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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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三十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二月辛亥朔,御史知杂事邓绾言:「近朝廷以大宗正丞李德刍罪恶彰明,差王陟臣背公向私【一】,掩覆其事,乞别命官根治。」诏送御史台劾问。绾又言:「元因本台官弹奏,显属妨碍。」乃差权判刑部沈衡置司推鞫。其后狱成,法寺当德刍赃罪笞。诏赎铜四斤,冲替。王安石为上言:「德刍于职事殊不苟,但好陵人,故宗室怨之。」上曰:「德刍兄弟皆骄,好陵人,亦其天性也。」

  陕西都转运使、工部郎中、直史馆谢景温知襄州。林希野史云:自吕公着罢,王安石不除中丞,意在谢景温,故先使权理检使事以诱之。及景温劾苏轼,安石大喜,而其兄景初【二】及亲友日夜责其名节不立,不得已稍及时事,以塞外议。及攻王广渊、贾青、薛向等进用,安石渐恶景温,景温亦念安石专沮己,语言日相失,中丞之议由此寝矣。初,苏颂等缴李定除御史辞头,上厌于髃言,因问其事,景温乃媚安石,乃言:「臣素知定为善士,其处所生母丧尤为得礼。」已而事下台定夺合与不合追服,御史范育等坚持其事,景温迫于礼,不得已遂议定当追服。安石愈进定职秩,景温、林旦等交数十章诋之。安石虽盛怒,犹以景温旧尝助己,昌朝等皆夺官外贬;景温除侍读,辞不敢受,以直史馆出知邓州【三】,四年正月九日。定等方用事,以景温终始反复,日夜攻其短,及移陕西漕,四年三月二十六日。杨蟠、沈披为提举官,议役钱事,披、蟠轻妄,奏议纷纷,至请唐太宗、肃宗陵皆给为细民田,此类甚多。景温不肯服其议,披、蟠密谗之。曾布以景温不奉司农约束,掎摭其奏议过失。安石遂言于上曰:「景温黩法不职。」罢知襄州,遂与安石为仇矣。景温本传极不详,今附注此。

  壬子,龟兹国来贡。

  江南西路转运副使、职方郎中徐亿夺一官,吉、筠、袁三州官吏论罪有差,坐违朝旨以税米折见钱故也。

  赐两浙转运司常平谷十万石,赈济浙西水灾州军,仍募贫民兴修水利。

  知都水监丞公事侯叔献等言:「见淤官田,今定赤淤地每亩价三贯至二贯五百,花淤地价二贯五百至二贯。见有七十余户,乞依定价承买,欲作三年限输纳,仍于次年起税。其有愿添钱或近限输纳者,即不以投状先后给之。其续淤官地亦乞依此。」从之。新本削此,以为淤田事不须备载,今存之。

  司农寺丞蔡天申察访京东路。天申,挺子也。察访据旧纪。  癸丑,工部郎中、侍御史知杂事邓绾为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上谓绾不忌能,又资在觽人前,初欲超除绾谏议大夫、权中丞,王安石谓于近条有碍,乃令即本官待制龙图阁。以待制权中丞自绾始。

  右正言、直集贤院、兼天章阁侍讲常秩权判流内铨、兼同修起居注,赴谏院供职。秩免同修注【四】,从之。  权监察御史里行、太子中允唐垧同知谏院。上以垧言事不反复,多密裨益,而安石亦谓垧当异论纷纷,垧言皆切中时病故也。林希云:安石既令绾荐垧为御史,数月,欲用为谏官,则疑其轻脱,暴得位,将背己,特不除官,但以本官同知谏院,故事未尝有也。垧气锐,果怒安石易己,八月癸卯,遂廷斥之。垧为御史,在四年八月己巳。希所云当考。

  诏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同知谏院张琥落修起居注,罢直舍人院、谏院【五】。先是,著作佐郎陈大顺谒集贤校理李定、同大理寺丞沈迈,语陕西转运使张诜上殿称旨,赐紫章服,上令处置庆阳叛兵,许以诜为本路经略使。定翌日见琥,语及之,又诜貋检详枢密院兵房文字苏液亦对琥言此。琥遂疏于上前,以制旨未下,传言漏露,恐非所宜,且言诜轻脱不可用。上疑其言,王安石亦谓:「此事宜穷究,恐谗人专造此,欲沮诜作帅,奸不可长。」乃令枢密院召讯定等,其言不尽如琥章,琥坐奏事不实故责。上曰:「琥并夺三职,不太重乎?」安石固以为当然,又请穷究定及大顺等。而定复自言事有证佐,与枢密院所讯异状,安石右定,不直枢密院,乞付御史台劾,上从之。三月癸巳,再劾。张诜召对,附去年十月六日庚申。司马光日记云:上密谕陕漕张诜便除所招庆卒。诜既去,谏官张琥言:「既赦而复诛之,何以信后?」上怒,诘琥从何得此语,琥云风闻,又云得之李定,又云得之大理丞沈迈、著作陈大顺,又云得之苏液。液,诜貋也。上怒其语异同,故夺三职,且使鞫问。诜密以语之介甫,欲为三人之地,建言:「若加穷核,密语必布,使降卒反侧,非宜。」乃令陈大顺所言为虚语以诳定云。日记又云介甫素善待苏液,尤不欲罪之,乃讽法官驳案,更令沈衡鞫之,归而衡鞫李德刍,改命祝咨鞫之,德刍亦介甫所左右也。吕泰州【六】云。日记又云刘仲通言:「上密与张诜谋伐夏,介甫漏之,张琥谏,上怒,推迹所从来,介甫惧,使章惇语陈大顺引虚,己受其无咎【七】,大顺许诺。已而怒介甫不能庇,乃躀云惇使我云然,故并惇付祝咨鞫之。」日记又云范百禄言:「上怒张琥,疑中书佑之,使密院诘问,既又下台鞫问,辞与密院异同,但令陈大顺独承卤莽,故又使祝咨鞫之。」

  诏度支郎中宋迪,令审官东院特展磨勘一年,坐前知润州高估配民绸绢价直也。

  甲寅,中书言:「伏见太皇太后与亲妹侄之子恩泽,枢密院奉圣旨,以碍条令本殿使臣别具合与人姓名。检会中书元奏请条,太皇太后大功、小功、缌麻女夫各有恩例,仍云『其余该说不尽,比类推恩』。臣等看详,若以夫妻母子论之,则夫妻母子之属同而母子又无绝道;若以姑姊妹侄之与姑姊妹侄之子论之,则子或有服而夫皆无服,是姑姊妹侄之子其亲有过于姑姊妹侄之夫而无不及也。况以大、小功女之子比类缌麻女之夫,其合推恩,事尤明白。窃惟两宫恩泽,陛下所宜审处,而元立条出于中书,以此须合保明申乞以臣等所奏付枢密院详议。」从之。八月十一日可考。

  知祁州马用之言:「都监马景父遂尝入贝州城,手搏妖贼王则,遇害,有颜、段之节,今家贫无以葬,愿稍迁景资级,以旌忠义之后。」诏马景与就移缘边驻泊都监,仍赐绢百匹。

  大宗正司上编修条例六卷。先是,嘉佑六年正月,诏魏王宫教授李田编次本司先降宣敕,成六卷,以田辄删改元旨,仍改命大宗正丞张稚圭李德刍、馆阁校勘朱初平陈侗林希同编修,至是上之。

  是日,冯京为上言:「张角以有部分故能为变,今保甲亦恐豪杰有乘之者。」王安石曰:「民散则多事,什伍之则无事,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古事不论,但以今日言之,自府界立保甲,贼盗十减七八【八】。」京曰:「岁有凶丰不同,今岁丰故也,岁凶即未可知。」安石曰:「冯京谓张角能为变,乃以桓、灵无政,大臣非其人,故州郡不职,张角三十六万【九】同日而起,州郡无一处能发觉于未起之前。如梁太祖,其事至微浅,然青州使人反其城,无一城不发觉,盖太祖苟非能守一城之人,不妄付以一城故也。」先是,上言赵子几恐孟浪,至是,安石又为上言:「子几有智略,可任用。」且言三代禁防百姓严密之意,能什伍其民,维持之以法制,则天下定;不能维持以法制,则其不乱者幸也。

  乙卯,度支副使沈起同看详编配罪人情理轻重。权同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赵子几言:「考城知县郑民瞻擅置义仓,令诸乡保甲数千户等第出斛斗,意在沽誉赈给,始则头会箕敛,终则责以备偿,本末皆为烦扰,非百姓所心欲。」诏郑民瞻先冲替。上谓王安石曰:「举官多苟且不用心,宜严立法制。」安石曰:「举官法制【一○】,今已略备,不知更欲如何?」上又曰:「如举监场务官,增剩则举者当预其赏,亏欠则当预其罚。」安石曰:「场务增亏,或不系监官才否,若以赏罚举主,恐不免僭滥也。」上又言三司判官当督察,安石曰:「三司判官才否亦可见,不待督察。如吕嘉问最为称职,余亦多备员而已。」上令更考察,安石曰:「中书于诸司非不考察,陛下既详阅吏文,臣亦性于簿书期会事不欲卤莽【一一】。然天下事须自陛下倡率,若陛下于忠邪情伪勤怠之际,每示含容,但令如臣者督察,缘臣道不可过君,过君则于理分有害。且刑名法制非治之本,是为吏事,非主道也。国有六职,坐而论道谓之三公。所谓主道者,非吏事而已。盖精神之运,心术之化,使人自然迁善远罪者,主道也。今于髃臣忠邪情伪勤怠,未能明示好恶使知所劝惧,而每事专仰法制,固有所不及也。今日朝廷所谓,臣愚以为可以仅存而已。若欲调一天下,兼制夷狄,臣愚以为非明于帝王大略,使为欺者不敢放肆,为忠者无所顾忌,风俗丕变,人有自竭之志,则区区法制未足恃以收功。陛下于髃臣非有适莫,用赏刑非有私意于其间,所以缓急先后之施或未足以变移髃臣心志者,臣愚以谓当更讲论帝王之道术而已;若不务此而但欲多立法制以驭髃臣,臣恐不济事。」

  丙辰,三司言:「福建茶,乞在京、京东、京西、淮南、陕西、河东、河北依旧禁榷外,其余路鎫通商贩。」从之。此以元佑元年二月二日盐法增入,元佑元年二月二日可考。

  丁巳,诏:「天下贷粮,近已与除破。闻尚有远年倚阁蚕盐、麦种,至今依旧催纳,可令司农寺契勘,鎫与蠲免。」

  戊午,诏监察御史里行、太常博士李实罢御史里行,勾当西京磨勘、修内、司农,判勾院。实尝言谏官御史不可不容其妄言,王安石白上曰:「若然,则执政大臣,上所体貌,亦不可不容,然则可以妄言者觽矣。」

  辛酉,诏赵□详夏国主秉常所奏移绥州侧近本国自来寨棚置于近里,去绥州二十里为界。仍令知绥德城折克隽以此事理与夏人折难商量。先是,秉常有此奏,而近羌议地界首领杨巴凌等与克隽议,乃抵以为初未尝约二十里,中间立堠开壕而已。于是,朝廷欲令牒宥州,王安石曰:「但令克隽折难可也,牒之即似示以汲汲。」故有是命。正月十七日、二十一日可考。令克隽折难,日录乃二月二十一日事,今从实录。

  壬戌,诏:「陕西运铜锡递铺兵极为艰苦,死亡无处无之,及见应色役极多,此去转不聊生,宜访问利害,令有司别处置。」既而三司言:「向者都转运使沈起、皮公弼请以递铺卒二人挽一车,日铺运铜锡五千斤,以年计之,可运一百七十二万。道路有雨雪泥水之艰,士卒有风霜暴露之苦,运致不前。欲计传卒衣粮增给之费,募民车以纾其劳,及增差军将管押,罢去衙前。」从之。  泾原经略使蔡挺言:「西事定,宜罢三将训练万五千军马。」王安石奏西人必无奔冲,粮草可惜,罢戍为便。上欲议和了徐罢之。文彦博亦以为然。安石谓西人必不能犯边,且和议不计戍兵多少,上乃令罢两将,留河中一将。此据日录增入。去年十一月八日可考。

  挺又言:「泾原勇敢三百四十四人,久不拣练,徒有虚名。臣即委二将领季一点阅,校其骑射能否升降,补有功者以为队长,募极塞博军子尝历战陈者补其阙。益募熟户蕃部以为蕃勇敢,凡一千三百八十八人,骑一千一百九十四匹,挽弓一石,驰逐击刺如法,其有功者受勇敢下等奉,余遇调发则人给奉三百,益以刍粮。」诏诸路如挺请施行之。兵志熙宁五年事,今附此。挺传载人骑数与志略不同,今附下。蔡挺正传云:泾原旧有勇敢,官赡给之,未尝料简。市井、豪右窜名籍中,窃冒功赏。挺始程其材艺以为升黜,又于熟户募选强壮,籍为蕃勇敢,得千五百人,骑自当,分逻境上,戍兵由是得休,月一易。陇坻沃饶,蕃冒耕为田四千八百顷,挺悉检括、募佃以充边储。边人冒市蕃部田,挺开自首法,复得地八千顷。剌弓箭手三千,养马五百。附传云:泾原旧有土豪名勇敢,官籍姓名资养优赡,未尝料简。豪右子弟、市井之人假名籍中,窃冒功赏。挺始程其才以为升黜,又于熟户募选强壮,籍为蕃勇敢,得千五百人,骑当。永洛城通边寨,陇山川原生地,汉蕃冒耕为田四千八百顷,挺悉检括、募佃以充边储。边人冒市蕃部田,挺开自首免罪法,复得地八千顷。剌弓箭手三千,养马五百。附传「人骑」下必有脱字,当用本志增入。张方平作挺墓碑,乃不书此等事。  癸亥,资政殿学士、给事中邵亢为礼部侍郎;翰林学士兼侍讲学士、礼部郎中韩维为吏部郎中兼侍读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王陶为给事中;龙图阁直学士、刑部郎中孙永为兵部郎中;吏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孙固为右谏议大夫;刑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孙思恭为工部郎中;故天章阁待制齐恢与近亲一人指射优便差遣;东作房副使张恭礼、石得一为皇城副使,依旧带御器械;礼宾副使李中孚等转资有差,候转出日降诏敕理今岁月;右侍禁周宥、崔象先、刘滋各转一资,依旧合门祇候。以上幸东宫,念藩邸旧僚,特推恩也。先是,维以不习诗辞侍讲,故改侍读,王安石请用维为学士承旨,上曰:「维必不肯受。」乃已。上曰:昨岐王府官各转一官,曾任东宫官宜各与转一官。此据二月十五日日录,当考之。  王安石白上:「闻有旨,令秦凤缘边安抚司撞市易钱,将来比较赏罚,别支钱招纳蕃部,此何故也?」秦凤经略司驱磨王韶市易钱,未见元降指挥月日。三月丙午【一二】。上曰:「人言市易司鎫无利息,但虚立蕃部姓名支破,恐久远如萧注事连蛮夷,不可根究,不如明以数万缗给之。」安石曰:「中才商贾得二十万缗本钱,便能致息,王韶岂不能干运?不知谁为陛下言此,此必无之理。市易有高遵裕同领,陛下又欲差张守约,其管勾使臣非一人,财物非王韶独专,韶何缘作得奸欺?若作得奸欺事,亦何难根究?如萧注事,自是当时施行不尽正理,今若王韶实有奸欺,则事虽连蕃部,自可根究。如支钱一百缗与结□叱腊,从上下为奸欺,结□叱腊固可问。然王韶粗有行止,何遽至此?」上曰:「朝廷初不疑韶,欲令分晓,免人谤议耳。」安石曰:「人谤议何可免,陛下苟知其无他,即谤议何伤?今疑问如此,即何由责其自竭?臣愚以谓任人当有大略,如汉高祖用陈平,自言不受金无以为资,然汉高祖委金四万斤,恣所出入不问,故能济大事,况韶未至如陈平无行。今陛下别赐韶钱三五万缗,若陛下有术以检御髃臣,即韶自不能为奸;如其无术,韶更取别赐钱虚支破,却撞充市易司息钱,陛下亦何由辨察?如臣愚见,以为假令韶妄用市易钱,苟能济一方大事,亦在所容忍;况又无此,不须预有猜疑。臣见王韶诚非盗窃财物之人,然其为名高节廉则似不足,陛下遇之未为尽,而区区务欲兴事造功,非士大夫之操也。此自于王韶私义为不足,于朝廷何负?韶内则为大臣所沮,外则为将帅所坏,虽无罪,尚懔懔不自保,何况有罪?此陛下所当深察也。」  安石又言:「智缘今与王韶亦不足,盖智缘为郭逵所厚故也。」又奏智缘宜优赐与班行料钱,上许之,又令与智缘一僧职。王安石曰:「蛮夷见王灵所加则乡服,乡服则易附。」

  明日,又呈郭逵奏言:「木征遣人来告:『王韶元与我□誓,约不取渭源城一带地及青唐盐井,今乃潜以官职诱我人,谋夺我地,我力不能校,即往投董毡,结连蕃部来巡边。』若木征果来巡边,拒之则违王韶□誓,纵之则前所招纳蕃部必为木征夺去。臣智议昏愚,无能裁处,乞朝廷详酌指挥。」王安石曰:「木征为河州刺史,郭逵为宣徽使、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统押弹制木征乃逵职事。木征有一语来,便称昏愚无能裁处,若知无能,何不早辞?」文彦博曰:「朝廷专任郭逵,方可以责此。」安石曰:「何尝不专任?逵作经略安抚使,王韶招纳蕃部,于逵职事有何害?」上曰:「又不知木征果有此言否,亦安知非逵导之使言。」王安石曰:「此事诚不可知,就非导之使言,只观逵前后论奏反复事状甚明。前谓西蕃皆脆弱不足收,招纳枉费钱,至木征一言,便称昏愚无能裁处,若如此则木征乃是强梁可畏,可畏则前不当言脆弱,脆弱则今何故便以为不可裁处?」文彦博曰:「事任不专,难责办于郭逵。」上曰:「制御木征,正是郭逵事任,如何不可责办?」□充曰:「逵与王韶矛楯,只此可知王韶必独当秦州事未得,郭逵又必不肯协同。」王安石曰:「朝廷兴事,若为郭逵不肯协同,便自沮坏,恐无理。」文彦博曰:「若木征果来,须与力争,力争则须兴兵。」安石曰:「以天下之大,若果合兴兵,亦有所不得已。」上曰:「开元号无事,然年年用兵。有天下国家,即用兵亦其常事,但久不用兵,故闻用兵即怪骇。如前日用兵,乃坐韩绛措置乖方,非兵不可用也。」安石曰:「诚如此。岂可谓韩绛一举事不当,便终身不复言兵?自尧、舜、文、武时,何尝以兵为讳,但顾方略何如耳。」彦博曰:「兵出无名,事乃不成。古人用兵须有名。」安石曰:「今所以难于用兵,自为纪纲未立,基本未安,非为兵出无名。如木征是河州刺史,朝廷自招纳生羌,又不侵彼疆境,却称我告董毡去,我结连蕃部去,此岂河州刺史所当言?」□充言:「木征端为侵彼疆境故云尔。」上曰:「王韶所招纳鎫非木征疆界。」充曰:「恐渐次侵及之。」彦博曰:「自古用兵非得已,今若能服契丹、夏国乃善,至于木征,不足校计。」王安石曰:「今所以招纳生羌者,正欲临夏国,使首尾顾惮,然后折服耳。」上曰:「此所谓图大于细,为难于易。」王安石曰:「仁宗仁恩在髃臣可谓深厚,夏国陵侮仁宗最甚,髃臣欲报仁宗,当以夏国为事,使夏国推屈【一三】,乃所以刷仁宗之耻也。」上因言要当诘问,不可但令移徙,又曰:「郭逵不当使盈,盈故如此。」王安石曰:「人主操予夺之柄,盈者可以使虚;惟不能制虚盈使在我,故盈者自以为虽人主不能使我虚。如逵者,陛下遇之诚有失于含容,逵本小人,其志在争胜负取一资半级耳,官虽尊,其本趣操岂改?陛下遇之,当察其趣操。且招纳生羌,自是朝廷本分事,若逵肯以此为己任,则朝廷何必倚王韶?」

  太白昼见。

  甲子,僧智缘及结□叱腊乞置戒院及关茶彩。上欲许之,谓王安石曰:「闻智缘极有方略,但被制御,不得自由。」王安石曰:「刘希奭言王韶忌智缘,此事必无,智缘乃王韶荐引,今招得结□叱腊,自是韶功,何缘反忌?至于智缘所以有此议论者,由智缘招到结□叱腊,便自以为大功,过作张皇,韶须主裁以理分。疾韶者因激怒智缘,以为韶忌前因以明致结□叱腊非韶之功、实智缘力也。」上曰:「闻结□叱腊极有力量,过俞龙珂远甚。」安石曰:「前此未尝有一人言结□叱腊力量过俞龙珂者,今一旦遽有此言,此欲推崇结□叱腊过分,以成智缘之气,使与王韶龃龉而已。」上曰:「待遣一人往视古渭事,人或谓韶所言皆诞妄耳。」安石曰:「其诞妄谓何?」上曰:「闻韶第招蕃部,与物便去,初不为我用也。」安石曰:「蕃部才归附,即当给与料钱,亦安得遽为我用?此事要属之王韶,使驯致成熟。」上曰:「郭逵却欲领此事,以为使臣管勾,虽木征可扫除。」安石曰:「逵既知木征可扫除,何故奏状乃如此张大木征以为无能裁处?招纳今已见功绪,人皆可了当,岂但逵!」上曰:「逵非王韶措置事,与其意不同。」安石曰:「韶措置未见有失,但朝廷应接不失事机,不为奸人沮坏从中牵制,则事无不成之理。去年以前,未有一人言合如此招纳者,今逵欲领此事,亦无一人复言不合如此招纳者,即事有功绪,昭然可见。如木征者,要与不要扫除,在陛下而已,何必逵乃能办此!木征所有部落,不过一二万人,又多点集不起,若以精兵数千或万人临之,但取木征一人,其余首领部族不得侵犯一人,又诱以爵赏,则禽木征如举秋毫尔。然此事陛下若明见事机,不为奸罔所惑,则无事不成;若不然,则虽此小事,亦未易办。」上言:「逵言无能裁处事,但为韶曾许木征以不要地及盐井耳。」安石曰:「不要地及盐井,固非欺木征,今来招纳,何尝要彼盐井及地?」因言:「陛下许智缘关茶彩及置戒院,须委在沿边安抚司相度,如智缘得专取予,即事乱难以调一。」上从之,止给智缘料钱,不降关茶彩指挥,戒院合置与否,令安抚司具奏。十七日又有智缘事【一四】,便可附,召智缘归,更详之。  安石又曰:「郭逵有智计,若摇扇沮坏王韶,即其事必难推究,恐非但韶事不成,缘此更开边隙。陛下若欲委郭逵,则不如罢王韶,专任郭逵;如以王韶未可废,即须王韶势力足以自济,不为中外牵制沮坏乃可。」上曰:「须专委王韶。」上又欲差人往体量事,安石曰:「蕃户有无力量,即虽韶久在彼,尚不得知,若暂往之人,何由知其实?」安石又言:「今生羌久与中国隔绝,其有力量与无力量,皆非中国所知,但来附属,即须与职名、料钱。若彼未来附属之人自争强弱,非安抚司所得知。若附我者虽弱,不可不助;未附者虽强,不可不摧。如此,然后恩威立。欲立恩威,则古渭兵力不可不增。」上曰:「建军须增兵。」安石曰:「王韶乃陛下自于选人中拔擢,非有左右之力。今所为渐有功绪,此陛下知人善任使之效。『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掘井九仞不及泉,犹为废井。愿陛下终成此事,毋为觽人沮坏于垂成。」上曰:「久任专责固善,闻韶止于一年后求罢【一五】。」安石曰:「此必谗间之言。比欲除王韶作检正官,韶愿自效于边,方此时,事未有端倪,韶顾肯自效;今事有绪,何故一年后遽求罢?」上曰:「闻高遵裕亦欲如此。」安石曰:「就令一年后求罢,一年内亦须尽力。」彦博曰:「若但灭裂不务功实,即难以持久,故或有苟且岁月求罢。」安石曰:「作一年便罢,不知待事成不待事成。若事已成,何须求罢?若不待事成,则于遵裕有何所利?遵裕非是懵然不晓利害,必无此语也。」时经略司磨勘市易钱,凡为王韶干事者多所追逮,韶辄留不遣,且言恐人情扰动,乞改就三司磨勘。安石以韶奏白上曰:「王韶非贪墨之人,臣敢保任。假令王韶欲为侵欺,如高遵裕之徒,皆窥其职任者也,苟有过,岂肯庇覆?以此不须疑。兼韶所关借钱纔二千余缗,便都侵欺了,于委任边臣之体,亦不足校。」上曰:「缘经略司取索文历,俱不得,必又有词,今更勿委经略司驱磨,候三年取旨别官磨勘。」  安石又具札子言:「臣伏见秦凤沿边安抚司招纳事,乃以兼制羌夷,朝廷所当并力以就,其事独出于圣算而又专委王韶。独出于圣算,则执政以己不任其咎而幸无所成,以复其前言;专委王韶,则将帅以权有所分而多方沮坏,以快其私志,此皆陛下所自照察也。比来中外交奏,谓韶奸罔,屡经按验,韶实无他,故得迁延至今,所营稍见功绪,而郭逵又复与韶矛楯,论奏纷纭,逵之捃拾不遗余力,然其所诋亦未见韶显然罪状,而逵前后反复,辞指不逊,具在圣览,非臣敢诬。今日陛下宣谕逵欲以招纳为己任,又言逵以为韶之措置多所乖方,逵又以为木征极易扫除。如逵所奏,韶事初未见有乖方,若言木征易为扫除,则奏状何故张皇木征事势如此?方陛下委逵以招纳之事,逵固不以为然,不知今日何故却欲以为己任?其所言不可凭信如此,而又嫚侮骄盈,陛下都无所惩,何以复驭将帅?招纳一事,方赖中外协力之时,在廷既莫肯助陛下成就此功,郭逵又百端倾坏。逵既权势盛大,其材又足为奸,若扇动倾摇于晻昧之中,恐陛下终不能推见情状,如此则岂但不能集事,亦恐因此更开边隙。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今日便有处置,已非古之先见,然犹愈于迷而不复也。伏惟陛下早赐详酌,徙逵所任,稍假王韶岁月,□其衔辔,使谗诬者无所用其心,则臣敢以为事无不成之理。要录云:至是,始用安石言,而有是命。臣于郭逵、王韶何所适莫,但蒙陛下知遇异于觽人,义当自竭以补时事,故辄忘进越犯分之罪,而冒昧陈愚,伏惟陛下裁赦。」陆佃所编安石文字,此札子称二月而空日,今附见徙郭逵知渭州前。

  丙寅,知渭州、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蔡挺为枢密副使。挺在平凉凡五年,自以有劳,久留边庭,愤郁为歌词,因中使至,使倡优声之,传达禁中,上亦闵焉,遂召用之。挺传云:与曾公亮结靗,遂不次进擢。当考。挺以治平四年四月,自庆徙渭,熙宁二年九月再任,五年二月召入。

  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知郑州吕公弼为宣徽南院使、判秦州。宣徽南院使、判秦州郭逵判渭州。始用王安石之言也。议除公弼代逵,在正月十九日。上谕中书曰:「公弼在河东,当五路出师仓猝,绥御有方,故使代逵,恐王韶生事,则委之镇抚。」朝廷初疑公弼辞避,使内侍李宪赍敕告往赐,诏便道之官。公弼闻命即戒行,上喜,复召对,面加慰劳而遣之。及至,董毡用旧事贻公弼以书,且称敕,公弼却之曰:「若藩臣,安得妄称敕?」董毡自是不敢复称。恐王韶生事,则委公弼镇抚,此据墨史,本传、朱史遂删去。其他则据范镇所为墓碑。据日录,公弼不令董毡称敕,乃十二月事,今并书之。

  诏麟府路:「自八月癸酉陨霜害稼及五六分,可令经略司体量。如实灾伤,其新投降蕃部香叶、策木多二族,鎫仍旧给口食;及河东沿边麟、丰二州蕃部弓箭手阙食者,亦令宣抚转运使体量赈济。」

  诏秦凤路,向宝所招降羌耕种稍成次第,若遽迁徙分配,必致失所,宜令依旧安居。从高遵裕请也。

  辰州言:「知下溪州彭师晏愿纳马皮、白务洞地土,乞申奏依例转刺史,改支逐年衣袄色额,加食盐,并乞母妻进邑号。」诏彭师晏与下溪州刺史,母、妻与邑号,衣袄、食盐令钤辖转运司依例施行。

  丁卯,光禄寺丞杜纯为枢密院宣敕库检用条例官。先是,诏可专差官一员检用条例,其逐房所呈判检文字,鎫先送宣敕库贴写条例呈覆,故用纯为之。四月丙子,纯罢。  内藏库言:「勘会饶、池、江、建等州,递年额铸钱一百五万贯并额外增剩钱久来鎫纳内藏库,每年却退钱六十万贯,并三年一次支南郊钱一百万贯赴三司,显见往复。欲乞下三司,自今年额铸钱一百五万贯内,支一十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贯六百六十七文并饶、池、江、建州监铸到额外剩钱鎫纳本库外,余钱鎫令左藏库受纳【一六】,更不令本库逐年退钱六十万贯并每次南郊支钱一百万贯与三司。仍乞减放兵士、库掐子、节级共三十人【一七】归左藏库,每日只轮差库掐子三人赴库,如遇诸处支纳钱,实据合使人数逐旋于左藏库计会勾换。」从之。此据会要增入。按天禧三年十二月乙未,三司奉准诏与内藏库议,自今拨盐税钱及骞别出钱六十万赴左藏库给用,从之,与此年内藏库所言略不同,当考。

  诏两浙西路去岁经灾伤州军检放不尽税租,令三司权与倚阁。又诏武臣换文资不限资序。

  戊辰,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殿中丞卢秉权发遣两浙提点刑狱,仍专提举盐事。秉前与著作佐郎曾点【一八】行淮南、两浙,询究利害。异时醦户煎盐,与官为市,盐场不时偿其直,醦户益困。秉先请储发运司钱及杂钱百万缗以待卖盐者。而盐场皆定盐醦火灰盘数,以绝私煎之弊,自三醦至十醦为一甲,而煎盐地什伍其民,以相讥察;及募酒坊户愿占课额,取盐于官卖之,月以钱输官,毋得越所沽地;而又严捕盗贩者,此据食货志增入。凡私煎、盗贩及私置煎器罪不至配者,虽杖罪皆同妻子迁五百里,擅还者编隶。此据刑法志增入。本志云:四年,遣大理寺丞卢秉、著作佐郎曾点行淮南、两浙云云,至益兵千人,皆联书之。按:益兵千人,在六年十月十八日,非四年事,今但掇取措置盐事附秉初除宪时。秉本传云:奉使淮、浙措置盐法,秉又与发运使薛向日□出□大□□索利病,预备本钱,优给煮海之民,俾无私贩,遂着为令。方勺泊宅编云:元丰初,卢秉提点两浙刑狱,会朝廷议盐法,秉请【一九】自钱塘县杨村场上接睦、歙等州与越州钱清场等,水势稍淡,以六分为额;杨村下接仁和县汤村,为七分;盐官场为八分;鎫海而东,为越州余姚县石堰场、明州慈溪县鸣鹤场,皆九分;至岱山、昌国,又东南为温州双穗、南天富、北天富场十分;着为定数。盖自岱山及二天富皆取海水炼盐,所谓熬波者也。自鸣鹤西南及汤村则刮□以淋卤,以分计之,十得六七而已。盐官、汤村用铁盘,故盐色青白,而盐官盐色或失墨,由土□丽灰故也【二○】。杨村及钱清场织竹为盘,涂以石灰,故色少黄,竹势不及铁,则黄色为嫩,青白为上,色墨即多卤,或有泥石,不宜久停。石堰以东,虽用竹盘【二一】,而盐色尤白,以近海水咸故耳。后来法虽少变,公私所便,大抵不易卢法。且水性润下为咸,其势不少折,则终不可成盐。安邑池盐以浊河曲折故,因终南山南风以成。若明、越、温、杭、秀、泰、沧等州,为海水隈奥曲折,故可成盐,其数亦不等,惟隈奥多处则盐多,故二浙产盐尤盛他路。自温州界东南止闽、广,盐升五钱【二二】,比浙贱数倍,盖以东南最逼海【二三】,润下之势既如此,故可以为盐,不必曲折也。秉七年五月十九日改淮东宪,六月十五日转官升任,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又转官升任。  辛未,司农寺言:「府界提点、提举、管勾官,阅试诸县保甲,有乞试武艺人,欲令本寺再阅试,有艺精者取旨引见。」从之。

  河东经略使刘庠言:「被旨取问愿归夏国人姓名,今条具上。」诏不须俟夏国议界至官到界上,据所奏愿归蕃户于麟州相对界上发遣,人支彩绢二匹,小儿一匹,及令保安军移牒宥州照会。初,执政议欲令牒西人差首领交割降羌之愿归者,王安石白上:「恐彼疑而不肯遽来,则此愿归之人已尝取问,无由了绝。」故有是诏。

  壬申,诏天下州县酒务,不以课额高下,鎫以租额【二四】纽算净利钱数,许有家业人召保买扑,与免支移、折变。三年十一月七日、十二月九日,四年二月一日、三月十四日,可并考。

  甲戌,复昭信军节度副使王陶为度支郎中致仕。陶前坐妄奏官吏及子履洁贩私茶、铜、盐败官,虽会赦当□,而年已七十,故令致仕也。

  乙亥,诏都盐院以所买引许商人依陕西赊绢例,召保以屋契、金银赊当,于缘边州军输纳,每引六贯,加钱三百,限一年输足,如违,所当鎫没官。新本削去此段。

  供备库使张守约为合门通事舍人。守约,秦凤路都监、兼管勾蕃部,召对,期月间上殿者四,每顾问辄移刻,上问:「王韶能了河、湟事乎?」守约曰:「以天威临之,事罔不济。然董毡素忠顺,不宜侵偪。」因言古渭寨正据冲要,愿建为州,为陇右根本。上纳其言,故加职遣还,劳之曰:「通事舍人【二五】未足以酬卿也。」

  丁丑,郭逵奏闻王韶招俞龙珂,甚屈辱。上谓执政曰:「韶所奏,乃与逵不同。」王安石曰:「宜令逵具屈辱实状以闻。」韶又言:「逵公言不当招纳俞龙珂,乃私使人诱俞龙珂来秦州,欲招纳之功归己,阴沮坏边事。」文彦博曰:「臣尝议此两人难鎫立,今既徙郭逵矣。」安石曰:「朝廷置缘边安抚司招纳生羌,于经略司何所妨害?何难立之有?」彦博曰:「人各有所见。」安石曰:「所见有是非,若己所见非是,朝廷不以为可,则当听朝廷指挥。」冯京曰:「此亦韶偏辞耳。」安石曰:「诚然,此事当推究。」乃诏逵分析。时经略司已逮捕元瓘送秦州狱,鞫韶擅用市易钱赃状未竟也。其后,安石进呈逵分析韶招俞龙珂事,上曰:「乃无屈辱,须差官勘韶,并此事令勘。」日录:三月二十四日,进呈郭逵奏分析缘边安抚司【二六】招俞龙珂屈辱事,上曰:「却无屈辱,候差官勘王韶事,一处令勘。」

  己卯,诏京东常平司辍钱五十万缗与河东常平司,听以绸绢折充,许商人以物产赊买,限一年于河东缘边输纳。

  上谓执政曰:「秦凤缘边安抚司与经略司事,宜与分别处置,不知吕公弼到又何如。」安石曰:「此在陛下。陛下专以此事委之,必尽力。此大事,陛下宜留意,他时兼制夏国,恢复汉、唐旧境,此乃基本,且不劳民费财。」上曰:「诚如此,但恐公弼复与韶矛楯。」安石曰:「陛下以诚意谕公弼,宜不敢。」冯京曰:「缘边安抚司与经略司事有相窒碍处,当措置。」安石曰:「事本无相窒碍处,但各公心济务,又何劳措置?」

  废蓬州良山县、巴州其章县、漖州临溪县、嘉州平羌县,鎫为镇。

  注  释

  【一】差王陟臣背公向私按上下文义,此语疑有脱误。

  【二】而其兄景初「景」字原脱,据宋史卷二九五谢绛传补。

  【三】出知邓州「知」字原脱,据本书卷二一九熙宁四年正月乙未条补。

  【四】秩免同修注按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五常秩擢用熙宁六年三月载:「秩初免修起居注,未几复面乞罢去。」疑与此有关,「秩」下或脱「乞」字。

  【五】落修起居注罢直舍人院谏院「罢」原作「置」,阁本、活字本作「罢」。按宋史卷三二八张璪传,璪坐奏事不实解三职,与此事正同。下文亦有「琥并夺三职」诏。作「罢」是,据改。

  【六】吕泰州「泰」阁本作「秦」。

  【七】己受其无咎按文义,「无」字疑衍。

  【八】贼盗十减七八「八」原作「分」,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改。  【九】三十六万阁本、活字本同。资治通鉴卷五八、后汉书卷一○一「万」均作「方」。

  【一○】安石曰举官法制此七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补。

  【一一】臣亦性于簿书期会事不欲卤莽「性」,阁本作「省」,疑是。  【一二】三月丙午阁本、活字本同。疑有脱误。本书卷二三一、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均载熙宁五年三月丙午诏,或即指此,可供参考。

  【一三】推屈阁本、活字本同。疑「推」为「摧」字之误。

  【一四】十七日又有智缘事熙宁五年二月辛亥朔,下文十七日丁卯,不载智缘事;二十七日丁丑,载郭逵奏闻王韶招俞龙渴甚屈辱事,或即指此,但文中未提智缘。  【一五】闻韶止于一年后求罢「韶」原作「诏」,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六】余钱鎫令左藏库受纳「纳」字原脱,据宋会要食货五一之二五补。

  【一七】三十人同上书作「二十人」。

  【一八】曾点本书卷二三一、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均作「曾默」。

  【一九】秉请方勺泊宅篇卷中、姚□西溪丛语卷上「请」均作「谓」。

  【二○】而盐官盐色或失墨由土□丽灰故也姚□西溪丛语卷上作「而盐官盐色或少黑,由晒灰故也」。

  【二一】虽用竹盘「用」原作「有」,据方勺泊宅篇卷中、姚宽西溪丛语卷上及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改。

  【二二】盐升五钱「升」原作「胜」,据方勺泊宅篇卷中改。

  【二三】盖以东南最逼海「东」原作「南」,据阁本、活字本及方勺泊宅篇卷中改。

  【二四】租额阁本、活字本同。疑为「祖额」之误。

  【二五】通事舍人「事」原作「使」,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五○张守约传改。

  【二六】缘边安抚司「缘」原作「绿」,据阁本、活字本改。

卷二百三十一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三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一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三月辛巳朔,权御史中丞邓绾言:「昨弹奏马仲甫,朝廷令韩缜根治,闻缜乃累责汲光分析。况朝廷增置主簿,本欲振举颓弊,光尽心职事,若非理责令分析,恐乘此不敢措置,非朝廷设官之意。」仲甫性素□,光喜检察,吏人有所为辄申中书,又密以三班事告绾,绾即弹奏仲甫,从而罢去,朝廷以绾章令缜案之,不尽如章也。去年十二月癸亥,绾奏。

  壬午,权郓州观察推官许安世为著作佐郎、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吏房公事。

  癸未,编修中书条例曾布等言:「中外臣僚陈乞恩泽,皆无法制,临时轻重不等。今欲见任两府,岁许陈乞差遣一人;内宰臣、枢密使兼平章事,非因事罢者陈乞转官一人,指射差遣二人;余执政官罢者转官一人,指射差遣一人。若有勋劳即取旨。待制以上,许陈乞差遣一人,转至学士者又一人。三路、广、桂安抚使及知成都府、梓州差遣一人,亲子孙循一资。广南转运、提点刑狱许奏子孙或儙亲合入官一人;成都、梓州、夔路差遣一人,子孙循一资。」从之。本志同。

  遣内藏库副使王中正往秦凤路缘边司勾当公事,仍令中正同刘宗杰及安抚司官,相度古渭寨可与不可建军具奏。

  甲申,诏环庆经略司,如夏国差人来议界至,或修纳干堡、礓石寨,即检会夏国所上表章,依见今汉蕃住坐耕牧处定界至,以前尝误牒宥州称无人拘占上件田土,恐夏人固执牒语故也。日录:王广渊奏章威地虽见耕牧,缘前报夏国不曾耕占此地,恐必来争。四月三日,又二十一日当参考。

  上谓王安石曰:「楚建中言昨陕西用兵,凡费缗钱七百余万,有是否?」安石曰:「臣亦疑之。然建中稽考沈起簿书,数果如是,钱、粮、银、紬、绢共千二百万贯匹。一路半年有奇,所费已如是之多,何由供亿?」因为上言:「西事稍弭,边计正当措置。天下困敝,惟兵为患,若措置得兵,即中国可以富强,余皆不足议也。」上曰:「但当悉行府界保甲,要亦未据为用。」安石曰:「陛下能驾驭将帅,使悉奉朝廷法令,则因人利害驱百姓使习武事,一二年间便见效,不为迟。今但要分别利害,使趋令者尽得利,不趋令者尽受害,则人皆趋令矣。」上又恐义勇未能猝及募兵,安石曰:「今东兵全不可用,惟土兵可用。陛下诚能驾驭督责将帅奉法令,即义勇要如土兵亦不难,要胜东军即不足言也。」上曰:「见蔡挺言义勇已胜东军,但不及土兵尔。」安石曰:「要胜土兵亦何难?陛下且督责诸路,令教义勇,至岁终遣使巡按,各具所试武艺帐奏,即诸路诱劝勤怠精粗可见。」上曰:「有何难见?」安石曰:「天地虽大,以有形数故可度;况人事,陛下以无方之术遇有形数之事物,即何索而不知,何欲而不成?」四月三日。  先是,陕西都转运使谢景温言:「乞令勾当公事官一员于延州置廨,专管诸城寨夏秋籴纳,察访粮草价。」癸巳,上批:「勘会作置转运司勾当官,本为使副巡历阙人点检簿书,今若分头各在一处,乃与旧无异,况缘边紧要城寨近已各置主簿,足以掌籴买,其转运司勾当官可令依元降指挥止留本司。」

  命太常寺少卿、同纠察在京刑狱祝咨直院劾李定、陈大顺等所言张诜事。始,定实与沈迈同闻大顺言,对枢密院辄讳匿之。张琥既坐责,章惇雅善琥,欲明琥非妄奏,乃教定引迈为证,且谓迈必不敢讳匿。迈与定俱赴御史狱,皆以误听为辞,谓大顺初无此言。及案上,定当坐罪报不以实,王安石不悦,指其案不圆处乞别推。□充曰:「狱官姑欲从□耳。」安石曰:「今务得实,安可从□?」上曰:「本疑造此者欲倾害张诜,今既无此,姑已可也。」安石曰:「若奏报果不以实,岂容但已?」乃下其案法寺,法寺亦疏其不圆,命沈衡并鞫之,衡辞以亲嫌,故改命咨。二月癸丑,琥责;四月丙寅,罚铜。

  枢密院言蔡州续置忠节第四十二指挥,欲于颍州置营。上批:「止令就颍州寄招,仍自今遵守已奏定天下军兵额,无辄改异。」

  □充言王韶事,谓郭逵与之异立遭徙逐。上曰:「逵何尝因此徙逐?今但未究见逵沮坏事实,若见事实,要当行法。」王安石言:「韶罪有无,自是一事。如逵欺诞侮慢,事已非一,每奏辄张皇木征,又却令承受奏木征易制,若此类非一。方朝廷无事时为将帅,彼木征又何足道,每辄引以恐惧?朝廷若多虞有如朱泚、史思明辈,望其恭顺承朝廷命令必难。自古兴王,容将帅贪赃或有之;若容其欺诞侮慢,即将帅不复可驾驭;将帅不复可驾驭,则何由济事?」  甲午,广南西路【一】经略司言南平王李日尊卒,子干德嗣。诏转运使康卫为吊赠使。

  丙申,黄岩县主簿曾肇为崇文院校书、兼国子监直讲。肇,布弟也,试学官入等,上称其文,故有是命。

  诏赐塞北京第五埽决口、导河入二股都大提举官宋昌言、王令图、程昉等钱银有差。九月四日,张茂则、昌言、令图、昉迁官。

  郭逵奏:「王韶初乞经略司磨勘市易钱,今又乞别差官磨勘,盖有欺弊。见本司点检,乞止令本司磨勘。」上曰:「韶力争如此,或未必有奸。」王安石曰:「有奸无奸,非朝廷所能知,但差官磨勘,自见情实。」□充曰:「待之无适莫,则情实自见。」上曰:「人虽欲庇韶,其形迹亦可见,缘钱物事当有归着。」安石曰:「此事固无可庇之理,逵与秦州官吏非不能自达于朝廷者,兼无人于此事有适莫者。」上再三疑怪韶有此,安石曰:「以理料之,则韶为觽人所窥伺,不宜有此。然人事固不可意料者,但根究即见情实。」文彦博曰:「恐韶倚赖朝廷假借,所以如此。」安石曰:「韶顷无罪,尚降一官,朝廷未尝假借韶。至余事,但有一毫所言,未尝不诘问是非,何尝假借?」充曰:「若无欺弊,因何自乞磨勘又奏乞罢磨勘?」安石曰:「此事未可便疑其有奸。自乞磨勘者,似是无欺弊,后为经略司捃摭尽追捕勾当人,恐摇动人情,所以乞别差官根究,亦未曾乞不磨勘也。」充曰:「谚云『停囚长智』,合早放施行。」安石曰:「已便令分析入急递闻奏,固不容其停留。」上曰:「此事有无根究自见,虽迟亦无害【二】。」二月壬戌、甲子可考。  又论夏国事势,枢密院但以为边面阔,彼能聚兵,我不能,所以无如之何。安石曰:「胜负不在此。今以陛下聪明齐圣当一稚子,是一胜也。朝廷所用人不择亲疏远近,惟材是择,然至谋国事,议边计,总领一方,尚患乏人;今彼所用谋国者,非梁氏叔伯即兄弟,岂能皆胜其任之人?是二胜也。彼虽倾国以十万觽犯边,而老幼疲惫不能者皆在其间,我若有一二万精卒则足以胜彼【三】。但我将帅今亦非其人,率苟且,兵虽觽而不训练,朝廷举动往往不合事机,此所以不能胜彼,非彼无可胜之理也。」  丁酉,都官员外郎刘孝孙为侍御史,光禄寺丞、权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张商英【四】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孝孙,阳安人也。

  诏司农寺,开封府免役剩钱令诸县【五】依常平法给散收息,添赐吏人食钱,诸路候行役法仿此,仍详具条约以闻。

  成都府、利州路转运提点刑狱钤辖司【六】言:「顷因沐川两寨乞用旧例差押录二名充把截将,以三年为满,共止支钱四十缗酬奖,可省牙前、酒场、兼移税户等钱添助免役。」从之。

