诸行利入厚薄纳免行钱,以禄吏与免行户祗应。自今禁中卖买,并下杂卖场、杂买务,仍置市司估市物之低昂,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办焉。」皆从之。上曰:「此固便于民,然须严立防禁觉察,毋使堕废。如天下百姓纳曲钱、盐钱,异时盐酒既榷,其钱不能免也。」

  中书言:「王韶、景思立入河州,诸羌皆降。」王安石等请率百官称贺,上曰:「河州前已收复,但未城守,此亦庙堂之谋、将帅之功,于朕何有?」安石等再三陈请,以为:「熙河之功近时少比,陛下神算前定,举无不克,祖宗以来,每下州郡例皆称庆。」上犹不允,安石曰:「中外传河州事多端,称贺则人情释然。请俟修河州城毕入庆。」从之。初,王韶自以兵穿露骨山南入洮州界,破木征弟巴毡角,尽逐南山诸羌。木征震恐,留其党守河州,自将精锐尾官军伺击。诸将皆欲直走河州,韶独私念:兵抵城下,木征必为外应,而四山蕃部得气,且复坌集,则大事去矣。乃密分兵遣景思立攻河州,而特踪迹木征所在,与战,破走之,然后抵城下。时守者犹以木征至,已而知其非是,乃出降,遂城之。

  丁酉,鄜延路经略司乞自十月以后,无大段边事城寨,兵有马者,移半赴鄜延就食,输汉蕃弓箭手相兼戍守。诏赵□体量:汉蕃弓箭手如将来阙食,即详度赈贷,或给借助钱谷及募人浚修城堑,给口食,多方存恤之。□初有是请,上即欲从之,王安石以为□私憾杨蟠多点检鄜延不法事,故为此以困转运司,白上曰:「鄜延路粮草已不足,更创添此弓箭手,粮草恐愈不足,且鄜延如此,即它路援例,如何不从?从之,则转运司如何应副粮草?」上曰:「如保甲、义勇,将来岂不费粮草?」安石曰:「保甲、义勇,乃须计置减募兵,以其粮米供之,如府界罢四千兵,所供保甲之费,才养兵所费之十三。」上曰:「府界募兵亦未减得。」安石曰:「既有保甲代其窠坐,即不要此四千募兵。可指合要兵数,减此四千。今京师募兵,逃死放停一季,亦须及数千。但勿招填,即是减得。」三年三月十七日,安石已有此言。上又曰:「弓箭手饥馑,若不如此,恐流散、饿殍。」安石请令依近降指挥,募人修筑城池之类,或借助免息,或赈济。上乃从安石议。九月五日,又诏□详度。本志云:□言新募弓箭手颇习武技,请更番代正兵归京师。诏审度之。或即此事,当考。审度事已别见。

  赐收复河州将士、弓箭手、寨户、蕃勇敢等特支钱有差。  戊戌,诏宰臣、亲王、使相、执政、宣徽使,许于枢密院第二门外上下马。先是,宣徽使以上出入皇城门,上下马与百官有差等,惟至枢密院门,与使臣无异。至是,正之。

  翰林学士曾布等言:「近司农寺请巡检置指使,保甲置契,罢巡宿等条约,奉旨令司农寺、兵部检正检详立法,臣等今修成义勇、保甲及养马条三卷。」诏兵部行之。保甲惟开封府界以都保置木契,左留司农寺,右付其县,差官阅试、农隙讲习,皆出左契。巡检司给厢、禁军白直,余以保丁番上,比旧兵级三分之一,代更以十日。遇追捕髃盗,听抽上下番,县尉留弓手白直外,余如巡检法。河北、河东、陕西五路并排定保甲,劝诱习武艺,听旨阅试,未得上番。余路止排定保甲,免习武艺。其荆湖、川、广被边州军,如当习武艺,委监司提举司详度以闻。本志云:后惟全、邵土丁【二一】、邕钦洞丁、广东枪手改为保甲者则隶焉。今附注此,十一月十九日可考。新纪云:戊戌,复比闾族党之法,诏河东北、陕西保甲隶以武事。旧纪云:戊戌,上以募兵费大,骄不可用,追比闾族党之制,诏河北、陕西、河东路保甲隶以武事。兵志第二卷保甲篇:自三代比闾族党之法废更,五季以来,竭邦财以养士卒,国以耗蠹,而骄堕悖慢,世常患之。若寓兵于农【二二】,稍习以武事,先于畿甸,次逮河北,不耗于国,得胜兵数十万,夷狄望风震恐,骄兵悉有臱色,国势以强。然立法之初,故老、大臣相与沮议,谣惑髃听,上重其事,驯致以渐,数与执政大臣论难。今着其略,与其忧勤艰难之际,使来者见德意之所在焉。上尝论租庸调法,善之,王安石对曰:「此法近于井田。后世立事,粗得先王遗意则无不善,今亦无不可为者,顾难以速成尔。」上问其故,安石对曰:「今百姓占田或连阡陌,顾不可夺之,使如租庸调法,授田有限。然世主诚能知天下利害,以其所谓害者制法,而加于兼并之人,则人自不敢保过限之田;以其所谓利者制法,而加于力耕之人,则人自劝于力耕,而授田不能过限。然此须渐乃能成法。夫人主诚能知利害之权,因以好恶加之,则所好何患人之不从,所恶何患之人不避?然利害之情难识,非学问不足以尽之。流俗之人罕能学问,故多不识利害之情,而于君子立法之意有所不思,而好为异论。若人主无道以揆之,则必为异议所夺,虽有善法,何由立哉?」

  养马法:凡五路义保愿养马者,户一匹,有物力养马二匹者听,以监牧见马给之,或官与其直使自市,毋或强与。府界毋过三千匹,五路毋过五千匹。马除袭逐盗贼外,不得乘越三百里。在府界者,岁免体量草二百五十束,先给以钱布【二三】;在五路者,岁免折变缘纳钱。三等已上,十户为一保;四等、五等,十户为一社,以待死病补偿者。保甲马毙【二四】,即马主独偿之;社户马毙【二五】,半使社人偿之。岁一阅其瘠肥,禁苛留者。凡十有四条,先自府界颁行焉。在五路者,委监司、经略司、州县更度之。此据本志,因八月二十七日曾布上养马条三卷附见,其日更须考详。

  己亥,枢密副使□充言:「朝廷开广言路,微至于庶人皁隶,苟有可言,皆得上闻,此至公之谊也。而比来士大夫辄以书启或家信投有位,其间排诋营救,增饰事情,嫌爱在心,言无忌惮,因缘闻达,以快私欲。虽朝廷必加审核,至蒙原察,则被诬之人亦已困辱。且排诋者既难于反坐,营救者又阴以为德,含沙射人,束缊还妇,怀阴害以中良善,托公谊以售私恩,此风浸成,实黯圣政。乞有司申严法禁,庶惩薄俗。」诏中书、枢密院自今并遵立条制。既而王安石白上曰:「尧、舜所以治人,但辨察君子小人明白,使人不敢诞谩,自不须多立法禁。」上曰:「要审察。」安石曰:「陛下每如此,即尽善也。」

  戎、泸州江安县各置武宁军人指挥,以四百人为额。七月十六日。

  秘阁考试所言:「应制科陈彦古所试六论,不识题,及字数皆不足准式,不考。」盖自秘阁试制科以来,空簄未有如彦古者。自是,制科亦罢矣。

  中书以两浙提点刑狱卢秉书奏御,言:「杭州奏巡检孙日用捕盗贼不如格,乞冲替。日用在职颇有劳,宜蒙矜免。」王安石曰:「近浙路盐额大增,然州郡尚有不欲严禁者,故巡捕官未敢竭力。且人谁无过,陛下若知其可任,有违犯且少□之,则能吏奋矣。」上曰:「太宰以八柄御髃臣,谓宜如此,正宰相之任也。州郡但能依法案劾,行否去留在朝廷耳。然少知此体者,卿言甚善。」

  是月,置明州昌国县。废澶州顿邱县入清丰【二六】;莫州长丰县为镇,并废莫县【二七】;春州为阳春县【二八】,及以铜陵县隶南恩州。

  注  释

  【一】诏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荆湖五路「五」原作「六」,据宋史卷一八○食货志改。

  【二】荆湖南路提刑馆阁校勘朱初平「提刑」原作「提点」。按:宋官名无简称「提点」者,据本书卷二四五熙宁六年五月癸亥条,章惇言权发遣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蔡烨云云,当时朱初平为权发遣提点刑狱,此处「提点」显为「提刑」之误,故改。

  【三】监官面奏毕「面」原作「而」,据阁本改。

  【四】编挨甲宋史卷一九七兵志、本书卷二四六注引国史兵志同。髃书考索后集卷四三及本书卷三三九、三四二都作「偏挨甲」。

  【五】遂增一百贯料钱「料」原作「科」。按宋制,文武官于俸禄外,另有料钱。据宋史卷一七二职官志、通考卷六五职官考,团练使料钱一百五十贯,诸州刺史料钱一百贯,此处「科」显为「料」之误,故改。

  【六】当附八月二十日「十」字原脱,据活字本及下文八月庚寅条「王韶自露骨山过,一日至五七下马步行」句补。庚寅,即二十日。  【七】监牧司「牧」原作「放」,据阁本改。

  【八】棣原作「隶」。据阁本及九域志卷二、宋史卷八六地理志,河北东路有棣州而无隶州,「隶」盖形近而讹,故改。

  【九】保定原作「保安」,据同上二书改。  【一○】是月十二日「二」,阁本、活字本作「三」。  【一一】八月十二日「十二」原作「十三」,据阁本改。按:「十二」方与下文八月癸未李焘注鄜延买驼事合。癸未,即十二日。

  【一二】共二十八县「八」原作「七」。据注文,各月所省县数总计二十八,与正文合,「七」误,故改。

  【一三】有二说焉「焉」原作「为」,据阁本改。

  【一四】束城「束」原作「东」,据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九域志卷二改。

  【一五】杨从先「从」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九一兵志、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补。

  【一六】曾布亲嫌故也「亲」原作「新」,据阁本改。  【一七】七县上列县名只有六县。疑此处「七」误,或上列县名有脱漏。

  【一八】抚谕蛮部「蛮部」,阁本作「蛮酋」。

  【一九】清汴「清」原作「济」,据阁本及宋史卷九四河渠志、宋会要方域一七之一七改。

  【二○】乞分三年兴修「三」原作「二」,据下文及同上书改。

  【二一】全邵土丁「全」原作「余」,据宋史卷一九二兵志、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改。

  【二二】若寓兵于农「若」原作「上」,据阁本改。

  【二三】先给以钱布「布」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九八兵志、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五马政补。「先」,宋史作「加」。

  【二四】保甲马毙「毙」字原脱,据上引宋史补。

  【二五】社户马毙「毙」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六】清丰「清」原作「青」,据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九域志卷二、通考卷三一七舆地考改。

  【二七】莫县「莫」原作「鄚」,据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九域志卷二、舆地广记卷一○改。

  【二八】阳春县「阳」字原脱,据宋史卷九○地理志、通考卷三二三舆地考、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七州县废复补。

卷二百四十七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九月尽是年十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七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九月辛丑朔,判司农寺曾布、权御史中丞邓绾、权知审刑院崔台符,并兼详定一州、一县、一司、一务敕。

  诏自今巡教使臣校殿最,虽以十分为率,其第一等事艺及八分、或射亲不及三分,虽入最,不行赏。

  提举详定编敕宰臣王安石等言:「新修编敕,虽已经审刑、刑部、大理寺、殿前马步军司等看详,尚虑事理未尽,欲更送中书、枢密院再看详签贴,及付在京刑法司、律学官吏等各具所见,申中书,送提举详定官看详。如当改正,即改正刊印颁行。」从之。  上批:「赐河州沿边安抚司锦彩,令招抚蕃部。」五月四日,初置洮西安抚司。王安石白上,宜专委王韶。先是,上论景思立、王韶事,上以为王韶作缘边安抚司,事体与景思立不同。至是,安石为上言:「陛下前用王韶为沿边安抚司,以羌事成败专责王韶。当是时,若陛下即用王韶为经略使,则洮、河事成疾二三年。惟其用王韶为沿边安抚,别置帅,此韩缜所以出违异之言,郭逵所以起矫诬之狱也。今沿边安抚司非专任洮、河成败者,与王韶事不类,即每事当令听王韶。不如此,军政不一,上下更生衅隙,害国家边事。」上曰:「武臣自来安敢与帅臣抗?」安石曰:「先朝以来,任帅臣如此,非失计,但置帅臣非其人,乃是失计。」冯京曰:「孟德基止因经朝廷言利便,不由王素,王素移令监教阅,几欲自杀。」安石曰:「若置帅,即部内利便,人争自言,何至乃令经朝廷自献?只缘置帅不善,故有此。」又为上言:「边事得失,在几微之中,不可不察。如房管、贺兰进明事,乃致睢阳不守,其本甚微,其末甚大。」安石自睳云:「蔡挺方主景思立,害王韶,故以此警上。」孟德基,当考王素作帅时任何官。

  安石又因论盐事,言两浙近立厢军额少,不便,乃至令衙前自雇人送纲【一】。上曰:「祖宗时,厢军数少。」安石曰:「帐籍既不可知,又祖宗时事不同。」上曰:「祖宗时官少,故占厢军少。」安石曰:「亦恐不止为此。臣耳目所接,尚见圆融门内户夫修造及送纲,多令乡户衙前自雇夫龏。诸夫力縻费,出于民力而不出于兵力者甚觽。自韩琦、富弼执政以来,即稍禁止此事,非但近岁差役法以来禁止也。恐如此之类,亦是占使兵士多,供役不足,然此事实可爱惜得民力。若是公私为一体,即稍费厢军,不为害也。」

  壬寅,知熙州王韶言河州平,有随军百姓三十余人杀降人,略财物,已斩之。诏韶密推究杀降兵级及降人被略杀伤数,并详度部押使臣人员合与不合勘劾;仍命内臣梁从政密体量以闻。朱本削去,新本同朱本,今复存之。

  先是,王韶亦以书抵王安石言杀降事,安石白上:「部辖使臣,将校宜按劾,不如是,无以明纪律,后难复用。」上难之,安石又论其当治之状,乃有是命。上既难治杀降事,又问:「王韶所言或指泾原人?」安石曰:「韶奏状并熙、秦亦有。」上乃怪韶不当遽受其降,以为杀伤泾原人觽矣,而遽受降,故士卒发愤。安石曰:「若不受降,即城未必遽下。」上曰:「奏云掘城,城欲透。」安石曰:「城中尚有二千人,必不肯坐死。即杀伤,又非特二千人而已。今受降极善,岂可复以为非耶?」

  荆湖北路转运司言,辰州南江将官杨万等与蛮斗敌有功。诏杨万、夏方迁两资,余迁资、减磨勘年,赐绢有差。

  相度两浙路水利沈括言:「浙人以治田为生,所入甚广,急欲得钱,贱粜于有力人家,迨春夏阙食,又从有力之家贵籴。今欲立敛散法,且于一二州置和籴仓,候其成绪,以渐推行,庶不至伤农。」从之。  管勾鄜延路经略司赵□言:「自今遇大阅汉蕃阵队,且以万二千五百人为法,旌旗、徽帜各随方色:先锋、策先锋为一色,左翼一、左翼二为一色,右翼一、右翼二为一色,殿后、策殿后为一色。内中军所建六纛、五方旗外,余亦为一色。战国之时,大将之旗以龟为饰,盖取前列先知之义。今中军亦宜以龟为号。其八队旗,则绘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二】。天、地则状其方圆,风、云则状其飞扬,龙、虎则状其猛厉【三】,鸟、蛇则状其翔盘之势,以备大阅。」而枢密院以为阵队旗号若绘八物,虑士觽难辨,而其间亦有无形可绘者,遂诏大阅旗帜止依方色,仍异其形制,令勿杂而已。

