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卷一百四十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三月尽是年四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三月戊辰朔,诏刑部、大理寺,以前后所断狱及定夺公事编为例。王子融传:判大理寺,建言:「法寺谳疑狱,前此猥多,艰于讨阅,乃取轻重可为准者,类次为断例。」当即是此事也。子融前月已除待制、知荆南,更考之。

  壬申,御延和殿阅卫士武技。

  乙亥,交州献驯象五。

  乙酉,右正言、直集贤院田况言:「西界遣贺从勖等持书至关,将许入见。自昊贼叛命以来,屡通书,今名分未定,若止称元昊使人,则从勖未必从,若以伪官进名,则是朝廷自开不臣之礼,宜且令从勖在馆而就问之。」

  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兼枢密使吕夷简再辞位,帝御延和殿召见,敕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兀子舆以前。夷简引避久之,诏给扶,毋拜。戊子,罢相,为司徒、监修国史,军国大事与中书、枢密院同议。附传云夷简再辞位,荐富弼等数人可大用,正传已削去。恐夷简未必能荐弼也,今从正传。

  户部侍郎、平章事、兼枢密使章得象加工部尚书、枢密使。刑部尚书、同平章事晏殊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判蔡州夏竦为户部尚书,充枢密使。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贾昌朝为参知政事。右正言、知制诰、史馆修譔富弼为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弼以奉使,昌朝以馆伴有劳,故俱擢用之。弼辞不拜。此据富弼睳述前后辞免恩命辨谗谤札子。

  辛卯,加枢密副使、保庆节度使王贻永为宣徽南院使。枢密副使、刑部侍郎杜衍为吏部侍郎。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王举正,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任中师,并为给事中。时吕夷简罢相,辅臣皆进官。侍御史沈邈言:「爵禄所以劝臣下,非功而授则为滥【一】。今戎马屡警,未闻庙堂之谋有以折外侮,而无名进秩,臣下何劝焉。」邈,弋阳人也。  癸巳,侍御史鱼周询为起居舍人,职方员外郎王素为兵部员外郎,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欧阳修为太常丞,并知谏院。周询固辞之,以太常博士、集贤校理余靖为右正言,谏院供职。时陕右师老兵顿,京东、西盗起,吕夷简既罢相,上遂欲更天下弊事,故增谏官员,首命素等为之。朱史修传云:「吕夷简罢相,夏竦除枢密使,既除复罢,更用杜衍。又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擢执政,收揽一时名士,增谏官员,而修首在选中。」按修除谏官时,韩、范、富俱未入也。据晏殊传,修乃殊所荐,朱史误矣。时外人籍籍,言皇子生,将议大赦,进拜髃臣官及赏诸军。素上疏言:「方元昊叛,契丹多所要求,县官财用大屈,谓宜惜费以宽民力,且将士久劳待赏,而臣下乃坐享无穷之奉【二】,皆非所以为国计也。」其议遂格。按是年无皇子生,而素附传及王珪志素墓,并载谏疏,附传又即于拜谏官时载此,必非在此时也。今姑从之,仍稍颠倒其辞,庶不失事实。是年张修媛实生女,幼悟,但不知是何月。五年四月卒,才三岁。或所称皇子当作皇女,更须考详。仁宗庆历中亲除王素、欧阳修、蔡襄、余靖为谏官,风采倾天下。王公言王德用进女口事,帝初诘以「宫禁事,何从知?」公不屈。帝笑曰:「朕真宗之子,卿王旦之子,有世旧,岂他人比?德用实进女口,已服事朕左右,何如?」公曰:「臣之忧,正恐在陛下左右尔。」帝即命宫臣赐王德用所进女口钱各三百千,押出内东门,讫奏,帝泣下,公曰:「陛下既不弃臣言,亦何遽也!」帝曰:「朕若见其人留恋不肯去,恐亦不能出矣。」少时,宫官奏宫女已出内东门,帝动容而起。此据邵博见闻后录,当考之。

  甲午,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富弼,改为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弼时再上章,辞所除官,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所未尝见者,臣皆见之。两朝使臣,昔所讳言者,臣皆言之。以故得详知其情状。彼惟不来,来则未易御也,愿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臣今受赏,彼一旦渝盟,臣不惟蒙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其于守备决不敢懈弛。』非臣务饬小廉,诚恐误国事也。」上察其意坚定,特为改命焉。  丙申,诏太常礼院,诸小祠献官,皆常服行事,不合礼文,自今并服四品以下祭服,若非时告祭,用香币、礼器者亦如之。

  是月,上令内侍宣谕韩琦、范仲淹、庞籍等:「候边事稍宁,当用卿等在两地,已诏中书札记。此特出朕意,非臣僚荐举。」又令琦等密奏可代处边任者。琦等言元昊虽约和,诚伪未可知,愿尽力塞下,不敢拟他人为代。据韩琦家传,内侍姓名李元亨【三】,范仲淹集,内侍姓名陈舜封。候边事宁日,当除两府,庞籍、范仲淹、韩琦同被密诏。据记闻乃籍自言,不得内侍姓名。今附见。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己亥,资政殿学士富弼言:「今元昊遣其伪官持书,欲议通好,而外皆传言元昊未肯称臣。昨闻传宣下西人所过州郡,加迎候之礼,又令逐州通判就驿燕劳。待之太过,深恐其后难为处置,失中国制御远人之术。兼闻西使之来,盖因契丹所谕【四】,元昊既禀畏契丹,则朝廷可且持重。纵使其议未合,亦有后图。大凡制事在乎初,初若失宜,后难救正。今日又闻西使入见,赐予甚厚,既许其伪辅之称,则元昊自谓得志。臣去年使契丹,与馆伴刘六符语,将来若使元昊复称臣,则本朝岁增金帛之遗。初既不避其名,今又未即如约,枉受前耻而不获后效,甚可惜也。今朝廷过有许可,所忧有二事:若契丹谓中国既不能臣元昊,则岂肯受制于我,必将以此遣使来,未知以何辞答之;若契丹谓元昊本称臣于两朝,今既于南朝不称臣,渐为敌国,则以为独尊矣。异日稍缘边隙,复有所求,未知以何术拒之。臣晓夕思之,二者必将有一焉,不可不早虑也。」

  庚子,诏审官院、吏部流内铨,选人有同居之亲在川、广者,已许免远官,自今仍须召保官二人,乃听施行。

  壬寅,上封者言:「窃见近日臣僚将所上封章、书疏,令人钞录出外,乃密遣浮薄之辈传诵称扬,务取己名,欲彰君过。朝廷累行戒告,终未遵依,扇成浇风,无益圣化。大抵为臣事主之道,必敦忠厚,靡尚激昂。傥惟节行之自存,岂患功名之不立?苟亏祗戒,固有典章。乞晓告中外,更有违犯,察访得知,重行贬降,以厉觽多。」从之。仍令御史台牓示朝堂。此据会要,当考上封者名姓。

  癸卯,著作佐郎、签书保安军判官事邵良佐假著作郎使夏州。

  先是,良佐与贺从勖诣阙,馆于都亭西驿,承受使臣取元昊书至中书、枢密院,谕从勖以「所赍来文字,名体未正,名上一字又犯圣祖讳,不敢进,却令赍回。其称男,情意虽见恭顺,然父子亦无不称臣之礼。自今上表,只称旧名,朝廷当行封册为夏国主,赐诏不名,许自置官属。其燕使人,坐□殿之上,或遣使往彼,一如接见契丹使人礼。如欲差人于界上承领所赐,亦听之。置榷场于保安军,岁赐绢十万匹、茶三万斤,生日与十月一日赐赉之。许进奉干元节及贺正。其缘边兴复寨栅,并如旧。」仍命良佐与从勖等同往议定以闻。

  诏天庆等五节,自今流以下罪听决之。

  甲辰,以陕西四路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抚招讨等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韩琦、范仲淹,并为枢密副使;知永兴军、资政殿学士、给事中郑戬为陕西四路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抚招讨等使,驻军泾州。琦、仲淹凡五让,不许,乃就道。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富弼言:「臣伏闻近降敕命,韩琦、范仲淹并受枢密副使,仰认圣意,只从公论,不听谗毁,擢用孤远。天下之人皆谓朝廷进用大臣,常如此日,则太平不难致也。然议者惟云进用大臣虽则美矣,其西寇未殄,亦须籍材,若二人俱来,或恐阙事。髃论皆愿一名召来,使处于内,一名就授枢密副使之命,且令在边,表里相应,事无不集。以臣愚虑,亦谓髃觽所说,甚得允当。然近日或闻有异议者,谓枢密副使不可令带出外任,恐他时武官援此为例,深不稳便。此乃横生所见,巧为其说,沮陛下独断之明,害天下至公之论。自谓立此异议者,必知韩琦、范仲淹以西事方急,坚辞此职,既未肯从命而来,又不令带出外任,是欲惑君听,抑贤才。奸邪用心,一至于此。况先朝累曾有大臣带两府职任,应急出外,事毕还朝,不闻后来有武臣援此为例。臣愿陛下无信异说,专采公论,一名召来,使处于内,一名就授枢副之职,且令在边。或二人一岁一更,均其劳逸,亦甚稳便。内外协济,无善于此。如闻韩琦、范仲淹已有奏报,以西事未了,恳辞恩命,朝廷乘此处分,深合事宜。臣不胜恳切之至。」

  陕西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兵部郎中□遵路知永兴军,陕西转运使、起居舍人孙沔为天章阁待制、本路都转运使。

  录大名府经城县【五】尉东方朝宗兄幸为登州黄县主簿,从子友之为郊社斋郎,以朝宗与贼力斗而死也。

  乙巳,枢密副使、吏部侍郎杜衍依前官充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夏竦赴本镇。  先是,以枢密使召竦于蔡州,台谏交章论「竦在陕西,畏懦苟且,不肯尽力,每论边事,但列觽人之言,至遣敕使临督,始陈十策。尝出巡边,置侍婢中军帐下,几至军变。又元昊尝牓塞下,得竦首者予钱三千,为贼所轻如此。卒于败丧师徒,略无成效。今而用之,则边将之志怠矣。」且言:「竦挟诈任数,奸邪倾险,与吕夷简不协,夷简畏其为人,不肯引为同列,既退而后荐之,以释宿憾。方陛下孜孜政事,首用怀诈不尽忠之臣,何以求治?」侍御史沈邈又言竦阴交内侍刘从愿【六】,内济险谲,竦外专机务,奸党得计,人主之权去矣。其言尤切。会竦已至国门,言者益急,请毋令入见。谏官余靖又言:「竦累表引疾,及闻召用,即兼驿而驰。若不早决,竦必坚求面对,叙恩感泣,复有左右为之解释,则圣听惑矣。」御史中丞王拱辰对上极言,上未省,遽起,拱辰引上裾毕其说。前后言者合十八疏,上乃罢竦而用衍代之。此段当广求台谏章疏,一一出其姓名,乃善。石介圣德诗,云用御史中丞拱辰、御史平、邈【七】、谏官修、靖【八】凡十一疏追竦敕,而竦正传云【九】十八疏,今从正传。御史平,盖席平也。平寻以不才逐,独能言竦,可怪也。沈邈所言,据邈传。拱辰引帝裾,据刘挚所作拱辰行状。

  丙午,以右侍禁蒙守中为大理评事。守中本干宁人,景德初,陷契丹,尝举进士及第。归朝补右侍禁,监和州税。至是,自陈不愿为武吏,故改命之。  戊申,契丹国母遣归义节度使耶律希烈、威卫大将军马贻教,契丹主【一○】遣朔方节度使萧日休、鄜州观察使赵为节等,来贺干元节。  吕夷简既罢相,命其子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公绰为史馆修撰。公绰以夷简虽谢事,犹领国史,固辞修撰之命。己酉,命公绰复直集贤院。  著作佐郎、馆阁校勘蔡襄为秘书丞、知谏院。初,王素、余靖、欧阳修除谏官,襄作诗贺之,辞多激劝。三人者以其诗荐于上,寻有是命。此据记闻。

  丙辰,遣官诣五岳、四渎祈雨。

  戊午,权三司使、龙图阁直学士、礼部郎中姚仲孙知蔡州,户部副使、兵部郎中李宗咏知徐州,户部判官、司封员外郎李钺知相州,并坐不觉察省吏崔班等伪为使副判押文书,以规取商人财物也。仲孙传云:西北备边,募兵益屯及赏赐聘问之费,不可胜计。仲孙悉心移度,虽病,未尝辄废。坐小吏诈为文符,出知蔡州。按小吏敢诈为文符,仲孙何悉心之有?今不取。

  己未,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兵部员外郎王尧臣为户部郎中,权三司使事。尧臣始受命,言于上曰:「今国与民皆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因请自择僚属,上纳其言,尧臣果以治办闻。是岁,尧臣取陕西、河北、河东三路未用兵前及用兵后岁出入财用之数,会计以闻。宝元元年未用兵,三路出入钱帛粮草:陕西入一千九百七十八万,出一千五百五十一万【一一】;河北入二千一十四万,出一千八百二十三万;河东入一千三十八万,出八百五十九万。用兵后:陕西入三千三百九十万,出三千三百六十三万;河北入二千七百四十五万,出二千五百五十二万;河东入一千一百七十六万,出一千三百三万。又计京畿出入金帛:宝元元年,入一千九百五十万,出二千一百八十五万。是岁郊祀,故出入之数视常岁为多。庆历二年,入二千九百二十九万,出二千六百一十七万,而奇数皆不与焉。以此推之,军兴之费广矣。  庚申,盐铁判官、司勋员外郎吕绍宁为淮南转运使。绍宁至淮南,亟上羡钱十万。谏官欧阳修请却所上钱,□治绍宁欺罔之罪,以戒奸吏刻剥。此据欧阳修谏疏,其从违当考。  壬戌,发康定军粟以济饥民。

  吕夷简虽罢相,犹以司徒豫议军国大事,上宠遇之不衰。于是谏官蔡襄疏言:

  夷简被病以来,两府大臣,累至夷简家咨事。又闻夷简病时,陛下于禁中为之祈禳,锡与致多,眷注无比。臣窃谓两府大臣,辅陛下以治天下者,今乃并笏受事于夷简之门,里巷之人,指点窃笑。

  案夷简谋身忘公,养成天下今日之患。陛下即位之初,夷简即为参知政事,遂至宰相,首尾二十余年,所言之事,陛下一皆听信而施行之,固当敦风教、正庶官、镇敌国、安百姓,而乃功业无闻,但为私计。执政以来,屡贬言者,如曹修古、段少连、孔道辅、杨偕、孙沔、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等,或谪千里,或抑数年,或缘私恨,假托人主威权以逐忠贤,以泄己怒,殊不念虚受恶名。立性不臧,欲人附己,见为介特而自立者,皆以好名、希求富贵污之。善人耻此,往往退缩,以避好名、干进之毁。是以二十年来,人人不肯尚廉隅、厉名节。浅者因循阘茸,深者靡恶不为,都无愧耻。但能阿附,夷简悉力护之,使奸邪不败,寖成此风,天下习以为俗。以逐利为知能,远势为愚钝,废廉耻之节,成奔竞之风。一恩之施,皆须出我门下,或先漏露其事,使人豫知;或先抑其事,后与行之。若不可行者,小则归怨同列,大则称奉圣旨。文武铨院,□官至多,而曾不裁损,奇材异绩,不闻奖拔。贪墨昏耄之人,曾经免罢责罚,乃为雪理【一二】,务施小惠,多与收录。贪廉混淆,善恶无别。

  自关陕兵兴以来,修完城垒,馈运刍粟,科配百端,悉出州郡。内则帑藏空虚,外则民财殚竭,嗟怨嗷嗷,闻于道路。不幸有水旱之灾,其变不可量也。盖由不选材贤,充三司使副,发运、转运,使非其人,但务收取人情,用为资历,纔至数月,即又迁移,循环奔走,日求升进。欲以兴财利、宽民力,其可得乎?

  夷简当国之后,山外之败,任福以下,死者数万人。丰州之战,失地丧师。镇戎之役,葛怀敏以下,死者又数万人。庙堂之上,成算安在?西师败没之后,契丹乘隙,遣使入朝,辄违先帝之盟,妄请关南之地,岁增金帛竟二十万,而犹勒兵压境,坚求「纳」字,凌胁中国,大为耻辱。度其祸患,譬若疽疮,但未溃尔。

  夷简出入中书,且二十年,不为陛下兴利除害,苟且姑息,万事隳坏如此。今以疾归,尚贪权势,不能力辞。或闻乞只令政府一两人至家商议大事,足验夷简退而不止之心也。伏乞特罢商量军国大事,庶使两府大臣专当责任,无所推避。  甲子,夷简请罢豫军国大事,从之。

  襄又言:

  伏见陕西路招讨使韩琦、范仲淹等各除枢密副使,并以西寇未宁,恳辞恩命,朝廷再赐手诏,督令赴阙。臣窃料琦等必再有陈论,辞让于未决之间,而异同之说有三焉:曰使琦、仲淹偕来也;曰一处乎内,一处乎外也;曰皆留在边也。使之偕来,此朝廷之本意。盖陛下推独断之明,采至公之论,以二人久处边陲,详知本末,致之宥密,思有变更,将以求破贼之计尔。  然论者之说曰,边臣最苦者奏报文字,或有稽缓,或即裁制,动不如意,所以久无成功。今得边臣而任之,则细大可知,表里相应也。用兵不胜,由军制未立,无部分统辖之法,若不更变,未见可胜之期。今得边臣而任之,可责以更变之术,所以宜一处乎内也。西寇虽已请盟,而戎心不可倚信,琦等素习兵事,上下之情通浃,今尽还朝,新帅郑戬,山川之险易未知,军旅之部伍未练,若贼乘我机便,忽有奔突,必难制御。此所以宜一留于外也。

  曰皆留在边者,此沮抑之论也。恶琦、仲淹者,若于陛下前百般毁短之,陛下必不信矣。若称其材德而言之,陛下不得而疑也。必谓仲淹等威名已着,羌戎甚畏,今将去边,必有侵扰。臣谓不然,仲淹作招讨使,羌戎既畏其威名,今在枢府,正议兵谋,其畏必甚。若谓关中民情素所倚赖,今既还朝,觽失所望,臣又谓不然。在陕西,民既倚赖,今在枢府,必陈利病而行之,所赖者愈大。以是校之,情伪甚明。然或者谓二人孰宜处于内外,以物议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材谋人望,则仲淹出韩琦之右。处内者谋之,而处外者行之,故仲淹宜来,琦当留边,于理甚当。其韩琦、范仲淹,伏乞朝廷不听辞让,各授恩命【一三】。上以明陛下任贤之坚意,下以协觽庶之公论也。

  乙丑,诏如闻天下科役不均,其令乡村及坊郭户均差率之。

  是月,太子中允、国子监直讲石介作庆历圣德诗。

  注  释

  【一】非功而授则为滥「授」原作「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二沈邈传改。

  【二】坐享无穷之奉宋本、宋撮要本作「坐享无劳之奉」。

  【三】李元亨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作「李允亨」。

  【四】盖因契丹所谕「因」原作「闻」,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大名府经城县「经」原作「泾」,据寰宇记卷五四魏州条、九域志卷一北京条及宋史卷八六地理志大名府条改。

  【六】刘从愿「从」原作「仲」,据宋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夏竦事迹改。

  【七】御史平邈「邈」字原脱,据上下文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

  【八】谏官修靖「靖」字原脱,据上文及同上书补。

  【九】而竦正传云「竦」字原脱,据宋本及同上书补。

  【一○】契丹主「主」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一】出一千五百五十一万宋本作「一千一百五十一万」,编年纲目卷一二作「二千一百五十万」。

  【一二】乃为雪理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夏竦事迹作「反为雪理」。

  【一三】各授恩命「授」原作「受」,据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卷一百四十一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五月尽是年六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一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五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杨崇勋为左卫上将军致仕。

  初,崇勋判成德军,而部民行赂于其亲吏任昭敏、李咸新,使告其子内殿承制宗诲,求免所犯罪。事觉,宗诲等皆编管诸州,崇勋并坐罪。崇勋初犹为宗诲营奏,既逮捕宗诲,崇勋又篡取之。监察御史赵佑言:「阙庭至近,崇勋恣横如此。臣闻制使李宗易有奏报,继遣种世材就问,崇勋但卧合延制使入,云『不合卤莽』。臣请选使臣以禁兵送崇勋就对。或以其尝官枢密,务存大体,亦望与一散秩,许令致仕。」上深然之。佑,滏阳人也。此据晁补之所作墓志,六月壬寅,佑出知州【一】,避贾昌朝执政之嫌也,仍不废言事。当考。

  己巳,司徒吕夷简请罢监修国史,不许。又请罢所给俸料,诏给宰臣俸料之半。  罢屯田员外郎凌景阳、昭信节度掌书记魏廷坚、郑州观察判官夏有章召试学士院。  初,晏殊、夏竦、吕夷简各荐景阳、庭坚、有章,既得旨召试,而谏官王素、欧阳修言景阳给婚非类,有章尝坐赃,而庭坚亦有踰滥之罪。故皆罢之。欧阳修从谏集:景阳已就试,改一官,知和州,余并罢。今从实录。

  庚午,御崇政殿录系囚,命侍御史沈邈等分诣京畿及三京,其诸路即委转运使、提点刑狱官亲行疏决,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江、淮岁漕不给,京师乏军储,大臣以为忧。枢密副使范仲淹言国子博士许元可独倚办。辛未,擢元江、淮、两浙、荆湖制置发运判官。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师者,吾不信也。」至,则命濒江州县留三月粮,余悉发之,远近以次相补,引千余艘转漕而西。未几,京师足食。元,宣城人也。仲淹二奏,或可删附。  壬申,罢户部判官、工部郎中王球知怀州。谏官余靖言球被疾不任事也。

  癸酉,命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诰田况,与三司同议减放州县科配。

  诏宗室女从夫任外官者,毋得私至京师。右侍禁王世卞娶宗女晋安郡君,为郑州兵马监押,既从至官,而辄私自归,为有司所劾,故条约之。  乙亥,忻州言地大震,上曰:「地道贵静,今数震摇,得非兵兴劳民之象乎【二】?宜诏本路转运、经略司,安□百姓,毋得辄弛边备。」

  盐铁副使、司勋郎中林潍为少府监、知滑州。初,入内都知张永和建议,请收民房钱十之三以助军费。事下三司,三司使王尧臣持不可。永和密使人致意曰:「公能行此,则大用矣。」明日入见,具为上言,因曰:「此衰世之事,唐德宗所以致朱泚之乱者,非平时可行也。」潍畏永和势,助之甚力。尧臣奏罢潍,以河北转运使、工部郎中、直史馆张□之为盐铁副使,议乃定。  丁丑,诏河东义勇兵愿隶诸州就粮神虎、宣毅禁军者听之。

  又诏诸路配役在疏决以前者并释之。

  戊寅,敕三司官吏曰:「经国以财为本,而三司纪纲不振久矣。今边隅未靖,用度甚广,军资所急,民力重困,其务协心营职,无或因循以踵旧弊。」本志以此系之于二年四月议节浮费下,今从实录。

  先是,谏官欧阳修既受命,首建议:「天下官吏员数极多,朝廷无由篃知其贤愚善恶,审官、三班、吏部等处只是具差除月日,人之能否,都不可知。诸路转运使等,除有赃吏自败者临时举行外,亦别无按察官吏之术。致使年老病患者【三】、或懦弱不才者、或贪残害物者,此等之人布在州县,并无黜陟。因循积弊,官滥者多,使天下州县不治者十有八九。今兵戎未息,赋役方烦,百姓嗷嗷,疮痍未复,救其疾苦,择吏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中,自三丞以上至郎中官【四】,选强干廉明者为诸路按察使。请令进奏官,各录一州官吏姓名,为空行簿以授之【五】,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廉勤干,明着实状,及老病不才,显有不治之迹,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别无奇效,亦不致旷败者,以墨书之。又有虽是常材,能专长于事,亦以朱书别之。使还具奏,则朝廷可以坐见官吏贤愚善恶,不遗一人。然后别议黜陟之法。如此,足以澄清天下,半岁之间,可望致治。只劳朝廷精选二十许人充使,别无难行之事。」然朝廷重于特遣使,未即行也。  参知政事贾昌朝前为御史中丞,尝言转运使朝廷责以按察官吏能否,而使名未正。于是参取修议,诏:「诸路转运使副并兼按察使副,令将辖下州、府、军、监、县、镇官吏姓名置簿,亲掌录其功过。若绩效明着及显有不治者,逐旋以闻外,其稍着廉勤及仅免败阙者,即每至年终,攒写附递以闻。并须尽公摭实,如能称职,别加进用,傥务因循,亦严行黜降。提点刑狱虽不带此使名,并当准此。」兼按察使,会要系在三月二十七日。  欧阳修复上言:

  转运使自合按察本部官吏,今若特置使名,更加约束,则于常行之制,颇为得宜,必欲救弊于时,则未尽善。且臣初乞差按察使者,盖欲朝廷精选强明之员,窃闻朝廷以所选非人,故不遣使。今所委转运使,岂尽得人乎?其间昏老病患者有之,贪赃失职者有之,此等之人,自当被劾,岂可劾人?其间纵有材能之吏【六】,又以斡运财赋有米盐之繁,供给军需有星火之急,既不暇遍走州县,专心察视,则稽迟卤莽,不得无之。故臣谓转运使兼按察使,不才者既不能举职,又不暇尽心,徒见空文,恐无实效。在于事体,不若专遣使人。

  伏念兵兴累年,天下困弊。饥荒疲瘵,既无力以振救,调敛科率,又无由而减省,徒有爱民之意,绝无施惠之方。若但能逐去冗官,不令贪暴,选用良吏,各使抚绥,惟此一事,及民最切。苟可为人之利,何惮选使之劳?况自近年累遣安抚,岂于今日顿以为难?今必恐三丞至郎中内难得其人,既乞且依前后安抚,于侍从臣寮、台官馆职中【七】,选差十数人,小处路分兼察两路,其侍从臣寮,仍各令自辟判官,分行采访,用臣前来起请事件施行。其转运兼按察使,若能精选其人,亦乞着为今后常行之制。

  臣伏思侍从臣寮非不言事,朝廷非不施行,患在但着空文,不责实效。故改更虽数,号令虽烦,上下因循,了无所益。今必欲日新求治,革弊救时,则须在力行,方能济务。臣所言者,生民之急务也,天下之利也,不但略言一二分以塞言责而已【八】。伏望留意详择。

  不报。  虞部员外郎杜□权发遣度支判官事,太常博士燕度权发遣户部判官事,仍理本资序,毋得差出,俟三年有劳,令三司保明,当议升陟之。权发遣三司判官始此。□,镐之子;度,肃之子,皆王尧臣所荐也。权发遣三司判官盖始此。治平元年十二月,又命张徽、皮公弼等,然非事始也。会要因英录但记徽、公弼而略□、度,今特着之。度附传在神录熙宁三年八月,亦言权发遣三司判官自度始。

  庚辰,幸相国寺、会灵观祈雨。

  辛巳,上谓辅臣曰:「自春夏不雨,岁时失望,盖朕不德所致,但日于禁中蔬食、精祷、引咎而已。」章得象曰:「陛下奉天爱民,至诚如此,臣等备位衡弼,不能布宣善政,以召和气,而过贻陛下之忧。」上曰:「朝廷细故,朕与卿等未尝不留意。惟民闲疾苦,尤须省察,有以利天下者,在必行之。卿等其务公心咨访,以荅天意。」