  富弼屡请老,戊戌,复授司空、同平章事、武宁节度使致仕,进封韩国公。林希野史载弼本末,有与史不同处,今悉附注此,更参考之。希云:嘉佑八年四月,仁宗崩,英宗即位。六月,富弼免丧,除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英宗不豫,慈寿同听政。明年,上疾愈,太后还政,宦官于两宫颇离间,有异言,其事秘,世莫知也。弼屡为上开陈大义,语甚切至,劝上尊事太后,上深感悟。又一日,与同列奏事,语及两宫,指殿下髃臣慷慨谓上曰:「千官百辟事陛下者,以陛下上继先帝,谨事太后故也。」上为之变色。任守忠以离间得罪,弼即劝上急诛之以谢太后,废居蕲州。其后两宫复驩,弼之力居多。治平二年八月,出判河阳。四年正月,英宗崩,今上即位。上在藩邸,为慈寿所爱,闻弼裨补两宫事,心甚贤之。王陶、滕甫用事,日劝上罢琦而用弼。上遣人视弼,弼惧复用,乃策杖见使者,言已病废不任朝谒,又累章乞解使相,以仆射仍判河南。是年秋,上召入见,弼闻琦罢政判相州,张方平参政、韩绛副枢,即引舟复还,乞复守河阳。明年二月,召弼,辞以足疾不能朝,上召曰:「渴见仪形,想闻嘉论。」许以肩舁入谒。弼留家于洛,与其子绍隆入朝。上御便殿,命弼以绳黙舁至内东门,绍隆掖而入,命毋拜,弼再拜而已,赐坐甚久,上嘉叹,恨见之晚也,面赐绍隆绯鱼。退而求补外,章是日上,以仆射判汝州。既至洛,绍隆死,求假养疾,又求致仕。上遣使慰谕之,乃赴汝。自琦罢,公亮当迁上相,骞余不除,上声言复相琦,琦自雍还邺已逾年,上意在弼。初,蔡州尼于者自以能役使鬼神、知人祸福,衣冠家多纳女为弟子,徒党数百,远近瞻拜,昼夜不绝于道。有司疑其为奸,收治于狱。弼在洛居丧,尝遣人往问于,于言弼前世姓名乃施工高顺,并言弼阴事有验,弼以此神之。及于败,得弼所与于书,自称弟子,称于为我佛菩萨,又言得于药而疾苦已除。弼尝使僧智缘治绍隆疾,许以厚报。无何绍隆死,智缘惭,不告而去,乃于京师扬言绍隆疾亟时,弼急视之,行步如飞,本无疾也。上闻此二事,疑其向诈疾避事耳,遣使挟上医往汝,必以旬日治弼疾平复如初。明年,召为集禧观使。二月,除授司空、侍中、昭文大学士。是月,除王安石参政,弼辞不可胜数,听罢司空、侍中而已,许肩舁至待漏,易马入朝,不押独班,再拜,免舞蹈。弼辞让,至三月末,始入中书。初,上意锐于改作。安石自金陵来,所陈皆中上意,即欲相之,以弼三世旧相,有盛名,藉为表里以取重天下。弼之为相,忠审谨密,事有可否,必同列者皆以为然乃奏之,进用士人审验再三,必合于法,士议所附乃敢行。至是,陈于上者,惟以持重不扰、遵守法度为治。初,上欲相弼,公亮阴使言者间上意。□充尝曰:「陛下患琦用人立党,故欲用弼,以其无私耶?」上曰:「吾闻弼公直无私,故用之【七】。」充曰:「不然。弼用私又甚于琦。其所厚善者韩维、陈襄,他日必先引此二人,即臣言可验。」上默然。公亮闻之,果急劝弼擢用维、襄,于是充复进曰:「臣向言如何?」上意于是疑弼,每奏事,上多顾安石语,及所禀奏,无不从,每至已午间犹未罢。弼不任久立,白上退俟于殿庐中,乃决为去计,后多在告。八月,逐刘琦等,弼即乞去位,其请不可胜数,所在不受奏,又自入谒面陈,上使中人押入中书,弼怀中出表付中使,径出。自除相至罢,入中书者,首尾二十七日而已。十二月二日,上语王珪曰:「弼始许相我,无何忽求去,日遣使召之,终不为朕留,此意殊不可晓,朕甚恨之。卿于制词道朕此意也。」是夜,除弼使相、判河南府改亳州,进昭文大学士。明年,青苗之法方行,使者四出,弼尤不乐,亳之诸县由此不敢散钱。管勾官赵济过永城,民遮济请钱,即驰入对,面陈弼废格诏命。上喜,面赐绯鱼,除本路提刑。谏官张琥又疏:「大臣不奉法,罪不可赦,行法宜自大臣始。」朝廷甚以为然,乃诏发运司差官悉勘亳之诸县官吏。狱既兴,弼自劾:「罪皆在臣,必欲威震天下【八】,深罪臣可也。」弼落使相,判汝州,通判等皆冲替。弼将赴汝,奏曰:「年老昏昧,既以不职待罪朝廷,今复使为州,必又废格诏令。凡新法文书,听臣勿复签书,但付通判等行遣。」己巳,朝廷怒,乃申弼前请,复令养疾,于是弹奏者捃摭丑诋所不可闻。上□仁,终不听也。明年,弼乞致仕。三月,进司空,仍复武宁军节度使【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致仕,改封韩国公。带使相致仕自弼始,此上恩也。时年六十九。希所云□充间弼事当考。弼二年二月拜相,三月末始入中书,十月罢。维五月以龙直修玉牒,六月判铨,八月内翰,九月开封。襄八月自修注、谏院改知杂,九月判铨,候知制诰有闻,召试,襄固辞。

  中书言:「礼房修换官法。自今秘书监换防御使。大卿、监换团练使。秘书少监,太常、光禄少卿换刺史。卫尉以下少卿、监换皇城使、遥郡刺史。前行郎中换宫苑使,中行郎中换内藏库使,后行郎中换庄宅使【一○】,并带遥郡刺史。前行员外郎换洛苑使,中行员外郎换西作坊使,后行员外郎换供备库使。已上如正郎带职,即换合门使,仍带遥郡刺史,员外郎带职即换遥郡刺史。太常博士换内藏库副使,国子博士换左藏库副使。已上如带职换合门副使。太常丞换庄宅副使。秘书丞换六宅副使。殿中丞、著作郎换文思副使。太子中允换礼宾副使。赞善大夫、太子中舍换供备库副使。秘书郎、著作佐郎换内殿承制。大理寺丞换内殿崇班。诸寺监丞,节、察判官,并换东头供奉官。大理评事,支使,掌书记,并换西头供奉官。太祝、奉礼并换左侍禁。正字,秘校,监、簿,两使职官,防、团判官,令、录,并换右侍禁。初等职官,知令、录,并换左班殿直。初等职官,知令、录未及三考,换右班殿直。判、司、主簿、尉成三考已上换三班奉职,未及三考并试衔斋郎各换三班借职。内如带职,各升一资。起居郎、起居舍人、左右司谏、正言、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已上,各比类官序,依带职人例。如籍人材或曾有过犯,并临时取旨,特与升降官资。其右职换文资并依此。内奉职已下并换堂除主簿、尉。三班差使、殿侍换郊社斋郎。」从之。

  己亥,诏勋臣之后,虽有致仕官,依无人食禄推恩。先是,明堂赦文,曾任两府及节度使之家,明有勋德而后嗣无人食禄者,其子孙量材录用。既而有司以致仕官为食禄,故有是诏。

  辛丑,如京使、内侍押班邓德诚为内侍右班副都知。王安石自着德诚事,云旧制押班五年即迁副都知,德诚押班已七年。又条,入内内侍省有定员,内侍省无定员。中书既迁德诚,枢密院进呈入内内侍省条曰:「此无条合迁,又有四员之限。」安石曰:「限四员乃入内内侍省条,内侍省初无定员也。」文彦博又言,初无用年限转都知条。上曰:「与德诚转,便可立为条。」安石谓久例合如此,不须别立条。上从之。安石以为彦博在枢密院,进拟内臣官职,多违条妄与,及同中书进呈,则必妄引条欲沮抑,事非一端,其情盖欲阴激怒近习,使归怨于中书,然议者不以安石之言为然也。

  枢密院奏:「详定编敕所言近降朝旨,三宫亲属恩泽:本服大功以上亲,与右侍禁、奉礼郎;小功,左班殿直、初等职官;缌麻,右班殿直、试秘书丞、校书郎。异姓依此。有服女之夫若子,子谓所生,本服大功以上女,与右班殿直;小功女,奉职;缌麻女,借职。其内该说不尽者,比类推恩,令觽官参详。旧条立法之意,盖谓内外亲属难以篃举,故条所不该者听以服属亲疏较量,比类推恩。文虽不备,而意之所包者广,则遵行之际无所疑碍。元条文意已备,难别生文。今若增『若子』及『子谓所生』六字,既包举未尽,不免又存比类推恩之语,不惟无益,而又于理有害。盖言『若子』者,但比类之中一事耳,而又言『子谓所生』,则子有虽非所生而有服者,如亲姑姊妹、夫之前妻之子,虽非所生而亲母不死于室【一一】,或其夫之庶子,皆三宫有服之亲,异姓有服之亲,虽许奏荐,然既非所生之子,即有碍『子谓所生』之文。又如亲侄女、夫之前妻之子若庶子,虽非所生而于母党亦有服者,既非异姓有服之亲,又非周亲女所生女之子,若用前所增之文则是不可推恩也,如依旧条比类,则周亲女有服之子岂不重于缌麻女之子?大功女之孙岂不重于缌麻之夫?以此较之,宜止云比类推恩,可删去『若子』及『子谓所生』字,仍用旧文。臣等窃谓,凡须比类者,皆理有所难尽,言有所难该。至于亲疏之杀所推恩则不然,既断之以五服,则缘五服而推恩者,于人情盖宜有止。若存比类之科,展转无已。三宫旧推恩止及五服女之夫,既比类及其子矣,则又引期女之孙当隆于缌麻女之子;既及孙矣,则凡称孙者曾、玄同;既及期女之曾、玄孙,则大功女之孙不应疏于期女之玄孙。又反复皆当比类,此岂非展转无已者欤?所以昨定宗室推恩条,其所及者更宜博远,亦无比类之文。盖圣人制礼,以义断恩,而皇家、后族,宜有隆杀。且推恩其子,盖言其缘后族所自出,若非其所自生或夫之前妻子,则其情已疏。其有服者自从异姓有服条,盖不相碍,如欲详说,则宜云虽非所生而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有服纪者,从异姓推恩,则尽之矣。所以自来宗室女所生子,推恩与庶子不同。若依编敕所定夺,则后族隆于皇家,恐非朝廷为法示万世,别嫌防微正名分之意。」

  先是,上以宗室或减入官恩例,令定后族推恩条,勿令过宗室,于是中书立三宫缌麻以上亲女夫,遇三宫生日及圣节等第与推恩,该说不尽,比类施行。既而太皇太后大功女之子令与官,密院以为于中书条所不该得。王安石谓□充曰:「于条令比类缌麻女夫推恩,何以为不该也?」及□充再进呈,复不与,于是中书论奏申明,而密院乃更立法:缌麻以上女夫若子,子谓所生。安石曰:「若缌麻女子,即可言『子谓所生』,以其非所生,即其恩不过于夫,不可比类夫故也。若小功以上女之子,虽非所生,若比缌麻女之夫,即其恩有过而无不及。如周亲女之子,虽非所生,乃有与太皇太后有服纪者,岂可不及缌麻女夫反得推恩耶?」文彦博、□充皆以为展转推恩无已,恐过于皇亲。安石曰:「皇亲女至袒免犹与夫官,今两宫止于缌麻即已降一等,有重于缌麻女夫者乃当推恩,则不至展转无已。」上曰:「『若子』、『子谓所生』,止是比类中一事耳。」又曰:「夫虽服重,孙虽服轻,以缌麻女夫对周亲女孙,周亲女孙未为轻于缌麻女夫也。譬如考试举人,第一等下须胜第四等上也。」

  初,冯京与中书同奏议申明,至是乃附密院而争以为中书所论非是,密院固争必欲留「夫若子」、「子谓所生」之文,又存比类推恩指挥,安石请送编敕所详定。至是,详定如安石所言,而密院论奏犹以为不然,乞下两制礼官、经筵定议。已而中书详着周亲至缌麻令比类服属,与密院详议,皆以为可,乃进呈。至上前,密院又争言缌麻女所生子乃推恩,缌麻男之子反无例推恩非是,安石曰:「缌麻女所以推恩其子,以其女故也,女不可以与其官,故官其子,此正与缌麻男女为对。若夫得与官,所生子反不得官,即所生不轻于夫,于轻重亦未为允也。」上曰:「宗室推恩至何服纪?」安石曰:「宗室至袒免女。」充曰:「袒免女之子即不推恩矣。」安石曰:「宗室至袒免女,后族至缌麻女,乃是降一等。然宗室不拘人数,夫并与官,后族须因圣节、生日方推恩。今若宗室袒免女之子并与官,即人数无限,不可施行,而比后族圣节、生日推恩事体不类矣。」上曰:「从来无节限,但太后所欲与即与之。今立法止为不可过宗室,已是降一等,其比类推恩又须取太后旨方与,于事体止宜如此也。」上又曰:「纵比类推恩亦止如此。」充曰:「降一等,若无等可降如何?」安石曰:「从来无等可降即不降,条例非一也。」上曰:「太皇太后、皇太后已有定数,自与宗室不同,不须限服属如何。」安石曰:「欲云别奉太皇太后特旨,即不用此条。」上疑特旨,安石曰:「如向者太后用此恩例与本殿使臣转官,即是特旨,言特旨则所该者备矣。」从之。旧本:欲送重详定,上曰:「两宫奏荐,骞有定数【一二】,如何以服纪?恐太皇太后心有不足。」王安石等曰:「请以后如有特旨,即不用此条。」今从朱本,朱本虽据日录,辞有抑扬,然却可见此段曲折也。八月十二日丁亥,修成条贯。

  同管勾福建路常平等事、著作佐郎曾默为太子中允、权发遣本路转运判官,以行青苗、助役法有功故特迁之。有功特迁转,司马光日记增入。

  壬寅,屯田员外郎向宗旦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王安石言宗旦奏陈职事,详审有理,可与监司,乞先召见。上曰:「若奏请有理便除与,不须召见也。」  丙午,诏曰:「天下商旅物货至京,多为兼并之家所困,往往折阅失业。至于行铺、稗贩,亦为取利,致多穷窘。宜出内藏库钱帛,选官于京师置市易务,其条约委三司本司详定以闻。」  先是,有魏继宗者自称草泽,上言:「京师百货所居,市无常价,贵贱相倾,或倍本数,富人大姓皆得乘伺缓急,擅开合敛散之权,当其商旅并至而物来于非时,则明抑其价,使极贱而后争出私蓄以收之;及舟车不继而京师物少,民有所必取,则往往闭塞蓄藏,待其价昂贵而后售,至取数倍之息。以此,外之商旅无所牟利,而不愿行于途;内之小民日愈朘削,而不聊生。其财既偏聚而不泄,则国家之用亦尝患其窘迫矣。古人有言曰:『富能夺,贫能与,乃可以为天下。』则当此之时,岂可无术以均之也!况今榷货务自近岁以来,钱货实多余积,而典领之官但拘常制,不务以变易平均为事。宜假所积钱别置常平市易司【一三】,择通财之官以任其责,仍求良贾为之辅,使审知市物之贵贱,贱则少增价取之,令不至伤商;贵则少损价出之,令不至害民。出入不失其平,因得取余息以给公上,则市物不至于腾踊,而开合敛散之权不移于富民,商旅以通,黎民以遂,国用以足矣。」

  于是,中书奏:「古者通有无【一四】、权贵贱以平物价,所以抑兼并也。去古既远,上无法以制之,而富商大室得以乘时射利,出纳敛散之权一切不归公上,今若不革,其弊将深。欲在京置市易务,监官二,提举官一,勾当公事官一。许召在京诸行铺牙人充本务行人、牙人,内行人令供通己所有或借他人产业金银充抵当,五人以上充一保。遇有客人物货出卖不行愿卖入官者,许至务中投卖,勾行、牙人与客人平其价,据行人所要物数先支官钱买之,如愿折博官物者亦听,以抵当物力多少许令均分赊请,相度立一限或两限送纳价钱【一五】,若半年纳即出息一分,一年纳即出息二分。已上并不得抑勒。若非行人见要物而实可以收蓄变转,亦委官司折博收买,随时估出卖,不得过取利息。其三司诸司库务年计物若比在外科买,省官私烦费,即亦一就收买。」故降是诏。四月七日检继宗文字,国是论曰:「兴利之中,其罪亦有轻重。青苗、均输、助役,世以是为安石大罪,犹可恕也。何者?安石之始学在此而始谋出此也。市易、免役,征利及于琐屑,皆小人之附安石者为之,而安石以为王政,将谁欺乎?」

  司农寺言:「开封府考城县巡检曹信言教习保甲,武艺稍已精熟,及信自习武艺,欲乞宣唤诸班直军员【一六】,日与逐人比试。」从之。

  戊申,诏判永兴军曾公亮赴阙。初,庆卒已伏诛,而余党散逸,自陕以西皆警备,人情骚然。公亮至,曰:「叛者诛矣,胡为张皇如是!」一以镇静待之,听断精审,盗贼屏戢;专务裁节冗费,公使赐钱外不敢增入。长安多豪右,喜为飞语以摇动在位,且邀姑息,有声言营卒怨公亮减削供给,谋结外寇,以上元夜起兵为乱。至闻京师、长安人大恐,兵官阴为备,请公亮毋出游【一七】,公亮不为动,是夜特率宾佐置酒游观,夜艾而归,人情遂安,飞语亦息。既而冯宗道还自永兴,上具得其事,谓王安石曰:「大臣肯奉法如公亮,极不可得也。」于是公亮乞还,许之。  髃牧使、天章阁待制李肃之知永兴军。上戒令绥抚一路,肃之曰:「自是朝廷以常平、助役扰州县耳。」上不悦。常平、助役扰州县,据四月二十日日录,今附见于此,更须考详。

  赞善大夫、户部判官吕嘉问提举在京市易务,仍赐内藏库钱一百万缗为市易本钱,其余合用交钞及折博物【一八】,令三司应副。  是月,废壁州,省白石、符阳二县,入巴州通江。

  注  释  【一】广南西路「南」原作「安」,据宋会要蕃夷四之三六、宋史卷四八八交址传改。

  【二】虽迟亦无害原脱「亦」字,据阁本补。

  【三】我若有一二万精卒则足以胜彼「以」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权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张商英「权检正」下原衍「县」字,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五一张商英传删。  【五】诸县「县」原作「路」,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一三、六六之三八改。

  【六】钤辖司「辖」原作「转」,据阁本、活字本改。

  【七】故用之「之」字原脱,据阁本补。

  【八】必欲威震天下「下」字原脱,据阁本补。

  【九】仍复武宁军节度使「武宁军」原作「泰宁军」,据东都事□卷六八富弼传、宋史卷三一三富弼传改。

  【一○】前行郎中换宫苑使中行郎中换内藏库使后行郎中换庄宅使原脱「宫苑使中行郎中换内藏库使后行郎中换」,据宋会要职官六一之一三、宋史卷一六八职官志补。

  【一一】虽非所生而亲母不死于室「母」原作「毋」,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二】岁有定数「岁」原作「遂」,据阁本改。

  【一三】宜假所积钱别置常平市易司「所积」二字原脱,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四补。

  【一四】古者通有无「者」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五】相度立一限或两限送纳价钱「送」原作「遂」,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五、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通考卷二○市籴考、宋史全文卷一二改。

  【一六】欲乞宣唤诸班直军员「唤」原作「换」,据阁本改。

  【一七】请公亮毋出游「毋」原作「母」,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一二曾公亮传改。

  【一八】其余合用交钞及折博物「合」原作「各」,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三七之一五、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改。

卷二百三十二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四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二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夏四月庚戌朔,诏殿前司马步诸军,令巡教使臣春秋分行校试,射亲人等第给银楪,及令兵房检详官置簿考校,以多少定殿最取旨。旧制诸军教阅,每指挥给一两银楪一,射中共分之,所得既微,无以激劝,故命篃赐以鼓舞之,且定殿最。新纪云:立殿前马步军春秋校试殿最法。

  辛亥,光禄寺丞、枢密院宣敕库检用条例官杜纯往秦州推勘王韶公事,上召对遣行。

  壬子,诏三司出紬绢百万付陕西四路经略司变易以备边用。上谓王安石曰:「欲专用此借助熟户弓箭手。」安石曰:「如此甚善。」冯京曰:「熟户贫,多与恐凶年难偿。」安石曰:「此事在人措置耳。今五岁即收息一倍,以其息专赈济凶年,凶年可使熟户常保其土田【一】,不为大姓兼并,又怀服朝廷恩德,此极无害而有利。」上以为然。

  又诏环庆路勾当公事、度支判官张穆之根究陕西去岁籴买粮草比三司元支拨数少钱二百七十二万余缗因依,及盐池去年亏价钱五十五万余缗,令转运司及制置解盐司具析以闻。上曰:「盐酒之法既未可弛,即须严禁。」王安石曰:「陛下虽致治如唐、虞时,盐酒法亦不须弛。若欲推利与民,政须厚农而已【二】。末作不禁,更能害农,非尧、舜之政也。」

  王安石又为上言:「边事寻当帖息,正宜讨论大计,如疆埸尺寸之地,不足校计,要当有以兼制夷狄,乃称天所以畀付陛下之意【三】。今中国地广民觽,无纤芥之患,四夷皆衰弱。陛下聪明齐圣,忧勤恭俭,欲调一天下兼制夷狄,极不难,要讨论大计而已。」上曰:「诚如此。夷狄非难兼制,但朝廷事未成次第,今欲收功于夷狄,即粮不足,兵亦不足,又无将帅。」安石曰:「此皆非方今之患也。陛下诚思柴世宗及太祖时,边鄙兵孰多于今,粮孰多于今?今粮不足,但以未急故耳;若急须粮,多转钱帛厚价收籴,何患粮不足。募兵既多,百姓又极觽,如何却患兵少?自古兴王,皆起于穷困寡弱之中而能为富强觽大,若待富强觽大然后可以有为,即古无兴王矣。方今之患,非兵粮少,亦非无将帅也。若陛下能考核事情,使君子甘自竭力,小人革面不敢为欺,即陛下无为而不成【四】,调一天下兼制夷狄,何难之有!」上大悦。三月四日并此月二十二日西边事可考。

  先是,中书言:「准治平四年闰三月敕,迁僖祖庙主藏之夹室。臣等闻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绝,有远而无遗。商、周之王,断自契、稷;自稷以下者非绝喾以上而遗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齐圣有功,不得以加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窃以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契、稷疑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五】,求之前载虽或有,然考合于经乃无成宪,因情制礼,实在圣时。伏惟皇帝陛下仁孝聪明,绍天稽古,动容周旋,惟道之从,宗祏重事所宜博考。乞以所奏付之两制详议,而择取其当。」诏答曰:「庙祧之序,盖有典彝,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后世。朕嗣宅大统,获奉宗祀,而世次迁毁,礼或未安。讨论经常,属我哲辅,于以佐朕不逮,而仰承祖宗追孝之心,朕览之矍然,敢不祗服,宜依所请施行。」中书以二月八日戊子奏,诏以四月三日壬子答,今并附壬子日。朱本、新本于十一月二十三日戊辰始载此奏及诏,虽穿联作一处易于检阅,缘其间如赵彦若建议乃特出,却难理会,故仍用编年以事系日之法,先着此。六年正月七日辛亥旧纪书:中书言「万物本乎天」至「事亡如存之义」,即云奉僖祖为太庙始祖,迁顺祖藏夹室,孟春祀感生帝【六】,以僖祖配。按中书所言,乃五年三月八日戊子,不应载六年正月七日辛亥,新纪已削去中书所言,文亦不备,今并参考月日别书之。  甲寅,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乙卯,辽主遣归州观察使耶律适、卫尉少卿张蔼,其母遣安远军节度使萧利民、太常少卿王经,来贺同天节。

  知邓州、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韩绛知许州。绛十上章,乞归田里守坟垄,王安石亦为之言,故有是命。庆州驻泊都监、供奉官冯倜为合门祗候,以庆州兵乱,倜城守有功故也。日录三月二十五日云:倜谕却欲叛之兵,与实录所称稍不同,今从实录。都官郎中梁彦明权发遣开封府判官,比部员外郎沈希颜、都官员外郎刘明远各升一任,彦明等首议行仓法故也。兵部郎中、集贤校理王瓘,刑部郎中、秘阁校理李綖,刑部员外郎、集贤校理陆经,并同判太常寺,仍给三司判官俸。要考给省判俸因依,不然当削去。

  丙辰,上批:「前日议置市易务,魏继宗文字可检取进入。」朱本云别无因依,止是取索,不须载。今依新本复存之。继宗已是三月二十六日。  己未,权发遣延州赵□,乞差通判范子仪及机宜官魏璋、左文通等根括闲田及提举招置弓箭手,从之。先是,□管勾本路机宜文字,上营田议曰:「昔赵充国兴屯田以破先零。唐宰相娄师德尝为检校营田使,而河西、陇右三百六十屯,岁收六十余万石。今陕西虽有旷土,而未尝耕种,朝廷屯戍不可彻,而远方有输纳之勤。愿以闲田募民耕种,以纾西顾之忧。」诏以其事下经略安抚使郭逵,逵言:「今怀宁新得地百里,已募汉蕃户使为弓箭手,实无闲田以募耕者。」至是,□复乞根括焉。御集二十一卷:熙宁五年三月十六日,进呈□奏,寝之【七】,今乃施行。食货志云:□又言之,遂检括得地万五千余顷,募汉蕃兵几五千人,为十指挥。诏迁□官,加赐金帛。按志所云,必自有月日,姑附此。志又云:凡言实边者,营田本赵□,官庄本霍翔。翔事在十年二月六日。

  庚申,河北缘边安抚司言:「北人渔于界河及夺界河西船,并射伤兵级,虽已指挥都同巡检以便婉顺止约【八】,虑彼国不知边臣不顾欢好,信纵小民,渐开边隙。」诏同天节送伴使晁端彦等谕北使以朝廷务敦信誓,未尝先起事端,请闻之本朝,严加约束。

  癸亥,合门言:「都司使已下揭贴班簿,旧止一册,乞分东西班各作一册。」从之。

  丙寅,天章阁待制马仲甫详定除放欠负。  先是,权陕西都转运使谢景温言:「昨赐缘边诸军见钱,而邠州训练【九】卒五千人同在一处,独不与,于理未均。」诏缘边诸路后有似此权添军马,候合降宣与诸路特支钱日取旨。  三班借职、管勾泾原路经略司文字杨寘为枢密院书令史【一○】。初,上以枢密诸房案牍烦委,胥吏皆父兄保任,多不得人,因命都承旨李评立法,参补流外选人、三班使臣。初以莫渊、陈宗道隶刑房掌法令,至是,又以寘边吏习事,使隶河西房。

  诏赵□于绥德城界相度,要便有水泉处修置堡寨。先是,□欲乘夏人不意,占据生地筑堡寨,上问执政如何,佥以为□不肯妄作,宜从所乞。王安石曰:「今若要与夏人绝,即明绝之,要与和,即须守信誓。既约彼商量地界,遽出不意占据生地,非计也。兼我所以待夷狄不在数里地,此数里地不计有无。」上曰:「朕亦疑此计未善。」因令□具析利害以闻。此据三月十九日录。□请筑堡寨于界内,乃降是诏。安石又曰:「今陕西一路即户口可敌一夏国,以四夏国之觽当一夏国,又以天下财力助之,其势欲扫除亦宜甚易,然终不能使夏国畏服,以其君臣强武。今其君幼弱,其臣不过亲昵阘冗之人,然而终不能兼制彼者,必有以也,将帅未肯出智力为陛下任事,虽欲出智力任事,亦恐未敢得志。」上曰:「有智力人诚少。」安石曰:「有智力人岂在多?但人人竭心以奉朝廷号令。所与议出号令者,亦岂在多人?但要好恶是非分晓耳。」

  枢密副使蔡挺言:「近拨并就粮诸军,其闲甚有溢额军员,乞下殿前马步军、诸路总管司,依职次拨并,一般军分一州,内拨填不足愿就邻州安排者听。」从之。

  王韶言:「招纳洮、河、武胜军一带蕃部鄂特凌等千余人,乞补都虞候、指挥使等职名,仍第给俸。」从之。

  诏著作佐郎、新陕西转运勾当公事陈大顺罚铜六斤,冲替,坐被鞫报上不实遇降故也。祝咨再劾大顺等,具得其语言曲折。李定亦坐报上不实罚铜五斤,放罪。王安石力为定辨,数谓定初对枢密院时,固云证佐具在,而枢密诬之,定不当坐,乃诏免定罚。又诏御史台前勘官姚原古治狱卤莽,虽去官,下淮南转运司劾罪以闻。原古又见十月癸未。  丁卯,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同知审官西院张琥复知谏院、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制勘院言琥以谏官论事无罪可劾故也。二月癸丑罢职。  诏以诸班直转员,枢密院承旨以下赐钱有差,检用官不与,以士人不可同胥吏故也。

  诏赵□候分画地界毕缴纳先许便宜行事指挥。初,陕西、河东帅臣,惟郭逵、赵□尝请以便宜行事。既而上以诸路边事经略使自当随宜措置,又疆事渐宁,故罢之。

  秘书丞、秘阁校理章惇押伴西人,不赴驿宿,特罚铜八斤,放罪。此据密记。

  庚午,铸诸路走马承受铜朱记【一一】给之,仍收所授奉使印。故事,诸路走马承受书衔皆曰「某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而任职者恶有所隶属,故于衔位中阴去「都总管司」字,冀擅其权。至是,始厘正之,仍铸为铜朱记。

  西京左藏库副使、知利州周永懿贪暴不法,转运副使鲜于侁得其赃状,即遣吏就御史张商英言:「永懿在任时,转运使李瑜、提点刑狱周约交章荐举,永懿倚瑜、约之助,故鬻狱纳贿,无所忌惮,不可不治。」诏候永懿案到取旨。后,永懿编管衡州,瑜、约及同提点刑狱罗居中皆坐夺一官。瑜、约、居中夺官,会要在闰七月三日,今附见于此。瑜,四年十月九日缘役法亦当罢官,即复如故。

  辛未,都大提举修塞北京第五埽决河、入内副都知张茂则等言:「已塞第五埽,令河入新开二股河【一二】。」诏赐茂则已下御筵于大名府,仍命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宋敏求就决河致祭。新、旧纪并书辛未塞北京决河。

  王安石白上曰:「程昉举官最不敢妄举,如霍舜与王鉴,此两人皆了事,其他所举亦皆了事人。昉若不如此,即坏所干河事。然谗者以为昉所举有私。昉了河事,内则执政大臣,外则方镇大臣,表里攻毁非一端,以为人食生米,又以为无地可安置物料。党助内外大臣之人,又交口谤毁,伺其过失。转运使即不肯应副买梢草,又以为无地安置物料,都水监李立之又多端沮其所须物料,差兵士,前后申请至于六七,仅能差得。观觽人窥伺陷害如此,如昉有罪,岂为觽人所容?谗者乃谓昉倚赖臣听信故横。陛下以为人所以攻昉者何也?乃多以臣故。今臣有罪,固不能自蔽【一三】,况如昉者乎?陛下每事欲平施,臣观近日差遣,极有用干请举非其人者,臣每所切叹,然谁为陛下言其情者?作为奸私之人,即陛下初未尝知;忠力寡助之人,反为人百端攻沮。陛下但见忠力之人为人所谮毁,即欲案其罪,如此谁肯为忠力者?臣窃谓苟为忠力,虽有罪当见□恕,况又无罪,陛下恐须深察。」上以为然,且曰:「近日革面者亦已多。」安石曰:「陛下能以道揆事,则岂患人不革面?若陛下未能以道揆事,即未革面之人日夕窥伺圣心,乘隙罅为奸私,臣不能保其不乱政也。陛下于刑名、度数、簿书丛脞之事,可谓悉矣,然人主所务在于明道术,以应人情无方之变,刑名、度数、簿书之间,不足以了此。」上曰:「任人固宜责成。」

  他日,安石又为上言:「昉前在府界提辖淤田,救护孔固湾斗门实有劳。下至濠寨,后皆蒙恩赐,惟昉略无赐予。陛下方更问第五埽河决,何故不收坐昉?此事中书所知,不须更下河北,缘小人方以为中书庇护昉,故更下河北勘会,朝廷施行政事如此,但恐人未肯趋赴功实。」上笑曰:「程昉诚得气力,然作事过当,宜少沮抑。近李若愚病,却奏举内臣陈舜臣替李若愚管勾唐泊。」安石曰:「如此事诚为僭越,非是蔽欺陛下聪明,于国事有何所害?至于挟奸为邪,内外交结,蔽欺陛下聪明,陛下不寤者,乃当深惩。汉元帝、唐文宗所以危社稷、宗庙,端在此辈也。陛下不能惩此辈,专欲沮昉,未为得计。如昉有罪,自不为觽所容,陛下亦不须深察。」上曰:「昉为韩琦所恶,人恶昉亦多,政自作过不得。」  诏河北、河东、陕西缘边诸路各增置钤辖印二,路分都监印二。初,缘边兵官皆有印,自康定以来,增置偏裨倍多,皆因用寄纳杂印,而奸伪无以检察,至是始厘正之。

  知庆州王广渊言:「乞移浪斡、臧嵬等于近里汉界熟户部内买地住坐耕种,应迁徙者作三等给修造价钱,仍委经略司计口贷粮,常加存附。」从之。广渊又言:「浪斡、臧嵬地虽见今耕牧,缘前牒报夏国不曾耕牧,将来必争。」王安石曰:「夏国奏状云依见耕牧为界,即理不合争。」上以为必争,安石曰:「彼国主幼,用事者防将来归责,必且争执,至于甚不得已觽皆欲割弃,然后敢许我,所以纾将来之责。若敢旅拒,即恐无之。朝廷当知此意,即不须汲汲应之。」既而广渊又言:「浪斡、臧嵬官已买与地,初不曾侵耕西界,惟是宣抚司指挥,后有七十余户侵耕生地百余顷,乞令鲜于师中相度。」文彦博曰:「广渊作帅,岂可却推师中相度?」安石曰:「广渊但恐朝廷不信,故欲朝廷质师中,亦不为避事。」又谓□充曰:「朝廷亦不须计惜此尺寸地。」充曰:「只恐违却元降指挥。」安石曰:「若指挥外求索则难,若指挥内自有所裁损,何为不可?」文彦博、冯京及充问蔡挺,挺言:「地已尽耕,向时所买地皆不可种,有名而已。」上曰:「何如?」彦博曰:「必已尽耕,西人地不止百余顷。」上曰:「蔡挺必知子细。」挺曰:「臣去庆州后,方招到浪斡等,闻官所买地不堪耕,后来尽耕却蕃人地。」安石曰:「挺亦止传闻,此事可案验,令鲜于师中案验尽耕与不尽耕及所耕顷亩,皆可见诣实。」上曰:「若专要退地,即如何措置臧嵬等?」安石曰:「向来只用二千贯买地,一顷才十贯余,宜其不好。今若以臧嵬等归附,务在优抚,即捐数万贯买地给与【一四】,必不至失所。」佥以为无地可买。上曰:「又恐买却地,熟户无以安存。」安石曰:「熟户亦须自有买卖田地者,官以善价买其地,卖地者不患失所,亦不患无地可买。」上曰:「只恐羌夷性贪,示以弱即转无厌。」安石曰:「羌夷诚不可狃,然亦计度事势,若强弱适相当,即狃之更来侵陵无已;若彼方困弱,困弱而示强,即我稍假借以利,更易为柔服。且边鄙事须计大势,即此尺寸地未有所计,彼岂以尺寸地便绝和好【一五】?虽固争不与,彼亦不过声言点集为迫胁之计,终未敢便深入也。然此小利恐不须争。」挺曰:「若相度买地,须候商量界至事定。未定间若彼知买地,即难商量。」上曰:「相度地事,须令经略司密之。」安石曰:「此事不须密,若彼知我买地,必更缓以待我,我若有地可买,自可退地与彼,我若无地可买,可必要彼地,则彼亦知我取之非得已,正恐他路亦有侵地,因此更难商量。」挺以为诸路地与此不同,此地为有数山寨,界至分明,故必争。安石曰:「陛下初议界至,亦料此处难商量,即知他处与此处不同。」上曰:「广渊作帅,须专委广渊计置此事。」安石曰:「按验地即不须要鲜于师中。」上乃从安石言,令广渊相度以闻。于是,退地与夏国,改徙臧嵬等,广渊言庆卒尚反侧,未可用,不宜有疆事故也。此事用日录三月四日、二十六日编修附见【一六】,移臧嵬等后,更须考详、删取其要,仍与三月四日闹讹堡、礓石寨相参。广渊于四月四日奏臧嵬地事,即与实录所书闹讹堡、礓石寨相接,或闹讹、礓石即是臧嵬地也【一七】。六年七月,臧嵬等投西界,当参考。鲜于师中,去年十二月四日遣立封沟。30辰州团练使致仕郭化言:「臣致仕,例得一子恩,乞依例降资分授子二人。」诏止与一人右班殿直【一八】。旧例奏荐恩,许降资分授,上以为此朝廷特恩,外授非古,且长侥幸,故罢之。

  壬申,诏:「班行换选人,并依奏补出官人试法。选人换班行,须年四十以下,亲书家状,马射六斗,步射八斗,弩张二石五斗,各十箭中两箭已上,除流外。进纳人及曾犯赃罪并私罪重不许换外,余并听之。」

  甲戌,遣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宪往河北缘边安抚司勾当公事。

  先是,权发遣开封府推官晁端彦言:「杂供库岁约支九千余贯,已裁减三分之一。乞下左藏库借钱为本,依古公廨钱及今检校库召人借贷出息,却候攒剩拨还。」诏左藏库支本钱七万贯,差同勾当司录司检校库□安持与本司户曹孙迪专一置局管勾息钱支给。是日,上批问中书:「昨支左藏库钱七万贯与开封府,召人情愿借贷,依常平出息,充捕贼赏钱。访闻本府违法,并不召人情愿请领,却将逐色行人等第配率。」王安石白上:「此臣女貋所领,必无此事,自可令冯京取索文字推究,事极分明,未尝配率也。」此据会要及御集并日录。上批乃二十五日也。

  乙亥,秘书丞、集贤校理、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章惇删修都亭西驿条制。夏人久不朝,故西驿条制重复杂乱,承用者无所适从,至是复修贡,故有是命。

  知雄州张利一言:「北界有七八千骑过拒马河南两地共输北堑等村地分。续令归信、容成知县、县尉领兵至彼,其人马即过河北,及河北驿内复有人马约一千余。」诏安抚司体量因依以闻。容城、归信县人户虽两属,而北界前此未尝遣兵巡逻故也。

  上与王安石言患将帅不一,安石曰:「陛下用心一,则朝廷一,朝廷一乃能一将帅。」上曰:「西事定后,当如何经略?」安石曰:「不过什伍百姓,训练兵甲,储积财谷。然大抵要驭将帅,令奉行朝廷政令。」上又言将帅多不奉行朝廷意指,安石曰:「陛下能察忠信、诞谩,不为人蔽欺,即不敢不奉行朝廷意指。今对面为奸罔无所惩,即背面为奸罔复何所忌?于有形状可寻为谗慝无所忌,即于无形状可寻为谗慝何所不至?奸罔、谗慝不禁如此,而欲治道起、风俗变,无此理。陛下非不忧勤,非不明察,然事之机要处,知略尚有所不及,此所以大业尚难济也。陛下欲安民,当以知人为先,知人乃能驭臣,则奸慝自当化为忠良,左右前后多忠良,则陛下何求不得,何欲不成?陛下所宜忧者,左右前后忠良知略之臣少,能开悟陛下聪明者殆未见其人也。」上曰:「求智略过人,诚难得忠良。」安石曰:「欲人臣忠良,在陛下听察分明而已【一九】。」

  先是,御史张商英言薛向罪,王安石白上曰:「臣于衙前押纲事,每事询闻,极感向照管无稍留滞,及因商英论奏,向赍文字说辨,乃知所闻非谬。向为三司使,所任已重,又于此事尽力,反见侵辱如此,何由得其心?陛下见商英宜略戒敕。」上曰:「商英意亦无他。」安石曰:「商英虽无他,然如何令薛向堪?臣以为陛下若见薛向,亦宜稍慰藉,令知陛下知其尽力无过。」上以为然。此段据日录。殊未了了,当考。

  丙子,诏升朝使臣以战功得减年磨勘者,不候磨勘即与收使,以三班旧院制初有减年者,须再经磨勘乃得用故也。

  入内副都知张茂则等言:「二股河旧有龙女祠,祈祷辄应,乞赐庙额。」诏以「平河」【二○】为额,赐神济夫人。

  罢枢密院检用官杜纯归编敕所。先是,诸房条例即检详官检用,及都承旨李评建议,始别置检用官专主之,而每用例则亦取之诸房,徒使移报往复,益为迂滞,故罢之。三月十七日,纯初除枢密院检用条例官。御集:五年五月六日,又差审官西院主薄胡宗师权检用官。当考详。

  相度诸班直、诸军牧地司言:「乞依勾当官董钺状,将侵耕牧地分三等出租。」从之。

  诏知泾州、骐骥使王临,通判、国子博士卞章,并冲替。章仍与远小处监当。节度推官苏惟演、支使崔世贤并勒停。司法参军眭从周追一任官、勒停。初,泾卒谋为乱,因告变伏诛,而临等论缘坐骨肉之法,失于刻深故也。后,河北都转运使【二一】韩缜言:「临乘庆卒猖獗之后,务在肃遏,未为大过,况临翦除狂卒之功未加赏录,乞与除落冲替。」遂以临为河阳钤辖。  先是,三司起请市易十三条,其一云「兼并之家,较固取利,有害新法,令市易务觉察申三司,按置以法」。御批:「减去此条,余悉可之。」御史刘孝孙言:「于此见陛下□仁爱民之至。」因言宜约束市易务。王安石曰:「孝孙称颂此事,以为圣政。臣愚窃谓此乃是圣政之阙。天付陛下九州岛岛四海,固将使陛下抑豪强、伸贫弱,使贫富均受其利,非当有所畏忌不敢也。较固法,是有律已来行用,今但申明所以为均,均无贫,盖孔子之言,于圣政有何害?陛下不欲行此,此兼并有以窥见陛下于权制豪强有所不敢,故内连近习,外惑言事官,使之腾口也。」上笑曰:「已有律,自可施行,故不须立条。」安石曰:「虽有律未尝行,又未尝委官司振举,须先申明,使兼并知所避。」上曰:「若但设法倾之,即兼并自不能为害。」安石曰:「若不敢明立法令,但设法相倾,即是纸铺孙家所为。孙乃百姓,制百姓不得,止当如此,岂有天下主亦为孙家所为也?」上又言:「新法行,故油贵。」安石曰:「以理论之,必无此。当是市人未喻耳。」安石退,取市估及油店户私簿阅视。明日,亟白上曰:「油未尝增价也。」又言:「茶笼行人状称新法便民。牙人有诱人经三司陈诉尝试官司如何者,不可不斥逐。茶笼行人乃晓此,朝廷岂不可喻此事?」陈瓘论曰:吕嘉问请于律外别立市易较固一条,神考圣训以为已有律,不须立条。其时刘孝孙称颂圣训,曰:「此仁厚爱民之意也。」安石奏曰:「孝孙之言非也,此事正是圣政之阙也。陛下不欲行此,此兼并所以窥见陛下于权制豪强有所不敢,故内连近习,外惑言事官,使之腾口也。」臣窃谓神考不欲于律外立较固之条,可谓仁厚爱民之意,刘孝孙将顺圣美不为过也。日录之内,但为显扬嘉问【二二】,故不以御批为是,不以孝孙为然。于是,造神考之言曰:「若设法倾之,则兼并不能为害。」又撰对上之词曰:「若不能明立法令,但设法相倾,即是纸铺孙家所为。纸铺孙家为是百姓,制百姓不得,故止如此,岂有为天下主乃止如纸铺孙家所为?何以谓之人主【二三】!」呜呼,设法相倾之语,谓之不诬可乎?纸铺孙家之语,谓之不诋可乎?神考爱民守法而指为阙政,力主嘉问,遂至于侮薄君父,不亦悖乎?  戊寅,左龙武大将军、宁州防御使宗缋为登州防御使,以上批「相王允弼遗奏,乞推恩诸子,以碍条不行。今已终丧,宗缋其长子,可特迁一官」故也。  诏:「诸蕃所进物,三司初估例不尽当价,必再估增价,然后支赐。及马价亦如之。其自今于初估即定实价,并马价亦以暗添钱就作添赐。」

  是月,废集州为难江县,隶巴州。

  勿巡、占城遣使朝贡。

  注  释

  【一】凶年可使熟户常保其土田阁本其上有「即」字,较优。

  【二】政须厚农而已阁本「政」作「惟」。

  【三】乃称天所以畀付陛下之意「陛」原作「升」,据阁本改。

  【四】即陛下无为而不成活字本同。阁本无「不」字。  【五】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下」原作「不」,「宗」原作「考」,据通考卷九四宗庙考、宋史卷一○六礼志改。  【六】孟春祀感生帝「春」原作「夏」,据上引通考及宋史卷一○○礼志改。

  【七】寝之「寝」原作「请」,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虽已指挥都同巡检以便婉顺止约活字本同,阁本「便」作「理」。

  【九】训练原作「训谏」,据阁本改。

  【一○】管勾泾原路经□司文字杨寘为枢密院书令史原脱「泾原路」三字,「史」原作「吏」,据宋会要职官六之七补改。

  【一一】铜朱记「铜朱」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四一之一二三乙。下文同。

  【一二】令河入新开二股河「令」原作「全」,据宋会要方域一四之二三改。  【一三】固不能自蔽「自」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四】即捐数万贯买地给与「地」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五】彼岂以尺寸地便绝和好「便」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六】此事用日录三月四日二十六日编修附见阁本作「此是用日录三月四日,四月三日、二十六日编修附见」。  【一七】或闹讹礓石即是臧嵬地也「地」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八】诏止与一人右班殿直「与」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九】在陛下听察分明而已「听」原作「聪」,据阁本改。

  【二○】平河阁本、活字本均作「河平」。

  【二一】河北都转运使「使」原作「司」,据阁本改。

  【二二】但为显扬嘉问「显」原作「抑」,据宋史全文卷一二、续通鉴卷六九改。

  【二三】何以谓之人主原脱「人」字,据同上书补。

卷二百三十三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五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三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五月庚辰朔,御文德殿视朝。

  命供备库副使陈珪管勾作坊,造斩马刀。初,上匣刀样以示蔡挺,刀刃长三尺余,镡长尺余,首为大环,挺言:「制作精巧,便于操击,实战阵之利器也。」遂命内臣领工置局,造数万,分赐边臣。斩马刀局盖始此。八年四月二十八日并五月十七日可考。

  召东作坊使、广南西路安抚、都监兼知钦州石鉴赴阙,将议经制南、北江也。召石鉴据御集。经制南、北江在此年闰七月,其月二十一日以鉴为湖北钤辖,今先见于此。又恐初召鉴时非为南、北江,会刘策死,因令鉴代策耳。闰七月六日日录:石鉴【一】,邕州人,知□丁次第。  辛巳,诏以古渭寨为通远军,以王韶兼知军。古渭,唐渭州也,自至德中陷于吐蕃,至皇佑中始得其地,因建为寨,上将恢复河陇,故命建军,为开拓之渐。先是,上尝言古渭可建军,王安石曰:「蕃人但见贵种则已悦慕附从,若说以中国威灵而怀之以道,何忧不集?近羌夷尽来古渭决曲直,既尽来则易成临长之势,临长势成则化为内地不难矣。」上乃遣刘宗杰往与韶及高遵裕议之而降是诏。上因论郭逵、韩绛议小城寨不可并云:我费人,彼亦费人,并则我省人,在我之利害等尔。安石曰:秦与六国并时,秦并小邑为大城而秦终以强,盖如孝公者有谋略,能完其气势。苟有入吾地者,虽小获利,吾能报之以大害,故虽无小城寨而敌不敢犯也。苟不能如秦有谋略,则不免多置小城寨矣。郭逵、韩绛议见二月五日,于古渭无与也,朱史强附见,今不取。是月二十四日癸卯,王中正乃往秦凤缘边司,更详之。四年十二月四日,刘宗杰代吕大忠立秦凤封沟。

  上批付中书:「近不往【二】据雄州缴奏,北界涿州来牒理会白沟【三】增修馆舍及添驻兵甲事,未知因依虚实,可令缘边安抚司勾当公事李舜举、提点刑狱孔嗣宗密切仔细体量,诣实事状,速具闻奏,仍各实封札与。」此据御集。舜举代李宪勾当,见御集五年四月一日。