  癸卯,以前权江阴军判官邵奇为太子中允、知秀州华亭县。奇召对称旨,诏迁合入官,与差知两浙有水利县,王安石荐之也。安石初言奇有才略,欲令赴熙河准备差遣。至是,乃言恐奇不肯为朝廷振举法令,姑尝试之,乃命以此。

  赐虞部郎中赵至忠绢三百。至忠本契丹归明,数言契丹旧事,故有是诏。至忠,初见庆历元年,又嘉佑二年、熙宁二年。

  上批付枢密院:「勘会河北、河东、陕西、江、淮、京东西、湖、广、福建、川峡等路见在都副总管、钤辖、都监,并三路缘边都同巡检职位、姓名及到任、再任年月日,作揭贴册进入。」

  乙巳,诏赵□详度权移一将兵及河东秋戍马军七指挥,就内郡粮草,以鄜延年谷不登,并边艰食故也。于是王安石又言:「赵焑欲支弓箭手粮草,诚非计。」上曰:「□但为弓箭手,必无他意。杨蟠奸险小人。」安石曰:「陛下付蟠以一路,若蟠奸险有状,宜劾正其罪,岂可但已?」上又曰:「蟠踰违,考素行必不如赵□。」安石曰:「杨蟠踰违龏色,已经进呈,非中书蔽覆。然少年踰违,自大臣以下皆所不免,便以此一事断其君子小人,以为忠信不如赵□,窃恐未可。今陛下所尊礼之人,恐亦未免少年有踰违之行,若谓其奸险小人,即臣未见其状。乞陛下以所知事状付臣等推究施行。」上又言:「□所擘划甚善。」安石曰:「陛下既以为善,何故不行?臣既备位宰相,不敢不布所怀,若陛下不以臣言为可,何必用臣言决事?」上又欲令借弓箭手以草料,安石曰:「今诸路已行借助法,何须别借?」上曰:「借助法但支钱米,无草料。」安石曰:「借与钱岂不能自买籴?」上曰:「无可籴买故也。」安石曰:「若私下散行籴买,尚患其无,即鄜延见草不支数月,卒然兵马食尽,如何令转运司买籴,此臣所以不敢不言。若陛下要支与【四】,有何不可,何必黾勉从臣所言也?」八月二十六日可考。

  丙午,诏:「诸军校虽已老而谙部辖者,当优假之。自今体量简选虽小有疾而精神未退,两目见十五步,手足不妨武艺,能上下马,年未七十,堪部辖差使者,姑与存留,即虽该退简而不知部辖者,随处以闻,当议改充厢军将校。」

  辰州南江归明溪峒硖州军牙头首、指挥使向真赠内殿崇班,以章惇言真说谕蛮人有劳【五】,后为蛮舒光旦等驱略并屠其家故也。

  丁未,翰林学士、右正言曾布为起居舍人,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邓绾为兵部郎中,权知审刑院崔台符、权发遣大理寺少卿朱温其等九人升任、迁官、循资有差,并以修编敕成故也。赐提举王安石银绢各五百,降诏奖谕。会要:熙宁六年八月七日,提举编敕宰臣王安石上删定编敕、赦书、德音,附令敕申明、敕目录共二十七卷。诏编敕所镂版,自七年正月一日颁行。先是,诏以嘉佑四年已后续降宣敕删定,命大理寺法直官刘赓、左班殿直张寀充检详官,刑房堂后官刘笃充点对官,秘书丞胡瑗、太子中舍陈偲、大理寺丞张巨、光禄寺丞虞太宁充删定官,权大理少卿朱温其充编排官,翰林学士曾布、龙图阁待制邓绾、权知审刑院崔台符充详定官,安石提举。至是,上之。

  戊申,入内都知张若水提点内弓箭南库,张茂则都大提点内弓箭、军器等四库。上批:「内弓箭南库系新创置,贮内降御前物色,其军器监及提点内弓箭、军器等库【六】并不得统辖。」七月十三日。

  淮南东路转运司言:「真、扬州民逐熟于泗州【七】,见赈救。」及两浙提点刑狱司言:「润州旱甚,乞发省仓,或量给度僧牒及紫衣、师号敕,募人入粟,以备赈济。」诏各拨常平司粮三万石,募饥民兴修农田水利。二十一日,又诏。

  辛亥,御崇政殿试武举进士。九月二十一日【八】阅试,十七日推恩。凡武举,初试义、策于秘阁,武艺则试于殿前司,及殿试,则又试策于庭。于是诏武举人策入优等,武艺又入优等,与右班殿直,武艺次优与三班奉职,末等与三班差使,减磨勘二年;策入平等,武艺优等与奉职,武艺次优与借职,次等与三班差使,减磨勘二年,末等三班差使。

  赠庆州柔远寨蕃官西京左藏库使赵余庆成州团练使,大顺城蕃官文思使赵余德果州团练使,赐其母巢氏冠帔。巢夫明有武力,为夏人所畏,而余庆兄弟屡有战功,继死。会诏诸路各遣有功蕃官赴阙,巢对使者泣,以被召者多其夫子部曲,感二子之不见至尊,独有画象,愿与使者俱达朝廷,虽死不朽。上怜其意,故有是命。

  癸丑,以盐井川所筑城为盐川寨,隶通远军。按六月二十三日,高遵裕已于盐井川筑城寨,此但赐名耳。实录云置盐川寨,殊不详,今略删润之。

  御史丁执礼言:「度支郎中皮公弼昨任发运使,奏开黄池江,计夫六十万,实用七十万,益以运兵三千,仍令丁夫夜作,逃、死者千余人。乞重降贬。」诏淮东转运、提点刑狱司体究。

  是日,辅臣奏事已,上顾王安石曰:「闻卿子雱久被病,比稍愈否?」安石曰:「雱病足疡下漏,篃用京师医不效,近呼泰州疡医徐新者治之,少愈。」上曰:「卿子文学过人,昨夕,尝梦与朕言久之。今得稍安,良慰朕怀也。」

  甲寅,庄宅使、带御器械、知镇戎军张钅为右骐骥使、提点凤翔府太平宫。钅有战功,以病请退故也。张钅,已见二年六月。

  丙辰,引进使、眉州防御使李端□言:「朔望御文德殿,祁寒盛暑,数烦清跸,紫宸之朝,岁中罕御。欲乞朔日御文德,望日御紫宸,所贵正衙、内殿之朝仪并举。」从之。

  赐屯田员外郎侯叔献、太常丞杨汲府界淤田各十顷。叔献等引河水淤田,决清水于畿县、澶州间,坏民田庐冢墓,岁被其患。他州县淤田类如此,而朝廷不知也。此墨史所书,朱史签贴云:取问到前史官,并无照据,即无田庐坟冢骞被其患之事,显是前史官诬罔,合行删去,添入王安石日录内语。按朱史所删去,新史已复存之。日录内语,仍载于四年五月十一日。林希野史云:原武等县民,因淤田浸坏庐舍坟墓,又妨秋种,相率诣阙诉。使者闻之,急责其令追呼,将杖之,民即谬云「诣阙谢尔」,使者因代为百姓谢淤田表,遣吏诣鲘院投之。状有二百余名,但二吏来投之尔。安石大喜,上亦不知其妄也。希不记何年,今附注此,又附七年正月甲子。

  丁巳,赐武举进士文焕及第,注两使职官,熙河路准备差遣;侯抱真而下二十三人,授以三班奉职、借职、差使,缘边差遣。后复赐焕进士及第,为梓夔路察访司准备差遣。据日录,文焕黔州武进士,当考。十一日御试。

  戊午,王韶言大首领瞎□叱等以岷州来献,赐行营将士特支钱有差。瞎□叱者,木征诸弟也,居岷州,虽有部族,无文法。今年春,寇临江、洮山寨【九】,至是,乃降。朱、墨二本十一月八日丁未又书瞎吴叱来降,与此相重,今移彼附此。

  辛酉,命宰臣王安石为奉安太一使,枢密使陈升之、参知政事冯京王珪、枢密副使□充蔡挺为前导官,龙图阁直学士孙固管勾卤簿仪仗,入内都知张茂则都大管勾。初,进呈奉安故事,当差宰臣,上欲止差参知政事,以为郊始用宰臣为使。王安石曰:「太一即天帝。」上乃差宰臣。前导用御容例,即差两府,上令差两制。安石言:「恐合依御容例。」上曰:「天神也。」仍差两府前导。

  环庆路蕃官内殿崇班蒙布为内殿承制、合门祗候。蒙布累有战功,故引见而命之。

  诏三司委官比校淮南等七路酒税课利增亏以闻。

  淮南等路发运使罗拯言:「两浙、淮南东路灾伤,民多流移,恐向寒益致饥殍,乞行贷恤。」诏增赐两路常平粮斛各三万石,并依戊申诏旨施行,内两浙仍令沈括提举。戊申,八日。

  壬戌,御史蔡确言:「闻京东、河北路提举盐税王伯瑜于所部商贩逐利,奏事赴阙及出巡至近畿,贩京东、河北帛入京师,复以京师帛贾滨、棣间,往往与本部公人、秤子交市,家有数机,更自织造。伯瑜人物至下,幸蒙任使,以案察为职,而身不奉法,贪恣之声流于道路。乞遣官穷究其事,重行黜责,以戒搢绅。」诏京东、河北转运提点刑狱司体量以闻。其后逐司言伯瑜在职,审有不公事状,诏送京西北路差官劾之【一○】。伯瑜坐追四官勒停,唐州安置。又言:「孙坦自河东转运使除度支副使,物论不以为允。坦奉使诸路,最为无状,前后刺举乖实。上赖朝廷清明,不容坦之诬罔,官吏每皆得脱噃滥。坦之不公暗缪,中外莫不详知,忽蒙召还,参掌大计,不惟坦之冒窃将误任使,而天下职司无以劝沮。乞置之散地,以协觽望。」不报。据朱史签贴云:无施行,删去。今依旧存之,但云「不报」。

  王韶入岷州,瞎□叱及本令征来降。韶谕以不讨贼无所得食,两人各献大麦万石、牛五百头、羊二千口并甲五十领。于是王安石请偿其价,上疑此犒军物不须偿,安石曰:「攻而取之,服而有之。既有之,则不宜徒受其献。偿其价,乃所以怀慰新附也。」上从之。九月二十二日。  癸亥,枢密院言:「诸司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及十年,迁合门副使并中等使额。本条虽言『经边任及朝廷委寄,显着劳能者方迁』,即不定边任职局所在,亦不分劳能大小等差,及以何使额为中等,故王咸有得以滑州钤辖为寄任,王易、王泽、李瑊皆自宫苑副使转南作坊使,十五资使额为中等,良以立法之初,不至详备。欲自今诸司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如充职及十年,曾历四路沿边路分都监,或缘边知州军,或安抚都监副使、同安抚,或自转大使臣后,以劳绩曾迁官者,皇城、宫苑副使并除合门副使。虽不历缘边,又无劳绩,但及十二年者,亦迁合门副使。其余副使,并据使额迁五资,依旧兼职。若不愿兼职及迁正使者,并罢兼通事舍人。其旧条『曾经边任及朝廷委寄,显着劳能,并转中等使额』,自今更不行用。」从之。王咸有事,日录因程昉转官略见其端,当考。

  诏故长宁州土刺史岗盖子岗辣为长宁州土刺史,陇厉村首领岗始该为巡遏使。以措置蕃事熊本言:「岗辣族距淯井监十里,领山前十二村蕃觽,未尝为寇。昨以一马、七牛、吉刀等结岗始该攻讨三里蕃贼,来效首级。岗辣乞与父时封爵。陇厉村亦控制诸蕃水陆形势之地,缘始该隶南广州土刺史李行从,难即使之同列。」故有是命。

  戊戌【一一】,手诏:「闻河北近置狱甚多,捕系亦觽,无辜吏民颇苦追扰。可令监司、提举司速具见置狱所勘罪状及禁系官吏以闻,仍先催促结绝,无令枝蔓。」  分命辅臣祈雨。

  察访梓夔路常平等事熊本言:「近制,汉户典买蕃人田土者听。今访闻戎、泸州县分,前此汉人亦多私典买蕃人田土者,皆出情愿,即无竞争,但不敢经官印契。谓宜许令赍契赴官陈首,如无交加,即印契给还。其元无税租地土,不以敕前后,并令量认租税。」从之。五年九月三日,诏陕西缘边蕃部土地许典买租赁,今年五月二十九日,又听典买蕃人田土。

  判将作监向宗儒乞罢蔡河木岸,从之。初,议者乞置木岸,已而计功所用梢桩夫力颇大,故罢之,止令修完土岸而已。

  是月,废真定府井陉、河中府永乐、滨州招安、相州永和、祁州深泽、冀州新河、陈州南顿县并为镇。据九域志,省邺县当附此年,实录、本纪系之五年五月,当考。

  上谓王安石曰:「奉先寺进新种稻极佳,赐与一道紫衣。」王安石曰:「陛下每以劝农事为急,甚善。初,蔡河既作重闸,有余水,乃教河侧人种旱地为稻,而奉先率先种稻。」上曰:「蔡河虽作重闸而未尝闭者,水有余故也。若教人广引蔡水种稻,则蔡河乃不患水多。」安石曰:「邓艾得并水东下营田者,以不赖蔡河漕运故也。自来赖蔡河漕运,故欲并水东下,作邓艾遗迹不可得【一二】。今蔡河作重闸,无所用水,则欲并水东下,无所不可。若相旱地为塘,多引沟洫作水田,则陈、颍数州自足食,余及京师矣。此须择一能干事人方了此。」陈瓘论曰:以农事为急务,又急劝农,神考圣政不掩也。然臣考日录之内,抵牾诬讪之言,臣不能无疑焉。造神考之言曰:「只是修水利,又不似王继恩平得西川。」又撰安石之对曰:「民功曰庸,乃先王之所甚贵【一三】,何必平西川也?」呜呼!是则掠美于己,非则敛怨于君,吕诲之言可谓不诬矣。「只是修水利,又不似王继恩平得西川」,见七年二月九日。

  冬十月庚午朔,提举在京市易务言:「市易上界先借内藏库本钱百万缗,乞三年还。」从之,仍以今年当拨钱三十万缗,借为杭州市易务本。  军器监言:「遣著作佐郎朱伯虎等赍精利军器,付逐州军为式制造。」从之。六月二十七日可考。

  知贵州沈起言:「招到融州溪□蛮人,乞籍为王民,开通道路,建置州县城寨。」诏具当补首领职位及所经制事以闻。十二月十三日可并此。  又诏知熙州王韶【一四】籍杀伤河州降人者以名闻,如委难究推,即勘会王君万等捕斩人元管使臣及同作过人,条具来上。初,围河州,蕃部开门请降。诸军既入,夜杀降者二千余人,军前匿之不奏。上闻之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故命考实。其后,韶究杀伤已降蕃部等数,诏景思立不赏,赵简等十三人候韶到阙取旨。

  熙河路经略司言:「乞许人投换义勇,以地给之,起立税额。」诏:「以官地招弓箭手,仍许近里百姓强勇者占射,依内地起税,排保甲。即义勇愿投充及民户愿受蕃部地者,听之,其顷亩令经略司以肥瘠定数。」本志同。