  范仲淹言:「臣亲闻德音,谓屡有灾异,当修德以及民,并诏臣等谨省刑法。此实见圣人忧畏之心,合于天意。臣今条奏数事,皆陛下增修明德之要。一、斋戒发诚,特降诏命,明言灾眚屡见,敢不罪己祗畏,以告中外髃臣,同心修省;二、遣使四方,疏决刑狱,非害人者悉从减降;三、诏天下州县长吏,访闻民间孤独不能存活者,特行赈□;四、诏逐处籍出阵亡之家,察其寡弱,别如存养;五、边陲之民被戎马驱掳者,量支官物赎还本家;六、诏诸处欠负已该赦恩除放者,官司更不得催理,违者,官吏科违制之罪,遇赦不原,仍差近臣置司与夺。陛下力行此数事,下悦民心,上荅天戒。昔商中宗桑谷共生于朝,惧而修德,抚绥百姓,三年而归者十六国,号为中兴。陛下今日因灾修德,则福及兆人,道光千载,天下幸甚!」仲淹言附辛巳后,须更考详。

  壬午,诏内殿崇班以上,非有边功及捕剧贼而尝历知州军、同提点刑狱者,不许换诸卫将军。将军品第三,每郊祀得任子孙,而愿换秩者皆老疾无状之人,故厘革之。

  癸未,御史台请选御史六员,而罢权推直官,从之。

  乙酉,出侍御史席平知润州。中丞王拱辰言其议论无取,故出之。平,东平人也。庆历二年二月,平以都官员外郎为侍御史,本传称平奏对鄙俚。又御史台记亦有传:「平尝往齐州劾狱,失入死罪,张方平乞依法行遣。」恐此罢黜,不独因拱辰言也。

  丁亥,置武学于武成王庙,以太常丞阮逸为武学教授。张唐英政要以为议出□育,且云育为参知政事。按此时育但为翰林学士,五年正月始副枢密【九】,四月改参政。唐英误也【一○】。育传又不见武学议,当考。八月戊午,罢武学。

  戊子,雨。辅臣称贺。上曰:「天久不雨,将害民田,朕每焚香,上祷于天。昨夕寝殿中,忽闻微雷,遽起冠带【一一】,露立殿下,须臾雨至,衣皆沾湿。移刻雨霁,再拜以谢,方敢升阶,自此尚冀槁苗可救也。」章得象曰:「非陛下至诚,曷以致天应若此。」上曰:「比欲下诏罪己,撤乐减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佳尔。」仁宗皇帝庆历三年,京师夏旱,谏官王公素乞亲行祷雨,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雨,一日欲出祷。」公曰:「臣非太史,知是日不雨。」帝问故,公曰:「陛下幸其当雨以祷,不诚也,不诚不可动天,臣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雨醴泉观。」公曰:「醴泉之近,犹外朝也,岂惮暑不可远出邪?」帝每意动,则耳赤。耳已尽赤,厉声曰:「当祷西太一宫。」公曰:「乞传旨。」帝曰:「车驾出郊不预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今久太平,预告,但百姓瞻望清光者觽尔,无虞也。」谏官故不扈从,明日,特召王公以从。日色甚炽,埃雾张天,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回望西太一宫上有云气,如香烟已起。少时,雷电雨甚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撤盖还宫。又明日,召公对,帝喜曰:「朕自卿得雨,幸甚。」又曰:「昨即殿庭雨立百拜,焚生龙脑香十七斤【一二】,至中夜,举体尽湿。」公曰:「陛下祀天当恭畏,然阴气足以致疾,亦当戒。」帝曰:「念不雨,欲自以身为牺牲,何戒也?」此据邵博闻见后录,当考。恐博所记西太一宫即相国寺、会灵观。及七年三月,祷西太一宫,则素不在谏院矣。又按会要祈祷门,庆历三年五月十四日,幸大相国寺、会灵观祈雨。先是,谏官以天旱,请遣官祈雨。帝曰:「朕已于宫中蔬食,密祷上天,引咎责己,庶获丰楙之应。」宰臣章得象曰:「陛下奉天忧民,至诚如此,必有感召。」所称谏官,必王素也。当考详增入。

  徙同提点江南西路刑狱、内殿承制陈秉为荆南驻泊都监。时上封者又言秉本以技术进,而任按察官,不可。故罢之。  己丑,幸相国寺、会灵观谢雨。

  谏官余靖言:

  伏睹春夏以来,旱势至广,陛下忧勤劳恤,躬行祷祈,虽获澍应,而夏田先已损矣。臣以古者三年耕,必有九年之蓄,国无九年之蓄,曰国非其国。故虽尧水汤旱,民无菜色者,有备灾之术也。方今官多冗费,民无私蓄,一岁不登,逃亡满道,盖上下皆无储积故也。

  臣窃谓当今备灾之术最急者,宽租赋、防盗贼而已。诚知国家边甲未解,经费日广,不宜更减民赋自窘财用,其如农收有限,当量民力而取之。虽或差减,尚有数分之入,今若全取,一旦不堪其求,必致流亡之患,则永失常赋矣。今天府之民,九重不远,其诉旱者尚或半得申明,半遭抑退,况远方之人,其无告必矣!陕、关已西,尤须抚之。伏望朝廷特降诏命,应遭旱州军,委清强官体量,实旱损夏苗去处,特与量减夏税分数,不得容有侥幸,此乃惠民之实效也。若待有逃亡然后振救,将无及矣。  臣又闻,衣食不足,虽尧、舜在上,不能使民不为贼盗。若水旱之后,盗贼滋长,世之常也。近闻解州、邓州髃贼入城,□略人户,此乃都监、监押、巡检不得其人之所致也。似此阶渐,不可滋蔓,伏乞朝廷申明捕捉之科,严行赏罚之典。其不获强盗人,不得却将窃盗比折,特行勒停、冲替、降资之法,庶几戮力同心,以折盗贼之势。

  上嘉纳之。「上嘉纳之」,据张唐英政要。

  庚寅,诏自今两制官详定公事,大事限一月,小事半月,其急速者勿拘。

  赐定川阵亡军士家两月钱粮。

  辛卯,筑钦天坛于禁中。

  癸巳,翰林学士承旨丁度等言:「比奉诏,详定帅臣见所部仪制。请自今合门祗候及路分都监以上见四路招讨使,厅上公参,供奉官以下者并庭参,其走马承受及非统辖者勿拘此制【一三】。」从之。

  京东安抚司言本路捉贼虎翼卒王伦等,杀沂州巡检使、御前忠佐朱进以叛。遣东头供奉官李沔、左班殿直曹元箉、韩周往捕击之。

  甲午,复给荆王元俨所上公使钱。元俨领荆、扬二镇,岁凡给缗钱二万五千,西边用兵,尝纳其半。上以元俨叔父之尊,不欲裁损,不踰年,复全给之。元俨用度无节,每预借数年俸料,翊善王涣上书谏以方有边患,宜助朝廷节用度。元俨判其后曰:「愁杀人。」他日又谏,元俨复判曰:「仰翊善依旧翊善。」去年五月壬子,先给公使之半【一四】。

  乙未,以试方略人仇公绰为试大理评事,姜潜、许平为太庙斋郎,杨着为郊社斋郎,鞠章、张弼为司士参军。皆近臣特荐也。

  谏官欧阳修言:「臣伏见自西鄙用兵以来,陛下圣心忧念,每有臣僚言及西事,必皆倾心听纳。今韩琦、范仲淹久在陕西,备谙边事,是朝廷亲信委任之人;况二臣才识不类常人,其所见所言之事,不同例程言事者,陛下最宜加意访问。自二人到阙以来,只是逐日与两府随例上殿,呈奏寻常公事外,有机宜大处置事,并未闻有所建明,陛下亦未曾特赐召对【一五】,从容访问。况今西事未和,边陲必有警急,兼风闻北主见在凉甸与大臣议事,外边人心忧恐。伏望陛下因无事之时,出御便殿,特召琦等从容访问,使其尽陈西边事宜合如何处置。今琦等数年在外,一旦归阙,必有所陈。但陛下未赐召问,此二人亦不敢自请独见。至如两府大臣,每有边防急事,或令非时召见聚议,或各令互述所见,只召一两人商量,此乃帝王常事,祖宗之朝,并亦许如此,不必拘守常例也。」按韩、范以四月七日被召,五让乃就职。修此疏不得其时,今附见五月末。  修又言:  臣伏见朝廷方遣使与西贼议通和之约,近日窃闻边臣频得北界文字,来问西夏约和之事了与未了。苟实如此,事深可忧。臣以谓天下之患不在西戎,而在北敌,纵使无此文字,终须贻患。朝廷与契丹通好仅四十年,无有纤芥之隙,而辄萌奸计,妄有请求。窃以契丹故习,遇强则伏,见弱便欺。见我无谋,动皆屈就,谓我为弱,知我易欺,故添以金缯,未满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从。无事而来,尚犹如此,若使更因西事揽以为功,别有过求,将何塞请【一六】?此天下之人,无愚与智,共为朝廷寒心者也。  今若果有文字来督通和之事【一七】,则臣谓敌之狂计,其迹已萌。不和则诘我违言,既和则论功求报,不出年岁,恐须动作,苟难曲就,必致交兵。至于选将练师,既难卒办;御戎制胜,当在机先。然臣窃怪在朝之臣尚偷安静,自河以北,绝无处置,因循弛慢,谁复挂意【一八】?岂可待敌使在廷,寇兵压境,然后计无所出,空务仓皇而已哉。今国家必谓两意虽乖,尚牵盟誓,边防处置,未敢张皇。以臣思之,莫若精选材臣,付与边郡,使其各图御备,密务修完,此最为得也。况今北边要害诸郡,不过十有余处,于文武臣僚中选择十余人,不为难得。各以一州付之,使其各得便宜,如理家事。完城垒,训兵戎,习山川,畜粮食,凡百自办,不烦朝廷经度【一九】。以兹预备,尚可支吾。

  至如镇定一路,最为要害。张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罢去,今乃委以镇府,王克基凡庸轻巧,非将臣之材,而在定州。其余州郡,多非其人。臣欲乞陛下特诏两府大臣,取见在边郡守臣,可以御敌捍城、训兵待敌者留之;其余中常之材,不堪边任者,悉行换易。若使秋风渐劲,敌隙有端,陛下试思边鄙之臣,谁堪力战,朝廷之将,谁可出师?当臣初授谏职之时,见朝廷进退大臣,陛下锐意求治,必谓髃臣自此震慑,百事自此修举,西、北二事最为大者,自当处置,不待人言。及就职以来,已数十日,而政令之目【二○】渐循旧弊,惟言事之臣拾遗补阙者,勉强施行其一二。至如讲大利害,正大纪纲,外制四夷,内纾百姓,凡庙堂帷幄之谋【二一】,未有一事施行于外者。臣忝司谏诤,岂敢不言。伏望陛下不忘社稷之深耻,无使夷狄之交侵,骏发天威,督励臣下。仍乞询问两府大臣,西鄙议和能保契丹别无辞说否?苟有所说,能以庙谋奇算沮止之否?苟无谋以止之,则练兵、选将、备边,待寇贼至而后图,能不败事否?臣愿陛下勿谓去岁六符之来,可以贿解,今而有请,则事难从矣。勿谓累年西贼为患,习以为常,若此事一动,则天下摇矣。臣所言者社稷之大计也。愿陛下留意而行之。今年三月二十六日,修除谏官,四月六日,遣邵良佐使夏州。此疏云就职已数十日,当是五月末,或六月初,今附五月之末,更须考详。又按修疏云使秋风渐劲,或恐是六月末七月初。然七月一日王克基已自定州改沧州【二二】,杜维序知定州矣。张存自元年四月知成德,二年五月改都漕,十二月复知成德,今年七月又改都漕,未赴,仍知成德。修疏称王克基在定州,则必非七月初,或是六月间也。  诏自今巡检、县尉月俸并特给见钱,勿折支。会要五月事,今附月末。

  韩琦、范仲淹言:「臣窃见朝旨下陕西省,罢同、解、干、耀等九州岛岛军公使钱,共一千八百贯。切以国家逐处置公使钱者,盖为士大夫出入及使命往还,有行役之劳,故令郡国馈以酒食,或加宴劳,盖养贤之礼,不可废也。谨按周礼地官有:『遗人掌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候馆有积。凡委积之事,巡而比之,以时颁之。』此则三王之世,已有□传之礼,何独圣朝顾小利而忘大体?且今赡民兵一名,岁不下百贯,今减省得公用钱一千八百贯,只养得兵士一十八人。以一十八人之资,废十余郡之礼,是朝廷未思之甚也。况今来逐州使命之外,各有军营,每年春后放下边兵歇泊,动经半年,军中人员,并无宴犒之具。虽条贯有旬设之名,逐州每月一次举行,军员各给得钱一百文已来,官务薄酒二升,既无公用,更不赴筵,亦不张乐,岂朝廷宴享将校之意?州郡削弱,道路咨嗟。当全盛之朝,岂宜如此?或谓有公使钱处,收买食物,骚扰户民。殊不知郡守得人,自能约束。如非其人,更出己俸买物,亏民愈甚。是见其小而不思其大也。伏望圣慈速降指挥,下陕西、河北、河东路转运司,昨来经减废公用钱处,并令依旧。庶协典礼,稍息物论。况朝廷用武之际,于此一事,尤宜照管。臣等久在边任,深知此事,近贰枢廷,岂当缄默。」琦、仲淹言附见巡、尉俸勿折支后,其从违当考。

  又言:「臣等窃以西陲用兵以来,沿边所费钱帛,为数浩繁,官司屈乏,未能充用。其鄜延等四路帅臣虽有管勾本路粮草之名,然转运司终是本职,故不敢专行计置,若不委之经度,即边计常是不足。臣等欲乞特降指挥,下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经略使司,应本路州军所管钱帛,并许选差廉干使臣、公人等,任便回易。其收到利钱明入省帐收附。所有勾当人等,如能大段回易得利息,委本司具数报明闻奏,特与相度酬奖,所贵有助军费,少纾民力。」此奏与公使相似,并附见其后,从违当考,或削此篇。

  韩琦、范仲淹又言:「臣等窃以天下郡邑,牧宰为重。得其人则致化,失其人则召乱,推择之际,不可不慎。国家承平以来,不无轻授,应知州、通判、县令,因举荐擢任者少,以资考序进者多,才与不才,一涂并进,故能政者十无二三,谬政者十有七八。国家诏令程序,天下一体,能政之处,民必蒙福,谬政之下,民必受弊。非国家法令之殊,盖牧宰贤愚之异也【二三】。今四方多事,民日以困穷,将思为盗,复使不才之吏临之,赋役不均,刑罚不当,科率无度,疲乏不□,上下相怨,乱所由生。若不急于求人,早革其弊,诚国家之忧也。然自来虽曾诏臣僚各举所知,或举主非贤,则多谬荐。臣等欲乞圣慈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密院臣僚,各于朝臣中荐堪充举主者三人。候奏到姓名【二四】,即逐人各赐敕一道,令于通判内举成资已上一员充知州,知县内举成资已上一员充通判,簿尉中举有出身三考以上、无出身四考一员充职官知县,或于职官令录中【二五】举五考以上之人充京官知县。仍于暣明言所荐之人若将来显有善政,其举主当议旌赏,若赃污不理,苛刻害民,并与同罪。所贵生民受赐,寇盗自息。」从之。降暣着琦、仲淹等奏请。琦、仲淹复奏:「若着臣等奏请,于理未便。只乞作朝廷忧劳之意,特选臣僚举官,则事体甚重也。」此奏不知是何月日。按会要:庆历三年五月二十五日【二六】,诏臣僚举职官州县官充京朝官,判、司、簿、尉充县令,流外出身州县官充令录班行。其奏状式样,颁令遵用施行。因以此奏附此月末,更须考详。按仲淹政府奏议择臣僚举知州通判第八、举职官令录充京官知县第十五,从第八奏见第十五奏,其第十五奏未知从违,今删取,附见。不知实录何故不书此也。

  六月己亥,上谓辅臣曰:「自用兵以来,策试授官人猥多,而任事颇无善状。自今献策及臣僚论荐,宜先委有司详其可否以闻,其与试人宜加精核之。」宝元二年五月,初诏举京朝官殿直以上有方略、通知边事者。

  壬寅,礼宾副使、秦凤都监冯诰复为太子中允、通判秦州。先是,知秦州文彦博言:「本州岛岛西路蕃部李宫等八族寇永宁、来远寨,都监齐再升为贼追袭,坠崖而死。其后数入寇钞,而诰能于来远寨北八里野勺口筑堡以扼其要冲。贼计窘,于是入献甲器,愿纳质内附及以再升之丧来还。诰初以太子中允换崇仪副使,寻责授礼宾副使,今不愿预赏,止愿复文资故官。」诏从之。

  甲辰,诏曰:「议者多言天下茶、盐、矾、铁、铜、银坑冶之有遗利,朕惧开掊刻之政,常抑而不宣。然尚虑有过取而伤民者,转运司其谕所部官吏条上利害以闻。」初议欲弛茶盐之禁及减商税,既而范仲淹以为:「茶盐、商税之入,但分减商贾之利尔,于商贾未甚有害也。今国用未省,岁入不可阙,既不取之于山泽及商贾,必取之于农。与其害农,孰若取之商贾。今为计莫若先省国用,国用有余,当先宽赋役,然后及商贾,弛禁非所当先也。」其议遂寝。范仲淹不欲先弛茶盐之禁及减商税,此据沈括笔谈,今附见令官吏条上利害后。此虽有条上利害之诏,讫无所更张,或因仲淹言,故寝也。  初,泰州海安【二七】、如皋县漕河久不通,制置发运副使徐的奏请浚治之。诏未下,乃以便宜调兵夫,功毕,出滞盐三百万,计得钱一百万缗。于是以的为制置发运使。考的为副使年月,实录无之。

  戊申,录秦凤都监、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齐再升子乐蟠尉雍为本县令,孙轸、亢并为郊社斋郎。

  癸丑,知谏院欧阳修言:「近日四方盗贼渐多,皆由国家素无御备而官吏赏罚不行也。臣谓夷狄者皮肤之患,尚可治;盗贼者腹心之疾,深可忧。朝廷终未尝处置。遇有一火贼【二八】,则仓黄旋发兵马而不思经久禁止之法。今沂州军贼王伦所过楚、泰等州,连骑扬旗,如履无人之境。而巡检、县尉反赴贼召【二九】,其衣甲器械皆束手而归之【三○】。假令王伦周游江海之上,南掠闽、广而断大岭,西入巴、峡而窥两蜀,杀官吏,据城邑,谁为捍御者?此可谓心腹之大忧。为今计者,必先峻法令。法令峻则人知所畏,自趋而击贼。请自今贼所经州县夺衣甲,官吏并追官勒停,巡检、县尉除名。且如知州本号郡将,都监、监押专领兵在城,若贼入而不能捕,知州亦勒停,都监、监押仍除名。若贼发而朝廷别差人捕获,其本界巡检、县尉仍坐全火不获之罪,贼多于所领兵士、弓手者差减之。县尉比多新进少年,皆不能捉贼,虚陷罚罪。宜下流内铨,别议选择之格,重赏罚以诱之。自来所差巡检下兵士不肯捉贼,又多为州县之患。欲请先选能捉贼使臣,令其自募兵卒,不拘厢禁军,欲指名抽射者亦听。凡都监、监押、巡检因贼除名者仍勒从军自暛,俟破贼日则许□之。」诏送枢密院施行。

  戊午,置顺安军、安肃军巡检各一员。

  辛酉,资政殿学士、尚书右丞、知亳州韩亿为太子少傅致仕。仍诏曾任两府乞致仕者,自今须再上章乃听除之【三一】。

  壬戌,以交州进奉使、安南静海节度副使杜惟庆为颍州刺史【三二】,副使、三班奉职梁材为太子左监门率府率。此段或附见贡驯象下。

  甲子,右正言余靖言:「朝廷所以威制天下者,执赏罚之柄也。今天下至大而官吏弛事,细民聚而为盗贼【三三】,不能禁止者,盖赏罚不行也。若非大设堤防以矫前弊,则臣忧国家之患不在夷狄,而起于封域之内矣。南京者,天子之别都也,贼入城斩关而出。解州、池州之贼不过十人,公然入城虏掠人户。邓州之贼不满二十人,而数年不能获。又清平军贼入城作变,主者泣告,而军使反闭门不肯出【三四】。所闻如此,而官吏皆未尝重有责罚,欲望贼盗衰息,何由而得?今京东贼大者五七十人,小者三二十人,桂阳监贼仅二百人【三五】,建昌军贼四百余人,处处蜂起,而巡检、县尉未知处以何罪,当职大臣尚规规守常,不立法禁,深可为国家忧。且以常情言之,若与贼斗,动有死亡之忧,避不击贼,止于罚铜及罚俸。谁惜数斤之铜,数月之俸,以冒死伤之患哉?乞朝廷严为督责捕贼赏罚,及立被贼□质、亡失器甲除名追官之法。」从之。

  范仲淹言:「臣窃知陕西禁军、厢军不下二十万觽,防秋在近,必须养育训练,以期成功,在乎丰以衣食,使壮其力,积以金帛,示以厚赏【三六】,牛酒以悦之,律罚以威之。如此,则兵有斗志,将必增气。虽二十万觽,合为一心,有守必坚,有战必强,平寇之期可卜也。若饥不足其食,寒不足其衣,出无壮力,入无厚赏,军有退志,将必丧气。虽二十万觽,或有贰心,守则不坚,战则不强,平寇之期未可卜也。于弓箭手、民兵肯战守之时,事须赏劝,所用金帛,诚须大备。今陕西百姓已虚,三军未振,或闻三税之法,可以备边。以臣所见,今榷货务商客纔有一百来名,纵许于陕西、河东路以三税入中,即缘商客未多,且可少助粮草而已。若金银钱帛,则岁时之内,必难充足。臣所以请仿行南盐客旅,入纳粮草【三七】□金银钱帛。有逐处富实之家,不为商旅者,必须以利劝之。臣请逐处劝诱入纳上件物色【三八】,一件内得数及万,除给与南盐交钞外【三九】,更与恩泽。二万贯者与上佐官【四○】,三万者京官致仕。如曾应举到省,与本科出身,除家便官。愿班行安排,或不就差遣者亦听。所贵防秋之期,颇有边备。乞朝廷速为大计,使百姓乐输,三军乐战,则扞御可固,中外无忧。山海之利何足以吝,国家安危之计,在圣心英断,天下幸甚。」仲淹奏,附见六月末。

  注  释

  【一】佑出知州按晁补之鸡肋集卷六八殿中侍御史赵君墓志铭谓「贾公为参知政事,君引嫌请外官,遂以监察御史知棣州事」,疑此句「州」上脱「棣」字。  【二】得非兵兴劳民之象乎阁本同。宋本、宋史全文卷八上「象」都作「致」。

  【三】年老病患者「者」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一按察官吏、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七论按察官吏札子补。

  【四】郎中官同上诸本及同上书与宋史全文卷八上作「郎官中」。

  【五】为空行簿以授之「授」原作「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六】材能之吏「吏」原作「人」,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七】台官馆职中「官」原作「谏」,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八】以塞言责而已「言」原作「其」,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九】始副枢密「始」原作「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唐英误也「唐英」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一】遽起冠带「遽」原作「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二】焚生龙脑香十七斤「斤」原作「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邵博闻见后录改。

  【一三】其走马承受及非统辖者勿拘此制「统」原作「通」,「制」字原脱,据宋会要仪制五之一三改、补。

  【一四】先给公使之半「使」原作「私」,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五】召对「对」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七论韩琦范仲淹乞赐召对事札子补。

  【一六】将何塞请「塞请」原作「塞责」,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八论河北守备事宜札子改。

  【一七】来督通和之事「督」原作「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八】谁复挂意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意」都作「心」。

  【一九】不烦朝廷经度「烦」原作「须」,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而政令之目「目」,各本同。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目」作「出」。

  【二一】凡庙堂帷幄之谋「帷」原作「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二】沧州原作「仓州」,据阁本改。

  【二三】盖牧宰贤愚之异也「盖」字原无,据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乞择臣僚令举差知州通判补。

  【二四】候奏到姓名「到」原作「对」,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五】职官令录中「中」字原在「令录」上,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史全文乙正。

  【二六】二十五日按宋会要选举作「二十二日」。

  【二七】泰州海安按寰宇记卷一三○、九域志卷五、宋史卷八八地理志泰州条,泰州属县只有海陵而无海安,九域志谓海陵县有海安镇,疑「海安」为「海陵」之误。

  【二八】一火贼「火」原作「大」,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八再论王伦事宜札子改。

  【二九】反赴贼召「反」原作「返」,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三○】束手而归之阁本及同上编年纲目均作「约束而归之」。

  【三一】自今须再上章乃听除之「须再」原作「以后」,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七七之三七改。

  【三二】杜惟庆为颍州刺史「杜惟庆」,宋会要蕃夷七之二六作「杜景安」,宋史卷四八八交址传作「杜庆安」;「颍州」,同上宋史作「顺州」。

  【三三】盗贼「贼」原作「罚」,据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改。

  【三四】而军使反闭门不肯出「反」原作「返」,据阁本及宋会要兵一一之一八改。

  【三五】二百人「二」原作「一」,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宋会要改。

  【三六】示以厚赏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论陕西兵马利害都作「示有厚赏」。

  【三七】臣所以请仿行南盐客旅入纳粮草同上范文正公集作「臣所以请放向南盐客使客旅入纳粮草」。  【三八】入纳上件物色「入」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三九】一件内至交钞外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作「一件纳及得万数,除给与向南末盐交钞外」。

  【四○】二万贯者与上佐官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作「一万贯者与上佐官」。

卷一百四十二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七月尽是年八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二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秋七月丙寅朔,徙知澶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卫州防御使郭承佑为真定府、定州马步军都部署。

  丁卯,诏殿前都指挥使李用和、马军副都指挥使曹琮,选诸军班都虞候以下、善弓马、晓文字、堪将领者以名闻。  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方偕请文武官以罪谪监当者,转运、提点刑狱司毋得差权知州军、通判、知县、监押、巡检。诏从其请。

  戊辰,翰林学士、礼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苏绅为龙图阁学士、知河阳。

  先是,王素、欧阳修等为谏官,数言事,绅忌之。会京师悯雨,绅请对,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常旸。』盖言国之号令不专于上,威福之柄或移于臣下,虚哗溃乱,故其咎僭。」又曰:「席位踰节,兹谓僭。『刑赏妄加,髃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旸。』今朝廷号令有不一者,庶位有踰节而陵上者,刑罚有妄加于下者,下人有谋而僭上者。此而不思,虽祷于上下神祇,殆非天意。」绅意盖以指谏官也。