  枢密院上开封府界诸县教阅法,令有五指挥处日轮一指挥赴都教场,都监、监押临视。无都教场,即就本营日一教,事艺疏者日两教。应轮当赴教,指挥内守衣甲、巡仓之类,亦差人抵替。子□方一丈,射帖方二尺五寸,距所射五十步。弓以九斗、八斗、七斗为三等,弩以二石七斗、二石四斗、二石一斗为三等,枪刀手亦以事艺之高下分三等。遇旬休、节假、请衣粮草日及为雨雪沾湿,并许权住教。余分四日,初射等第弓弩,次射亲,次打阵,次射,周而复始。提举官所至县,因教阅日并以酒食犒军员如春秋大校,其弓弩手射亲并床子弩炮手并支银楪。在京及京东、西教阅准此。诏从之。其开封府界仍差官提举。四年九月二十四日,初教阅;今年五月七日,议番上。

  诏修金明池桥木止用常材。先是,发运司调桥木,悉取嘉树几千计,而上以游燕不急之用,惧劳远民故也。

  诏:「宗室非袒免亲许应举者,试策三道,论一道,或大经议十道【四】。初试黜其不成文理者,余令覆试。所取以五分为限,人数虽多,不得过五十人。累覆试不中,年长者当议量材录用。」新纪书云宗室非袒免亲应举法,旧纪无此。

  癸未,内藏库副使、知仪州郭固同编修经武要略。

  诏密州观察使向传范【五】所占陕府等兵级二十八人可罢归,以剩员八十人代之。先是,上患近臣、戚里多冗占吏卒,命提举司勾当公事钱昌武磨勘减放,而传范辄抗章请留,上曰:「朝廷立法,当自近戚始,奈何以传范挠吾法?」故有是诏。

  又诏塞决河,逃卒许首身与免罪,死者人给本家三千。京东夫及本路续发急夫适妨农时,及京东夫以道远,并免户下支移、折变一年。部夫官以工料不及被劾者,案上取旨。京东部夫官任满注家便官。以上批「黄河大役,今已休工,宜有□恩及勤事者」故也。

  又诏增中书审官东、西、三班院,吏部流内铨、南曹,开封府吏禄,其受赇者以仓法论。上曰:「中书吏俸已厚,恐堂后官已不受赇矣。」王安石曰:「中书下等吏人亦多是近上吏人子弟,恐未免受赇也。今欲清诸司,即宜自中书始。今所添钱,除用坊场税钱外,合支三司钱二万六千缗,然坊场钱方增未已,亦恐所支不尽三司此数。若行此法,即自中书至诸司皆不受赇,亦足观示四方圣政之美也。前人称孔子为政,亦以宾至不求有司为善。」上曰:「然。」朱史移此段附三年八月癸未,盖失先后之序,今移。日录仍见本日。

  上问王安石:「见秦州衙前分析木征事否?」安石曰:「已见了。初,秦州遣人往董毡所,木征坐之庭下。又缘路多打扑财物,过洮、河东即一如汉界,不敢复打扑阻留,此王韶招纳之效也。」上言:「要招纳,须用威乃能成就。」安石曰:「如木征极易取,但令边将先阴厚抚结木征下首领,使其心内乡,又善抚初附,令彼首领见而慕羡,则木征孤特,若取之则取一夫而已,何难之有?木征既取,则董毡、夏国皆知惧,如董毡亦非难取也。」上曰:「边将谁能办此,王韶能否?」安石曰:「此事非王韶、高遵裕不能办也。」八月丁亥可参考。

  先是,河东转运司言梢草必不办,既而程昉自办之,上令勘张问等,与昉转一官。至是,再进呈,乃下提点刑狱司复案昉所买梢草,保明闻奏,及问等分析。

  乙酉,赐木征细衣着百匹、翠毛细法锦旋襕一领,以其进药物故也。

  丙戌,供备库副使、知丰州高遵裕迁五资,令再任,仍特支赐,以河东经略使刘庠言「遵裕修展城垒,缮完兵械,约束边吏,不敢邀功生事」故也。  诏开封府界诸县保甲愿养马者听,仍令提点司于陕西所买马除良马外,选骁骑以上马给之,岁毋过三千匹。先是,中书与枢密院同进呈保甲养马事,文彦博曰:「此事须经髃牧司相度。」上曰:「此何与髃牧司事?韩维又新到,只朝廷相度。髃牧司官识见必不能及远。」彦博又言:「三代有邱乘出马,又有国马,国马不可少。」王安石曰:「三代用国马多以用车故,又有田马以备田事。今既无田事,即又无用田马。」□充曰:「今法欲令马死即民间赔备元马,恐不便。」安石曰:「今法若不愿别买马,却但偿价钱,别召人买。」充曰:「亦恐民间少钱。」安石曰:「此法已令诸县晓谕,百姓多以为便,有千五百户投状。」充曰:「大抵言情愿者皆官吏驱迫。」安石曰:「若官吏驱迫,即是诸县等第均敷,今但有千五百户投状,必非驱迫。」彦博曰:「如体量和买草,河东和买亦名为和买,俱不免驱迫。」上曰:「此即是均敷,均敷即自来驱迫,若非均敷,则非驱迫可知。」彦博曰:「缘官吏或冀望升擢差遣,故上下相蒙,以强抑为情愿,不可不察也。」安石曰:「必无此事。近事但有沮坏朝廷法令,即为觽人所助,朝廷曲示含容;至于奉行朝廷法令,即自为觽人所窥伺攻沮,朝廷有所闻,亦未常少假贷。如两浙西路,但闻遏抑诉灾伤百姓催迫常平物,初未及究见所闻虚实,便专遣使案察。李瑜、周约议助役事,亦未及推问,便罢其差遣。李瑜罢,在四年十月九日,周约时为刑宪。如此则但有观望,不敢应副朝廷。行法之人,无缘敢抑勒百姓以趋赴朝廷所欲兴作,若抑勒百姓,即百姓何缘不经待漏出头、打鼓进状?经待漏出头,即陛下理无不知;打鼓进状,即陛下理无不见。陛下既知见,理无□贷。官吏不知何苦须要抑勒百姓,为蒙蔽之事?」彦博曰:「李瑜、周约寻即牵复。」安石曰:「瑜、约自为推究得无罪,自不当绌责。」充等又言恐拣却好马,兵士怨望。安石亦以为无害。上曰:「此是令保甲养马,又是拣好马与保甲,于兵士有何可怨?」他日,上批付中书:「保甲浮浪无家之人,不得令习武艺。」安石曰:「武艺绝伦又累作凶慝,若不与收拾,恐生厉阶。」上曰:「可收拾作龙猛之类。」安石曰:「须随材等第与收拾。」上终虑浮浪人习学武艺为害,以保甲法不如禁军法严密。安石曰:「保甲须渐令严密,纵使其间有浮浪凶恶人,不胜良民之觽,即不能为害。臣近口奏,但未条上,欲令保甲代巡检兵级上番,日除破饮食外,所余钱粮各令以武艺等第较取。又分武艺为三等,灾伤已上五分即赈以斛斗,自十五石至五石。若有武艺高强虑其为患之人,即才五分灾伤已受十五石斛斗,若较取钱粮之余,一岁又可得五七千;冬阅免体量草夫役,又可得草数千;若更有盗贼追捕,即又得赏钱至厚。如此即有武艺之人,岂肯舍此厚利却欲作过?即觽不胜寡,不能为患。至其无艺之人,但当恤其贫困,不忧其能为强梗也。若作贼盗,即但为保觽取赏之资而已,可无虑者。」上虑岁久钱粮不给,安石曰:「巡检下六千人,每千人岁约三千贯,是一岁费十八万贯。今若罢招此六千人,却以保甲代之,计所用钱粮费十八万贯尚剩十万贯。以十万余人替六千人,又岁剩钱十万贯,何至忧不给也。教阅至一二年,便令保正募征行者,六千人必可得,况但要守卫京师而已。若岁岁阅教保丁,又封桩所剩钱十万贯,则非特畿内守卫日强,兼亦财有余积。宗庙社稷之忧,最在于募兵皆天下落魄无赖之人,尚可与之守社稷封疆,况于良民衣食丰足者觽,复何所虞?然此事非陛下躬亲庶政,上下无壅,亦行不得。养马事,向时民间以官马为有尾祸祟,岂敢请官马?今民间争养马,亦足见朝廷政事粗为百姓所信,知其后无扰害故也。易曰:『观民也【六】。』但观民如此,即我所生可知也。」此月二日,又二十二日,并七月五日可考。

  丁亥,右监门卫大将军仲奚领交州刺史,以学士院试大义论中等故也。

  上出西边探报,云:「董毡子与秉常妹为婚。」王安石曰:「洮、河一带内附,董毡不能不惮,与秉常结婚,理或有之。」上忧其合,安石以为在我而已,此不足虑。上又言木征骄蹇,安石以为可令王韶等以计取之,若得木征,即洮、河一带皆当为朝廷致死,无所不可。缘羌惟畏大种,木征既禽,即威申于诸羌。冯京以为木征不犯中国,何须如此。上曰:「中国遣使臣去,却坐之堂下,又言语悖慢,岂得为不犯?」京曰:「汉文帝于匈奴,但来则御之而已,未尝与校。」上曰:「汉文帝与冯唐言寝食未尝忘李牧,岂是不欲与匈奴校?要安疆埸,须威足以制,乃能无事。」安石曰:「汉文帝固不如文王『是伐是肆,是绝是忽』,故能『四方以无拂』,然后民始附,可以有台沼之乐。先王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未尝不始于忧勤,然后终于逸乐。今木征,河州刺史也,以区区万人之聚,乃敢陵侮如此,我以天下之大,四夷不敢伐,不敢忽,非文王之事也。且『元后作民父母』,【七】使疆埸之民为夷狄所陵,岂为得已?然此事要以谋,不可以力,当居万全之地以制夷狄之命而已。」四日癸未可参考。

  戊子,枢密院检详兵房文字朱明之言:「内殿承制已下愿换文资者,乞不须三代及亲属曾任文资之家。」从之。

  庚寅,诏延州通判范子仪为鄜延路定立界至官,替张穆之。初,穆之被诏与夏人于界首议事,穆之擅令保安军北巡检张藻招夏人就本军会议。经略使赵□以闻,文彦博等谓穆之生事邀功,违元降指挥。上曰:「只委赵□自可,何用穆之?」王安石曰:「臣初但欲委诸路经略使,陛下必欲差官,然差亦无伤于委任将帅。昨所差官但令与本路商量耳,兼将帅实有欺罔不可信者,得朝廷所差官去,则奏报不敢为欺。」上曰:「如此即无伤。穆之乃不肯与本路商量妄作。」安石曰:「此自是穆之违元降指挥,非指挥失当也。」故令子仪替穆之。穆之立环庆沟封,在去年十二月四日,不知何时改鄜延。

  青唐大首领俞龙珂为西头供奉官。初,议俞龙珂官赏,上欲与内殿崇班厚赐之,曰:「必足以鼓动其余生羌。」安石曰:「此事当令王韶、高遵裕斟酌,申奏朝廷应副。若朝廷直除与内殿崇班,即俞龙珂自以朝廷奖擢,不由缘边安抚司,骄抗不肯听服,却令安抚司更无可驱诱,此一不便也。又恐其余首领互相比较,合要恩奖,一有不得,却生怨望,二不便也。天下之势,如心使身,身使臂,臂使指,乃得安利。今朝廷自要驱诱俞龙珂辈,即是以身心使指,全不由臂,事势非便。莫若令王韶辈委之以事,随事大小与官赏,则轻重缓急不失事机,又必得俞龙珂辈为实用。」上悦曰:「第恐王韶不敢更乞与俞龙珂官。」安石曰:「陛下因中人谕指可也。」上曰:「中人传谕事,意多不尽。」安石曰:「陛下以手敕谕之亦可。」上曰:「只卿将书说与。」安石曰:「近为韶有公事,得韶书都不曾敢报答。」上曰:「与书何害?」上又欲便除俞龙珂蕃部刺史,安石曰:「恐未须如此,但令韶相度最便。」文彦博曰:「近者悦,远者来。俞龙珂官赏若过厚,则旧蕃部或不乐。」上曰:「事势大小自不同。」安石曰:「诚如此。令修己事力岂俞龙珂之比?」上曰:「令修己止四百户,俞龙珂号为十万觽【八】,纵甚少亦必数万。」乃从安石议,下安抚司而有是命。仍宠以阶勋,赐姓包名顺。西羌俞龙珂既归朝,至合门引见,谓押伴使曰:「平生闻包中丞拯朝廷忠臣,某既归汉,乞姓包。」神宗遂如其请,名顺。其后,熙河极罄忠力。此据李复珪记闻,恐所闻或非实,当考。四年十二月十八日,初授殿直。

  太常丞、权监察御史里行黄好谦权通判颍州,以母老自请故也。

  辛卯,诏:「北界多不循旧规,近颇生事,虑别蓄奸谋,可指挥河北、河东厚以钱帛募人深入刺候动静以闻。」两朝誓书册内载:熙宁五年,雄州奏:「职方员外郎王珫与监榷场侍禁李端彦于白沟界首桥南幕次内,与北界差来左衙戴从省坐定,依例般第一会绢二千匹去桥中心排□定,有北界永丰库拣子杨元亨点过大数,二军人数过小数。从省令元亨解开绢束,逐匹看觑,并托量丈尺。端彦等面与右衙从省理会:『信好之物,久来交割,不曾有此体例【九】。』从省称:『为今次宣命指挥从省,交割时一匹匹点检看觑,当里面别无小损破弱,即行交割,不云生事。』从省又云:『设使一色好绢【一○】,亦须剩住几日。交割图表子细云云。』州司勘会,久来交绢体例,每二千匹作一会,只事逐会点数来交割,不曾差人解拆绢一匹匹看验量托。今来若纵令如此拣选量度,不惟邀难住滞,深恐顿失事体,仍虑节次别生事端,无有了期云云。兼称自去骞以来,凡交割银绢,逐次北界须作邀难,再三整理,方循旧例。今来又有生事,若不作理道,略与约勒,窃虑北人转生枝节。州司看详,若便曲与随顺,令一匹匹托量点检交割,不惟有损事体,又缘北人方当生事之际,窃虑愈生侵慢之心,深为不便。本州岛岛已牒王珫等【一一】更且伺候三两日,须是以久来体例交割去讫。」五月十二日,奉圣旨令雄州执守理道,婉顺商量,依自来体例交割。不知后来如何交割。此韶称北界多不循旧规,盖指此等也,今附注本日。

  王安石以王韶书进呈,韶言:「已拓地千二百里,招附三十余万口,韶本传云:韶上所降蕃部版图,得地二千余里,口二十余万。朱、墨并同。乃与韶书异,当考。然此特觽人以为异效。韶所欲为朝廷施为此尚未髣□,料相公亦不止期韶以此,恐勾当人各欲保守见功,无复奋励向前之意。」安石白上:「韶如此诚善。今三十万觽若能渐以文法调驭,非久遂成汉人,缘此本皆汉人故也。韶言募到勇敢九百余人,耕田百顷,酒坊三十余处。蕃部既得为汉人,蕃部贱土贵货,汉人得与蕃部交易,即汉得土,蕃部得货,两各得所欲而田畴垦、货殖通。蕃汉为一,自然易以调驭。因令韶如诸路,以钱助役收息,又捐百余万缗养马于蕃部,且什伍其人,奖劝以武艺,使其人民富足,士马精强,因奋而使之,则无所不可。今蕃部初附,如洪荒之人,惟我所措置而已。」上曰:「木征须早翦除。」安石曰:「岂但木征,董毡、夏国皆在我所措置而已。诸路自可高拱无事。」上曰:「今虽已招纳得,却用未得。」安石曰:「韶本谋至今一一不愆于素,今已见端绪,自此以往,日见成效,不忧用不得,但要陛下明察,毋令异议扰之而已。韶狱事了,若召来谕以此旨,必能济集。」上曰:「高遵裕已来,便可以此指谕之。」

  壬辰,以大理寺丞、都水监主簿周良孺为殿中丞。先是,良孺言:「汴水每年口地有拟开、次拟开、拟备开之名,凡四五处,虽旧河口势别无变移,而壕寨等人亦必广为计度,盖岁调夫动及四五万,因此骚扰百端,民间良田庄井或标作河道,或指为夫寨,以致洛、孟、汝、蔡、许、郑之民仍年差调,力困不胜,加之岁用物料不訾,积年之弊,习以为常。止如四年春,创开訾家店地,役夫兵四万余,一月计一百二十余万工,纔及三月,寻已浅淀,应舜臣请,复用旧口,役工纔万余,止计四日而水势顺快。由此观之,若河依旧掠南岸,止使旧口地为便。」于是,遣良孺相视,而良孺又言:「以今春河口可役夫二千八百五十一人,一月计一十万五十余工,比之四年所役工十减八九,其粮食物料不在数。」而都水监亦请从良孺所陈,故奖及之。四年十月末,应舜臣请汴口即用旧处。

  河阳三城节度使、守司空兼侍中曾公亮为集禧观使。

  知梓州、少府监赵尚□为司农卿、直龙图阁,提举河东路刑狱、光禄少卿高赋为秘书监、直龙图阁,知沧州通判、殿中丞张恂提举京西路常平等事。先是,王安石为上言:「高赋兴水利,事功甚多。赋在唐州,纵无此功,亦合为提点刑狱。向以人言放罢,初未沾恩,欲再勘会推赏。」上曰:「善。」于是,并尚□、恂等进呈,上谕执政曰:「尚□等在唐州辟田疏水,招辑人户,殆无旷土,已有成效,宜宣布治状,并与加职,以劝天下。愚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朝廷兴作如实知其利,假令强率以就功绪,当亦无害,但不可不实耳。」

  上又论人有才不可置之闲处,因言汉武帝亦能用人材。王安石曰:「武帝所见下,故所用将帅即止卫、霍辈,至天下户口减半,然亦不能灭匈奴。」上曰:「武帝自为多欲耳。」上谕执政曰:「人主举动不当有欲以害政。」安石曰:「欲亦不能害政,如齐桓公亦多欲矣,而注厝方略,不失为霸于天下,能用人故也。」上曰:「汉武帝至不仁,以一马之欲劳师万里,侯者七十余人,视人命若草芥,所以户口减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德曰生,岂可如此!」安石曰:「不仁如此,非特人祸,阴阳之报亦岂可逃也!」上曰:「有政事则岂特人得其所,鸟兽鱼□亦咸若,如『数罟不入污池』,即鱼□亦得遂其生长矣。」安石曰:「诚然。先王所以泽及鸟兽草木,非特政事而已,其德义之至,乃能至天地协应,故『兴雨祁祁,有渰凄凄』者,周人盛时之诗;及其衰也,饥馑札瘥,应其政事,变雅所刺是也。盖人和则天地之和应,人不和则天地之和不应,自然之理也。」上曰:「尧、舜时凤凰来仪,固不足怪。」

  诏赐京东路去年、今年上供年额粮斛八十七万缗,为在京市易务本钱。

  纠察在京刑狱祝咨言:「百姓犯罪,御史台差文臣就本司同录问取伏状方奏断,盖钦重刑狱,以防出入之弊。其殿前、马、步军司军人犯死罪,乃止牒审官西院,差大使臣录问,缘大使臣少通法意,乞依开封府例,牒御史台差官就逐司录问。」又言:「三司检法官及开封府法曹、功曹参军遇有阙,乞于新试中法官人内差填。」并从之。

  中书言:「宗室改官,欲自观察使以上令大宗正司检举保明申奏,中书以例施行。其正任防御使以下,止令本司检举,依审官东院京朝官磨勘例取旨,候印画讫降付中书给敕告。外任宗室依外官例,令所属施行。」从之。

  诏妃主臣僚为医官乞恩,毋得至直翰林医官院以上。先是,陈国长公主奏乞太医丞李永昌迁直翰林医官院,诏与一子医学,仍别立法,遂定此制。  东上合门使、枢密都承旨李评喜论事,往往施行。然天资刻薄,在合门及枢密院招权不忌,多布尔目,采听外事自效以为忠,侥幸大用,中外侧目。又尝极言助役法以为不可,王安石尤恶之。极言助役不可,此据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日录,今附此,不别出。初,紫宸上寿,旧仪但言枢密、宣徽、三司副使不坐,而故事亲王、皇亲并坐,惟集英大宴乃有亲王、驸马都尉不坐之仪。时评定新仪,初无改易,而遽劾合门吏不当令亲王、皇亲、驸马于紫宸预坐,以为不遵新制,贾佑【一二】、马仲良皆坐免官。王安石具奏评所定自不明,而辄妄加他人以非罪。上亦言仪制错乱不可用,诏评论列不当,与合门官吏俱放罪。已而评诉上前,自谓所论列非不当,上批付中书,令再进呈放罪指挥。安石执奏:「合门官吏无罪,评所论列诚不当,贾佑、马仲良差遣不应罢。又王昭序与佑、仲良俱被劾,及罢佑、仲良,乃遣昭序代两人者,陛下未尝作好恶,岂可令评作好恶?凡作威作福,固陛下之任,然臣职任辅导陛下以义,如此与夺,不可谓义。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以为鯭,近在殿陛左右,使横被摧迫,有内怀不平之人,何以为天下主作民父母?陛下若自作好恶,虽有过当。尚令人畏;陛下若令他人作好恶,即恐威福为人所窃。臣岂与评争校枉直,但义当如此。」上终以评所定仪制于旧仪制固未尝增损,非新仪制不明。合门吏既见相传坐图与仪制坐图差互不同,自合申请,乃一面用相传坐图贴定,评劾之不为不当。诏合门吏特放罪。安石又执前奏,上曰:「若新仪制果不明,亦非独评罪。」安石曰:「中书但言新仪制不明,固未尝专罪李评。所定仪制既如此不明,乃妄劾合门官吏,此则评之罪也。」上曰:「评固有罪,然亦未可姑罪评也【一三】。」此段据御集并日录删修。上批付中书:昨为李评论列合门误用同天节上寿仪不当,特与放罪。今召问评子细,评所论列乃无不当,可再进呈取旨。中书奏:已奉旨新定上寿仪制不明,合门官吏并不陈请,特放罪。又批:新定上寿仪制与旧仪制元不曾更改,即非新定仪制不明,所有合门官吏不合既见相传坐图与仪制坐图差互不同,不申明取旨,便一面用相传坐图贴定,特与放罪,速改正行下。又批付枢密院:评以改易文字令取诫励,适延和奏事,因问得子细,乃人吏不曾明言已经枢密院副使更定,辄用己意改易数十字,然评自谓实有卤莽之罪,察其用心,盖亦无他,止缘于职事不敢苟且,在理固宜矜假,可特与免罪。林希载评事尤详。今附注评出知保州时。希云评误排军员坐,必希所闻不审也。评出知保州在七月戊戌【一四】。

  癸巳,司农寺丞蔡天申请河东经略安抚司亦置常平仓,其条约并如陕西。上批:「麟、府、丰三州蕃户,方之陕西诸路,尤为贫乏,宜依天申所请,于近赐陕西紬绢数内拨令赐泾原、鄜延路五万匹,为河东本钱。」

  诏木征弟董谷以下诸酋领各转补及赐茶彩有差。

  甲午,上谓王安石等曰:「蔡确论太学试,极草草。」冯京曰:「闻举人多盗王安石父子文字,试官恶其如此,故抑之。」上曰:「要一道德。若当如此说,则安可臆说?诗书法言相同者乃不可改?」安石曰:「『柔远能迩』,诗、书皆有是言,别作言语不得。臣观佛书,乃与经合,盖理如此,则虽相去远,其合犹符节也。」上曰:「佛,西域人,言语即异,道理何缘异?」安石曰:「臣愚以为苟合于理,虽鬼神异趣,要无以易。」上曰:「诚如此。」

  冯京言:「西北阙人教授。」王安石曰:「教授必可以为人模范者,非其人不若令习近人著述文字。」上曰:「西北人诚是茫然未有归着。」安石曰:「西北人旧为学究,所习无义理,今改为进士,所习有义理。以学究为进士,于士人不为不悦;去无义理就有义理,于所习不为不善。其旧合放解额并还本路,东南士人不能侵夺,于士人乃无所损。既无所损,而令士人去无义理就有义理,脱学究名为进士,此亦新法于西北士人可谓无负矣。」京曰:「西北人鲁难变。」安石曰:「旧科人虽不尽变,十须变三四,后生即往往尽变。凡革旧为新,亦须期成效在十年之后也。」

  是日,王安石留身,乞东南一郡,言:「久劳乏,近又疾病,恐职事有隳败,累陛下知人之明。」上甚怪安石如此,曰:「卿岂所怀有不尽,当为朕尽言之,朕何尝违卿,或是为李评否?」安石曰:「臣非为此也。自二月已来,即欲自言,若得一二年在外休息,陛下不以臣为无用,臣亦不敢言劳。」上曰:「卿有何病,必有所谓,但为朕尽言。天下事方有绪,卿若去,如何了?卿所以为朕用者,非为爵禄,但以怀道术可以泽民,不当自埋没,使人不被其泽而已。朕所以用卿,亦岂有他?天生聪明,所以乂民,相与尽其道以乂民而已,非以为功名也。自古君臣如卿与朕相知极少,岂与近世君臣相类?如冯京、文彦博,自习近世大臣事体,或以均劳逸为言,卿岂宜如此?朕顽鄙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得闻道德之说,心稍开悟,卿,朕师臣也,断不许卿出外。且休着文字,徒使四方闻之,或生观望,疑朕与卿君臣间有隙,朕于卿岂他人能间!卿有不尽,但为朕言。」安石曰:「臣荷陛下知遇,固当竭死节,然诚以疾病衰耗,恐不能称副陛下任使之意,极不敢造次及此言,但久自计度,须至上烦圣听。臣亦见冯京、文彦博近皆乞去不得,臣极恐陛下未听臣去,不欲为此纷纷,然熟计须至如此,乞陛下详察。」安石退,上留之,戒以勿入文字,如是者再,安石曰:「臣领圣旨【一五】,未敢入文字,候一二日再乞对。」上曰:「勿如此,终不许卿去。外人顾望,恐害事。」陈瓘论曰:熙宁之初,神考以安石为贤,自邓绾黜逐以后,不以安石为贤矣。安石退而着书,愤郁怨望,当此时傲然自圣,于是书托圣训之言曰:「卿,朕师臣也。」又曰:「君臣之义,重于朋友。朕既与卿为君臣,宜为朕少屈。」此等不逊之言托于圣训,前后不一,又谓吕惠卿亦师臣也,又谓如常秩者亦当屈己师之。惠卿师臣则假曾公亮之言,常秩可师则假张戬之言。神考常云「常秩不识去就之人」,而可以为圣主之师乎?况张戬言行出处,自有本末,岂有崇奖不识去就之人而请圣主师之哉?神考以尧、舜之道光宅天下,高厚如天地,光明如日月,安石乃欲与吕惠卿、常秩俱为师臣,轻慢君父,不亦甚乎!其事矫伪,臣故系之于寓言【一六】。

  乙未,诏:西京左藏库副使白玉男昭信昨于荒堆遇贼,与其父血战致西贼败走,然以将官子弟,于法不许论赏,可令引见取旨后补三班借职,赐银带、袍、笏。

  丙申,王安石白上:「刘希奭向为郭逵游说,言颇涉欺罔,陛下记忆否?恐如此人不宜尚寄以耳目。」上曰:「当时言何事?」安石曰:「言俞龙珂欲来经略司出头及助智缘,几误陛下边计。」上曰:「希奭言某事,某事却是实。」安石曰:「若每皆不实,乃是疏惷,岂能蔽陛下聪明?惟言实事杂以欺罔,使陛下不疑为奸,蔽陛下聪明,此尧、舜所忧畏而难之者也。且远方事,陛下既不能亲近,惟寄耳目于使人,为欺罔最不可容。」上悦。

  秦凤路缘边安抚司言:「洮河蕃部近知官有借助钱,不住出汉请领,缘初得朝旨令自三月终住支,窃虑以故阻节蕃情。」诏自今更不限时月支借,如经略司钱不足,以市易司钱续支。又言通远军宜建学,亦许之。王安石曰:「种世衡在环州建学,令蕃官子弟入学,监司疑其事,遣官体量。世衡以为非欲得蕃官子弟为门人,但欲与之亲狎,又平居无事时,家家如有质子在州。」上曰:「世衡事事辄有计谋,其建学非苟然也。」王安石又白上:「凡欲成大功立大事,必须能见觽人所不见,乃能成立。如韩信用兵,赵人笑之,诸将阳应曰诺,及其已胜,诸将尚不知其所以胜也。今边奏至,即觽人共议以为可,始从之,觽人亦安能见觽人所不见,此恐虽有韩信,亦未肯为朝廷用也。」上悦。安石又曰:「虽韩信亦不能不败。用将之道,苟知其才,虽一败宜□贷。」上曰:「如燕达虽即大败,已赦其罪矣。」上又曰:「今诚是未可用兵之时,事事未有可用。」又言:「虽夏国用兵,亦似胜我。」安石曰:「夏国主昏乱微弱,然庸人习见庆历以来元昊时事,自有惮彼之心;彼亦习见旧事,又见我边将尚畏避之如故,亦不深自知其微弱也。」冯京言:「夏人举国来,我常以一路当之,所以不抗。」上曰:「只一路若有好将帅,岂不足以当夏国?」

  丁酉,户部判官吕嘉问言:「畿内酒坊等处连三醦,岁省柴四十余万斤,推之府界陈留一县,省三十二万斤,约诸州岁省柴钱十六万缗。先献连二醦法三司军将王靖,变连三醦法虢州民常震,并乞加赏。」诏王靖迁大将,减磨勘五年;常震不理选限,试国子四门助教;仍赐曹州酒坊钱三千缗。

  降左藏库副使、知保德军高涣为右清道率、湖南监当【一七】。以河东经略使刘庠言:「昨知太原府吕公弼为遣兵修寨于生地【一八】,本司差涣都大提举,累牒不至。既而涣移府,言素不习匹夫骁捷之能,兼缴奏检称『万一不为在上者节制驱策,俾专统三五万觽,荡平凶寇,臣愿尽力』。初,啰兀城之役,涣实惮行而外为大言,朝廷素已闻知,及是,上谓辅臣曰:「涣违节制,吕公弼不能行法。朕方责边臣以事效,如涣之选懦诈诞,不黜无以励觽。」故有是命,仍令进奏院遍牒诸路。

  戊戌,提举京西常平等事陈世修言:「乞于唐州石桥河南北岸迭石为马头,造虹桥架过河道,于桥梁之下挖透槽横绝过河,引水入东、西邵渠,灌注九字等十五陂,则二百里之间经冬水利均浃。」诏知唐州苏涓覆视,如实即委世修提举创造。后以涓守土难出,乃诏废本州岛岛签书判官,置通判一员,令视水事,仍用前签书判官庞昉为之,从转运及提举司请也。置通判乃六月十二日,今并书。

  己亥,宣庆使、文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李继和卒,其子从善乞用例加赠,上曰:「此例尤为弊事,昨赠石全彬,以先帝随龙故也,继和无军功,岂可用此例乎?」

  辛丑,命崇文院校书王安礼专一编修三路义勇条贯。此据御集。五月七日丙戌,六月七日乙卯,七月十三日庚寅,十九日丙申,闰七月十四日辛酉,十五日壬戌。

  壬寅,诏割秦州宁远等四寨属通远军,仍于青唐、武胜军并新招降马禄族三处地分各建一堡寨,从秦凤缘边安抚司请也。初,吕公弼奏不肯割四寨属通远,而文彦博亦言:「文盈关乃险阨处,不可外属。」王安石进曰:「欲弹压羌夷使其率服,当令通远气势增盛。」文盈关当考。上曰:「欲盛则增兵可也。」安石曰:「多割寨则守兵自多,若更增兵,乃所以为烦费也。」  大理寺言:「旧制详断官八员,欲增二员,选新试刑法改官人,仍二人连书。」从之。

  癸卯,诏遣六宅副使王中正往秦凤路缘边安抚司勾当公事,以谋复武胜军【一九】故也。是月辛巳,诏以古渭寨为通远军,当考。

  驸马都尉王师约言,乞依正任例,于外州军抽差兵士宣借,弗听。盖上以主第差占亲事、辇官、诸司人数已多故也。  甲辰,权荆湖南路提点刑狱、职方员外郎毛杭降一官,仍徙江南路,坐擅牒潭州割属县乡里入邻县故也。  乙巳,诏秦州制勘院,见劾王韶市易司公事,其命官使臣候案成除赃罪外,余并还旧任。时朝廷将举武胜之役,虑随军阙官故也。后又诏转运使张诜,专在通远军计置修堡寨什物钱粮。先是,高遵裕以春季当诣阙奏事,诏趣之。韶言:「臣近被制狱讯问,今自通远军抵秦州,以便供答,乞留遵裕在任,并由经略司别遣官代遵裕行。」上谓安石曰:「韶别无事,又遵裕已来,安抚司殊阙人,宜令韶速归本司。如制狱有所问讯,即实封文字应报。」又令催杜纯结绝曰:「恐人情疑惧,不敢向前。」安石曰:「今韶不过以二三分心力经营边事,却以七八分精神照管防备人沮害,此边事所以难集;非特韶如此,凡为韶用者,又皆前却不敢以三四分力向前勾当,即事尤难集。」上曰:「政为与韶勾当人如此也。」上又曰:「吕公弼言董毡与夏国结亲事,其意又似恶缘边安抚司。若不招纳蕃部,亦岂能止董毡与夏国结亲也?」安石曰:「董毡与夏国结亲,于边事都无所计。但我能亲附蕃汉人,使乐为用,即董毡虽与夏国深相结,亦不敢违背朝廷恩信,况但结为婚姻,岂不顾利害以国徇儿女亲家?」上以为然。五月二十六日。

  发运司奏杭、越、湖三州不肯行新法捕盐,课利更亏,乞根勘。上从之。王安石曰:「议者皆谓捕盐即陷刑者觽,今淮南捕盐急,遂无陷刑者,如杭、越、湖不依新法捕盐,即犯禁者不绝。」上曰:「王者之法如江河,使人易避难犯。如仓法行,去年止断纲稍二百人,比以前已减五百人矣;且米又尽不杂,军人不须行赇,此实良法也。」安石曰:「今新法关防犹未尽,故虽无夹杂,尚有少欠。若他日关防不令少欠,即此所断人数,尚可更减也。」安石又曰:「仓人尤无赖,所以不免时有犯法,然随辄被告。至于铨、审等处,即更无复敢受赇。」上曰:「不知开封何如,恐未能遽绝耳。」安石曰:「闻开封府吏自言向时遇事,且思如何可以取钱,又思如何可以欺罔官员,实无心推究人枉直。自今诚恐有暇及此。然经久天下吏禄恐须当尽增,令优足。」上曰:「如此岂不善,但患阙钱耳。」安石曰:「此极多不过费百万缗,然吏禄足则政事举,政事举则所收放散之利亦必不少,且今人吏衣食固亦出于齐民,但不令以法赋之而已。昨虽十万余缗,然九万缗出于酒坊税钱,若将来诸路收酒坊税钱【二○】,必然可足吏禄有余也。」见五年五月二十六日。上又曰:「吏受赇亦不免出于官钱耳。」安石曰:「如纲运于库务行钱,复以酒坊偿之是也。今公赋禄与之,即不为余人侵牟,而又不至枉法害事以取赂矣。」安石论仓法,因捕盐及之,朱史乃附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癸未,于断纲稍事尤失次,今仍见本日。

  诏废外殿直班。外殿直,旧以处诸班老疾者,近岁多差外州权管厢库,所存才数人,故废之。

  权度支副使沈起言:「奉诏详定军器制度,乞下在京及三路经略司应造作军器去处及主兵官员,候见取索,监造官与主兵官员躬亲询问工匠,除旧来制度料例已中法度堪任施用外,有无工作弊病不堪施用事件;广加询访诸般军器,精利经久可立制度及施用之宜,编成文字,监官与兵官保明缴送本所详考。其逐处监官、兵官或懈慢及不依应供报之人,许本州岛岛纠奏。若人匠供析不中制度,人吏行遣稽滞,并从本所牒所属依理施行。所贵考究精审,早得成书。」从之。会要五年五月二十六日事。

  丙午,太白昼见。

  丁未,诏以泾原路蔡挺衙教阵队于崇政殿引见,仍颁其法于诸路。先是,挺在泾原建勤武堂,诸将五日番上教阅,五伍为队,五队为阵,阵横列,三鼓而出之,并三发箭复位;又鼓之,逐队枪刀齐出,以步鼓节之为击刺状,十步而复。以上凡复位皆闻金即退。骑兵亦五伍为列,四鼓而出之,射战盘马。先教前一日,将官点阅完备,及赴教,再阅之。队中人马皆强弱相兼,强者籍姓名为奇兵,隐于队中,遇用奇则别为队出战。泾原路内外凡七将,又泾、仪州左右策应将,每将皆马步兵各十阵,分左右各第一至五,每阅一阵,此其大燍也。上善其法,故颁焉。  知邕州萧注言:「乞约束溪洞知州,如承报有贼马过地分,不即往约拦斗敌者【二一】,并以军法论。」上谓辅臣曰:「报事虚实未明,兼贼有觽寡,若势力不敌,安能约拦?岂可即依军法?宜令经略司相度减等断遣。」

  提举陕西常平等事、国子博士沈披言:「乞复京兆府武功县古迹六门堰,于石渠南二百步傍为土洞,以木为门,回改河流,可溉田三百四十里。」诏陕西提举常平司官一员与披同相度,如合兴修,即计工以闻。其后竟无功。

  是月,废慈州为吉乡军,隶隰州;省文城县为镇,入吉乡。省乡宁县,析其地入晋、绛二州。废涟水、高邮军为县,以涟水隶楚州,高邮隶扬州。剑门关、剑门县复隶剑州。废忻州定襄县,入秀、容、潞州,黎城县入潞城。省相州邺县、赵州赞皇柏乡二县、汾州孝义县、归州兴山县为镇。相州邺县省为镇,入临漳,九域志在熙宁六年,与此不同。六年七月庚午所云二十八县当考。

  注  释

  【一】石鉴「鉴」字原脱,据阁本及正文补。

  【二】近不往此语疑有脱误,或「往」作「住」。

  【三】白沟「白」原作「直」,据阁本改。

  【四】大经议十道按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载,元佑四年立经义、诗赋两科,以诗、礼记、周礼、左氏春秋为大经。疑「议」为「义」字之误。

  【五】向传范「传」原作「傅」,据阁本及宋史卷四六四本传改。下同。

  【六】观民也按此系易观卦九五象辞,上原有「观我生」三字,疑脱。

  【七】且元后作民父母「且」原作「旦」,据阁本改。

  【八】十万觽宋会要蕃夷六之七作「十万家」。

  【九】不曾有此体例「曾」原作「会」,据阁本改。  【一○】设使一色好绢「设」原作「误」,「色」原作「匹」,据阁本改。

  【一一】本州岛岛已牒王珫等「牒」原作「谍」,据阁本改。

  【一二】贾佑「佑」原作「佑」,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改。下同。

  【一三】然亦未可姑罪评也「可姑」原作「始」,据同上书改。

  【一四】七月戊戌「戊戌」原作「戊辰」。按熙宁五年七月无戊辰日,据本书卷二三五熙宁五年七月戊戌条改。  【一五】臣领圣旨「领」原作「须」,据阁本改。

  【一六】臣故系之于寓言「系」原作「击」,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七】右清道率湖南监当「右清道率」,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七作「左清道率府率」。

  【一八】吕公弼为遣兵修寨于生地「修」原作「条」,据文义改。按上引宋会要,本句作「吕公弼于新地建生寨。」

  【一九】武胜军原作「成胜军」,据阁本改。

  【二○】酒坊税钱「税」原作「剩」,据阁本改。

  【二一】不即往约拦斗敌者「拦」原作「栏」,据阁本改。

卷二百三十四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四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六月己酉朔,中书门下言:「检会外官发运、转运使,提点刑狱,提举司,经略、安抚、总管、钤辖、监牧司,府界提点司,知大州府【一】,并已中书置簿记录,合要考察逐司功过事外,其常调知州,又各有逐路职司考定优劣【二】。自来考课院只是据逐路区别到等第闻奏。其考校职司课绩殿最【三】,即只开坐逐人区别到部下官吏等第【四】。其采访行实,但称采访到逐官行实合为中等,全无实状,无补于事。其考课院显见虚设,欲乞废罢。」从之。此据会要。淳化四年四月,初以考幕职、州县官为审官院【五】。选举志云:方是时,上励精政事,至诚恻怛之意,见于命令,每第课考,等高者迁官进擢,而为治无状则罚必行。若老不任事,则至使之解印以归。监司失考,亦加降黜。故四方为吏者益加劝沮矣。复诏中书籍记中外官司功过,岁终及应除用,比较进拟。又命提举司考管勾官,司农寺考提举官,各从所隶,遂罢考课院,而厘正其事,归于统属之司。遇遣使采访,则令条具所至吏劾,知州、通判上中书,县令上司农寺注籍,以相参考。提举官、司农丞阙,则选令课尤顚者用之,阀阅俱优则遽加擢任,惟监司等入上下即取旨升黜,而侍从官守郡者听不以考法,从朝廷察治焉。熙宁三年七月十八日,诏中书籍记内外官功过。  辛亥,幸集禧观大相国寺祈雨。

  壬子,河阳三城节度使、守司空、兼侍中曾公亮迁守太傅致仕,特告谢。故事,致仕官不入谢,上以公亮三朝故老,特加礼,仍给见任支赐。入谢乃十八日诏【六】,今附此。林希野史云:公亮自永兴召归,御史刘孝孙劾奏公亮不职,公亮不得已乞致仕。此当考。

  司封郎中谢景初追两官,都官郎中李杲卿一官,勒停,并坐前任成都府路监司踰滥故也。杲卿先服罪,景初未服,诏利州选差官就成都置勘。冯京曰:「景初当提点刑狱,在一路吏民之上,今令万里往旧治所就狱,恐有辞便乞伏罪。贾谊言:『当养人臣以廉耻』,宜止就□□馽路近处。」上曰:「景初自无廉耻,如此更困辱之,亦无伤。所谓『刑不上大夫』者,既刑,即不可使复为大夫。贾谊所言恐非是。兼景初在本路桀骜不奉朝廷法令,其自为乃如此,何足恤!」王安石曰:「若悉力公家,奉行诏令,即私行有缺,尚有可矜。今既犯令陵政,又所为自无耻,且就狱辩对虚实,于景初固无可耻。若邻路勘,使无罪证见之人受弊,郄不便也。」

  诏增定诸路州军公使钱及宗室正任刺史以上公使钱,除去虚数,令三司止具实数附禄令。旧制边任全给,内藩三之一,而宣名犹着全数,至是始厘正之。

  癸丑,上论河北兵不可用,王安石曰:「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当无事之时作士气,令不衰惰,乃所谓不忘战也。人心排下进上,若鼓旗明丽、器械精善、壮勇有技者在觽上,即士气虽当无事之时,亦不衰惰也。」上悦,因言:「人谓今日朝廷边事胜庆历中,此甚不然,秉常岂谅祚比也?」安石曰:「诚如此。然庆历中,范仲淹非有过人智略,粗知训练持守,元昊已不能侵犯。」上曰:「方仲淹为帅时,元昊已困。」安石曰:「虽然,当是时惟仲淹为见称述,即仲淹亦粗胜一时人。仲淹为帅,元昊所以不能犯者,为主客势异,仲淹务自守故也。」上又论水洛城事,言欧阳修议状极无理趣。安石曰:「尹洙主此议,洙实不晓事,妄作向背而有时名,为人所倾向,如此等人最害世事。」上曰:「韩琦亦非水洛事。」安石曰:「琦尤严重洙。」王珪言:「狄青亦尊洙。」安石曰:「青但以洙有时名,能毁誉人,可因以致名誉,取利禄,故推尊洙,非实以洙为可宗师也。青所以获誉于世又多爵禄者,洙亦有力也。」上以为然。

  甲寅,王安石白上:「西人虽未降誓诏,然边备便可弛如已降誓诏。今西人所甚惜者绥州二十里,彼今已与我,我所甚欲者环庆地,我今既已与彼,即余处更无所争,何缘更肯与兴兵?」前一日论西事,佥以为未降誓诏则防秋不可缓,安石谓彼不能犯境。上曰:「彼髃臣但忧秉常长大,追究其罪,谁肯为戎首者!」安石曰:「新送李崇贵、韩道喜来中国【七】,已屡许其和。彼髃臣岂不自计为戎首或不免如韩、李被执送以解急难?」上曰:「又恐彼不思算,妄举动。」安石曰:「如此即取乱侮亡,何所不可。我所惧者,彼有谋而已,无谋而妄动非所惧也。」

  乙卯,礼院言:「中太一冠服依东、西太一,而东、西太一惟五福君綦服,冠通天冠,大游以下皆冠道冠。按史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之佐曰五帝;又方士言十太一,皆天尊神。伏请并用通天冠、绛纱袍。」从之。

  权陕西转运副使赵瞻言:「边事息宁,宜分戍兵为三,常依一分就粮于内地,延州可移于鄜州及康宁军,保安军可移于坊州,环州可移于彭原县,庆州可移于邠、宁,渭州可移于泾州及镇戎、德顺诸城寨,原州可移于长武寨,可以减省边费,庶二三年间余一年之食,欲乞下诸寨具逐年合移兵之数措置,以为定法。」诏送枢密院。

  诏庆州荔原堡都监内殿承制窦琼、内殿崇班朱辛各夺一官冲替,管勾蕃部司公事任怀政罚铜十斤,以失觉察蕃官臧嵬等投西界故也。初,诸路降羌皆分属城寨,上每谕敕官吏拊循怀辑,并资给廪食,及是,致臧嵬等逃归,故特加谴黜。四月二十三日可考。先是,庆州投降蕃部往往为西人诱纳,上欲令牒宥州理索,王安石曰:「庆州地已约属我,我以其欲地,即速与之,诏捉到西人欲归,即给赐遣还。今郄诱纳我投降蕃部【八】,须理索乃立得纲纪。若不肯送还,即未降誓诏,彼自急和,我无所急。」上以为然。癸亥,送还嵬逋等。名字不同,当考。并十七日给田事参考。

  遣入内供奉官李宪环庆路勾当公事,赐蕃官军主以下绢米有差。上问治军,王安石曰:「御将帅以道,使皆向上,然后训练募兵,什伍三边百姓,鼓舞以好恶利害,便皆精强。陛下难遽令三边尽如此,即先试之河东。河东之民受困敝最多,人尤劲悍好武,除其困敝而布其便利,诱以所好,其势甚易,但将帅不向上则为此难。」  丙辰,诏诸路以新法募役,民不愿而辄抑勒者,官吏并以违制论,虽去官遇赦不原。

  丁巳,谢雨。  己未,中书言:「欲下合门,今后紫宸殿上寿,亲王、宗室、驸马都尉欲并依故事赴坐。」从之。以李评论列合门仪制,欲改此法故也。

  王安石初言评所定仪制不可行,上心主评议,安石既力争,而上终右评,安石因言评为欺害政事。评先坐擅改易枢密副使蔡挺文字,上令取评戒厉。评复诉于上前,以为吏未尝明言已经枢密副使更定,故辄用己意改易数十字,实有卤莽之罪。上谓评本心实无他,但于职事不敢苟且,理宜矜假,遂批付枢密院免评罪。于是,安石指此事证评为欺,上曰:「评自言不知。」安石曰:「奏章有枢密院使副押字,岂得言不知?人尽以为吏畏评,不敢证评。」上曰:「就令改,亦何妨?若有差失,评有罪。」安石曰:「名分有上下,如臣为参知政事,觽以为过当。然曾公亮所批判,臣但有不着字,与公亮反复论可否,岂敢改公亮文字?臣若改公亮文字,即左右攻臣者必觽,陛下必极以为臣不可。臣职任于公亮乃是等夷,如李评乃是密院吏人,若为事关李评便可改抹,即贴房亦可改枢密使文字,如此即岂有上下?陛下若为李评可倚仗,不如便以李评为枢密使。且评所改文字,非特蔡挺文字,从前所改至多,评乃以为不知,此其为欺甚矣。陛下要推问,是非不难见,但恐承前密院被改文字不能正心为耻,更共蔽覆,即不可知。如评非忠良,恐陛下篅。」上曰:「岂以评为忠良?但人难求备。如评肯尽力亦少。」安石曰:「既非忠良,上慢下暴,而阴与近习相为朋比,欺陛下耳目,岂可略不检察?」又言评造揭贴簿无补,又不见剩员数,即以为无。上曰:「朱明之乃以造揭贴簿为非。见用此差拨兵士,岂可言无用?以不见剩员数为无,即不可知,但恐是外处不申到耳。」正批付密院,据御集,乃五月十三日,与改正合门官吏放罪指挥同日,今附见此。