  辛未,江淮等路发运使、太常少卿罗拯为左司郎中、天章阁待制,留再任。

  改提举在京市易务为都提举市易司,应诸州市易务隶焉。

  荆湖南路察访章惇言,三路进兵讨懿、洽州蛮,已平。纲要云:斩蛮酋田元猛。

  司农寺奏请白马、韦城、胙城、管城、新郑五县保甲依畿县例,于巡检县尉司上番教阅,从之。

  光州刺史、驸马都尉张敦礼乞立春秋学官,不许。先是,上以敦礼不识王安石,遣敦礼诣中书见之。敦礼求独见安石,安石辞以不曾被旨,与觽见之。是日,上问安石见敦礼否,安石对如前,上曰:「卿尝以春秋自鲁史亡,其义不可考,故未置学官。敦礼好学不倦,于家亦孝友,第未如此意耳。敦礼但读春秋而不读传,春秋未易可通。」冯京等曰:「汉儒初治公羊,后乃治谷梁,左氏最后出。」上曰:「汉儒亦少有识见者。」

  壬申,权三司使薛向言:「准诏根究陕西财用阙乏因依,乞遣度支判官郑民宪乘驿点磨秦凤等路,其永兴军路就委提点刑狱张穆之。」从之。十一月一日,罢省牒取索文字。

  王安石言:「近得章惇书,辰州屡获首级,新附之民争先思奋,盖恐功在人后。」上曰:「近者,诸路士气甚振。凡兵以气为主,惟在朝廷养之耳。」冯京曰:「陛下赏之厚。」上曰:「庆历日,用兵赏非不厚,然兵势沮败,不能复振,此可为鉴也。」安石曰:「诚如圣旨。若令数败,即虽厚赏之,何能振其气?要当制置令勿败耳。」上以为然,因言李牧事,曰:「古人役不再籍,粮不三载,盖养士气,以一决成功。」安石曰:「此所谓其节短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亦是意也。」  诏河州安乡城黄河渡口置浮梁,筑堡于河之北。上曰:「安乡城,鄯、廓通道也。滨河戎人,尝刳木以济行者,艰滞既甚,何以来远?」故命景思立营之。

  又诏延州永宁关黄河渡口亦置浮梁。永宁关与石、隰州跨河相对,尝以刍粮资延州东路城寨,而津渡阻隔,有十数日不克济者,故又命赵□营置,以通粮道,兵民便之。

  是日王安石因进呈泸州事,言:「得熊本书,以为斧望个恕、晏子可羁縻。初,本在京师,臣与言当如此,本不以为然,及今乃知须合以爵命羁縻。缘斧望个恕羁旅,能略有生夷自立,必粗有才略,或是豪杰。若不羁縻,任其并吞,以彼生夷,不难并制,遂致强大,即为一方边患。今乘其未然,以爵命羁縻,旁近诸夷,各随所部加以爵命,既各有爵命,并为内属部落,即难相并吞。纵欲如此,即诸部各待王命,彼亦畏中国讨伐,又怀恩命,自然并吞之心息。此所谓『为大于细,图难于易』也。」上悦曰:「已令熊本经制,他日可如此。」安石曰:「本云且有奏请。」佥议除泸守,上曰:「专令熊本经制,却令本自举一人知州事。更求人,必未及本。」安石曰:「此甚善。」

  癸酉,诏:「诸军排联长行迁节级,应取功劳者,取两次以上人。功劳等,以先后;先后等,比轻重;轻重等,以金疮多者为先。」

  甲戌,相度两浙路水利事沈括言,常、润二州岁旱民饥,欲令本路计合修水利钱粮,募阙食人兴工,从之。

  并龙卫三十九指挥为二十指挥。

  乙亥,诏淮南东西、两浙路灾伤州军,当职官有弛惰不职、不能存恤振救饥民者,选官对移,仍体量事状以闻。

  知桂州沈起言:「邕州左、右江溪洞,前此职司未尝巡历。今转运判官杜璞独往,虑诸蛮以故惊疑。」诏璞依故例出巡,其入洞点检教阅兵甲,即令经略司差官。

  丁丑,秦凤路经略司言发弓箭手、强人二千驻岷州,诏于水洛城及于永兴军屯兵内差人代归本路。上以边人调发频数,虑民力不堪,故□之也。

  诏布衣李复、王谌听往川峡募人分耕畿县荒地,以为稻田。元丰元年十月乙卯,复、谌推赏。所募耕者,闽人亦任焉,不但川峡也。

  戊寅,三班奉职申翊为右班殿直、合门祗候、武学教授。初,三班使臣入仕年已及格、当调官者,虽有法式,尤草略。至是,命立新格,程其能否而进退之。翊弓马、策问皆入高等,特擢之。  又诏熙州大威德、河州德广禅院岁各赐钱五十万,设道场,为汉蕃阵亡人营福。

  王韶奏收复岷、洮等州,乞优赐诸军特支钱,从之。

  庚辰,分命辅臣祈雪。  秦凤路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蔡延庆为龙图阁直学士。本传云云,已附注十一月二十五日。

  诏三司出紬绢二十万付王韶,买熙河路蕃部余田。

  又诏岷州置广锐、武卫、本城厢军各一指挥。  熙河路走马承受、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元凯为六宅副使寄资。元凯以经略司捷奏诣阙故也。初,王韶既城河州,独将兵至马练川,降瞎□叱,进攻宕州,拔之;通洮山路,岷州本令征以城降,遂入岷州,分兵破青龙族于绰罗川;通熙州路,迭州钦令征、洮州郭厮郭皆相继诣军中,以城听命,巴□角亦以其族自归。军行凡五十有四日,涉千八百里,复州五,辟地自临江寨至安乡城,东西千里,斩首三千余级,获牛羊马以数万计。吕惠卿墓志云:于是西直黄河,南通巴蜀,北接皋兰,幅员踰三千里。当考。惠卿志韶墓,国史多因之。惠卿又云「降其名王二」,盖瞎吴叱及巴□角皆王也。史既削去,今亦从之。王韶收复五州,皆无端的月日,据日录:八月二十六日,韶奏洮州降;九月十七日,奏至马练川;十八日,奏瞎□叱等献岷州。其他皆无所考见,今依本传,并书于此。是役也,人皆传韶已全师覆没,及奏捷,上乃大喜。盖洮、岷、迭、宕连青唐玛尔巴山,林木翳荟交道,□阻不可行,韶欲为兵除道,乃先遣人以伐木为名,令青唐羌为卫,以大兵驻谷口镇之。至是,可连数骑以行,而盐井川初平即筑城【一五】,又据青唐咽喉之地。王安石谓韶谋中机会,故所至克捷云。

  辛巳,宰臣王安石等以修复熙州、洮、岷、迭、宕等州,幅员二千余里,斩获不顺蕃部万九千余人,招抚小大蕃族三十余万帐,各已降附,上表称贺。上解所服玉带赐安石,遣内侍李舜举谕旨曰:「洮河之举,小大并疑,惟卿启迪,迄有成功。今解朕所御带赐卿,以旌卿功。」安石再拜固辞曰:「陛下拔王韶于簄远之中,恢复一方,臣与二三执政奉承圣旨而已,不敢独当此赐。」上又令舜举谕旨曰:「髃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赐卿带以传遗子孙,表朕与卿君臣一时相遇之美也。」安石受赐。常日御垂拱殿,是日以受贺故,再御紫宸。

  知熙州、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王韶为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左谏议大夫,秦凤路副都总管、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昭州刺史张玉为宣州观察使,知通远军、权熙河路总管、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高遵裕为岷州刺史、知岷州,引进副使张守约知通远军。  初,议赏王韶以节钺,王安石曰:「优与转官职可也,节钺宜待后功。」韶奏乞与黄察换武官,令知岷州,上曰:「岷州当付高遵裕,用察非所宜。」王安石曰:「诚当如此。」乃使守约代遵裕。上又欲令遵裕带沿边安抚使,曰:「王韶嫌景思立事权重,若复以此命遵裕,则足以抗思立事权。」安石曰:「甚善。」翌日,又言:「陛下欲经略四夷,则须明军中纪律。太祖遣兵伐江南,谕曹彬,但能斩次将,即能为大将,盖知『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之义故也。今王韶为大帅,高遵裕则陵慢于东,景思立则陵慢于西。昨与思立分路,乃令思立自择要去处,其后约与思立会合,思立乃不肯来,即止令苗授以下来,不得已而来,然亦不至所期处而止。臣闻如此,问之李元凯,果然。若将佐乖戾不相承禀如此,则大将威名不立于境内,如何欲加敌国?今韶幸有功,臣谓陛下宜稍别异,令高遵裕、景思立辈知所忌惮,则韶威名宣着边境。大将威名宣着,即胜之半也,如其不然,恐缓急有大举动,必误事耳。」

  是日,上论及天下户口之数,王安石等奏:「户口之盛,无如今日。本朝太平百年,生民未尝见兵革。昨章惇排定湖南保甲,究见户口之觽,数倍前日,盖天下举皆类此。」上曰:「累圣以来,咸以爱民为心,既未尝有大征役,又无离宫别馆缮营之事,生齿蕃息,盖不足怪。」因言:「三代盛时,诸侯一遵法度,及其衰,法制弛坏,不可复振。为天下者,正当以大公之心,以正朝廷,使纪纲号令,上下有守,虽更数千百年,安有怠忽之弊?」又论边将【一六】,因言李广、程不识之为将,谓广得士心,不识有节制,已能胜敌之半。

  勾当御药院李宪为遥郡团练使寄资,给全俸。景思立攻下踏白城,宪监其军,故有是命。

  壬午,赐岷州公使钱岁千五百缗。

  癸未,内藏库使、提举熙河路蕃部王君万为皇城使、英州刺史,赐绢五百匹;走马承受、六宅使李元凯为礼宾使寄资,大理寺丞汲逢迁两官;余推恩有差。赏收河州之功也。

  诏三班使臣先给事英宗者,并与指射差遣一次。

  甲申,朝献景灵宫。  丙戌,遣司门员外郎赵约之自京至河州提举编排马递铺,及补帖兵级,季一替,仍令河北监牧司给马配填。以上批闻秦州以西至河州递铺阙兵士及马故也。

  募在京厢军赴河州,人支钱千,赐袍一。

  秦凤路转运使蔡延庆言:「比差三班奉职伊怀宝管押粮草出洮西,而怀宝以前日部粮草得赏轻,乃求随军。如奏功,望毋推恩,以诫徼幸。」上曰:「此亦人之常情。管押粮草,何人不可?怀宝亦勇士,正堪行阵,盖延庆使之非当耳。」又曰:「岷、河蕃部族帐甚多,倘抚御咸得其用,可以坐制西夏,政所谓以蛮夷攻蛮夷。若于陕西极边会合阅练,为用兵之势以形敌人,彼必随而点集以应我。频年如此,自致困敝,兵法所谓『佚能劳之』者也。」王安石曰:「朝廷但当先为不可胜,聚粮积财,练选兵而已。新附之羌,厚以爵赏,收其豪杰,赐之坚甲,以激其气,使人人皆有趋赴之志,待我体完力充,鼓行而西,将无不可。」冯京、王珪曰:「倘如圣策,多方以误之,彼既疲于点集,而我无攻取之实,一二年间,必不我应。自尔举兵,若蹈无人境矣。」上曰:「此乃昔人取□之策也。夫欲经营四夷,宜无先于此。」

  赐两浙、淮南东路常平米各五万石,付转运司以赈饥民【一七】。

  丁亥,熙河路经略司言,邈川蕃部都巡检使温讷支郢成乞授官、给俸,诏授庄宅副使,依汉官请给。时温讷支郢成居河州之北,所管二十八部族,有兵六万余人。西接董毡,南距黄河勺家族,东界拶家族,北邻夏国,所居至河州四驿。今与夏国通和,闻河州既下,遣次首领华儿河笃四十三人请命,故宠之。  上批:「步军司虎翼右第二军第三指挥人员三百四十六人,引见呈试弩、枪、刀,转资、赐银有差,巡教使臣以下皆推恩。」时在京诸军出戍还营,教阅多废忘。上初置内教场,训练有法,旬一御便殿,程其能否而劝沮之,人人奋励。五年九月癸亥,旧纪书始御便殿,旬校诸军武技而劝沮之。新纪同。盖误也,合削彼存此。

  皇城使马偁言:「河北禁军,自立牙教阵法,训练已成序,惟驰骤野战未精。臣窃见泾原路土兵最号精锐,乞选弓马出觽之人,赴河北教习。」从之。

  手诏:「河北灾伤,其境内盗贼,委安抚司酌情处断。今淮南岁饥,可检会依此指挥。」

  诏常州武进、晋陵,湖州归安、乌程、长兴五县,各增丞一员;杭州盐官、于潜,湖州德清、武康,秀州【一八】崇德五县,各增主簿一员。以事剧,从转运司请也。

  庚寅,两浙转运盐事司乞益兵千人,诏发开封府界、京东兵各五百人。时以盐法未行,盗贩者觽故也。食货志:熙宁四年,分遣大理寺丞卢秉、著作佐郎曾默往淮南、两浙询究利害。异时醦户煮盐,与官为市【一九】,盐场不时偿其直,醦户益困。秉先请储发运司钱及杂钱百万缗以待买盐者,而盐场皆定盐醦火仗盘数,以绝私煮之弊。自三醦至十醦为一甲【二○】,而煮盐地什伍其民,以相稽察;及募酒坊户愿占课额,取盐于官卖之,月以钱输官,毋得越所酤地而又严捕盗贩者。于是两浙盐事司请教兵千人,诏发开封府界、京东兵各五百人。王安石为上言曰:「两浙自去岁及今岁各半年间,所增盐课四十万,今又增及二十五万缗,而本路欲用四万募兵,增置巡检,甚便。」枢密院蔡挺以为不可,皮公弼、冯鼎者希望沮其事,安石曰:「夫以所增盐课十分之一、二,足以多招厢军,使私煎者绝,则无复犯刑,其利一也。沿海之地,有戍守之兵,可以待不虞,其利二也。盐课大增,其利三也。且又不贩盐,自须反本,尤为大利。今杭、苏盐课亏,乃私贩不禁,故有盐贼;淮南盐课增,以私贩者绝,故无盗。朝廷若谓盐禁当弛,曷不尽弛之?若其未可,即当禁绝私贩,然后人不陷于刑杀。今议者知盐禁不可弛,而但欲□其禁,是陷人于刑杀也。」于是卒如两浙奏。蔡挺以五年二月十六日自渭州召入为枢副,不应四年便与王安石异论。本志称四年,必误,合从实录,系之六年十月二十一日,今但附注于此。卢秉五年二月十八日以检正吏房、殿中丞权发遣两浙宪,仍专提举盐事;七年五月,改淮东宪;六月,仍以浙宪转一官;八年五月,以太常博士迁祠外,升一任,浙盐增课故也。