  会除太常博士马端为监察御史,绅所荐也。修即上言:「端性憸巧,往年常发其母阴事,母坐杖脊。端为人子,不能以礼防闲,陷其母于过恶,又不能容隐,使其母被刑,理合终身不齿官联,岂可更为天子法官?臣不知朝廷何故如此用人,纵使天下全无好人,亦当虚此一位,不可使端居之,况刚明方正之士不少。臣求其故,盖是从初不合令苏绅举人。绅之奸邪,天下共恶,视端人正士如仇雠,唯与小人气类相合,宜其所举如此也。端之丑恶,人孰不知!而绅敢欺罔朝廷者,独谓陛下不知尔。此一事尚敢欺惑人主,其余谗毁忠良,以是为非,又安可信!伏乞寝端成命,黜绅外任,不可更令为人主侍从。」【一】绅由是黜,端寻复以太常博士、通判延州,换内藏库副使、知丹州。端换官事在十月。按范仲淹奏议,是年四月二十八日,举端堪充馆阁职事,或知剧郡烦重任使。端时再任通判延州。苏绅既举端御史,六月命下。至十月,仍以太常博士通判延州。换官,则是端御史之命虽下,寻以修论列,竟不曾入台也。

  己巳,徙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夏竦判亳州。竦之及国门也,上封章疏示焉。竦既还镇,言者犹不已。会韩亿致仕,竦请代之,故有是命。竦又自请纳节还文资,仍不带职。乃除吏部尚书、知亳州。改除吏部,在此月二十一日丙戌,后此十七日,今并书之。既至亳州,因上书自辩,几万余言。上书自辩,几万余言,此据正传,竦有集百卷,独无此书。当考。诏付学士批答,孙抃为之辞,略曰:「图功效,莫若罄忠勤;弭谤言,莫若修实行。」竦得之甚恨,语人曰:「吾于孙素无嫌,而批答见诋如此,何哉!」此据孙抃行状。

  御史中丞王拱辰请遇朔望日退御后殿,召执政之臣赐坐,以讲时政得失。上曰:「执政之臣,朕早暮所与图事者,至于从容开述,虽至中昃,朕何怠焉!又何朔望之拘也?」

  辛未,诏自今中书、枢密院臣僚除常程奏事外,如别有所陈,或朕非时特留对者,不限时刻。

  范仲淹、韩琦言:「臣等窃见陕西永兴军、同耀华州、陕府等处,今夏灾旱,得雨最晚。民间秋稼,甚无所望。官中仓廪,亦无积贮。若不作擘画,即百姓大段流移,殍亡者觽。兼军食阙绝,临时转漕不及。臣等欲乞朝廷速降指挥,委本路都转运使孙沔,速相度上件州军向去救济饥民及办给军食有何次第,如难为擘画,即便于黄河内般辇自京以来斛米,往彼应副。仍速行相度,沿路如何计纲即不至艰阻事状奏闻。候到,乞朝廷早赐施行。」

  癸酉,诏三班奉职以下换文资者,历官无赃罪,虽三代非文资,而有亲叔伯、兄弟见任者亦听。

  甲戌,以太常丞、直集贤院、知泾州尹洙为右司谏、知渭州兼管勾泾原路安抚都部署司事。四方馆使、果州团练使、知渭州张亢为引进使、并代州副都部署。时郑戬统四路,亢与戬议不合故也。戬寻发亢在渭州过用公使钱,监察御史梁坚亦劾奏亢出库银给牙吏往成都市易,以利自入。亢竟坐夺官。夺官在四年正月。

  诏:「自今三司副使以上,非任边寄而遭父丧,并听解官终制,仍以月俸续之。武臣非在兵而愿解官者【二】,亦听。」初,言者请臣僚遭丧并持服,下太常礼院议,而言礼记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又曰三年之丧,人道之至大也,请不以文武品秩高下,并听终丧。上以武臣入流者杂,难尽令解官,特裁定之。

  乙亥,太常礼院言:「祀昊天上帝当用苍璧,感生帝用四珪有邸。近制乃同用四珪,又祠高禖比不设弓韣,皆不应祀典,请考正之。」奏可。本志乃余靖奏,靖奏议亦有此。

  江、淮制置发运使言捕杀军贼王伦于和州。伦初起沂州,欲寇青州,不得入,遂转掠淮南,所向莫敢当。京东安抚使陈执中遣都巡检傅永吉追之。制置发运使徐的督诸道兵合击,伦于历阳兵败被杀。历阳县壮丁张矩等得其首级,的具以闻。

  丙子,给事中、参知政事王举正为礼部侍郎、知许州。初,御史台举屯田员外郎李徽之为御史,举正与徽之友貋格不行。徽之因讼举正妻悍不能制,何以谋国事?而谏官欧阳修、余靖、蔡襄咸言举正懦默不任职,枢密副使范仲淹有宰辅才,不宜局在兵府,愿罢举正,以仲淹代之。举正亦自求罢,上从其请。徽之,迪子也。

  丁丑,以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富弼为枢密副使。仲淹曰:「执政可由谏官而得乎?」固辞不拜。弼直携诰命纳于帝前,口陈所以牢避之意,且曰:「愿陛下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上许焉,乃复以诰命送中书。弼因乞补外,累章不许。

  戊寅,遣使陕西、河东简阅诸军。六宅使、带御器械邓保信,永兴军、环庆、鄜延路;左藏库副使王怀政,泾原、秦凤路;西京作坊使、带御器械李知和,河东路。

  先是,韩琦、范仲淹言:「臣等窃见用兵之处,诸军内若有指挥使、员僚得力,则不唯训练齐整,兼临阵之时,各能将领其下,士卒方肯用命。若人员不甚得力,则向下兵士,例各骄惰,不受指纵,多致退败。显是军气强弱,系于将校。今来边上诸军人员,甚有年老病患全不得力之人【三】,兼更有见阙人数不少,若不早行选择,则恐将来依前误事。臣等欲乞朝廷于都知、押班及近上内臣内,选差谙历边事者三员,内二员往陕西路,一员往河东路,计会逐处经略部署司,勾集管下屯驻、驻泊、就粮诸军人员,同共拣选。如内有年高、手龏沉重并疾患□弱不堪披带,及愚戆全无精神不能部辖者,并开坐申奏。内屯驻、驻泊人员,一面发遣赴阙,别与安排,所有就粮指挥人员,即更于逐人名下,各令指射愿管厢界去处闻奏。仍勒在本营听候朝旨。候拣选毕,即据指挥见阙人数【四】,便于诸军十将以上,拣选曾有功劳者并武艺高强得力之人,升一两资,给帖权管,候将来转员,却依本资叙迁。所贵将校得人,士卒增气。」

  仲淹又言:「臣窃见去年以来,自京差拨禁军往陕西边上屯戍,内有诸处乡军顾到经贩之人,并向南诸处厢军拣上添填,逐指挥内有小弱怯懦之人,道路指笑。及到边上,不堪披带、教阅,虚破禁军诸般请受、支赐。今来又差拨兵士五千人往秦州添屯,并续有诸军发往边上替换。欲乞指挥,下殿前、马步军司,应在京及畿内诸军,今来并向去合起发往边上兵士,并须逐指挥依次勾来本司,子细拣选。小弱不堪披带之人,更不令发往边上。其拣下小弱人数内,元系在京诸司库务并外路厢军,如却愿归本处旧指挥者,并令送还。内有身材比旧等样小三两指,却少壮得力者,即不得拣下。所有年老患病之人,即等第与剩员安排。其逐指挥人员年老疾患不得力者,亦便拣下,别与安排。却于本指挥向下人员十将内,拣选得功并武艺高强人,升一两资,权管勾当。候转员日,依本资施行。如本指挥人员十将内无可选拣,即于以次指挥内选拣,令权管补填勾当。所贵在路便有干了军员部辖,各得齐整,不至依前作过。他所兵士,本营在外府军者【五】,即委逐处长吏、都监、监押,依此拣选起发。仍乞指挥诸路部署司,将去年秋后差到屯驻、驻泊并今后差到兵士,并依此拣选施行讫,逐旋开坐闻奏。」所定武艺高强,须以弓弩别定斗力及射亲格式【六】。  知谏院欧阳修言:「朝廷以郭承佑为镇定都部署,臣自闻此除,夙夜思维,国家用兵已五六年,未有纤毫所得,挫尽朝廷威势,困却天下生灵。细思厥由,其失安在?患在朝廷拘守常例【七】,不肯越次择材。心知小人,付以重任,后虽败事,亦终不悔。今每有除拟,人或问于大臣,则曰:『虽知非材,舍此别无人。』甚者欲塞人言,则必曰:『尔试别思有谁可用乎?』臣亦常闻此言,每退而叹息。夫所谓别无人者,岂是天下真无人乎?盖不力求之尔!今不肯劳心选择,越次而用,但守常循例,轻用小人,宁误大计,一误不悔,后又复然。至如葛怀敏顷在西边,天下皆知其不可,当时议者但曰:『舍怀敏,别未有人,难为换易。』及其战败身亡,横尸原野,怀敏既不复生,亦须别求人用。臣谓今日任承佑,亦犹当时用怀敏也。况如承佑者凡庸奴隶之材,不及怀敏远甚,顷在澶州,只令筑城,几至生变,岂可当此一路?臣谓朝廷非不知承佑非才,议者不过曰:『例当叙进,别无人。』此乃因循之说尔。方今契丹生心,祸端已兆,中外之士,见国家轻忽外患,弛武北方,人皆献言,愿早为备。忽见如此除改,谁不惊忧?前六符之来,朝廷忍耻就议,盖为河朔无可自恃,难与速争,须至屈意苟和【八】,少宽祸患。今幸得此自纾之计,所宜多方汲汲精选将臣,先为御备,犹恐不及,岂是因循守例任小人之日也?其郭承佑,欲乞早移,与一不用兵处知州,或召还,别与一闲慢职秩。若欲录其勋旧,优其戚里,闲官厚禄足可养之,不必须令居此要任。伏愿陛下深思大计,不惮改为,则天下幸甚。」实录云修奏入,不报。据八月癸亥余靖所言,则承佑已罢镇定部署,九月甲戌又改知相州,非不报也。今削「不报」二字。  辛巳,诏诸路犯罪人,自今不得配隶河北缘边州军。

  范仲淹、韩琦言:「臣等窃见陕西昨来兴置营田,本欲助边,以宽民力。除沿边有空闲膏腴土地可以开垦外,其近里州县官吏,不能体朝廷之意,将远年瘠薄无人请佃逃田,抑勒近邻人户分种,或令送纳租课。又自来人户租佃官庄地土,每亩出课不过一二斗,今亦勒令分种,每亩须收数斗。致贫户输纳不前,州县追扰,无时暂暇。缘人户自用兵以来【九】,科率劳弊,至于己业,尚多荒废,实无余力更及营田。其所出租课,多是抱虚送纳。窃睹编敕指挥,不得将逃户田土抑勒亲邻佃莳,盖恐害民,况今岁灾旱尤甚,理当优□,不可非理烦扰,使之重困。臣等欲乞特降指挥,应陕西近里州军营田,一切废罢。如元系租佃,即令依旧额出课。如元系远年瘠薄逃田,旧税额重,无人请佃者,即与减定税额,召人请佃。所贵疲民受赐,归感睿仁。」诏罢陕西内地州军营田。

  甲申,枢密副使任中师为河东宣抚使,范仲淹为陕西宣抚使。仲淹既辞参知政事,愿与韩琦迭出行边,上因付以西事。而仲淹又言河东亦当为备,中师尝守并州,上即命使河东。两人留京师,第先移文两路云。

  乙酉,元昊复遣吕你如定、幸舍寮黎、罔聿□口□(十□□□□□□)□与邵良佐俱来,所要请凡十一事【一○】。其欲称男而不为臣,犹执前议也。

  谏官欧阳修言:「元昊再遣使人至阙,和之与否,决在此行。窃计庙谋,合思成算,臣谓此最大事,天下安危系之。今公卿士大夫忧国者【一一】,人人各为陛下深思远虑,惟恐庙堂之失策,遂落戎人之奸谋,觽口纷纷,各有论议。一曰天下困矣,不和则力不能支,少屈就之,可以纾患。一曰羌人险诈,和而不肯罢兵,则与不和无异,是空包屈就之羞,全无纾患之实。一曰请和之后,不过欲退而休息,训兵选将,以为后图;然以河朔料之,纔和之后,因循废弛,为患转深。一曰纵使元昊称臣,西边减费,然犹有大可忧者。北敌必揽通和之事以为己功,过有邀求,遂兴兵革,是暂息小患于关西,复生大患于河北。臣忝为耳目之官,见国有大事,旁采觽论,虽有异同,然大抵皆为就和则难,不和则易,不和则害少,和则害多。然臣又不知朝廷之意,其议云何。臣见汉、唐故事、祖宗旧制,大事必须集议,盖以朝廷示广大,不欲自狭,谋臣思公共,不敢自专【一二】,故举事多臧,觽心皆服。自兵兴以来,常秘大事,初欲不使人知,及其处置乖违,岂能掩蔽?臣谓莫若采大公之议,收觽善之谋,待其所言无可采,自用庙谋,固亦未晚。其元昊请和一事【一三】,请于使人未至之前,先集百官廷议,必有长策,以裨万一。」此疏实录系之七月甲午。甲午,二十九日也。按实录,已于此月庚寅载修请以班行待西使。庚寅,二十五日也。考其文意,集议疏当在前,班行待西使疏当在后。今移此,系之乙酉日。

  余靖言:「臣窃见朝廷每遇契丹遣使到阙、元昊差人来朝,大臣商量,惟欲秘密,两制、两省、御史中丞已下,虽名侍从供奉之官,当时并不闻知。及处置既了,纵或不便,无由论列。臣伏思国家建置侍从之官,以救阙失,盖欲举无过事,谋无遗策。且书不云乎?『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是事有大疑,谋欲其广也。汉武帝征伐远方,开置边郡,侍从之臣数屈丞相,汉史称之,以为美谈。今柄臣密议,外不得闻,一虑或失,救之不及,势之可忧者也。伏乞宣谕大臣,凡此北敌、西戎之事,系国安危者,侍从谏诤之官,悉令闻之,使陈利害,不为漏泄。传云:『谋之欲多,断之欲独。』此御国之要也。惟陛下裁择。」余靖疏,不得其月日。附见欧阳修集议西事后。

  己丑,度支副使、户部员外郎施昌言为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按察使。

  初,张存以龙图阁直学士、兵部郎中知成德军,擢右谏议大夫,付漕事,存辞之。乃复归故官,知成德,而遣昌言出使。时,言事者以为滨、棣等六州河可涉,宜有城守如边,以待契丹。诏昌言与内侍押班杨怀敏往视。怀敏以为当城,昌言曰:「六州地千里,又河数移徙,城之甚难而无利。今纵契丹渝盟,当以计屈之,不如是而先逆自困,非便也。」朝廷以昌言所奏为然。城滨、棣六州,据昌言传,附见。昌言十月庚戌改使河东,传乃脱之。今依实录,别见于彼。  庚寅,诏广南转运使,诸配军有累犯情涉凶恶,许便宜处斩,以事闻。

  知保州、东染院使、封州刺史康德舆为真定府、定州路兵马钤辖。朝议将罢郭承佑都部署,而难其代,故暂以兵事付之德舆也。实录,承佑九月甲戌始罢镇定,徙相州。据欧阳修论李承亮疏,则除康德舆为钤辖时已罢。又据八月癸亥余靖所上疏,论承佑固欲得镇州,然则承佑罢都部署,果不待九月矣。不知实录何故不同,今从修、靖疏,附此,当考。

  先是,欧阳修言:「窃知元昊所遣来人将欲到阙,风闻管勾使臣须索排比,次第甚广。又闻纔至,欲赐御筵管领。臣知昊贼此来,意极不逊,臣料朝廷必欲要其臣服,方许通和,如此则须有以挫之,方能抑其骄慢,乃可商量。今若便于礼数之间过加优厚,则彼谓我为怯,知我可欺,议论之间,何由屈折?若果能得其心,则待议定之后,稍加礼数,亦未为迟。仍须杜渐防微,常为挫抑之计,岂可一事未成,先亏国体?其元昊一行来人,伏乞凡事减勒,无令曲加优厚。若因此得其挫抑而臣伏,则吾计无失,如其必不伏,则免至虚亏事分也。」

  于是,修又言:「闻朝廷欲以殿中丞任颛馆待元昊所遣来一行人等。臣窃知元昊此来,全无好意,不肯称臣,索物太多,其志不小,乃是欲以强相迫胁尔。朝廷既不能从,则待其来人,凡事不可过分。至于礼数厚薄,赐与多少,虽云小事,不足较量,然事体之间,所系者大。兵交之使,来入大国,必须窥伺将相勇怯,觇察国家强弱。若见朝廷威怒未息,事意莫测,必内忧斩戮,次恐拘留,使其偶得生归,自为大幸。则我弱形未露,壮论可持。今若便损国威,过加厚礼,先为自弱,长彼骄心,使其知我可欺,则议论愈益难合。必欲成就其事,尤须镇重为先,况其议未必成,可惜空损事体。前次元昊来人至少,朝廷只以一班行待之。今来渐盛,遂差朝士,若其后来者更盛,则必须差近侍矣,是彼转自强,我转自弱。况闻邵良佐昨来往彼,仅免屈辱而还,则彼虽羌戎,不谓无谋。今其来人必须极骋强辞以图相胜,若能先薄其礼以折之,亦挫贼之一端也。其元昊来人,欲乞更不差官管待,送置驿中,不须急问。至于监视馈犒,传道言语,一了事班行足矣。臣料国家今若不能曲从其意,即须首宠来人,厚加礼遇,元昊不免出兵攻寇,逞彼忿心,等是不和,何必自亏事体?不若急修边备,以图胜算。」修虽有此意,然朝廷竟不从也。

  余靖言:「风闻西驿勾当使臣与如定等下行铺,收买物色太多,此非国家之意。臣窃以朝廷含育西戎,恩过天地。元昊累世翻覆,性同禽兽,盖缘从前豢养过厚,以致今日跋扈难制,非恩意不足也。昨者贺从勖来,朝廷赉赐逾礼,在贼常分,固宜感恩。今者如定之来,乃形割地之词,又知贼意轻侮中国,甚于前时。朝廷待之,尤当减于从勖,始合事体。今若恣令买物过于契丹之使,傥此回谋议未合,使人复来,不知复以何礼待之?惟朝廷每事裁损,庶存大体,则国家之幸也。」

  辛卯,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李昭遘为直史馆、知陕州,欧阳修言陕为关中要地,昭遘无治剧之才,不宜遣。乃以提点陕西刑狱、祠部郎中王君白为直史馆、知陕州。君白,珪九世孙也。

  知陕州、刑部郎中、直史馆张沔为河北转运按察使。初,葛怀敏败,关中震惊,兵少不足自守,朝议不暇远徙,诏中使即崤、渑之间,遮四路归师悉还,补其阙。士卒久出塞,自以得生归,复驱之就死地,人人以言相激,拔刀□弩,且欲绝河桥为变。中使无如之何,驰入陕,以诏书属沔而去。吏民大骇,将奔逃,沔骑出郊,矫诏谕之,云贼已出境,有诏令诸军趋还营,毋得差池。觽见沔之易也,皆帖然就道,莫敢喧哗。范仲淹经略陕西,梁适奉使延州,皆奏沔权宜合变,消乱止祸,当厚其赏。不报。此据御史台记及刘敞志沔墓志也。

  著作佐郎邵良佐为著作郎,乃赐五品服。以使夏州之劳也。  癸巳,韩琦、范仲淹并言:「陕西、河东缘边州军及城寨主兵武臣,例皆五年磨勘,既与内地劳逸不均,故多不愿就边任。以此将佐而下常患乏人,况战守之地,责其死节,苟循常规,将何以劝?望令陕西、河东缘边州军及城寨主兵武臣在任满三年者,并特转一资,如经改官而举留再任者,满日更与转一资,并不隔磨勘。」从之。

  元昊既不肯称臣,如定等来,又多所要请,两府厌兵,欲姑从之,独韩琦以为不可,屡合对于上前【一四】,晏殊曰:「觽议已同,惟韩琦独异。」上顾问琦,琦历陈其不便。上曰:「更审议之。」及至中书,琦持不可益坚,殊变色而起。

  琦退,复上章曰「今西界遣人议和,其患有三:昨朝廷曾达意契丹,欲令元昊纳款,其答书云:『梁适口陈夏台之事,已差右金吾卫上将军耶律祥、彰武军节度使王惟吉,赍诏谕元昊令息兵。况其先臣德昭,北朝曾封夏国主,仍许自置官属,至元昊亦容袭爵。自来遣人进奉,每辞见燕会,并升坐于矮殿。今两朝事同一家,若元昊请罪,其封册礼待,亦宜一如北朝。』臣观邵良佐贼中语录,乃云贼言朝廷议和,必往问契丹。昨昊贼先遣人至保安军,言为朝廷差梁谏议适往北朝令本国议和,北朝亦差耶律祥等至本国,故遣贺从勖等持书而来盟。是昊贼因契丹达意而来,及与良佐语,反不承纳,又所求称号,即与契丹书中事体相违,此事固有可疑。若朝廷且务休兵,许其不臣,契丹闻之,必然别索名分,既不可屈,则恐因此为名,再隳誓约,此一患也。若只许册为国主,略增良佐所许岁遗之数,朝廷更不差人,只令来人赍诏而回,恐贼未副所望,则谓朝廷已与之绝,必忿而兴兵,契丹亦谓阻其来意,缘此生事。此二患也。若再使人赍诏,谕以封册之礼不可异于北朝,更优增良佐所许之数,贼既从命,则契丹以为己功,遣使来贺,或过自尊大,或频有邀求,久则难从。此三患也。朝廷始欲假契丹以制元昊,事未可知,而三患已形。势不得已,则莫若择其轻者行之。其欲呼为『吾祖』及自称年号,又遣使到彼,参于殿上,与陪臣为列,此岂终为便【一五】?望且令中书、枢密院再三论难,使朝廷得大体,契丹无争端,以此议和,庶为得策。」

  谏官蔡襄言:「元昊始以『兀卒』之号为请,及邵良佐还,乃欲更号『吾祖』【一六】,足见羌贼悖慢之意也。『吾祖』犹言我翁也。今纵使元昊称臣,而上书于朝廷自称曰『吾祖』,朝廷赐之诏书,亦曰『吾祖』,是何等语耶?」

  余靖言:「元昊所遣如定等,已于紫宸殿朝见。窃闻元昊所上书中有『吾祖』之称,今遽令来人朝见,臣初虑朝廷之意,厌苦用兵,恐其乘秋侵扰边鄙,所以僶俛曲从,但云远方不足与争,得其称臣,则不惜呼为『吾祖』。臣朝夕思之,此乃西贼侮玩朝廷之甚。古外域称单于、可汗之类,皆中外共知。若从其俗,固无嫌。今昊贼无端譔此名目,且彼称陛下为父,却令陛下呼为我祖【一七】,此非侮玩而何?贼又言九州岛岛十三县是其故土,况灵、盐、绥、宥,皆朝廷旧地,若辨封域,犹当归之国家。许蛮方者,不一而足,惟陛下留神,磨以岁月,则天下幸甚!」  欧阳修言:「伏见如定等来,西贼欲称『吾祖』,向闻朝议,已不许之。今日风闻,议却未定,不知虚的【一八】,深切惊忧。且『吾祖』两字是何等语!便当拒绝,理在不疑,安有未定之说哉?夫吾者,我也;祖者,俗所谓翁也。今匹夫臣庶尚不肯妄呼人为父,若欲许其称此号,则今后诏书须呼『吾祖』,是欲使朝廷呼蕃贼为我翁矣,不知何人敢开口?且蕃贼譔此号之时,故欲侮玩中国而已,今若得其称臣,此二字尤须论辨。今自元昊以下名称、官号,皆用本国,若蕃语『兀卒』,华言『吾祖』,则今贼中每事自用蕃礼,安得惟于此号独用华言而不称兀卒?且彼于我称臣而使我呼为祖,于礼非便,故当于此折之可也。朝廷自有西事已来,处置乖方,取笑于人者多矣,未有如此事之可笑也。窃虑小人妄有议论,伏乞拒而不听。」

  修又言:

  窃闻朝议不许贼称「吾祖」,必欲令其称臣,然后许和,此乃国家大计,庙堂得策。盖由陛下至圣至明,不苟目前之事,能虑向去之忧,断自宸衷,决定大议。然数日来,风闻颇有无识之人,妄陈愚见,不思远患,欲急就和。臣虽知必不能上惑圣聪【一九】,然亦虑万一少生疑沮,则必坏已成之计。臣职在言责,理合辨明。伏自贼请和以来,觽议颇有同异,多谓朝廷若许贼不称臣,则虑契丹别索中国名分,此诚大患。然臣犹谓纵使贼肯称臣,则契丹尚有邀功责报之患,是臣与不臣,皆有后害。如不得已,则臣而通好,犹胜不臣,然于后患不免也。此有识之士、忧国之人,所以不愿急和者也。今若不许通和,不过惧贼来寇尔。且数年西兵遭贼而败,非是贼皆善战,盖由我自谬谋。今如遣范仲淹处置边防,稍不失所,则贼之胜负,尚未可知。以彼骄兵,当吾整旅,使我因而获胜,则善不可加。但得两不相伤,亦足挫贼锐气。纵仲淹不幸小败,亦所失不至如前后之谬战。此善算之士、见远之人,所以知不和害小,而不惧未和也。

  臣谓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于陛下者欲急和,二曰无识之人欲急和,三曰奸邪之人欲急和,四曰疲兵懦将欲急和,五曰陕西之民欲急和。自用兵以来,居庙堂者劳于斡运,在边鄙者劳于戎事,若有避此勤劳,苟欲陛下屈节就和,而自偷目下安逸,他时后患,任陛下独当。此臣所谓不忠之臣欲急和者也。和而偷安,利在目下,和后大患,伏而未发。此臣所谓无识之人欲急和者也。自兵兴以来,陛下忧勤庶政,今小人但欲苟和之后,宽陛下以太平无事,而望圣心怠事,因欲进其邪佞,惑乱聪明。大抵古今人主忧勤,小人所不愿也。此臣所谓奸邪之人欲急和也。屡败之军,不知得人则胜,但谓贼来常败。此臣所谓懦将疲兵欲急和也【二○】。此四者皆不足听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请因宣抚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贼未逊顺之意,然后深戒有司,宽其力役可也。其余一切小人无识之论,伏愿圣慈绝而不听,使大议不沮,而善算有成,则社稷之福也。

  甲午,枢密副使韩琦上疏曰:  臣闻汉文帝袭高、惠承平之后,躬行节俭,国治民富,刑措不用。时贾谊上书言事,尚以为可恸哭太息,岂其过哉?盖忧深思远,图长久之计,欲大汉之业垂千万世而无穷者也【二一】。今陛下绍三圣之休烈,仁德远被,天下大定,民乐其生者八十余载矣,而臣窃睹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恸哭太息者,何哉?盖以西、北二敌,祸衅已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将危,宗社之未安也。臣今不暇广有援引,请粗陈其大概。窃以契丹宅大漠,跨辽东,据全燕数十郡之雄,东服高丽,西臣元昊,自五代迄今,垂百余年,与中原抗衡,日益昌炽。至于典章文物、饮食服玩之盛,尽习汉风,故敌气愈骄,自以为昔时元魏之不若也。非如汉之匈奴,唐之突厥,本以夷狄自处,与中国好尚之异也。近者复幸朝廷西方用兵,违约遣使,求关南之地,以启争端。朝廷爱念生民,为之隐忍,岁益金币之数,且固前盟,而尚邀献纳之名,以自尊大。其轻视中国,情可见矣。