  它日,安石又言:「评所修仪制大率乖缪,难以责合门一一申明。今不申明尚有罪,元修仪制乖缪岂可得无罪?评修仪制既乖缪,乃奏合门才失提掇,便致失事,渐成弊坏,其奸罔一至此,陛下见其点检事便以为尽力,臣窃谓诬其同类以自为功,乃是奸罔小人,不当谓之尽力。」上曰:「此小事,已降指挥。」安石曰:「此小事,然陛下三降手诏,当是疑臣于此事不直,有所左右。臣备位大臣,当为陛下分别枉直,若亲为陛下左右小人所欺,不能自直,即难以安职。若陛下谓为欺,使去此位,固无所复议;若未许臣去位,即当容臣辨正,以中书所奏下合门,令中外知事枉直。」上乃从安石议而降是诏。

  壬戌,权三司使、司勋郎中、天章阁待制薛向为右谏议大夫。明堂礼成,有司误迁向官,诏罚中书吏而迁向官如故。罚中书吏而不夺向官,此据向本传,当考。

  诏河北都转运司劾雄州官吏以闻。旧例,岁赐北界绢,于白沟交大数而已。时北人欲遍阅之,上疑其簄恶,乃遣使覆视,果得穿穴者数百匹,而雄州未始以闻,故有是诏。

  癸亥,知制诰王益柔兼判礼部贡院。试法分四场,除第三、第四场策论如旧,其第一场试本经五道,第二场论语、孟子各三道。试官每一人试卷各分一场考校,考毕觽官参定高下去留,仍许同差官三两员点检杂犯。其诸路州军举人如五百人以上,亦许差官一员点检。新纪书诏以四场试进士,旧纪无此。  诏权通远军都监王存等五人各减磨勘三年。初,奄东熟户久不顺命,招呼不至,王韶遣存等破荡,而秦凤路经略司以闻,故赏及之。初,议赏,王安石曰:「方欲创事,宜加厚。」文彦博曰:「打族帐与军赏格不同,难用军赏。」上曰:「惟赏无常,轻重视功。」蔡挺曰:「比捉贼赏未为厚,以此比捉贼,则其劳绩岂不过于捉贼乎?」上曰:「王中正言,洮河以西未有朝廷明降指挥许招纳。」蔡挺曰:「乘今机会,破竹之势,正可厚以金帛、官职招纳,然王韶新经摧沮,不敢开阔擘画,须朝廷谕意。」乃令中书、密院谕意。王安石言:「将帅事事指教关防不得,必得有智略自肯建功人,乃可使为将帅。」上曰:「如何得如此人?」安石曰:「岂患无人,但患知人未尽。若陛下尽知人之道,御制不失礼,则人才自出。如王韶被朝廷三度疑其为盗,若尚气节,自免去久矣,安肯复黾勉到今?功名如梦幻,气节之士岂肯摧气节以就功名?朝廷遇人如此,即未有以致豪杰之士。」上曰:「既被人诬罔,须与辨明。」安石曰:「被人诬罔须与辨,诚是,然陛下前出手诏端委密院指挥,令市易司息钱别封桩蕃户料钱以省钱支。陛下以为人言市易司全无息钱,言此事者必有其人,陛下后来既知言此者非实,即未见陛下行法。若为陛下建立事功之人为觽人沮害忌疾,及其为人言即推究其罪,有罪陛下固不容,无罪即诬罔之人未尝诘问。建功尽力者寡,为邪者觽,寡已不胜觽,而陛下又不恶其为邪,则人何为不苟比周以养交党,乃欲出死力犯觽人所忌恶,为陛下立事?」上曰:「郭逵便行遣。」安石曰:「郭逵若但肤受浸润,虽百年无害,今所以不免行遣,乃是逵自作孽【九】至于不可复容故也。臣以谓人主用威福,所以操制奸罔,不必待其自猖獗不可复容,然后行法也。陛下所以优容此辈,不过欲广耳目。若其言尽实,即可广耳目;若敢为欺罔,乃是自蔽塞聪明,何利之有?陛下必欲开广耳目,但忠信则赏之,欺罔则刑之【一○】,不患蔽塞也。」

  诏内殿承制苏浚永不与亲民差遣,以浚先任戎、泸、资、荣、富顺监同巡检使,私役战卒故也。上以主兵官例多私役,而法制不严,不足以惩艾,故重责之,仍令自今私役教阅兵,犯徒以上者依此。

  环庆路经略司言夏人送还荔原堡逃去熟户嵬逋等七十八人。先是,夏人未尝以逃户来归,至是,欲请和故也。其两户乃新招到,曾体问不愿归者,其十五户盖治平间所招不经体问者。王安石言:「访得王广渊,既退还西界礓石、闹讹堡地,给田与熟户数少故逃去。」冯京曰:「西人或有谋,当是怨彼背叛,故送来令我杀之。」安石曰:「西人不候理索,送来乃得计。」上问所以措置,文彦博曰:「两户新经体问,自合依法【一一】。十五户除头首外,可矜贷配近里。」安石曰:「两户诚合依法,然法皆斩,谓宜贷其女弱。若强壮要走,女弱何缘不随?徒行诛戮,有损仁政。余十五户必广渊措置乖方,给地不足,致其逃叛。此事但可责广渊,恐十五户不须行法。」上曰:「若释之,今后逃叛何可复禁?」安石曰:「但顾我恩信方略如何,不在诛戮此数十口,然后能使人不逃叛。」上曰:「西人将银彩来招去,亦未必是广渊措置乖方。」安石曰:「此事难根问,然付以一路,若能检御,何缘致得人走投外界?但根问必见诣实【一二】。」上曰:「已令李宪体问,且指挥未得断遣,候李宪体问到商量。」安石曰:「十五户必然措置失所故叛,并合责广渊。若体问见失所之状,因而抚存此蕃户,给足田土,只令在边居住,彼既为西人执送,必无复叛之理,既自谓必死,蒙恩更生,则必有如报秦穆公食骏马之志。兼其余蕃户见朝廷待之如此,岂不感悦?不然,徒诛戮此辈,有伤仁政,于边防大计实无所补。」上悦。李宪后来体问如何,当考。

  甲子,诏河北军马番上河东屯戍者,二年一替。旧制,河北军马不出戍。上虑其骄惰,乃命更去于河东驻泊,而减更期一岁以优之。

  赐江南东路转运副使韩铎、新权提点刑狱张稚圭银绢二百,以提举开江宁府张公凸上栾家矶、马鞍山河道故也,仍降诏奖谕。

  乙丑,权盐铁副使、兵部郎中陈经知润州,度支郎中、同知审官西院王克臣权发遣盐铁副使。经以病求出,王安石请用罗拯代之,上欲且留拯为发运使,曰:「克臣可代经也。」安石曰:「善。」

  诏近遣董诜相度添填河东马递铺兵士,赵子几、蔡天申相度京西差役【一三】及案视水利,并令体量逐路监司、提举司有措置不如法及弛慢不职事以闻。董诜是何人、何官,当考。

  诏环庆荔原堡、大顺城降羌每口给地五十亩【一四】,首领加倍,不足,以里外官职田及逃绝田充,又不足即官买地给之。王安石以环庆奏臧嵬等给田图进呈【一五】,曰:「虽见图,然无由知臧嵬等所得地足与未足。据所给价钱,即是非良田【一六】,恐未足存济。今臧嵬等自拔内附,若令失所,即恩信不孚,于边事所损不细。臣以谓倍以钱买蕃户地,多给与顷亩,须管优足;未买得地,即且振以粮食,令无失所。况见在人只数百口,不及千口,就以千口计之,每口除见地外岁给两石物,一岁所给才二千石;倍价买地,不过费数百缗。」或疑无地可买,安石曰:「若以倍价买,必可买,料边人亦必有典卖地者,今以倍价招之,何患无地?」上以为然,曰:「须明说与王广渊,彼不知朝廷意如此,即不敢如此擘画。」此月七日、十五日、十七日。

  知雄州张利一言:「辽人修城隍,点阅甲兵,必有奸谋,宜先事为备。」上曰:「彼或为自防之计。」王安石曰:「诚如此。无事而使人疑之,殆也。若因此更示以缮完点阅之形,则彼以我为真有谋彼之心,更生其计。惟静以待之,彼将自定也。」此十七日事。  丙寅,诏西作坊铸京师诸门铜符契三十四。令三司给左契付诸门,右契付内钥匙库,依法勘同请纳;其开朝门牌六面,亦随铜契发放【一七】。上以京城门禁不严,素无符契,命枢密院约旧制更造铜契,中刻鱼形,以门名识之,分左右给纳,以戒不虞,而启闭之法密于旧矣。两纪并书此。

  丁卯,诏太子中允、馆阁校勘陈侗同判登闻鼓院,罢枢密院检详,以御史张商英言「侗行能不足,宫邸有妻族之亲,每休沐相从,宴饮无度」故也。

  试国子四门助教张延年换额外翰林医学,特免试,从岐王颢请也。诏自今陈乞医官院职名,不许免试,上以医官免试容有幸进,故申严旧制。

  王安石恶李评,必欲去之,既辨其上寿新仪不可用,谓合门吏不当劾,而合门吏因言评所修新仪率不可用,遇不可即擅改非一。于是,中书取新仪看详,其间如改元会殿前三帅起居等皆非是。及三帅论其不可,评乃擅令用旧仪而不奏,至中书责问,仍迫取吏人状云「使副已令申举」,然至今不曾申举,吏又云「实未尝见使副指挥」。又沈衡判刑部,评已令告谢,及杜纮判刑部,评乃止之,中书诘其故,辄抵云「仪制在中书,无所检用,方欲申禀」,然中书先所取仪制乃其副也。安石具以白上,曰:「评诞谩大抵类此。前改蔡挺文字,猥云吏人不言,臣闻评擅改使副文字多矣。陛下以为不可,即归咎吏人不言。」上曰:「评所改,皆非使副签署者。昨改蔡挺文字,则吏人状谓评果不知。」安石曰:「吏人状安可为据?大臣尚畏评中伤,不敢与校,何况吏人,岂敢证评不直?」上曰:「人中伤评者却多,如御史言评与□充结亲,评与充乃不成亲。」安石曰:「御史言事诚疏略,又非特此一事。然汉元帝以刘向、京房疏略,遂信石显为忠。今评欺罔状明甚,陛下但推鞫,即评虽巧说【一八】,亦必不能自蔽。」上曰:「第恐评有说。」安石曰:「陛下若偏听则评必有说,若推鞫则明见欺罔之状。」上曰:「元会事已多时。」安石曰:「事固多时,中书久未进呈者,正为无因耳。而评乃因杜纮事反诬中书久留仪制,故不得不以闻。评欺罔如此,又安可纵!」上曰:「此诚有罪,令送宣徽院取勘。」已而上批:「合门失检点三事,寻召问评等,更无他辞,并各引罪,纵加推鞫,不过如此。其狄咨【一九】,张诚一止是偶失点检,罪可矜恕,皆由评故,致此滋蔓,若不罢去,事必愈多,烦费推求,何日穷己?可令评更不管勾合门事,余悉放罪。」七月戊戌当考。要录云:安石曰:「评所定合门仪制不可行。」上心主评议,安石力争,上终右评。评擅改枢密副使蔡挺文字,安石指此证评为欺,上曰:「岂以评为忠良,但人难求备。如评肯尽力亦少。」安石曰:「既非忠良,蔽欺陛下耳目,岂可不略检察,必破去之?」至是,上乃令评更不得管勾合门。

  己巳,王安石谒告,上令冯宗道抚问,安石因附表札请解机务,上复令宗道赍手诏封还表札,趣安石入见。  大食勿巡国使辛押陀罗进助修广州城钱粮,仍乞统察蕃长司,诏勿受其状,令广州相度所乞以闻。是年月【二○】,勿巡国入贡,大食国不与焉。辛押陀罗乃勿巡使者,不知何故却称大食勿巡?会要于大食国亦载此,时政记同,当考。  辛未,诏雄州两地供输户,凡有科率名件,并依旧例,不得令带纳椓箔及增他赋。

  诏荆湖路转运副使孙珪、江南东路转运副使韩铎等可并降敕奖谕。初,诸路厢军沿五代旧制,军额参杂,请给不一,上命枢密院合并,而铎等以两路厢军合为一军,最先成书故也。

  是日,王安石入见,上怪安石求去,安石曰:「疲疾不任劳剧,兼任事久,积中外怨恶多。又人情容有壅塞,暂令臣辞位,既少纾中外怨恶,又上下或有壅塞,陛下可以察知。若察知臣不为邪,异时复驱策,臣所不敢辞也。」上曰:「卿从来岂畏人怨恶者?人情有何壅塞?卿心别有所怀,何不道?」安石曰:「臣所怀具此。」上曰:「得非为李评事?评自言合门事偶失提掇,便致失事,今既有失检点事,固合勘。」安石曰:「臣所怀具如奏状所陈,非有他也。」上曰:「卿无乃谓朕有疑心?朕自知制诰知卿,属以天下事,如吕诲比卿少正卯、卢杞,朕固知卿,不为诲所惑,岂更有人能惑朕者?朕于卿断无疑心,即不须如此。」安石曰:「臣平生操行本不为人所疑,在仁宗朝知制诰,只一次上殿,与大臣又无党。及蒙陛下拔擢,曾未及一两月,初未曾有施为,吕诲乃便以方卢杞,就令臣所存如杞,亦须有所施为,其罪状明白,乃可比杞,今既未有一事,便以比杞,此不待陛下聪明然后可知其妄。若任事久,疑似之迹多,而谗诬之人,材或过于吕诲,即臣未敢保陛下无疑也。」上曰:「吕公着与卿交游至相善,然言韩琦必以兵讨君侧恶人,朕亦不为公着所惑。」安石曰:「公着此言,亦非特陛下聪明然后可辨;明明在上,岂有如此之理!」上曰:「卿知性命之理,非有心于功名爵禄。然君臣之义,卿必不废。朕于卿未有失,卿又实无病,何缘便有去就?」安石曰:「臣非敢言去就,但乞均劳逸而已。」上曰:「卿之所存,虽朋友未必知。至于觽人见朕于卿相知如此,亦皆不知其所以。朕与卿相知,近世以来所未有,所以为君臣者形而已,形固不足累卿;然君臣之义,固重于朋友,若朋友与卿要约,勤勤如此,卿亦宜为之少屈。朕既与卿为君臣,安得不为朕少屈?」安石曰:「臣荷陛下知遇,固当以死报陛下,诚以疾病。又古今异宜,大臣久擅事未有无衅者,及其有衅然后求去,则害陛下知人之明,又伤臣私义,此臣所以不免违忤陛下。」上曰:「周公为成王所疑,故逃居东,及成王不疑则归周。纵朕于卿有疑,今既相见无疑,卿亦可止。」又曰:「如亢瑛至微贱,尚敢言卿,上下何由壅塞?卿不须虑此。」安石固乞退,上固留之,比三四退,上又固留,约令入中书不复乞。安石曰:「日旰不敢久劳圣体,容别具奏至中书。」遂出,复具札子乞罢。上令冯宗道赍手诏封还札子,曰:「卿已许朕,何故又入?以卿素守,岂可食言也?」安石复具奏,而合门等处皆有旨不许收接安石文字。陈瓘论曰:熙宁八年,安石再为宰相,其年七月,颁三经义考天下。当是之时,安石与吕惠卿同在中书,已反目而不相语矣。明年,神考以御史中丞邓绾奸回颇辟,怒而出之,安石求去,亦不留也。观其人,读其书,不论其时可乎?臣今取三经义考安石及雱解经之微意,先论其时,然后以日录合之,讥薄之言藏于经义,诋诬之语肆于私史。追思神考所以眷待安石之意,臣能流涕而已矣!雱所撰书义,以谓圣人君子不可疑而远之也,疑而远之则违天矣;又以谓人君不明,可惑以非义,则于周公忠圣不能无疑;又以谓成王不明,为小人所惑,故疑周公;又谓成王易惑,疑忠圣之人。而安石所撰士师八成义【二一】,以谓守正特立之士,以邪诬而不容于时,此祸本之所注而大盗之所以作也。蔡卞继述之说,其本在此。守此意者谓之守正,不然则指为邪朋;立此说者谓之特立,不然则指为流俗。非我类者皆邪朋也,异我说者皆邪诬也。于是,用其所谓守正特立之士,废其所谓邪朋邪诬之人,从而喜曰「祸本消矣,大盗息矣」。此卞之所谓国是也。人主不得违,同列不敢议,惇、布在其术内而不知也。臣昨在谏省,尝进中说一卷,但论蔡卞力主安石;及观日录,然后知罪乃始于安石、王雱假诗、书以文其奸。安石托圣训以肆其诋,三经、日录诬伪相应,盖雱以易惑之语诬薄神考,所以甚明其父之忠圣而不可疑也。安石自圣,遂以其诈悖之身僭比周公,而以含糊不分明之语上诋先烈者,不可一二数。圣主继志述事,事亡追远;三经包藏之说,日录诬讪之言,其亦忍闻之乎!向使安石不着日录,则私意之在三经及他书者未尽露也。今三经、日录前唱后应,枝叶粲然,非无文义,而大理乖舛,奸名犯教,习用其说者终为身患。臣于王氏之学,安敢无改往自新之意也。陈瓘尊尧余言曰:臣窃考日录,安石书神考圣训曰:「所以为君臣者形而已,形固不足以累卿。朕既与卿为君臣,卿宜为朕少屈。」呜呼,果自神考之训乎?托训如此,纵而不辨,臣恐自今以后,事君以形者颦笑进止,皆无真实之心矣;自尊大者骄很傲上,皆有难屈之气矣。此等托训之言,为臣子者安可以不辨哉!

  壬申,上又令勾当御药院李舜举召安石入见,安石欲附舜举表札,舜举不可乃已【二二】。

  癸酉,安石自赍表入见,上不肯视,复以授安石,敦譬令就职,曰:「朕自得卿文字,累日惶惑,卿且念朕如此。」安石固请,勿许,是日早出。  屯田员外郎高旦罢将作监丞,送审官东院,以御史张商英言旦不治职事、多游权门故也。晁补之铭旦墓。

  成都府、利州路走马承受潘孝和言:「屯驻雄威兵乐升、王庆告神勇兵杨进等谋夺县尉甲为乱,钤辖司断配进等沙门岛及广南,乞特迁升一资。」诏凤翔府斩进首送成都府,令觽余配沙门岛;升与下班殿侍,仍赐钱三百千,王庆二百千。旧制告变者赐袍带、迁十将,上以远方屯戍至觽,赏之宜重,故特命之。于是,上谓执政曰:「朝廷改成都便宜行事法,□中复屡乞复行。及杨进结觽为变,而中复乃止刺配之,若付以便宜,不过反是,妄配平人为多,有何所补也。」

  甲戌,权御史中丞邓绾言:「知泸州张宿庸恶贪残,乞改差文臣知州。」从之。仍诏本路转运司体量宿以闻。七月二十四日改文臣。

  京西提举常平司乞留先借转运司紬绢十四万缗,为常平本钱,从之。墨本于此日附郭逢原书,篅也,今移见七月末。【二三】

  是日,王安石见上,曰:「陛下不许臣去,臣不敢固违圣旨,然臣实病,若更黾勉半年不可强,即须至再烦圣听。」上曰:「卿许朕就职甚善,如何却半年后又乞出?且勿如此。」先是,上曰:「卿所谓小人,朕亦何尝昵之?」安石曰:「臣私计于小人无所惮,陛下遇臣如此,纵有小人浸润,臣不过去位而已。然所以不愿陛下近小人者,但以亏损圣德,无以观示四方而已。」上曰:「知卿不欲朕近小人者是为朕计也。」安石又曰:「陛下所以眷眷留臣者,欲臣助成天下之务。臣愚以谓成天下之务,在陛下不在臣。欲成天下之务,在通天下之志,若不能通天下之志,即不能运动天下变移风俗,则何由成天下之务?」上曰:「朕不明,诚是有所不见,每事须赖卿扶持。」安石曰:「陛下至明,非臣所能仰望,然于事机亦时有不见。臣愚以谓自古圣贤之君,亦赖股肱耳目,所以虑无遗策。陛下左右前后,诚为乏人,陛下怜其愚无它而容之者多矣,能启迪陛下聪明者殆无其人。然则陛下不可不深考前王所以维御天下大略,自为龟鉴。陛下好察细务,诚由聪明有余,然恐不能不于大略却有所遗。臣愿观古兴王所以运动天下【二四】,变移风俗如何,即见陛下今日得失事,固难一一尽言,臣请试言郭逵、王韶事。陛下以郭逵诞谩,故许其辞秦州,既而逵微谮王韶,陛下又不寤而从之。逵知陛下可欺,然后使刘希奭入奏,因而游说,窥伺陛下意向,陛下又为其所惑,故逵敢放肆为王韶之狱。今杜纯奏王韶讨奄东事,陛下以为何如?」上曰:「又不合如此。」安石曰:「纯为勘官,于奄东事了不相关,又辄如此诬罔妄奏。小人敢无忌惮者,陛下当求其所以然,此不在他人,在陛下而已。陛下诚能照奸而断以义,则无人敢如此。」上曰:「只为事难得分明者。」安石曰:「事何尝不分明,但是陛下不穷究到底。前后小人为欺,岂是尽无形迹,但以陛下含糊不穷究,若穷究到底【二五】,岂有不分明之理。」二十八日,安石又辞位。先是,杜纯勘王韶市易司事,奏韶出纳官钱不明,韶答勘院,置辞率诋谰骄慢,有云:「委不曾依诸场务出纳,致有差互。韶私家物却上公使历,乞根问是与不是韶发意侵盗?」又韶先奏:「元瓘称臣见欠瓘钱二百六十贯未归着,若勘得是侵盗,只乞以功赎过,贷臣死。」其它多类此,故纯奏韶欺狡事难究治,乞依韶元奏候满三年磨勘。又因韶不发遣王君万对狱,遂及韶讨杀奄东蕃部,谓韶生事邀功。王安石见纯奏大怒,自为画一,问纯何以证韶于官钱不明令韶具析?上曰:「文历差互,韶或不免。初疑韶为侵盗耳,韶亦必不至侵盗九十余贯钱。」安石又言:「韶讨杀蕃部,于纯所勘事初无与,纯本枢密院属官,久知枢密院恶韶,观望利害,辄敢诬奏,其情意可见,今当别遣人推鞫。」上以为然。时纯己丁父忧去官,朝廷权纯大理寺丞、检详枢密院吏房文字命未下也。

  乙亥,枢密院言,仁宗时尝建武学,既而中辍,庆历三年五月丁亥置武学,八月戊午罢之。乞复之。诏于武成王庙置武学,选文武官知兵者为教授。凡使臣未参班并门荫、草泽人,许召京朝官保任试验人才弓马,应试武举合格者方许入学,给常膳,习诸家兵法。教授官纂次历代用兵成败,及前世忠义之节足以训者讲释之。愿试阵队者,量给兵伍隶习。在学及三年,则具艺业保明考试,等第推恩,未及格者逾年再试。凡试中三班使臣,与三路巡检、监押、寨主;白身与经略司教押军队,准备差使,三年无遗阙与亲民或巡检。如至大使臣,有大两省或本路钤辖以上三人保举堪将领者,并与兼诸卫将军,外任回,归环卫班。仍遣兵部郎中韩缜判学,内藏库副使郭固同判。赐食本钱万缗。新、旧纪并书:乙亥,置武学通略,仍以天章阁待制孙固判武学。初除韩缜,缜寻使河北,遂改用孙固。

  初,枢密院修武举条令,不能答策者止答兵书墨义。王安石曰:「今三路武艺入等、义勇第三等以上,皆已有旨录用。陛下又欲推府界保甲法于三路,即须每岁解发合试人赴阙录用,如此则录用武力之人已多,又广开武举一路,恐入官太冗。兼近方以学究但知诵书,反更愚鲁不晓事,废之;今又置武举墨义一科,其所习墨义又少于学究,所取武艺又不难及,则向时为学究者乃更应武举,若收得如此人作武官,亦何补于事?先王收国之勇力之士皆令属于车右者,盖亦不使此辈委弃于民伍,且以备御侮之用也。既所取在于勇力御侮而已,则令诵书答墨义复何为也?」上曰:「朕亦语密院以墨义不可用。」至是,再进呈武举条制,乃悉从中书所定。闰七月五日当并此。安石因言:「四方有逸材之人,朝廷当留意收拾。」上曰:「止军校中甚有部辖胜总管、钤辖者,此辈止是官大耳,亦何尝有智?」安石曰:「臣在外州军,见每处军校必有三两人得力者,今一切以阶级迁转,更无分别。宜如选人,于军校中荐举有才略者,则不惟拔出可使之材,亦足劝将校竞修职业也。」上曰:「如此诚好。止是今将帅兵官不过取有利口及能为干私事者荐之,此所以难行也。」上谓王安石曰:「早欲了西事,别措置边事。」安石曰:「西事了与未了,何妨措置边事?自古人君兴造功业,皆以有事之时,惟有事乃可兴功造业。昨者西事自是陛下失在不详虑熟计也,若陛下详虑熟计,即无可悔之事,仍有因事措置之功。」陈瓘论曰:臣伏见熙宁四年三月十七日,内降德音曰:「朕德不明,听任失当,外勤师旅,内耗黎元。秦、晋之郊,重罹困扰,使人至此,咎在朕躬。其推恻隐之恩,以昭悔过之义。」臣每读此诏,未尝不流涕也。韩绛边事,罪在安石,神考推恩悔过,未尝责安石也。安石着书欲掩前罪,乃铺陈诬伪之语于韩绛败事之前,然后于韩绛败事之后归过神考,其所铺陈,凡有四语,其一曰臣非怯而惮事,以谓陛下且当柔远而修中国之政;其二曰岂宜不以生事为忧;其三曰今灾异觽,关中旱,正是欲静边鄙之时;其四曰关中骚然,岂宜更有可悔之事。夫造作边事,本由安石所为,何尝畏灾异而忧生事哉!四语诬伪可谓甚矣。日录载韩绛之言曰:「王安石忠于陛下,所以尽言。」又曰:「安石所言皆是,陛下但听之,三四年后便见效。」又曰:「安石所陈非一,皆至当之言可用,陛下宜省察。」及韩绛求去,安石则曰:「韩绛不宜如此,如此则遂无一人同正论。」以此观之,绛与安石可谓合矣。神考以昭文馆【二六】大学士超命韩绛而位之于安石之上者,以与安石无嫌故也,至于许其便宜节制诸路,皆安石所肯,然后施行。及韩绛败事,安石则曰:「臣自接侍清光以来,陛下固未尝许韩绛以智略,一旦陛下举一方之事属之,则边事自宜如此。」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二七】。又曰:「陛下失在不详虑熟计。」五年六月二十七日。又曰:「陛下于一切小事劳心,于大事独篅。今日国事亦犹前日边事也。」四年六月十二日。夫计虑不熟以篅大事,直是安石之罪【二八】。归过宗庙,乃以为西事之初,不敢先事极争。五年正月初九。安石议事,果是不争之人否?又谓庆州兵变,不当归咎于保甲、淤田【二九】,四年五月二十。保甲、淤田尚不可,况归咎于宗庙乎?

  丙子,王安石又辞位,上引刘备托后于诸葛亮事曰:「卿所存岂愧诸葛亮?朕于卿君臣之分,宁有纤毫疑贰乎?」二十六日安石已入见。

  诏知雄州张利一等措置北界巡马事,令依累降约束,以理约拦出界及移文诘问,未宜轻出人马以开边隙。先是,利一等奏北界差兵过拒马河巡,欲候其来即遣官引兵驱逐,示之以强,彼乃帖服。王安石曰:「恐不宜如此。」上曰:「彼兵直过河,距雄州城下数里,不驱逐非便。」安石曰:「雄州亦自创添弓手过北界巡,即彼兵来未为大过。今戎主非有倔强,但疆吏生事,正须静以待之,若争小故,恐害大计。就令彼巡兵到雄州城下,必未敢攻围雄州。若我都不计较,而彼辄有卤掠侵犯,即曲在彼,我有何所害?」上乃令戒利一等无得妄出兵。文彦博因言李牧急入收保事,上笑曰:「惟李牧乃可。如雄州官,才出城便举家哭,又安可比李牧也!」  诏闻畿县及辅郡民被旱灾,而官司以出条限不许披诉,令开封府界提点司【三○】、京东西转运司体量合放税分数以闻。

  废□州邹县、邢州任县为镇【三一】,入仙源、南和。

  河溢北京夏津。此据本志。  注  释  【一】知大州府「府」字原脱,据宋会要职官五九之九补。

  【二】逐路职司考定优劣「职司」原作「职方」,据同上书改。

  【三】其考校职司课绩殿最「其」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四】即只开坐逐人区别到部下官吏等第「只」字与「第」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五】初以考幕职州县官为审官院按本书卷三四,淳化四年二月丙戌,「以磨勘京朝官院为审官院。幕职州县官院为考课院」,疑此处有误。

  【六】入谢乃十八日诏「谢」原作「赐」,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七七之四九改。  【七】中国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八】今漤诱纳我投降蕃部「降」字原脱,据上文补。

  【九】乃是逵自作孽「是」原作「自」,据阁本改。

  【一○】欺罔则刑之「刑」原作「行」,据阁本改。

  【一一】自合依法「合」原作「来」,据阁本改。

  【一二】但根问必见诣实「诣」,阁本作「指」。

  【一三】相度京西差役「京西」原作「京师」,据阁本改。

  【一四】每口给地五十亩「口」原作「日」,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以环庆奏臧嵬等给田图进呈「图进」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一六】即是非良田「是」,阁本作「似」。

  【一七】亦随铜契发放「契」原作「符」,据阁本及宋史卷一五四舆服志改。

  【一八】即评虽巧说「说」原作「设」,据阁本及下文改。

  【一九】狄咨原作「祝咨」,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改。  【二○】是年月「月」上疑有脱文。

  【二一】士师八成义「士」原作「土」,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二】舜举不可乃已「舜」字原脱,据阁本、活字本补。

  【二三】七月末「末」原作「未」,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四】臣愿观古兴王所以运动天下「运动」二字原倒,据阁本及上文改。  【二五】若穷究到底「若穷究」三字原脱,据纲目备要卷一九补。

  【二六】昭文馆「馆」原作「殿」,据宋史卷三一五韩绛传、卷二一一宰辅表改。

  【二七】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二」原作「三」,据活字本及本书卷二二三熙宁四年五月庚戌条改。

  【二八】直是安石之罪「直」原作「真」,据阁本改。

  【二九】不当归咎于保甲淤田「保甲」原作「保田」,据本书卷二二三熙宁四年五月甲辰条改。下句同。

  【三○】开封府界提点司「界」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一】废笃州邹县邢州任县为镇「为」字原脱,据宋史卷八五、卷八六地理志补。

卷二百三十五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五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秋七月己卯,兵部郎中韩缜【一】为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初,议用缜,王安石请与修撰,上曰:「缜亦无大罪,今复待制如何?」安石曰:「缜虐杀一命官【二】岂得无大罪?姑埙赦乃复,亦不为晚。」上曰:「秦州因循弛慢,缜独尽力。」安石曰:「『惟辟作福』,若陛下为其不因循特与之,则惟陛下命,但恐不免致人言耳。」上曰:「致人言柰何?」安石曰:「陛下既为其不因循特与之,则不可因人言却改易。」上曰:「善。」

  权提点成都府路刑狱张唐民提举保甲。存此要见成都路时已行保甲法。  辛巳,诏河北西路马军新额已足,如有人材及等样,自愿置马投充者【三】,并特招刺,候有阙拨入额。

  壬午,诏以榷货务为市易西务下界【四】,市易务为东务上界。

  诏开封府日推判官一员监勘公事,以御史蔡确言:「府中每有诉讼,官吏止略取问,而所不能决者即付司狱,谓之入纱子。鞭笞束缚,既得以自专,往往颠倒曲直,使无罪诬服,一有躀异,复加锻炼,益甚于前。陛下仁爱元元,去其疾苦,欲使穷陬遐服,政平讼理,而近在京师,咫尺观阙,民冤吏横如此,安可不加整治?」故有是诏。

  确又言:「权京西转运使□几复在部二年,因循不职,举动骄恣,觽所轻鄙。去夏巡历至许州阳翟县,寓止程戡家,戡之诸子皆出官,惟戡寡妻与婢妾同居。几复托以连姻,留饮数日,沾醉失度,颠倒衣冠,道路传笑。是时权提点刑狱贾青至彼,亦预其会,乞加显黜。」诏令京西北路相度,差役官蔡天申体量以闻。朱本云系进呈讫无行。合删去。

  枢密院传上旨,令中书改保甲上番法,十日为一番【五】。王安石言:「保甲十日一番,须一年余八月乃当一番【六】,若令一月一番,即番愈疏。又昨百姓投状,或乞半月,或十日一番。既指挥十日一番,今才上番,便降指挥令一月一番,即恐百姓为人扇惑,以为初令十日一番,今才上番,便令一月一番,相次又当令长上番,相次又令刺手而为兵【七】,即恐有髃聚诉免,且乞十日一番。当此时,不从则背约失信,从之则上令不行。谓宜令十日一番,候其习熟,然后徐与商量。缘将来弓手亦可罢,以保甲上番代之,一弓手之给,可给两人上番。又四城外巡检尚有四千人,候保甲渐成就,亦可以保甲代之。至时乃与议增上番日数,亦恐须分闲要月分,闲月即令上番二十日或一月,农要之月即令只上番十日。」上曰:「只恐上番日少,教阅难精熟。」安石曰:「今保甲法大阅艺事八等,有等第免夫、体量草及免役钱;指挥上番,又以事艺较取钱物;凶年又以事艺得斛岗赒给,人自竞劝,私习事艺,不必上番然后就学。今设科取学究,学究用功至多,然不烦驱就官学,人自竞劝者,设利以诱之而已。臣愚以谓保甲数年,非特其艺胜义勇,必胜正兵,缘正兵虽拘之教阅,然挽强不及等,即自绝于进取,其教阅但应官法而已,非有劝心也。今保甲人人有劝心,此所以终能胜正兵也。」上悦。五年七月,初议令保甲代巡检兵上番,其上番的时当考。

  先是,知制诰、判司农寺曾布言:「陛下幸使田里之人,因其暇日肄习武事,而推恩奖其能者,赐金复役,蠲其常赋;又择其艺之优者亲临阅试,升之班籍,以备官使。故不待家喻户晓而人人自奋,以技相高,驩然趋赴而莫之能御,畿内盗贼为之衰息,老奸宿恶更相检察而无所容。近日保户数以状请县,愿分番隶巡检司习武技,提点司以闻朝廷及司农寺,而未敢辄议。臣伏思三代以还,比、闾、族、党之法既坏,后世有为之君,思有以及此而未能也。陛下下尺纸之令,不动声色,而期月之闲,其效如此,因民之欲而节文之,使至于成就,其有助于治,岂曰小补之哉!王道之政,未尝不繇此始也。臣愿下提点司及臣章送中书详审,如可,愿付司农具为令。」于是,诏:「主户保丁愿上番于巡检司者,十日一更,疾故者次番代之,月给口粮、薪菜钱,分番巡警,每五十人轮大保长二、都副保正一统领之。都副保正各别给钱七千,大保长三千。日教阅,夕比之,当番者毋得辄离本所。捕逐剧盗,虽下番人亦听追集,给其钱斛,事讫遣还,毋过上番人数,仍折除其上番日。巡检司量留厢军给使,余兵悉罢。应上番保丁武技及第三等已上,并记于籍,遇岁凶,五分已上者第赈之,自十五石至三石。」寻又诏尉司上番保丁如巡检司法。尉司上番如巡检司法,本志系之十一月,今不别出。曾布云云据兵志,系之五年。按布知制诰在四年七月,今因密院传旨改法附见,当考。

  王安石白上:「高遵裕欲以团练、正刺史招木征,可惜。如此,木征自以素倔强,又已是刺史,纵就招纳,必索姑息难驱策。不如厚以官职、财利招瞎药、都克占等归汉,即木征坐可禽取。如此,威申于夷狄,而瞎药、都克占辈以恩泽易驾驭驱策。然此事但可以意喻韶等,令相度随机经画。」上令召遵裕商量,然后指挥。上曰:「谅祚亦非常人,本待用大兵胁属西羌,城武胜军,适会其死。」安石曰:「谅祚诚亦豪杰,诛鄂特彭,非有威断岂能办此?又收纳中国人,与之出入,起居亲厚,多致中国物以娱其意,此非庸人所及。」文彦博曰:「谅祚所收,不过中国之弃人,如景询,何足道?」上曰:「与谅祚谋城武胜者,景询也。秦州自来常是前两府或两制作帅,何尝能谋如此事。」文彦博又曰:「如鄂特彭事,亦非好事。失人心,上下乖离,然后有此事。」上曰:「鄂特彭之强,非谅祚所致也。」

  癸未,内侍押班、河北同提点制置屯田使李若愚提举奉天寺,以左骐骥使、廉州团练使阎士良代之,若愚以疾请也。御集:七月十七日,契勘转官。十月十四日,又十七日,又二十七日,当考。

  诏自今宗室过失,犯杖以下委宗正司劾奏。

  甲申,宝庆公主薨,辍视朝。公主,上第二女也,母曰婕妤张氏,生三岁而薨,追封□国公主。

  戊子,遣御史蔡确劾秦凤路经略司、缘边按抚司互诉事于秦州。朱史云:以前勘官杜纯丁父忧,故再遣确。按:王安石欲变纯所劾,故再遣确,纯虽不丁父忧,固亦当罢去。朱史似为安石讳也,今不取。

  诏:「雄州归信、容城县弓级,自今无故不得乡巡,免致骚扰人户。遇探报有北界巡马过拒马河,即委县官相度人数,部押弓手以理约拦。」从经略使孙永请也。时北人涉春月创遣巡马越拒马河,而永奏以为北人苦乡巡弓手,故增巡马,若罢乡巡则巡马势自当止,朝廷从之。先是,王安石谓乡巡弓手实无所济,但有骚扰,若都罢,边界自静。上曰:「前约彼无过河即罢,彼未肯报。」安石曰:「我约彼巡马不来即减罢弓手,彼约我减罢弓手即巡马不来,两相持,所以不决。今我不须问彼来与不来,但一切罢乡巡弓手。彼若引兵过拒马河,亦不须呵问;彼若钞劫两属人户,自须径移归【八】,徐理会未晚。料彼非病风狂,岂可非理自骚扰钞掠两属人户?若不钞掠两属人户,又必不敢攻取雄州,任其自来自去都不省问,复何所争校?」冯京曰:「如此,即彼须占却两属人户。」安石曰:「必无此理。然两属人户才四千余,若朝廷有大略,即弃此四千余户,亦未有损。」上曰:「要是吞服得彼,即弃四千户何伤。」安石曰:「陛下富有天下,若以道御之,即何患吞服契丹不得?若陛下处心自以为契丹不可吞服,西夏又不可吞服,只与彼日夕计校边上百十骑人马往来、三二十里地界相侵,恐徒烦劳圣虑,未足以安中国也。自古四夷,如今日可谓皆弱。于四夷皆弱之时,小有龃龉,未尝不为之惶扰,若有一豪桀生于四夷,不知何以待之!」上曰:「今契丹主虽庸,然所凭借基业大。」安石曰:「若无操略,国大适足以为之累,缘大物大材不能运故也。彼国大,非吾所当畏。」已而雄州又言:「有两逃军报北界,云南朝欲以九月十日发兵二十万取燕京,契丹见聚兵二十万防托【九】。」佥曰:「契丹仓卒点集二十万亦难,必无此理。」安石曰:「契丹已聚兵二十万,未必然;然疑我侵取其地,因搜阅点集,恐或有之。盖闻朝廷经略即不能无疑,又为逃军所误,则宜其儆备也。」上以为然。安石又曰:「今河北将帅,未有可以待警急,即恐未能胜景德时。自古论强弱,以将帅为急,今河北将帅,孰为胜王超,傅潜辈?」上曰:「王超当时持重不出,不为失计;若出战不胜,即契丹更无后顾矣。」安石曰:「河北既如此,若使契丹疑我有侵取之谋,因儆备搜阅,训练兵马,既奋之后,又使人谍知河北空虚,稍肆陵侮,即未易枝梧,虽上凭圣算,期于不能为大患,然亦不得不以为念。」冯京曰:「契丹孱弱,安能举事?」安石曰:「契丹主自即位以来,虽未见其材略如何,然能保守成业,不失人心。若使其儆备搜阅训练,要非中国之利。」上曰:「然。」安石曰:「既知彼如此非我利,即于小事不宜与争,以生其疑隙。如乡巡弓手,便合与罢。昨见雄州奏分人户差役,中国所占户多,北人所占户少,臣以既是两属户,若要分,宜与平分,分外占得十数百户,于中国有何利?徒使其有不平之心。又中国每见契丹,好生事争强之状。又如争乡巡弓手,朝廷但见边吏奏北界差巡马过来生事,北界亦必但见边吏奏南朝添差乡巡弓手生事。」冯京固争,以为徒罢乡巡不便。上从安石言,令枢密院降指挥罢之,文彦博等乃议相度约拦如前诏。诏出,上复令追还,同中书别进呈。会孙永奏至,与安石议略同,安石力主之,上令尽罢乡巡弓手。安石曰:「甚善。两地供输人户为弓手所扰,极困弊,以内地料之,若差弓手在村,必不自备粮食,决至骚扰村民,料彼巡兵更甚,如此即人户困弊可知。」彦博等与京皆以为如此尽罢,恐两属户为北人所占,若向时放税,便为北人所收,不可复取。安石曰:「时异事殊,即应之不可一揆。今观北人惟欲无事,非敢倔强也。如占差役人,则我占人数比契丹所占甚多,然契丹乃欲依见在所占人分定。如巡马来,辄言南朝若罢乡巡弓手,则巡马更不过河。既前此无之,近乃增差,则生事之端在我边吏,非关契丹敢为非理。今但罢乡巡弓手、更铺,北人必不差巡马过河。假令已罢乡巡弓手,北人尚差巡马过河,我都不与计校,于事体有何所伤?欲令县官部辖弓手约拦,臣愚以为亦不须如此,任彼巡兵过河,我都不问,彼必不敢寇掠人户,即彼巡兵虽来,有何所利?」彦博等与京佥以为恐彼遂占两属人户,安石曰:「今两属人户供两界差役,若彼要尽占人户供差役,令我更不得差役,即方占得两属人户,料彼未肯。如此即全无理,虽用兵与争,亦所不免;若不如此,即如何占得两属人户?俟彼待我罢却乡巡数月之后,彼巡兵尚来不止,即两县人户亦皆德我而怨彼,以彼为曲,以我为直,然后因其使来,语之以此,料契丹主亦必不容边吏如此非理生事也。」彦博等固以为不可不约拦。上从之。朝廷既罢乡巡,而北界巡马亦不为止,盗贼滋多,州县不能禁。巡马亦不为止,而盗贼滋多,州县不能禁,此墨本旧语,盖因密院时政记也,朱本遂削去,今附存之,庶不失事实。会要边防所载,亦与墨本旧语同,朱本辄削去,盖为安石讳尔。孙永传:敌缘赵用事聚兵连珠等寨,□四十里,永劳而遣之。独不载请罢乡巡,当考。据安石日录所云,则约拦等语十二日竟如安石议削去,而实录、朱本云从密院所请,似与日录异,当考。闰七月九日,张利一奏可参照。

  王韶言讨蕃部蒙罗角,以其抢夺西域般擦,又不肯内附故也。文彦博曰:「追究前事,恐新附蕃户惊疑。」王安石曰:「以其不内附,故讨其抢夺;若内附,必不追究前事。」上曰:「结□叱腊是也。」蔡挺曰:「新附不宜数有诛讨,必致惊疑。」上默然。枢院退,王安石曰:「上讨不附,乃所以结固附我者,恐王韶必知出此。」上以为然。

  己丑,知河中府潘夙言:「前知猗氏县、大理寺丞徐济因考讯贼李均致死勒停,济治县廉干,偶以公坐停废,本自北界归朝,今贫瘁不能自存,乞赐牵复。」诏复济见在官,与小处监当。  庚寅,编敕所奏诸禁军逃走捉获斩,在七日内者魜一等,刺配广南牢城;首身者杖一百。从之。旧法五百料钱禁军,逃者满三日处死,初改为十日,上疑其□,曰:「祖宗立法恐有意,盖收拾天下无赖,教之武艺,若不重法绳之,即生乱故也。」王安石曰:「所以重法绳之,惧生乱也。今所惧者,相结逃亡为乱而已。缘二者又已有重法,若不相结逃亡,又非逃亡为乱,而逃者虽贷其死,必不能生乱,况又满十日即不免死耶?且禁军所以逃走;欲免为军也,其心必不欲止逃十日而已。然则,虽加七日然后死,军人必不肯以此竞逃走;而臣愚以谓无生乱长奸之实,且足以宽可矜之人。」文彦博曰:「祖宗时,才逃走一日即斩,仁宗放改作三日,当时议者已恐坏军法。」安石曰:「仁宗改法以来,全人命甚觽,然于军人比走旧不闻加多也【一○】。」上曰:「祖宗时用兵,故须严立法。仁宗时天下无事,自当改之。在真宗时,已当如仁宗时立法矣。」安石曰:「诚如此。国初接五代,四方皆畔涣之国,山泽多亡命不从招唤之人【一一】,则逃亡禁军易以投匿。今逃亡亦自易为捉获,即立法不当如国初时也。」彦博固言:「军法臣等所当总领,不宜轻改,恐如前代消兵或能致变。」安石曰:「萧俛时天下兵至多,民力不给,不得不议消减,但当时措置失当,又幽州送朱克融等,乞各与一州,勿令归幽州扇觽为乱,而朝廷乃令克融等漂泊京师,久之不调复遣归,此克融所以复乱河北也,亦何预消兵事?」上乃令减为满七日,故有是诏。墨本无此。据晁补之作杜纯行状,此议乃出于杜纯,纯先为编敕所删定官故也。

  太子中允、秘合校理、管勾秦凤缘边安抚司王韶为右正言、直集贤院,权秦凤路钤辖、合门通事舍人高遵裕为引进副使,落权字,进士王夏为江宁府法曹参军。韶等并以招纳蕃部特推恩,而夏者,韶母弟也,始议推韶恩,官其子,而上欲慰其母心,故先及其弟。始欲转韶两官,以太常博士直昭文馆,王安石曰:「韶功大,恐博士未称,宜与司谏、正言。」上从之。上又言:「高遵裕欲得一职名。」安石问上:「不知何等职名?」上曰:「欲得御带。」文彦博曰:「御带须带总管方除。」蔡挺曰:「此是要为将来总管资基,兼自总管便作管军。」安石曰:「元赟昨来亦得御带,与总管不相须。若除管军,自系朝廷拔擢,不作御带亦不妨管军。」彦博曰:「元赟是诸司使,若要除却合令作诸司使。」上曰:「曹佾亦是横行带御器械。」密院犹迟疑不决,上令与御带。遵裕除御带,未见月日,据日录于七月十六日载此,当考。