  上曰:「裁并军营,凡省军员四千余人,此十万军之资也。若训练既精,人得其用,不惟胜敌,兼亦省财。」王安石等曰:「累岁以来,陛下选用使臣,专令训练,间御便殿,躬亲试阅,赏罚既明,士卒知劝。观其技艺之精,一人可敌数夫,此实国家安危所系也。」安石又言:「并营练卒,事既有效,凡此皆无害于人,而不逞者乃妄相扇动。」上曰:「须渐定去。」安石曰:「今已帖息矣。」兵志第五卷并营篇:熙宁二年,始并营。废陕西马步军营三百二十七,并为二百七十,马军额以三百人,步军以四百人。其后,总兵之拨并者,马步军五百四十五营并为三百五十五,而京师之兵类皆拨并,畿甸、诸路及厢军皆会总奇零,各定以常额。凡并营,先为缮新其居室,给迁徙费。军校溢员者以补他军之阙,或随所并兵入逐指挥,依职次高下同领。上尝谓辅臣曰:「天下财用,朝廷稍加意,则所省不可胜计。乃者销并军营,计减军校十将以下三千余,除二节赐予及傔从廪给外,计一骞所省,为钱四十五万缗,米四十万石,紬绢二十万匹,布三万端,马矒二百万束。庶事若此,邦财其可胜用哉!」志所载上谓辅臣云云,别见七年六月十九日。  章惇与王安石书,言诛舒光贵得马军力。安石为上言之,上亦以为南方宜用马军,安石曰:「彼止有步人,我兼马步,固宜胜。」上曰:「今马军多不精,一营或止有数十匹马。」安石曰:「彼自当省并。」上曰:「见已省并。」安石曰:「洮、河异时可以牧马,若团结训练,鼓舞蕃部为用,即不患无精骑可使。」因言王韶已令汲逢团结蕃部,支散常平及养马,上曰:「须武人乃可任此。」安石曰:「要用兵,须武人;平时团结,即须文吏。今因散常平团结成什伍,就令酋长管辖,使沾息钱之利,即酋长乐为用。缓急择其材勇者,以功受赏,则觽必争奋矣。」

  辛卯,河南监牧使、司封郎中刘航权河北西路转运使,河北路都转运使、祠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刘瑾为河北东路转运使。

  赐三司勾当公事李杞绯章服,以被命提举陕西钱帛之劳也。

  邓州置教阅忠果两指挥,请受、赏给视京东忠果。

  王韶言木征子兀丁□乞乞与补一官,诏补三班奉职,赐姓籛,名怀义。

  又诏河州置武卫、安乡城置蕃落各一指挥【二一】,仍差鄜延、环庆、秦凤路走马承受各就本路选募。上曰:「洮、岷蕃族繁盛,俟召王韶至,令议团结【二二】,庶它日可用。」王安石曰:「羌夷之性虽不可猝化,若抚劝得术,其用之也,犹可胜中国之人。」上曰:「昔商之顽民,本居中国,又以毕公主之,尚书『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况蕃夷乎?但日渐月摩,庶几有就耳。」日录二十一日对语与此相类,又重迭六月四日所书,今止用墨史旧文,亦改朱史六月四日所书,但存日录对语。缘朱史参取别修,语意又重迭也。

  刑部侍郎致仕解宾王卒。

  壬辰,权发遣广东转运判官许彦先请应铜钱路通行折二钱,诏除在京并开封府界外,诸路并通行。四年三月十四日、七年七月十八日可考。两纪并书:壬辰,行折二钱。  明州言高丽入贡,上批:「本州岛岛遣谙识海道人接引,转运司委官用新式迎劳。」高丽自国初皆由登州来朝,近岁常取道明州,盖远于辽故也。上虑州县供顿无前比,因以扰民,故命立式,仍一切取给于官。又诏高丽不通华言,虑规利之人私与交易,令所在密止约。又诏引伴、礼宾副使王谨初等与知明州李綖访进奉入贡三节人中有无燕人以闻。

  诏宗室女仆尝生子者,不得再雇入有服属位。

  甲午,上谓辅臣曰:「梁从政自河州至,言黄河水极清泚,不与中国比。前书所谓黄河之源浅可涉,盖不诬也。然河之本源未见所出,禹贡但言导河积石,至于龙门,不言导河自积石,以此知出积石者特其下流耳。」王安石曰:「按西域传,河有两源,合注蒲昌海,其水停居,冬夏不增,皆以潜行地中,南出积石,为中国河。陛下所考禹贡导河不言所自,非臣等所及。」

  诏五岳、四渎所在长吏祈雪。

  赐彰武军【二三】留后承选芳林园宅地一区,官为营造。  赐泾原、秦凤路经略使张诜、王广渊各银绢五百,以收复河、岷应副军须有劳故也。

  上批:「武成王庙自干德二年用唐故事建于都南,以郭子仪升殿,复以李晟补其阙。详开元十九年创庙之始,李靖、李绩已与图象。昨以堂庑颓废,命官修完,今已工毕,其令礼官议先朝功臣勋烈着于简策,可配祀典者,以名闻。」后不果行。

  丙申,知桂州沈起言,已遣兵防拓蛮贼,虑辰州讨贼将卒不分有无恶罪,一例杀戮,乞下章惇约束,从之。

  上批:「闻河州修城禁军、弓箭手、厢兵,自兴工五十余日,缘身衣装渍裂始尽,虽日得雇钱,而募人助役,尤为劳费。可量与支赐,禁军人给绢一匹,弓箭手、厢兵人给钱千,仍候分屯日给之。」

  赐江南东路常平米七万石,赈济灾疫。

  诏都水监、司农寺、提举在京诸司库务,自今并许直牒合门上殿。

  沈起言:「交趾刘纪欲归明,不纳,必恐如侬智高。」上问执政交趾事,佥以为未可许刘纪【二四】,许刘纪,交趾必争。王安石曰:「闻温杲已来,乞候温杲到,商量取旨。」上曰:「交趾可了,但恐沈起了不得。」安石曰:「起自以为易了,然兵事至难,诚恐起未易了。」冯京曰:「交趾安能一心,但恐其人相与之固,不如羌人尔。」安石曰:「交趾所任,乃多是闽人,必其土人无足倚仗故也。」二十七日事。  丁酉,权三司使薛向请止绝秦凤路转运使蔡延庆置场减价出卖盐钞,从之。先是,延庆言:「熙州筑城寨一役方兴,屯戍甚觽,洮、岷大兵,费用日广。臣已权一时之急,以东南盐钞依市价募商人入中见钱,虽所卖价稍亏元数,而为利甚厚。」至是,向言:「始有旨以陕西解盐岁入不过三百万缗,分于两路州郡,秦凤岁当一百七十一万缗。今秦凤未满岁,而入中钱已四百六十余万缗,溢两路之额【二五】,而延庆更欲权宜损价,非独轻动旧法,兼已溢定额,为害不细。」故诏止绝。

  熙河路经略司言:「收复河、岷、洮等州,逐处蕃部各怀震怖,当职官吏因此往往擅发蕃部及雇牛驴负载官物,乞诫约之。」诏:「熙河路诸州城寨官司,应当差牛驴负载官物,并礏于经略司,如缓急边寇,听一面差发,仍以正兵兼蕃兵。其擅差及科配者,并从违制论,提举官不觉察,奏裁。仍许人告,厚赏之。」

  上批:「熙河一路,自用兵以来,诛斩万计,遗骸暴野,游魂无依。朝廷子视四海,所宜哀矜。可遣勾当御药院李舜举往收瘗吊祭之,仍设水陆斋,为死者营福焉。」旧纪书遣内侍掩熙河暴骸,新纪但书诏,不书遣内侍。

  诏施州蛮听以金银平估实直,质官粮米;如七年不赎,即变易之。初,施州蛮因灾伤,以金银倍估直,质米于官,官司不能禁。至是,姑令估实直以易之。

  诏中书:自今命官过犯及编配人所犯情理,分轻、重、次轻、次重四等刑名,着为定例。

  戊戌,于阗贡方物。两纪并系之年末。

  诏通判河州、太常博士李山甫送审官东院,与监当。坐篃与执政书,饰言边事蔽覆,河州官兵违节制杀降故也。  画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图所上十八路图一及副二十卷。上言:「四夷但训练兵精,不常屯守,有警乃应,今中国反不如。」王安石曰:「比来中国诚不如四夷,今四夷又不如古中国。若尽什伍其人,使随处有以待敌,乃古中国之法也。」

  太子中允、馆阁校勘黄履权监察御史里行。

  是月,废梅州入程乡县,隶潮州【二六】;省熙州马鱲寨。新纪于此月末书占城降于交趾,旧纪无之,今不取。

  诏都大提举大名府界金堤范子渊等开修直河。此据会要七年六月所载增入,其详具七年六月末。六年六月十七日、十一月八日,七年二月五日、十二月十一日,并当参考。汴河堤岸司言:「汴水添涨,其京西四斗门分减不退,以致开决堤岸。今近京除孔固斗门减水,下入黄河,虽有孙贾斗门减水入广济河,然下尾窄狭,不尽吞伏。乞万胜镇旧减水河、汴河北岸修立斗门,开淘旧河,创开生河一道,下合入刁马河,役夫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人,一月毕工。」从之。此据河渠志六年十月事,今附月末。

  注  释  【一】乃至令衙前自雇人送纲「至」原作「自」,据阁本改。

  【二】则绘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则」,宋史卷一九五兵志、通考卷一五七兵考、玉海卷一四三兵制作「别」。

  【三】龙虎则状其猛厉「龙」原作「熊」,据阁本及上引宋史改。  【四】若陛下要支与「陛」原作「臣」,据阁本改。

  【五】以章惇言真说谕蛮人有劳「谕」原作「论」,据阁本改。

  【六】提点内弓箭军器等库「军」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二二之一,卫尉寺「储甲械则归内弓箭库、南外库、军器五库」,及同上书职官二二之三「都大提举内弓箭、军器等库所张茂则言辖下四库」云云,原刊本句显脱「军」字,故补。

  【七】泗州「州」原作「洲」,据阁本及宋史卷八八地理志、九域志卷五改。

  【八】九月二十一日「九」原作「八」。按:熙宁六年九月辛丑朔,辛亥为十一日,丁巳为十七日,据下文「丁巳,赐武举进士文焕及第」云云,及李焘注「十一日御试」,此处「八」显为「九」之误,宋史全文卷一二正作「九」,据改。

  【九】洮山寨据宋史卷八七地理志与九域志卷三,岷州无「洮山寨」而有「滔山监」;又据本书卷二四三熙宁六年三月丁卯条,当年二月,熙河路通远军西路蕃汉都巡检、文思副使刘惟吉曾领兵策应滔山等寨,与此处记事合,疑「洮山」为滔山之误,音近而讹。

  【一○】诏送京西北路差官劾之「劾」原作「勘」,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一】戊戌本月辛巳朔,无戊戌日,此处日干有误。

  【一二】作邓艾遗迹不可得「作」,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三水利作「修」。  【一三】乃先王之所甚贵「王」原作「主」,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四】王韶「韶」原作「诏」,据阁本、活字本改。下同。

  【一五】盐井川初平即筑城「川初平」原作「平川初」,据本书卷二四二熙宁六年六月乙未上批,「熙河路总管高遵裕见领汉、蕃军于盐井川筑城寨」及上文「以盐井川所筑城为盐川寨」云云,此处舛误,故改。

  【一六】又论边将「论」原作「谕」,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七】付转运司以赈饥民「付」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八】秀州「州」原作「水」,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八八地理志改。

  【一九】与官为市「官」字原脱,据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补。  【二○】自三醦至十醦为一甲「甲」原作「田」,据同上书改。

  【二一】安乡城置蕃落各一指挥「置」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二】令议团结「令」原作「今」,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三】彰武军「彰」原作「章」,据宋史卷八七地理志、九域志卷三改。  【二四】佥以为未可许刘纪「佥」原作「签」,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五】溢两路之额「两」原作「西」,据阁本及上文改。

  【二六】潮州原作「湖州」,据九域志卷九、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七州县废复改。

卷二百四十八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六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八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六年(癸丑,1073)

  全  文

  十一月庚子朔,中书言:「奉旨置簿考察内外官司功过,如遇差除检、录进拟内有特旨者,欲自今亦同检、录。」从之。

  殿直张荣垂拱殿起居唐突自陈,先因罪勒停,有女卖入禁中,诏贷其罪,令内东门还其女。

  王安石言:「薛向取陕西六年钱谷、金银、匹帛出入细数两本,扰人至多,请罢之。」上曰:「中书令向根究陕西钱帛出入,必是省中旧文字不齐整,无由见得。」安石曰:「省中旧文字虽不曾磨勘,然大数亦可见。省中法禁严密如此,尚不备,即外州何由备。有所勾追,冲替专副,须及七八年以来,凡几人几日乃可得了,兼如此无可了之期。昨比较薛向界解盐一事,尚自骚扰人觽,终不能了,而降朝旨罢之,今此数十倍于解盐,文字如何得了?」上曰:「如何见得陕西钱帛增亏数?」安石曰:「薛向在陕西时钱帛不阙,后来方阙,若由人措置失措置,遂致阙少,即薛向但检寻在省文字,根究自在陕西时施行事,后来如何变改,遂致阙少。若不因施行有异,遂致阙少,止是年岁丰凶,事宜多少,所以见在钱物丰约不同,即亦大略可见,不须一一点磨出入细数乃可见也。」乃令罢省牒所索文字。

  后数日,上又言:「陕西财用阙乏,若有边事,何以待之?」安石曰:「有边事亦不须增费,前此边事,若朝廷但令所在坚守城寨,勿与敌角,徐练兵扰之,使不得息,彼数次点集,自无复能动,即秉常成禽尔。如此则见兵见粮,足以办事。不务出此,而随事纷扰应之,是以费多而事不成。」上曰:「才有事便来乞兵。」安石曰:「太祖时将帅有令儿男乞兵者,乞不得,哭而去,然终无败事。今将帅乞兵,与不与在陛下。」上曰:「太祖用郭进,今恐难得。」安石曰:「郭进有何难得?举事则才自出,如王君万,方其为指使时,孰谓其可使?因事立功,然后知其可使尔。」

  上曰:「今日夷狄诚可如此待之。」安石曰:「中国广大,人觽财富,加以陛下聪明,忧勤天下,若措置不失,即虽冒顿亦何足畏?汉高祖为冒顿所困,亦以中国倦兵,人思休息而已。使汉高祖有今日天下,必不复畏冒顿也。」上曰:「天使中国有胜夷狄之道,但后世倒置尔。」安石曰:「诚如此。诗以夷狄强、中国弱为『□羊坟首』,明非天地之常理也。」

  辛丑,增置岳州平江县丞一员。

  壬寅,诏河北缘边安抚司指挥归信、容城两县令、尉,自今遇北界巡马,并徐行袭逐,毋得相伤。初,北界巡马过白沟,而归信尉臧景射伤涿州小鹰军使固德等,故约束之。七月二十五日日录:韩缜奏留冯行己,以为若罢行己,北人以为射杀人故罢,即愈骄,若复来必以为有计议,北人更疑。上曰:「行己奏报亦不觉其昏错。」或日昨对北人言展拓城池是错。上曰:「昨曾孝□所带去使臣,乃是张利一所辟人,不过听此辈语故尔。」缜退,余白上:「孙永言臧景者邢佐臣貋,疑射杀人或非全属南界地分,此事未可知,然不可不察。」又白上:「赵子几云人甚称张利一,臣为言朝廷所知利一实事数条,乃言都不知有此。」盖雄州使臣尽是利一所奏辟,故如此。此事与臧景相关,附见待考。  诏今冬不闭汴口,令造□截浮凌。先是,权判将作监范子奇言:「汴口每岁开闭,劳人费财,不惟民力重困,兼闭口后阻绝漕运。乞每至冬,更勿闭口,以外江纲运直入汴至京,废罢转般,其年计必大有所增,操舟兵士自可减省,上下酒税课利亦当以故增多,公私便利,无越于此。若谓经冬不闭,致湮河道,缘每岁闭口多在冬深,已是霜降水落,迨至断流,亦有澄沙,却遇春水冲注,别无停积。若后当淘浚修迭,自可约定年限,权行闭塞,比之岁岁兴功,烦省异矣。」乃诏汴口官吏相度,卒如子奇议。时高丽遣使入贡,令自汴泝流赴阙。