  又元昊父祖以来,蓄养奸谋,招纳亡命,虽外示臣节,而内完兵力。至元昊则好乱逞志,并甘、骪诸蕃,以拓境土,自度种落强盛,故僭号背恩,北连契丹,欲成鼎峙之势【二二】,非如继迁昔年跳梁于银、夏之间尔。元昊累岁盗边,官军屡衄,今乘定川全胜之势,而遣人约和,则知其计愈深,而其事可虞也。议者或谓昨假契丹传导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罢兵,岂不能使元昊举兵乎?况比来辞礼骄抗,殊未屈下,契丹之言,既已无验,亦恐有合从之策,夹困中原。朝廷若轸西民之劳,暂求休养元元,且以金帛啖之,待以不臣之礼。臣恐契丹闻之,谓朝廷事力已屈,则又遣使移书,过邀尊大之称,或求朝廷不可从之事。隳其誓约,然后驱犬羊之觽,直趋大河,复使元昊举兵,深寇关辅,当是时,未审朝廷以何术而御之?或西鄙称藩,专事契丹,陛下亲御六师,临澶渊以待之,即未知今之将卒事力与环卫统帅,比真宗北征时何如?如欲驻跸北京,以张军势,臣恐敌觽由德、博渡河,直趋京师,则朝廷根本之地,宗庙、宫寝、府库、仓廪、百官、六军室家所在,而一无城守之略,陛下可拥北京之觽却行而救之乎?臣所以谓可昼夜泣血者,诚忧及于此,冀陛下一寤,而急为拯救也。朝廷若谓今之盟约,尚可固结,则前三十年之信誓,朝廷何负于彼,而一旦违之哉?彼豺狼之心,见利而动,又可推诚以待之乎?夫得于先见,预为之防,则功逸而事集。若变生仓卒,骇而图之,虽使良、平复生,为陛下计,亦不能及矣。臣是以夙夜思之,朝廷若不大新纪律,则必不能革时弊而弭大患,臣辄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条列以献其大略【二三】:  一曰清政本。夫枢密院,本兵之地,今所主多苛碎、纤末之务。中书公事虽不预闻,恐亦类此。谓宜诏中书、枢密院,事有例者着为法,可拟进者无面奏,其余微琐,可悉归有司,使得从容谋议。赐对之际,专论大事。二曰念边事。今政府循故事,纔午即出,欲稍留则恐疑觽,退朝食罢,匆遽签书而去,何暇议及疆事哉?谓宜须未正方出,延此一时,以专边论。三曰擢贤才。自承平以来,用人以叙迁之法,故遗才甚多。近中书、枢密院求一武臣代郭承佑,聚议累日不能得。谓宜仿祖宗旧制,于文武臣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四曰备河北。自北敌通好三十余年,武备悉废,近慢书之至,骚然莫知所为。宜选转运使二员【二四】,密授经略,责以岁月,使营守御之备,则我待之有素也。五曰固河东。前岁昊贼陷丰州,掠河外属户殆尽,麟、府势孤绝。宜责本道帅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久之计。六曰收民心。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而充己欲也。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宜稍出金帛以佐边用,民力可宽而觽心安矣。七曰营洛邑。今帝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议兴葺则为张皇劳民,不若阴葺洛都以为游幸之所,岁运太仓羡余之粟,以实其廪庾,则皇居壮矣。

  继又陈八事,大略谓:「当今救弊之术,不过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抑侥幸,进有能之吏,退不才之官,去□食之人,谨入官之路。然数事之举,谤必随之。愿委信辅臣,听其措置,虽有怨谤,断在不疑。则纲纪渐振而太平可期,二敌岂足为国之患哉!」上嘉纳之。琦此疏,正史、实录俱不载。据家传,以为琦既入枢府,即上此疏,条列七事,继上八事。李清臣行状亦不载此疏,却云琦以九事对天章阁之后,继又献七事。当是此疏所条列者。然开天章阁乃九月初三日,琦自枢府出使陕西,实八月十八日,恐开阁时,琦已不在京师,行状未可信也。若初入枢府,此疏即上,则又恐太早。疏云中书、枢密院聚议,求一武臣代郭承佑不能得。而七月二十五日,康德舆初授镇定钤辖,按欧阳修论李昭亮札子,则德舆实承佑之代也。今隐度附七事疏于七月末,所称八事与行状九事不殊,今依家传,并附此。范奏议河北七事,与韩同在四年六月辛卯朔,更详之。

  八月乙未朔,封皇第四女为宝和公主。后五日薨,追封越国公主。生始三岁,其母张修媛也。

  丙申,右正言、知制诰田况为陕西宣抚副使。范仲淹请选近臣同使陕西,每事议而后行,庶无差失,诏以命况。  天圣编敕既施行,自景佑二年至今,所增又四千七百余条,丁酉,复命官删定。翰林学士□育、侍御史知杂事鱼周询、权判大理寺杜曾、知谏院王素欧阳修并为详定官,宰臣晏殊、参知政事贾昌朝提举。既而修言曾尝盗父妾生子,遂出知曹州,皇恐暴卒。据实录,曾以十月丙辰出知邓州,不载欧阳修有言,今从本传。

  戊戌,诏谏官日赴内朝。

  先是,知制诰田况言:「有唐两省自谏议大夫至拾遗、补阙共二十人,每宰相奏事,谏官随而入,有阙失实时规正,其实皆中书、门下之属官也。今谏议大夫无复职业,自司谏、正言、知谏院皆遗补之任,而朝廷责其言如大夫之职矣。而地势不亲,位序不正,在朝廷间与觽人同进退,非所以表显而异其分也。今筦库□散之吏,尚赴内朝;岂谏诤之臣,不得日奉朝请?臣前在谏院,每闻一事,皆诸处采问,比及论列,或至后时。今若令谏官得奉内朝,则可以日闻朝廷之事矣。兼王素、欧阳修、蔡襄皆以他官知谏院,居两省之职而不得预其列,于礼未便【二五】。欲乞今后并令缀两省班次,所贵名体相称,副陛下选求之意。」  诏送两制详定。学士承旨丁度等参详:「规谏之官,号清望之选,宴闲紬绎,最为切近。欲乞今后比直龙图阁及修起居注例,令日赴内朝【二六】。」从之。

  况尝面奏事,论及政体,帝颇以好名为非,意在遵守故常。况退而着论上之。其略曰:「名者由实而生,非徒好而自至也。尧、舜、三代之君,非好名者【二七】,而鸿烈休德倬若日月,不能纤晦者,有实美而然也。设若谦弱自守,不为恢闳睿明之事,则名从而晦矣,虽欲好之,岂可得耶?方今政令宽弛,百职不修,二敌炽结,凌慢中国。朝廷恫矜下民横罹杀掠,竭沥膏血,以资缮备,而未免侵轶之忧。故屈就讲和,为翕张予夺之术。自非君臣朝夕耻愤,大有为以遏后虞,则愈可忧矣。陛下若恐好名而不为,则非臣之所敢知也。陛下傥奋干刚,明听断,则有英睿之名;行威令,慑奸宄,则有神武之名;斥奢汰,革风俗,则有崇俭之名;澄□滥,轻会敛,则有广爱之名;悦亮直,恶谀媚,则有纳谏之名;务咨询,达壅蔽,则有勤政之名;责功实,抑侥幸,则有求治之名。今皆非之而不为,则天下何所望乎?抑又闻圣贤之道曰名教,忠谊之训曰名节,此髃臣诸儒所以尊辅朝廷,纪纲人伦之大本也。陛下从而非之,则教化微,节义废,奊诟无耻之徒争进【二八】,而劝沮之方不行矣,岂圣王率下之意耶?」

  己亥,出内藏库紬绢三百万,下三司以助经费。用韩琦之言也。

  诏诸路走马承受公事,非本职不得辄言他事。

  辛丑,诏陕西、河东经略转运司,应本路有策试方略并南省特奏名授官,未该参选长史、司马、文学、助教,不理选限人,未至疲老,愿入缘边官者,并以名闻。从范仲淹、韩琦奏请也。  丁未,以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兼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富弼复为枢密副使。弼犹欲固辞,会元昊使辞,髃臣班紫宸殿门,上俟弼缀枢密院班,乃坐,且使宰臣章得象谕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北故也。」弼不得已,乃受。晏殊以弼其女貋,引嫌求罢相,上不许;又求解枢密使,亦不许。  修媛张氏,宠爱日盛,冠于后庭,忽感疾,进白帝曰:「所以召灾者,资薄而宠厚也。愿贬秩为美人,庶几可以消咎谴。」帝许之。戊申,以张修媛为美人。

  己酉,起居舍人、知制诰孙抃为契丹国母生辰使,洛苑副使溤行己副之。盐铁副使、工部郎中张□之为契丹生辰使,西头供奉官、合门祇候丁亿副之。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鱼周询为契丹国母正旦使,合门通事舍人李惟贤副之。工部郎中李钺为契丹正旦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祇候赵牧副之。仍诏惟贤权更名宝臣、亿为意,以避契丹讳。  谏官欧阳修言:「伏见差孙抃等使契丹,臣谓朝廷新遭契丹侮慢凌辱之后,必能发愤,每事挂心,凡在机宜,合审措置。及见抃等被选,乃知忘忽虑患,依旧因循。今西贼议和,事连北敌,中间屡牒边郡,来问西事了与未了。今专使到彼,必先问及,应对之间,动关利害。一言苟失,为患非轻,岂可令抃先往!抃本蜀人,语音讹谬,又其为性,静默自安,军国之谋,未尝与议,凡关机事,多不谙详。臣闻古者遣使,最号难才,不授以辞,许其专对【二九】,盖取其临事而敏,应变无穷。今抃既不可预教以言,则将何以应变?苟一疏脱,取笑远人。其孙抃,欲乞不令出使,或恐中书不能逆抃人情,尚守前议,即乞别令一人言语分明、稍知朝廷事者先往,贵不误事。且契丹君臣颇为强黠,中国常落其计,不是不知【三○】。今欲雪前耻,虽知未能,其如后患,岂可不虑!伏望圣慈早令两府别议。」不报。  辛亥,赏捕杀王伦之功,以和州通判、都官员外郎李熙古为职方员外郎、知凤州,京东同提举都巡检、左班殿直、合门祇候傅永吉为礼宾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沂州巡检、三班借职宋璘为右侍禁、合门祇候,指使、散直长行郑安为三班奉职,差使、殿侍李九皋为三班借职,和州编管人前西头供奉官、合门祇候赵鼎为供奉官,和州历阳县壮丁张矩为三班奉职,陈明、尚亨并为三班借职,军校许千等迁擢凡七人。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兵部员外郎徐的亦以功加工部郎中、直昭文馆。的迁工部、直馆,乃十一月己丑,今并书。的传云以杀伦故,加工部郎中【三一】,以发滞盐故,又加直馆。实录俱不载,但于己丑日并书。今从之。

  谏官欧阳修言:

  臣近因军贼王伦等事,累有奏论,为见天下空虚,全无武备。指陈后汉、隋、唐亡国之鉴,皆兵革先兴,而盗贼继起,不能扑灭,遂至横流。又见国家纲纪隳颓,政令宽弛,赏罚不立,善恶不分,体弱势危,可忧可惧。欲乞朝廷讲求御盗之术,峻行责下之法。兼闻搢绅之内,忧国者多有封章,皆论贼事,臣但谓朝廷见已形之患,闻觽多之言,必动于心,略知恐惧。及闻枢密院戒饬进奏官不使外人知事,方认两省厌苦献言之人。又见自和州奏破王伦之后,更不讲求御贼之策。又认上下已有偷安之意。殊不知前贼虽灭,后贼更多。今建昌一火四百余人,桂阳监一火七百余人,其余池州、解州、邓州、南京等处,各有强贼不少。皆建旗鸣鼓,白日入城,官吏逢迎,饮食宴乐。其敢如此者,盖为朝廷无赏罚,都不足畏,盗贼出没,不能禁止。臣恐上下因循,日过一日,国家政令转弱,盗贼威势转强,使畏贼者多,向国者少,天下之势,从此去矣。  臣窃闻京西提点刑狱张师锡,为部内使臣与贼同坐吃酒及巡检、县尉不肯用心,曾有论奏【三二】,其言甚切。臣旧识师锡,其人恬静长者,迟缓优柔,不肯生事,今尚有论奏,则天下无贤愚皆为国家忧之,独不忧者朝廷尔。嗟夫,古之知士能虑未形之机,今之谋臣不识已形之祸,以患为乐,以危为安。见盗贼虽多而时有败者,遂生翫寇之意;见言事者觽而听之已熟,遂有忽人之心。臣近曾求对便殿,伏蒙陛下语及贼事,忧形于色;及退,见宰辅闲暇从容,天下之事,深可忧矣。今建昌、桂阳贼数不少,想其为害,尤甚王伦,在远更合留意。今自京发兵,则道远不及,外处就拨,则处处无兵。欲乞严敕大臣,鉴此已成难救之患,速讲御盗之法,颁行天下,使四方渐为备御,仍早擘画,翦扑诸处见在贼数。自有贼以来,髃臣上言者,皆为自来宽法,所以不肯用心捉贼,皆乞峻行法令。近见池州官吏各罚铜五斤【三三】,乃知言者皆不蒙听纳。臣谓大臣为国计者,宁厌忠言之多,不厌盗贼之多,乃如此行事尔。臣前后上言贼事文字不少【三四】,仍乞类聚,择其长者,讲定法制。今大臣不肯峻法以绳官吏,盖由陛下不以威刑责大臣,此乃社稷安危所系陛下之事也,伏望留意而行之。

  知谏院蔡襄言:「已差范仲淹宣抚陕西,近又除参知政事,未有巡边之日。窃以西贼遣使入朝,其言骄慢,必无可从之理。原其狡心,本无欲和之意,朝廷既罢遣之,其势必须举兵。况使人在此,未知和与不和,而缘边继奏西贼点集兵马。时候渐寒,边事益起,安危之机,在此一举。仲淹久留边郡,威名在敌,若早令将陛下之威,经制事宜,则关中百姓有休息之期。如或坚守城寨,使贼远来无所掳掠,亦足以挫贼之锐气。边将虽多,莫如朝廷辍柄臣以临之。柄臣之中,莫如仲淹自行。望于西人未行之间,早遣巡边,无使后时以失大计。」  壬子,皇第五女薨,进封郓国公主。生甫二岁,母曰御侍冯氏。

  癸丑,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韩琦为陕西宣抚使。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师分路宣抚,踰月皆未行。琦言于上曰:「贼请和无他,则二人遥领宣抚事可矣。彼若未副所望,必乘忿盗边,当速遣仲淹河东,则臣方壮,可备奔走。中师宿旧大臣,毋劳往也。」乃诏琦代仲淹宣抚陕西,而中师卒不行。

  欧阳修言:「风闻如定等不久放还。窃缘此来议论必未谐和,须虑骄贼猖狂,忿兵致寇,凡关边备,正要枝梧。伏睹朝旨已差范仲淹、田况等为宣抚使副,今日风闻韩琦以仲淹已作参政,欲自请行,不知是否。以臣愚见,不若且遣仲淹速去。琦与仲淹皆是国家委任之臣,材识俱堪信用,然仲淹于陕西军民恩信,尤为觽所推伏。若仲淹外捍寇兵,而琦居中应副,必能共济大事,庶免后难。若陛下以新命仲淹,责其展效,则且令了此一事,俟边防稍定,不三两月,可以还朝,既先弭于外虞,可渐修于阙政。今边事是目下之急,不可迟缓,以失事机。伏望断自宸衷,趋仲淹速去,以备不虞。」

  大理寺丞张子奭为秘书丞,与右侍禁王正伦使夏州。子奭,宗礼子,齐贤孙。

  欧阳修言:

  臣窃闻昊贼来人,议论数日,全无逊顺之意。朝廷又欲遣子奭复往贼中,仍闻且只令在延州伺候贼意,待其来迎,方敢前进。不知果有此议否,若实有之,大为不便。臣谓方今两议未决,正是各争名分之时,尤不可自亏事体。元昊既见朝廷议论不合,必料边防须为准备,其伪以好辞来迎子奭,使我望和而少弛,然后出不意以攻,子奭或被拘留,或遭虐害,以为中国万世之辱,则悔何及焉。虽不如此,使子奭端坐延州,不来省问,欲归则又虑来迎,久待则寂然无报,进退不得,何耻如之?盖元昊已与中国三次商量,必知难合,子奭之往,又别无议论未尽之事,彼必不急求相见。则于臣二说,虑有一焉。臣不知朝廷以昊贼为可臣乎?若有可臣,则自当以重兵压境,仍选忠厚知谋之士,直入贼中,说令臣服;如其不可,则何必遣人?或但欲迁延岁月,不拒绝之,则止当因如定之回【三五】,赐以甘言,许其厚赂,谕以若能逊顺,则使通意边臣,俟得其实,然后定议,乃是未绝其来之意也。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贼命而进退【三六】,万一遭其拒绝,或被拘执,则于事无益,空损国威【三七】。为今计者,不若速遣范仲淹严备边境,徐放如定等还,当自为谋,以求胜算。

  乙卯,监察御史蔡禀言:「周制四时飨亲之礼有九,今寺观则车驾一岁再临,未尝荐献,非奉先教民之意。」上谓辅臣曰:「朕三岁一祠郊庙【三八】而赉及天下,今若岁亲行之,则人皆有觊赏之心。朕朝夕奉三圣御容于禁中,未尝敢怠也。」禀,齐弟也。

  诏合门祇候曾任知州军、提点刑狱公事者,依七品例赎铜。

  丙辰,以度支判官、司封员外郎郑骧权陕西转运按察使兼三门发运使,司封员外郎、判盐铁勾院夏安期为京西转运按察使兼白波发运使。旧制,三门、白波发运使治河清县,议者以置使烦,而比岁漕益秏,故令陕西、京西兼领之。骧,河南人。安期,竦子也。本志云:旧有三门、白波、黄、渭河水路发运使一人,判官一人。庆历三年罢发运使,其发运使事分隶陕西、京西两路转运使,犹存三门发运判官一员,以白波发运判官兼知西京河清县事,而添置河阴发运判官,兼知孟州河阴县事。  丁巳,给空名宣头百道,下陕西宣抚使韩琦,以备赏功。

  戊午,罢武学。改武学教授、太常丞阮逸兼国子监丞,其有愿习兵书者,许于本监听读。既立武学,议者以为古名将如诸葛亮、羊祜、杜预、裴度等,岂尝专学孙、□,立学无谓,故亟罢之。此据张唐英政要,刘敞集有议论,当检附。熙宁五年六月复置。

  辛酉,诏陕西比有贼张海、郭邈山髃行剽劫,州县不能制,其令左班殿直曹元诘【三九】、张宏,三班借职黎遂领禁兵往捕之。按明年三月庚辰,知颍州柳植,坐军贼发所部,降官知黄州。植时领京西安抚使故也。此云陕西,恐误。或张海等自陕西转入京西尔,韩琦家传云云,附此年末,可参考。又何郯乞不除柳植蔡州奏议云:植前知邓州,张海在界内,始图结集,未甚猖炽。通判、职官建议请行擒捕,植略不听,养成贼势,焚荡却京西数处州县。然则张海实起京西也。

  太常礼院言:「四时荐飨太庙、奉慈庙、皇后庙,酌献升降乐章,庙皆别辞,唯送神则通用之。其奉慈及后庙送神乐章,请下学士更撰。」从之。

  知永兴军、龙图阁直学士、兵部郎中□遵路被疾,犹决事不辍。手自作奏,请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优诏不许。及卒,上甚悼之,遣官护丧还京师。遵路事母孝,立朝敢言。既殁,室无长物,范仲淹分俸赒其家。

  壬戌,翰林侍读学士、左司郎中杨偕知越州。时元昊乞和而不称臣,偕以谓连年出师,国力日蹙,宜权许之,徐图诛灭之计。谏官王素、欧阳修、蔡襄累章劾奏:「偕职为从官,不思为国讨贼,而助元昊不臣之请,罪当诛。陛下未忍加戮,请出之,不宜留处京师。」帝以其章劾偕,偕不自安,故求外补。未至越州,改杭州。

  癸亥,赠御前忠佐马军副都头朱进为蕲州防御使。进死事故也。

  谏官余靖言:「朝廷啖契丹以金缯,与之再盟,所以惠宽生灵也。今日报山外事,乃西戎借势欲就过求之谋,北敌恃觽,必生非意之变。方此之时,处置论议,动关利害,一失不中,为患非轻。且今之乡兵最近古制,而杨偕奏请罢去,此议者之不臧也。河北之将,惟刘贻孙、王果数人而已,近闻贻孙乃为李昭述所奏,欲加之罪,此按察之非当也。又闻王果为郑戬辟移永兴都监,果谙河北人情,今乃徙之关中,关中急,河北岂不急耶?而徒为此纷纷也。又刘涣知沧州,刺一逃军,转运使以为恣暴而降之。郭承佑罢镇定部署,而固欲得镇州,其偃蹇如此,而朝廷略不加罪。欲望威行而事举,其可得乎?愿陛下不以边事为略而审裁之。」

  注  释

  【一】不可更令为人主侍从「令」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八论苏绅奸邪不宜为侍从札子补。  【二】武臣非在兵而愿解官者「兵」,宋会要礼三六之二作「边」,疑是。  【三】甚有年老病患全不得力之人「有」原作「是」,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乞拣沿边年高病患军员改。

  【四】见阙人数「数」字原无,据同上范文正公集补。

  【五】本营在外府军者按同上范文正公集作「本营在外州军府者」,疑是。

  【六】射亲格式「亲」原作「额」,据同上范文正公集改。阁本作「中」,义与亲同。宋代吏籍以射中与否为「亲簄」,有「射亲格」。

  【七】拘守常例「拘」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郭承佑不可持兵状补。  【八】屈意苟和「和」原作「合」,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九】缘人户自用兵以来「缘」下原有「边」字,据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乞罢陕西近里州军营田、编年纲目卷一二删。

  【一○】所要请凡十一事「要」、「请」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七康定元昊寇边、宋史全文卷八上乙正。

  【一一】今公卿士大夫忧国者「忧」原作「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乞廷议元昊通和事状改。  【一二】不敢自专阁本同。按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都作「不敢自强」。  【一三】其元昊请和一事「请和一」三字原无,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一四】屡合对于上前「合」原作「奏」,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宋史全文卷八上改。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作「屡合争于上前」。  【一五】此岂终为便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都作「此终岂为便」。

  【一六】更号吾祖此句下,宋本有「吾祖者盖先时兀卒之名知中国将许其称呼即译为吾祖」二十三字。

  【一七】呼为我祖原作「呼之为祖」,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补。

  【一八】不知虚的「的」原作「灼」,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元昊不可称吾祖札子改。

  【一九】臣虽知必不能上惑圣聪「虽」原作「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西贼议和利害状改。  【二○】欲急和也「也」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二一】垂千万世而无穷者也「者」字原脱,据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补。

  【二二】北连契丹欲成鼎峙之势「北」、「鼎」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韩魏公集乙正。  【二三】条列以献其大略「列」原作「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改。

  【二四】宜选转运使二员此句上原有「谓」字,据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二家传、同上治迹统类删。

  【二五】于礼未便「礼」原作「理」、「便」原作「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三之五二、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六】令日赴内朝「令」原作「今」,据同上诸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二七】非好名者「者」原作「也」,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九二田况传改。

  【二八】奊诟无耻之徒争进「奊」原作「坏」,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九】许其专对「许」原作「详」,据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孙抃不可使契丹札子改。

  【三○】不是不知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孙抃不可使契丹札子作「不可不知」。  【三一】工部郎中「部」字原脱,据阁本补。  【三二】论奏原作「奏论」,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论盗贼事宜札子乙正。下同。

  【三三】罚铜五斤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论盗贼事宜札子作「只罚铜五斤」。

  【三四】臣前后上言贼事文字不少「臣」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三五】因如定之回「回」原作「面」,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论乞不遣张子奭使元昊札子改。

  【三六】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贼命而进退「天子」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三七】空损国威「威」原作「恩」,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八】朕三岁一祠郊庙「三」原作「二」,据同上诸本改。

  【三九】曹元诘宋会要兵一一之一九同。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都作「曹元箉」。

卷一百四十三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九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三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九月乙丑朔,置开封府诸处巡检各一员。又分东西二路,置提举捉贼各一员。

  湖南转运使言桂阳监蛮猺内寇。

  蛮猺者,居山谷间,其山自衡州常宁县属于桂阳、郴连贺韶四州,环纡千余里,蛮居其中,不事赋役,谓之猺人。初,有吉州巫黄捉鬼与其兄弟数人皆习蛮法,往来常宁,出入溪峒,诱蛮觽数百人,盗贩盐,杀官军,逃匿峒中。既招出而杀之,又徙山下民他处,至是,其党遂合五千人出桂阳蓝山县华阴峒,害巡检李延祚、潭州都监张克明。诏发兵捕击之。按欧阳修明年三月疏、余靖明年五月疏,杀黄捉鬼乃提刑邵饰、知衡州陈执方也。

  丙寅,诏天下选善医者赴阙,当较试方术,以补太医。

  丁卯,诏辅臣及知杂御史以上,于天章阁朝谒太祖、太宗御容及观瑞物。既而上问御边大略,久之乃罢。韩琦行状云:「琦对天章,陈九事,继又献七事。」九事或可附此,然琦以前月十八日受诏宣抚陕西,距此十五日矣,不知尚在朝否。又手诏但督仲淹、弼,恐琦已出,今即以九事附七月末。

  上既擢范仲淹、韩琦、富弼等,每进见,必以太平责之,数令条奏当世务。仲淹语人曰:「上用我至矣,然事有后先【一】,且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能也。」上再赐手诏督促曰【二】:「比以中外人望,不次用卿等,今琦暂往陕西,仲淹、弼宜与宰臣章得象尽心国事,毋或有所顾避。其当世急务有可建明者,悉为朕陈之。」既又开天章阁,召对赐坐,给笔札使疏于前。仲淹、弼皆皇恐避席,退而列奏曰:  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三】,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疆埸不靖,寇盗横炽,不可不更张以救之。然欲正其末,必端其本,欲清其流,必澄其源。臣敢约前代帝王之道,求今朝祖宗之烈,采其可行者条奏。愿陛下顺天下之心,力行此事,庶几法制有立,纲纪再振,则宗社灵长,天下蒙福。