  上问王安石义勇士【一二】如何,安石曰:「奉旨令臣弟安礼选举相度,观臣弟必不能选举,恐合自朝廷差,仍须候赵子几京西回,令与张京温同去乃济事。」上曰:「如何只赵子几偏了得?」安石曰:「宜先了河东一路。河东旧制,每年教一月,今令上番巡检下半月或十日,人情无不悦;又以东兵万人所费钱粮,且取一半或三分之二,依保甲养恤其人,即人理无不忻赖者。若更减得旧来诸军恩泽及程试武艺,又减武举所推恩例,并令人趋赴此,即一路豪杰无不乐从。此法凡欲用觽,若法不合于觽心,即难经久,若觽心以此法为便,即此法自然经久。既行之久,人虽破坏,觽必不以为允,如此乃为良法。又今义勇须三丁以上,今当如府界两丁以上尽收,三丁即出戍,出戍即以厚利诱之,两丁就于巡检下上番,上番如府界法,大略不过如此。但要遣人与经略、转运使及诸路长吏商量,令知朝廷立法之意,及要见本路民情所苦、所欲,因以寓法。」上曰:「鼓舞三路人皆成就,人岂少!」安石曰:「此极天下一大事,若成就即宗庙社稷安,夷狄无足畏者。」因论及宿卫尽是四方亡命奸猾,非宗社长计。上曰:「祖宗厚以财帛、官职抚此辈,固为此。」安石言:「五代之变,皆缘此辈。」上曰:「今百年旧俗未革。」安石曰:「观仁宗服药时事,即此辈亦似未能全然革心也。」冯京曰:「义勇虽云三丁以上,今亦有已死一丁,止存两丁不曾差替者。」安石曰:「既有两丁不差替,必有三丁不差上者。近闻义州义勇,两县户同,其一县得两指挥,一县只一指挥,即收刺有不尽处。今若用府界保甲法,即无收刺不尽,必然更增见在人数。」安石又言:「义勇、保甲为正长,须选物力高强即素为其乡闾所服、又不肯乞取侵牟人户,若贫户即须乞取侵牟,又或与富强有宿怨,倚法陵暴以报其宿怨也。」此段据日录,与兵志第二卷并同,但语言□有增损耳。自冯京曰以下,本志不载。王安礼编修三路义勇条贯,在五月二十二日。是月十九日差刘坦等,闰七月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当考。

  辛卯,诏赐故河北转运副使王广廉家眷二百缗,录其貋姚大忠为郊社斋郎,以判大名韩琦言「广廉营职忧悴以致殒身,而身后别无子孙」故也。初,广廉死,王安石白上曰:「广廉虽有不至,然亦宣力。」上曰:「此是首推行朝廷法令之人,赐之宜厚。」故有是诏。  录昭州刺史张进孙觏为下班殿侍,淄州刺史王贵孙起为三班差使,兵部员外郎郑文宝孙瑱为郊社斋郎,编排录用所言进等尝有功于国也。  诏在京商税院、杂卖场、杂买务【一三】并隶提举市易务。

  东头供奉官赵忠政言:「界河以南至沧州城,虽有塘泊二百余里,其水或有或无,夏秋可徒涉,遇冬冰冻即无异平地。今齐、棣闲数百里,榆柳桑枣,四望绵□,人马实难驰骤。若自沧州东接海,西彻西山,仿齐、棣植榆柳桑枣,候数年闲可以限戎马,然后召人耕佃塘泺,益出租,可助边储。」诏外都水监丞程昉察视利害以闻。

  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审礼言:「巡检司弓,皆岁久弊坏不可用,今保丁更番教习武艺,乞下弓弩院给一石至一石二斗弓各五百,箭二万。」从之。

  审院、刑部、大理寺言:「乞详议、详断法官,直检法官,如新法试中人任满酬奖,乞依旧法人例推恩。自选人改官充职,不成资,丁忧服阕与近地;合入远与次远,愿再任通六年,断官通五年,与家便通判。已转京朝官后不因负犯者替罢,并当亲民一任【一四】,内议官五年当两任,仍毋得连并三任。」从之。

  王安石白上:「陛下每有所建立,未尝不致纷纷,所以然者,陛下不深察人情故也。人情有向有不向,陛下有所不察,故人向者至少而事多爽侮。如经制洮、河事,但差去将帅辄与王韶为异,岂尽与韶争气,亦其利害必致于此。臣请以事明之。如向宝在秦州取钱,骚扰蕃部,陛下亦曾宣谕,臣所以敢言。然向宝为前后帅臣所称,以至朝廷人共称之者,以能背戾朝廷所为故也,陛下以觽人所称之故,亦屡称向宝。如王君万协同王韶所为,即必为帅臣所案,朝廷人所毁。向宝罪状明白,陛下必无今日宠待,亦必不免斥废。如王君万但于将官地种菜,罪至轻,然以协同王韶为朝廷干事便被废【一五】,纵后以特恩免罪,然其危惧已多,如此则人孰肯趋赴陛下所为而不附下?臣料太祖时,人臣必不敢如此,太祖必不容其如此,乃所以济大业也。今陛下于不向之人每务含容,天下之人岂以为陛下含容,但以为陛下不能照察,为奸人所侮耳。老子曰其下畏之侮之。为天下王,至为人所侮,何以济大业,成天下之务?今不向之人岂尽不晓事,好为异见,直缘敢侮而已。」上笑。

  甲午,河东经略司言:「契丹大点集,云防托汉界,至召女真、渤海首领,自来点集未尝如此。」上曰:「如何?」王石安曰:「此事惟须静以待之,内自修补,次及于边。」王珪、冯京皆谓必无虑,安石曰:「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吾今未有以待,彼亦不可忽也。」上曰:「卿昨言但使彼知戒惧,即非所宜,良是也。」

  乙未,诏:「左骐骥使、果州团练使致仕折继世卒,于条致仕诸司使亡殁,虽不该恩赠,然继世以蕃官捍边有劳,宜与特支。」四年三月甲辰可考。司马光日记:熙宁四年十月十三日,□积曰:「威名沙克弟亡在折继世所,继世以种谔夜引兵抵其居土窟中【一六】,使其弟叩门呼曰:『官军大集,兄速降,不则灭族。』沙克使内其手扪之,少一指,信之,遂率数千户二万余口降,已而见官军少,大悔之。沙克今为供备使、高州刺史。又继世以绥州功除骐骥使、果州团练使,赏赐无算,去岁病风,赐以御药,使医守视。继世,妖人马志诚欲奉之,发兵据青涧城,指挥使拓拔忠谏捕之【一七】,因下狱案验,久不决。子华至延州,斩志诚等二十余人,以继世有功不问,赵□奏以团练致仕,迁之华州,悉散其部落于诸族,威名沙克之觽稍稍亡去,今在者才百余口。

  丙申,诏前任及致仕宰相、使相、枢密使并给白直二十人,前任及致仕参知政事、枢密副使、签书枢密院事十五人,致仕节度使、宣徽使准此,致仕诸部尚书、留后、观察使十人,枢密直学士以上七人,待制以上、防御、团练、刺史四人。前此致仕,白直未有定制,枢密院以为言,故有是诏。  诏殿中丞刘珵、著作佐郎李黼、大理寺丞潘监、奉礼郎汲光、前缙云尉郭逢原、东明县尉张元方分行滑、郑、许、曹、陈、亳等州,与当职官排定保甲,其条约并依开封府界例施行;如官吏不职,委司农寺及本路监司按劾。逢原,开封府人也。黄裳志逢原墓云:子仪之后,父变宗。闰七月十四、十五、十八日可考。又诏司农寺增置丞、主簿四员,仍自今轮出入案察逐州保甲。先是,王安石白上曰:「臣前欲以近畿郡为畿辅,因推行保甲者,利在使赵子几等按察官吏差易耳。若付之诸路,即恐诸路推行灭裂,无以使四方观法。」上曰:「不如令属兵部,置属官,令出入点检。」又曰:「冯京欲且迟留,候役事了,如何?」安石曰:「此事既不扰人,又圣人爱日,亦须及时修营,庶早见成效。」上曰:「曹州人喜为盗,若习兵得无不便乎?」安石曰:「前时以匿贼为利,今若用府界条约,即人以捕贼为利。为其喜为盗,乃所以当用保甲也【一八】。」既而安石又言:「令兵部管保甲,恐百姓心疑将刺以为兵,不如令司农领之,仍便差官编近畿数州保甲,且增置丞、主簿,令更迭出入案察保甲,即农田、水利、常平、差役皆可使案察也。」上皆从之。陈瓘尊尧集圣训门论曰:神考欲置尚书省,安石以为不须;安石欲建四辅,神考以为不可。三十余年,先训未远。乃者都省之毁,谁不流涕;四辅之成,谁不寒心!此岂一京之罪乎?都省之毁,无敢救之者,四辅之成,无敢止之者,亦岂特畏京而已哉?安石之所欲为,则虽甚害而必行,其罔上之言则托于继述,其私营之心则独尊王氏。卞等之所谓国是者,何事不然?以此二事观之,可以见其初心矣,今可以不早辨乎?孔子曰:「成事不说,既往不咎。」今尚书省之毁既已久矣,四辅之成既已往矣,而臣犹论之,非为追说已成之事而追咎既往之人也,实欲陛下察卞等国是之计而为我宋方来之虑者,非特此二事而已也,故臣着此于首篇,以见臣尊尧之意。尊尧余言曰:陛下欲知卞等显戾先训之二事乎?神考欲建都省而安石以为不须,安石欲置四辅而神考以为不可,然而四辅之所以必成者,因日录而成也;都省之所以必毁者,因日录而毁也。臣于封事别奏论此二事,以干天听。伏望万机之暇,特赐圣览。又论毁柝都省曰:尝谓卞等初意专以熙宁宰相为圣,而不以元丰独断为是,故其所以继述者熙宁而已。呜呼,毁柝都省亦一事也。臣窃考日录,神考欲复尚书省制度,安石对曰:「亦不须如此。」蔡京之敢毁都省,上下皆名其罪矣,然其事起于日录,其谋发于蔡卞,则陛下尚未知也!臣故曰显戾先训者,由蔡卞等。又论建置四辅,曰:臣尝谓卞等初意专以熙宁宰相为圣,而不以元丰独断为是,故其所欲继述者熙宁而已。呜呼,建置四辅亦一事也。臣窃考日录,安石欲以近畿郡为畿辅因推行保甲,神考曰:「不如只令属兵部。」先训如此,可不绍乎?蔡京违戾先训,必建四辅,上下皆知其罪,然其事起于日录,其谋发于蔡卞,则陛下尚未知也!臣故曰显戾先训者,由蔡卞等。

  枢密院奏,代州牒,北界言边吏侵暴事,又北界牒言雄州修馆驿作箭窗、女墙、敌楼生事。王安石曰:「此诚生事。」上言非敌楼、箭窗,安石曰:「纵非敌楼、箭窗,不知馆驿创立四角砌台,又作女墙及墙窗何用?若依自来修盖,有何所阙?」上令依前降指挥拆毁,文彦博曰:「前来诚不合修,今来若拆毁,便须占地。」安石曰:「事但循常,彼犹生事,若彼别有规图,即与小小争校,尤无所补。若但以细故互相猜疑,即我每事循常,彼无猜疑之理。今边隙数起,正为我与彼所见略同故也。我以为若少宽假,彼将别生事陵我,故每事稍异于寻常,即须争校;彼亦以为若少□假我,我将别生事陵彼,故每事稍异于寻常,即须争校。故我盖馆驿稍异于常,即疑我改作镇添筑寨,而争之不已。彼若见得事情,从我驿馆内作敌楼、箭窗,有何所妨?我若见得事情,于彼事亦不须每与争校。」上曰:「雄州生事,亦不可纵,须行遣。」安石以为诚如此,然上亦不深罪张利一,安石以为文彦博、□充阴主利一,为之游说蔽盖也。

  戊戌,东上合门使、枢密都承旨李评知保州,仍领荣州刺史,用罢都承旨恩例也。先是,评坐同天节不令殿前、马、步军司赴垂拱殿起居,及判刑部杜纮不告谢兼失申举,为中书劾奏,罢管勾合门,送宣徽院取勘,及案具,罚铜六斤,评遂乞免合门供职,上不许。王安石曰:「此乃评避中书点检,承前诏意,恐中书推求其罪。缘臣董正百官,见左右近习有罪,岂得不案?陛下方尊宠倚信李评,臣当避位。」上曰:「朕未尝尊宠倚信评也,但合门、枢密院籍评检点簿书而已。」安石曰:「臣备位大臣,案治小臣诞谩罪状明白,小臣任事如故,臣反受诘责,诚难以安职,惟罢臣则评自可不免合门勾当。」上曰:「诘责那有是。」安石曰:「陛下前诏云『烦费推求,何日穷已』,臣岂不上体圣意?如臣议上寿事但据理评议,亦屡蒙陛下督过。」上曰:「上寿事或恐理有未尽处。」安石曰:「此极细事,然陛下乃不及待,且令中书改正。以臣所奏,实不见评有理,评敢为诬罔蔽欺不但此,此岂可复在人主左右?臣闻枢密院,评作奸宄尤多,顾臣不详知本末,不敢论奏。中外之人,其孰以陛下亲信李评为可者?」上曰:「评固非忠良,又无远识,今当与换何等差遣?」安石曰:「陛下虽知评非忠良,无远识,臣虽知陛下圣质高明,然四方之人岂复知此?但见陛下亲厚评如此,罪状明白犹待之不衰,则天下奸邪安肯革面退听?」王珪请与冀州,上曰:「评父老,与宫观何如?」既而曰:「如此则又不离合门。」珪曰:「罢都承旨,例亦合迁官。」上良久曰:「评以罪去官,岂当复迁?」乃令与保州,珪曰:「评若思过,更年岁闲却收用可也。」安石曰:「变诈小人若复亲近,但有亏损圣德。若陛下果能觉悟,又安可复亲近?然此事须陛下熟虑,若以臣故强勉斥逐,则臣更有放横之嫌矣。」因言程昉及李若愚事,曰:「臣前论李若愚奸罔,陛下待之弥亲,后论李评欺诬,陛下遇之弥厚,不知陛下用臣以何为职业?臣蒙陛下信听,当以臣素行无他,然愿陛下每事考察,臣若有一违负陛下,则罪宜大于余人,以臣最获亲近故也。」程昉事见四年十月十六日。初,程昉以塞河功加带御器械,用故例入侍,评不欲昉亲近,因立法:都知、押班、带御器械,差遣在京者乃听供职,他则否。时押班李若愚,带御器械惟昉,昉疑评抑己,遂讼评,故安石以为言。若愚先治塘泊有劳,不自言,及王临奏塘泊图,上乃知之,深嘉若愚不伐【一九】。安石谓:「若愚大猾,故为此以中圣意。缘大臣与若愚交私,若愚虽不自言,必有为若愚言者,陛下安可因此一事遽信之?若愚前体量秦州事,盛称李师中,诬罔王韶,今陛下岂不察此也!」上又问都承旨解职恩例。及进呈,有除大将军、刺史者,上曰:「刺史太优。」诏评领荣州刺史,又曰:「评在合门、密院,多与人争,触怨怒,何所利?「安石曰:「或以守道违觽触怨怒,或以招权窃威福,托公直以自结人主触怨怒。其触怨怒同,其情则异。如裴延龄欺罔,德宗独信之者,以其能变诈故也。陛下怜评,恐近类此。」上又言:「张琥论李评不合上殿,此殊无理。」安石曰:「陛下耳目之官识见皆不足赖,但采听浮言,不皆中理,此臣所以尤愿陛下详择熟虑是非枉直也。若陛下耳目之官为陛下别白忠邪,即当为陛下论先王之道,奉行中书故事而已,何至纷纷与小人校辨?」林希野史云:李评久侍上左右,虽以戚里进,然颇知书,习典故,多智数,鲜有及者。为合门使,又令枢密都承旨不用次补直以外官进自评始。其幸于上,中外无可比者。与同列奏事,必留身,闲虽不奏事,上必独与语踰刻,上色未尝不欢也。评所闻外事,大小悉以闻,然而遭评谗毁者不少矣。合门、密院吏苦评苛察,虽执政亦不敢少斥其非,往往阴赞其美,结以自固,谏官、御史未尝有一言及评。上朝夕欲除签书枢密院,虽他人莫不度其将然。自府界置保甲,妨扰民情不乐,畿内人得以私习武备,评亦极论其不可。他日,上语安石保甲事,李评甚危言之,安石始怒评敢辄议己,日摭其过,然评之怙宠未易动也。熙宁五年以来,评愈不平安石擅权专国,上不得有所为,屡攻其短,上又时以其语对执政道之,安石益怒。会合门误排军员等坐位,安石请劾评等,评愬于上,以为:「此小事,非合门罪,安石欲沮辱臣尔,陛下每有所黜,即安石多方党蔽,黜者反进擢。安石有所怒,陛下虽明知其无过,安石必欲加罪,如臣是也。」上为之动,但命劾合门胥吏,贷评等不问。安石固请之,于是御史纷然交攻评矣。上犹未听,安石乃不入朝,乞解政事,章凡数上,上遣中人宣押入中书,实时劾评,安石乃留。月余,劾状已上,犹命特放,安石勃然曰:「陛下始许臣以逐评,臣乃留,今放评罪何也?臣愿复去。」上不得已,黜评知保州。评父端愿为评乞在京闲慢差遣,又乞侍养,不许,上亦惜其远去,改知颍州。评既斥,又除曾孝宽为都承旨,不用武臣,自此密院官属亦安石党人矣。呜呼,其虑远哉!希所云评误排军员等坐位,必误,事具六月壬辰。

  己亥,知大宗正事宗旦等言【二○】:「宗室所投文字或违例碍条【二一】,退即生诬怨,或情有可怜而例无其事,或事涉违冒而理或可容。乞自今有疑难事,许上殿敷奏,或许同见执政禀议。」从之。

  馆合校勘、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充史馆检讨。

  诏获投匿名文字扇摇保甲者,给赏钱五百千,以司农寺言「近有人于封邱县北门以匿名牓扇摇保丁,使不得安,已檄诸县密行擒捕给赏,更乞朝廷严约束。」故有是诏。已而上批:「近差编排郑、滑等州保甲事,观今日匿名事,府界人户尚有惊疑,若更推之郑、滑,恐人情未能安帖,成就更缓。可且再差人体测府界人情,然后徐议此事。」王安石白上:「府界保甲,昨日人人取状愿上番,然后降指挥,即人情无复惊疑。」上曰:「恐止取得保正、保长状尔。」安石曰:「闻知陈留县章楶云陈留县止有两户不肯保状,然亦未尝强之。观此则非但取正、长状,若但取正、长状,或复有人户成髃自诉,则官吏何以免责?兼臣每出郊祠,召乡巡耆壮体问,臣家亦有外县公人,每每问其县人情状,何尝有惊疑。所以有贴匿名文字者,必是自来居藏盗贼之人,不便新法尔。陛下但观长社一县,捕得府界为保甲迫逐出外行劫之人至二三十人,此等人既不容于京畿,又见捕于辅郡,其计无聊,即专务扇摇他人而已。今陛下聪明睿知,旷世特出,然一为奸人荧惑辄为之动。今以十数万愚民而欲扇惑之者非特一人而已,如何欲其一皆安帖?昨日闻已捕获扇惑纠集人头首根勘,然至京者亦止有二十余人而已,以十七县十数万家而被扇惑惊疑者才二十许人,不可谓多。自古作事,未有不以大势驱率觽人而能令上下如一者。今连十数万人为保甲,又使之上番,乃人人取状,召其情愿,此乃以陛下每事过谨,故须如此。陛下诚思前代创府兵,乃令讨高丽、党项,岂是所愿,但以势驱之,人不得已,久之自听服,习以为常尔。天下之事,皆成于势,故老子曰:『物形之,势成之。』」上曰:「讨高丽是隋炀帝,此所以致叛。」安石曰:「讨高丽乃唐太宗事【二二】,彼府兵亦岂所得已?如今日令保甲巡检下捕贼,若任其自来,则谁肯向前用命?若以法驱之,即又非人情愿。若止欲任情愿,即何必立君而为之张官置吏也。且汤、武革命,名为应天顺人,然汤觽皆以谓汤不□我觽,而汤告以必往,誓之以孥戮。汤其所以为顺人者,亦不须待人人情愿然后使之也。今郑、滑事,欲但令差去官先晓谕人情,俟其通知,然后编排尔。」上以为然。安石又白上府界勾当保甲官,即未见不忠信可疑者。上曰:「昨闻人户斩指事,惟曾孝宽言有之,赵子几乃不言,何也?」安石曰:「斩指事乃蔡骃所说,又子几委蔡骃根问,乃是因砍木误斩指,有数人参证甚明。子几令蔡骃就乡村排保甲,骃乃集人至县郭外,留滞三日,其所以然,盖有所希。向骃任襄邑尉十月,有强盗二十四人、窃盗一十人不获,子几每欲案治,但以其扇摇保甲人户故自嫌不行遣。曾公亮为永兴,乃辟令掌机宜。今保甲法,上自执政大臣,中则两制,下则盗贼及停藏之人,皆所不欲,然人情安帖如此,则措置可谓尽矣。」兵志第二卷载此,并与朱本同,但先后或失次,当从朱本。自「若但取正、长状」至「不谓多」,新本皆削去,今复存之。正月丁未,军士深诋朝廷。注:林希云云,又闰月癸酉安石云云,当并考。

  诏文思副使折克隽、内殿承制高永亨、合门祗候曲珍各减磨勘三年,右侍禁拓拔忠减磨勘四年,庄宅使李颙、内园使燕达各赐银绢五十,余推恩有差。以与夏人首领商议自绥德城界二十里立封堠、修置把截堡寨毕也。

  诏差镇戎军定川寨弓箭手巡检赵普【二三】、三川寨张进、德顺军中安堡马伦、通边寨魏奇各领去年经略司指挥团结【二四】防秋第一等弓箭手共三千五百人有奇,马二千六百疋有奇,常排次准备策应秦凤路通远军;仍差景思立、狄喜都部押,并带领第六将策应秦凤路人马,候见本路安抚司关报前去。初,王韶奏乞增防托人马,上令韶详具以闻,并从之。

  辛丑,诏泸州、利州并选文臣知州,任满无过与堂除,仍减磨勘二年。先是,利州兼益州路兵马都监,故用武吏,自是别置都监,而以文臣为守。此据鲜于侁传。六月二十四日邓绾云云。

  合门言:「龙神卫四厢都指挥、昭州防御使张玉泾原路副都总管【二五】,暂赴阙奏事。检会仪制,应外任客省使至合门祗候、入内都知、押班并带御器械赴阙奏事,起居讫即退,更不供职。」诏玉赴起居,不供职,今后准例。

  壬寅,比部员外郎、秘阁校理曾孝□为起居舍人、史馆修撰,兼枢密都承旨。旧用武臣,以文臣兼领自孝□始也。孝□言:「所领枢密都承旨,比年未尝除人,乞遇大宴依三司副使例侍立,国忌奉慰退,并赴行香。或无都承旨班,即依修撰班序位。」从之。序位,实录在八月十九日,今附见孝□除都承旨时。两纪皆书初以文臣为枢密都承旨。

  秘书丞吕大忠、著作郎张大中、大理评事赵君锡并权检详枢密院文字,大忠兵房,大中礼房,君锡吏房。

  癸卯,赠太后兄、左侍禁高士逊为保大军节度使。  诏步军司床子弩雄武五指挥九百六十九人,拨兵为两指挥,每指挥并以五百人为额,仍契勘在京见今诸军已未拨并数目以闻。此据御集。

  诏立修东西二府碑。

  乙巳,翰林学士韩维为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知襄州,从维所乞也。  丙午,右正言、直集贤院、管勾秦凤路缘边安抚司王韶为集贤殿修撰。先是,上谓王安石曰:「高遵裕非首谋,近又退缩避事,官赏乃已过韶。」安石曰:「遵裕诚非首谋,能与韶不为异而已,亦未至退缩避事。然韶功诚大,赏薄。」上令再议韶赏,王珪请与直龙图阁,文彦博曰:「如此,则边上便呼龙图。」珪曰:「赵□尚作龙图。」上曰:「龙图与直集贤院何所校?」欲与修撰,且曰:「沈起亦作修撰。」彦博曰:「边人不知职名高下,但见呼龙图即以为尊。如唐时藩镇言军中只知尚书转仆射。」上曰:「修撰要是胜直龙图阁。」安石欲与史馆,而故事史馆不带出,乃除集贤殿修撰,仍差入内供奉官、秦凤路缘边安抚司勾当公事李宪就黸诰敕往赐。时朝廷命修玛勒寨,遵裕乞缓兴工,故上以为退缩避事也。

  诏:「王韶修玛勒寨,宜更遣探候,即今西界侧近,如点集觽多,未可兴功,即不须于未进誓表前毕功。计西人亦岂能持久,第一面计置修城材物,俟其退散,并手修完。如点集不多,即依所奏施行。仍仰秦凤路经略司计会韶兴功日,差将官一员领人马防托。近差定泾原路将官、弓箭手等,亦令韶相度勾抽。」先是,韶奏乞候修乞神平堡毕功,即勒厢军采木并修玛勒,故有是诏。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判秘合宋敏求兼知审官东院。上初欲用邓绾,曰:「司农无用绾也。」王安石曰:「司农有廨宇,又绾无旷事,忽罢之不便。」乃用敏求【二六】。

  兵部侍郎致仕葛宫卒。

  是月,并吏部南曹入流内铨,从判铨许将等请也。冯京言:「本设南曹,为关防铨司阙误。」王安石曰:「唐以来铨曹法制与今日选法都不同,乃杂用唐制,不全删去,故选人留碍百端,吏人枉费纸笔。近已删去旧条,极简便,铨司自易点检,诚无用南曹虚作留碍烦扰。如考功,考较事已除,即考功自无复可存之理。如格式司,但批选人料钱等,今既增俸,即格式自无复可存之理。」上曰:「或谓旧料须以户口多少差注,今添料钱为一等,亦未便。」安石曰:「所用户口乃省账户口,非今实数,兼户口多处未必烦剧,户口少处未必安逸,若僻静处户口虽多自少事而逸,要闹处户口虽少自多事而劳,又有带前任料钱者,即俸厚薄自不计户口多少。」上曰:「所省吏俸应不多。」安石曰:「若实合存,即计惜吏俸不得。今实宜废,并所省吏俸岁六千余缗亦不为少,且省出官人。」于是,上从安石议,废南曹归铨。会要废南曹归铨,乃五年闰七月事,而实录无之,今附见七月末。神宗职官志从判铨许将等请废南曹,亦系之五年。

  初,议并省考功文字,上问考辞何用,安石曰:「唐以来,州县申牒中书及诸司奏事、判事,皆有词,国初犹然。」上曰:「此诚无谓。」安石曰:「天下无道,辞有枝叶,从事虚华乃至此,此诚衰世之俗也。」上以为然。此据日录五年七月五日事,今附废南曹归铨后。李复圭纪闻云:熙宁中,并南省二十四司,判都省者兼户、度、金、仓、工、屯、虞、水八曹,其他皆首曹兼领,吏部兼南曹、格式,是仆射、尚书兼领郎中、员外之事。文昌之制扫地尽矣。今附此,当考。

  前处州缙云县尉、编修三司敕并诸司库务岁计及条例删定官郭逢原上疏曰:「臣窃观自周文、武以还,盛德有为之主固无如陛下,而怀道之士由孔、孟而后如王安石者,亦未之有也。然臣尚有疑者,殆恐顾遇师臣之礼,未有隆焉。古者,天子尊师之礼有隆而无替,君臣之分有时而不行。臣尝闻陛下固以师臣待安石矣,而使之自五鼓趋朝仆仆然,北面而亟拜,奔走庭陛,侍立左右,躬奏章牍,一切与冗僚胥吏无别,古者待师臣之礼,未闻有是。陛下兴治补弊,跨越百王,而遇师臣之礼,未极优异,尚守君臣之常分,此臣之所未喻也。臣愿陛下考前圣尊德乐道之义,不习近迹,特设殊礼,事无纤悉,必咨而后行,则汤暨伊尹咸有一德,岂独擅其美于前世哉?」又上疏曰:「臣闻能自得师者王。古圣人未尝无师,孟子称尧所以待舜之礼可谓至矣,以齿则尧长,以爵则舜贱,以德则舜固无以加于尧者,而尧尚尊礼之如此【二七】。今陛下卓然独奋于百王之后,四方拭目以观尧、舜之治,而区区之末礼于安石尚如有惜,不明示于天下,此臣之所未喻也。夫宰相代天理物,无所不统,未闻特设事局、补除官吏而宰相不预者也,今之枢府是已。臣愚以谓当废去枢府,并归中书,除补武臣悉出宰相,军旅之事各责其帅,合文武于一道,归将相于一职,复兵农于一民,此尧、舜之举也。今王安石居宰辅之重,朝廷有所建置于天下,特牵于枢府而不预,则臣恐陛下任安石者盖不专矣。自李评罢去,天下有志之士咸相欣庆,愿陛下以古语为朝夕警戒,早因此时推崇尊德乐道之义。」疏奏,上甚不悦。他日,谓安石曰:「逢原必轻俊。」安石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见其上书,欲并枢密院、废募兵。」安石曰:「人才难得,如逢原亦且晓事,可试用也。」郭逢原书,墨本附六月二十六日甲戌,然李评罢去乃七月二十一日戊戌,此时未也。朱本削去逢原书,盖为王安石讳,今复存之,移入七月。逢原轻俊,见闰七月十四日日录,今附此。

  废扬州广陵县入江都。  注  释

  【一】兵部郎中韩缜「韩缜」原作「韩镇」,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一五本传改。下同。

  【二】缜虐杀一命官「虐」原作「虚」,据阁本改。

  【三】自愿置马投充者「自」原作「目」,据阁本改。  【四】以榷货务为市易西务下界「务」上原衍「物」字,据宋会要食货五五之二二、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删。

  【五】十日为一番「番」原作「月」,据阁本及下文改。

  【六】一年余八月乃当一番「余」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九二兵志补。

  【七】又令刺手而为兵「而」,阁本作「面」。

  【八】自须径移归「径」原作「警」,据阁本改。

  【九】防托「托」原作「托」,据阁本及下文改。  【一○】然于军人比走旧不闻加多也「比走」,阁本作「走北」;宋史卷一九三兵志此语作「然于军人逃亡,比旧不闻加多」。「比走」疑倒。

  【一一】山泽多亡命不从招唤之人「唤」原作「换」,据阁本改。

  【一二】义勇士「士」,疑当为「事」。

  【一三】杂买务「买」原作「卖」,据宋史卷一八六食货志、宋史全文卷一二改。  【一四】并当亲民一任「亲」原作「新」,据阁本改。

  【一五】为朝廷干事便被废「废」原作「发」,据阁本改。

  【一六】夜引兵抵其居土窟中「土」原作「士」,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七】拓拔忠谏捕之「谏捕」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一八】乃所以当用保甲也「保甲」原作「保法」,据阁本改。

  【一九】不伐原作「不有」,据阁本改。

  【二○】知大宗正事宗旦等言「事」原作「言」,「言」原作「事」,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之一八改。

  【二一】或违例碍条「碍」原作「数」,据同上书改。

  【二二】讨高丽乃唐太宗事「高丽」原作「高昌」,据阁本改。

  【二三】定川寨弓箭手巡检赵普「定川寨」原作「定州寨」,「赵普」原作「赵并」,据阁本及宋会要兵二八之一二改。

  【二四】团结「结」原作「给」,据同上书改。

  【二五】张玉泾原路副都总管「张玉」二字疑当移至「副都总管」下。

  【二六】乃用敏求「乃」原作「仍」,据阁本改。  【二七】以德则舜固无以加于尧者而尧尚尊礼之如此「者而尧」三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补。

卷二百三十六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闰七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六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闰七月戊申朔,权淮南转运判官、金部员外郎蒋之奇权发遣转运副使。之奇尝与王安石言:「百姓列状乞早行助役新法曰:『上推不赀之惠,下受罔极之恩。』」安石具以白上曰:「百姓如此,或称人情不安者妄也。」安石以之奇书白上,乃五年正月二十七日事,见实录。

  雄州言北界巡马又过拒马河南,已差官编拦袭逐出界讫。王安石曰:「何须编拦袭逐?」上曰:「既罢却弓手,彼又过来,若不编拦袭逐,彼将移口铺向里也。」安石曰:「彼若欲内侮,即非特移口铺而已。若未欲内侮,即虽不编拦袭逐,何故更移口铺向里。若待彼移口铺向里,乃可与公牒往来理会。昨罢乡巡弓手,安抚司止令权罢,臣愚以为既欲以柔静待之,即宜分明示以不争,假令便移口铺,不与争亦未妨大略。」上曰:「若终有以胜之,即虽移口铺不争可也。」安石曰:「终有以胜之,岂可以它求,求之圣心而已,圣心思所以终胜则终胜矣。陛下夙夜忧□□馽敌,然所以待□□馽敌者,不过如争巡马过来之类,规模止于如此,即诚终无以胜敌。大抵能放得广大即操得广大,陛下每事未敢放,安能有所操?累世以来,夷狄人觽地大未有如今契丹,陛下若不务广规模,则包制契丹不得。」又曰:「欲大有为,当论定计策以次推行。」因论周世宗移御黙就箭力所及曰:「天锡人主智略,使驱除祸乱,若勇不足以奋士服觽,何能成务?」冯京曰:「世宗止能为宋驱除。」上曰:「世宗诚创业造功英主也。」陈瓘论曰:安石劝神考兼夷狄,则奏曰:「四夷皆衰弱,数百年来未有如今日。」及论神考包制契丹不得,则奏曰:「夷狄人觽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两对所论,同一契丹,取快而言,乍强乍弱,况随其喜怒而论君子小人哉?  己酉,同判太常寺章衡言:「故事春分祀高禖,进大牢,酒胙入宫中。自治平初,以谅阴权罢。至三年,诏高禖之祀依例差官,不用弓矢、弓谐,罢宫中饮福之礼,止令于合门进牍。臣伏以陛下纂承鸿业,未有圣嗣,宜依先定仪注,宫中饮福受胙,以应求男之祥。」上曰:「帝王之子孙,自有天命。」王安石等曰:「陛下推性命之理及于此,非臣等所能及。」参知政事冯京曰:「高禖之礼,行之已久,所以重万世之嗣。」上因可之。

  秀州团练使宗治卒。宗治,英宗母弟也,赠镇宁节度使、同平章事。

  知河中府、司封郎中、直昭文馆潘夙知潭州,司勋郎中、知潭州唐诏知苏州,夔州路转运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馆孙构【一】为荆湖北路转运使。诏不肯任事,日录九月三日当附,或削去。

  庚戌,遣秘书丞、集贤校理、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章惇察访荆湖北路农田、水利、常平等事。始议经制南、北江,故徙夙及构,又使惇往密图之。王安石请先以察访常平等事为名,埙见端绪,乃委监司计度。文彦博曰:「若名为察访,则监司执不从【二】。前李承之出,震动东南。」安石曰:「衔命出使,自监司以下皆得按举,固宜为人所畏也。」新纪察访皆不书,独书章惇,要非例也。

  南江,本唐叙州,五代失守,髃蛮擅其地,虚立州名十六,国朝并隶辰州,许令贡奉,则给以驿券。其后有硖州舒光秀者为之统领,提点刑狱赵鼎言硖州峒酋刻剥无度,蛮觽愿内属。时熙宁三年也。明年,辰州布衣张翘上书,论:「南江蛮虽有十六州,惟富、峡、叙州仅有千户,余各户不满百,土广无兵,加以荐饥。近向永梧与绣、鹤、叙诸州蛮自相绚杀,觽苦之,咸思归化,愿先招抚富、峡二州,俾纳土,则余州自归【三】。」又言:「北江下溪州刺史彭师晏孱懦,觽不畏服,争斗绚杀不已,皆有内向心。近师晏尝于辰州自陈,愿以石马镇一带疆土归化,乞乘机招纳,建城寨,定税赋。」诏以翘书并鼎所陈下知辰州刘策询度。于是,请如翘言领兵压境,密行招谕,直下溪州修筑一城,置五堡寨,仍遣其子图上方略。上曰:「策言两江事,所规画甚善,非贪其土地,但欲弭患耳。」王安石曰:「苟如所闻,则非但弭患。使两江生灵得比内地,不相残杀,诚至仁之政。」安石又曰:「策不欲令安抚、转运司预此。」上曰:「诚然。」安石曰:「须朝廷审择数人与同。此事可否未可知,既有此机会,须当经度。若经度,则诸溪洞负罪逃亡人不少,须先募桀黠用事者数人,厚以利啖之,令诱说逃亡人,许以赦宥,且令各获便利,乃可集事。盖蛮人素不与中国通,若此辈不利自属,则必诪张扇动或惊骚;若此辈利自归,则诱导蛮人,使乡化甚易也。」上曰:「河东刘继元降,太宗问久久不降之故,云为降人所持,即此类也。」未几,策卒,更以东作坊使石鉴为荆湖北路钤辖兼知辰州,使惇经制。明年,诏除翘县主簿或尉以赏之。此依实录。据会要,石鉴以湖北钤辖兼知辰州,乃闰七月二十一日。御集差鉴为湖北钤辖,则系之八月四日。密院时政记亦系之闰七月二十一日。未知孰是,当考,今姑从实录附此。五月二日召鉴可考。

  监秀州海盐监、大理寺丞李守蒙贷死,免真决,仍刺面配潮州牢城,坐受赇枉法、剩出官盐也。十二月二十一日,李章等责。

  辛亥,中书言:「保甲之法,所以检察奸盗,使良民得安其生。至于保丁习学武艺,皆听自便,又有赏格,使人人劝趋,官司不得抑勒。其编排之初,未尝追集。昨行于开封府界,法稍成就,盗贼比之昔时,十减七八。今虽已推行于辅郡,又虑人情未通晓,欲且令所差官计会当职官吏,详所降条约,亲谕人户,各令知朝廷措置之意,乃降指挥排定,其保丁止编排两丁以上主户,其余并客户并令附甲。」从之。

  上谓执政曰:「京东调修河夫甚不易,有坏产者,闻河北调急夫亦多。若河复决,即更无力可塞。河决不过占得一河之地,或西决,或东决,若利害无所校,随其所趋,不塞如何?」王安石曰:「昨北流若不塞,即计夫功物料【四】,修立堤埽,不减于修二股。而北流所占地至多,又水散漫,非久必复淀塞,自今年未闭第五埽时,已觉下流淀塞,即复有决处,此所以不可不修塞也。昨修二股河,所用夫功物料比北流所费不多,又出公私田土为北流所占者极觽【五】,向时泻卤,今皆肥壤,河北自此必丰富如京东,其功利非细也。今年所发急夫,比去年数目极少,若更葺理堤防,渐成次第,即河北逐年所调夫必大减省。」王珪因白上:「漳、洛河人户数十人,经待漏谢朝廷与开河出美田三四百里。」安石曰:「漳河一淤凡数千顷。」又言:「程昉作浮梁于洺州之五桥已了当。」上悦。

  壬子,诏自今调京东夫修河,其青、淄州边海道远,宜免十分之五,从京东东路安抚司请也。

  赐荆湖北路度僧牒五百为常平本钱。

  诏:「武学生员以百人为额,遇科场前一年委枢密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监及文臣转运判官以上,各奏举堪应武举者一人。其被举人遇生员阙,愿入学者听,仍免试。生员及应举者不过二百人,春秋各一试,步射以一石三斗,马射以八斗,或弓八斗,矢五发中的;或别习武伎副之策略,虽弓力不及、学业卓然者,并为优等,补上舍,以三十人为额。三班使臣无赃罪及私罪情轻,仕族或草泽人无违负亦听入学,量试马射以六斗,步射以九斗,策一道,孙、□、六韬义十道,以五通为合格。春秋试内舍生,马步射、马战应格,对策精通,士行可称者上枢密院;虽不应而晓术数,知阵法,智略可用,或累试策优等,悉取旨补上舍;武艺又进者,枢密院审察人材,旋加试用。」「生员及应举者不过二百人」以下至「旋加试用」并以选举志增入。按实录,武学言,乞在学生员「春秋各一试」至「三十人为额」,及「三班使臣」至「五通为合格」,并系之八月八日,今并从本志入此。

  王韶言筑乞神平堡,新附羌人七千骑来助防托。王安石曰:「此宜优与支赐。」上曰:「缘边安抚司无以给此。」安石曰:「此不可吝惜也。」上曰:「防托岂不费粮食?若既内附为用,失于应接必解体,首领宜与支赐,但缘边安抚司无以给耳。」三司使薛向言:「欲与支赐银、绢,三司亦有备。」

  甲寅,诏三司出银、紬、绢总十万付秦凤缘边安抚司,以备边费。八月一日,犒设兵。

  王安石曰:「张利一生事,致北界骚动,宜惩责。」上以为然。安石曰:「种诊擅与西人文牒,尚降一官。」上曰:「环州不曾以文牒与西人往来,种诊乃擅如此。」安石曰:「利一添差弓手,亦不依旧;尝修驿,又致北界骚动。且与利一转官再任,非藉其经略契丹,但要安帖无事。今致惊扰如此,其罪岂特种诊之比?」王珪、冯京欲候此事帖息乃行遣,上曰:「亦不须。」京、珪以为恐北界闻之,安石曰:「正欲北界闻知非我纵其如此,乃所以帖息边事也。」十三日,利一罚铜二十斤差替。  乙卯,陕西路转运司言,乞降度僧牒千,市籴边储。从之。仍令陕西常平司岁支钱十万缗或粮十万石与转运司助岁费。

  岳州司户参军张谔为崇文校书。谔前举官入高等,王安石言其可用也。谔已见正月。

  上批:「秦凤缘边安抚司昨奏到,破荡作过蕃族蒙罗角及瑞巴等族,得功将校可速进呈取旨酬奖。」

  丙辰,西京左藏库使奚起为文思使,供备库副使冯京为如京副使,余增俸秩、赐帛有差。  知棣州、翰林侍读学士、宝文阁学士吕公着判太常寺。先是,侍御史刘孝孙劾公着在颍州多饮宴,子弟以公库器皿于豪民家质钱,由是部吏无所畏惮,多纵逸踰矩。诏转运副使陈知俭按覆,皆不实,惟幕官程嗣先等踰法事,乃在熙宁三年十月赦前,时公着尚在御史府,前守尝以公库银锅质钱于祝氏供宴饮费,既去,公着为赎之,非公着子弟所为也。上谓王安石等曰:「固知公着必无是事,今果然。」安石曰:「公着实病,郡或不治【六】,宜与依新法置通判。」上曰:「置通判公着安肯听?」安石曰:「公着但宽弛,非强愎也。」上不欲令公着治郡,安石曰:「令入京主判闲局亦无害。」故以太常寺处之。  诏:「入内供奉官以下,已有养子,更养次子为私身内侍者,当行处斩,不在自首之限。」新、旧纪,并如此。

  御史张商英言:「判刑部王庭筠立法,应蝗蝻为害,须捕尽乃得闻奏。今大名府,祁、保、邢、莫州,顺安、保定军所奏凡四十九状,而三十九状除捕未尽,进奏院以不应法不敢通奏。且蝗蝻几遍河朔,而邸吏拘文封还奏牍,若俟其扑除尽净方许以闻,则陛下欲于此时恐惧修省,以上答天戒而下□民隐,亦晚矣,惟陛下裁省。」御批:「近亦据瀛州安抚司奏:『本司近据辖下诸州县申到飞蝗蝻虫,遂具奏,并准进奏院递回,称近制安抚司不得奏灾伤。』必是缘此条约之故,可速除去。仍令进奏院遍指挥诸路安抚、转运司并辖下州府军监县,今后应有灾伤【七】,并仰所在实时闻奏,以称朝廷寅畏天威、遇灾恐惧之意。」中书检会应蝗蝻生本州岛岛及转运司施行乞奏又一法:耆申县,县申州,州申转运、提点刑狱司,集人夫捕尽,奏是蝗蝻生与捕尽俱奏。二法相为终始,乃进奏院误会条贯,诏申明行下。王安石曰:「条贯已令本州岛岛、提点刑狱、转运司申奏,安抚司自不须奏。」上曰:「安抚司奏何害?」王安石曰:「朝廷令本州岛岛及转运司奏,已是两处奏,亦足矣,更令提点刑狱司奏,诚太多。又恐逐司或有弛慢,故新法约束,若逐司不职,更觉察闻奏,不知何用更令安抚司吏人枉费纸笔,递铺虚负脚力?又一处有蝗虫,陛下阅六七纸奏状,如此劳敝精神躀故纸,何益?何如惜取日力,深思熟讲御天下大略?只如经略、安抚司有何限合经制事,却须要管勾奏灾伤状作甚?」上笑。陈瓘论曰:神考当旱暵之时,遇灾而惧,天下蝗虫之奏,皆欲览焉。四方奏状已至京师,而奏邸却之不得通奏,以新立不得奏蝗之法故也。创立新法,疑误奏邸,壅天下之情,启蒙蔽之患,此宰相之过举而台谏之所当言也。神考用台谏之言,改不得奏蝗之法,所以恤民隐而防壅蔽也。而安石乃奏曰:「不知何用更令安抚司吏人枉费纸笔,递铺虚费脚力?又一处有蝗虫,陛下阅六七纸奏状,如此劳敝精神躀故纸,何益?何如惜取日力,深思熟讲御天下大略?」呜呼,是何言欤,是何言欤!汉宣帝时,郡国不上灾变,则丞相魏相辄奏言之,故天下无蒙蔽之患。神考曰:「汉之文、宣,孔子所谓吾无闲然者。」何安石之对,异于魏相之所奏言乎?夫听谏改法,以正纪纲,御天下之略,正在于此【八】,而安石乃以为劳敝精神,虚费日力,甚哉,其言之乖悖也!旧纪书:诏诸路被灾有蝗者亟以闻,新纪因之。