  初,议不闭汴口,上曰:「旧闭口良有所费。」安石曰:「闻有时费至百万。」上曰:「数年前若言不闭汴口,即人须大駴。」乃令不闭汴口及勘会递年所费闭口人功物料进呈。上曰:「闻都省有碑言沟洫前通于汴水,不知自何时如此河底渐高。」安石曰:「今沟首皆深,汴极低。又观相国寺积沙几及屋檐,则汴河如此渐高未久。」上曰:「有汴河来已久,何故近如此渐高?」安石曰:「旧不建都,即不如本朝专恃河水,故诸陂泽沟渠清水皆入汴,诸陂泽沟渠清水皆入汴,即沙行而不积。自建都以来,漕运不可一日不通,专恃河水灌汴,诸水不得复入汴,此所以积沙渐高也。」沈括笔谈颇与王安石之言相表里,今附注于此,待考。国朝汴渠,发京畿辅郡三十余县夫,岁一浚。祥符中,合门祗候使臣谢德权领治京畿沟渠,权借浚汴夫。自尔三岁一浚,始令京畿邑官皆兼沟洫河道,以为常职。久之,治沟洫之工渐弛,邑官徒带空名,而汴渠至有二十年一浚,岁岁堙淀。异时京师沟渠之水皆入汴,旧尚书省都堂壁记云【一】「疏治八渠,南入汴水」是也。自汴流堙淀,京城东水门下至雍邱、襄邑,河底皆高出堤外平地一丈二尺余,自汴堤下瞰民居【二】,如在深谷。熙宁中,议改疏洛水入汴,予因出使,按行汴渠,自京师上善门量至泗州淮岸,凡八百四十里一百三十步。地势:京师比泗州高十九丈四尺八寸六分。就京城东数里渠心穿井至三丈,方见旧底。验量地势,用水平望尺干尺量之,亦不能无小差。汴渠堤外,皆是出土故沟,予因决沟水令相通,时为一堰节其水,候水平【三】,其上渐浅涸,则又为一堰,相齿如阶陛,乃量堰之上下水面相高下之数会之,乃得地势高下之实。

  癸卯,麟府路走马承受全惟几请罢厢军为弓箭手,从之。初,河外多旷土,上遣带御器械王中正募民为弓箭手以实之,用省戍兵。转运使赵子几因上兼募厢军策,而不较廪给之费。至是,罢之。

  甲辰,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薛向为龙图阁直学士。洮、河辟土,其费不赀,向悉力营办,人以为难,手诏赐银、绢各三百,曰:「卿留心边务,睹此成绩,当慰忠怀。」向因请戒将帅减溢员,罢□兵,省浮费,节横敛。且以越职为忧。上复谕以手诏曰:「比选卿主领国计,今能建明,不失机会,乃职所宜,何越之有?」

  乙巳,诏:河东路经略司新招弓箭手,墙院屋宇等并官为修筑,如愿请材木、自备工者,听。  又诏辰州南江军前并赐特支钱有差。

  丙午【四】,同察访京东路常平等事【五】、常州团练推官吕升卿为太子中允、权发遣京东路转运判官。司马记闻云:升卿察访京东还,除淮南转运判官,转运判官必须升朝官为之,又借以中允,寻召说书。今日录乃不云借,当考。  诏军器监以殿前马军司【六】所相度鞍辔样,计在京诸军马数造给。初,马军用大鞍,不便野战,至是,上始以边样皮鞯小鞍,用木鞍长缰,回旋转射,得尽驰骤之技。仍选边人习骑者隶诸军。后上批:「昨降鞍样,虑数多计置未集,闻诸军亦有私鞍,大约及新样,若能自置,即给价钱。」志有此,六月二十七日,可考。

  上因懿、洽捷报,论及首恶,虑走匿不可得。安石曰:「师完威震,外夷无敢保匿者,恐须禽获。」上曰:「如木征,官军非不震威,然终敢保匿,何也?」安石曰:「自河州杀降,即安敢保信边将,故死与木征相保。」上曰:「木征前何不降?」安石曰:「特未有迫切之害,故未降,今迫切而不降,恐当以杀降故也。」

  丁未,王安石言:「以浚川杷浚黄河,自二十八日卯时至二十九日申时,凡增深九寸至一尺八寸,请以杷浚汴。」从之。上曰:「果如此,即大省夫力、物料。闻河北一军有用夫五千,而本军丁不过五千,一夫至用钱八贯。欧阳修常以为开河如放火,不开河如失火。果用夫劳民如此,即不如不开河。」安石曰:「若两皆为害,即开河用夫与放火、失火无异。若以万人一岁之力,能除千人百岁之害,即犹放火、失火之比也。今以万人之力,除十万人之害,即决须为之。易所谓『毒天下而民从之』者,以其虽毒之,终能使之安利。故祈寒暑雨非不毒也,若无祈寒暑雨亦无以成物也,故亭之毒之,乃为天道,岂可但亭之而已!」此据王安石日录十一月八日事。

  先是,有选人李公义者建言,请为铁龙爪以浚河。其法:用铁数斤为爪形,沉之水底,系戆,以船曳之而行。宦官黄怀信以为铁爪太轻,不能沉,更请造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戆,两端廫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牛车【七】绞之,去来挠荡泥沙,已又移船而浚之。王安石甚善其法,尝使怀信浚二股河,怀信用船二十二只,四时辰浚河深三尺至四尺四寸,水既趋之,因又宣刷,一日之间又增深一尺。怀信请以五百兵,二十日开六里直河,顺二股河水势,用杷浚治,可移大河令快。上许依怀信所擘画【八】。安石请令怀信因便相度天台等埽,作直河,用杷疏浚。上亦许之。此段见日录五年十月九日,今移入此。河渠志云凿直河七里,日录云六里,当并考。

  它日又言:「开直河一道,计省却九百万物料,三百万夫功。如怀信所造浚川杷,即处处危急可用。直河所以有不可开者,只为近水,开数尺即见水,施功不得。今但见水即以杷浚之,无不可使水趋直河去处。即一岁所省凡几百千万物料夫功。又汴河、广济河诸斗门减水河,自此更不须计工开浚,但制百千枚杷,永无浅淀也。」此段见日录五年十月十九日,今移入此,更须仔细考详,恐日录年月亦自差错,或非五年事。河渠志云:范子渊上试浚川杷之功,诏赏怀信度牒十五道,公义与堂除。亦系之五年九月后,须更参照别修。开直河本末,其七年二月五日并六月末,又十二月十一日。河渠志五年九月赏塞决河功后,便载李公义事,云节度推官李公义献铁龙爪扬泥车法,以疏浚黄河,内侍黄怀信以为可用而未尽善,中书请令怀信、公义同度之。杷制舟尾,以大绳垂铁龙爪水中,槔工急棹,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已深数尺。或谓禹所以浚川者也,故名曰浚川杷。怀信等请于清河港新开两河港相近处,凿直河七里试之,以观其效。诏春首兴工。是岁,范子渊上试浚川杷之功,诏赏怀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义与堂除。六年,王安石为上言用杷浚二股河及闭塞鱼肋河之利曰【九】:「今诸埽疏去沙觜,即水自移徙,若不辍工,虽二股河上流,可使行地中。」上乃令与公义改京官。七年二月五日,子渊言疏二股及清水镇河道已快,而鱼肋河三道渐背去可塞,即河并入清水镇,二股河行流,所退出民田甚觽。诏子渊俟浚深即塞之。三月,刘璯奏浚川杷疏清水镇河道已深阔,并塞鱼肋河已讫功。于是,诏大名府安抚核实以闻。乃遣子渊提举浚事,自卫州至海口,黄河六都大司各减官一,凡埽岸官皆度减之。而子渊、刘璯、朱仲立以浚功各迁一官,余减磨勘,赐帛有差。按十年三月十一日,公义改京官,四月三日,差子渊提举,七年十二月十一日,赏子渊等,独赐怀信度牒与公义堂除,不见于日录,当考。

  戊申,熙河经略司奏:「诸将收复河州,破常家族及随王韶往露骨山下,先登,用命斗敌,效首级计三千余人。」诏推恩有差。

  庚戌,屯田员外郎、同判都水监侯叔献兼提举缘汴淤田。

  录三班奉职马和子佑庆为右班殿直,即给俸。和攻河州先登城,流矢中额而死故也。  又诏河州功赏,获一级加赐绢五匹,其应接大兵破荡部族者亦如之。

  提举司天监所言:「据造历卫朴等言,测浑仪景表刻漏差误,不可为则。」诏元管勾当官杨茂先送开封府劾罪以闻。

  壬子,司农寺请襄邑、酸枣、尉氏、长垣、封邱、太康、阳武、开封、祥符九县保甲教习阵法,依咸平等县例入见,从之。权罢今年畿内保甲聚教。  癸丑,冬至,奉安中太一神象。德音:「降天下系囚,杂犯死罪从流【一○】,流以下释之。应诸路灾伤民户,本名税物失诉违省限,不该检放者,监司体量检放。其阙食之民,安抚、提举司优加赈救,无致流移。除河北路负官物已指挥外,余路负官物,被灾伤放税及五分以上,并权停。」先是,上以久旱,欲因冬至发德音,顺承太一之祝,手诏令辅臣相度。王安石等请如诏旨,拟合施行目进呈,上于禁中增入检放一节,盖上察于政事□民如此。  乙卯,诣集禧观、中太一宫酌献。

  戊午,权武昌军节度推官、崇文院校书王安国为著作佐郎、秘阁校理。故事,崇文院校书二年,乃除馆阁校勘,安国以参知政事冯京、王珪荐其学行,故特有是命。

  司农寺言:「开封府界保甲,以五家相近者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但及二百户以上并为一都保,其正长人数且令依旧,即户不及二百者,各随近便并隶别保,诸路依此。」从之。八月二十七日戊戌,可考。

  上批:「陕西义勇未曾排定,近降新法未该行使,今泾原路已如此行使,可令经略司分析具奏。」此据御集,当考究竟,二十日上批合参照。  熙河经略司言,包顺乞以献盐井功状录用其子。诏王韶勘会,盐井既系觽献,何故包顺今独请赏?若独赏顺,则其余有无争竞?及令韶相度鬻盐条件以闻。  契丹欲争蔚、应、朔三州地界,事有萌芽,上深以为忧。王安石白上:「契丹无足忧,彼境内盗贼尚不能禁捕,何敢与中国为敌?且彼受坐厚赂【一一】,有何急切,乃自取危殆?」上曰:「缘河北亦无以支吾。」安石曰:「河北人物稠觽,但措置有方,不患无以支吾,事缓即缓措置,事急即急措置。」吕惠卿家传载惠卿语云:今寇亦未必至此,借令起事,以中国之大,急则急应,缓则缓应。与安石此语略同,附注八年四月五日丙寅萧禧入辞下。上曰:「彼人觽,奈何?」安石曰:「人觽尤非所患,若人觽而有能率觽之主,分别材、鄙、勇、怯,各当其分,即可畏。若无能率觽之主,分别材、鄙、勇、怯,各不当其分,即直易扰败尔。患在于措置无方,不能分别人材、鄙、勇、怯,所以率觽非其道尔。不患彼人觽,彼人觽乃所以易扰败也。」

  上曰:「先朝何以有澶渊之事?」安石曰:「先朝用将,如王超亦尝召对,真宗与之语,退以其语与大臣谋之。臣读史书,见当时论说终无坚决,上下极为灭裂,如此何由胜敌?又太宗为傅潜奏防秋在近,亦未知兵将所在,诏付两卷文字,云兵数尽在其中,候贼如此即开某卷,如彼即开某卷。若御将如此,即惟王超、傅潜乃肯为将,稍有材略,必不肯于此时为将,坐待败衄也。但任将一事如此,即便无以胜敌。」上以为然。

  上因言:「日力可惜,若迟一日,即失一日事。」安石曰:「有迟一日,而失一年事者。」上曰:「若排保甲、义勇,又须待农隙,即是有迟一日,遂失一年事者。」安石曰:「迟一年事即有遂不及事者。」

  上又以夏人为忧,曰:「若有北事,则两面俱受敌,奈何?」安石曰:「朝廷未宜有北事,若有北事,夏人不能胜当时中国,今日中国与夏人,岂止如元昊与当时中国?以此不足虑也。」

  后数日,上又言:「契丹如此旅拒,奈何?」安石曰:「契丹龊龊争尺寸地界,其略可见,何足忧?不知陛下忧钱粮不足耶?忧人觽不足耶?忧无人材与计事耶?」上曰:「人材既未陶冶成就,钱粮亦诚不足,人觽又未训练。」安石曰:「事有缓急,故措置有缓急,若有警急,即急要训练人觽亦不为晚。就令契丹便欲绝盟,非年骞未能大举,临时应变,足可支吾。若论钱粮,即因警急经度,亦不患少,但今未急,故亦不须汲汲尔。惟人材乏少,最是急切之虑。然因事乃见人材,如熙河事,即熙河人材颇有可见者;懿、洽事,即懿、洽人材颇有可见者。陛下若明见物情,无所蔽塞,令有能有为者无顾望之意,无卷怀之患,人人各以赴功趋事为欲,则人材不患不足任使也。人情上不过为道义,中不过为功名,下不过为爵禄。陛下若能以此三者待天下之士,各不失理分,即无贤不肖,但有寸长,皆为陛下尽力,即无能之契丹何足虑?」上以为然。朱史取「陛下若明见物情」以下语附七年二月丁丑,今仍见本日。  庚申,王韶遣本令征、固云沁巴诣阙,皆岷州归顺首领也。

  上批:「义勇、保甲条,近曾孝□等相度河州一路利害,参议立定。其陕西诸路,虑事体不同,故令经略安抚司参议,未见奏报,而闻已有施行者,恐司农寺、兵部等处行遣差误,可令具析自承指挥后行遣次第以闻。」御集在二十一日,实录在二十二日,今从御集并十九日上批,可考。

  遣入内供奉官李宪往太原府、代州勾当公事。此据御集,当考。

  辛酉,诏永兴军、河中府、陕解同华鄜延丹坊邠宁环庆耀十五州军,各依元刺义勇外,商虢州、保安军并止团成保甲。  诏定武臣差遣法,以其仕历资任为六等,升一等为权,升两等以上者为权发遣,并通计二年为一任,若特恩升改者,不依此。

  振武军节度使李璋自郢州还朝,卒于襄州,赠太尉,谥良惠,录其子五人,各迁一官,未仕者三人,为左侍禁。璋强敏好读书,未尝校家之有无,及卒,其弟驸马都尉玮欲贷襄、唐、许三州官钱各千缗以治丧,事后输于左藏库。上曰:「璋故章懿太后家也,其以所贷钱赐之。」

  壬戌,右正言、知制诰、兼侍讲、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吕惠卿提举制敕库。先是,检正刑房公事李承之请置库,因以承之兼领,所贮五房文书,难止令一房提举,故命惠卿领焉。

  诏荆湖北路提点刑狱李平一等具析妄奏监鼎州税、借职王晏昏懦不实因依以闻。晏赴三班院体量堪厘务也。

  大宗正司言,宗室全阙官马及半阙从人者【一二】,听依朝旨免赴朝,从之。

  上问养马利害,王安石曰:「今坊监以五百余贯乃养得一马,若令洮、河蕃部养马,所费必不至如此之多,兼得好马。因地宜马,又蕃部以养马为业,极便利,所省钱计不少,而坊监地赋民,所取地利又不少。」上因论三代政事以车马为急。安石曰:「今用车即不须用马,但以人挽之足矣。以人挽车,省刍粮无奔警,未必不胜用马。譬如古用简册,今用纸,虽三代圣人复起,必不复用简册。恐以人挽车亦如此。」上曰:「事但有理即可行,三代以前,圣人但随时制法,故用马尔。」上又曰:「天使中国有常胜之道,但后世失其道尔。」此年十二月十八日,又明年二月十二日,可考。