  一曰明黜陟。虞书「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我祖宗朝,文武百官,皆无磨勘之例,惟政能可旌者擢以不次,无所称者至老不迁。故人人自励,以求绩效。今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谓之磨勘。不限内外,不问劳逸,贤不肖并进,此岂黜陟幽明之意耶【四】?假如庶僚中有一贤于觽者,理一郡县,领一务局,思兴利去害而有为也,觽皆指为生事【五】;必嫉之、沮之,非之、笑之,稍有差失,随而挤陷,故不肖者素飧尸禄,安然而莫有为也。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历历皆是。谁肯为陛下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去政事之弊,葺纲纪之坏哉?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有虚食廪禄待阙一二年者【六】,暨临事局,挟以势力,岂肯恪恭其职!使祖宗根本之地,纲纪日隳。故在京官司,有一员阙,则争夺者数人。其外任京朝官,则有私居待阙,动踰岁时,往往到职之初,便该磨勘,一无勤效,例蒙迁改。此则人人因循,不复奋励之由也。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地臣僚【七】,有大功大善,则特加爵命;无大功大善,更不非时进秩。其理状循常而出者,祗守本官,不得更带美职。应京朝官,在台省、馆阁职任,及在审刑、大理寺、开封府、两赤县【八】、国子监、诸王府,并因保举及选差监在京重难库务者,并须在任三周年,即与磨勘;若因陈乞,并于中书、审官院愿在京差遣者,与保举选差不同,并须勾当通计及五周年,方得磨勘。如此,则权势子弟肯就外任,各知艰难;亦有俊明之人,因此树立,可以进用。如今日已前受在京差遣已勾当者,且依旧日年限磨勘;其未曾交割勾当却求外任者,并听其外任。在京朝官到职勾当及三年者与磨勘,内前任勾当年月日及公程日限,并非因陈乞而移任在道月日,及升朝官在京朝请月日【九】,并令通计。其远官近地劳逸不同,并在假待阙及公程外住滞,或因公事非时移替在道月日,委有司别行定夺闻奏。如任内有私罪,并公罪徒已上者,至该磨勘日,具情理轻重【一○】,别取进止。其庶僚中有高才异行,多所荐论,或异略嘉谟为上信纳者,自有特恩进改【一一】,非磨勘之可滞也。  又外任善政着闻,有补风化;或累讼之狱,能办噃沈;或五次推勘,人无翻讼;或劝课农桑,大获美利;或京城库务,能革大弊,惜费巨万者,仰本辖保明闻奏,下尚书省集议,为觽所许,则列状上闻,并与改官,不隔磨勘。或有异同,各以所执取旨,出于圣断。仍请诏下审官院、流内铨、尚书考功,应京朝官选人逐任得替,明具较定考绩、结罪闻奏。内有事状猥滥,并老疾愚昧之人,不堪理民者,别取进止。已上磨勘考绩条件,该说不尽者,有司比类上闻。如此,则因循者拘考绩之限【一二】,特达者加不次之赏,然后天下公家之利必兴,生民之病必救,政事之弊必去,纲纪之坏必葺,人人自劝,天下兴治,则前王之业,祖宗之权,复振于陛下之手矣。其武臣磨勘年限,委枢密院比附文资定夺闻奏。十一月壬戌施行。

  二曰抑侥幸。臣闻先王赏延于世,诸侯有世子袭国,公卿以德而任,有袭爵者,春秋讥之。及汉之公卿,有封爵而殁,立一子为后者,未闻余子皆有爵命【一三】。其次宠待大臣,赐一子官者有之,未闻每岁有自荐子弟者。祖宗之朝,亦不过此。自真宗皇帝以太平之乐与臣下共庆,恩意渐广,大两省至知杂御史以上,每遇南郊并圣节,各奏一子充京官,少卿、监奏一子充试衔。其正郎、带职员外郎并诸路提点刑狱以上差遣者,每遇南郊,奏一子充斋郎。其大两省等官,既奏得子充京官,优于庶僚【一四】,复更每岁奏荐,积成冗官。假有任学士以上官经二十年者,则一家兄弟子孙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升朝,此滥进之极也。今百姓贫困,冗官至多,授任既轻,政事不举,俸禄既广,刻剥不暇。审官院常患充塞,无阙可补。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一五】两府并两省官等,遇大礼许奏一子充京官,如奏弟侄骨肉即与试衔外,每年圣节更不得陈乞。如别有勋劳【一六】着闻中外,非时赐一子官者,系自圣恩。其转运使及边任文臣初除授后,合奏得子弟职事者【一七】,并候到任二年无遗阙,方许陈乞。如二年内非次移改者,即许通计三年陈乞。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已上并同两省,遇大礼各奏荐子孙。其正郎、带馆职员外郎并省府推判官,外任提点刑狱已上,遇大礼合该奏荐子孙者,须在任及二周年方得陈乞。已上有该说不尽者,委有司比类闻奏。如此,则内外朝臣各务久于其职,不为苟且之政,兼抑躁动之心。亦免子弟充塞铨曹,与孤寒争路,轻忽郡县,使生民受弊。其武臣入边上差遣,并大礼合奏荐子弟者,乞下枢密院详定比类闻奏。又国家开文馆,延天下英才,使之直秘庭,览髃书,以待顾问,以养器业,为大用之备。今乃登进士高等者,一任纔罢,不以能否,例得召试而补之;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辄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太宗皇帝建崇文院、秘阁,自书碑文,重天下贤才也。陛下当思祖宗之意,不宜甚轻之。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等者【一八】,一任回日,许进陈教化、经术文字十轴,下两制看详【一九】,作五等品第,中第一第二等者【二○】,即赐召试,试入优等,即补馆阁职事。两府、两省子弟并不得陈乞馆阁职事及读书之类。御史台画时弹劾,并谏院论奏。如馆阁阙人,即委两地举文有古道、才堪大用者,进名同举,并两制列署表章,仍上殿称荐,以充其职。如此,则馆阁职事必无轻授,足以起朝廷之风采,绍祖宗之本意,副陛下慎选矣。十一月癸未试馆职,丁亥减任子。

  三曰精贡举。臣谨按周礼乡大夫之职,其废已久,今诸道学校如得明师,尚可教人六经,传治国治人之道。而国家专以词赋取进士,以墨义取诸科【二一】,士皆舍大方而趋小道,虽济济盈庭,求有才有识者十无一二;况天下危困,乏人如此,固当教以经济之业,取以经济之才,庶可救其不逮。或谓救弊之术无乃后时,臣谓四海尚完,朝谋而夕行,庶乎可济。安得晏然不救,坐俟其乱哉!臣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奏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其取士之科,即依贾昌朝等起请,进士先策论而后诗赋,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旨。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道,则天下讲学必兴,浮薄知劝,最为至要。内欧阳修、蔡襄更乞逐场去留,贵文卷少而考较精。臣谓尽令逐场去留,则恐旧人捍格,不能创习策论,亦不能旋通经旨,皆忧弃遗,别无进路。臣请进士旧人三举已上者,先策论而后诗赋,许将三场文卷通考,互取其长。两举、初举者,皆是少年,足以进学【二二】,请逐场去留。诸科中有通经旨者,至终场,别问经旨十道,如不能命辞而对,则于知举官前,讲说七通者为合格。不会经旨者,三举已上,即逐场所对墨义,依自来通粗施行【二三】。两举、初举者,至于终场日,须八通者为合格。

  又外郡解发进士、诸科人,本乡举里选之式,必先考其履行,然后取以艺业。今乃不求履行,惟以词藻、墨义取之,加用弥封【二四】,不见姓字,实非乡里举选之本意也。又南省考试举人,一场试诗赋,一场试策,人皆精意,尽其所能。复考较日久,实少舛谬。及御试之日,诗赋文论共为一场,既声病所拘,意思不达【二五】。或音韵中一字有差,虽生平苦辛【二六】,实时摈逐;如音韵不失,虽末学浅近,俯拾科级。既乡举之处不考履行,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二七】,以此士人进退,多言命运而不言行业。明君在上,固当使人以行业而进,乃言命运者,是善恶不辨而归诸天也,岂国家之美事哉?臣请复位外郡发解条约,须是履行无恶、艺业及等者,方得解荐,更不弥封试卷。其南省考试之人,已经本乡询考履行,却须弥封试卷,精考艺业。定夺等第讫,进入御前,选官覆考,复位等第讫,然后开看。南省所定等第内合同姓名偶有高下者【二八】,更不移改。若等第不同者,人数必少,却加弥封,更宣两地参较【二九】,然后御前发榜,此为至当。内三人以上,即于高等人中选择【三○】,圣意宣放。其考较进士,以策论高、词赋次者为优等,策论平、词赋优者为次等;诸科经旨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已上进士、诸科,并以优等及第者放选注官,次等及第者守本科选限。自唐以来,及第人皆守选限。国家以收复诸国,郡邑乏官,其新及第人,权与放选注官。今来选人壅塞,宜有改革,又足以劝学,使知圣人治身之道,则国家得人,百姓受赐。明年三月乙亥,施行贡举新制。

  四曰择官长。臣闻今之刺史、县令,即古之诸侯,一方舒惨、百姓休戚实系其人,故历代盛明之时,必重此任。今乃不问贤愚,不较能否,累以资考,升为方面。懦弱者不能检吏,得以蠹民;强干者惟是近名,率多害物。邦国之本,由此凋残。朝廷虽至忧勤,天下何以苏息!其转运使并提点刑狱按察列城,当得贤于觽者。臣请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密院且各选转运使、提点刑狱共十人,大藩知州十人;委两制共举知州十人;三司副使、判官同举知州五人;御史台中丞、知杂、三院共举知州五人;开封知府、推官共举知州五人;逐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各同举知州五人,知县、县令共十人;逐州知州、通判同举知县、县令共二人。得前件所举之人,举主多者先次差补。仍指挥审官院、流内铨今后所差知州、知县、县令并具合入人历任功过,举主人数闻奏,委中书看详。委得允当,然后引对。如此举择,则诸道官吏庶几得人,为陛下爱惜百姓,均其徭役,宽其赋敛,各使安宁,不召祸乱。十月丙午施行。

  五曰均公田。臣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此言圣人养民之时,必先养贤,养贤之方,必先厚禄,厚禄然后可以责廉隅、安职业也。皇朝初,承五代乱离之后,民庶凋敝,时物至贱,暨诸国收复,郡县之官少人除补,至有经五七年不替罢者,或纔罢去,便入见阙。当物价至贱之时,俸禄不辍,士人家无不自足。咸平已后,民庶渐繁,时物遂贵,入仕多门,得官者觽,至有得替守选一二年,又授官待阙一二年者。在天下物贵之后,而俸禄不继,士人家鲜不穷窘,男不得婚、女不得嫁、丧不得葬者,比比有之。复于守选、待阙之日,衣食不足,求人贷债,以苟朝夕,到官之后,必来见逼【三一】。至有冒法受赃,赊贷度日,或不耻贾贩,与民争利。既作负罪之人,不守名节,吏有奸赃而不敢发,民有豪猾而不敢制。奸吏豪民得以侵暴,于是贫弱百姓理不得直,噃不得诉,徭役不均,刑罚不正,比屋受弊,无可奈何,由乎制禄之方有所未至。真宗皇帝思深虑远【三二】,复前代职田之制,使中常之士自可守节,婚嫁以时,丧葬以礼,皆国恩也。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近日屡有臣僚乞罢职田,以其有不均之谤,有侵民之害。臣谓职田本欲养贤,缘而侵民者有矣,比之衣食不足,坏其名节,不能奉法,以直为枉,以枉为直,觽怨思乱而天下受弊,岂止职田之害耶?又自古常患百官重内而轻外,唐外官月俸,尤更丰足,簿尉俸钱尚二十贯。今窘于财用,未暇增复。臣请两地同议外官职田,有不均者均之,有未给者给之,使其衣食得足,婚嫁丧葬之礼不废,然后可以责其廉节,督其善政。有不法者,可废可诛,且使英俊之流,乐于为郡为邑之任,则百姓受赐。又将来升擢,多得曾经郡县之人,深悉民隐,亦致化之本也。十一月壬戌施行。

  六曰厚农桑。臣闻「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此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善政之要,惟在养民,养民之政,必先务农。农政既修,则衣食足,衣食足则爱肤体,爱肤体则畏刑罚,畏刑罚则寇盗自息,祸乱不兴。是圣人之德发于善政【三三】,天下之化起于农亩。故诗有七月之篇,陈王业也。今国家不务农桑,粟帛常贵【三四】,江浙诸路,岁籴米二百万硕,其所籴之价与辇运之费【三五】,每岁共享钱三百余万贯。又贫弱之民困于赋敛,岁伐桑枣,鬻而为薪,劝课之方,有名无实。故粟帛常贵,府库日虚,此而不谋,将何以济?

  且如五代髃雄争霸之时,本国岁饥,则乞籴于邻国,故各兴农利,自至丰足。江南旧有圩田,每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中有河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潦则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潦不及,为农美利。又浙西地卑,常苦水沴,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虽有堤塘可以御患,惟时修固,则无摧坏【三六】。臣知苏州日,点检簿书,一州之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硕至三硕,计出米七百余万硕。东南每岁上供之数六百万硕,乃一州所出。臣询访高年,则云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有营田军四都,共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白米一硕。自皇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不复修举。江南圩田、浙西河塘,大半隳废,失东南之大利。今江、浙之米,硕不下六七百文足【三七】至一贯者,比于当时,其贵十倍,民不得不困,国不得不虚矣。又京东、西路有卑湿积潦之地,早年国家特令开决,水患大减。今罢役数年,渐已堙塞,复将为患。臣请每岁之秋,降敕下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可兴之利、可去之害,或合开河渠,或筑堤堰陂塘之类,并委本州岛岛军选官计定工料【三八】,每岁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如此不绝,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年,上无贵籴,则东南岁籴辇运之费大可减省。其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其简约易从之术【三九】,颁赐诸路转运使,及面赐一本,付新授知州、知县、县令等。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

  七曰修武备。臣闻古者天子六军,以宁邦国。唐初京师置十六军官属,亦六军之义也。诸道则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每岁三时耕稼,一时习武。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戎臣兵伍,无一逆乱。至开元末,听匪人之言,遂罢府兵。唐衰,兵伍皆市井之徒,无礼义之教,无忠信之心,骄蹇凶逆,至于丧亡。我祖宗以来,罢诸侯权,聚兵京师,衣粮赏赐,常须丰足,经八十年矣。虽已困生灵、虚府库,而难于改作者,所以重京师也。今西北强梗,边备未彻【四○】,京师卫兵多远戍,或有仓卒,辇毂无备,此大可忧也。远戍者防边陲之患【四一】,或缓急抽还,则外御不严,敌人进奔,便可直趋关辅。新招者聚市井之辈,而轻嚣易动,或财力一屈,请给不充,则必散为髃盗。今民生已困,无可诛求,或连年凶饥,将何以济,赡军之策,可不预图?若因循过时,臣恐急难之际,宗社可忧。臣请密委两地以京畿见在军马,同议有无阙数,如六军未整,须议置兵,则请约唐之法,先于畿内并近辅州府,召募强壮之人充京畿卫士,得五万人以助正兵,足为强盛。使三时务农,大省给赡之费,一时教战,自可防御外患。其召募之法并将校次第,并先密切定夺闻奏。此实强兵节财之要也。候京畿近辅召募卫兵已成次第,然后诸道效此,渐可施行,惟圣慈留意。

  八曰减徭役。臣观西京图经,唐会昌中,河南府有户一十九万四千七百余户,置二十县。今河南府主客户七万五千九百余户,仍置一十九县。主户五万七百,客户二万五千二百。巩县七百户,偃师一千一百户,逐县三等而堪役者,不过百家【四二】,而所要役人不下二百数。新旧循环,非鳏寡孤独,不能无役。西洛之民,最为穷困。臣请依后汉建武六年故事,遣使先往西京,并省诸邑为十县,其所废之邑,并改为镇。令本路举文资一员,董榷酤、关征之利兼人烟公事,所废公人,除归农外,有愿居公门者,送所存之邑,其所在邑中役人却可减省归农,则两不失所。候西京并,省稍成伦序,则行于大名府,然后遣使诸道,依此施行。仍先指挥诸道防团州【四三】已下,有使州两院者皆为一院,公人愿去者,各放归农。职官厅可给本城兵士七人至十人,替人力归农。其乡村耆保地里近者,亦令并合。能并一耆保管,亦减役十余户,但少徭役,人自耕作,可期富庶。明年五月己丑施行。

  九曰覃恩信。臣窃睹国家三年一郊,天子斋戒、笃冕,谒见宗庙,乃祀上帝。大礼既成,还御端门,肆赦天下,曰:「赦书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欲其王泽及物之速也如此。今大赦每降,天下欢呼。一两月间,钱谷司督责如旧,桎梏老幼,籍没家产。至于宽赋敛、减徭役、存恤孤寡【四四】、振举滞淹之事,未尝施行,使天子及民之意,尽成空言,有负圣心,损伤和气。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赦书【四五】内宣布恩泽有所施行,而三司、转运司、州县不切遵禀者,并从违制例,徒二年断【四六】,情重者当行刺配。应天禧年以前天下欠负,不问有无侵欺盗用,并与除放。违者,仰御史台、提点刑狱司常切觉察、纠劾,无令壅遏。臣又闻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故有巡狩之礼,察诸侯善恶,观风俗厚薄,此圣人顺动之意。今巡狩之礼不可复行,民隐无穷,天听甚远。臣请降诏中书,今后每遇南郊赦后,精选臣僚往诸路安抚,察官吏能否,求百姓疾苦,使赦书中及民之事,一一施行。天下百姓,莫不幸甚!

  十曰重命令。臣闻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准律文,诸被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徒二年;失错者,杖一百。又监临主司【四七】受财而枉法者,十五匹,绞。盖先王重其法令,使无敢动摇,将以行天下之政也。今睹国家每降宣敕条贯,烦而无信,轻而弗礏【四八】。上失其威,下受其弊。盖由朝廷采百官起请,率尔颁行,既昧经常,实时更改,此烦而无信之验矣。又海行条贯,虽是故违,皆从失坐,全乖律意,致坏大法,此轻而弗礏之甚矣。臣请特降诏书【四九】,今后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枢密院看详、会议,必可经久,方得施行。如事干刑名者【五○】,更于审刑、大理寺,勾明会法律官员参详起请之词,删去繁冗,裁为制敕,然后颁行天下,必期遵守。其冲改条贯并令缴纳,免致错乱、误有施行。仍望别降敕命,今后逐处当职官吏,亲被制书及到职后所受条贯,敢故违者,不以海行,并从违制,徒二年。未到职已前所降条贯,失于检用,情非故违者,并从本条失错科断【五一】,杖一百。余人犯海行条贯,不指定违制刑名者,并从失坐。若条贯差失,于事有害,逐处长吏别见机会,须至便宜而行者【五二】,并须具缘由闻奏,委中书、枢密院详察。如合理道,即与放罪。仍便相度【五三】,别从更改。仲淹正传删取十事太略,又改覃恩信为第八,重命令为第九,减徭役为第十,今悉依仲淹奏议详着之。

  上方信向仲淹等,悉用其说。当着为令者,皆以诏书画一,次第颁下。独府兵,辅臣共以为不可而止。十事,据仲淹正传及政府奏议,其附传并实录皆无之。实录于十月丙午载仲淹、弼答手诏条上七事【五四】,其四曰择官长,即附见丙午。又壬戌日载磨勘年限,盖其一曰明黜陟也。十一月癸未载试馆职法,丁亥载任子法,二事皆其二,曰抑侥幸也。壬戌载均公田,乃第五议。又明年三月乙亥载贡举新制【五五】,实十事之三,其八曰减徭役。见五月己丑。余六、七、九、十并未详。

  司徒吕夷简固请老,戊辰,授太尉致仕,朝朔望及大朝会,并缀中书门下班。

  谏官欧阳修言:「吕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郊多垒,百姓内困,贤愚倒置,纪纲大隳,二十余年间,坏乱天下。人臣大富贵,夷简享之而去,天下大忧患,留与陛下当之。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着,然而偶不败亡者,盖其在位之日,专夺主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不敢发擿。及其疾病,天下臣庶共喜奸邪难去之人且得已为天废。又见陛下自夷简去后,进用贤才,忧勤庶政,圣明之德日新又新,故识者皆谓『但得大奸已废,不害陛下圣政,则更不得复言』。所以使夷简平生罪恶偶不发扬,正赖陛下终始保全,未污斧锧【五六】。是陛下不负夷简,夷简上负朝廷。今虽陛下特推仁恩,厚其礼数,然臣料夷简必不敢当,理须陈让。臣乞因其来让,便与寝罢,别检自来宰相致仕祖宗旧例,与一合受官名。然臣犹恐夷简不识廉耻,便受国家过分之恩泽。缘夷简子弟,因父侥幸,恩典已极。今边鄙多事,外面臣僚辛苦者,未尝非次转官,岂可使奸邪巨蠹之家、贪赃愚騃子子弟不住加恩!其子弟,伏乞更不议恩典。」  修又言:「臣伏见国家每出诏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坏法。朝廷不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侥幸而不加抑绝,所与之恩虽少,所损之体则多。臣闻去年十月中,曾有臣僚上言,乞今后大臣畼仆不得奏荐班行。敕旨颁下,纔三四月,已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等二人为奉职。夷简身为大臣,坏乱陛下朝政多矣,苟有利于其私,虽败天下事,尚无所顾,况肯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如何!今一法纔出,而大臣先坏之,则其次臣僚仆人岂可不与,不与,则是行法有二,与之,则近降敕旨今后又废。有司为陛下守法者,不思国家,但徇人情。或云二仆得旨与官在降敕前,奈何授官在降敕后。凡出命令,本为厘革前弊,法家以后敕冲前敕,今袁宗等虽曾得旨,而未授命间,已该新制,自合厘革。夷简不能止绝,而恣其侥求,朝廷又不与举行近敕,而自隳典法,今后诏令何以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职之命,别与一军将之类闲名目,足示优恩,不可为无功之臣私宠仆奴而乱国法也。」袁宗等授班行,不知何月,当考。去年十月降旨,不得用大臣仆畼为班行。三四月后,却授袁宗等,当考初降旨是何年十月。

  修又言:「风闻吕夷简近日频有密奏,仍闻自乞于御药院暗入文字,不知实有此事否?但外人相传,上下疑惧。臣谓夷简身为大臣,久在相位,尚不能为陛下外弭兵革,内安百姓,致得二敌交结,中国忧危,兵民疲劳,上下困乏,贤愚失序,刑赏不中,凡百纪纲,几至大坏。筋力已衰,神识昏耗,岂能更与国家事?据夷简当此病废【五七】,即合杜门自守,不交人事。纵有未忘报国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外廷见当国政之臣,共拟可否,岂可暗入文书,眩惑天听?况夷简患瘫风,手足不能举动,凡有奏疏,必难自写;其子弟辈又不肖【五八】,须防作伪,或恐漏泄,于体尤为不便。虽陛下至圣至明,苟夷简奸谋邪说【五九】,必不听纳,但外人见夷简密入文书,恐非公论,若误国计,为患不轻。夷简所入文字,伏乞明赐止绝。臣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见今中外髃臣各有职事,苟有阙失,自可任责,不可更令无功已退之臣,转相眩惑。」  始命宰臣章得象监修国史。初,吕夷简罢相为司徒,犹带监修,得象止除昭文馆大学士,及夷简致仕,乃以还得象。

  赐知谏院王素三品服,余靖、欧阳修、蔡襄五品服,面谕之曰:「卿等皆朕所自择,数论事无所避,故有是赐。」襄数求补外,以便亲养。枢密副使富弼曰:「谏臣不当远去,许给假迎亲可也。」上许襄归宁而不许其罢。许襄归宁,此据宝训,实与赐章服相接。

  己巳,命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集贤校理同知谏院欧阳修同详定国朝勋臣名次,用元年赦书将录其后也。

  髃盗张海等方炽,庚午,以监察御史蔡禀为京西安抚往督捕之。诏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及诸州长吏,举所部兵马都监及监临场务使臣有材勇堪任巡检者【六○】以名闻,若捕贼有功,即不次迁擢之。  辛未,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广南西路钤辖兼知宜州冯伸己领果州团练使,留再任。

  壬申,诏京西转运按察使兼白波发运司,自今岁轮一员入奏计事。

  甲戌,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卫州防御使郭承佑知相州。承佑既罢真定府、定州部署,又欲求知真定府,余靖言承佑非才,乃命以相州。实录于此犹系真定府、定州部署衔,今削去。

  枢密副使、给事中任中师求补郡,乙亥,罢为礼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知永兴军。

  丙子,翰林学士□育权知开封府。  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李淑为翰林学士。

  谏官欧阳修奏事延和殿,面论淑奸邪,在开封犹疏外,复拜学士,益亲近,请罢之。退又上言:「淑奸邪阴险之迹,陛下素已知之。今外边臣僚骨肉同坐者,不敢道李淑姓名,盖其秽德丑不可当【六一】。据外人如此恶之,岂合却在人主左右?淑自来朋附夷简,在『三尸』、『五鬼』之数,盖夷简要为肘掖,所以援引至此。不知朝廷今日如此清明,更要此人何用?若欲藉其词业,则臣谓才行者人臣之本,文章者乃其外饰尔,况今文章之士为学士者,得一两人足矣。假如全无文士,朝廷诏敕之词,直书王言以示天下,尤足以敦复古朴之美,不必雕刻之华。自古有文无行之人,多为明主所弃,只如徐铉、胡旦,皆是先朝以文章著名于天下,二人皆以过恶废弃终身,不齿当时,朝廷亦不至乏人。淑居开封,过失极多,然止是一府之害;今在朝廷,若有所为,少肆其志,则害及忠良,沮坏政治,是为天下之害。故臣不可不言。今虽陛下主张正人,不信谗巧,然淑之为恶出于天性,恐不能悛改,窃虑依旧谗毁好人。伏望圣慈一切不纳,早与一外任差遣,使正人端士安心作事,不忧谗毁之言。」寻有旨,令淑知寿州,既而不行。

  修又言:「窃闻中书须得淑自上章求出,方敢差除。臣谓李淑奸邪之迹,陛下既已尽知,若得断自宸衷,则使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明圣,辨别忠邪,黜去小人,自出圣断。如此,则今后奸邪险恶之人,可使知惧而不敢为害。今若如中书之意,须待其自求退,则是赏罚之柄,不由明主自行,去住之谋,一任臣下取便。如此,则今后小人,虽为奸邪险恶,天子欲力去,而中书未必肯行。若不自退,别无人敢差。臣恐自此小人转为得计,不肯悛心。进贤退不肖者,宰相之职也。今大臣既自避怨,不肯为陛下除去奸邪,赖陛下圣明,洞分邪正,又不能便依圣旨,直与差除,更须曲收人情,优假髃小。三四日来,外边闻陛下欲除李淑寿州,人人鼓舞,皆贺圣德,盖淑二三十年,出入朝廷,奸险倾邪,害人不少,一旦见人主斥去左右,莫不欣忭。却中书如此迂回,自相顾避,可惜圣明之断,不尽施行。臣欲望更不须候其请郡,因两府奏事之时,特出圣旨处分,直除一外郡,使天下皆知此奸邪秽恶之人,是陛下自除去,以彰圣明之德。」  麟州指使、殿侍李宣为右班殿直。初,本州岛岛飞骑指使□友等四十九人陷贼围,而宣力战援出之。又本路经略司言宣屡与西贼战,身中流矢。特擢之。

  丁丑,诏执政大臣非假休不许私第接见宾客,从知谏院蔡襄之言也。而议者以为唐元和用兵时,裴度为相,请私第延见四方贤俊,以广谋虑;今一切禁绝宾客,非谏官所宜言也。

  是日,髃盗晨入金州,□府库兵仗,散钱帛与其党及贫民。知州、比部员外郎王茂先将直兵二十四人御之,既不敌,遂走城外。髃盗恣行掠夺,日暮乃出城去。茂先具以闻。  枢密副使富弼言:「臣伏思西贼未叛以前,诸处虽有盗贼,未尝有敢杀戮官吏者。自四五年来,贼入州城打□者,约三四十州。向来入城,尚皆暮夜窃发,今则白昼公行,擅开府库,其势日盛。自此以往,只忧转炽,若不早为堤备,事未可知。臣前岁所上备贼之策,当时不曾施行,近因两府奏事,论及淮南贼盗,陛下问臣前策,已再录进呈。然前策只是聚兵备东南九路及东京一路。今据王茂先奏,金州在城兵士只有二十四人,显是无备,致髃盗生心。乞并京西一路亦于要害聚兵,为诸州声援。须速施行,若又迟延,恐无所及矣。」

  弼又言:

  伏见西鄙用兵以来,骚动天下,物力穷困,人心怨嗟。朝廷不能抚存,遂使为盗。今张海、郭邈山等数人,惊扰州县,杀伤吏民,恣凶残之威,泄愤怒之气,巡检、县尉不敢向前。遂从京师遣兵,仍令中使监督,尚犹迁延日月,倔强山林,以至白昼公行,平入州县,开发府库,□取货财,散募凶徒,啸聚渐觽。陕府、西京,唐、汝、均、房、金、商、襄、邓,相去凡千余里,大被□掠,杀人放火,所在疮痍。贼一经过,六亲不能相保,人民恐惧,道路艰难,每郡无兵,各不自保。贼若大段结集,攻陷诸州,缓急亦未有所以备之之策。贼既转盛,不可不防。秦末、隋末、唐末诸寇,或起于畎亩,或起于商客,或起于士卒,或起于负担。观其初起,莫不甚微,尚不得如张海、郭邈山辈如此强盛。然以小合大,渐成巨盗,纵横难制,遂乱天下。今兹贼党未见翦除,所宜多设堤防,以备滋蔓。臣前日曾具札子,奏乞于京西路择要害数州,屯聚兵马,以为诸处声援。此最急务,宜速施行。

  臣又思西京诸州长吏,皆非其人,如襄、邓、唐、汝、光、随、均、房、金、商、安、郢等十余州,尽是贼盗见今往来之处,长吏尤须得人。伏乞先选转运两人,径令往彼体量,诸州长吏不才及赃滥老病者急罢之,于辖下通判或知县中保举人权充知州。如不足,则朝廷下审官院选差人填补。知州得人,则就令选部内知县、县令。昔前汉宣帝时,渤海郡盗起,帝选能治之者,丞相举龚遂,遂至郡,盗贼悉平。后汉安帝时,朝歌县盗贼屯聚,连年未获,乃以虞诩为朝歌长,贼遂骇散【六二】。此是两汉时一郡一县有贼,只得龚遂、虞诩两人为守宰,自然破灭之验也。今且以上项襄、邓等十余州论之,其知州、知县、县令皆庸谬懦怯寻常之人,盗贼所到,如入无人之境。巡检、县尉又一一不堪使,贼不猖狂自恣,复何为哉!