  是日,张利一奏:「雄州与北界商量减乡巡弓手,令彼罢巡马,事方有涯,忽奉朝旨依孙永所奏,令抽罢乡巡弓手。北人既见怯弱,即自侵陵,自抽罢后,巡马过河人数比前后人数最多,恐渐须移口铺占两属地。及闻要刺两属人户手背,两属人户见朝廷不主张,更不敢来投诉,两属人户必为彼所占。」王安石曰:「从初自合直罢乡巡弓手,利一乃令权罢,权罢与直罢有何所校?但直罢即分划明,所以待敌国当如此。」上曰:「前权罢,探报言彼亦权住巡马过河为相应,未几,又复过河,此事疑利一阴有以致之。」安石曰:「但罢乡巡弓手,从彼巡马过河,有何所损哉?我既遇之以静,彼自纷扰,久亦当止。」上曰:「若遂移口铺来占地,则如之何?」安石曰:「我所以待之已尽,彼有强横非理,即我有辞矣,自可与之必争。」上曰:「争之不从柰何?」安石曰:「彼若未肯渝盟,即我有辞,彼无不服之理。彼若有意渝盟,不知用乡巡弓手能止其渝盟否?」冯京曰:「且示以争占,即息其窥觑之心,缘契丹自来窥觑两属人户,要占为己田地。」安石曰:「契丹若有大略,即以如此大国乃窥觑蕞尔属户,果何为也?陛下以为契丹所以争校者,为陵蔑中国耶,为中国陵蔑之也?」上曰:「自来契丹要陵蔑中国。」安石曰:「不然。陛下即位以来,未有失德,虽未能强中国,修政事,如先王之时,然亦未至便可陵蔑。所以契丹修城、畜谷为守备之计,乃是恐中国陵蔑之故也。若陛下计契丹之情如此,即所以应契丹者当以柔静而已。天下人情,一人之情是也。陛下诚自反,则契丹之情可见。以夏国土地人民,非可以比中国之觽大,又以陛下聪明临秉常小童,至于朝廷纪律虽未尽张,犹百倍胜夏国也,然朝廷终不能兼夏国。送百余逃人来,即中国人情皆有怜夏国之心,武怒之气为之衰沮。以我之遇夏国尚如此,即契丹之遇我可知。不知我以柔静待契丹,何故乃反欲为吞噬侵陵之计?契丹主即位已二十年,其性情可见,固非全不顾义理,务为强梁者也。然则,陛下以柔静待契丹,乃所以服之也。」文彦博与京又言两属地从来如此互相争占,安石曰:「为中国边吏与契丹边吏所见略相同故也。若中国边吏变旧态以应之,则彼所以应我亦当不同,不知契丹所以纷纷如此者为何事?」上曰:「为赵用入界。」□充曰:「已枷勘赵用,然契丹犹不止。」安石曰:「已枷勘赵用,故契丹但以巡马过河,应我添乡巡弓手。若不然,即契丹何惮而不以兵马过河报赵用放火杀人也?」上曰:「张利一与孙永已相矛盾,难共事。」安石曰:「利一本生事,致契丹纷纷如此。今朝廷既毁拆利一所修馆驿,又罢乡巡弓手,利一与孙永所争皆不用,即利一必不肯了边事,留之雄州不便。」彦博以为利一岂肯如此,上曰:「利一如此有何利?」安石曰:「自今边事不了,即利一归咎于朝廷用孙永之言。利一从来争议,乃不见其不当,若自今边事了,则是利一所争议皆不当,永所奏皆当,此即利一利害。利一言议罢巡兵事方有涯,不知陛下见得奏报事果有涯否?」彦博曰:「张利一岂敢如此?」安石曰:「人臣敢如此者甚觽,缘陛下威灵未能使奸邪有畏惮,即人人皆敢纵其忿欲之私,非但利一敢如此也。」上曰:「利一生事,又不能弹压赵用,皆有罪。」问谁可以代之,或言刘永年,或言王光祖,上曰:「用王道恭。」安石曰:「臣但识道恭,道恭至寻常。前日见文彦博说冯行己,臣不识,不知行己如何?」上曰:「更不如道恭。」安石曰:「如此即埙与密院别商量取旨。」安石又言:「既不能强,又不能弱,非所以保天下。文王事昆夷者,能弱也。今以金帛遗契丹,固有事昆夷之形。既度时事未欲用兵,即当能弱以息边警;既不能弱,又惮用兵,诚非计也。陛下以为移口铺即须争,如臣过计,虽移口铺亦不足争,要当使我终有以胜彼,即移口铺何足与校?」上曰:「所以畏彼者,以我内虚故也。内实即何畏彼哉?虽移口铺不足校也。内虚者但是兵制不修。」安石曰:「所以不可校者,非特为兵制不修而已。齐景公曰:『君不君,臣不臣,虽有粟,吾得而食诸?』若君不君,臣不臣,即虽精兵,孰能收其用?君道在知人,知人乃能驾御豪杰使为我用;臣道在事君以忠,事君以忠然后政令行。」安石又白上:「兵无不可用之时,在人主知人情伪,驾御如何而已。太祖时兵非多于今,然所以能东征西讨无不服者,知人情伪,善驾御而已。」朱本以利一奏罢乡巡弓手后巡马数愈多【九】系之七月十一日,今从日录特见于此,朱本但欲省文,兼有意为安石讳匿,故于此事不欲尽书也。

  监察御史蔡确言:「朝廷患官冗而事不举,其弊在于任官不考其能,故近者补京朝官、选人皆立试法,而独未及使臣,则任官之弊未为尽革。伏望指挥枢密院详议立法以闻。」诏都承旨曾孝宽详议试格具奏。

  先是,上批付王安石:「闻市易买卖极苛细,市人籍籍怨谤,以为官司浸淫尽收天下之货自作经营。可指挥,令只依魏继宗元擘画施行。」于是,安石留身,白上曰:「陛下所闻必有事实,乞宣示。」上曰:「闻榷货卖冰,致民卖雪都不售。」安石曰:「卖冰乃四园苑,非市易务。」上曰:「又闻买梳朴即梳朴贵,买脂麻即脂麻贵【一○】。」安石曰:「今年西京及南京等处水脂麻不熟,自当贵,岂可责市易司?若买即致物贵,即诸物当尽贵,何故脂麻独贵?卖梳朴者,为兼并所抑,久留京师,乃至经待漏乞指挥,臣谕令自经市易务,此事非中所管。寻问吕嘉问【一一】,才买梳朴,兼并即欲依新法占买,嘉问乃悉俵与近下梳铺,此所以通利商贾,抑兼并,榷估市井。元立法意政为此,不知更有何事?」上曰:「或云吕嘉问少年不练事,所置勾当人尽奸猾,嘉问不能检察。」安石曰:「在京师官司,若寤寐饮食不忘职事,又能晓达事情如吕嘉问,即朝廷可以无事,所置勾当人如沈可道、孙用勤,若不收置务中,即必首为兼并害法,今置之务中,所谓御得其道,狙诈咸作使也。今兼并把持条贯,伺市易之隙者甚觽,若违法抑勒百姓,岂肯已?」上曰:「又闻立赏钱捉人【一二】不来市易司买卖。」安石曰:「此事尤可知其妄。吕嘉问连日或数日辄一至臣处为事。初,臣要见施行次第,若有牓如此,臣无容不知,若不出牓,如何胁得商贾?果有此事,则是臣欲以聚敛误陛下,相与为蔽欺。陛下当知臣素行不至此污下,若臣不如此,即无缘有此事。」上曰:「卿固不如此,但恐所使令未体朝廷意,更须审察。」安石曰:「此事皆有迹,容臣根究勘会,别具闻奏。吕嘉问见今买卖,亦辄取问客旅、牙行人,自来买卖与今来市易务买卖利害何如,各令供状,即见行新法利害。既有文状,即事皆可覆案。陛下未能昭然,即不妨覆案。今为天下立法,固有不便之者。陛下初欲更法度,先措置宗室条贯,非但宗室所不便,前后两省内臣以至大宗正司管勾所公人并官媒之类皆失职。既而修仓法,即自来说纲行赇之人又皆失职。既而修左藏、内藏库法,即说纲行赇之人又皆失职,在掖门外僦舍几为之空,以自来说纲行赇人力不能复据要便处僦舍故也。既而又修三班、审官东西院、流内铨法,即自来书铺计会差遣行赇之人又皆失职。今修市易法,即兼并之家,以至自来开店停客之人并牙人,又皆失职。兼并之家,如茶一行,自来有十余户,若客人将茶到京,即先馈献设燕,乞为定价,此十余户【一三】所买茶更不敢取利,但得为定高价,即于下户倍取利以偿其费。今立市易法,即此十余户与下户买卖均一,此十余户所以不便新法造谤议也。臣昨但见取得茶行人状如此,余行户盖皆如此。然问茶税,两月以来倍增,即商旅获利可知。不知为天下立法,要均天下之利,立朝廷政事;要使兼并游惰奸人、侵牟食力之人以自利如故?若均天下之利,立朝廷政事,即凡因新法失职者皆不足恤也。又如保甲,诚足以除盗贼,便良民。前日曾进呈襄邑一县未立保甲以前八月之间,强、窃盗各二三十火,强、窃盗其侵害惊恐良民,可谓甚矣。假令保甲未能无扰,当未如频遇盗窃之苦,然此法行,即自来为盗及藏盗皆所不便,不便即架造扇摇,无所不至。天锡陛下聪明旷绝,如拔王韶于选人以治边,韶材果可以治边;拔程昉于近习以治河,昉果可以治河,乃天锡陛下聪明旷绝也。然韶屡见疑沮,几为谗诬所废;昉尽力公事,而陛下乃用谗说,谓其所举人有私。此则陛下虽有旷绝之聪明,而每为小人所蔽,不能称天所以锡陛下之资。」上笑。安石又曰:「陛下好恶不明,容长小人大过,若欺诬有状终不治,此人所以敢为欺诬,无所畏惮也。陛下欲广聪明,故博延人言,臣不知陛下以谓博延欺诬即能广聪明,博延忠信然后能广聪明?」上曰:「固欲其忠信也。」安石曰:「今忠信者极少,欺诬者极多,此事不可责人,陛下正当自反。欺诬既觽,而陛下不忍有所惩;忠信既少,而陛下每惑于欺诬而深求其失,则人臣自非本性笃于仁义,孰肯不相朋比为欺诬而欲独为忠信?凡今欺诬觽而忠信少,乃是陛下致其如此,不可以责人臣也。」

  庚申,皇城使、端州团练使、枢密副都承旨李绶为西上合门使、知代州,客省使、文州防御使冯行己知雄州。诏缘界河巡检赵用追一官勒停;七年正月二十二日,用叙复。刀鱼巡检王浩、潘肇,喜埚等寨巡防高兴宗、孟牧各追一官冲替。初,北人渔于界河,因爻□子界河司虎头船,用等擅纵兵过河追捕交射,越北界十余里,至焚其卢舍,拆取鱼梁网罟,夺其鱼船,北人以为言,命提点刑狱孔嗣初劾之,而有是责。于是,知霸州马用之、知信安军孟辩各降一官,知雄州张利一罚铜二十斤,安抚副使王光祖三十斤,并差替,坐不觉察用等故也。

  先是,朝廷再令利一及光祖体量赵用越界事,皆言无之,后付高阳经略司,乃得实,光祖当追一官,王安石曰:「利一与光祖同罪。」上曰:「光祖得出入,利一不得出入、但承光祖牒报言,利一无罪。」安石曰:「如此则是光祖知有而言无,岂可但追一官令在位!」佥以为不见光祖知与不知,安石曰:「若云不知则失觉察,失觉察即与利一同罪。为边帅,朝廷令体量事,但承牒言具奏,略不究实,岂得无罪?若云不得出入便不可知,则高阳何以得实?」上曰:「高阳遣人往。」安石曰:「高阳可以遣人,利一何故不遣人?」乃与光祖得差替,罚铜有差。上疑利一去,来者不肯任责了事,文彦博亦以为然【一四】。安石曰:「留利一,利一何惮而肯了事?前日委利一了事,事久不了,故朝廷用孙永之言应敌,利一乃更归咎朝廷。即前来事不了,利一岂肯任责?」上又问谁可代利一者,安石言李绶可使,佥谓绶晓事。上不以为可,□充曰:「绶曾与安石同官。」安石曰:「与臣及蔡挺同官,虽多顾惜人情,然武臣中如绶者亦少。」上曰:「要不如利一。」安石曰:「利一诚惶惶,然今雄州但要省事,则绶亦可使也。」乃以绶知代州,代冯行己,用行己知雄州。绍圣元年十二月王光祖传:熙宁二年,为河北沿边安抚都监,进安抚副使。五年,界河巡检赵用追北敌过河,居数日,契丹以兵数万压境,造浮桥如欲渡者,光祖倚舟对其军,尽彻户牖,使之按见舟中,严檄边河不得言出兵,或谓:「契丹方阵而以单舟乘之,如万一不可测何?」光祖曰:「契丹所顾者,信誓也,其来止欲得赵用尔,必无能为。若少避之,致其势不得遏而辄发,则吾死不足塞责。」已而契丹请见,遽呼欲有所语,光祖命其子襄即之敌,刃四合,然语惟在用,襄迎折之。其将萧禧遽挥兵使解去,且邀襄食,以所载青罗泥金筮授襄为信,即上之。前此朝廷已罢光祖,且降两官,□充争曰:「此事非王光祖以身对垒,又以其子冒白刃取从约,则事未可知,应赏而罪,无以示劝沮。」帝命还所降官,以为真定府钤辖。此光祖传所载。然五年闰七月十三日,光祖坐不察赵用罚铜三十斤差替。初议追一官,亦不见行遣。恐传或有所增饰,姑附此,当考。六年三月四日,孙永知开封,可参考赵用事。

  辛酉,上与王安石议行河东保甲,曰:「两丁或不易,只取三丁以上如何?」安石曰:「两丁止就本州岛岛巡检上番,一岁不过一月半月,又支与粮食,及以武艺较得钱物,何不易之有?若不如此,则三丁番役乃频。又三丁事力未必便胜两丁,恐劳佚苦乐不均。」上曰:「闻开封近勘到府界百姓但有作袄,已典买弓箭,因致怨黩,虑亦有不易者。」先是,皇城司察保丁以教阅不时及买弓箭、衣着劳费,往往讪詈,诏开封府鞫其事,故上语及之。安石曰:「若论不易,则三丁、二丁各有不易者,然府界已累约束毋得抑勒买弓箭。向者冬阅及巡检下上番,惟就用官弓箭,不知百姓何故至于典作袄?又云六月使人教阅,条贯亦初无此,不知何故云尔,恐皇城探报与开封所劾情实未可知。盖陛下于所闻易知之事,尚多非实,则探报口语难辨之事,岂可必信?然自生民以来,兵农为一,男子生则以桑弧蓬矢射四方,明弓矢者男子之所有事。盖耒耜以养生,弓矢以免死,此凡民所宜,自古未有造耒耜、弓矢以给百姓者也。然则虽驱百姓使置弓矢未为过,但陛下忧□百姓至甚,故今立法一听民便尔【一五】。且府界多盗,攻劫杀掠,一岁之间至二百火,逐火皆出赏钱,出赏之人即今保丁也。方其出赏之时,岂无卖易作袄以纳官赏者?然人皆以谓赏钱宜出于百姓。夫出赏钱之多,不足以止盗,而保甲之能止盗【一六】,其效已见于今日,则虽令民出少钱以置器械,未有损也。」上曰:「赏钱人所习惯。」安石曰:「以习惯故安之,以不习惯故不安者,百姓也。陛下为人主,当以理制事,岂宜不习惯,故亦以为不安?」上曰:「民习惯则安之如自然,不习惯则不能无怨。如河决坏民产,民不怨决河,若人坏之则怨矣。」安石曰:「陛下正当为天之所为。知天之所为,然后能为天之所为。为天之所为者,乐天也,乐天然后能保天下。不知天之所为,则不能为天之所为。不能为天之所为,则当畏天。畏天者不足以保天下,故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者,为诸侯之孝而已。所谓天之所为者,如河决是也。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决以坏民产而天不恤者,任理而无情故也。故祈寒暑雨,人以为怨,而天不为之变,以为非祈寒暑雨不能成岁功故也。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尧使鲧治水,鲧汨陈其五行九载。以陛下忧□百姓之心,宜其寝食不甘,而尧能待如此之久,此乃能为天之所为,任理而无情故也。」五月二十二日,七月十三日、十九日,闰七月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朱史辄取此段附四年三月十三日陈留保甲骚扰事下,误也。陈留骚扰事,不闻置狱,此狱自缘皇城司探得保甲讪詈,乃令开封鞫之,故有六月教阅等语,与陈留初不相干,今仍依日录附本日。兵志载此段,大抵因日录。陈瓘论曰:安石曰:「鲧汨陈五行九载,尧晏然不以为虑。」臣闻书曰:「在知人,在安民」,「惟帝其难之」。孔子曰:「博施济觽,尧、舜其犹病诸。」夫知人、安民,尧以为病,何至于晏然不以洪水为虑乎?盖人主晏然不以为虑,然后大臣得以如意而有为。蔡卞解释诗、书,同此一说。今日录乃无「尧晏然不以为虑」之语,疑蔡卞实为安石删去。

  壬戌,执政同进呈河东保甲事,枢密院但欲为义勇、强壮,不别名保甲,王安石曰:「此非王安礼初议也。」五月二十三日,命王安礼专修条贯。上曰:「今以三丁为义勇,两丁为强壮。三丁远戍,两丁本州岛岛县巡检上番。此即王安礼所奏,但易保丁为强壮【一七】,人习强壮久,恐别名或致不安也。」安石曰:「义勇非单丁不替,强壮则皆第五等户为之,又自置弓弩及箭寄官库,须上教乃给。今以府界保甲法推之河东,盖宽利之,非苦之也。请更遣官相度,不必如圣旨为定。」上曰:「河东义勇、强壮,已成次第,今欲遣官修义勇、强壮法,又别令人团集保甲,如何?」安石曰:「义勇要见丁数,即须隐括。因团集保甲,即一动而两业就。今既差官隐括义勇,又别差官团集保甲,即一事分为两事,恐民不能无扰。」上曰:「保甲要亦未可便替正军上番。」安石曰:「王安礼所奏,固云俟其习熟乃令上番。然义勇与东军武艺亦不相较。臣在江宁,见广勇、虎翼何尝有武艺,但使人诣逐路阅试东军及义勇,比较武艺生熟具奏,即可坐知胜负。今募兵大抵皆偷惰顽猾不能自振之人,为农者皆朴力一心听令之人,以此较之,则缓急莫如民兵可用。」冯京曰:「太祖征伐天下,岂尝用农兵?」安石曰:「太祖时,接五代,百姓困极,公侯多自军中起,故豪杰以从军为利。今百姓安业乐生,易以存济,军士无复有如向时拔起为公侯者,豪杰不复在军,而应募者大抵皆不能自振之人而已。」上曰:「军强弱在人,五代军弱,至世宗乃强。」安石曰:「世宗所收多天下亡命强梁之人,此其所以强也。」文彦博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安石曰:「以兵强天下,非有道也。然有道者,固能柔能刚,能弱能强,方其能强则兵必不弱。张皇六师,固先王之所务也,但不当专务强兵尔。」上卒从安石议,令尽依王安礼所奏,彦博请令安石就中书一面施行此事,安石曰:「本为保甲,故中书预议。若止欲作义勇、强壮,即合令枢密院取旨施行。」上曰:「此大事,须共议乃可。」「彦博请令」至「共议乃可」,兵志所无,今以日录增入。十八日,遂遣曾、赵察访。王安石曰:「臣闻『天造草昧』。天之所造,其初尚草而不齐,昧而不明,及其成功,然后可观。如保甲事,初已见效如此,矧及其成功?今纵小可未如人意,犹宜迟之待其成就。计天下事,当于未成之时,逆见其必成之理,乃可以制事;不然,须其已成然后悦怿,即事于未成之时,已为人所破坏矣。」此日录十五日所载。上曰:「保甲、义勇,有刍粮之费,当为之计。」安石曰:「当减募兵,取其费供之。所供保甲之费,纔养兵十之一二。」上曰:「畿内募兵之数已减于旧,强本之势未可悉减。」安石曰:「既有保甲代其役,即不须募兵。今京师募兵,逃死停放,一季乃及数千,但勿招填,即为可减。然今厢军既少,禁兵亦不多,臣愿早训练民兵,民兵盛则募兵当减矣。」又为上言:「今河北义勇虽十八万,然所可奖慰者不过酋豪百数十人而已。此数百十人歆艳,则十八万之觽皆顺听矣,此府兵之遗意也。」上以为然,令议其法。此据兵志第一卷,与「卒从安石议」相接,今附注此。安石云「天造草昧」至「人所破坏」,乃日录闰七月十五日事,九月四日,初诏试验河北义勇,闰七月半闲未也【一八】。六年八月二十六日,安石论勿诏填募兵之逃亡者【一九】,以其费供保甲,初不专指河北。又三年三月十七日,亦有此言。

  甲子,张利一言:「北界回牒关报贼事,称备有本界人马巡历,无烦行遣。」利一因言罢乡巡弓手故致此。王安石曰:「公文前固有此。」上曰:「未尝言备有本界人马巡历也,恐遂来占两属地。」安石曰:「两属地北界既得差役,又得收税,占与不占有何利害?」上曰:「便移口铺来雄州北,即北门外便不可出。」安石曰:「待如此,然后与争未晚。然契丹修城淘濠,是为自守之计,但畏我往侵彼,非敢来侵我也,恐未敢便占雄州已南地。」上曰:「银城七十里便移口铺占,今无如之何。」安石曰:「当是时,关南地尚来索,亦无如之何,何但银城而已。索关南地,虽不与,然与三十万银绢乃得已。苟非无以待强敌,即彼要移口铺,必非乡巡弓手所能抗御;苟未敢如此,即亦未须与较。」文彦博等皆以为宜即添乡巡弓手以应之,安石曰:「却添弓手,即是从前体面。从前如此行之,固未能致彼渝盟,然欲以此望其不以巡马过河,即恐亦未能也。巡马过河与不过,既无利害,姑待张利一去后如何。」上曰:「姑待之。」先是,上议巡马事,曰:「彼见我修驿,亦便争巡马过河,我不当纵之,致彼狃习。」安石曰:「我修驿,彼若晓达事情,自不须争;彼巡马过河,我若晓达事情,亦不须争也。」

  乙丑,遣起居舍人、史馆修撰兼枢密都承旨曾孝宽,太子中允【二○】、权发遣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赵子几,往河东路察访义勇利害及体量官吏措置常平等不如法事。旧记书孝□、子几察访河东,新记乃不书。上既用王安石议,命子几使河东相度保甲,安石曰:「徒法不能以自行,必藉帅府同力。事出于执政,则刘庠必观望沮毁,谓宜手诏专责庠了此事。须圣意不疑乃可以议法,若犹未能旷然无疑,则无庸仓卒。」上曰:「此事复何疑?」安石曰:「陛下今虽不疑,然法行之后,异论方兴,又河东官吏岂能推行尽本法?陛下见推行小有妨扰,必复疑悔,如此则不如且熟计定,徐指挥未晚。」上曰:「立法令善,官吏违法即与停替,复疑欲更差一人同子几往。」安石曰:「陛下欲用何人?」上曰:「孝□如何?」安石曰:「善。子几果敢,孝宽详谨,可以相济也。」既而上又欲令子几先往相度,却令孝宽覆验推排,安石以为两人或异论,则于事体非便。上曰:「孝□似不欲与子几同往。」又曰:「子几孟浪,前日排府界保甲,初令试排两县,子几遂尽排诸县。」安石曰:「此事复何所损?子几极有远用,如修衙前法,无人不以为便。」上又疑:「子几性强,或与孝□忿争,用曾布代孝□如何?」安石言:「布今所领事,不可一日令它人为之。相度保甲易耳。」故卒遣两人,仍命安石晓譬子几,令与孝宽协和。安石又白上曰:「陛下天资聪明,髃臣上殿,陛下考察其才,十得八九,此非特髃臣所不可及,载籍以来殆少及陛下。然陛下知人情伪,或不及常人,盖常人不为人所蔽,陛下多为人所蔽故也。陛下昨为臣言林广拜官,追思先帝,对使人涕泣,陛下即称其忠。窃以为陛下既不亲见广,但使人论奏耳,虚实固未可知;纵其有实,若疏简使人,使人未必为之论奏。陛下专信使人论奏,即人臣但谄附使人,若不谄附使人,虽尽力公家,陛下何由知察?若谄附使人,即从容游说,必得简在圣心,陛下当无事时,为此辈游说浸润;及至遇事,即以所怀蓄决事,怀以为善即虽有罪加以恕心,怀以为不善,即虽无罪而加以忿心,陛下处人功罪每或轻重不当者,臣诚见陛下未免有此蔽故也。」上曰:「此在所使人如何而已。」安石曰:「太祖敢于诛杀,然犹为史珪、丁德裕之徒所欺而滥及无辜,不知陛下于欺罔之人,能有所诛杀否?非特不能有所诛杀,能有所黜责否?非特不能黜责,能有所诘问否?陛下于欺罔尚不忍有所诘问,而望所使人不欺,臣窃以为难。『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天下一人而已。』陛下左右如此人不知有几?为欺罔而麤疏,陛下尚或能察;为欺罔而精密,陛下多已不能察矣!」陈瓘论曰:太祖皇帝临御之初,命史珪博访外事,珪所奏白,案验皆实,由是信之。及珪与郭贵谮梁梦升,太祖察见奸状,即亟迁梦升为右赞善大夫,而史珪之言遂不复见用。今安石以为太祖为史珪之徒所欺,滥诛无辜,即不知所欺者何事,所诛者何人,而乃以太祖为滥诛无辜也。又丁德裕在西川,却与张延通不协,归阙,白延通阴事。太祖怒,收延通案问,延通引伏。太祖始欲赦延通,及便殿引问,延通抗对不逊,遂命斩之。夫抗对不逊,人臣之大罪也。延通武人,固不知学,而事君之礼不当悖慢,岂待讲乎经旨而后能知?借使延通为德裕所谮,本无毫发之罪【二一】,而太祖以其不逊,怒而斩之,此乃至明至断,而可以为人臣悖德之戒也。今安石乃谓太祖为丁德裕所欺而滥诛无辜,斩一不逊之人而可以谓之滥诛,则是人主威令无可施之地矣。又况诋诬艺祖,欲以济其诛杀之谋乎?

  集贤校理、同知礼院赵彦若言:「太庙止有八室,欲乞候有司议定祧,复依唐制,增为九室之庙,奉僖祖神主还居旧室。」是时议复僖祖,彦若谓历代非初即位而复已祧之主者,独有开元故事,因以为言。不报。乞免同知礼院,从之。朱本云不报,即事无施行,墨本删去,今复存之。王安石日录云:初,礼官以非始即位而祧为疑,安石曰:「此但改正僖祖,顺祖当祧与否,于礼无嫌。」上曰:「宁拘忌讳乎!此固无嫌。」安石所指礼官盖彦若也,今附此。

  秘阁校理王介上议曰:「凡物有无穷,而理则有限,以有限制无穷,此礼之所以起【二二】,而天子之所以七庙,据其世数之上下迭毁而七也。今夫自考而上何也?必曰祖;自祖而上何也,必曰曾祖、高祖;自高祖而上则又何也?必曰不及见也,则闻而知之者。今欲祖其祖而追之不已,祖之上又有祖,则固有无穷之祖矣。圣人制为之限,此天子七庙所以自考庙而上至显考之外而必祧也,自二祧而上,为始封君而必祖也【二三】。借无始封之君,则亦祖受命而王者尔。如祖之,臣见其有八庙,未见其所谓七也。七庙自显祖之外而祧,亦犹九族至高祖而止也,皆以礼为之界也,五世而斩故也。丧之三年也,报罔极之恩也。罔极之恩为不足报,则固有无穷之服,何以异于是?故丧之罔极而三年也,族之久远而九也,庙之无穷而七也。伏维我朝宗庙,英宗之庙则考庙也,仁宗则王考庙也,真宗则皇考庙也,太宗则显考庙也,太祖则祖考庙也。宋无始封之君,固以太祖为祖考,理势然也。以太祖为祖考,则僖祖之庙疑非契、稷始封之比,当太祖之时,固宜在四亲庙,当陛下之今日,世数差远在显考之外,则理所宜祧者也,或亦为坛者也。设宜坛而祧之然且不可,况曰不祧者乎?臣愚以为当今僖祖,以祭法格之,宜在二祧之域,不宜不祧决矣。如显考外而不祧,臣疑祭法非先王法也。或诘臣曰:今者迁僖祖之主藏之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二四】,礼乎?臣应之曰:何必夹室也,固有祧庙存焉。谨按『守祧掌先王先公之庙祧』,又曰『其庙,则有司黝垩之』,以此言之,则祧固有庙明矣。今以僖祖之主俶创祧庙焉,又何必下附子孙之夹室也?如朝廷未暇创祧庙,则姑以僖祖之主专藏西夹【二五】,子孙藏之东夹,亦岂替其尊也?或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商、周虽祖契、稷、汤、文,然犹不绝喾也。宋既祖太祖矣,亦可绝僖祖乎?臣对曰:是祧也,非所谓绝也,犹有祧庙焉,亦有追飨焉。顾远之于无事,禘祫而后及之尔。谨据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二六】,祖高阳而宗尧【二七】;商人禘喾而郊冥【二八】,祖契而宗汤【二九】;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舜继尧之大统,此所以祖尧之父也。周则不然,于稷始封之祖也,非独庙之,又从而郊之,重之也;于喾则远祖也,非独不庙焉,禘而后及之尔。抑帝喾者,自有虞氏、商人祖之,此周之所以不立喾庙而独庙姜嫄也。彼商、周之于喾,禘而后及之,然则,今之僖祖,亦以禘祫而后及之,不亦可乎?或又难臣曰:今者禘祫,敢屈僖祖之祧就太庙乎?臣又将应之曰:若以周人不立喾庙而曰禘喾而郊稷,既不立庙,未知禘于何所?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则亦就稷庙而禘喾,其以稷配之乎【三○】!由此观之,是谓屈祖之伸,伸孙之屈,殆乎正之变也。若以太祖之主从禧祖之祧,此则祖以孙伸,孙以祖屈,比之屈伸而伸屈殊有间矣。此韩愈议禘祫,所以献祖【三一】居东向之位,景皇从昭穆之列也。此传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之义也,是亦变之正也。今者之议将取正之变乎,则亦取变之正乎?是亦取其变之正也。况太庙一岁而数祭,禘祫阅数年而后及也!如此则太祖之尊一岁而屡飨,远祖之尊数岁而一伸,于以求之礼法,参之神道,质之人情,亦是变之正也。今者之议,苟祧僖祖而祖太祖,则如是可也,苟不祧僖祖,则是太祖启运立极,圣神英武,为宋子子孙孙立万世无穷之基本,而不得专飨东向之尊,臣恐宗庙神灵未安于此也。伏惟陛下圣神仁孝,聪明睿哲【三二】,放古而蹈道,达权而知礼,以宗庙大事差少失礼,则过乎鬼神而议乎后世,于是乎广谋从觽,下之两制,亦不专辄。臣虽非两制,然而睹国家大议,其容噤嘿?自非思虑之熟,亦未始轻着于篇,敢以前之云辄贡愚瞽。」议格不下。会要载此于两制及孙固议下,附十一月二十三日,今移见赵彦若免礼院差遣后。介先以职方员外郎、秘阁校理权发遣户部勾院,八月十四日出知湖州。

  丙寅,秦凤经略使吕公弼言:「乞从本司差官于冬初择诸州上番义勇材武者,以为上义勇,免赍送刍粮之役。募养马者为有马上义勇,亦免本户支移。就差本路钤辖周永清提举训练。」从之。

  戊辰,诏沙门岛罪人赵能等四十四人量移过海,再详情理轻重,分配诸路;姚素等依旧。初,知登州李师中言:「岛之流罪人多而戍兵少,恐生变,请减徙之。」乃命知审刑院崔台符详定。能等九十三人皆熙宁以前所配,原情理轻重分两等,轻者徙之。

  王安石言王韶欲讨南市、经略木征事,上以韶为是,既而曰:「韶能了此否?」安石曰:「观韶所奏,甚合事机,然兵有利钝,则未可知。若此举未胜,必须再举,胜而后已。凡经略边夷,当从事于易。木征最为易者,或不能决胜,即士气沮坏,敌情轻我,难复言经略矣。」上曰:「西人敢来助否?」安石曰:「元昊、谅祚或敢来,今决不敢也。」

  己巳,召辅臣观谷于后苑。

  初,知太原府刘庠言,探报北界欲用兵力移口铺于距马河南十五里安置,诏送中书、枢密院。枢密院关中书云,已令雄州缘边安抚司审听具奏。壬申,王安石白上曰:「此事不足烦圣虑。契丹主即位几二十年,所为详审,必不肯无故生事。昨赵用过河烧屋,朝廷即枷勘赵用【三三】,停替张利一,修馆驿过当【三四】,即行拆毁,乡巡弓手亦为之罢,如此而犹欲移置口铺侵陵中国,非大狂妄,不肯如此。就令其失计如此,陛下不用遽与之争,徐因使人譬晓,彼亦当悔悟;若不悔悟,即是全不晓道理,不识利害,又何足惮?契丹苟务卑辞厚礼以安我而兼并夏国,陛下乃当忧惧,为其有深谋故也。今夏人国弱主幼,无纪律,可兼并之时彼尚无意兼并,如何乃敢南牧?臣窃观方今四夷,南方事不足计议,惟西方宜悉意经略,方其国弱主幼,又无纪律,时不可失。经略西方则当善遇北方,勿使其有疑心,缘四夷中强大未易兼制者,惟北方而已。臣愿陛下于薄物细故,勿与之校,务厚加恩礼,谨守誓约而已。」上曰:「若能兼制夏国,则契丹必自震恐,岂非大愿!」安石曰:「夏国非难经略,顾陛下策画安出尔。」冯京曰:「夏国与契丹唇齿之国,必相连结捄援。」安石曰:「孙武以为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又以为举秋豪不为多力。盖经略敌国,必制胜于无形之中如举秋豪,故不再籍,不三载而已举矣。若不能如此,致其相结相援而后图之,非善计也。」上曰:「今经略夏国,止患粮不足。」安石曰:「粮不足,非所恤也,要在陛下。陛下内不知髃臣情伪,故将帅莫肯一心趋赴陛下所欲为,而敌国情伪亦为异论所蔽,如此则虽粮多,岂能胜敌?」上悦。

  癸酉,王安石白上曰:「开封鞫保甲怨詈事,验问皆无有,疑近习架造此狱以疑陛下。前封邱匿名牓,但言保甲至八月别有事,又言边庭事将来更不可说,盖未尝以教阅、上番、制弓箭为言者,明其无害,不可用此扇摇故也。今皇城司报探乃云尔,陛下宜稍留意省察。」正月壬辰、七月己亥皆有匿名事,当并考。

  甲戌,知青州、资政殿学士赵抃为资政殿大学士、知成都府。抃在青州踰年,要录京东旱,蝗及境,辄遇风堕水而尽。于是上欲移抃知成都。或言前执政旧不差知成都,成都今又少有人欲去者,上曰:「今人少欲去,但为职田不多耳。抃清苦,必不为职田。蜀人素爱抃,抃必肯去。」王安石曰:「陛下特命之,即无不可。」乃诏加职,遣内侍赍赐召见,劳之曰:「前此无自政府复知成都者,卿能为朕行乎?」抃曰:「陛下宣言,即敕命也,顾岂有例?」上甚悦。上又欲令□中复知永兴,既而曰:「姑埙中复离成都,东军在蜀,连三次有谋变者。」安石曰:「闻中复颇弛缓【三五】。」上曰:「蜀中东军不须多,可减。」安石曰:「向所以置东军,非特弹压蜀人,亦备蛮寇。」上曰:「今蛮皆衰弱无足虑,即东军自可减也。」此据日录,八月十八日事。

  诏以京东武卫兵四十二指挥属河北路,令总管司勾差,并以二年一代。先是,河北兵籍视诸路为多,而并边冗食复仰给三司,言者屡请损其数,故因拨并奇零溢额,止当禁兵七万。而以京东地腴赋羡,乃增置武卫军,严其训练,数年皆为精兵。至是,始诏分隶河北,而议者复谓东南兵少,盗贼可虞,故又诏于京东见官军马内以三千人屯戍扬、杭、江宁焉。十月二十三日可考。

  乙亥,枢密院言:「先朝尝委官荐举升朝使臣材可以知州军及主兵任使者,以姓名注籍,量材拔用。岁月既久,选任略篃,或已在委寄,或尝试无取,或事故凋丧。臣等备位枢府,大惧不能周知人材,乞依故事令文武臣僚各举官两人【三六】。」诏诸路安抚及文臣带路分钤辖举官堪知州军、主兵官各一员,转运、提点刑狱举知州军一员,武臣总管、钤辖、安抚举主兵官一员。旧纪:乙亥,诏诸路安抚、总管、钤辖举任主兵武臣一人,监司、文臣钤辖仍举任知州军者一人。新纪无此。  是月,废延州金明县为寨,丰林县为镇,广州信安县入新州新兴。

  注  释

  【一】孙构原作「孙桷」,据宋史卷三三一本传改。下同。

  【二】则监司执不从「执」原作「职」,据阁本改。

  【三】则余州自归「州」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八八讨梅山蛮补。

  【四】夫功物料「夫」原作「大」,据下文「昨修二股河所用夫功物料比北流所费不多」语改。

  【五】为北流所占者极觽「占」下原衍「地」字,据阁本删。  【六】郡或不治「郡」原作「都」,据阁本改。

  【七】今后应有灾伤「今」原作「令」,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改。

  【八】正在于此「于」原作「如」,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罢乡巡弓手后巡马数愈多「后」原作「而」,据阁本改。

  【一○】又闻买梳朴即梳朴贵买脂麻即脂麻贵二「买」字原皆作「卖」,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改。

  【一一】问吕嘉问上「问」字原作「闻」,据阁本改。

  【一二】又闻立赏钱捉人「闻」原作「问」,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市易务改。  【一三】此十余户「此」原作「比」,据文义及下文改。

  【一四】文彦博亦以为然「彦」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五】故今立法一听民便尔「今」原作「令」,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改。

  【一六】而保甲之能止盗此语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七】但易保丁为强壮「易」原作「以」,据宋史卷一九一兵志及同上书改。

  【一八】七月半闲未也「未」原作「末」,据活字本改。

  【一九】安石论勿诏填募兵之逃亡者「论」原作「谕」,据阁本改。

  【二○】太子中允「允」原作「充」,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一】本无毫发之罪「无」原作「为」,据阁本改。

  【二二】此礼之所以起「礼」原作「理」,据阁本及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一改。  【二三】自二祧而上为始封君而必祖也「祧」原作「庙」,据同上书改。

  【二四】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之尊」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五】则姑以僖祖之主专藏西夹「藏」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六】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喾」原作「高阳」,据礼记祭法及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二改。

  【二七】祖高阳而宗尧「高阳」原作「喾」,据上引宋会要改。

  【二八】商人禘喾而郊冥「冥」原作「契」,据礼记祭法改。  【二九】祖契而宗汤「契」原作「冥」,据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二及上引礼记改。  【三○】其以稷配之乎「以」原作「亦」,据阁本及上引宋会要改。

  【三一】献祖原作「显祖」,据阁本及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卷一四禘祫议改。

  【三二】聪明睿哲「睿」原作「浚」,据宋会要礼一五之四二改。

  【三三】枷勘赵用「枷」原作「架」,据阁本及上文改。

  【三四】修馆驿过当「馆」原作「官」,据阁本改。

  【三五】闻中复颇弛缓「闻」原作「问」,据阁本改。

  【三六】乞依故事令文武臣僚各举官两人「两」字原脱,「官」原在「各」上。按:宋会要选举二八之九本句作「乞依故事差委文武近上臣僚各举大使臣堪充知州军或主兵任使者各两人」,据改。

卷二百三十七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八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七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八月丁丑朔,诏通远军见修乞神平堡,兵马暴露,令王韶间行犒设。先是,□充言:「张诜书云韶讨南市,一日费六百石粮、四百贯钱。」王安石曰:「吕公弼书亦云费多,臣本忧政在犒劳士卒不至,若犒劳士卒周足,使乐为用,即不忧不胜。今吕公弼、张诜皆言费多,即必犒劳周足矣。」上欲更与钱物。安石谓:「前与陕西转运司钱物已多,今不须也。」已而上复降此诏,仍令张诜应副。闰七月五日安石云。  张利一奏:「乞牒北界理会巡马过河事。」王安石曰:「欲候冯行己到,令相度。」枢密院以为当理会,如银城坊地,至今犹理会。安石曰:「银城坊地为北界所取,却至今空费文字往来,不知如此终能胜契丹否。」□充曰:「不如此,恐如诸路奏报,必移口铺过河来,复如银城坊时事。」安石曰:「银城坊是几年占却?」文彦博曰:「庆历中。」安石曰:「今日与庆历中异,恐必不敢来占地。」彦博曰:「何以异?」安石曰:「庆历中,要关南十县,与三十万然后止。今日恐未敢来求地,度陛下亦未肯与三十万物,以此知与庆历中事异。」上曰:「牒去必不济事,然且令边吏理会亦无妨。」安石以为不须,上固以为无妨,乃改定牒本,婉顺理会。

  己卯,翰林侍读学士、判太常寺吕公着提举崇福宫,从所请也。上始欲令公着归朝,公着以病辞。王安石因言:「公着既诬韩琦欲举晋阳之甲,乃自讳匿云未尝言。」其意恐公着复用,故力排之。

  诏京西路提点刑狱、库部郎中贾青,赞善大夫李孝纯并夺一官,与小处差遣,坐募役方行,奏称所募人已足,司农覆案不实,及擅增科役钱也。  庚辰,王韶奏就竹牛岭东西各招弓箭手一指挥,又奏乞度僧牒五百给勾当番僧,并从之。  诏知原州、左藏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种古,知德顺军、皇城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周永清,并迁西上合门副使;通判、驾部员外郎郑度,虞部郎中张暹龙,各迁一资;余推恩赐银绢有差。先是,枢密副使蔡挺言:「勘会到泾原路根括典买番部并陇山地土因依及勾当官吏等。」而上批:「朝廷用财物招军,其官吏尚第有酬奖,今根括乃是积年隐没侥幸闲田,一旦岁获租课,及招弓箭手人马如此之多,为利非招军比也。」故有是命。

  定走马承受避亲法。

  辛巳,废郑州,以管城、新郑二县隶开封府。省原武县为镇,入阳武;荥阳、荥泽二县为镇,入管城。废滑州,以白马、韦城、胙城三县并隶开封府。  先是,判司农寺曾布奉使过郑,以吏民乞废州状奏闻,乃下京西相度。转运使□几复等奏:「废州为县,罢诸徭役支费,实□民力,兼审问民吏,实皆乐从。」而滑州亦以状言:「本州岛岛自天禧河决后,市肆寂寥,地土沙薄,河上差科频数,民力凋敝,愿隶府界,与郑俱为畿邑为便,且庶几王畿四至,地里形势相等。」已而,上又问执政曰:「闻郑人不以废州为便,然否?」王安石进曰:「此乃郑民吏自乞,又属王畿,则诸事优便,所省钱一岁几十万缗,省州官十余员,郑州州役省四百余人,诸县复不在是。此两州止公使库逐年破坏人产自不可胜言,不知何缘废州乃于郑人不便。又此两州出役钱比天下为最重,若废即出钱如府界,比天下为最轻。惟是士大夫有置产在郑州者,或不欲尔。」安石所称置产,盖指曾公亮。□充曰:「为团练州时甚熙熙,因为节镇故劳敝。」安石曰:「为节镇所添职官一员,公人十余人而已,此言非是。」蔡挺曰:「人畏保甲上番,故畏属畿县尔。」安石曰:「保甲上番以来,郑人投状欲属府界者不绝,滑州乞属又在郑人之后。」上皆以为然,乃曰:「言欲恃郑、滑为吭扼,非也。」故卒废之。元丰八年十二月十二日,复郑州。四年八月十五日,复滑州。

  壬午,察访荆湖路常平等事章惇言:「本路蛮事欲乞一面措置,或招到南、北江首领,犒设钱粮令转运司应副,官员有不职者,许选择对移,溪洞有汉界亡命之人,亦许招谕放罪,责其自效,有功者量事酬奖。」从之。旧纪书壬午章惇措置荆湖蛮,新纪削去。

  夏国进表不依旧式,但谢恩而不设誓,又不言诸路商量地界事。枢密院共以为疑,上问如何,王安石曰:「中国与夷狄要以宗祀殄灭为誓非得已,今彼如此,但降答诏甚善。」文彦博曰:「如此,即今年防秋如何?」上曰:「便得誓表,如何便保彼不为变?」安石曰:「诚如此。」彦博曰:「盟誓自古所有,要之天地神祇尚恐有变,若更无此,如何可保?」安石曰:「若盟誓可赖,即夏国引前誓足矣,臣恐誓与不誓皆不可保。然彼既得岁赐,必不便敢抗拒。」彦博又以为:「羌人狡猾,包藏不可知,如何便敢撤备?」安石曰:「其势可见,即其情可知,恐不足过虑,撤备无妨。」彦博又言:「有盟誓,则彼违盟誓我有辞。」安石曰:「若力足以制夏国,岂患无辞!」冯京曰:「太祖得蜀人与河东蜡书,曰:『我伐蜀有辞矣』。」安石曰:「太祖偶然有此语,若蜀可伐,恐虽无蜡书,太祖不患无辞,如太祖伐江南,岂有蜡书?但我欲行王政,尔乃擅命一方,便为可伐之罪。如夏国既称臣,未尝入觐,以此伐之,亦便有辞。臣以为不患无辞,患无力制之而已。」上以为然。又论地界,安石曰:「臣本欲议地界者,为环庆占夏国地,若不与降誓前约定,即誓后必复纷纭,今既以环庆地与之,则余路更无足议,不须复问。」乃降答诏。此据王安石日录附见,本日朱墨二本实录并无此,十三日诏可考。  王安石白上曰:「雄州缴进涿州牒,牒语甚激切,皆由张利一牒涿州所言非理,故致彼如此。又利一非理侵侮北界事极多。」文彦博曰:「北人称将礼物来白沟驿送纳,元书内云交割,今辄云送纳,边臣自当理会。」安石曰:「当时但为争献纳字,今送纳与交割亦何校?」王珪曰:「元书有纳字。」安石曰:「既有纳字,今送字又是平语,何理会之有?」彦博曰:「如此不理会,则必来移口铺矣。」安石曰:「待彼移口铺,别理会。」彦博曰:「当先事理会。」

  彦博等退,安石又曰:「交割与送纳无所校,陛下不须令边臣争此,臣保契丹无它。若出上策,即契丹移口铺,陛不亦不须问。若出中策,即待移口铺,然后与计校未晚。若纵边臣生事,臣恐以争桑之小衅,成交战之大患。臣与张利一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屡言利一者,但欲陛下知事之是非、人之情伪;陛下不知事之是非、人之情伪,所以决事有不当。陛下欲知事之是非、人之情伪,即当先知所与计事者为忠为邪。若所与计事者为邪,即不肯以天下治乱安危为己责,更或幸天下有事,因以济其奸。陛下圣质高远,然自以涉事未久,故畏谨过当,未能堪事。只契丹移口铺,陛下便须为之惶扰,即听惑,听惑即奸人过计或误而见听,奸人过计或误而见听,即宗庙社稷安危未可知。陛下既未能堪事,即未宜使边鄙有事。陛下欲胜夷狄,即须先强中国。诗曰:『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然则强中国,在于得人而已。汲黯在汉朝,淮南为之寝谋。汲黯非有智略足惮,但为人主计,能谅直不为奸欺而已。惟其如此,故淮南惮之而不敢反。若公孙弘【一】之徒,即非淮南所惮也。今陛下左右前后似少如汲黯者,此所以未能强中国也。」上矍然良久,曰:「契丹庆历中亦为西事故来求关南。」安石曰:「庆历中,为仁宗计事者,皆全躯保妻子、妨功害能之臣,如公孙弘之徒觽而如汲黯者寡,此中国所以不强而契丹敢侮也。」  甲申,审官西院祗候差遣使臣请假待阙者,依三班院并给假一年。

  枢密院欲令雄州牒涿州理会送纳字。王安石曰:「恐不足理会。」文彦博曰:「见无礼于君,人臣所当愤疾,此安可但已?」□充曰:「恐自今公牒一向称送纳,即难理会。」安石曰:「天命陛下为四海神民主,当使四夷即叙。今乃称契丹母为叔祖母,称契丹为叔父,更岁与数十万钱帛,此乃臣之所耻。然陛下所以屈己如此者,量时故也。今许其大如此,乃欲与彼疆埸之吏争其细,臣恐契丹豪杰未免窃笑中国。且我欲往,当先计其如何报我。今计涿州不过不报,即于我未为得伸,若更称引中国许物书有纳字,即我未有以难彼,更为挫屈,又引得彼言辞不逊,不知朝廷如何处置。」彦博等固争,蔡挺曰:「此必是契丹朝廷意指,涿州何敢如此?」上曰:「契丹朝廷如此,欲何为?」安石曰:「此皆张利一生事,激其忿怒故耳。陛下但观涿州牒内所坐利一牒语,及涿州所引雄州侵陵北人事,即其曲不在彼。陛下欲治强敌,当先自治臣属,使直在我,然后责敌国之曲。」上因问孙永奏张利一事何如。先是,永奏利一不当牒北界,妄要占两属地为南朝地,致其回牒不逊。又利一已有指挥差替,乞暂令人权领事,仍催冯行己到任。安石曰:「孙永所奏皆是两属地,彼元不曾占据,却妄牒北界称是南朝地,所以致其占据称是北朝地。」彦博曰:「孙永不知本末,从来公牒争辨如此,非但今日,如斫柳桩亦来争辨,此岂是张利一?」安石曰:「斫柳桩乃李中吉引惹,不可罪张利一。创馆驿不依例程,添团弓手,决百姓,为不合与北界巡兵饮食,又行公牒要占两属地界,此即是利一引惹。今既差替,却令在任候替人,孙永以为不便,诚是。」彦博曰:「利一人臣,岂不欲事了?事不了,利一自当任责。」安石固执前说,上曰:「姑令雄州作牒本进呈。」