  癸亥,上论熙河粮斛事,欲以逐路财赋付经略使自营,然卒不行,上以农事为急。王安石曰:「家可以资国,国可以资天下,天下必资天地。」上曰:「若设法移民使就□乡,亦王者所以生财辟土之道也。」

  甲子,权发遣秦凤等路转运判官、赞善大夫蔡朦为永兴军等路转运判官、同察访永兴秦凤等路常平等事,大理寺丞李察为太子中舍、权发遣秦凤等路转运判官。朦与蔡延庆共事而不相能,故徙朦以察代之。朦、延庆不相能,据延庆本传,缘以军须牒发张守约兵,朦奏之。考按事实乃不然,今但云不相能,而不明着其所以。十月十一日,延庆加职。

  泾原路经略司言,弓箭手人员立功换班行,名下土田,自今勿以自随,止令子孙或佃户刺填弓箭手,从之。

  高阳关路都总管司言体量到诸州军依新法教阅,已成伦□,不闻有避教阅逃窜者,诏走马承受王延庆、张瑾具析以闻。先是,降诸军教阅新法,分上中下军、弓弩、斗力及射亲、强枪刀等第,而延庆等奏有军士避教阅投北界者,故诘之。  潭州言,西上合门使、前知桂州萧注遗表乞子充三班奉职,孙举三班借职,从之。于是,上批:「注昔尝有功,长子刓服阕日更特与循资,仍赐绢三百匹。」注本传云注不肯取交州。据魏泰东轩录,则注实言交州可取,故复用,与本传不同。殁后恩意如此,则注本传或不得其意,当考。注罢桂州,在正月二十七日辛丑。

  乙丑,诏同判都水监侯叔献、权发遣监丞俞充知、主簿刘璯各升一任,权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审礼、刘淑各减磨勘二年,并以兼提举淤田有劳也。

  熙河经略司言,钤辖王君万乞以转官恩赏回授父母,诏特推恩不许回授。

  又诏三司于永兴、秦凤等两路每年封桩解盐钱内,借钞计百万缗,付秦凤等路转运司计置熙河粮草,仍许详酌边储缓急,增损所定钞价。上怪陕西兵少,财用不足。王安石曰:「此事已委薛向根究,然日下阙少,须应付,令及时收籴。上又以为转运使非其人,曰:「使此辈理财,举事未得。」安石曰:「陕西财用不足,亦恐未可归咎监司,必是自有许多使处。如熙州用兵数亦不多,而所费钱斛乃如此之多,缘既用兵即所费必如此。至于小小失计亦或有之,未必便能致财用阙乏也。」上曰:「一事失计,往往便至数十万贯钱。」

  丙寅,左藏库使董仲宝为皇城副使,内殿崇班李实为供备库副使。以章惇言仲宝等在□州与蛮贼战有功故也。

  诏:开封府雪寒,京城内外老疾幼孤无依者,并收养于四福田院,自今准此。

  又诏泾原路年例外益以盐钞钱二十万缗,付经略司市粮草封桩。  丁卯,河东都转运司请汾、石等十二州军和籴粮草,许以钱布中给,从之。

  戊辰,遣官谢雪。

  诏流内铨,前庐州观察推官江衍循一资,会稽县主簿叶表等六人各与堂除差遣,并以检括修州鉴湖之劳也。宋类苑:十一月,吏有不附新法,介甫欲深罪之,上不可,介甫固争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闻民间亦颇苦新法。」介甫曰:「祈寒暑雨,民犹有怨咨者,岂足顾也。」上曰:「岂若并祈寒暑雨之怨亦无邪?」

  是月,废儋州为昌化军,崖州为朱崖军,万安州为万安军,以昌化感恩、陵水、宁远、吉阳及华州渭南县并为镇,信州永丰镇为县,置熙州狄道、河州枹罕县。

  十二月庚午朔,章惇言,衡、永等州溪峒猺人,因招谕纳土,乞并为省民,从之。

  辛未,罢详定诸司库务利害局,详定官、国子博士吕嘉问升一任,左藏库副使刘永渊与枢密院指射差遣。  壬申,观文殿学士、户部尚书、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张方平知陈州。

  三司言,新法所增吏禄,除旧请外,骞支钱一十七万一千五百五十三缗有奇。实录止云三十万,今从沈括笔谈详书之。诏以熙宁四年后坊场税钱拨还,不足则以市易、市例等钱补之,仍令提举帐司骞考支收数上中书。时内自政府百司,外及监司、诸州胥吏,皆赋以禄,谓之仓法。京师骞增吏禄四十一万三千四百余缗,监司诸州六十八万九千八百余缗。然皆取足于坊场、河渡、市例、免行、役剩、息钱等,而于县官骞入财用,初无少损,且民不加赋,而吏禄以给焉。此段于三年八月二十七日掇出附见。沈括云:天下吏人素无常禄,惟以受赇为生,往往有致富者。熙宁三年始制天下吏禄,而设重法以绝请托之弊。是骞,京师诸司骞支吏禄钱三千八百三十四贯二百五十四,骞骞增广,至熙宁八年,予为三司使日,骞支三十七万一千五百五十三贯一百七十八。京师旧有禄者及天下吏禄,皆不预此数。

  枢密院承旨司言,野战及枪刀手之类,今毋得以五服内亲对试,从之。

  诏诸路奏赏,自今功状,并具将官、使臣元将出战兵斩获输折数以闻。  赠荆湖北路钤辖司指挥陈昌言、陈昌朝为光禄寺丞,录其子各一人为郊社斋郎,以攻狤狑寨死事也。

  癸酉,诏殿前马军司及诸路州军牙教所射草人,依宣试格改为草桩,仍远二十步。

  命河北同提点制置屯田使阎士良专兴修扑桩口,增灌东塘淀泺。先是,沧州北三堂等塘泺,为黄河所注,其后河改道而泺遂填淤。程昉尝请开琵琶湾引河水灌之,功不可成。至是,士良建言宜堰水绝御河,引西塘水灌之,故从其请而有是命。

  甲戌,御史盛陶言:「昨□安持请民输钱免行,都提举市易吕嘉问被诏与府司官详定利害,而嘉问过为苛察,牢取微利,虽稍排定,所费之外,掊敛过多,乞应免行钱更加均定,惟给行人常费之外,其余中下户并与蠲放。」不报。朱本削去。

  诏淮南东路转运司募阙食贫民,兴修扬州江都、高邮、天长界河及古盐河。

  乙亥,上谓辅臣曰:「李靖团力之法,以三人得意者为队,已令李浩试之懿、洽二州,疑亦可行。」王安石等曰:「三代至于汉、魏,皆以五人为伍,至于三人,若一人战死,押官执刀在后,即斩二人,恐不可。然此法亦可增损为用。」上曰:「唐太宗问李靖兵法之要,靖以谓『不出形之,使敌从之』一言而已,此诚简要。」

  又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周公东征亦三年,何其久也?」安石曰:「古人欲其师之完,故不急务,又其敌有强弱,故难克也。如管、蔡乃武王所使以监商人,其任至重,必非常才,于周之盛时,乃能率觽叛,几危王室,盖非易克者也。」上曰:「君子小人各有道,所以能相敌。」安石曰:「诚如此,以黄帝之圣神,而与蚩尤七十战而后能胜者,由此故也。」

  上曰:「以武王、周公大圣人,商之余俗,至历三纪,然后世变风移,卫文公螮蝀之诗乃能止奔,何也?」安石曰:「商人之俗习于纣恶之日久矣,为其所化,如怨望周人,不使之如商革夏,有服在庭,以利口乱正,非如止奔之易也。」上曰:「文王江、汉之域无思犯礼,卫文公亦能止奔,使国人不齿,何以异此。」安石曰:「卫文公区区一国之君耳,但能正身以御下,得贤才而任之,其地至狭,苟能躬行礼义廉耻,而所置卿大夫同德协心,则彼淫奔之俗,觽人之所恶者,止之固不为难。非若文王之时,身为诸侯,而能使江、汉之人无思犯礼也。」

  命提点仓场沈希颜、御史台推直官穆珣裁定在京□占剩员,他日上谓王安石曰:「剩员乃至八万人,多为官员□占,见吕公弼说有父夷简作某官,当时只有三人当直。」安石曰:「夷简作官若是稍近上,只三人当直,恐伤国体。人主尊如堂,髃臣如陛,上下有等威,乃可临正庶民,若甚削弱,曾不如富人,不知何以为堂陛之势。当时果如此,亦未可为法。且今日官员所被役兵,皆有常数,未见过当,所患在非其人而已。如吕夷简为大臣,纳货赂,废坏朝廷百事,便与一人当直,亦不消得。」上乃笑。此段见七年二月七日,今附此。

  丙子,给度僧牒二千付都提举市易司,募人入钱为秦凤路转运司籴本。

  丁丑,诏京官为提举官者,并为同提举。

  梓夔路察访熊本言:「江安寨兵官以商议买田为名,诱三里夷人斗设等至寨,因诘问伤杀兵官主名,其人自以罪大,即拔刀唱杀,寻斩讫。斗设等剧贼也。」上曰:「此等夷人固不可赦,然诱而诛之,或为它日之害。谓之唱杀,特以此为名耳。」后本乞赏功,上弗许。盖本以檄召戎州司户参军程之元权领江安县密图之,之元即召诸酋见于廷,问景左藏安在。诸酋呼噪不服,因杀九十余人,斗设手刃思忠者,械送泸州陵迟斩之,以祭思忠。之元,眉山人也。朱史云无照据,削去程之元事。今复存之。

  诏司农寺,齐、兖州民冒佃泰山禁地,量地肥瘠立租,令依旧居佃。  戊寅,新权发遣淮南西路提点刑狱陈枢言:「熙宁五年,苏、湖大稔,米价视淮南纔十之五,客船贩米,以缘路场务收往来力胜,故苏、湖之米不至淮南,乞权令免纳。」从之。枢又言:「两浙第五等户约百万,出役钱裁五六万缗,钱寡而所敷甚觽,且第五等旧无役,请得蠲免。」诏除之。此据本志,附四年十月邓绾言李瑜、周约后。按枢以六年十二月方为淮西宪,今附见。

  诏熙河路举人不以户贯年限听取,应熙州以五人、河洮岷州各以三人为解额。

  又赐熙州新修东山禅院名曰慈云、东湖曰慧日。

  庚辰,赞善大夫蔡朦提举兴修永兴军白渠。朦此时任永兴运判,实录脱之,当考。  修撰经义所检讨、洪州进士徐禧为镇南军节度推官、中书户房习学公事。禧与□着、陶临皆以白衣为修撰经义所检讨,至是,又以选人入中书习学行检正事。初,吕惠卿荐禧所为治策二十四篇,上善之,曰:「禧言朝廷以经术变士人,十已八九变矣,然盗袭人之语而不求心通者,亦十八九。此言是也。观禧文学,晓政事,宜试之于有用之地。」王安石曰:「中书检正官如章惇辈,朝廷当即有差除,后更用人,如有不称,难于退黜,欲置人为习学。」上以为然,于是以禧为之。中书五房习学公事自此始。

  上复论司马、孙、□及李靖团力之法,王安石曰:「古论兵无如孙武者,以其粗见道故也。如日有长短,月有死生,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五色之变不可胜观,奇正之变不可胜穷。盖粗能见道,故其言有及于此。」上曰:「能知奇正,乃用兵之要,奇者天道也,正者地道也,地道有常,天道则变而无常。至于能用奇正,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则妙而神矣。」安石曰:「诚如此。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能天能地,利用出入,则所谓神也。神故能以奇为正,以正为奇也。」王安石对,见日录十二月二十五日。

  上善李靖结队法,召贾逵问之,逵以为非,诏中书、密院同议之,安石曰:「今但结三人为队,又结五人为伍,相搏执以观其孰胜,则其可用与不立见矣。」上乃令郭固与殿前司各为一法,试其可者。旧本十八日丁亥,又书诏贾逵、郭固教习比试队伍法,及令程昉于沿河采车材。按贾逵、郭固比试队伍法,已具此矣,今依朱本削去丁亥日所书。五月八日庚戌,已令诸路教三人为队,此又云云,当考。本志云:上患诸将军行无行阵之法,尝曰:「李靖结三人为队必有意。李靖深晓兵,星书,羽林皆以三人为队【一三】,靖非无据。」乃令贾逵、郭固试之。本志附之五年,当考。然以为靖能胜夷狄,又数称黄帝兵法,必晓古人伍法,其用三人为队,或必有意。安石曰:「后世无知兵者,靖能结三人为队,以当衰乱散斗之敌,宜其每胜,比之韩信则已不及。至于黄帝兵法,必非靖所能知,盖自黄帝以来即有伍法,岂容历代圣人智不及靖,而不能结三人为队也?」上曰:「韩信以数十万当项羽十万,靖以万人当颉利一国,靖未必不如信。」安石曰:「自蚩尤以来未有如项籍者,颉利乃衰乱之夷狄,李靖率习战之士,深入敌地而发其机,又乘其不戒,则其胜之固易。」上曰:「兵固欲措之于易胜。」安石曰:「措易胜与难胜乃为奇,措易胜与易胜不足为奇也。」

  冯京曰:「陛下论兵高远,非髃臣所及。」安石曰:「天锡陛下圣质高远,与尧、舜、汤、武固无以异,论兵诚为高远,然先王虽曰『张皇六师』,克诘戎兵,其坐而论道,则未尝及战阵之事。盖以为三军五兵之运,德之末不足道也。孔子亦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以为苟知本矣,末不足治也。」上曰:「事亦有趋时者,如宣王乃以北伐为先。」安石曰:「宣王所以北伐,乃以能分别君子小人,用吉甫、张仲故也。若十步之内,君子小人曾无所分别,不知如何能胜玁狁。然则宣王所务又有在北伐之先者。陛下修身齐家诚无愧于尧、舜、汤、武,臣若见陛下少有阙失,岂敢顾望不谏。然即位六七年,未能成尧、舜、武、汤功业,必有与尧、舜、武、汤不同处。诗曰:『思无疆,思马斯臧』,『思无邪,思马斯徂。』人君苟出于诚正,则马可使臧,可使徂,而况于人乎?然则无人为将率,非陛下所患,况今日四夷类皆非豪杰,无足以累圣虑者。」上以为然。已上并见日录十二月二十二日。

  上又论兵,以为能知阴阳五行之理而役使之,则尽矣,要在通理而已。安石曰:「天地乃为阴阳五行所使,通阴阳五行之理,是所谓精义入神以致用,所为无不可者,何但兵而已。」亦见二十三日。上又言符坚以百万之师为晋所败。安石曰:「坚号为英主,然其实簄暗。王猛、符融苦谏,以为慕容垂常幸国家之灾,腹心之患也。不知虑此而远勤□会,此乃自败,非晋能败之也。」上曰:「垂必有以中其心。」安石曰:「坚欲平晋,垂劝之平晋然后封禅,此乃坚所欲,故为垂所惑也。」上曰:「此在人君听纳明与不明耳。符融、王猛以晋为不可伐,而坚不听,故败。晋武帝欲平□,而一国之人皆以为不可,独用张华、羊、杜三数人之言,故胜。然则听纳之际,可不审乎。」  辛巳,睦州军事推官叶适、平舆县令编修三司令式删定官张元方、兴平县尉王震,并为中书习学公事,适礼房,元方吏房,震刑房。叶适,七年六月丁亥检正,十月丁丑死。张元方,未详。王震,开封人。  荆湖北路转运使孙构【一四】言,招谕北江下溪州刺史彭师晏内附,录其地里四至、户口以数闻,诏章惇详度处置。