  臣切谓非盗贼果能强盛,自是朝廷只守弊法,不肯更张,惟恐不才不贤者怨恨,不早罢去,故以州县委贼残害。臣谓盗贼之起,已是迟矣。若以朝廷自来处置次第,早合贼满天下。但为宗社有灵,陛下仁德所感,故未至如此。然今盗贼已起,乃是篃满天下之渐。若朝廷依旧避人怨恨,不早更张,臣恐盗贼愈多,窃据州县,或称将军,或称太尉,或称帝王,兵戈四起,所在僭伪。事到如此,生灵如何,社稷如何!朝廷守此一城,还得安稳否?况今来不同汉、唐都关中、洛阳,关中、洛阳各有险固可恃,缓急有变,用兵守险,亦未能便至危窘。当日明皇、德宗俱曾播越,唐室危若赘旒者数矣。今来都城并无险固,所谓八面受敌,乃自古一战场耳。若四方各有大盗,朝廷力不能制,渐逼都城,不知何以为计,臣每念及此,不寒而战。  臣又复思古者乱离,无世不有,然而倾亡至速者,亦各不下三五十年。惟唐室之后,凡更五代十二帝,共只得五十四年。国祚短促,自古未有之也。其故何哉?盖是都城在四战之地,并无险固,四方有变,直到城下,略无障碍之所致也。惟是王者能镇抚天下,常使安宁,灾害不生,盗贼不作,如是,都城可保无虞。故大宋之兴,实太祖英武之才,平定祸乱,尽削方镇兵权,只用文吏守土,及将天下营兵纵横交互,移换屯驻,不使常在一处,所以坏其凶谋也。又赖太宗相继克复诸国,一统天下,更赖真宗为民屈己,与契丹、西夏议通和好,故能得此八十余年,都城无事,海内富庶,不用干戈。虽是人谋,亦有天幸。今则西戎已叛,屡丧边兵,契丹愈强,且增岁币。国用殚竭,民力空虚,徭役日繁,率敛日重。官吏猥滥,不思澄汰;人民疾苦,未尝省察。百姓无告,朝廷不与为主,不使叛而为寇,复何为哉?朝政不举,都城无依,五代事形,已复萌露,艰虞之运,正在今日。须是君臣上下同心协力,废寝忘鰞,夙夜整救,则数年之内,或致小康。若犹因循苟且,尚务偷安,不练人谋,只求天幸,臣恐五代之祸,不旋踵而至矣。

  臣因论京西盗贼,遂及理乱,忧惧所迫,不觉切直,陛下便赐万死,亦所甘心。臣所乞选差【六三】京西转运、知州、知县,不可稽缓,盖扰攘之际,全藉有才谋转运使,往来按察经营,又藉逐处知州、知县守护城池,安集百姓,及设方略,驱除寇盗。余有朝廷意所不到、指挥不及者,其良守宰必自能就便处置,不至失事。州、县既各得一人,又得要郡所屯之兵,掎角救应,则盗贼不难擒捕矣。至于巡检、县尉,亦可并委转运、知州拣选,不烦朝廷费力。此策最为简要,无可疑难。京西既行,次及诸路。变或起于仓卒,设备皆不可迟。朝廷但能不务因循,不避怨谤,天下之事,未有不可为者。所有诸路拣退不才及赃滥老病转运、知州、知县、县尉等,仰只在元守官处听候朝旨,更不令赴阙。仍乞检会臣前奏,相度施行。

  己卯,诏陕西缘边属户蕃部,置烽火候贼焉。

  壬午,诏诸路部署司,所募兵已教阅经年,其以武技精强及怯弱不能战斗者,分三等以闻。

  甲申,太白犯岁星,又犯太微左执法。谏官余靖言:

  伏睹太白犯岁星于太微端门之右,执法之前。民庶共见。风闻司天之奏,乃以商、洛髃盗,便当其占。此乃星官忌讳,不敢正言。臣历观汉、晋、隋书志,凡五星之变,金、火谓之罚星。太白与岁相犯,皆主兵、丧及饥,惟此三者,国之大患。其变乃出端门之右、执法之侧【六四】,前志所占,将有伏尸流血之变,岂山泽小寇所能当之?臣闻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又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则知古之圣王恭勤寅畏,以顺承天,天表之应,各以其类。且夫木为德,金为刑,惟金沴木,五行所忌。今二星同舍,掩食逾时,殆为刑德之颇乎?国家自近岁以来,西戎不宾,契丹恃强,人心动摇,战守不足,而军须百物,皆出于民。残忍之吏,朝索暮办,炉锤之声,篃于天下。此金气太盛而刑之失乎?民之壮者籍之于军,而居者又困其财,贪进之人自为私计,朘剥其下以希恩宠【六五】,未闻朝廷讲求宽民之术。此木气遂微而德不振乎?况今州郡空虚,无守御之备,官吏猥滥,无抚御之术,一夫大呼,莫敢当者。伏望陛下责躬修德,以谢天变。

  中外之政,安民为本,凡州郡之兵不足守者,急备其阙;守宰之官不足任者,速择其代;器甲之材出于农者,颇缓其期;米盐之运伤于财者,稍宽其力;皮铁之工拘于官者,裁减其役。民足于财,则安其居而怀其生,虽驱之为盗,必不肯去安而就危也。暴赋横敛不加于民,则怨怒不生,而阴阳以和,兵饥之患,庶可消矣。百官□进必责其实,使明陈所职,以考功能。外官必求息民之绩,在朝必视勤官之效,则庶事尽理,天下安矣。至于省声色之娱,杜奢淫之好,绝畋游之乐,节台榭之观,顺四时而安玉体,亲万物而奋宸断,陛下日虞外难,固当力行自致,不待臣缕陈而蔓言之矣。伏惟陛下,内宣慈爱,以敦九族,外选才良,以安百姓,与廊庙大臣协忠虑善,无怠于政,则天下幸甚。

  丙戌,命史馆检讨王洙、集贤校理余靖、秘阁校理孙甫、集贤校理欧阳修,同编修祖宗故事。

  先是,枢密副使富弼言:「臣历观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不以法制为首务。法制立,然后万事有经,而治道可必。宋有天下九十余年,太祖始革五代之弊,创立法度,太宗克绍前烈,纪纲益明,真宗承两朝太平之基,谨守成宪。近年纪纲甚紊,随事变更,两府执守,便为成例。施于天下,咸以为非,而朝廷安然奉行,不思徱革。至使民力殚竭,国用乏匮,吏员冗而率未得人,政道缺而将及于乱。赏罚无准,邪正未分。西北交侵,寇盗充斥。师出无律,而战必败,令下无信,而民不从。如此百端,不可悉数。其所以然者,盖法制不立,而沦胥至此也。臣今欲选官置局,将三朝典故及讨寻久来诸司所行可用文字,分门类聚,编成一书,置在两府【六六】,俾为模范。庶几颓纲稍振,敝法渐除,此守基图救祸乱之本也。」上纳其言,故命靖等编修,弼总领之。明年九月书成,分别事类,凡九十六门,二十卷。其间典法深大,今世不能遵守者,于逐事之后各释其意。意相类者,止释一事,事理明白者更不复释。

  丁亥,徙知庆州滕宗谅权知凤翔府。时郑戬发宗谅前在泾州枉费公用钱十六万缗,而监察御史梁坚亦劾奏之。诏太常博士燕度往邠州鞫其事。宗谅坐是徙。

  戊子,命宣抚副使田况权知庆州。

  范仲淹言:

  臣昨日面奏滕宗谅事,当天威震怒之际,臣言不能尽。又章得象等不知彼中事理虚实,皆不敢向前,惟臣知从初仔细,又只独自陈说,显涉党庇宗谅。虽已行勘鞫,必能辨明虚实,然有未达之情,须至上烦圣听。今具画一如后:

  一,梁坚元奏宗谅于泾州贱买人户牛驴,犒设军士。臣窃见去年葛怀敏败后,向西州军官员惊忧【六七】,计无所出。泾州无兵,贼已到渭州,只是一百二十里,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其时又木冰寒苦【六八】,军情愁惨,得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四头项,一万五千余人,酒食柴薪并足,觽心大喜。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所以举知庆州。仓卒收买牛驴犒军,纵有亏价,情亦可恕。  一,梁坚奏宗谅在邠州声乐数日,乐人弟子得银楪子三二十片者。臣与韩琦到邠州,筵会一日,其时觽官射弓,各将射中,楪子散与过弓箭军人及妓乐,即非宗谅散与而罪归宗谅【六九】。又云「士卒怨嗟」,况边上筵会,是常当直军人更番祗候,因何得其日便有怨嗟?

  一,梁坚奏称:「宗谅【七○】到任后使过钱十六万贯,其间有数万贯不明。」今来中使体量,却称只是使过三千贯入公用,已有十五万贯是加诬,钱数物料是诸军请受,在十六万贯之内,岂可诸军请受亦作宗谅使过?臣在庆州日,亦借随军库钱回易,得利息二万余贯,充随军公用支使外,却纳足官本。今来宗谅所用钱数物料,必亦是借官本回易所得,将充公用。

  一,环庆一路四州,共二十六寨,将佐数十人,兵马五万。自宗谅勾当,已及八九个月,并无旷阙。边将军民,亦无词讼。处置蕃部军马公事,又无不了。若不才之人,岂能当此一路?

  一,边上主帅,若不仗朝廷威势,何以弹压将佐军民,使人出死力,御捍强敌。宗谅是都部署、经略使,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后来主帅岂敢便宜行事?

  一,防秋及时,主帅未有显过,而夺其事任,将令下狱,若遇贼兵寇境,未知令何人卒然处置?此路今差王元权领,况王元在河东沮怯【七一】,已曾责降,今且在边上备员,岂可便当一路委寄?恐更误事。

  一,宗谅旧日疏散,又好荣进,所以招人谤议,易为取信。  一,台谏官风闻未实,朝廷即便施行。臣目击非虚,而未蒙朝廷听纳。臣若是诳妄之人【七二】,不当用在两府。既有目睹之事,岂可危人自安,误陛下赏罚。兼西北未宁,见搜求稍可边上任用之人,即加奖擢,岂宜逐旋破坏,使边臣忧惕,不敢作事!虽国家威令不可不行,须候见得实情,方可黜辱。臣欲乞朝廷指挥,宗谅止在任勾当【七三】,委范宗杰在邠州一面勘鞫干连人,并将已取到庆州钱帛文帐磨勘。如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即勾宗谅勘鞫。如无乖违大过,又无欺隐入己,即差人取问,分析缘由,入急递闻奏,别取进止。所有张亢亦奉圣旨令便勘鞫,臣体量得张亢不能重慎,为事率易,昨在渭州,亦无大段过犯。乞委范宗杰一就勘鞫干连人,依勘滕宗谅事行遣闻奏。仍乞以臣此奏宣示台谏官,候勘得滕宗谅、张亢却有大段乖违过犯及欺隐入己,仰台谏官便更弹劾,臣甘与二人同行贬黜。臣所以极言者,盖陛下委寄边臣,使一向外御而无内忧之祸【七四】,则边上诸路人人用心,不至解体,有误大事。张亢自渭州徙并代,在三年七月甲戌。

  辛卯,侍御史赵及等,言太庙旁接民居而间有哭声相闻,请徙其民远庙壖。诏遇有祠事,预令禁之。

  壬辰,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中书舍人李淑罢翰林学士,为给事中,出知郑州。权知开封府□育言淑前在府多亵近吏人故也。育领府事才数日,发大奸吏一人流岭外。又得巨盗,积赃万九千缗。狱具而辄再变,觽疑其噃,帝遣他吏按之,卒伏法,由是京师肃然。

  诏诸路提点刑狱司专管勾巡检盗贼公事。

  先是,参知政事范仲淹言:「臣窃见陕西、河东边计不足,遂铸铁钱以助军费。而民多盗铸,日犯极典,为法之弊,久将不堪。臣睹舜典,曰『金作赎刑』,又吕刑曰『五刑不简,正于五罚』。是虞舜、周公皆用赎法。孔子删书,垂于后世,明其可行之法。历代尝行,今久不用,人或疑之。臣欲乞且于陕西、河东缘边次州军行之,候戎事稍息,官不阙用,则别从朝旨。一,徒以上罪不赎。一,杖以下罪依下项。一,侵损于人,皆不赎。侵谓侵财物,损谓伤折于人。一,兵士、公人不赎,内公人不因公事,私自失误者,亦听赎【七五】。一,为盗并造作诈伪及诬告论不干己事者,皆不赎。一,捕捉贼盗公人违限等罪不赎。一,兴贩私茶盐、酝卖私酒并赌博人并不赎。一,所犯罪新条该赎,至第三犯者不赎。一,觽人共犯一事合赎,富贵不均者不赎,内有物力愿与觽人纳罚钱者,即皆听赎,造意人不以贫富不赎。一,军人、百姓同犯一事者,皆不赎。一,应有荫并老小疾患之类,但旧条合赎者,并依旧法,每斤纳钱一百二十文足。一,旧条不该赎而今得赎者,并取情愿之人,其铜每斤纳钱一贯二百文足,亦许以粟帛依时价折纳其钱,无物赎纳者,自依常法区别。一,逐县仰典押保举有行止、会书札曹司一名,赴本州岛岛法司习学法律,委本州岛岛长吏以下聚厅试验,稍通刑名义理,即放归本县充法司。候三周年检断无失者,与转一资,有失误无赃私者,五年与转一资。一,所断赎刑失错者,官吏各准其罪,不以失减。官典受赃者,并以枉法赃论。」

  仲淹又言:「臣数日前,面奏【七六】三代帝王子孙绵远,盖由积德之深。臣请陛下日修至仁之德,下及民庶,以感动天地,此圣嗣无疆之本也。今有札子三道进呈,内一道为议赎法事,即乞降出。臣近睹诏旨,令御史台、审刑院、大理寺、修编敕所同议赎刑。此陛下至德深仁,被于亿姓,天下幸甚。今谏官孙甫上言,乞令大臣定夺施行。臣欲乞特降圣旨,令中书、枢密院同与见议官员【七七】疾速定夺闻奏。仍乞且赎杖罪已下情理轻者【七八】,所贵易行。二道乞不降出。其一曰:臣闻唐武德九年八月十八日诏曰:『观省宫掖,其数实多,悯兹深闭,久离亲族,一时减省,各从娶聘。』自是宫中前后所出三千余人。又贞观二年七月二日【七九】,太宗谓侍臣曰:『妇人幽闭深宫,情实可悯。隋氏末年,采访无已【八○】,此皆竭人财力【八一】,朕所不取。洒扫之余,更何所用?』于是命尚书右丞戴冑、给事中杜正伦于掖庭西门拣出之。臣不知今来宫中人数几多,或供使有余【八二】,宜降诏旨,特令减放,以遂物性,又省冗费,亦人君盛德之事,可以感动天意。其二曰:臣闻淳化中,太宗皇帝以边户饥荒,多卖人口入蕃,颇悯恻之,时遣使以物货收赎,各还父母。此人君之盛德也。近年缘边汉户被西戎俘掠不少,今既通人使,乞出圣意,以内帑物帛,委边臣渐次收赎陷蕃汉户人口【八三】,各还其家,使父母子孙再得完聚。则不惟边上生民恩沦骨髓,必也至德动天,降佑王室,书之史册,光于后代。」  癸巳,诏:「先王用法简约,使人知禁而易从。后代设茶盐酒税之禁,夺民厚利,刑用滋章。今之编敕,皆出律外,又数改更,官吏且不能晓,百姓安得闻之而不一陷于理【八四】。身体发肤,以之毁伤。父母妻子,以之离散。情虽可哀,法不可赎。岂礼乐之化未行,而专用刑罚之蔽欤?孔子曰:『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汉文帝使天下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而几乎刑措。其后京师之钱,累百巨万,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其议科条,有非着于律者,或细民难知,或人情不免,或冒利犯禁,或奢侈违令,或过误可悯之类,别为赎法,乡民以谷麦,市人以钱帛。使民重谷帛,免刑罚,则农桑自劝,富寿可期矣。」

  谏官余靖言:「臣不知谁为陛下画此谋者,徒知高谈而不知适时之变也。今三边有百万待哺之卒,计天下二税上供之外,能足其食乎?故茶盐酒税、山泽杂产之利,尽归于官,尚犹日算岁计,恐其不足。民贪其利而犯禁者,虽死不避也。今乃一为赎刑,以宽其禁,三军之食,于何取之?臣伏见二年以来,陕西、淮南、江、浙【八五】添取盐酒价钱而民犯愈多,今若更为轻刑,得以赎论,则民轻其犯而莫之禁矣。朝廷之尊,惟先制度,今一去令式,任其僭侈,上下无纪,莫甚于斯。伏乞追改前诏,特令寝罢。其陕西、淮南、江、浙二年以来所添盐酒价钱并放仍旧。则冀乎民稍苏息,不犯于禁矣。」时议者亦以为若遂行此诏,则富人皆得赎罪,而贫者不能自免,非朝廷用法之意。卒不果行。

  欧阳修言:

  臣自军贼王伦败后,屡曾极言论列,恐相次盗贼渐多,伏乞朝廷早为备御。凡为国家忧盗贼者,非独臣一人,前后献言者甚觽,皆为大臣忽弃,都不施行。而为大臣者,又无擘画,果致近日诸处盗贼纵横。自淮南新遭王伦之后,今京以西州县又遭张海、郭邈山等□掠焚烧【八六】。桂阳监昨奏蛮贼数百人,夔、峡、荆、湖各奏蛮贼皆数百人,解州又奏见有未获贼十余火【八七】,滑州又闻强贼三十余人烧□沙弥镇,许州又闻有贼三四十人□椹涧镇【八八】,此臣所闻目下盗起之处如此纵横也。此外,京东今岁自秋不雨,至今麦种未得,江淮伦贼之后【八九】,继以饥蝗;陕西灾旱,道路流亡,日夜不绝。似此等处,将来盗贼必起,是见在者未灭【九○】,续来者更多。而干象变差、谴告不一,于古占法多云【九一】「天下大兵并起」。今兵端已动于下【九二】,天象又告于上,而朝廷安恬舒缓,无异常时,此臣前状所谓古之智者能虑未形之机,今之谋臣不识已形之祸者也。

  臣闻两汉之法,凡盗贼并起、人民流亡、天文灾异,如此等事,皆责三公,或被诛戮,或行黜放。今幸朝廷仁圣宽慈,大臣偶免重责,而犹忘忽祸患,偷习因循,此臣所谓大臣不肯峻国法以绳官吏【九三】,盖由陛下不以威刑责其大臣者也。

  今见在贼已如此,后来贼必更多,若不早图,恐难后悔。臣计方今御盗者不过四事:一曰州郡置兵为备;二曰选捕盗之官;三曰明赏罚之法;四曰去冗官,用良吏,以抚疲民,使不起为盗。此四者,大臣所忽,以为常谈者也。然臣视朝廷于此四者,未必有一事合宜。伏望圣慈严敕两府大臣,问其舍此四事【九四】,别有何术可为【九五】,苟无他术,则此四事宜可施行。臣窃闻州郡置兵,富弼已有条奏,其余三事,前后言事者论议甚多,伏乞合聚髃议,择其善者而行之。

  修又言:

  臣自初忝谏官,于第一次上殿日曾建言:今方雕残,公私困急,全由官吏冗滥者多,乞朝廷选差按察使纠举年老、病患、赃污、不材四色之人,并行澄汰。仍具陈按察之法,条目甚详。如臣之议,本欲使使者四出,而天下悚然知朝廷有赏善罚恶之意,然后按文责实,其恶者黜,其善者升,中才之人尽使警励。凡臣所言者,乃所以救民急病,澄革四十年蠹弊之事,若非遭逢圣主锐意求治之时,上下力行之不可也。奈何议者惮于作事,惟乐因循,祗命诸路转运使就兼其职。时虽再具论奏,其议格而不行,按察空文,今遂寝废,生民蠹病,日益可哀。

  伏见陛下圣德日新,忧心庶政,近发手诏,督励宰辅。然天下之事积弊已多,如治乱丝,未知头绪。欲事事更改,则力未能周,而烦扰难行;欲渐渐整葺,则困弊已极,而未能速效。臣谓如欲用功少,为利博【九六】,及民速于事功,则莫若精选明干朝臣十许人,分行天下,尽籍官吏能否,坐而升黜之,如臣所陈然后可。臣闻治天下者,如农夫之治田,不可一概也。蒿莱芜秽、久荒之地,必先力行芟辟,然后以时耕耨。今特遣之使,如久荒而芟辟也,转运兼按察,乃以时而耘耨者尔,宽猛疾徐,各有所宜也。汉之刺举,唐之黜陟使、考课使之类,每岁遣出。祖宗朝亦有考课院。盖按察升黜,古今常法,非是难行之异事也。

  方今言事,多以高论见弃,或以有害难行。如臣所言,只是选十余人明干朝臣察视官吏善恶,灼然有迹易见者,着之簿籍,朝廷详之,黜其甚者耳。臣自谓于论不为甚高,行之有利无害,然尚虑议者未以为然,谨别条具冗官利害六事,以明利博效速而可行不疑,伏望圣慈特赐裁择:

  一,去冗官,则民之科率十分减九。臣伏见兵兴以来,公私困弊者,不惟赋敛繁重,全由官吏为奸,每岁科率一物,则贪残之吏先于百姓而刻剥,老谬之人恣为髃下之诛求。朝廷得其一分,奸吏取其十倍。民之重困,其害在斯。今若去此四色冗官,而代以循良之吏,事随便宜,绝去骚扰,使民专供朝廷实数科率,免却州县分外诛求。故臣谓于民力十分减九也。比于别图减省细碎无益者,其利博矣。

  二,不材之人为害深于赃吏。国家之法,除赃吏,因民告发者乃行之【九七】;其他不材之人,大者坏州,小者坏县,皆明知而不问。臣谓凡赃吏多是强黠之人,所取在于豪富,或不及贫弱。不材之人不能驭下,虽其一身不能乞取,而恣其髃下共行诛剥,更无贫富,皆被其殃,为害至深,纵而不问,故臣尤欲尽取老病缪懦者,与赃吏一例黜之。  三,内外一体,若外官不澄,则朝廷无由致治。今朝廷虽有号令之善者【九八】降出外方,若落此四色冗官之手,则或施设乖方,不如朝廷本意【九九】,反为民害。或留滞废失,全不施行,而又无纠举,多作空文。若外边去却冗官,尽得良吏,则朝廷行下之令,虽有乖错,彼亦自能回改,或执奏更易,终不至为大害。是民之得失,不独上赖朝廷,全赖官吏善恶。以此而言,冗官岂可不去?  四,去冗官,则吏员清简,差遣流通。今天下官有定员,而入仕之人无定数,既不黜陟,冒滥者多,差遣不行,贤愚同滞。每有一阙,觽人竞争,得者无廉耻之风,不得者腾怨嗟之口,滥官之弊,近古无之。今若择四色冗官去之,则待阙之人可无怨滞。

  五,去冗官,则中材之人可使劝惧。今天下官吏,岂必尽是不材,盖为朝廷本无黜陟,善恶不分。今若见国家责实求治,人人精别,则中材之人皆自勉强,不敢因循。虽有贪残,亦须敛手。

  六,去冗官,则不过期月,民受其赐。方今朝廷虽有忧勤恤民之意,然上下困乏,必未有余力广惠及民。若但去冗官,则民受速赐。盖臣尝见外处州县,每一谬官替去,得一能者代之,不过数日,民已歌谣。今若尽去冗滥之吏,而以能吏代之,不过期月,民必受赐。此臣所谓及民速于事功者也。此疏不得其时,疏云近发手诏,督励宰辅。按实录于十二月十二日,始载手诏。然手诏一再下,实录俱不载,但同选差张□之等并言之,然则决非十月十二日手诏始下也。今以此疏附九月末。

  注  释

  【一】然事有后先「事」字原脱,据宋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富范条奏十事本末、编年纲目卷一二补。

  【二】上再赐手诏督促曰「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宋史全文卷八上补。

  【三】纲纪制度「制」原作「法」,据宋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宋文鉴卷四三答手诏条陈十事改。

  【四】此岂黜陟幽明之意耶「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补。  【五】指为生事「指」原作「称」,据宋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明黜陟、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六】一二年者「者」字原脱,据宋本及同上书补。