  录知辰州石鉴子大受为郊社斋郎。初,鉴乞以再任钦州并令知辰州,陈乞亲属差遣恩与大受易一文资。上以鉴尝有边功,特与之。鉴又言:「辰州溪洞地接邵州,须守臣表里协应,边事乃可辑。」诏以左藏库副使王咸服知邵州,以咸服习湖外事故也。

  鄜延路经略司言:「根括闲田及侵冒地,并以招刺弓箭手。」诏先择近便地给降羌之无田者。  管勾秦凤路缘边安抚司王韶等言收复武胜军。诏:「具【二】合修堡寨处所以闻。其蕃族所委牛羊,有属降人者并给还,或先已支用者偿其直。」先是,七月韶举兵城渭源堡,遣将破蒙罗角,遂城乞神平,破抹耳水巴族。贼时处高恃险,诸将欲置阵平地。韶计贼苟不肯舍险离巢穴速斗,则我师必且徒归,而师已入险地,则当使险为吾所有,乃径领师至抹邦山踰竹牛岭,压贼军而陈,下令曰:「兵置死地,敢言退者斩!」贼乘高下战,官军稍却。韶亲擐甲麾帐下兵逆击之,贼觽溃走,获首领器甲,焚其族帐,洮西大震。会木征渡洮为之声援,余党复集抹邦山。韶语诸将曰:「若官军至武胜,则抹邦山可一举而定。」乃令景思立、王存将泾原兵由竹牛岭南路张其军声,示其不疑,而韶潜师由东谷路径趋武胜,未至十里,遇贼破之,瞎药等弃城夜遁,大首领曲撒四王阿珂出降,遂城武胜。新、旧纪并于甲申书王韶复武胜军。壬辰,以为镇洮军。  先是,河北提举常平仓司言:「赵州乡户衙前年满,所役重难,分数未足,每分当钱五千,乞减钱一千,以三年分三限偿官。」从之。于是有诏,候免役法行免纳。时河北未行役法也。王安石因白上:「今利州路役钱剩十万缗,余路仿此。比已令用常平法蕃息,赋州县吏,州县吏若得禄,又有新降赎法。又近令察访官搜举吏有才行者,自此善士或肯为吏,善士肯为吏,则吏士可复如古,合而为一。吏与士、兵与农合为一,此王政之先务也。」上曰:「诸司重法,吏诚不敢受赇。然闻密院言,犹有留滞文字处,如何?」安石曰:「如西审官、三班,属密院,臣所不知;如东审官、流内铨,即文字上下点检,吏争欲上籍以为劳矣。」上曰:「如此,则选人极是长利也。」此两段安石对语,朱史乃并入三年八月二十七日,失事之次,今仍附本日。

  颍州言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欧阳修卒。赠太子太师。太常初谥曰「文」,常秩曰:「修有定策之功,请加以『忠。』」乃谥文忠。要录云:修在朝以奖进天下士为己任,延誉慰荐,极其力而后已。

  修喜荐士,一时名卿贤士出修门下者甚觽,而荐秩与连庶尤力。秩晚仕于朝,君子非之,修自以为失。庶终不出,修自以为得也。庶,应山人,尝为寿春令,有政绩,已而退居二十余年。修及龙图阁直学士祖无择荐庶文学行谊,宜在台省。诏以庶知昆山县,固辞不行。宋庠兄弟及修贫贱时皆依之,三人既通显,庶未尝倚以进也。

  乙酉,赐河北常平司内藏库钱五千万缗【三】,于近边或沿黄、漳、御河通漕州军丰年市肆籴军储。

  诏环州界所赈蕃部干粮特与除破。  丁亥,中书门下言:「太皇太后自今南郊、圣节、生辰,逐次并录亲属四人恩泽,皇后二人,本服儙亲并奉礼郎,大功守监簿,小功初等幕职官,缌麻知令录,异姓准此。内幕职官、知令录并与监当。有服女之夫,本服大功以上女夫与知令录,小功判、司、主簿或尉,缌麻试监簿,周亲之女子与知令录,孙及大功女之子判、司、主簿或尉,曾孙及大功女之孙、小功女之子并试监簿,应非所生子,非所生子之子孙各降一等推恩。缌麻女之所生子试监簿,年小初等职官、知令录并除试大理评事,判、司、主簿、尉试监簿,年及二十五依所得恩例与堂除,余依此。诸妃、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每遇南郊,许奏有服亲及有服亲之夫二人,妃期亲寺监簿,余判、司、主簿或尉,异姓试监簿;大长公主及公主奏夫之儙亲判、司、主簿或尉,余试监簿。婉容以上,每遇南郊许奏有服亲一人,才人以上奏小功已上亲一人,并试监簿。已上愿就右职,依新定换官法,幕职官左班殿直,知令录右班殿直,判、司、主簿、尉奉职,试监簿借职,如已有官亲属,文臣中行郎中已下,武臣宫苑使已下,并转一官,选人循一资。本条恩例高者自依本条,即以转官恩泽,换外任者听,仍不许以两人恩泽合并奏一人。内诸妃已下即依熙宁四年九月文武臣僚奏有官亲属条贯,熙宁四年九月文武臣僚奏有官亲属条贯今不见于实录,当考。或是元年九月,更详之。十一月二十七日戊申【四】,所附中书言宰臣有官亲属迁升等【五】,或即是。遇奏荐仍并令逐位使臣审问,依条贯保明。太皇太后、皇太后亲虽不该推恩而奉特旨者,不用此条。」诏:「除公主、亲王外孙等条别具详定外,余并从之。」

  先是,中书、枢密院争议太皇太后以服纪比类推恩事,上令用特旨者不用条,至是乃并条前所立条制上之。上令用特旨,在今年三月辛丑,当考。选举志第二卷八月,中书门下言云云,有奉特旨者,不用此法。始上欲裁荫补恩幸,安石谓自贵始,于是太皇太后、皇太后推恩稍为限数。枢密院投隙以间,安石率属争之,安石曰:「此常数也,至奉特旨则不在此,固无伤于恩也。」上卒用安石议。至是乃并修所立上之。本志所书大率多为安石建议,附见,当考。

  蔡挺言王韶经制洮河,宜止杀招降。上曰:「强犷若不讨荡,即无缘帖服。」又言招弓箭手事。王安石曰:「地远难遥制,王韶必有经画。薛向说边事不畏贼,但畏京递到不合事机耳。」上曰:「郢城科等并领觽防托。」安石曰:「王韶固欲朝廷知初附诸羌为用。然初附之觽,不宜令久暴露无恩泽,若篃加劳赐,即难给。谓宜令韶、科等放散其觽,独留精兵防托,厚加犒劳、赏赐,以慰悦觽心。人少则不多费财,觽心慰悦则乐为用。」上令安石速与韶书言此并及弓箭手事。

  戊子,歙州军事推官陈郛、知秀州华亭县张若济并与光禄寺丞,赏修水利之劳也。

  左藏库副使、提举广州修城张节爱言:「创筑西城及修完旧城毕。」广初无城,魏瓘始筑子城。及侬智高反,知广无城,可以鼓行剽掠,遂自邕州浮江而下,数日抵广州。知州仲简婴子城拒守,城外蕃汉数万家悉为贼席卷而去。自是广人以无外城常斗言相惊,莫安其居。议者皆以为土杂螺蚌不可城,独知州程师孟以为可,于是令转运使向宗道、判官卢大年、提点刑狱陈倩周之纯等画图来上,诏可之。遣节爱董役,又虑南方不闲版筑工,仍令以八作都料自随,凡十月而毕。师孟、宗道、大年、倩、之纯并降诏敕奖谕,赐银绢有差。

  己丑,诏通远军以西屯驻军马处,如阙月支钱,许于市易务权借,仍具数以闻。

  诏陕西诸路经略使,夏国已差人进誓表,可相度减将卒等及州军城寨屯泊东兵。初六日进表不依式,王安石云云。可考。

  辛卯,入内供奉官李宪言:「方筑武胜军,乞令本路经略、转运司应副守城战具等。」诏:「王韶速修筑,如阙防城器用,令秦凤路经略司于近里城寨应副,仍差义勇辇运,与免今年教阅。」宪又言:「闻韶欲归通远备夏国,及遣马忠荡除抹邦山南不顺蕃部。乞令韶且住武胜。」王安石曰:「韶来通远,必是声言备夏国,实袭不顺蕃部,乃所以保武胜也。」上曰:「抹邦山去武胜远,然岂可令韶只在一处,须听韶往来经略。」

  诏国子监外舍生以七百人为额,日给食,岁赐钱万缗。

  诏:「陕西、河东诸路经略司,夏国进誓表,朝廷已降诏依庆元五年正月壬午誓诏施行,自令约束当职官吏等各守疆埸,无令侵掠,及不得收接逃来人口。」初六日、十三日,并可考。  壬辰,赐武胜军征役在军者袍二万领,改武胜军为镇洮军,以引进副使、带御器械高遵裕兼知镇洮军,依旧秦凤路钤辖、同管勾缘边安抚司,所有本军合置官,听自奏举。上曰:「闻洮西人至浮渡洮河乞内附。」

  先是,遵裕以庆平堡兵夜行,晨至野人关,羌人旅拒,引亲兵一鼓破之【六】,进营武胜城下,羌觽渡洮驰去,遂据其城。王安石曰:「洮西必为内地,武胜更移市易,即必为都会,洮河据夏国上游,足以制其死命。」上令擘画,更与武胜钱物,曰:「昨韩绛费六百万贯都无所成,令武胜虽更有所费,且非妄费。」安石曰:「诚如此,陛下必欲经略夏国,及秉常幼稚之时,正宜汲汲。古人进德修业欲及时,缘天下事机,变动无穷,及可为之时不可失也。」上曰:「时与机诚不可失。」安石又白上:「武胜攻讨杀伤,在人心诚不能无恻怛。然观其每岁递相雠杀,一为属户,便无此事,则一时攻讨杀伤,有不得已也。」

  □充建议以为「师屯暴露,粮饷间关【七】,生民之勤,由此未艾。宜委王韶招诱木征,以城还之,授以官爵,令自守岷、洮,领部族长为外臣,不必留兵绝塞,列置郡县,屈力费财。」上不听。此据充本传,日录二十六日亦略载充语,但不详耳,更须考寻。

  中书门下奏:「近降指挥,令保丁更番在巡检下教习武艺,许分番带出入巡警。上番日,保正长、保丁殴骂所辖巡检,依本属刺史、县令法;保丁殴骂保长、保正,加凡斗二等;保长犯保正,依此【八】。随巡检追捕盗贼,退避,依弓手法;但随巡检追捕,非上番,惟于本地分犯盗,加凡盗二等。私为人代名上番,杖六十;受赃重者,从重。保正、保长知而不举,笞四十。私逃亡,杖六十,计逃日补填。酉点不到,不赴教阅,许小杖科决,不得过七十。余送本县施行。监临官私役保正等,计庸准盗论。」从之。  己巳,司勋员外郎崔台符为辽国主生辰使,皇城副使田諲副之;比部员外郎沈希颜为正旦使,西作坊副使、合门通事舍人王文郁副之;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邓绾为辽国母生辰使,皇城使曹偃副之;权发遣盐铁副使、度支郎中王克臣为正旦使,皇城副使刘舜卿副之。既而绾、克臣辞行,以权发遣度支副使、工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沈起,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章衡代之。又改命田諲押赐夏国生日礼物,代供备库副使任怀政。初,以怀政使夏国,上问怀政家世,乃任福侄,故两易之。

  诏:「职方员外郎、权发遣河北提点刑狱张穆之徙陕西路,权发遣陕西提点刑狱、太常博士李南公徙河北路,仍令穆之督视镇洮、通远军修筑城堡,与张诜协力应副。」王安石言:「南公晓事,但顾望前却,故令与穆之易任。」先是,穆之以权发遣度支判官奉使陕西,就除河北提点刑狱未旬日也。

  诏镇洮军置市易司,赐钱帛五十万,其管勾官令缘边安抚司保举以闻。

  诏:「大小使臣因恩泽奏授得官合出官者,并于三等试条各随所习呈试,上等、中等内七事,下等内八事,试中一事以上,皆为合格,等第擢用。岁二月八日以前具乞试人数,奏差官同主管官引试。内武艺即送武学,所试兵书大义、策略、算计并依春秋试文臣法,具等第及封试卷申纳枢密院。如累试不中或不能就试者,于出官岁数外更增五年。」会要,元命曾孝宽详定武臣试格。

  诏:「以司农寺钱二十万缗赐秦凤路缘边安抚司,又以三司钱三十万缗赐镇洮军,并为常平本。仍令三司复位见钱钞法,委张穆之与安抚司计置籴边储。」

  诏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李舜举往雄州体量。先是,孙永、阎士良等体量张利一事,所奏或不同。上曰:「须利一离任,别遣人。」于是令舜举往。王安石白上曰:「闻利一近奏巡马百余人过河亦非实,边人语谓之『卖险』,使人撰造报探,恐动朝廷,欲朝廷留再任故也。」

  乙未,诏:「内外待制以上及诸路转运使副判官、提点刑狱各举才行堪升擢官一员,中书审察,随材试用。」新、旧纪并书此,下月二十八日,可考。

  丁酉,李宪言:「洮河相对西岸,木征人骑出没,若令秦凤路就近调发军马,掎角应接,则戎人畏服,于势为便。」从之。

  诏广南东路转运判官许彦先察访广南西路常平等事,及体量官吏违慢、措置乖方者以闻。

  王安石奏事,因陈天下水利极有兴治处,民间已获其利。上曰:「灌溉之利,农事大本,但陕西、河东民素不习此。今既享其利,后必有继为之者。然三白渠为利尤大,兼有旧迹,自可极力兴修。大凡疏积水,须自下流开导,则畎浍易治,书所谓『浚畎浍距川』者是也。」  雄州言契丹巡马又过河。枢密院以为必将添置口铺,上疑之,佥言当与理会。蔡挺谓:「宜先辨彼旧不应置铺,必须北使来说谕。」王安石曰:「既改易官吏,且委令应接,待彼依前诪张或移口铺,即徐理会未晚。」挺曰:「彼谋深。」安石曰:「若契丹有谋,不应如此纷纭。以契丹之大,乃区区争雄州一口铺地,是何计策?纵我不与之争,乞与一口铺地,于彼有何所利?于我系何强弱?我修馆驿,彼边臣即以为南朝必是相次要占据两属地,于此作城镇,须理会。彼契丹边臣如此者,以为若理会后南朝为我拆去,即是我有功,因此获官宠。契丹不察边臣情状,所以如此纷纭,今我边臣亦与彼情状无异。陛下若能照察,即边事自然宁息。今日所以纷纭,尽缘是张利一生事。」冯京以为不因利一故如此。上曰:「昨涿州牒广信军,亦但指雄州过失,其意只恐利一。」上又言:「张利一累次摧沮涿州来使。」安石曰:「如妄笞责边民致寇,民怨恨,即须撰造事端,疑误北界人,令生事以摇动所差官吏。今李舜举去,陛下恐须说与冯行己等,每事务在平静,不宜生事,以文牒侵陵北界,自然无事。」上意终未能不虞契丹置口铺。安石曰:「能有所纵,然后能有所操;所纵广,然后所操广。契丹大情可见,必未肯渝盟。陛下欲经略四夷,即须讨论所施先后。臣比见王韶奏议边事,以为朝廷自来言攻则攻,于此而已,言守则守,于此而已。臣以为今日之病,政在于此。陛下忧契丹移口铺,即只一向于口铺上计议。臣以为政如王韶所奏。陛下若能经略夏国,即不须与契丹争口铺,契丹必不敢移口铺;若不能如此,虽力争口铺,恐未能免其陵傲。」上曰:「若能讨荡夏国,契丹可知不敢。」安石曰:「以中国之大,陛下忧勤政事,未尝有失德,若能讨论所以胜敌国之道,区区夏国何难讨荡之有?不务讨论此,乃日日商量契丹移口铺事,臣恐古人惜日,不肯如此。」  戊戌,诏:「诸路县、镇有兵马处,凡遇冬至、正旦及同天节,犒设军员所费,旧令知县、都监更出钱,甚无谓。其自今以本州岛岛公使钱给之。」  赐太学生叶适进士及第,为试校书郎、睦州推官、郓州州学教授。适,处州人。管勾国子监张琥等言适累试优等也。林希野史云:熙宁四年春,更学校贡举之法,设外舍、内舍、上舍生,春秋二试。由外舍选升内舍,由内舍选升上舍。上舍之尤者,直除以官,以锡庆院为太学。旧制,进士之外有明经,明经者,通三经,经各问义十道,而应者皆能充其科,文词有可观者。安石既罢诗、赋,独设一科,谓之明经进士。始议人通二经,后但命通一经而已,意使士人悦而易就,而乐从新科也。五年春,命判监、直讲者,试外舍生。有练亨甫者,久从雱学,安石亦爱之,意谓必在优等。既而牓出,亨甫乃在下列,安石父子大怒,诘责琥、定等,退而检取亨甫卷,对义但及九道,急令考官自首,亨甫更被黜落。安石遂命经义减半,别补外舍生。定希旨,请不弥封,事虽不从,而诸学官公然直取其门下生无复嫌疑,四方寒士,未能习熟新传,而用旧疏义,一切摈黜。自此士人不复安业,日以趋走权门,交结学官为事。叶适者,处之巨豪,前此斥于廷试,素以交结陆佃为之引誉,琥、定遂推第一,欲诱动士心,贪利慕己,于是列奏适之文章、行义卓绝,遂赐进士及第、郓州教授,又留为直讲。而亨甫是秋发解,遂居第一。既限一经,又试义减用五道,以此诱轻薄急进者,遂致百家子史之言,一不经目,更不复阅习,惟以新传模仿、敷衍其语耳。是岁,国子监荐一百五十人,诸家门生占百三十人;开封荐二百六十人,诸家门生占二百余人。诸直讲扬言曰:「自此罢科举,但用太学春秋两试,所占上等如叶适直除以官。」于是士心惶惧,惟恐不得出诸学官之门也。按希所云明经讲经数道,指为亨甫事,当考。

  诏赐怀州州学牧马草地十顷。  开封府界提点司请置内县保甲衣装二万副、大旗二十五面,以候都阅借给。从之。  罢诸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官。

  诏:「镇洮军修城,令于未冻以前毕工,如役人少,速以官钱募人,仍多方招抚未归顺蕃部,早令安帖。」于是蔡挺请发成、陇等州义勇助修镇洮城。王安石曰:「西事甫定,人初得休息,闻镇洮之役,固已忧疑,恐不免调发。今发成、陇义勇,非十日文字不到,又十日乃始可行,又二十日乃始到镇洮,即已不及事。恐只合令就近和雇人,虽蕃部亦不可雇,宁弃十数万贯钱,不可令百姓劳扰。」上以为然。安石又白上:「义勇今止两丁者甚多,若要戍边,即须减却两丁人。」上曰:「两丁或有稚老。」安石曰:「稚或绝幼,老或已衰,又或都无稚老,若令一丁远戍,即人情难以久堪。立法要须人情欣赖,不可使其怨咨也。」诸路屡探西人点集,欲袭镇洮乞神平。王安石曰:「此多是探人反为西人所误,此所谓因间也。度西人必不敢来袭。」上以为然。又言:「王韶得裕勒藏喀木蕃字,知西人无他,必得实。」因白上:「王韶独能因喀木以间西人动静,绝胜诸路,令人探事,谓宜委韶,令因喀木辈厚结纳西人要近为间。」上曰:「喀木亦必要财物,待令王韶与之,仍须与韶财物,委之结纳。」安石曰:「雄州有官库,专给用间。今通远如雄州置库,委韶以财物,必能办此。此经略夏国之要务。且夷狄嗜利不知义。」引汉高祖啖秦将及陈豨将事。上以为然。

  己亥,诏以京西路分南北两路,襄、邓、随、房、金、均、郢、唐八州为南路,西京【九】、滑孟陈许蔡汝颍七州、信阳军为北路。此据五朝会要增入,七年四月甲午,又分京东。

  庚子,上论太宗时用兵,多作大小卷付将帅,御其进退,不如太祖。王安石曰:「太祖知将帅情状,故能得其心力,如言郭进反,乃以其人送郭进,此知郭进非反也,故如此。此所以如进者,皆得自竭也。此与唐德宗送言李锜反者与锜异矣。其后,郭进乃为奸人所摧,至自杀;杨业亦为奸人所陷,不得其死。将帅尽力者乃如此,则谁肯为朝廷尽力?此王师所以不复振,非特中御之失而已。」上曰:「祖宗时,从中御将帅,盖以五代时士卒或外附而叛,故惩其事而从中御。」安石曰:「人君所以为士卒所侮者,必先为贵近所侮而不悟,以至于此。孟子曰:『能治其国家者,谁敢侮之!』苟为贵近所侮而不悟,即士卒敢侮,安能使方镇、夷狄不侮?太祖能使人不敢侮,故人为用,人为用,故虽不中御而将帅奉令承教无违者,此所以征则强、守则固也。」

  辛丑,诏:「文臣京朝官至幕职州县官,武臣诸司使副以下至三班使臣,朝辞日,并罢赐诫励敕并七条、摄生论,其赐儒行篇亦罢之,内摄生论并药方惟广南州军各赐一本,与圣惠方同颁之。」

  诏:「知阶州、内藏库副使刘舜臣夺一官,勒停。」坐掠上番义勇僦钱及州人由桥梁过者皆率钱,谓之「打扑」,以供公使,为御史弹奏也。  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李承之充集贤校理,以上批承之案视淮、浙农田、差役等事,能识朝廷所以命使之旨,宣布法意,致州县易于奉承,亟得就绪,故特奖之。

  承之尝言内藏、左藏因行重法,吏虽不受赇,而剥纳乃多于昔。王安石曰:「此乃为衙前所欺,因衙前见朝廷差相度役法官,惟恐知其至京库务不行钱,即减其酬奖分数,故为此说。臣已两次较未行重法以前剥纳数,比行重法后乃亦不少,即可知其妄也。」上谓安石曰:「浙西役钱上等有一户出六百贯者,然如此数十户皆兼并,多取之无妨,惟第五等户钱不多,放却如何?」安石曰:「出六百贯者或非情愿,然所以摧兼并当如此,其中亦有情愿者。缘出六百贯之家,是有四百贯税钱,所惮者非出钱,惮刑责而已。如苏州曹家两人子弟,尽因差充衙前被徒刑,如此人家,虽出六百贯而免令子弟充役受刑,亦所愿也。第五等出钱虽不多,如两浙一路已除却第五等下,不令出钱外,尚收四万贯。若遇本路州军有凶年,以募人兴修水利,即既足以赈救食力之农,又可以兴陂塘沟港之废。陛下但不以此钱供苑圃陂池侈服之费,多取之不为虐也。今于其乐输之时,放而不取,及其凶年,乃更胁诱百姓使出钱捄饥。」上曰:「今亦不免劝诱人出钱捄饥。」安石曰:「役法未行,未有役钱故也。虽然出钱救饥,若非逼胁难出之人,亦不为害。兼并积蓄富厚,皆蚕食细民所得,若因凶年令随等第薄有所出,以救饥人,苟均取而不偏,人自乐输而不怨。」安石所云「出六百千役钱,是有四百千税钱」,当考。四年四月二日,又五月十六日,又七年正月十三日,皆合参考。徽宗实录:舒亶判司农寺,朝廷推行新法,亶言:「役法未均,责在提举官。」神宗曰:「提举官未可责也。近臣僚有自陕右来者,欲尽蠲免中下之民,朕谓不然。夫觽擎易举,天下中下之民多而上户少,若中下尽免而取足上户,则不均甚矣。朝廷立法,但欲均尔,即可讲求以闻。」按熙宁五年八月,第五等下已除却,不令出役钱,不知亶判司农时,下户犹未蠲免。当考。亶判司农在元丰四年三月以后。

  太子中允蔡烨权发遣荆湖南转运副使。

  癸卯,右司谏、直龙图阁、权发遣延州赵□为起居舍人,仍赐紫章服,以定绥州地界之劳也。

  初,夏人屡欲款塞,每虚声摇边。上手敕问方略,□审料形势,为破敌之策以献,遣曲珍、吕真分巡东西路,与兵千人。钤辖李颙自恃宿将,谓□儒者不知敌情,曰:「敌岂盛夏来耶?诚遇敌,千兵何为?宜罢之,以待防秋。」□笑不答。敌方以四万觽自间道欲取绥州,至鲁班崖遇曲珍,以我为知其谋,惶骇亟战,吕真继至,敌败走,俘斩千余。是秋,谍言敌大阅,将入寇,颙惧,亟请济师。□不听,边亦无警,坐谍者,颙等臱服。敌自失绥州,怀未能已,屡测朝廷意。□揣知其情,奏言:「敌使请和,必欲画绥州界,望令听本路经略司分画,岁赐则以通和之日复焉。」于是事定,□谋居多,故赏之。此据范百禄所为□墓铭,新、旧传并删取。然鲁班崖破敌事于它书绝不见,又疑敌已遣使通和或无此事,不然此事当在去年,更须考详。

  贬太子中允、同知谏院、权同判吏部流内铨唐垧为潮州别驾。要录:初,垧上书乞斩非青苗者韩琦等数人。

  垧初以王安石荐得召见,骤用为谏官,数论事不听,遂因百官起居越班叩陛请对。上谕止之,垧坚请上殿读疏,论王安石用人变法非是。上怒其诡激,故贬。

  垧疏留中,其略云:「安石用曾布为腹心,张琥、李定为爪牙,刘孝孙、张商英为鹰犬,元绛、陈绎为厮役。逆意者久不召还,附同者虽不肖为贤。又作奸令章惇变李定狱事。又擅议宗庙事,有轻神祖之心。保甲以农为兵,凶年必至怨叛。免役损下补上,人人怨咨,而令监司压塞州县,事不上闻。又保甲事,曾布蔽塞人情,欺诬人主,以为情愿。又置市易司,都人有致饿死者。以安石比李林甫、卢杞,自文彦博以下皆畏安石。」又言「王珪奴事安石,犹惧不可。」

  上问安石曰:「垧何故如此?」安石曰:「臣待罪执政岁久,无所补助,数致人言,比已尝乞避位,未蒙许可,若臣不获辞,紊烦圣听,未有穷已。」上曰:「此皆朕不能调一天下,辨察小人,故致此,卿何足以此介意!朕以卿为无欲,专以生民为意,故委任卿。垧小人,何故如此,此必有说。」安石曰:「国朝大臣亦更出互入,不如是,即无以压人言。」上曰:「朕用卿岂与祖宗朝宰相同?卿不须尔!」又言:「垧尝言章辟光二十余次到卿,终不与一差遣。垧谓辟光曾言事,望卿优擢。垧又言引赵抃用拒陈升之,用吕公弼、楚建中为与韩绛不足,故用绛所恶人,人亦安能照管得许事?又言安石伪请疏决罪人,为张琥地。」上曰:「朕批出为不雨故疏决。」安石曰:「李定事,陛下未能了然无疑。李定事有本末,陛下但取案卷,子细详前后情理,即事自见。此事自有人为奸罔,而陛下不寤。」上又曰:「卿曾言垧别无用处,或缘此言泄漏否?」冯京曰:「臣素曾奏唐垧轻脱,不可用。」安石曰:「仁义何常之有?蹈之则为君子,违之则为小人。方其正论,岂当逆疑其为邪而废也!」

  安石退,而京奏事,上令京谕安石:「自今进用人,或不可于意,但极论。」王珪谢上曰:「臣等不能调一内外,故致小人诋宰相。」上曰:「诚然。」御史中丞邓绾上疏救垧远徙,仍自劾妄举之罪。上令放罪。翊日,执政进呈,安石言垧素狂,不足深责,乃改授大理评事、监广州军资库。朱本云:垧数论事非理,不见听。或绐以执政怀怒,欲罢其职者。垧素性急,乃越次请对。朱本盖为王安石讳也。新本削去,今附注此。又中书时政记:八月合门言,今月二十六日百官起居退,有知谏院、太子中允唐垧越班叩陛,辄有奏陈。窃谓臣子聭职,盖有着位。今唐垧直敢邀君请对,□乱无仪,传之中外,有亏国体。乞赐圣断,以肃朝风。诏曰:「朕置谏争之臣,以左右交儆,惧明有所未烛,智有所未周,何尝不虚心听受,择是而从?至于献纳之臣,固有清问之燕,况乎咸造勿亵百辟。今垧越次以前,率尔求对,妄肆诬诋,邻于猖狂,殆必设奇诡以沽直,矫经常而骇俗,非所以称朕奖擢责任之意,可责授评事、监广州军资库。其论宰臣王安石疏留中。」时政记稍与实录不同,今附注,此月十二日安石云云可考。林希野史云:唐垧少年轻狷无行【一○】,以秘书正字监北京仓草场,数上书言事。安石患诸臣不唱和新法,垧请诛敢有异议者。安石喜之,力荐于上,得召对,上薄其为人,但试出身,除知钱塘县。安石固留之,以为校书,修令式,遂使邓绾荐为御史,除太子中允。数月,欲用为谏官,则疑其轻脱,暴得位,将背己立名,时不除职,但以本官同知谏院,故事未尝有也。垧气脱,果怒安石易己,见绾等碌碌如庸奴,心薄之,思自立名字,自壬子三月入院,至秋,凡奏二十余疏,论时事。上已怪之,疏皆留中不出。八月二十六日,垂拱殿起居,百官方退,两府犹侍立未奏事,垧忽扣殿陛请对,事不素请,殿中皆惊,上愕然,遣合门使谕垧他日请对,垧不肯,又令诣后殿,垧曰:「臣所言者,请与大臣面辨。」又再三谕旨,垧伏不起,乃召升殿,垧至御座前【一一】,徐徐于袖中出一大轴,将进读,上曰:「疏留此,卿姑退。」垧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请对陛下一一陈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座前听札子。」安石初犹迟迟不肯前,垧呵曰:「陛下前犹敢如此倨慢,在外可知。」安石悚然,为进数步。垧大声宣读,凡六十余条,大略以「安石专作祸福,布等表里擅权,倾震中外,引用亲党,以及阿谀无行小人,布在要地,为己耳目,天下但知惮安石威权,不知有陛下。新法烦苛,刻剥万端,天下困苦,即将危亡。今大臣外则韩琦,内则文彦博、冯京等,明知如此,惮安石不敢言。陛下深居九重,无由得知。王珪备位政府,曲事安石,无异厮仆。」且读且目珪,珪臱惧,俛首退缩。「元绛、薛向典领省府,安石颐指气使,无异家奴。台官张商英等弹奏,未尝言及安石党,此乃安石鹰犬,非陛下耳目也。」每读一事毕,即指安石曰:「请陛下宣谕安石,臣所言虚耶,实耶?」上屡止之,垧慷慨自若,略不退慑。侍臣、卫士,相顾失色。读毕,又指御座曰:「陛下即不听臣言,不得久居此座。」降殿,再拜而出,至殿庐,揖绾曰:「某蒙公荐引,不敢负德。」乃乘马直出东门永宁院待罪。上顾左右问垧何乃敢尔。安石曰:「此小儿风狂,又为小人所使,不足怪也。」初议贬潮州别驾,韶州安置。明日,以大理评事监广州军资库。上意虽寤,亦不深怒。安石初用垧时,京以其轻佻无行,不可处弥缝顾纳之任,屡争之不听,至是贬,京力救之。薛向奏事,上曰:「昨日唐垧所言,卿知之否?」向曰:「臣不知其详。」上曰:「昨日前殿是何火色!」垧将奏疏时,意谓诛窜。公亮,垧从母夫也,从之贷钱三百千。公亮鄙吝,以垧在谏省,故与之。垧晨入朝,留书诀妻子:「且死,即以是为生。」垧既逐,留城外,公亮大悔,使人督索甚急,尽得而后已,且以自解于安石。绾上书论救垧云:「臣初但见垧文雅,推荐之,今朝廷将远行窜谪,乃臣荐举之罪,不足深责,垧清贫累重,乞圣慈宽矜之,置近地,治臣荐举不当之罪,以示中外。」传者无不笑之。按希载垧事颇详,国史皆略之,今特附注此。韩驹云:唐垧熙宁初诋时政,神宗欲黜之,王安石曰:「黜谏官非美事,止令还故官。」故事,台谏罪黜皆有□法,若还故官即永不□,其后,有送吏部之法,始于此。垧初以监仓召,今还为监库,驹云似得之【一二】。当更考详,明着其事。

  诏陕西丹宁陇州、河北永宁永静军知州军自今参用文资。

  枢密院言:「自来颁外司文字有未晓所得指挥,乞申明等事例,亦拟进,颇烦圣览。欲只用本院札子行下,次日编类进入,乞内中画,进呈讫,降出照会。」从之。此据会要乃五年八月二十六日事,今附见。

  检详枢密院兵房文字苏液言:「应合奏荐助教者,乞并不许移易名目,及陈乞与公人减年及差遣等。」从之。

  西上合门使、端州团练使、新知代州李绶言:「乞今后应臣僚之家奏荐及诸般出职合授殿侍、三班差使之人,如愿不带殿侍,只补三班差遣。」诏:「今后合得三班差使者,不带殿侍,仍别定请给。」前此差使者隶殿侍班,以军伍畜之,世禄之家深以为耻,至是人称其便。李绶申请,据会要八月二十七日事,今附本日。苏液所言在二十七日前,今亦附此。此二事皆据会要修入。

  甲辰,罢诸路转运司勾当公事官,内广西经略司勾当公事二员检会差置月日取旨。时枢密院已罢诸路经略安抚勾当公事官,而温杲在广西,实上所命,且方有意图交州,故不即罢也。温杲广西经略司勾当公事乃四年四月差。

  是日,王韶奏破木征于巩令城。此据新、旧纪,九月一日木征弟授官可考。

  是月,废杭州南新县为镇;光化军为光化县,隶襄州。

  诏司农寺以方田均税条约并式颁天下。  方田之法,以东西南北各千步,当四十一顷六十六亩一百六十步为一方。岁以九月,县委令、佐分地计量,据其方庄帐籍验地土色号,别其陂原、平泽、赤淤、黑垆之类凡几色。方量毕,计其肥瘠,定其色号,分为五等,以地之等均定税数。至明年三月毕,揭以示民,仍再期一季以尽其词,乃书户帖,连庄帐付之,以为地符。地符,见七年四月四日,合去彼存此。

  均税法,以县租额【一三】税数,毋以旧收蹙零数均摊,于元额外辄增数者,禁之。若丝挠紬绢之类,不以桑柘有无,止以田亩为定。仍豫以示民,毋胥动以浮言,辄有斩伐。荒地以见佃为主,勿究冒佃之因。若瘠卤不毛听占佃,觽得樵采不为家业之数,觽户殖利山林、陂塘、道路、沟河、坟墓荒地皆不许税,诡名挟佃,皆合并改正。凡田方之角有□植以野之所宜木。有方帐,有庄帐,有甲帖,有户帖,其分烟析生、典卖割移,官给契,县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为正。令既具,乃以济州巨野尉王曼为指教官,先自京东路行之,诸路仿焉。此据食货志,又据中书备对:熙宁五年重修定方田法,自京东为始推行、冲改【一四】三司方田均税条,夏税并作三色,绢、小麦、杂钱,秋税并作两色,白米【一五】、杂钱,其蚕盐之类,已请官本者不追,造酒繥糯米、马食草仍旧,逃田、职田【一六】、官占等税亦依旧倚阁,屋税比附均定,墓地免均,如税额重处,许减逃、阁税数。今以本志及备对就八月末追书。实录既不书方田事始,旧纪于七年三月二十三日乃书立方田法,新纪又因之。按邓润甫察访京东,申明方田官考任,即非事始,两纪诬甚,今不取。食货志第二卷租税篇云:天下之税,割移逃徙,多或不均。熙宁五年,蔡天申言:「请委提举司均税,而颁于司农,先行于河北、陕西、河东、京东。」诏用其议,于是司农寺始立方田、均税法,颁之天下,先自年丰及平土州县行之。通略云:天申,挺子也。

  注  释

  【一】公孙弘「弘」原作「宏」,据阁本及汉书卷五八公孙弘传改。下同。

  【二】具原作「其」,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五取洮河兰会上改。

  【三】五千万缗阁本「千」作「十」,疑是。

  【四】十一月二十七日戊申「一」原作「二」,据本书卷二二八改。

  【五】有官亲属迁升等「官亲」二字原倒,据正文乙正。  【六】引亲兵一鼓破之「引」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五取洮河兰会上补。  【七】粮饷间关阁本、活字本均同。同上书「关」作「阙」。

  【八】依此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作「加一等」。

  【九】西京原作「京西」,据宋史全文卷一二上、续通鉴卷六九乙正。

  【一○】轻狷无行「狷」原作「猖」,据阁本改。

  【一一】垧至御座前原脱「垧」字,据阁本补。

  【一二】今还为监库驹云似得之「库」原作「军」,「驹」原作「饷」,据阁本改。

  【一三】租额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三方田、宋史全文卷一二、通考卷四田赋考及宋史卷一七四食货志均同。编年纲目卷一九作「祖额」。按宋制赋税有祖额之规定,疑以「祖额」为是。

  【一四】冲改「冲」原作「衡」,据宋会要食货四之七、七○之一一四改。  【一五】白米「米」原作「光」,据同上书改。

  【一六】职田「职」原作「验」,据同上书改。

卷二百三十八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九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八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九月丙午朔,兵部员外郎李复圭权判吏部流内铨。复圭前坐生事,责知光化军,于是御史张商英言:「夏人积谋聚兵犯塞之日久矣,与破金汤适相会,非复圭生事也。」故召用之。吏部铨旧制,职官注拟,上下超折【一】不过一资,而选人阂于资序,注拟不行,复圭奏乞通注权入,各理本资俸,选集者便之。复圭奏乞通注,据复圭纪闻,附见,当考。

  诏以木征弟结□延征为礼宾副使、镇洮河西【二】一带蕃部钤辖。初,秦凤缘边安抚司言,木征自巩令城败走,结□延征举其族二千余人并大首领李楞占、讷芝等出降,已量补职名抚遣之,因言延征可遂授一官,使统部族收其用,故有是命。后又封其母实垒卒为永安县太君,赐以器币。新、旧纪于前月甲辰书王韶破木征于巩令城,按甲辰非本日,既因新、旧纪载前月甲辰,仍增奏本【三】,今因结□延征授官又出之,更须考详。

  权三司使薛向言:「延、秦、庆、渭等九州岛岛旧皆有折博务,召商人入刍粮钱帛,偿以解盐,岁收缗钱一百六十六万,而秦州当四十万。今割秦之古渭寨以为通远军,兼新城镇洮军皆未有折博务,故商旅未行。臣愚以为并边新造之地,宜有储积,以待警急。愿以其事下张诜、张穆之,使并置折博务,仍分十五万与通远,七万与镇洮。」从之。

  雄州言北界欲以兵来立口铺。文彦博、蔡挺等欲候其来,必争令拆却。上曰:「拆却若不休,即须用兵,如何?」挺曰:「不得已须用兵。」上以为难,曰:「彼如此,何意也?」王安石曰:「或是因边吏语言细故,忿激而为此;或是恐中国以彼为不竞,故示强形;或是见陛下即位以来经略边事,以为更数十年之后,中国安强,有窥幽燕之计,即契丹无以枝梧,不如及未强之时先扰中国,以为绝迟则祸大,绝速则祸小,故欲绝中国,外连夏人以扰我。」上恐其计不及此,安石曰:「敌国事岂易知,苟有一人计议如此,而其主以为然,则遂有此事矣。」上曰:「何以应之?」安石曰:「今河北未有以应,契丹未宜轻绝和好。若彼忿激及示强而动,即我但以宽柔徐缓应之,责以累世盟誓信义,彼虽至顽,当少沮;少沮,即侵陵之计当少缓;因其少缓,我得以修备。大抵应口铺事当□柔徐缓,修中国守备当急切。以臣所见,口铺事不足计,惟修守备为急切。苟能修攻守之备,可以待契丹,即虽并雄州不问,未为失计。若不务急修攻守之备,乃汲汲争口铺,是为失计。」□充言:「当爱惜财用,闲处不要使却,缓急兵食最急。」安石曰:「兵食固不可乏,然非最急。今河北连岁丰熟,民间非无蓄积,缓急要兵食,即民间蓄积便是兵食。虽有兵食,以何人为兵;虽有兵,以何人为将;缓急有事,陛下如何应接,一事应接失机,便系中国安危。当扰攘之时,陛下自度应接能昭然无所疑误否?此所以难轻用兵也!」  枢密院退,安石白上,宜修河北守备。上曰:「除什五百姓。」安石曰:「独此可以为守备。」上曰:「谁可使?」安石曰:「不得已须令曾布去。」上乃欲韩缜为帅,令了此,然亦不果。安石又白上:「天下事有缓急,如置口铺是生事,人所罕见,故陛下亦以为忧。如河北都无以待契丹是熟事,人所习见,故陛下亦不以为虑。臣以谓人所罕见者乃不足虑,人所习见者乃足忧,足忧宜急,不足虑宜缓。」上以为什五百姓如保甲,悠悠难成,不如便团结成指挥,以使臣管辖。安石曰:「陛下诚能果断,不恤人言骇扰,纵有斩指、断臂,何患,譬如有契丹之患而不能胜,即不止有斩指、断臂之苦而已。即便团结指挥亦无所妨,然指挥是虚名,五百人为一保,缓急便可唤集,虽不名为指挥,与指挥使无异,乃是实事,幸不至火急,即免令人骇扰,而事集为上策。」又白上曰:「秦、汉以来,中国人觽,地垦辟未有如今日。四夷皆衰弱,数百年来,未有如今日。天其或者以中国久为夷狄所侮,方授陛下以兼制遐荒,安强中国之事。天锡陛下聪明非不过人,但陛下用之于丛脞,而不用之于帝王大略,此所以未能济大功业也。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小人所知浅近必不能,济国家须君子,臣以谓陛下待君子当使之无所嫌疑,得自竭尽,乃能济国事。」上以为兵须久训练乃强。安石曰:「齐威王三年酣饮不省事,一旦烹阿大夫,出兵收侵地,遂霸诸侯。人主诚能分别君子、小人情状,济以果断,即兵可使一日而强。」陈瓘论曰:安石劝神考兼制夷狄,则奏曰:「四夷皆衰弱,数百年来,未有如今日。」及论神考包置契丹不得,则又奏曰:「夷狄人觽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两对所论,同一契丹,取快而言,乍强乍弱,况随其喜怒而论君子、小人哉!  丁未,诏镇洮军献木及运木蕃部,并优与价钱,仍自今应役使及有所献,并酬其直。

  诏文思副使李景倩、供备库副使王敞各降一官,坐为成都府路都监所辖兵谋欲行劫而不觉察故也。

  御史张商英言:「近日典掌诰命,多不得其人,如陈绎、王益柔、许将皆今之所谓辞臣也【四】。然绎之文如□段逐骥,筋力虽劳而不成步骤;益柔之文如野妪织机,虽能成幅而终非锦绣;将之文如稚子吹埙,终日喑呜而不合律吕。此三人者,恐不足以发挥帝宪,号令四海。乞精择名臣,俾司诏命。」不报。  先是,上谓王安石曰:「直舍人院文字如许将,殊不佳。」安石曰:「将非但文字不过人,判铨亦多生缙不晓事,为选人传笑。臣怪陛下拔令直舍人院,不知何意。」上曰:「止为将状元及第。」安石曰:「陛下初未尝以科名用人,何独于将如此?」安石又曰:「制诰诚难其人,然于政事亦非急切。」上曰:「说事理不明,不快人意,要当审择。」又问:「起居注见阙,何人可修?」安石曰:「吕惠卿丧欲除。」上曰:「惠卿最先宣力。」安石曰:「非为其宣力,如此人自当擢用。」上曰:「惠卿胜曾布。」此段见日录七月二十七日,今附见。

  冯行己体量雄州事,以为添差弓手骚扰百姓,百姓怨咨,故引北人巡马过河。上曰:「弓手果骚扰。」文彦博曰:「行己不晓边事,我界内添差弓手,如何乃云创生?」安石曰:「旧无今有,即创生也。」

  先是,雄州差北界口铺人户借车般银绢,涿州不听。枢密院欲牒涿州,称誓书内明言属南朝口铺,庆历间,北界不合修,请详累牒毁拆。佥以为如此,示以必争。旧口铺犹欲拆毁,即必不敢更立新口铺也。王安石曰:「契丹欲移口铺,其事有无未可知。若果有之,缘张利一生事,故如此。今罢却利一,差冯行己,行己到后,正是北人观其举措之时。若有依前妄占两属地,称是南界所管,又令拆庆历五口铺,即与张利一生事无异,何由使契丹帖息?」彦博固争,以为自来须如此,国不竞亦陵。安石曰:「若要用壮亦柔之,俟其不可柔服然后用壮,即曲在彼,彼或自反,若便用壮,恐不能止其争气。」上以为冯行己初至,正是爱惜人情之时,又恐更生契丹疑惑,遂至交兵。彦博曰:「交兵何妨?」安石曰:「河北未有备,如何交兵无妨?」彦博曰:「自养兵修备到今日,如何却无备?」上曰:「朕实见兵未可用,与契丹交兵未得。」彦博曰:「契丹若移口铺,侵陵我,如何不争?」安石曰:「朝廷若有远谋,即契丹占却雄州,亦未须争,要我终有以胜之而已。」彦博曰:「彼占吾地,如何不争?占雄州亦不争,相次占瀛州又不争。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安石曰:「太颠、闳夭之徒为文王卿大夫,文王事昆夷不以为辱,以为昆夷强,非由我不素修政刑以致如此故也,要之吾终有以胜昆夷而已。自古大有为之君,其歙要录作翕字。张取与必有大过人者,非特中国,虽四夷之雄亦必如此。冒顿邻国请其所爱阏氏,乃曰与人□□馽国奈何爱一女子!至请弃地,乃发兵遂灭邻国。其操纵如此,此所以能当汉高也。若但一口铺尺寸之地而必争,恐非大有为之略。」□充曰:「冒顿至请弃地即必争。」安石曰:「臣所论者,以为当如冒顿知歙张取与,非以为如冒顿争地也。」  彦博曰:「须先自治,不可略近勤远。」安石曰:「文彦博言须先自治固当,若能自治,即七十里、百里可以王天下。孟子曰:『未有千里而畏人者也。』今以万里之天下而畏人,只为自来未尝自治故也。」上曰:「呼契丹为叔,契丹邻敌乃呼为皇帝,岂是不畏彼?岁赐与金帛数千万已六七十年,六七十年畏契丹,非但今日。」彦博曰:「吾何畏彼?但交兵须有名。如太祖取河东亦须有蜡书之事。」上曰:「患无力,岂患无名!」因言太祖答江南使人事。安石曰:「苟非无力,便取幽燕,不为无名。陛下以尧、舜、文、武有天下,肯终令契丹据有幽燕否?」彦博曰:「要服契丹,即先自治,当令人臣不为朋党。」安石曰:「小人乃为朋党,君子何须为朋党?言天事则有命,言人事则有义,义、命而已,何须为朋党?」彦博曰:「言有义、命者,未必知义、命。」安石曰:「君子、小人情状亦易考。但诞谩无义理,前言不复于后,后言不掩于前,即是小人。忠信有义理,言可复,即是君子。若果是君子,即须同心。盖国所以固,以有人,故曰『无竞维人』。人所以强,以同心,故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即为武王所胜;武王有乱臣三千,惟一心,即能胜纣,三千人一心,非为朋党也。高宗戒傅说:『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正乃辟。』高宗非教傅说为朋党。但同心为义,即是武王所称、高宗所戒;同心为不义,即是朋党。若共国不务同心,即国事何由成。」彦博曰:「人所见岂可尽同?」上曰:「天下义理岂有二也?」上卒从安石言,改定牒本。