  壬午,提举印造编敕所言,新敕刊本将毕,虑中书、枢密院更有合入条约及续降条约,乞候至来年颁降,从之。

  熙河路经略司言,熙州西罗城已置蕃学,晓谕蕃官子弟入学。朱史载王安石云云,乃通远军事,已见彼时,今删去。又言固密族首领六人助包顺、瞎□叱等战有功,诏各转一资,余获级、重伤者转资赐帛有差;纳克通身死,其子结斡沁兼本族巡检。

  诏知桂州沈起,融州抚纳蛮人,本以裁省烦费,今乃创建城寨,其支费比旧孰多,各具利害以闻。时起欲于新地内创建五七寨,大者屯兵六七百人,小者三五百人故也。可并十月庚午。

  癸未,熙河路经略司言,岷州入买粮草,商人多愿请见钱京钞,乞依熙河通远军例,付见钱钞三十万缗,诏给钞十万缗,乃令三司立加饶钱数以闻。  诏在京纳免行钱,如有诉未便者,都提举市易司受理以闻。

  赐淮南西路转运司常平米三万石,募饥民兴修水利。

  甲申,遣职方员外郎林积监疏汴河噎凌。  京东西路安抚司言:「郓州旱,民输常税不办,乞权倚阁见欠赊籴斛斗。」从之。

  乙酉,大理寺丞知光化县叶康直、前权庐州观察推官江衍、雍邱县尉时孝孙、秀州司户参军袁默并为司农寺勾当事,以司农寺所总事目颇繁,间遣属官出视诸路常平等事,故增员,并从判寺曾布辟也。

  中书言:「增开封府等处吏禄,以行重法。」上曰:「异时吏不赋禄,而受赇辄被重劾,今朝廷赋禄而责人,可谓忠恕矣。」它日,上又称禄法忠恕,冯京曰:「天下无事乃可以行此。太宗时尝宣谕州县官,有道理少取訾钱,无道理莫取。」上曰:「当是时接五代财用不足。」王安石曰:「纵财用不足,吏亦人,非不衣不食而治公事,既衣食即必有所出,自可以法收敛,以此赋给。」上曰:「当是时亦自未可正法也。」

  三司言:「陕西边谷踊贵,请责转运司裁损其直。」上曰:「穷吾国用者兵冗耳,不思议此,而止于粮草校计毫厘,失其要也。宜与枢密院同议移军近里就食,以省边费。」

  诏诸路安抚司,依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随本路分定州军提举教阅义勇、保甲。

  入内西头供奉官黄怀仁昨修金明池御座龙船,乞赐度僧牒酬赏,诏三司赐钱十万。

  丁亥,秘书丞吕大忠检详枢密院兵房文字。

  都水监丞王令图减磨勘二年,以本监言令图创白马县界锯牙,免河势暴溢之患也。

  同管勾外都水监丞程昉言:「国家三骞一祠圜丘,斋宿之地常用帟幕,创成帷宫,谓之青城,彩内颇为劳费。若因彩内材本量椽栱瓦箔等,及以作彩内一次役兵,并借年例上河客军,为宫室以备斋宿,可期年而就,此暂劳永逸之利也。」不报。朱本削去。新本谓:不从内臣所请,可见圣政,复存之。此固当存也。

  诏程昉于沿河采车材三千两,下军器监定样制造战车。上修严武备,既采唐李靖三人队法,欲试行之,且以北边地平,可用车为营卫,因内出手诏,令三府讲求,而有是诏。明年二月十二日上言论民车,八月二十二日沈括云云,可考。兵志云:六年五月诏诸路经略司结队并依李靖法,三人为一小队,九人为一中队,赏罚俟成序日取裁。其队伍及器甲之数,依泾原路牙教法。按今日录附此事于五月八日庚戌。

  戊子,命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张谔讯决三司、开封府见禁罪人。

  同判都水监李立之言:「雍邱县界噎凌沬岸漫流,并入白沟河。及检视水口以东,汴身填淤,高水面四尺,已计功修塞。」诏赐塞决口兵缗钱,筑孔固斗门堰役兵准此。明年二月六日,王庠等勒停。

  辛卯,诏流内铨,前湖州观察推官邵光与循二资,注家便官,以两浙转运司言光根括温、台等九县沙涂田千一百余顷故也。  淮南东路转运司言:「体量前江淮发运副使、度支郎中皮公弼开真州黄池河,除元定差雇夫外,有三县各曾贴夫,并死损逃亡兵夫等,仍曾委责降及别路官勾干差破人船供给,及以矾盐等钱为公用,得替乘船五只送还入京。又借发运司纸库钱三百缗,候得职田钱偿之,而权发运万颐判押给借者已还十七千,余未偿。」诏皮公弼令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司、万颐令淮南东路转运司劾罪以闻。后公弼坐降一官,颐听德音释之。  军器监乞差左藏库副使蓝惟永等点检军器,编定御览目录,从之。

  熊本言,泸州纳溪寨,乌蛮出入道路,乞增戍兵及徙置路分都监,从之。

  壬辰,权发遣京东路转运判官、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吕升卿徙淮南东路。  军器监言,弓匠李文应、箭匠王成伎皆精巧,诏补三司守阙军将,以教工匠。  带御器械郑德诚乞权差官轮宿直,诏令真定府路总管向宝宿直。旧制,外任带御器械过阙朝见,不宿卫,时宝过京师,特命之。上与王安石言:「向宝善战,好将也,与薛仁贵何异?」王安石曰:「恐不同。」上曰:「仁贵更有机略,如宝已难得。」安石曰:「向宝但能使马精熟而已,其于西市一带山川最其所谙熟,然西市之战几败事,如此将率要不难得。」安石以为宝既贪恣,又西市之战狼狈,徒以西府赖其沮坏王韶,故称誉于上前尔。

  癸巳,诏京外城二十门监门,自今更不管认课利,但随闲要以透漏捕获出入商税钱数,立为赏罚,凡五等,从都商税院请也。郑侠事,当考。明年二月二十七日张谔减定税额,可考。

  诏梓夔路察访司准备差遣蒲宗闵、新知永嘉县沈逵,同成都府路转运司相度成都府置市易务利害以闻。蒲宗闵、沈逵此段,日录在七年二月二十三日遣李杞时,朱本先附于此,今从之。冯京云云,仍见本月日。

  又诏借大名府提点刑狱司封桩茶税钱八万七千缗,付河北东路都转运司籴边储。

  夏国主秉常进马赎大藏经,诏特赐之,而还其马。

  乙未,岷州都首领瞎□叱【一五】、洮州都首领巴□角并为崇仪副使,董古为礼宾副使,并蕃部钤辖,瞎□叱岷州,巴□角洮州,董古河州。古等皆木征弟也,王韶招之内附,至是,引见于延和殿,而有是命。既又诏董古迁一资,亦为崇仪副使。董古虽非首领,以在纳克垒城与其母郢成简先其兄诣景思立前锋乞降故也。  河北西路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言:「参定真定府路义勇、保甲新法,旧管强壮人皆系乡兵及缘边州军弓箭社,亦藉姓名巡防把截,乞并行废罢,依义勇、保甲编排。」从之。明年正月十九日可考。兵志云:罢河北西路强壮、缘边弓箭社,当系籍番上巡守者。即此事。苏轼奏议乞复置弓箭社,合参考。  丙申,诏市易司,市例钱除量留支用外,并送抵当所,出以给吏禄,隶都提举市易司,仍令举勾当公事官二员专检估。

  是月,废金州平利、洺州临洺、顺安军高阳、大名府大名洹水经城县并为镇,渭州置制胜关及安化县,以旧县为镇。

  辽主遣益州观察留后耶律洞、崇禄少卿窦景庸,其母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耶律荣,太常少卿、干文阁待制梁授来贺正旦。贺正旦使、副四人,实录失不记,今以国信名衔补书。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五十九人,断大辟二千九百五十一人。

  注  释

  【一】旧尚书省都堂壁记云「云」字原脱,据笔谈卷二五杂志二补。

  【二】自汴堤下瞰民居「民」原作「汴」,据同上书改。

  【三】候水平「候水」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四】丙午原作「丙子」,据阁本改。按:本月庚子朔,无丙子日,丙午与上下文合。

  【五】同察访京东路常平等事「事」字原脱。按:宋会要职官四三之二至三载,熙宁三年遣使察访淮南、两浙常平及农田水利差役事,其后诸路陆续命官察访,同书职官四二之六二载,熙宁六年五月,命馆阁校勘吕升卿察访京东路。吕升卿为馆阁校勘见本书卷二四三熙宁六年三月庚午条。据此,「等」下显脱「事」字,故补。

  【六】殿前马军司「马」原作「为」,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五军器监及本卷下文改。  【七】牛车宋史卷九二河渠志作「滑车」。  【八】上许依怀信所擘画「许」原作「计」,据阁本、活字本改。

  【九】王安石为上言用杷浚二股河及闭塞鱼肋河之利曰「曰」原作「目」,据文义及本书卷二五一熙宁七年三月戊申条李焘注改。

  【一○】杂犯死罪从流「从」原作「徒」,据阁本改。

  【一一】且彼受坐厚赂「受坐」二字难解,据文义,疑为「坐受」之误。

  【一二】及半阙从人者「半」原作「牛」,据阁本改。

  【一三】皆以三人为队按武经总要后集卷一七诸星占条:「羽林四十五星,三三而聚,散在垒壁之南,主天军营阵翊卫之象。」「羽林」即此羽林星座,「三人」,疑当作「三星」。

  【一四】荆湖北路转运使孙构「构」原作「桷」,据宋史卷三三一孙构传改。

  【一五】岷州都首领瞎□叱「首」原作「守」,据阁本及本书卷二四九熙宁七年正月甲辰条及宋会要蕃夷六之九改。

卷二百四十九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七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四十九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七年(甲寅,1074)

  全  文  春正月己亥朔,不受朝。  诏诸州自来不造酒处,许以公使钱造,每百贯造十石,额外造者以违制论。见会要七年正月一日。

  颁诸班直禁军名额。会要具载名额资次,或并附此。

  癸卯,定教阅诸军,其创教战法,委主将度地之形,随宜施行。  甲辰,将作监主簿、书写熙河路经略司机宜文字王夏为大理寺丞,赐绯章服。夏管押蕃部都首领瞎□叱等及赍贺表至阙,上特引对,故有是命。  乙巳,诏诸路应灾伤至甚州军合发春夫,委转运司相度减免以闻。

  丁未,司农寺言,诸路义勇、保甲,令逐州管勾常平官兼管勾点检,从之。

  诏知忻州萧士元、秘书丞吕大忠与北界差来人议定岢岚军地界。上批:「北使耶律洞在馆屡生事,可令曾孝□等具析移文诫敕之。」于是备录馆伴所文字下雄州移牒涿州。萧士元六年二月一日罚铜,时任太原代州都监。耶律洞乃贺正旦使,去年十二月,实录三本并脱此段,已追书讫。  庚戌,永兴、秦凤路察访李承之言:「中书下杨蟠奏,诸县并无百姓经察访司陈诉用税敷钱不等。臣初入境,见百姓经提点刑狱司陈状者千八百余人,即申司农寺。近再过华州,又有郑县百姓七百余人赴本司陈诉,皆蟠诈妄不实。」诏永兴军路安抚司关送推勘院。蟠初以同管勾陕西制置解盐兼常平等事,擢永兴军等路转运判官。五年十一月蟠权运判。承之出使,即按蟠不法,诏罢蟠转运判官,令安抚司鞫其事。蟠数自辨,王安石又主之,竟免它责。蟠被按及罢,不得其详。承之本传云:蟠倚势不法。所谓势,则指安石也。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录,安石云:昨杨蟠不待劾而罢。则其罢运判当在六年冬,今附见。朱史削去此段,签贴云:只关送制院【一】,别无施行。盖蟠卒免重责耳,当考日录。六年九月初五日、二十三日,十一月初一日、初七日,十二月初九日、二十二日,七年正月二十八日,二月九日,凡八处,日录皆有杨蟠事。

  判军器监吕惠卿等上裁定中外所献枪刀样,诏送殿前、马步军司定夺,又上编成弓式。初,在京及诸路造军器多杂恶,河北尤甚。至是,所制兵械皆精利,其后遂诏赍新造军器付诸路作院为式,遣官分谕之。

  已而惠卿言:「朝廷必以武人习用器械,故谋及殿前、马步军司,然臣体问得逐司每准朝旨送下定夺事件,只是取责军校文状闻奏,非独务持旧说不肯改更,又其知虑未必能知作器之意。故凡外人所陈非己出者,少肯言是,朝廷亦未尝考其说之当否,遂从而寝。荀卿以为工精于器,而不可以为工师。有人也不能此技,可使治其官,惟精于道者为然。今陛下置监以除戎器,不属之介冑之武夫,斧斤之巧匠,而使臣等领其事,则岂以臣尝能此技而使之乎?殆将以其薄烛道理,而可使治其官者也。而臣辞不获命,遂受其职,苟或自度不足以毕事,则亦岂敢。故其器械必尽观中外之所藏,其法度必尽考古今之所说,其制作必究良匠之所编,其施用必问边臣之所以试,而臣之愚虑亦以为可,然后上闻。而朝廷乃下此属议之,如闻前所定弓箭等,习用故态,亦只聚集军校、曹司,其执旧说,未知实否。今军器式样又从本监赍送往逐司定夺,则是使臣等营之,而其是否乃取决于此属也,非独谋及之而已。臣以从官预典监事,于陛下则为论思谋画之臣,朝廷一日有四方之事,若幸得使令于前,当使此属奔走以听事。今乃以其悉心并智之所为,而使之议可否,于今日之间,臣固不敢自爱,深恐武夫健卒辈有以窥朝廷之心膂,其智虑乃决于我也。以理言之,窃恐为倒。盖此属既多出于行伍,则其底里浅深,其下之所熟知也。而臣等虽不肖,然上托陛下名器宠任之,故犹宜见慑。今又使有以窥之,则不特于朝廷之体为轻,而非所以崇堂陛之势。而陛下经营四方,又未能舍文臣而用此属,则其名分之实岂可无素?虽政事之臣不虑及此,而陛下岂不自爱国体也?臣以朝廷已行之命,不敢言改,乞从本监奏,乞就一司同议。」上由是遣管军郝质赴监定夺,皆以为便而施行焉。此据惠卿家传增入。九年四月二日当考。五月十七日卫端之得罪,惠卿家传乃以遣郝质诣监【二】在端之得罪后,当考。  诏诸军十将以下至长行,遇有功及呈试武艺当转资不愿转者,每一资,有功人赐绢十五疋,呈试人十疋。

  辛亥,赏收复洮、岷等州功,西京左藏库使桑湜等八人各迁三资,蕃官李蔺□讷支、温王等十一人各迁两资,蕃僧马遵九人给奉职至指挥使俸,余补下班殿侍至承局,及减年磨勘、支赐各有差。既而湜独辞所迁官,曰:「羌人畏国威灵,不战而降,臣何功而迁官?」执政曰:「觽人皆受,独君不受,何也?」湜对曰:「觽人皆受,必有功也,湜自知无功,故不受。」卒辞之,时人重其知耻。湜,怿子也。司马记闻云:王韶开熙河,诸将皆迁官,皇城使、知原州桑湜独不受。今附其事于此。湜知原州及为皇城使,未见除用月日,当考。  司农寺请下广西安抚司依泾原等五路置常平仓,从之。