  【七】今后两地臣僚「两地」,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作「二府」。

  【八】两赤县「赤」原作「京」,据宋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及升朝官在京朝请月日「升」原作「外」,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一○】具情理轻重「具」原作「原」,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明黜陟、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一一】进改同上范文正公集作「改迁」。

  【一二】拘考绩之限「限」原作「功」,据宋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范文正公集奏议上、宋文鉴卷四三答手诏十事改。  【一三】皆有爵命「有」原作「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抑侥幸、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一四】优于庶僚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范文正公集、宋文鉴均作「明异于庶僚以示区别」。

  【一五】今后原作「此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六】别有勋劳「别」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一七】合奏得子弟职事者「职事」,同上诸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均作「身事」,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同本书。  【一八】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等者「等」原作「第」,据同上范文正公集及宋文鉴改。

  【一九】看详「详」原作「许」。据宋本及同上书改。

  【二○】第二等者「第」原作「等」,据宋本及同上书改。

  【二一】以墨义取诸科「义」原作「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二二】进学宋本作「进业」。

  【二三】依自来通粗施行「通」、「粗」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宋文鉴卷四二答手诏条陈十事乙正。

  【二四】加以弥封「加」原作「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改。  【二五】意思不达「达」原作「远」,据同上治迹统类改。

  【二六】虽生平苦辛「苦」、「辛」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治迹统类乙正。

  【二七】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又」字原无,据文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补。

  【二八】合同姓名偶有高下者句上原有「等第」二字,据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及治迹统类删。  【二九】更宣两地参较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宣」作「宜」。

  【三○】即于高等人中选择「于」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治迹统类补。

  【三一】必来见逼「来」原作「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三二】思深虑远「虑」原作「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均公田、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三三】善政「善」原作「圣」,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宋文鉴改。

  【三四】粟帛常贵「贵」原作「责」,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三五】辇运之费「辇」原作「替」,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三六】摧坏「坏」原作「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三七】六七百文足「文」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三八】工料原作「工科」,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三九】简约易从之术「简」原作「减」,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四○】边防未彻「彻」原作「撤」,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四一】边陲之患「边」原作「远」,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四二】不过百家「百」上原有「三」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删。

  【四三】防团州「州」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四四】孤寡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答手诏条陈十事均作「孤贫」。

  【四五】赦书「书」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四六】徒二年断阁本及同上书同。宋本、宋撮要本「二」作「三」。

  【四七】监临主司「监」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补。

  【四八】轻而弗礏「礏」原作「懔」,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下同。

  【四九】诏书「书」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五○】如事干刑名者「事」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五一】科断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乙正。

  【五二】须至便宜而行者「者」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五三】仍便相度「便」原作「使」,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五四】答手诏条上七事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同。宋本「七」作「十」。  【五五】贡举新制「新」原作「所」,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富范条奏十事本末改。

  【五六】斧锧「锧」原作「踬」,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吕夷简事迹、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论吕夷简札子改。  【五七】病废「废」原作「发」,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论止绝吕夷简暗入文字札子改。

  【五八】其子弟辈又不肖「辈」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五九】苟夷简奸谋邪说「苟」,同上书作「于」。

  【六○】堪任巡检者「堪」字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补。  【六一】盖其秽德丑不可当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均作「盖其秽德恶丑不可当」,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论李淑奸邪札子无「德」字。

  【六二】贼遂骇散「遂」原作「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改。

  【六三】选差「差」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六四】执法之侧「侧」原作「前」,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六五】恩宠「宠」原作「荣」,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六六】置在两府「两」原作「西」,据宋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六七】警忧「忧」原作「扰」,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雪滕宗亮张亢改。  【六八】木冰寒苦「木」原作「水」,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六九】罪归宗谅「归」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七○】宗谅二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梁坚等劾滕宗谅、同上范文正公集补。  【七一】沮怯「怯」原作「法」,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七二】臣若是诳妄之人「是」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范文正公集补。

  【七三】止在任勾当各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同,同上范文正公集作「且在任勾当」。

  【七四】内忧之祸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同,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作「外忧之祸」,疑是。  【七五】亦听赎「亦」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乞于陕西河东沿边行赎法补。  【七六】面奏「奏」原作「议」,据同上诸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赎法等三事改。

  【七七】见议官员「见」原作「谏」,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七八】且赎杖罪已下情理轻者「且」原作「具」,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七九】七月二日各本同。同上范文正公集「七」作「十」,旧唐书卷二、通鉴卷一九三均系此事于九月丁未。

  【八○】采访无已「采」原作「探」,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八一】竭人财力「财」原作「才」,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旧唐书卷二、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八二】供使有余「使」原作「事」,据同上诸本、范文正公集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八三】汉户人口「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补。

  【八四】安得闻之而不一陷于理「之」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八五】浙原作「新」,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八六】又遭张海郭邈山等□掠焚烧「遭」原作「遣」、「邈」原作「茂」,据同上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御贼四事札子改。

  【八七】十余火「火」原作「人」,据宋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宋撮要本作「伙」,义与「火」同。

  【八八】椹涧镇「涧」原作「间」,据宋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八九】江淮伦贼之后「伦贼」原作「沦没」,据宋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九○】是见在者未灭「者」字原脱,据宋本及同上书补。

  【九一】于古占法多云「占」原作「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二】今兵端已动于下「已」字原脱、「下」原作「天下」,据宋本及同上书补、删。

  【九三】以绳官吏「绳」原作「循」,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四】舍此四事「四事」原作「四者之事」,据同上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贼、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御贼四事札子删。

  【九五】别有何术可为「何术」二字原无,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九六】为利博「博」原作「多」,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七再论按察官吏状改。  【九七】因民告发者乃行之「告」原作「先」,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九八】号令之善者「之」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九九】不如朝廷本意「如」原作「知」,据同上书改。

卷一百四十四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十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四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冬十月乙未朔,右谏议大夫、知江宁府刘沆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潭州,经制蛮事也。沆兼安抚使,乃五年二月,此时未也,传即并言之,今不取。然会要亦云是年十月初置湖南安抚司,与传合,当更考详。

  丙申,诏利州路转运司,如闻髃盗入金州劫居民,其令梁、洋二州出兵邀击之。  丁酉,步军副都指挥使、感德军留后李昭亮为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谏官欧阳修言:

  伏见朝廷自河东移李昭亮为真定都部署。臣窃以敌人险诈,必与国家为患,北鄙之事,常须有备。此一事,陛下圣心久自忧之,执政大臣非不知而忧之天下之人共为朝廷忧之。李昭亮不材,不堪为将帅【一】,不可委兵柄。此一人,陛下圣心久自知之,执政大臣非不知之,天下之人亦共知之,不审因何遽有此命?大凡朝廷行事不当者,或为小事而忽略,容有不知,致误施行而至乖错者有矣,未有以天下大可忧患,而上下共知之事,公然乖谬,任以非人如此者。臣料两府之议,必因施昌言等近奏三路阙部署,而目下无人,以昭亮塞请,而欲徐别选择,不过如此而已。然臣窃见朝廷作事,常患因循,应急则草草且行,纔过便休,不复留意。只如差郭承佑于镇定,寻以非才罢之,以康德舆为钤辖,阙却部署一职,本待徐择其人。臣初喜朝廷必能自此精于选任,经今数月,何曾用意求人?一旦昌言奏来,又遣昭亮且去。今平时无事之际,尚如此不能选人任用,若一旦仓黄事动,更于何处求人?故臣谓朝议欲徐择人而代昭亮者,乃虚语尔。

  方今天下至广,不可谓之无人,但朝廷无术以得之尔。宁用不材以败事,不肯劳心而择材。事至忧危,可为恸哭。臣思朝廷所以乏人任用之弊【二】,盖为依常守例,须用依资历级之人,不肯非次拔擢,所以无人可用。古人谓劳于择贤,逸于任使。今人既难得,而求之又不勤,待其自来,复何可得?臣累曾上言谏兵选将之法,未赐施行。又曾言乞于沿边十数州且选州将,亦不蒙听纳。宁可公选不材之人,委以大兵之柄,一旦误事,悔之何及!伏望圣慈出于睿断,其昭亮早令两府择人替换,及早讲求选将之法。若大将难卒然而得,即乞于沿边州军,选择州将近下资浅人中,庶乎易得。昨北使姓名,稍迟数日,中外之士,已共忧疑。今幸其未动之间,宜作先时之备。兵法曰:「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惟陛下为社稷之计,深思行之,则天下幸甚。修论军中选将札子,或可附此。

  北作坊使、封州刺史康德舆为并代钤辖,兼知代州。

  枢密院言:「诸路知州带提举兵甲盗贼处,若无才力及弛慢□耄者,请择两省以上或尝历转运使、提点刑狱官代之。仍令体量所属都监、巡检、县尉等不任事者,以名闻。」从之。

  知光化军韩纲性苛急,不能拊循士卒。时髃盗张海等剽劫至境上,纲帅宣毅军三百人被甲乘城,凡十余日。在城中富民,具酒食犒军,纲辄收其半,质钱以市兵器。军士营远者,或不时得饮食,而纲所给饼饵,常至日旰,且干不可食。会其监捉使臣至,所部卒不以请给历自随【三】,富民又请输钱以资之,纲曰:「本军之士尚不给,何及于监捉乎?」军士因而传言民有献钱,以给乘城兵,而知军却之,觽益怨愤。纲又使军校王德者,作城内布阵图,久之不成,纲詈曰:「我不敢斩汝邪!」因召刽子执剑立庭下,觽益骇。

  会有入粟得官者骆子中通刺谒纲【四】,纲语子中毋拜,军士误听,以为子中献缗钱而纲复拒不取。时方给食,员僚邵兴叱觽起曰:「汝辈勿食。」觽遂投饼饵于庭中。纲怒,命执数人,械系于狱。兴惧,翌日戊戌,兴率觽盗库兵,欲杀纲。纲踰城逃,载其家小舟,沿汉而下,官吏亦皆逃去。兴等遂焚掠居民,劫其指挥使李美及军士三百余人趣蜀道。李美老不能行,自缢死。纲,亿长子也。

  诏后苑造作所,自今御戴花毋得以金镂之。

  辛丑,赐传法院、寺务司钱岁五百千。

  壬寅,以玉清昭应宫田二十二顷赐国子监。

  癸卯,以权发遣度支判官、虞部员外郎杜□为京西转运按察使兼体量安抚,执政言其才可使督治盗贼也。

  甲辰,徙通判镇戎军、太常博士范祥知汝州,仍赐五品服。初,西贼围本军,而祥拒守有劳,于是奖之。祥,三水人也。祥本传云,康定初通判镇戎军,知军高继嵩死,赵元昊围城甚急,祥帅厉将士拒退之。奏筑刘璠堡、定川寨【五】。历知庆、汝、华三州。今实录载祥即自镇戎倅移汝守,未曾知庆州,与传不同。又此时元昊已乞和,必不重寇镇戎,决是康定初事矣;及据祥子育作祥行状,载守镇戎事甚备,亦云康定初。然康定初事,及今乃行赏,则所未晓。行状称通判庆州,以张海寇京西,寻擢知汝州,与本传不同。或祥通判庆州未赴,遂改知汝州也,今但从实录。

  谏官欧阳修言:「臣伏闻范仲淹、富弼等自被手诏之后,已有条陈事件,必须裁择施行。臣闻自古帝王致治,须待同心协力之人【六】,相与维持,谓之千载一遇。今仲淹等遇陛下圣明,可谓难逢之会,陛下有仲淹等,亦可谓难得之臣。陛下既已倾心待之,仲淹等亦各尽心思报,上下如此,臣谓事无不济,但顾行之如何尔。况仲淹、弼是陛下特出圣意自选之人,初用之时,天下已皆相贺,然犹窃谓陛下既能选之,未知如何用之。及见近日特开天章,从容访问,亲写手诏,督责丁宁,然后中外喧然,既惊且喜。此二盛事,固已朝报京师,暮传四海,皆谓自来【七】未曾如此责任大臣。天下之人,延首拭目以看陛下用此二人果有何能,此二臣所报陛下欲作何事。是陛下得失,在此一举,生民休戚,系此一时。以此而言,则仲淹等不可不尽心展效,陛下不宜不力主张而行,使上不玷知人之明,下不失四海之望。臣非不知陛下专心锐志,不自懈怠,而中外大臣,忧国同心,必不相忌。然臣所虑者,仲淹等所言,必须先绝侥幸、因循、姑息之事,方能救今世之积弊。如此等事,皆外招小人之怨怒,不免浮议之纷纭,而奸邪未去之人,须时有谗沮,若稍听之,则事不成矣。臣谓当此事初,尤须上下协力。凡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当,浮议奸谗,陛下亦须力拒。待其久而渐定,自可日见成功。伏望圣慈留意,终始成之,则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按范仲淹等条上十事,其四曰择官长。此月十二日丙午,张□之等被选为转运按察使,即择官长也,盖十事内最得先行者。欧阳修此疏不得其时,今附见。

  丙午,盐铁副使、工部郎中张□之为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兵部员外郎、知谏院【八】王素为天章阁待制、淮南都转运按察使,盐铁判官、兵部员外郎沈邈为直史馆、京东转运按察使,用富弼、范仲淹等之言也。  先是,仲淹、弼等言【九】:「古者内置公卿、士大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刺史、方伯、观察使、采访使,统领诸侯、守宰,以分理之。内外皆得人,未有天下不大治者也。今转运、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刺史、观察使、采访使之职也;知州、知县,古者诸侯、守宰之任也。内外官虽多,然与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尔。比年以来,不加选择,非才、贪浊、老懦者,一切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一州观一路,一路观天下,则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是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民既无所告诉,必生愁怨,而不思叛者,未之有也。民既怨叛,奸雄起而收揽之,则天下必将危矣。今民方怨,而未甚叛去,宜急救之。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欲守宰得人,请诏二府通选转运使,如不足,许权擢知州人。既得人,即委逐路自择知州,不任事者奏罢之,令权擢通判人。既已得人,即委逐州自择知县、县令,不任事者奏罢之,令权擢幕职。如是行之,必举皆得人。凡权入者,必俟政绩有闻,一二年后方真授之。虽已精择,尚恐有不称职者,必行降黜,直俟人人称职而后已【一○】,仍令久其官守,勿复数易,其异政者,宜就与升擢之。若然,官修政举,则天下自无事矣,朝廷唯总其大纲而振举之可也。」上既纳其言,于是□之等首被兹选。素入辞,上谓曰:「卿今便去谏院,事有未言者,可尽言之。」此仲淹等所上十事,其四曰择官长也,已具九月丁卯,今复着之。凡十事皆准此如,不可知则阙【一一】。

  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孙甫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赐荆湖、襄邓等州捕贼军士缗钱。

  徙知德州、右赞善大夫李肃之提点夔州路刑狱。肃之,迪从子,前通判澶州,以建议修城,擢知德州。时施、黔蛮田忠霸寇边,故选肃之。至部,径趋边砦,谕以威信,觽詟服。诏嘉奖。此据肃之本传。田忠霸事,又见四年十一月彭乘修注时,当考。  丁未,以右正言、集贤校理余靖为契丹国母正旦使,代张□之也。  诏天下税籍有伪书逃徙,或因推割,用幸走移,若请占公田而不输税,如此之类,县令佐能究其弊以增赋入者议赏。

  初,洺州肥乡县田赋不平,久莫能治,转运使杨偕患之。大理寺丞郭咨曰:「是无难者,得一往,可立决也。」偕即以咨摄令,并遣秘书丞孙琳与共事。咨等用千步方田法四出量括,得其数,除无地之租者四百家,正无租之地者百家,收逋赋八十万,流民乃复。及王素为谏官,建议均天下田赋,欧阳修即言咨与琳方田法,简而易行,愿召二人者。三司亦以为然,且请于亳、寿、汝、蔡四州择尤不均者均之。于是遣咨与琳先往蔡州,首括上蔡一县,得田二万六千九百三十余顷,均其赋于民。既而咨言州县多逃田,未可尽括,朝廷亦重劳人,遂罢。琳,共城人也。记闻以为执政不然其议,沮罢之。咨本传以为遭母丧去,今从食货志。

  又诏有盗杀掠人,其捕盗官吏并当日具所杀掠人数【一二】申本属州军,逐州军亦限当日上奏,如敢隐落,若辄稽违者,并以违制论。

  戊申,诏中书、枢密院同选诸路提点刑狱官。殿中丞、知岳州杨畋【一三】提点荆湖南路刑狱。时方攻讨蛮猺,命畋督之。畋,重勋曾孙也。

  庚戌,徙河北都转运按察使施昌言为河东都转运按察使。昌言至河东,或请于麟、府立十二寨以拓境,又诏昌言与明镐、张亢度可否,昌言独以:麟、府在河外,于国家无毫毛入,而至今馈守者,徒以畏蹙国之虚名,今不当又事无利之寨,以重困财力。从之。张亢增置堡寨事,当考四年六月以后事。

  辛亥,环州军事判官姚嗣宗为著作郎、陕西四路部署司勾当公事。初,范仲淹荐嗣宗文章可备馆阁,其才乃不获骋,乞就迁其官,令佐陕西帅府。诏从其请【一四】。

  增置邓州幕职官一员。初,本州岛岛言旧幕职官四员,后省其二,颇见废事,故复增置之。

  癸丑,谏官余靖使契丹,辞日,书所当奏事于笏,各以一字为记,凡数十字。上顾见之,指其字令一一条奏,日几昃,乃罢。

  甲寅,复置诸路转运判官,仍诏中书、枢密院同选用。天圣七年,初置益、梓、广东西运判,其后缺真除,故此云复置。天圣后缺不除,当考。二府同选,其日辛酉,今并书。

  乙卯,诏修兵书,翰林学士承旨丁度提举,集贤校理曾公亮、朱寀为检阅官。朱寀九月丙寅以佐著作、直讲为集贤校理,寻卒,范仲淹集有奏状乞录其弟。

  丁巳,史馆修撰王质,集贤校理、天章阁侍讲曾公亮同详定编敕。

  己未,范仲淹言:「臣窃见京朝官、使臣选人等进状,或理会劳绩,或诉雪过犯,或陈乞差遣,其事理分明可行可罢者,则朝廷便有指挥。内有中书、枢密院未见根原文字,及恐审官、三班院、流内铨别有条例难便与夺者,多批送逐司。其逐司为见批送文字,别无与夺,便不施行,号为送煞。以此,官员、使臣三五度进状,不能结绝,转成住滞。臣欲乞特降圣旨【一五】,今后京朝官、使臣选人等进状,理会劳绩、诉雪过犯、陈乞差遣,朝廷未有与夺指挥,只批送审官、三班院、流内铨者,仰逐司主判子细看详。如内有合施行者,即与勘会,具条例情理定夺进呈,送中书、枢密院再行相度,别取进止。如不可施行,即仰逐司告谕本人知悉【一六】。所贵逐司主判各扬其职,事无漏落,亦免官员、使臣选人等重迭进状,紊烦圣听。」从之。实录但书诏中外有陈叙劳绩,或诉雪罪状,中书批送有司者,谓之送煞,更不施行。自今宜令主判官详其可行者,别奏听裁。按此乃范仲淹奏请,实录删取大略,今存仲淹元奏。

  庚申,护国节度使、兼侍中、徐国公张耆为太子太师致仕,遇大朝会,许缀中书门下班。王称东都事略,诏韩琦等曰:「比以中外人望,故决意用卿等。今琦暂往陕西,仲淹、弼宜与宰相得象尽心国事,毋或有所顾避。其当世急务,有可建明者,悉为朕陈之。」

  壬戌,诏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能哲而惠,克明峻德。然犹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周制,太宰之职,岁受官府之会,以诏王废置,三载则大计髃吏之治而诛赏之。故考课之法旧矣。祥符之际,治致升平,凡下诏条,主于宽大,考最则有限年之制,入官则有循资之格。及比年事边,因缘多故,数披官簿,审阅朝行,思得应务之才,知亏素养之道。然非褒沮善恶,则不激砺,非甄别流品,则不愤发。特颁程序,以懋官成。自今两地臣僚,非有勋德善状,不得非时进秩;非次罢免者,毋以转官带职为例。两省以上,旧法四年一迁官,今具履历听旨。京朝官磨勘年限,有私罪及历任尝有赃罪,先以情重轻及勤绩与举者数奏听旨;若磨勘三年,赃私罪杖以下经取旨,徒以上再经取旨,其能自新无私犯而着最课及有举者,皆第迁之。自请厘物务于京师,五年一磨勘,因举及选差勿拘。凡有善政异绩,或劝农桑获美利,鞫刑狱雪冤枉,典物务能革大弊,省钱谷数多,准事大小迁官升任,选人视此。若朝官迁员外郎,须三年无私罪,而有监司若清望官五人为保引,乃磨勘。迁郎中、少卿监亦如之。举者数不足,增二年。迁大卿监、谏议大夫,弗为常例,悉听旨。又定制,监物务入亲民,次升通判,通判升知州,皆用举者。举数不足,毋辄关升。」此仲淹等所上十事,其一曰明黜陟也,已具九月丁卯。

  枢密使杜衍建议择外戚子弟试外官。癸亥,以舒州团练使李端懿知冀州。端懿,遵勖子也。

  甲子,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郑戬言:「德顺军生户大王家族【一七】元宁等以水洛城来献。其地西占陇坻【一八】,通秦州往来道路,陇之二水,环城西流,绕带河、渭,田肥沃,广数百里,杂氐十余落,无所役属。寻遣静边寨主刘沪招集其酋长,皆愿纳质子,求补汉官。今若就其地筑城,可得蕃兵三五万人及弓箭手共捍西贼,实为封疆之利。」从之。

  刘沪先以右侍禁、瓦亭寨监押、权静边寨主击破党留等族,斩一骁将,获马牛橐驼万计。时任福败,边城昼闭,居民畜产多为贼所略,沪独开门纳之,边人谓沪为「刘开门」。迁左侍禁,韩琦、范仲淹荐授合门祗候。又破穆宁生氐。西南去略阳二百里,中有城曰水洛,川平土沃,又有水轮【一九】、银、铜之利,环城数万帐,汉民之逋逃者归之,教其百工商贾,自成完国。曹玮在秦州,尝经营不能得。沪进城章川,收善田数百顷,以益屯兵,密使人说城主铎畼那令内附。会郑戬据姚嗣宗水逻城碑,戬以八月行边。行边,沪遂召铎畼那及其酋属来献结公、水洛、罗甘地,愿为属户。戬即令沪将兵往受地。既至而氐情中变,聚兵数万合围,夜纵火呼啸,期尽杀官军。沪兵才千人,前后数百里无援,独坚卧念虑【二○】,因令晨炊缓食,坐胡黙指挥进退,一战氐溃,追奔至石门,酋皆稽颡请服,因尽驱其觽隶麾下,以通秦、渭之路。又败临洮氐于城下。迁内殿崇班。戬行边至镇戎军,趣莲花堡,天寒,与将佐置酒,元昊拥兵近塞。会暮尘起,有报贼骑至者,戬曰:「此必三川守将按边回,非贼骑也。」已而果然。

  桂阳监言捕杀猺贼三百八十九人。

  谏官欧阳修言:

  臣昨风闻张子奭未有归期,贼昊又别遣人来,必恐子奭被贼拘留。西人之来,其意未测,边鄙之事,不可不忧,正是要藉将帅效力之秋。近来传闻燕度勘鞫滕宗谅事,枝蔓勾追,直使尽邠州诸县枷杻,所行拷掠,皆是无罪之人,囚系满狱。边上军民将吏,见其如此张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衡等并皆解体,不肯用心。朝廷本为台官上言滕宗谅用钱过多,未明虚实,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事,摇动人心。若不早止绝,则恐元昊因此边上动摇、将臣忧恐解体之际,突出兵马,谁肯为朝廷用命向前?