  王安石又言:「既立结□延征,即须处分王韶招捉木征,然后蕃部无向背,专附延征。」文彦博曰:「如此指挥,即须计究竟如何,若木征不受代,须加讨伐,恐用兵未已。」安石曰:「木征以羁旅无助蕃人投夏国,即环庆羌人,夏国尚不敢纳,岂敢纳木征?必须执送无疑。若归董毡,即素有嫌隙,以穷归之,必不得所。其势,招之必降,不降亦何能为。洮东自来无主,如阑遗物,木征尚不能取,今我已占认,彼何能复取?计木征窘,即觽不敢附,宽即觽未敢叛。」彦博曰:「略近勤远非义,且今已深入险阻,费馈运,不可不计究竟如何。」安石曰:「秦、汉已后,事不足论。如诗称高宗『奋伐荆楚,深入其阻』,『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非是不入险阻;如火烈烈,其师必觽,师觽必用粮食,非是不费馈运。如镇洮更自是中国地,久为夷狄所据,今来经营,亦自不至劳费。」上以安石言为然。  戊申,诏秦凤路缘边安抚司晓谕木征,限一月降放罪,仍优与官爵;不从,即多设方略禽讨,并以内殿崇班【五】及赏钱五千缗募人捕送。用王安石之言也。

  又诏陕西缘边蕃部地土许典卖租赁。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汉户听典卖夷人田。

  崇仪使、同管勾外都水监丞程昉为西作坊使,大理寺丞李宜之为右赞善大夫,驾部员外郎、知洺州黄秉与堂除差遣,论修漳河之劳也。

  己酉,宣政使、入内副都知张茂则为宣庆使、入内都知,库部郎中宋昌言、虞部郎中王令图并迁一官,西作坊使程昉为皇城使、端州刺史,论塞大名府永济县决河之功也。  先是,新堤之埽六,决者二,下属恩、冀,贯御河,奔冲为一。上忧之,自秋迄冬,数遣使经营。于是人争言导河之利,独茂则等以谓:「二股河地最下,而旧防可因,今堙塞者纔三十余里,若度河之湍逆而浚之,又存清水镇河以折其势【六】,则悍者可回,决者可塞,用力寡而收功速。」时议者皆以为非,而转运使且以材乏为忧。上独命茂则等董役,而使昉营材于并河诸州,或取于公,或售于私,人不加赋而诸河之费已给。自五年二月甲寅始事,四月丁卯讫功,而河深十一尺,广四百尺。方浚河则稍稍障其决水,至河成而决口亦塞,故有是命。此朱本所增,盖因河渠志也。新本亦用之。「昉营材于并河诸州,或取于公,或售于私,人不加赋而河费给,」此语更须参考。  茂则尝建言:「熙宁二年未闭断二股河北流,有荆家、鹊城、铭、房四埽,在二股河西北,周匝五十余里,大河行流在此堤埽之下。自闭断北流,接续下约,于二股河北岸起立堤防,上流逼近河身,已次东北堤道,远处去河止一二百步或一二里。夏津县东堤河相去差远,其上流北岸第一、第二埽北经恩州界,水涨时溢岸,水至堤脚下,虽已增修堤道盘木岸及卷埽固护,今荆家、鹊城、铭、房四埽在旧堤五十里,可以于房家埽下相度地形高仰处接堤一道,签上北岸新堤,用为遥堤,可以助二股河上流北岸近河新堤,以防决溢,可免大名府及御河至恩、冀、深、瀛等州军水患。」本志五年八月茂则言此在赏功前,今附见赏功后。

  王安石欲除程昉押班,上不可,曰:「昉固尽力,然性气不中,又好把持人。」安石曰:「陛下聪明,有此一蔽,惟象、共善柔,能窥伺陛下眉睫之间为欺者,陛下乃以为忠良,臣以为害陛下政事乃在此辈人,若刚强孟浪之人必不能害政。今昉功状如此,与一押班固当;若疑不可亲近,第专令在外勾当可也。」上曰:「侍中珥貂,取其温柔。」安石曰:「书以为『仆臣正』,仆臣要正,亦不专取温柔。况陛下所谓温柔,又或象、共诞谩,非实温柔。」上终不许。

  枢密院言:「河北义勇虽占籍以万数,然其间老疾小弱甚觽。向因灾伤流移,而又权罢教阅,无由见合去留人数。欲因今冬大教,要录作阅字。委官司验试,如实有不任征役之人,并给公凭放免。」从之。

  上欲修河北弓箭社,曰:「须得人人欣赖乃可为。」王安石曰:「但令豪杰欣赖,即能驱率觽人。若要人人欣赖,恐无许多官职财物应副。若豪杰欣赖,驱率觽人,觽人成俗,则法立而不可废。今召人饮食尚有倦而不赴者,况欲什伍之,使从我进退,岂有人人欣赖之理?如畿内事,以近故为异论所摇,陛下以为疑。如金君卿在江西作保甲,以远故异论不到陛下左右,陛下又何尝疑其扰事?须以道揆,不须听无稽之异论。」冯京曰:「河北义勇十八万自足,何须做弓箭社。」安石曰:「河北义勇收人户不尽,河北有许多地,有许多人,何故只令十八万人习兵为义勇,而不可令尽习兵?」冯京曰:「须是丁多方可令习兵。」安石曰:「弓箭手不知用丁多少。」京曰:「亦须丁多乃入社。」安石曰:「今义勇尚只用两丁,如何弓箭社却要丁多!臣以为用两丁为义勇,更令远出上番,却于民不便,然见今如此施行。」京曰:「臣在太原日,若悫得两丁即令替。」安石曰:「臣读义勇敕,初刺时已或奏称两丁,并已刺尽。见今条贯须单丁乃许替,不知太原何故两丁却许悫替。」

  上令讨论修弓箭社法,安石曰:「弓箭社部分不如府界保法,当如今府界保法修定。」京曰:「义勇已有指挥使,指挥使即是乡豪,如又作保甲,令何人为大保长?」安石曰:「古者民居则为比,比有比长,及用兵即五人为伍,伍有伍司马,二十五家为闾,闾有闾胥,二十五人为两,两有两司马,两司马即是闾胥,伍司马即是比长,但随事异名而已。今令二丁即为义勇,与两丁之家同籍为保甲,居则为大小保长,征戍则为义勇节级、指挥使,此乃三代六卿六军之遗法。此法见于书,自夏以来至于周不改。秦虽决裂阡陌,然什伍之法尚如古,此所以兵觽而强也。近代惟府兵为近之,唐亦以府兵兼制夷狄,安强中国,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今舍已然之成宪,而守五代乱亡之遗法,其不足以致安强无疑。然人皆恬然不以因循为可忧者,所见浅近故也。为天下决非所见浅近之人能致安强也。」上以为然。兵志云上随欲变三路义勇如府畿保甲。冯京云云据日录,乃是讨论弓箭社法,今从日录。  辛亥,河东路安抚司言:「府、丰等州蕃兵续入队丁壮有下户无力者,欲乞御贼器械并从官给,常时与免上番。」从之。

  编排三司帐案所言:「太宗尹开封日,移牒三司,有御笔见存。」诏送天章阁。

  壬子,诏司农寺出常平粟十万石,赐南京、宿亳泗州募饥人浚沟河,遣检正中书刑房公事沈括专提举,仍令就相视开封府界以东沿汴官私田可以置岗门引汴水淤溉处以闻。

  癸丑,以右监门卫大将军令铄为职方员外郎。宗室试换文资自令铄始。令铄,太祖五世孙安定郡王世雄子也。世雄【七】,从蔼第四子也。新、旧纪并书:初听宗室试换文资。

  光禄寺丞黄履为馆阁校勘。履,邵武人,治平末得旨召试,会履丁忧,及是乃命之。

  丙辰,诏江、淮等发运司随行移用钱物,拨还三司、内藏库外,支银一十万两、绢一十五万匹,与陕西转运司计置镇洮,通远军粮草。

  丁巳,诏以新筑乞神平堡为庆平堡,通镇洮军路,置三班使臣二员管勾。

  环庆路经略使王广渊言:「乞依治平二年未有边事日,存留东兵人数。」从之。

  礼院言:「刘永渊请于琼林苑藏冰,更不运致往冰井务,仍罢监务官,就委琼林苑官主之。而司天监议,于阴阳书无害,兼在礼典亦无方位。」从之。先是,上以此问王安石,曰:「于经取冰,须『深山穷谷,固阴冱寒』,不言有方所。」上以为然。六年七月十二日可考。

  翰林侍读学士、提举鸿庆宫郑獬卒。  夏国宥州牒延州言:「王韶筑城堡,侵夺旧属夏国蕃部。」上曰:「西人何敢如此?」令作牒报之,及枢密院呈牒本,上令稍回互数字。王安石曰:「甚善。然夏国一妇人,一儿子,一困敝小国,乃敢先自违越,加不直于我,所以报之不当逊屈。」上曰:「彼或来作过。」安石曰:「若作过,即全无计算,何足虑?」冯京曰:「恐助木征以兵,必不敢公然入寇。」安石曰:「方事未集之时,不能早助木征,今木征已败散,洮西人争附我,乃始助木征,其无谋可知。」上曰:「彼不能举国来,若举国来,即镇洮未易当。」安石曰:「举国来亦不妨,彼新纳誓,国人皆喜于息肩,我自于西蕃筑城堡,无预夏国事。若举国来,则国人必不自直,且不乐行,此苻坚所以不能取胜也。纵彼能破我通远,我亦未足为忧。况如通远未易可破,彼举国来欲何求?若我自开边,无预夏国事,而夏国辄来按据,我便畏之,即何以保守中国疆界乎?」

  庚申,秘书丞盛陶为监察御史里行。陶,新郑人,中丞邓绾所荐也。

  先是,李舜举言:「探得契丹无移口铺意,乡巡弓手扰害百姓,百姓恐,故间牒北界有巡马事,今已罢乡巡。又雄州屡移牒北界,令约束巡兵乞纣饮食,巡兵亦不敢扰边民,边民甚安。」又言:「张利一妄以每岁民牵牛入城为避贼,又因责两属百姓指说北界巡兵盗猪,百姓恐巡兵挟恨报复,遂移居,利一因以为巡兵惊动百姓。」又言:「容城令、尉以两属户不即申巡马过河,一决二十人;问一僧见巡马否,僧云不见,又决之。凡如此妄决非一人。」上曰:「乡巡果如此扰害生事耶?」王安石曰:「固然。」上又曰:「令、尉何敢妄决人?此必利一使之。」舜举乃言:「不当便罢乡巡弓手,须与北界商量,亦令罢巡兵,又恐边民奸猾,复教北人移口铺,欲呼北界官吏谕之。」安石固以为:「不用如此,若召而不至,至而不听,则于体非宜。」蔡挺曰:「向赵用事,彼理直故肯来,今我理直,彼未必肯来共议也。」上曰:「此皆张利一生事。」安石曰:「利一罪状明甚,观令、尉所为如此,若利一奉法循理,令、尉何敢!然令、尉如此妄决人,不点检,顾点检北界巡兵乞觅饮食,巡兵乞觅饮食,百姓自怨北界,预我何事!为汤、武驱民者桀、纣,彼专为暴,我专为德,是北界驱民归我也。今乃纵我人为暴,助彼人为德,非边吏善计也。」上曰:「闻利一欲杀巡兵,赖其早替,几至生事。」于是降利一为皇城使、达州刺史、卫州钤辖,仍以失察赵用擅越界河,折伤兵级坐之。新、旧实录并于闰七月十二日书利一冲替后,仍坐赵用擅越界河,折伤兵级。降皇城使、达州刺史不得其时,今据王安石日录附见于此。卫州钤辖则据本传,本传亦云利一坐失察赵用,与实录同,而日录所书月特异,不知何故。今两存之,当考。六年三月丁未,孙永知开封,更详之。

  辛酉,诏秦凤路重修甘谷城,及移通渭寨防托部役使臣等,各与减磨勘三年,并赐银绢有差。  右武卫大将军、连州刺史叔敖为文州团练使,右监门卫大将军叔彖为雅州【八】刺史,以学士院试经义入等也。

  诏武学生试大义十道,分两场,从御史刘孝孙请也,后试武举人亦如之。

  癸亥,诏辅臣观稻于后苑。

  上谓王安石曰:「闻王韶有书与吕公弼,患诸人行遣不一,此必李宪、王中正与韶异同。」安石曰:「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疑,军事最恶如此。」上曰:「宪已召还,中正须修城了亦召还。」安石曰:「甚善。」因言:「今不取夏国,则四夷旅拒如今日,非所以宁息中国。然常人不可与虑始,此乃陛下所宜留意。」遂指陈经略之方曰:「破秉常与破木征无异也。」上曰:「王韶能办此否?」安石曰:「陛下若能任人,则何独王韶?韶亦自能办此。」又白上:「宜密使人厚抚夏国,所执送韩道喜、李崇贵等,异时可用也。」上以为然。

  丙寅,少华山崩。此据吕大防奏,新、旧纪又云:赐压死者家钱,不能葬者官为葬祭之,地产因山变计口给田,贷以钱谷。今移入十月三日并五日。  丁卯,诏以淮南路分东、西两路,扬、亳、宿、楚、海、泰、泗、滁、真、通十州为东路,寿庐蕲和舒濠光黄八州、无为军为西路。此据五朝会要增入。

  诏:「比差章惇经制梅山蛮事,今令知潭州潘夙、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蔡烨与惇协力处议,毋致误失。」

  梅山蛮素凶犷,数出抄掠汉界。嘉佑末,鼎州人张颉知益阳县,收捕其桀黠者付三等,遂经营开拓,安抚使□中复以闻,其议中格。及户部判官范子奇权荆湖南路转运副使,复奏蛮恃险为边患,宜臣属而郡县之。子奇寻召还,又述前议。会遣惇察访南、北江,遂以命惇。既而,更委夙、烨。□中复,治平元年十二月自潭徙瀛。范子奇,熙宁三年九月权湖南运副。烨为湖南运副在八月二十一日。

  烨初奏称梅山事不可仓卒急成。上批章惇可先往辰州,候所经制有□,乃往潭州。又批梅山事可专委蔡烨经制,必能了当。王安石曰:「陛下经制边事,既已授成算,令人勾当,继而为人游说,即别有指挥,人见事有衅隙,即生沮害。」上曰:「前此为无人,故令章惇了当。今蔡烨自可了当,不须专委章惇,或疏于蔡烨也。」冯京曰:「烨诚子细。」安石曰:「□王岁时存问茂才,赏赐闾巷,及用兵,惟一周邱乃不得将兵,以其不足赖故也。然□王所使将皆不如周邱。人才各有能有不能,未易遽论其疏。」冯京曰:「安石必已授惇经制次第。」安石曰:「陛下易于出命,故陛下微情人臣无所不见,人臣见陛下微情,知可游说摇动,故因事有衅隙,辄为欺侮。如郭逵言『木征必来作过,臣智虑浅短,无能裁处』,张利一言『因罢乡巡弓手,百姓惊恐入城』之类是也。人臣左右顾望,难于言事,故人臣微情陛下有所不知,不知人臣微情,故指挥事于事情有不尽。」上曰:「蔡烨本路监司,委之了当似便。」安石曰:「蔡烨初到,便言章惇必仓卒败事。臣谕章惇令委事于蔡烨。大抵人臣计事,多先为身,少肯为国计利害。今梅山事须乘机了当,若迁延,即生奸猾要利之计,兼梅山事未了,便要了辰州事不得,梅山不难了,既了梅山,然后到辰州,即先声足以振动两江,两江亦易了也。」上曰:「蔡烨盖欲自专其事,若章惇肯与共功,必无他。」因降是诏。

  是日,冯行己言:「北界巡马犹未止绝,乞移牒约栏。」上从之。王安石曰:「牒固无害,然巡马过河亦无害。」上曰:「只为自来无此故也。」据日录乃九月二十二日事,朱史系之七月十一日非也,今附见本日。行己新、旧传并云:沿边旧有乡巡弓手,后悉废罢,而北界巡马如故,数渔界河,剽取舟船。行己请复置乡巡弓手,以杜侵争之端。神宗手诏嘉之。按日录,六年四月一日犹载行己不欲复乡巡弓手,与本传特异,当是日录不可信也,更细考之。」  戊辰,提举司天监沈括言:「楚州卫朴【九】精于历术,乞令赴监参校新历。」从之,仍赐路费钱五十千。八年闰四月历成。  己巳,荆湖北路转运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馆孙构【一○】知荆南,寻复故。九月十九日复故,构本传云:构改知荆南,会沅州蛮纳□辰州,遣左侍禁李资率轻兵入南江以致诸酋,而懿、洽二州蛮杀资。章惇奏请复构转运使,谕以恩信,归附者凡十四州,遂城沅州。此事当考。  辛未,检正中书五房公事曾布言:「乞于三司选吏二百人,专置司磨勘天下帐籍,以至三部勾院亦皆选吏置官,责以审覆。其人吏各优与俸给,课以功限,为之赏罚。仍自朝廷选官提举,其措置条约,乞下详定帐籍所详具以闻。」从之。旧纪云置司勾考天下帐籍。新纪无之。

  壬申,权发遣延州、起居舍人、直龙图阁赵□为吏部员外郎,赐银、绢二百,以□奏根括地万五千九百一十四顷,招汉、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骑,团作八指挥故也。

  鄜延皆荒阜硗瘠,占田者不出租赋,而倚为藩蔽。宝元用兵后,残破流徙,名存实亡。每调发,辄匿避。尝搜集,才八百人,多罢癃,杖耰鉏至金明而溃。酋利其亡,收田以自殖,□呼诸酋问曰:「往闻汝族户若干,有诸?」对曰:「然。」曰:「今何在?」曰:「大兵之后,死亡耗散,其存止此。」□曰:「其地存乎?」酋无以对,□曰:「吾贳汝归,听汝自募家丁,使占田充兵可矣。吾所欲得者人也,田则吾不问。」觽皆伛曰:「闻命。」诸酋感服,归募壮夫,悉补亡籍。□曰:「异时蕃兵,提空簿漫无考诘,多以老弱充数,至有一夫而累代者。」因议涅其手,论者难之。上亦有审处之诏。属岁饥,□令蕃兵愿刺手者,贷常平谷一斛,于是人人愿刺惟恐后。蕃官刘绍能有异言,弗强之,其所部闻他族刺而得谷,皆请于绍能,绍能复以白□,笑曰:「若恐蕃兵疑阻,勿刺可也。」绍能谢愚不知所为。遂悉刺之。因假予官钱置铠械,以时练阅,严其除复,信其赏罚。土人劲捍,便习险阻,利其田产,乐其室家,以战若守,一可当正兵之十,敌惮之,为鄜延【一一】长利。

  初,上以□根括等事乃其本职,欲止降诏奖谕。王安石进曰:「今居此职而不能办此事者皆是,如□宜蒙厚赏,以劝来者。」故有是命。于是,上称□招弓箭手,省募兵之费,甚善。安石曰:「凡我境内百姓皆可使,何特弓箭手而已。」上因称种世衡。安石曰:「陛下以朝廷利势为世衡所为,岂特功必倍之也?」□本传,田数、兵数俱多,今但从实录与兵志,实录田数人数并同志。又云:六年,□言新募弓箭手颇习武伎,请更番代正兵归京师,诏审度之。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五日,可考。

  甲戌,赵抃言:「累入蜀,深知蜀人情状,闻欲作保甲、教兵,必惊扰失人心。」上曰:「初无教兵指挥。」王安石曰:「无此,然教兵亦何妨?诸葛亮以蜀人脆而坚用之,亮尤为得蜀人心,何尝惊扰?」上曰:「诸葛亮舍蜀人即无人可用。」安石曰:「汉高祖伐楚,用巴渝板楯蛮。武王伐商,用庸、蜀、彭、濮人,岂有蜀人不可教以干戈之理!」

  是月,废蒙州为立山县,隶昭州,成都府犀浦县、成德军灵寿县、雅州百丈县、剑州临津县为镇。

  注  释

  【一】超折原作「起折」,据阁本及宋史卷一六九职官志改。

  【二】河西宋会要蕃夷六之八其上有「洮」字。  【三】仍增奏本阁本、活字本均作「仍增奏字」。

  【四】辞臣也「辞」原作「乱」,据阁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二上改。

  【五】内殿崇班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六神宗开熙河「班」下有「告一道」三字。

  【六】又存清水镇河以折其势阁本及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折」均作「析」。

  【七】世雄「世」字原脱,据上文及宋史卷二一七宗室世系表补。

  【八】雅州「雅」原作「雄」,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三二之三改。

  【九】卫朴阁本及本书二六三、宋史卷三三一沈括传「朴」均作「朴」。

  【一○】孙构「构」原作「桷」,据宋史卷三三一孙构传改。下同。

  【一一】鄜延「鄜」原作「郦」,据阁本及上文改。

卷二百三十九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十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九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冬十月丁丑,以太常丞、检正中书户部公事邓润甫为集贤校理、直舍人院、同知审官东院。初,曾布举润甫经筵馆职,诏取润甫应制科进卷,至是始擢用之。

  戊寅,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吕惠卿为天章阁侍讲、同修起居注、管勾国子监。上初欲召见乃除差遣,王安石请先除差遣。上曰:「惠卿有吏材,恐不须令在经筵。」安石曰:「惠卿经术明,前已为说书,今不当罢,亦自不妨别主判,欲令勾当国子监,或令同检正五房。」上曰:「且令专管勾国子监。」

  知华州吕大防言:「九月丙寅,少华山前阜头谷山岭摧陷,其下平地东西五里、南北十里,溃散坟裂,涌起堆阜,各高数丈,长若堤岸,至陷居民六社凡数百户,林木庐舍亦无存者。并山之民言,数年以来,谷上常有云气,每遇风雨即隐隐有声。是夜初昏,略无风雨,山上忽雾起,有声渐大,地遂震动,不及食顷,即有此变。已检录存恤死伤人户。」诏遣兵部郎中、判太常寺王瓘乘驿致祭,仍建道场,并赐陷没之家钱有差,其不能葬埋者官为葬祭之。又遣内侍冯宗道抚问。此据吕大防集。本志云:华州郑县石子陂山摧地涌,覆田百有余顷,压死九百余人。  庚辰,诏陕西都转运司:「应华州山谷摧陷,地土涌裂处,见存人户地产,如因变移不堪耕种者,量口数给与户绝没官田;如阙种粮、牛具,以常平钱谷贷之,免出息,□为输限;仍人各别赐钱有差。」此即本纪所书,附注九月二十一日。

  诏:「麟府州归投蕃部,前以新附,储蓄未充,所给口食,如合住支,可且减半,至来年十月罢。」

  详定编敕所、开封府奏:「定夺沂州军贼李则,依条合斩刑,上从按问,欲举自首减二等。奉旨,依其沂州官吏失入李则死罪,审刑院、大理寺、御史台【一】定夺不当官,并取勘闻奏。」此据密院时政记十月五日事。十一月二十二日丁卯,张商英责官,当考。

  辛巳,荆湖南路转运判官、太子中允王子韶知高邮县。御史张商英言其资性憸佞,巧于自媒,及不葬父母。王安石曰:「子韶固不为端良,但比其他憸人尚有尺寸之能。又顽然为奸不变者尚多,故亦且用之。今罢去,却当与一合入差遣。」遂有此命。

  癸未,检正中书五房公事曾布等言:「近奉诏详定恩例,今具条上。公主子与殿中丞、孙光禄寺丞,貋太常寺太祝,外孙试衔知县;亲王貋大理评事,外孙初等职官监当,女之子貋试监簿;应宗室缌麻以上女貋试衔知县,袒免判、司、主簿或尉。」从之。本志初等职官下无监当字。

  诏秦凤路缘边安抚司以官钱买镇洮军蕃部田置弓箭手。  王安石白上曰:「姚原古勘李定等,故变易情状,其意有所附会而然也。」上曰:「勘见有情弊否?」安石曰:「情弊如何勘见,但事理分明如此,而故变易情状。又教道所推勘人作□,若无情弊,何故如此。」上曰:「当得何罪?」佥曰:「杖一百,该去官。」上曰:「与冲替情理轻。」安石曰:「诈欺如此,似不宜作轻。」上曰:「于法已是无罪。」乃已。安石又白上曰:「陛下遇君子小人不分明。为天下须用君子,若用小人必乱。然则陛下于君子当厚,虽有不及,尚且□假,况其无罪。若于小人,即恐不当宽假。陛下于小人每事□假,于君子乃不能无疑。君子以礼义廉耻事陛下,非为利禄也。若为利【二】,即舍礼义廉耻,何往而不获利?以礼义廉耻事陛下而不免于疑,不知君子何须为陛下致身竭力。君子小人诚难知,然忠信即君子,诞谩即小人。诞谩明白,方更宽假,不肯致法;未尝见其诞谩,乃更怀疑,所以小人未肯革面,君子难为自竭。陛下但有所疑,即子细穷究;若究其诞谩,便可致法;若未见其诞谩,即须以君子之道遇之,不可遇君子以待小人之道。如姚原古事,陛下已是不能究穷作奸之本,于作奸之末又务宽假,此极为好恶不明。然陛下好恶不分明非特此一事,臣以谓陛下于君子小人宜加明察。」原古初见四月十七日。

  甲申,引进副使、带御器械高遵裕为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入内供奉官李宪为礼宾副使,西京左藏库使孙直为左藏库使,其余使臣、选人、蕃官、效用等改官减磨勘年,赐银绢有差,以收复镇洮军之劳也。十七日王安石论李宪,可考。

  赐秦凤路缘边安抚司钱一万缗,于镇洮军建僧寺,以大威德禅院为额。

  丙戌,上批:「枢密院言:『四方贼盗,朝廷近多不知。』问进奏院,乃称『中书条约须十人已上,又须强恶者,乃许申提点刑狱司录奏,故非十人及州县奏者并退回。昨有德州通封奏状,本院却收接进呈。』与枢密院所言不同,何故?」王安石曰:「旧例,贼五人以上即取旨降札收捉。中书乞自今奏到十人以上,或虽不及十人,情理凶恶,乃降札收捉。其余依条合奏外,仍付提点刑狱司类聚,半年一奏,中书点检最多路分,取旨施行。」上曰:「如此,则法更密于旧。进奏院如此,必作奸。」冯京曰:「当是误认新条。」上曰:「密院又言,为行役法后,所以多盗贼,故中书不令奏,言京东多贼盗,然京东元未行役法。」安石曰:「适会丰年,故少贼盗。若贼盗多,臣亦未敢任责。不知陛下推行得如何政事,便要百姓皆不为盗贼也!」

  丁亥,上批付王韶:「闻木征杀李都克占父子,都克占侄乞汉兵借助复绚,可详定。如当乘此机会,即以时经制。」

  上谓王安石曰:「文彦博称市易司不当差官自卖果实,致华州山崩。」安石以为官未尝自卖果实也,且曰:「华州山崩,臣不知天意为何,若有意,必为小人发,不为君子。汉元时日食,史高、恭、显之徒,即归咎萧望之等,望之等即归咎恭、显之徒。臣谓天意不可知,如望之等所为,亦不必合天意。然天若有意,必当恕望之等,怒恭、显之徒。」上因叹人臣多不忠信。安石曰:「陛下勿怪人臣不忠信也。『有臣三千惟一心』。」又曰:「『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武王时也。非特武王时,如尧、舜、禹、汤、文、武之时皆如此。望之与恭、显等更相谮愬,乃元帝时。赵憬、裴延龄之徒倾害陆贽,乃唐德宗时。杨嗣复、陈夷行之徒交相非毁忿争,乃唐文宗时。陛下能为尧、舜、禹、汤、文、武所为,即髃臣自当同心同德,若与汉元帝、唐德宗同道,即不须怪人臣多乖戾不忠信也。此事陛下但当自反而已。」安石又欲令诸司库务系市易务,行人买纳上供物处,令提举市易司管辖。上曰:「如此,必致人言,以为所买物不良。」安石曰:「不如此,则库务公人利于诸路科纳,必非理邀索拣退,行人无由肯揽。」上曰:「今行人扑买上供物亦易尔。前宋用臣修陵寺,令行人揽买漆,比官买减半价,不知市易司何故乃致人纷纷如此,岂市易司所使多市井小人耶?」安石曰:「市易司无小人,一有违法,便加案治,虽有小人,亦不敢为小人之事。如陛下所称,乃是小人,缘陛下于诞谩之人曲示含容,所以小人之志得行。」安石又白上:「凡有奏中书者,乞一一宣谕考校,若架造事端,动摇人情使怨怒,即臣所无奈何。如唐垧乃为人诳,以臣已商量送审官,与合入差遣,此垧所以妄发。如唐垧固不足惜,如薛向即朝廷方收其用,屡为人诳,以臣商量差向出外,向既不能无利心,即不能无忿怒,或因忿怒妄发,即朝廷复失一薛向,于国计乃为可惜。」上曰:「何故如此?」安石曰:「陛下御人臣之道,未有以禁其如此。」上曰:「但要利害明耳。」安石所云诳垧及向者,指冯京也。

  戊子,诏:「诸州军驻泊钤辖、都监、监押与知州、军同管驻泊军马,在城钤辖、都监、监押与知州军、通判同管屯驻、就粮本城军马,内屯驻、就粮仍与驻泊兵官通管辖差使,其河北、河东、陕西诸路帅府所在州、军,即通判与在城兵官更不通管。」

  己丑,诏秦凤路缘边安抚司,以渭源、庆平堡隶镇洮军。镇洮岁赐公使钱三千缗,可权增二千缗,候有杂支钱即住支,以经制之初,费用不给故也。

  庚寅,朝献景灵宫。

  壬辰,诏镇洮军造船置水手及壮城兵,共以五百人为额。先是,王韶以洮水自北关下结河,泝流至香子城,可通漕,故有是诏。

  诏提举在京宫观寺院,自今武臣横行使及两省押班以上为提举,余为提点。

  先是,李若愚解内侍押班,枢密院特令提举庆基殿,添支二十千。王安石以为庆基殿旧无提举官,虽石全彬有军功,又以都知罢带留后,亦但为提点,添支十千耳。若愚朋比外廷为奸,妄沮王韶事者也。且内臣不宜崇长之,恐须改正。上曰:「埙即令密院改正。」安石曰:「若愚奸邪尤难知,其病去,是天佑陛下聪明,不然荧惑多端,恐陛下未易察。近日大臣以陛下听信近习之故,多挠法阿媚近习,此事极非所以观示天下。」于是创立此条。

  他日,安石白上曰:「学士旧多提举宫观,陛下指挥罢差。都知、押班自祖宗以来只提点宫观,今却改为提举,月添支十千至二十千。学士虽容有非其人,然以道德事陛下,以论思为职事,比都知、押班不宜轻。今学士即一概罢差宫观,都知、押班却更每月与增十千至二十千,臣不知都知、押班禄赐为薄为厚,若禄赐已厚,何须如此!」上曰:「近习自祖宗以来如此,如霞帔之类,学士不得,都知、押班乃得之。」安石曰:「祖宗以来虽若此,陛下欲跻圣德及尧、舜之道,即不知此事在所消在所长?祖宗时崇长此辈,已是不当,然只令提点宫观,陛下更改令提举,增与添支,臣恐不须如此。假如学士有以病退者,陛下必不肯令提举宫观。今若愚以病废,只令提点庆基殿,已是过优,又令提举,实为非理。」上曰:「此事乃密院误。」安石曰:「陛下以为误,中外观听孰不以为误。陛下必欲好恶是非出己,必不欲为近习所移。然陛下有所好恶,近习能因事疑陛下心,故令好恶不明。陛下有所是非,近习能因事疑陛下心,故令是非不果。陛下以近习故,好恶不明,是非不果。此大臣不知义命以利害事陛下者,所以不能不阿媚此辈也。」上曰:「事有因时宜,如穆王命太仆,亦非不重。」安石曰:「太仆官固不轻,穆王所以命之者,使之怀忠良,使之正而已,非假借名位礼数令躐等也。」上曰:「此辈岂尽小人?亦必有忠良。近日裁制已不少,添支微末,亦非分外,亲近左右使令之人,不可使怀怨望。」安石曰:「此辈固有忠良,假令非忠良,若陛下御之以道,即虽小人,自当革面而为君子;若陛下不能御之以道,即今天下所望以为君子者,变为小人多矣。况此辈岂可保信。若愚等差遣事,陛下似未能御之以道,臣所以未敢保此辈忠良。近日法制虽裁制此辈徼幸事不少,然此辈比外廷臣亦未为失所。苟不以理分裁之,则是后义先利,不夺不厌;苟以理分裁之,则此辈未宜怨望。如大臣最宜避其怨望,要处之有义不使失所而已。今一人以义事陛下,以义裁制近习,一人以利事陛下,以利崇奖近习,此所以激怒近习,令生怨望,陛下岂可不察!陛下谓此辈亦有忠良,臣亦谓如此。然陛下当以道揆其言,则所谓忠良者,果非邪慝;若不能以道揆,即臣恐陛下所谓忠良者,未必非邪慝也。盘庚无敢伏小人之攸箴,小人之言不可忽。况此辈选择亲近,所寄亦不轻,非为小人也,则其言岂可忽。然古人以言为箴者,为其由正道以治病故也。若不由正道治病,乃妄刺要害,即箴亦能有杀人之理。陛下受小人攸箴,亦恐不可不审。」

  初,程昉之再迁官也,安石言昉功多赏不厚,欲升昉资序。上令与昉都钤辖请受,王珪乞且与钤辖。上曰:「昉自合入钤辖,既云酬奖,当与都钤辖。」珪曰:「密院言内臣无作都钤辖者,昉亦止欲得钤辖耳。」安石曰:「昉未尝以资序为言也。」宋昌言:「往修河时,称昉资序深,但为中书使昉故,密院不与勘会理资序。」上既批出与昉都钤辖,明日又令再进呈取旨,及再呈,上曰:「闻密院言路分都监无条例以资考平入钤辖、都钤辖,数任有功乃特迁,今当何以处昉?」珪又乞与昉钤辖,安石曰:「昉资序自合入,无以赏其买草之功,欲且与钤辖,候三年除都钤辖。」上曰:「善。」上又言:「路分都监、钤辖,于条都无着定资序。」安石曰:「虽无条,然自有熟例,如宫观提举、提点,密院亦未尝有条。」上曰:「李若愚提举,已令改正矣。」

  是日,安石留身,上问安石何以处陈升之,安石曰:「升之故相位,本在臣上,陛下当自决,非臣所敢预。」上固问之,安石固辞。上曰:「朕与卿计此,卿勿固辞。」安石曰:「陛下欲如何?」上曰:「中书必不可容,与郡可乎?」安石曰:「升之以人望亦可驱使,顾陛下御之如何尔,恐不当与郡。」因白上:「李宪论功转一官,减磨勘三年足矣。密院乃拟定,依诸司副使例更超转一资,前此未尝有如此例也。此与李宪所系利害亦不多,密院所以如此者,陛下知其说否?宪迁礼宾副使,在初九日。此乃密院与中书同进呈,臣既论其不可,方改定。盖藉此为质验,激怒李宪,以为密院欲厚赏其功而中书不肯也。以陛下崇信此辈,故欲借其力沮害正论。诸如此类甚觽,陛下当审察,不当使奸臣得计。」上曰:「近习亦有忠信者,不皆为欺,不可以谓皆如恭、显。」安石曰:「臣固以谓如此,若为恭、显小人,便谓近习之言,都不可听,即为卢杞、李林甫小人,便谓大臣都不可信,可乎?盖先王于君子、小人之言无所不听,亦无所偏听,虽尧于舜亦询事考言,决其是非,然事有难知,此浸润所以得行,故先王难任人,畏『巧言令色孔壬』。」上曰:「小人不过以邪谄合人主,人主有好邪谄,即为其所中。」安石曰:「人主要闻道,若不闻道,虽不好邪谄、好正直,即有人如刘栖楚叩头出血谏争,却阴为奸私邪慝,而无术以揆之,亦不免乱亡。自古惟大无道之君,乃以恣睢致乱亡。如汉元帝非不孜孜为善,但不闻道,故于君子、小人情状无以揆之,而为小人所蔽。陛下试读石显传,天下后世皆知其为奸邪,能害当时政事,然求其显然罪状即不可得,自非人主闻道即不能见微,不能见微即为此辈所蔽,至于衰乱而不悟。陛下不迩声色,忧勤政事,可谓有至仁之资,然要揆君子、小人情状,决天下大计,须闻道;苟能闻道,即声色玩好不能累其心,不必强勉而后能胜也;君子、小人之情状来接于我,即有以应之,不必劳耳目思虑而后能察也。三公以论道为职者,必以为治天下国家,不可以不闻道故也。」陈瓘论曰:宦者四星在皇居之侧,其人近至尊,国家安宁则其身亦安,尤当自异于疏远之臣也。故善为计者莫如爱国。国以忠贤为本。忠贤者,兆民之命也,护民之命,则贤者亦必与之矣。曹日升方危难之时,不顾万死,颜真卿深与其忠,但以一言助之,共成王事。巷伯有疾谗之心,孔子取焉。先圣之所取、后贤之所与,皆以其忠信而已矣。神考谓近习亦有忠信者,此圣主公平之训也。一于爱国之谓忠,公议信之之谓信。马存亮非不憎宋申锡也,而能救申锡一门之祸,舍己爱憎,存国大体。其所为如此,公议不以为信,可乎?魏弘简【三】之于裴度,则既憎其人,又沮其军,遂使臣盗不除,为国之患。其所为如此,天下岂以为忠乎?是故持正论者,其类不同,而同乎爱国;为奸计者,其类不一,而一于图私。然则所谓沮害正论,奸臣得计者,果独在于近习耶?神考之取忠信,岂非公平之词哉!吕强请赦党人,杨复光泣忠武【四】周岌,严遵美力辞两尉,张承业极谏横费,如此之类,皆忠于国家而信于公议者,岂可谓古有恭、显曾害忠良,便以为今日之人都无可听者乎?汉诏公卿子弟为郎,以补宦官之职,侍于殿上。当时谋者,正谓其人都不可听,故欲以此而代彼也。新经义既取其说,而日录又欲变乱旧规,自以为此乃宗庙社稷久长之计。鸣呼!太祖皇帝规模宏远,保全内外,国本强固,私家亦宁,一百五十年矣,长久之计何以加此,何为而忽欲变更也?自有经义以来,凡三十余年,而王氏学术始见窟穴,计谋秘奥,包藏深远,章惇不知也,蔡京虽凶果敢行,而亦不能深察其谋,主此谋者,蔡卡而已矣。序辰、洵武,其心腹也,阴挟计数,用新经、日录之术,算人于谈笑之中,陷人于简册之内,使人习之而不觉,信之而不疑,积日累年,然后令人大悔恨也。既往之事不可追矣,未来之事岂可不以为鉴哉?然则今当何鉴,莫如忠信爱国而已矣。  癸巳,秦凤路缘边安抚司言:「乞乘春筑康乐城及作耳□关。」从之。

  诏两省以上致仕官,毋得因大礼用子升朝□封迁官。先是,王安石言:「中书失检旧例,误放行李端愿、李东之【五】□封,当改正。」上曰:「如此,则独不被恩。」安石曰:「□封初无义理,今既未能遽革,岂可更承误遂为例,如三公、三师官,乃因郊恩子孙□授,尤非宜。」上从之。

  甲午,诏提举陕西路常平等事沈披降一官,送审官东院,坐前为两浙路提举官开常州五泻堰不当也。初,法寺言披已去官,及会赦罪当释之。上曰:「坏田八百顷,民被害者觽,岂可以去官赦降之哉!」

  泾州将官贾昌言、景思立各罚铜十斤,巡教指使冲替,堂引试日所部兵武艺不精故也。

  丙申,内藏副使王中正为礼宾使、文州刺史、带御器械,以收复镇洮军及招洮西降羌之功也。枢密院拟迁中正东染院使、带御器械。上批中正可止与转五资使额,却除遥郡刺史。

  诏知通远军王韶相度镇洮军献地蕃户,优与酬奖,及泾原军人弓箭手所获作过蕃部牛马,估价分给元获之人。

  武学言:「密州司法参军蔡硕,试治边策,词理稍优,授硕初等职官、武学教授。」硕,确弟也。

  诏知德顺军景思立专以本将军马策应镇洮军。初,镇洮之役,上遣思立将泾原第六将军马并第一等弓箭手五千骑助之,人皆精勇敢战,所向克捷。时以木征余党尚怀旅拒,故有是诏。

  上谓王安石曰:「御史言向经宅太侈,军士以为一次拜郊钱物止修得一区皇后父宅。」安石曰:「向经外戚,至尊贵,但赐一宅,以臣所见,甚不为侈。若军士辄有言,小人陵上乃至此,此风岂可长?臣以为外戚使奉法顺理,不敢为非,足矣。若加恩赐宅如经,有何不可!」上曰:「御史有此言耳,未必军士便有此言也。」二十一日事。

  丁酉,诏:「自顺天门抵镇洮,运递铺兵人特支钱三百、衲袄或皮裘一,其阙兵处,令转运司、府界提点司增填。」先是,李宪奏:「比自镇洮还,见自京发银绢纲甚多,所在铺兵转般不足,皆过所期。铺五七十里或百里,极为劳苦。及代回,又无日食,不免乞丐。」故有是诏。

  戊戌,改镇洮军为熙州,以镇洮为节度军额,分熙河洮岷州、通远军为一路,置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所应制置事,令经略安抚使司详具以闻。熙河、秦凤路德音到日,罪人除常赦不原情轻奏裁外,余各降一等,杖以下释之。熙河路应唐以来勋贤之后,世系照证分明,量加甄录。知通远军、右正言、集贤殿修撰王韶为龙图阁待制、熙河路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  初,议克复洮、岷功赏,上曰:「王韶当与何官?」王安石曰:「韶更迟一二年亦当除待制,不如早除,令其势重易使人,于经制边事尤便。」上曰:「待制岂可知军?」安石曰:「此事在朝廷措置,如韶功除待制不过前后,除待制要如此人即难得。」上曰:「固也,但要措置稳当耳。」已而,韶欲自知镇洮,令高遵裕知通远。安石白上:「镇洮便可建为州,通远镇洮、河州或并割阶州为一路。」佥以阶州为远。安石曰:「未要阶州亦可。」上曰:「王韶意未欲便并河州,恐动人情。」安石曰:「是或一说。然如臣计,便明下诏割河州属镇洮路,示河州人以必取,即人心自折,不复首鼠,木征无由结合奸党。」上以为然,故有是诏。

  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高遵裕知通远军兼权熙河路总管。先是,上谓执政曰:「王韶初经制镇洮,异议纷更之际,独高遵裕能协力,欲与一都钤辖名目,如何?」王安石曰:「纵与权总管亦无害。」蔡挺曰:「若如此,即当罢知通远军,盖自来无总管离帅府而知军州者。」上曰:「有事宜即出驻札,使知军亦何妨。」安石曰:「总管知军与钤辖何异,亦不须论旧例有无也。」遂以命之。

  诏:「知德顺军景思立令久任。」又诏:「京西就粮武卫等指挥,分番戍永兴军路,二年一替。」旧制,京东、西路就粮禁兵,与在京诸军一处差拨出戍。上以两路去河北、陕西地里便近,人情谙习,故先以京东武卫专戍河北,又以京西武卫戍陕西,仍隶诸路都总管司。闰七月二十七日可考。  庚子,御史刘孝孙言:「臣闻二蜀去朝廷绝远,而成都府路又为剧繁,俗习柔良,小事辄骇,故平日守帅尝许便宜以应缓急之变,盖以消伏强御,镇静一方。而近岁守臣任或非人,资以为暴。如王素、张焘辈,多非理黥流,欲立名誉。缘此,诏令军机、边防方许便宜从事。然臣以为因噎废食,古人深戒。傥朝廷妙选循良,付以事权,托之何害。况且兵斗民讼,变故不常,或有急难,理当惩艾。近闻赵抃尝有所请,未即允俞。然远方之事,势难中覆。臣愚欲乞成都一路,且依旧例施行,使得随事弛张,应机弹压,以消未萌之患。」不报。

  先是,议诸路经略、钤辖不得便宜斩、配百姓,赵抃时在中书,乃言当独许成都四路,王安石执不可,曰:「成都与诸路远处何异?」会安石斋祠,中书、枢密院同立法,许之。其后,谢景初奏:「成都从来妄以便宜从事,所释诛多不当,乃至有年十五已下、犯法至轻,皆先刺配,候其长之配所。」于是,中书复删定敕文,惟军人犯罪及边防并机速许特断。已而知太原府刘庠言:「弓箭手在极边守望,有犯乃不敢特断,奏乞改法。」安石曰:「极边即是边防明甚,庠不应妄奏。」及抃移成都,又请重立法。编□官曾布言:「止当申明云,事合从权为机,事出仓卒为速。」于是,孝孙奏继至。安石曰:「孝孙既称蜀人柔良,则以常法治之足矣,何故反欲弹压?又言事在仓卒,仓卒即是速,何用改法为也!」

  诏以曾孝□根括河外荒地七百余顷招弓箭手。  辛丑,诏知都水监丞侯叔献理提点刑狱资序,周良孺与升一任,以淤田有劳也。

  同知谏院张琥言:「朝廷自推行新法以来,迨今数岁,州县之吏,多不能悉心,惟藉监司督责,使之施设不至违戾,而近者监司所至,方谙知利害又已移领他路,使好进之人,因缘苟简,不肯竭力以图实效。乞自今诸路监司并令久任,显有劳效即就加爵秩,升理资任。」上因谓辅臣曰:「官吏数易,何以成治?汉宣帝责任有劳者增秩、赐金,正得其要。诸路监司但委任责成,如其不材,即与废退,则自当奋厉。」王安石等曰:「陛下累宣谕中书,每有移易,未尝不思圣训,盖求材之难有不得已者耳!」

  诏:「熙河路依缘边四路例置横烽,遇贼入境,递相应接,其在蕃部地者,即以厢军守之。」

  提举市易司言:「晋州差衙前押进奉蒲萄,而晋非所出,尽买于太原。欲令在京计置,仍令泽州封椿价钱,听本司移用。」中书拟从其请,上批:「蒲萄无用,更勿收买。」

  癸卯,诏追奉永昭、永厚陵寺名曰昭孝。  同知谏院张琥言:「乞令台谏、馆职及发运、转运副使判官、提点刑狱各举材行堪任升擢官一人。」从之。八月十九日可考。

  甲辰,皇城使、昭州团练使、入内押班蓝元震为入内副都知。上批:「元震自擢领近职,忠勤谨畏,由内侍押班除入内押班,今已五年有余,可与减残零岁月特迁之也。」

  诏:「淮南、两浙、江南、荆湖、成都府、梓州路如有谙晓耕种稻田农民犯罪该刺配者,除强盗情理凶恶及合配本州岛岛、□□馽州、沙门岛人外,并刺配熙州,候及三百人止。」王韶言「近洮可为稻田,欲得善种稻者」故也。

  诏:「熙河路城寨大小使臣年满得替,依陕西缘边四路城寨任满酬奖减磨勘年,仍免短使,升三季名次。」

  诏:「河东屯戍东兵减十指挥,仍令更于河外抽减就粮兵士归营。」时西事已平,又河外自庆历用兵后,部族未完,非夏人寇掠之地,故命减兵以省馈饷。

  是月,废仪州为华亭县,及安化【六】、崇信隶渭州;干州为奉天县,隶京兆府;永康为寨,导江县隶彭州;青城县隶蜀州。

  注  释

  【一】御史台「史」原作「吏」,据阁本改。

  【二】若为利「若」原作「君」,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魏弘简「弘」原作「洪」,据阁本及资治通鉴卷二四二、新唐书卷一七三裴度传改。

  【四】忠武「忠」字原脱,据新唐书卷二○七杨复光传补。

  【五】李东之阁本、活字本均同。东都事略卷五一本传、王安石王文公文集卷一○刑部侍郎充集贤院学士李柬之改兵部侍郎加食邑实封制、王珪华阳集卷三四送太子少保致仕李柬之归西京诗序均作「李柬之」。

  【六】安化「安」原作「要」,据元丰九域志卷三、宋史卷八七地理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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