  诏:「两浙察访、转运、提点刑狱、提举司同相度,第五等户所出役钱至少,今若减放,以□剩钱补充,如支用得足,即尽蠲之【三】。其以家产或以税钱均出而不分等处,即截自若干贯百以下放免以闻。」舒亶传觽轻易举,当考。已附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四年四月二日、五月十六日,又十月九日。去年十二月陈枢云云【四】,当考。

  乙卯,皇第三子俊为彰信军节度使、永国公。

  丙辰,龙图阁直学士、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兼同判太常寺张焘知河中府,寻改邓州。当是缘刘季孙去年三月辛酉所言。  诏自今诸州具属县旬申雨雪尺寸上提点刑狱司,本司类聚上司农寺类聚月奏,有稽违者纠之。先是,雨雪状诸州径奏,朝廷以为繁,故改法令司农寺编排缴进,而司农亦以为疲于省览,又从其请而降是诏。  河东经略、都转运司言,同相度乞罢创置□堡,其宁星、和市依旧开通,从之。

  丁巳,诏河北西路两地供输户旧有弓箭社、强壮、义勇之类并存留外,更不编排保甲。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又诏荆湖路察访章惇具建懿州四至地里、所管户口、置官屯兵次第以闻。时惇言南江州峒悉已平定,请建州县城寨故也。四月十九日建沅州。

  知大名府韩绛言,本路安抚司累岁封桩紬绢,或致陈腐,乞下转运司用新紬绢或钱银对易,或依市易法令民户入抵出息,其余经略安抚司对桩物亦乞依此,从之。

  己未,永兴、秦凤等路察访李承之言:「通远军,渭水所出,即古渭州;镇戎军本高平郡,即古原州。盖昔以陷没,故取州名建于他郡,民间呼今原州为底原州,呼镇戎军为故原州,盖不忘本也。今疆土如旧,理宜改正,欲乞以原、渭州名还赐镇戎、通远军,其二州别赐名额。」不报。  庚申,诏勒停人赵用叙左藏库副使,增差怀州都监。用尝为雄、霸界河巡检,有威名,北人谓之赵虎头者也。以过停废,至是稍收叙之,以旌其才。用废,在五年闰七月庚申。

  福建路转运司言,漳州漳浦县濒海,接潮州,山有髃象为民患,乞依捕虎赏格,许人捕杀,卖牙入官,从之。

  辛酉,熙河路安抚司乞拨地二千顷,籍所入为公用,从之。

  诏河北东路义勇、保甲,令农隙以前编排了毕,赐两路钱各十五万缗。

  京东路察访邓润甫等言:「山东沿海州郡地广,一遇丰岁则谷价甚贱,可于沿边州郡频海之地,募人为海运,则山东之粟可转之河朔以助军食。」诏京东、河北路转运司相度以闻,讫无施行者。

  诏已差李宪熙河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可续差兼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日录二月二十三日有议论,今附见本日。

  壬戌,遣礼宾使、文州刺史、带御器械王中正诣熙河路,以土田募弓箭手,若地有余,即召人承佃。其措置事及所当用钱,并令经略司应副。所募人毋拘路分远近,不依常格,差官召募,仍亲提举。所至别路州军当用钱物,并于转运司借,三司拨还。

  赐知凤翔府苏寀、知陇州狄咏奖谕敕书,仍各赐绢百疋。前通判秦州陈纮今任知开封县满,除三司、开封府推判官;通判熙州刘宗杰除秦凤路转运判官。寀等并以熙河路经略使王韶言应副军须有劳也。宗杰通判熙州,实录阙熙州两字。二月一日自熙州通判除秦凤运判,今增入。

  永兴、秦凤等路察访李承之言:「庆历、皇佑中,秦州以盐钞、川交子令民间变卖,至今尚负钱万余缗,乞特蠲放,以□边民。」从之。

  癸亥,遣三司勾当公事李杞相度成都府置市易务利害。先已遣蒲宗闵、沈逵,今复遣杞。其后上与辅臣论及市易,冯京曰:「曩时西川因榷买物,致王小波之乱,故今颇以市易为言。臣检实录,实有此说。」王安石曰:「王小波自以饥民觽,不为官司所恤,遂相聚为盗,而史官乃归咎般取蜀物上供多而致然。不知般取孟氏府库物以上供,于饥民有何利害!」上曰:「李杞行未?」安石曰:「未也。然愿陛下勿疑,臣保市易必不能致蜀人为变也。」冯京云云,见日录二月二十三日,朱史乃附见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误也。三月十六日云云,四月五日罢相度。  诏:「诸州县常平、农田、水利、差役并分为两案,吏人不以次选差,每案三人,县毋过二人,月给食钱毋过七千,州毋过十千。若因事取财,依转运、提点刑狱等司法。」从司农寺请也。

  诏开封府界呈试保甲,免本身夫役。

  甲子,梓州路察访常平等事、兼经制夷事熊本言:「自十一月乙卯,亲将属兵东兵,募土丁凡五千人,入夷界捕杀水路大小四十六村,荡平其地,纳铜鼓、枪牌乞降者,因即抚定之。即于所得地内小溪口、宁远寨西置二寨,三壕面、荔枝激等处置卓望四堡,平治险隘,开修道路,建置桥阁、里堠,悉已周备。并晏州柯阴县夷尝助水路夷抗官军,亦行讨伐,即至军前设誓,永不犯省地。凡得夷所献地二百四十里,已募人垦耕【五】,其属夷悉已联为保甲。臣与转运使陈忱、提点刑狱范百禄于今月辛酉,全所将军马次江安县,见遣兵分屯及差次军前功状,续具以闻。」十一月乙卯,十六日也。今月辛酉,七年正月二十三日也。按熊本集淯井享士题名,本以六年五月自东府椽视泸南夷事,七年正月一日自江安次宁远,二月二十日戊子,同陈忱、范百禄至淯井享士。其称今月辛酉,是二十三日无疑,但不应二十六日便奏到,恐实录误编入此,姑从之。

  先是,提举河北路常平等事韩宗师劾程昉导滹沱河水淤田,而堤坏水溢,广害民稼,欺罔十六罪。诏程昉分析。河渠志宗师言昉十六罪,在六年十二月。于是进呈,读至宗师言「昉奏称百姓乞淤田,臣勘会百姓,元不曾乞淤田。昉分析,据差去检踏官取到逐县乞淤田状,但不曾户户取状。」上曰:「亦无人户状?」王安石曰:「淤田得差去官及逐县官吏状足矣,何用户户取状?程昉奏乞淤田既无状,即难明虚实,然为朝廷宣力淤田至四千余顷,假令奏状称人户乞淤田一句不实,亦无可罪之理。陛下于谗慝小人尚能容覆,如何为国宣力之人,乃不录其功,惟求其一言半句之差,便以为罪?」上曰:「若果淤田有实利,即小小差失,岂可加罪?但不知淤田如何尔。」安石曰:「程昉淤田,既为韩宗师所奏,故令程昉差一官,又令京东转运司差一官,同检量定验。韩宗师乃不依常法,差一独员监当官往定验,决无庇盖程昉之理。今检定到出却好田一万顷,又淤却四千余顷好田,陛下犹以为不知淤田如何,臣实不审陛下所谓。」  上言:「昉昨修漳河,闻漳河岁岁决;修滹沱河,又却无下尾。」安石曰:「修漳河出却三县民田,百姓髃至京师,经待漏院出头,谢朝廷差到程昉开河,除去百姓三二十年灾害。林希野史云:原武等县民因淤田浸坏庐舍坟墓【六】,又妨秋种,相率诣阙诉。使者闻之,急责其令追呼,将杖之,民即缪云:「诣阙谢耳。」使者因代为百姓谢淤田表,遣吏诣鼓院投之,状有二百余名,但二吏来投之。安石大喜,上亦不知其妄也。今附注此,当考。六年九月丙辰,赐侯叔献等田,可并考。本议漳河西岸去山不远,更不筑堤,既不筑堤,即水大自须抹岸,勘会累岁抹岸,才侵鴲五十顷地,其间却有卤地因淤更生良田,又假令年年坏却五十顷地,即计三县所出利害多少,亦不宜谓之有罪而无功。如滹沱河为事干塘泊,故与密院议,初未尝言不可兴修,既已兴功至于放水,乃言滹沱河不合入塘泊。臣以为滹沱河旧入边□淀,亦是塘泊,新入洪城淀,亦是塘泊,若俱是塘泊,即淤却上泊与下泊,不知有何利害之异。譬如作城,缺却南边与缺却北边,有何利害之异?此自是密院议论如此,岂是从初失相度,不留下尾?陛下平居纳奸人谮诉,故为陛下尽力者,常求其罪如不及,至于奸人情状殊未省察。如中书、密院行遣,自来即无中书札子为头,却是密院收接行遣,如程昉事即密院两次收中书札子所施行事,一面进呈行遣,计此事不容吏人都不知。自来行遣事体,缘欲宣言陛下甚怒程昉,欲令小人迎合圣意,不留中书札子,于密院行遣即无以为验。髃小如此情状,陛下曾不省察,乃患人情难知,臣恐陛下所为如此,即人情终无可知之理。如言漳河年年决坏为有害无利,宜有其人。陛下平居纳受其谮,又不考验,乃常含怒开河之人,惟其无罪而已,即有犯,比余人必百倍见困,不知如此,欲令何人肯与朝廷宣力。」于是请案实开漳河事,上许之。

  又逐条读程昉分析,上曰:「若韩宗师所言果不实,朝廷何惜行遣,令转运司考按其事。」韩宗师提举河北常平,既有旨下京东转运司及程昉各差官检定淤田,宗师固未尝兼京东转运司,不知何故却自差官。盖宗师只从河北常平司差官检定河北淤田,初不问京东转运司及程昉,又差独员监当官,故王安石以为违法也。十月十二日丙子程昉迁官,可考。沈括笔谈云:瓦桥关北与辽人为邻,素无关河为阻。往岁六宅使何承矩守瓦桥,始议因陂泽之地,潴水为塞,欲自相视,恐其谋泄,日会僚佐,泛船置酒赏蓼花,作诗数十篇,令坐客属和,画以为图,传至京师,人初莫谕其意。自此始壅诸淀。庆历中,内侍杨怀敏复踵为之。至熙宁中,又开徐村、柳庄等诸泺,皆以徐、鲍、唐、沙等河,叫猴、鸡距、五眼等泉为之源,东合滹沱、漳、淇、易、涞等水【七】,下并大河。于是自保州【八】西北沈远泺,东尽沧州泥沽海口,几八百里,悉为潴潦【九】,阔有及六十里者,至今倚为藩篱。或谓侵蚀民田,岁失边粟之入,此殊不然。深、冀、沧、瀛间,惟大河、滹沱、漳水所淤,方为美田,淤淀不至处,悉是斥卤,不可种艺。异日惟是聚集游民,刮咸煮盐,颇干盐禁【一○】,时为寇盗。自为潴泺,奸盐遂少【一一】,而鱼蟹菰苇之利,人亦赖之。括笔谈或附和王安石说,今附注。八年闰四月十四日,王安石云程昉与韩宗师同放罪,可考。程昉寻奏:「沧州增修西流河堤,引黄河水淤田种稻,添灌塘泊,并深州开引滹沱河水淤田,及开回胡卢河,并回滹沱河下尾。」此据本志,附安石请按实开漳河事下。

  乙丑,高丽国进奉使金良鉴、副使卢旦见于垂拱殿。

  翰林学士曾布、知制诰吕惠卿为河北东、西路察访使,布西路,惠卿东路。

  知岷州高遵裕乞给钱三万缗,令逐族蕃官首领互相保识,借请青苗,候来年丰熟日,为一料送纳,从之。

  广西经略司言,邕州右江溪峒田州、填乃等峒产金,可置场冶,乞就差知邕州宣化县邓辟监金场,从之。

  都水监请权停修白沟河,移夫浚自盟河,从之。初,诏白沟河置鰯行运,分三年修。而同判都水监侯叔献以为差夫日逼,又见被命提举汴河堤岸打凌,未可即往白沟。因言自盟河系疏泄汴河以南民田积水,最为大川,近岁失于浚导,水尝为患,乞辍白沟夫修之,故有是诏。

  先是,王安石白上,欲且罢白沟,修汴南水利,上曰:「人多以为白沟不可为,而卿独见可为【一二】,若遂修成,甚善。」安石曰:「果不可为,况未曾费用功力,罢之诚宜。若可为,即俟时为之,何必计校人言也。」安石白上,据日录十二月二十一日事,今附此。初治白沟河在六年五月十二日,又八月十六日,又八月十九日,至此罢,十月十九日事附八月十六日。本志云:都水监【一三】言自盟河畎导汴南诸水,近者失于疏浚,为害甚大。于是移夫修治,而白沟之役废。

  丙寅,诏自今修起居注、直舍人院并缀两省班。初,御史台言:「起居日两省班阙官,乞令待制为给谏者,除权三司使外及直舍人院、同知谏院、修起居注,遇起居日,权于左右两省班叙立,候正官员多,仍旧。」从之。至是,中书言两省员数稍多,乃降是诏,而同知谏院不与焉。

  赐江宁府常平米五万石修水利。  两浙察访沈括言:「常州无锡县逃绝、诡名挟佃约五千余户,及苏州长洲县户长陪纳税有至二百余缗,已选官诣逐州根究,及虑人户隐蔽,已出榜召人告首,州县官吏能悉心究见欺弊,许令改正,更不问罪。其隐陷税苗课利人,限两月自陈,特免追毁。」从之。  丁卯,诏:「诸汉蕃义军、义儿私易卖官印马,徒一年;老病者即呈验,印「退」字许卖,即不申官,各减私易罪五等。」  上与王安石议陕西诸路置帅,欲用蔡延庆为环庆或泾原,安石论其不可,上问孰可者,安石以章惇对,其次赵子几有大略。上曰:「惇似可,子几粗簄。」又问李承之何如,安石言:「承之晓吏文,使为都检正或可,若作帅即不通物情。」上曰:「承之察访陕西,亦通物情,但与杨蟠异论尔。」安石曰:「陛下问臣可作帅与否,臣不敢不以实对,不为其与杨蟠异论也。」

  注  释  【一】只关送制院「关」原作「开」,在此难解。据上文「诏永兴军路安抚司关送推勘院」句,此处「开」显为「关」之误,故改。  【二】遣郝质诣监「遣」原作「置」,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五军器监改。

  【三】即尽蠲之「尽」原作「书」,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六六之三八改。

  【四】陈枢云云「枢」下原衍「密」字,据阁本及本书卷二四八熙宁六年十二月戊寅条删。

  【五】已募人垦耕「垦」原作「恳」,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八八平淯井蛮改。

  【六】因淤田浸坏庐舍坟墓「因」原作「困」,据阁本及同上书卷七三淤田、宋史卷九五河渠志改。

  【七】东合滹沱漳淇易涞等水「淇」原作「其」,据笔谈卷一三权智改。  【八】保州「保」原作「凉」,据同上书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三淤田改。

  【九】悉为潴潦「潦」原作「深」,据同上二书改。

  【一○】颇干盐禁「颇干盐」三字原脱,据同上二书补。

  【一一】奸盐遂少「盐」,上引笔谈同,上引长编纪事本末作「盗」。

  【一二】而卿独见可为「卿」字原脱,据宋史卷九五河渠志及文义补。

  【一三】都水监「监」字原脱,据上文及同上书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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