  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采访,三五日来,都下喧传边将不安之事。亦闻田况在庆州日,见滕宗谅别无大段罪过,并燕度生事张皇,累具奏状,并不蒙朝廷报答;又遍作书,告在朝大臣,意欲传达于圣听,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进呈况书。臣伏虑陛下但知宗谅用钱之过,不知边将惊嗟骚动之事,只如臣初闻滕宗谅事发之时,独有论奏,乞早勘鞫行遣。臣若坚执前奏,一向遂非,则惟愿勘得宗谅罪深,方表臣前来所言者是;然臣终不敢如此用心,宁可因前来不合妄言,得罪于身,不可今日遂非,致误事于国。

  臣窃思朝廷于宗谅,必无爱憎,但闻其有罪,则不可不问。若果无大过,则必不须要求瑕疵【二一】,只恐勘官希望朝廷意旨,过当张皇,骚动边鄙。其滕宗谅,伏望速令结绝。仍乞特降诏旨,告谕边臣以不枝蔓勾追之意,兼令今后用钱,但不入己外,任从便宜,不须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况累次奏状,并与大臣等书,伏望圣慈尽取详览【二二】。田况是陛下侍从之臣,素非奸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边上,事皆目见,必不虚言。  修又言:「臣昨风闻燕度勘滕宗谅事,枝蔓张皇,边陲骚动,曾有论奏,乞降诏书,安慰边臣。今日又闻度辄行文牒,劾问枢密副使韩琦议边事因依,不知燕度实敢如此否?若实有之,深可惊骇。窃以韩琦是陛下左右大臣,系国家事体轻重,今燕度敢尔无故意外侵陵,乃是轻慢朝廷,舞弄文法。每见前后险薄小人,多为此态,得一刑狱,勘鞫踊跃,以为奇货,务为深刻之事,以邀强干之名,自谓陷人若多,则进身必速,所以广张声势,肆意罗织。今燕度本令只勘滕宗谅使过公用钱,因何劾问大臣议边事?显是节外生事,正违推勘敕条。况枢密副使是辅弼之任,宣抚使将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镇抚。今若无故遭一狱吏侵欺,而陛下不与主张,则今后奉君命出使者,皆为边鄙所轻,为大臣而作事者,反畏小人所制。故燕度论于国体,便合坐以深刑,责其俗吏,亦自违于条制,罪须行遣,情不可容。今枢密副使尚被侵陵,则以下将帅,无辜遭其枝蔓者不少,据其如此作事,此狱必无平允。其滕宗谅一宗刑狱状,乞别选差官,取勘结绝【二三】。其燕度亦乞别付所司,勘罪行遣。」明年正月,不俟燕度奏狱具,责宗谅知虢州,度讫无行遣。  修又言:「臣风闻边臣张亢,近为使过公使钱,见在陕西置院根勘,其勘官【二四】所取干连人甚觽。亦闻狄青曾随张亢入界,见已勾追照对。臣伏见国家兵兴以来,五六年所得边将,惟狄青、种世衡二人而已,其忠勇材武,不可与张亢、滕宗谅一例待之。臣料青本武人,不知法律,纵有使过公用钱,必非故意偷慢,不过失于检点,致误侵使而已【二五】。方今议和之使,正在贼中【二六】,苟一言不合,则忿兵为患,必致侵边。谨备边防【二七】,正藉勇将,况如青者无三两人,可惜因些小公用钱,于此要人之际,自将青等为贼拘囚,使贼闻之,以为得计。伏望特降指挥委元勘官【二八】,只将张亢一宗事节,依公根勘,不得枝蔓勾追。其狄青纵有干连,仍乞特与免勘。臣于边臣,本无干涉,岂有爱憎?但虑勘官只希朝廷意旨,不顾边上事机,将国家难得之人,与常人一例推鞫,一旦乏人误事,则悔不可追,伏乞朝廷特赐宽贷。边臣知无功之将,犯法必行;要藉之人,亦能赎过,则人人自励,将见成功。」亢七月甲戌,自渭州徙并代部署【二九】,明年正月,不俟狱上,亢夺引进使,降本路钤辖;青讫无行遣。  知渭州尹洙言:「臣窃见自来武臣,将所赐公使钱,诸杂使用,便同己物。其狄青于公用钱物,即无毫分私用。况本路自西事以来,所添兵数、主兵臣僚、指使、使臣等,数倍于旧。又狄青多与觽官躬亲提举教阅,军中将校,每有犒设,以此所费益多。若不别将钱物回易,即无由充用。狄青素来谨畏小心,其实武人未晓朝廷宪法,自闻推究公用钱物,谓制院须来追摄照对,臣虽日夕晓譬,终是内怀忧惧。兼言先在延州,初授泾原部署【三○】,曾告庞籍,言不愿主领公使钱,恐未知次第。今来累遭罥罣,词意感切,深可轸恻。臣以谓朝廷擢青自殿直,不三年至刺史,委以一路兵柄,此必其忠力材智有过于人,又欲其奋励自效,以报不次之用。今乃以细微诖误,令其畏惧如此。今边上日有探到事宜,万一贼兵骤至,若须领兵出外,似此忧疑之中,窃虑不能主理军政,别致阙事。伏望圣慈垂察,特降朝旨,晓谕狄青,庶令安心,专虑边事。」

  注  释

  【一】不堪为将帅「堪」原作「可」,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李昭亮不可将兵札子改。

  【二】所以乏人任用之弊「人」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三】不以请给历自随「历」原作「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涑水纪闻卷一一改。

  【四】通刺谒纲「通」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五】刘璠堡定川寨「堡」下原有「之」字、「川」原作「用」。按九域志、宋史地理志均无「定用堡」,据宋史卷三○三范祥传删改。

  【六】须待同心协力之人「待」原作「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富范条诏十事本末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乞主张范仲淹富弼等行事札子改。  【七】自来「自」原作「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八】知谏院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一按察官吏、宋史全文卷八上补。  【九】仲淹弼等言「仲淹」上原有「范」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删。  【一○】政绩有闻至直俟人人称职而后已「政」下二九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一】凡十事皆准此如不可知则阙「此」、「如」二字原互倒,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乙正。

  【一二】具所杀掠人数「杀」字原无。上文说「有盗杀掠人」,此亦当言「具所杀掠人数」,据宋会要兵一一之一九补。

  【一三】杨畋「畋」原作「略」,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桂阳蛮猺之叛、治迹统类卷九仁宗平桂阳监贼、宋史卷三○○本传改。下同。

  【一四】诏从其请「其」原作「琦」,据文改。  【一五】乞特降圣旨「乞」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乞下审官院等处应官员陈诉定夺进呈补。  【一六】知悉「悉」原作「委」,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一七】大王家族「王」原作「壬」,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一八】陇坻「坻」原作「抵」,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一○刘沪城水洛改。  【一九】水轮各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宋史卷三二○刘沪传均同,惟编年纲目卷一二作「水输」。

  【二○】念虑各本同,同上治迹统类作「穹庐」。

  【二一】则必不须要求瑕疵「疵」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燕度勘滕宗谅事张皇太过札子补。

  【二二】尽取详览「尽」原作「宣」,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二三】取勘结绝「绝」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再论燕度鞫狱枝蔓札子补。

  【二四】勘官「官」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梁坚等劾滕宗谅、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乞不勘狄青侵公用钱札子补。

  【二五】致误侵使而已「侵」原作「遏」,据同上诸本及同上阳欧文忠公文集改。

  【二六】贼中「贼」原作「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七】边防「边」原作「过」,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二八】委元勘官「委」原作「为」,据阁本改。  【二九】并代部署「并」原作「邠」,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泾原部署「部」上原有「都」字,据同上诸本删。东都事略卷六二狄青传云为「泾原路总管」,亦可证。

卷一百四十五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三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五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三年(癸未,1043)

  全  文

  十一月丙寅,上清宫火。寻有诏以宫地为禁军营。监察御史里行包拯,有章乞勿修。按拯为里行,乃在此月癸酉,以宫地给禁军,当是癸酉后也。

  己巳,陕西都转运使、起居舍人、天章阁待制孙沔为礼部郎中、环庆路都部署、知庆州,户部副使、兵部员外郎程戡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

  辛未,以试方略人黄通为试大理评事,张定方为秘书省正字,姚光弼、张纮为试将作监主簿。光弼,内斌孙也。  先是,谏官欧阳修言:「臣伏见御史台阙官,近制令两制并中丞轮次举人,遂致所举多非其才,不能称职,如苏绅昨举马端,却须朝廷别有行遣。臣谓今两制之中,奸邪者未能尽去,若不更近制,则轮次所及,势须举人。近闻梁适举王砺【一】、燕度充台官,其人以适在奸邪之目,各怀愧丑,惧其污染,风闻皆欲不就。以此言之,举官当先择举主。臣欲乞今后只令中丞举人,或特选举主。仍见朝班中虽有好人,多以资考未及,遂致所举非人,今乞不限资考,惟择才堪者为之。况台中自有里行,以待资浅之人。仍乞复位举官之法,有不称职者,连坐举主,重为约束,以防伪滥,庶几称职,可振纲纪。」

  又言:「臣近曾上言为台官阙人,乞不依资考选举,仍令添置里行,所贵得材,可以称职【二】。窃闻近诏宋祁举人,依前只用旧例,又未有议复里行。臣窃叹方今大臣,事无大小,知其弊不肯更改。凡台官举人,须得三丞以上成资通判【三】,此例盖自近年。然近年台官,无一人可称者,近日台官【四】,至有弹教坊弟子郑州来者,朝中传以为笑。台宪非才,近岁尤甚,是此例不可用明矣。然而宁用不才以旷职,不肯变例以求人,今限以资例,则取人之路狭;广其路犹恐无人,何况专守其狭?若使资例及者入三院,未及者为里行,又于差除,都不妨碍。况今四方多事之际,扬威出使,正要得人。臣今欲特降指挥,令举官自京官以上,不问差遣次第,惟材是举,使资浅者为里行,资深者入三院。臣见前后举台官者,多徇亲旧,举既非材,人或问之,则曰:『朝廷限以资考,致别无人可举。』今若改此缪例,责其惟材是举,则不敢不举有材之人。所冀渐振台纲,免取非笑。」

  景佑初,置殿中侍御史里行、监察御史里行,凡四人,以三丞以上尝历知县人充。既而久阙不除,于是诏以两人为额。里行以两人为额,据百官志,即庆历三年事,今附见。王拱辰举李京、包拯,或因修疏也,更详之。癸酉,太常博士李京、殿中丞包拯并为监察御史里行,中丞王拱辰所荐也。

  京,赵人,尝知魏县,奉法严正,吏不便,欲以计中京【五】,遂相率遁去。监司果议以苛刻斥,知府任布曰:「如此,适堕吏计中。」京赖以免。

  拯,合淝人,事父母以孝闻。尝知天长县【六】,有诉盗割牛舌者,拯使归屠其牛鬻之。既而又有告杀牛者,拯曰:「何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盗者惊伏。徙知端州,州岁贡砚,前守缘贡率取十倍以遗权贵人。拯命制者才足贡数,岁满,不持一砚归。

  改新知怀州、司勋员外郎周越知台州,河北都转运按察使言越素贪浊,而怀州路当冲要,宜择人以代之也。  辛巳,诏引进、四方馆使,自今并兼领合门事。

  又诏武臣乞致仕而尝坐赃者,降一等除官。

  初,光化军贼邵兴帅其党趋蜀道,遇华、商、虢等州提举捉贼上官珙,杀之;又败兴元府兵于饶风岭,本府军校赵明以觽降,乃自州北循山而西。捉贼使臣陈曙等领兵追击兴于貋水,及其党皆就擒。壬午,诏并凌迟处斩。曙,若拙子也。韩琦家传云:琦遣秦州将官王子方邀杀之。今不取。

  谏官欧阳修言:「臣窃见近日盗贼纵横,张海等二三百人未能败灭,光化军宣毅卒又二三百人作乱【七】。臣谓朝廷致得盗贼如是者,不惟中外无备,盖由威令不行。昨王伦贼杀主将,自置官称,着黄衣,改年号,事状如此,乃是反贼,使其不败,为患如何【八】!既败之后,不诛家族。凡小人作事,亦须先计,成则获大利,不成则无大祸,有利无害,谁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带官吏与王伦饮宴,率民金帛献送,开门纳贼,道左参迎,苟有国法,岂敢如此?而往来取勘,已及半年,未能断遣。古者称罚不踰时,所以威激士觽,今迟缓如此,谁有惧心?遂致张海等,官吏依前迎奉,顺阳县令李正己延贼饮宴,宿于县厅,恣其□掠,鼓乐送出城外。其人敢如此者,盖为不奉贼则死,不奉朝廷则不死,所以畏贼过如畏国法。臣恐朝廷威令,从此遂弱,盗贼凶势,从此转强。臣闻刑期无刑,杀以止杀,宽猛相济,用各有时。伏望陛下勿采迂懦所说妇人女子之仁【九】,尚行小惠,以误大事。其宣毅兵士,必有家族,伏乞尽戮于光化市中,使远近闻之悚畏,以止续起之贼。其正己仍闻己有台宪上言【一○】,亦乞斩于邓州,使京西一路官吏闻之畏恐,知国法尚存,不敢奉贼。从来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断,误陛下事,坏得天下事【一一】。势已如此,不可更循旧弊,武怒威断,惟陛下力行之。」

  修又言:臣闻江、淮官吏等各为王伦事奏案,已到多时,尚未闻断遣,仍闻议者犹欲宽贷。臣闻昨来江、淮官吏,或敛物献送,或望贼奔迎,或献送兵甲,或同饮宴。臣谓王伦一叛卒【一二】,偶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盖知贼可畏而朝廷不足畏故也。今若更行宽贷,则纪纲隳坏【一三】,盗贼纵横,天下大乱,从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伦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间,京西官吏又已弃城而走,望贼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则京西官吏亦须轻恕,京西官吏见江、淮官吏已如此,则天下诸路亦指此两路为法,在处官吏,皆迎贼、弃城、献兵、纳物,天下何由不大乱也。

  臣伏思祖宗艰难造基,陛下忧勤嗣业,而一旦边疆外叛,盗贼内攻,其坏之者谁哉【一四】?皆由前后迂缪之臣,因循宽弛,使朝威不振【一五】,纲纪遂隳。今已坏之至此,而犹不革前非,以宽济宽,何以救弊?如晁仲约等情理至重,但合深行,议者无由曲解。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一六】,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杀父与兄者【一七】,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教化,而不罪杀亲之人【一八】?又如有人掠夺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礼让,而不罪□人之贼。迂懦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岂独是朝廷素有备之州【一九】?傅永吉岂独是朝廷素练之兵?盖用命则破贼矣。今朝廷素无御备,为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罪又宽之,窃缘韩纲是大臣之家【二○】,父子兄弟并在朝廷,权要之臣,皆是相识,多方营救,故先于江、淮官吏宽之,只要韩纲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国体,但植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为计,出于圣断,以励髃下,庶几国威粗振,赏罚有伦。其晁仲约等,乞重行朝典。

  初,髃盗剽□淮南,将过高邮,知军晁仲约度不能御,谕富民出金帛,具牛酒,使人迎劳【二一】,且厚遗之,盗悦,径去不为暴。事闻,朝廷大怒,枢密副使富弼议诛仲约以正法,参知政事范仲淹欲宥之,争于上前。弼曰:「盗贼公行,守臣不能战,不能守,而使民醵钱遗之,法所当诛也;不诛,则郡县无复肯守者矣。闻高邮之民疾之欲食其肉,不可释也。」仲淹曰:「郡县兵械,足以战守,遇贼不御,而又赂之,此法所当诛也。今高邮无兵与械,虽仲约之义,当勉力战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小民之情,虽醵出财物,而得免于杀掠,理或喜之,而云欲食其肉,传者过也。」上释然从之,仲约由此免死。既而,弼愠甚,谓仲淹曰:「方今患法不举,举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觽?」仲淹密告之曰:「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之事,柰何欲轻坏之。且吾与公在此,同僚之间,同心者有几?虽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轻导人主以诛戮臣下,他日手滑,虽吾辈亦未敢自保也。」弼终不以为然。其后,两人不安于朝,相继出使。弼还自河北,及国门,不许入,未测上意,比夜,彷徨不能寐,遶床叹曰:「范六丈,圣人也。」范文正公作参知政事,富文忠公作枢密副使时,盗起京西,掠商、邓、均、房,光化军弃城走。奏至,二公同对上前,富公乞取知军者行军法,范公曰:「光化无城郭,无甲兵,知军所以弃城,乞薄其罪。」仁宗可之。罢朝,富公怒甚,谓范公曰:「六丈要作佛耶?」范公笑曰:「人何用作佛?某之所言有理。少定,为君言之。」富公亦不乐,范公从容曰:「上春秋鼎盛,岂可教之杀人?至手滑,吾辈首领,将不保矣。」富公闻之汗下,起立以谢曰:「非某所及也。」富公素以丈事范公云【二二】。据邵伯温见闻录所称光化军,盖谬也,今从苏氏龙川别志以为张海,亦恐误,今削去贼名姓,仍附诛光化叛卒之后。盖庆历间,贼王伦起京东,掠淮南,张海起陕西,掠京西,不闻张海尝过淮南也。范仲淹正传亦指王伦,不称张海。传所载守令当诛者,不但仲约一人,今但从别志。王尧臣庆史记此事,亦与邵伯温同,但称王伦不称张海,伯温盖误也。

  谏官孙甫言:「窃观与西人议和,其利一而其害有四。且西边宿兵以来,国用空耗,而民力匮乏,今若与约和,则边兵可减,科敛可省。其为利一也。始,契丹声言,尝遣谕西人,使臣中国;今和议成,恃其功。且去岁乘西边屡败,已有割地之请,朝廷意在息民,故但增岁赂,而不忍起二方之役。今若更有所求,将安拒之乎?此其害一也。自天下承平,四十年间,武事不饬,及边鄙有警,而用不习之将,不练之兵,故久无成功。然比来边臣中材谋勇健者,往往复出,方在讲训不懈,以张中国之威。一日因议和弛备,复如曩日,缓急必不可用。此其为害二也。自元昊拒命,终不敢深入关中者,以沙州唃畼啰等族素所不附,虑为后患也。今中国与之通和,赂遗之厚,彼必专力以制二蕃,强大之势,自兹以始。此其为害三也。且朝廷恃久安之势,法令弛而不振,纪纲坠而不修,忠邪不辨,用度不节,未闻有为陛下安危计者。及西戎起衅,而初犹忽之,至累败王师,始议更张法制,以救前事之弊。苟戎人遂和,又且一时无事,前日恃物力之完盛,以致今日之患。今其势大屈,若复安逸,则他时之患,不可枝梧矣。此其为害四也。凡利害之机,安危之计,愿陛下留神而熟图之。」

  癸未,诏:「自今见任【二三】,前任两府及大两省以上官,不得陈乞子弟,亲戚馆职并读书之类。进士三人以上,一任回无过犯者【二四】,许进著述召试,取优等者充【二五】,遇馆职阙,取曾有两府二人、两省三人同罪举充者【二六】,仍取著述看详试补。此即范仲淹等所陈十事,其二曰抑侥幸,已具九月丁卯。会要以为十一月二十六日诏【二七】。

  谏官欧阳修言:

  伏见国家近降诏书,条制馆阁职事,有以见陛下谨于名器,渐振纪纲。然而积弊之源,其来已久,侥幸之路,非止一端。今于澄革之初,尚有未尽,其甚者,臣见比年外任发运、转运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馆职授之,不择人材,不由文学,但依例以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当要剧之任,欲假此清职以为重。然而授者既多,不免冒滥,本欲取重,人反轻之。加又比来馆阁之中,大半膏粱之子,材臣干吏,羞与比肩,亦有得之以为耻者。假之既不足为重,得者又不足为荣,授受之间,徒成两失。臣欲乞今后任发运、转运使、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职。若其果有材能,必欲重其职任,则当升拜美官,优其秩禄。况设官之法,本贵量材,随其器能,自可升擢,岂必尽由儒馆,方以为荣。

  臣窃见近年风俗偷薄,士子奔竞者,至有偷窃他人文字,干谒权贵以求荐举,如邱良孙者。又有广费资财,多写文册,事业又非绝出【二八】,而惟务干求势门,日夜奔驰,无一处不到,如林燍者。此二人并是两制臣僚奏乞召试,内邱良孙近虽押出,而林燍已有召试指挥。旧来本无两省以上举馆职明文,尚犹如此奔竞,今若明许荐人,则今后荐者无数矣。臣欲于近降诏书内两省举馆职一节,添入「遇馆职阙人,即朝廷先择举主,方得荐人」。仍乞别定馆阁合存员数,以革冗滥。

  又,臣窃见近降诏书,不许权贵奏子弟入馆阁。此盖朝廷为见近年贵家子弟,滥在馆阁者多,如吕公绰、钱延年之类,尤为荒滥,所以立此新规,革其甚弊。臣谓今后膏粱子弟,既不滥居清职,则前已在馆阁者【二九】,虽未能沙汰,尚须裁损。欲乞应贵家子弟入馆阁见在人中【三○】,若无行业文词为觽所知,则不得以年深迁补龙图、昭文馆,并待制、修撰之类。所贵侍从清班,不至冗滥。修疏附见,其从违当考。林燍,福清人。

  乙酉,陕西宣抚副使田况言:「自冬初,诸路得谍者,皆声言西界迤逦,遇乞、刚浪嵬等诸腹心谋叛贼,事觉被诛,国中大乱。臣窃疑朝廷方遣使议和,贼所希甚大,若心实欲和,则当夸示凶势,幸我曲从,以厌其私,岂肯诈扬此声,自见危弱?此其势实衰,而亟求款附也。若其国人果叛,犹且倔强,妄有干求,不宜过有许与,示边人以弱。如谍者所得皆诈,则蓄谋怀毒,志未可量,虽尽副所求,只足纳侮。朝廷既恃和懈备,贼乃羸形伺隙。祸发所忽,昔人所戒,望与二府大臣熟计其事【三一】。其岁给,恐不可复增也。」

  丁亥,诏曰:

  周大司乐掌学政,以六艺教国子,则官材盖本于世冑。而今之荫法,推恩太广,以致疏宗蒙泽,稚齿授官。未知立身之道,从政之方,而并阶仕进,非所以审政重民也。其着为令,使夫冢嗣先录,以笃为后之体;支子限年,以明入官之重。设考课之格,立保任之条【三二】。古不云乎,爵禄者,天下之砥石,人君所以砺世而磨钝。咨尔庶位,体兹意焉。

  宰相、使相,旧荫子为将作监丞,期亲太祝、奉礼郎,自今子、期亲悉如旧,余亲以属远近补试衔。枢密使、副使、参知政事,子为太祝、奉礼郎,期亲校书郎,今子孙及期亲、尊属如旧,余以次补试衔。仆射、尚书,子为校书郎或正字,期亲寺监主簿,今子孙并期亲、尊属如旧,余属第补试衔。三司使、翰林学士侍读侍讲、龙图阁枢密直学士、丞郎,子为正字,期亲寺监主簿【三三】,今子及期亲、尊属如旧,余属第补试衔或斋郎。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谏议、舍人、知制诰、龙图天章阁待制、卿监、三司副使、知杂,子为寺监主簿,期亲试衔,今惟长子听如旧,余属第补试衔或斋郎。郎中、省府推判官、馆阁职,旧郊恩荐补,其尝以赃抵罪,复故官至郎中及员外郎任馆阁职,止荫子孙亲属一人【三四】,尚在谪籍者弗预【三五】。转运副使、提点刑狱,悉于郊礼前到任踰一年,乃听荫补。

  凡选人年二十五以上【三六】,遇郊,限半年赴铨试,命两制三员锁试于尚书省,糊名誊录。习辞业者,试论或诗赋【三七】,词理可采,不违程序为中格;习经业者,人专一经,兼试律,十道而通五为中格,听预选。以上经两试【三八】,九选以上经三试,至选满,有京朝官保任者三人,补远地判、司、簿、尉,无举者补司士参军;或不赴试、亦无举者,永不预选。

  京朝官年二十五以上,岁首赴试于国子监,考法如选人,中格者调官。两任无私罪,有监司、知州、通判保举官三人,入亲民;经三试,朝臣保举者三人,与下等厘物务;两任无私犯,监司或知州、通判保举者五人,入亲民,愿易武弁者听。

  其武臣:使相,子为东头供奉官,期亲左侍禁,今子及期亲如旧【三九】,余属自左班殿直第官之。枢密使副、宣徽、节度使,子为西头供奉官,期亲右侍禁,今子孙及期亲、尊属如旧,余属自右班殿直以下第官之。统军上将军、节度观察留后、观察使、内客省使,子为右侍禁,期亲右班殿直,今子孙及期亲、尊属如旧,余属自三班奉职以下第官之。客省使、引进使、防御使、团练使、四方馆使、枢密都承旨、合门使,子为右班殿直,期亲三班奉职,今子孙及期亲如旧【四○】,余属三班借职以下第官之。正刺史,子为三班奉职,期亲借职,今子孙及期亲尊属如旧,余属为差使殿侍。诸卫大将军、内诸司使、枢密院诸房副承旨,子为三班奉职,期亲借职,今子孙并期亲尊属如旧,余属为下班殿侍。诸卫将军、内诸司副使、枢密院承旨,子为三班借职,尝以入己赃坐罪,迁至诸司副使、诸卫将军,止荫子若孙一人。初任川、广、福建七路,恩如旧。

  凡三班试弓弩于军头司,力及而射有法,为中格。习书算者,三班院书家状,误纔三字;算钱谷五事通三,为中格。习六韬、孙□书,试义十而通五,为中格;兼弓弩为优等。愿试策者听之,五通三为中格。或习武艺五事,驰射娴敏,通书算者,亦为优等,补边任【四一】。武艺不髃,策详而理畅,为异等,引见听旨。

  荫长子孙,皆不限年,诸子孙须年过十五,若弟侄须年过二十,必五服亲乃得荫。已尝荫而物故者,无子孙禄仕,听再荫。

  自是,任子之恩杀矣,然犹未大艾也。此亦仲淹等所陈十事之二也,其略已见九月丁卯。任子之恩少杀,犹未大艾,此本志语也。

  戊子,录故陕西提举捉贼、内殿崇班、合门祗候上官珙子士尧为右班殿直,以珙与髃盗斗死也。

  己丑,御史中丞王拱辰言:「昨西人乞卖青盐,如闻朝廷欲指定缘边一两州军放行,臣尚恐以为未便。且博易青盐,虽自官中粜卖与民,然必开沿边蕃户冒贩之路。若止留官中日用,又岁月所费几何?臣欲乞只于保安军榷场博易青盐,逐旋辇至鄜州;许客人如解盐价请算,于关东地分出卖,毋得入陕西、河东。一则盐法不坏,二则商贾见利,算者必多。商贾既行,更不须辇至鄜州,只令就保安军请算,此亦济权宜之策也。」

  庚寅,诏陕西宣抚使韩琦、副使田况赴阙。谏官欧阳修言:「窃闻已降中书札子,抽回韩琦、田况等归阙。昨来琦等奉命巡边,本为西贼议和未决,防其攻寇,要为御备。今西人再来,方有邀请,在于事体,必难便从;边上机宜,正须处置。仍闻韩琦、田况各有奏状,言边防有备,请朝廷不须怯畏,每事曲从。窃以胜败之间,安危所系,料琦等如此奏来,则边事可知自有枝梧,不致败误。臣谓且令琦等在彼抚遏,则朝廷与贼商议,自可以持重【四二】,不须屈就。今议方未决,中道召还,则是使贼知朝廷意在必和,自先弛备。况事无急切,何必召归?其召韩琦等札子,伏乞速赐指挥抽回,且令琦等在彼经略,以俟西贼和议之决。」  诏选在京五百料钱以上禁军武技最高而觽所服者,每营五人,令枢密院籍记,以备驱使。

  辛卯,同修起居注欧阳修,请自今上殿臣僚退,令少留殿门,俟修注官出,面录圣语。从之。

  谏官孙甫又言:「窃见张子奭使夏州回,虽闻元昊欲称臣,然岁乞卖青盐十万石,兼遣人回易京师及乞增岁给之数。如闻大臣议于缘边置榷场【四三】,计卖盐五七万石及互市诸物。臣以谓西盐五七万石,其直不下钱十余万贯。况朝廷已许岁给之物二十万,今又许卖盐,则与遗北敌物数相当。北敌之势,与中国抗,且因入寇澶渊,先帝息民为心,故不惜岁给之厚。今元昊世为藩臣,拥区区数州之地,非北敌比。一日无故叛命,因其复欲称臣,便同北敌所赂之数,实恐他日为患不细。且去岁北敌忽有割地之请,虽复继盟,今又见厚给元昊,其贪欲之心得自已乎!况自德明之时,累乞放行青盐,先帝以其乱法,不听。及请之不已,命追德明弟入质而许之,是以彼必不从之事,以杜其意。盖盐,中国之大利,又西戎之盐,味胜解池所出,而其产无穷。既开其禁,则流于民间,无以堤防矣。兼闻张子奭言,元昊国中颇甚穷蹙。就如其说,朝廷不必急和。且元昊拒命以来,虽屡败王师,杀掠边民,然起事之初,自当收拾人心,凡所得,逐时分给其觽,兵力虽胜,用度随窘,此亦可信。当彼窘乏之际,尤宜以计困之,安得汲汲与和哉!议者不过以王师数战不利,若与和,则边用可省。然不虑北敌邀功,元昊畜计于后,有不可枝梧之势。今西边窥贼之势已熟,将之能者渐出,而兵之精者可用。朝廷若减冗兵,罢不材之将,为持久之计以待之,何患贼之不困也?古之为天下者,见不可为之势而尚为之,今日之势,非不可为,但顾目前之利而不为尔。卖盐之请,固不可许,望陛下与大臣审安危大计而决定之。」  欧阳修言:

  伏见张子奭奉使贼中,近已到阙,风闻贼意虽肯称臣受册,而尚有数事邀求,未审朝廷如何处置?臣闻善料敌者,必揣其情伪之实;能知彼者,乃可制胜负之谋。今贼非难料,但患为国计者昧于远见,苟一时之暂安,召无涯之后患,自为削弱,助贼奸谋。此左传所谓疾首痛心【四四】,贾谊所以太息恸哭者也。

  今议贼肯和之意,不过两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贼困窘而求和;稍能晓事者,皆知贼权诈而可惧。若贼实困窘,则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诈谋,则岂可厚以金缯,助成奸计?昨如定等回,但闻许与之数,不过十万,今子奭所许,乃二十万,仍闻贼意未已,更有过求。先朝与契丹通和,只用三十万,及刘六符辈来,又添二十万。今昊贼一口已许二十万,则他日更来,又须二三十万【四五】,使外域窥见中国庙谋胜算,惟以金帛告人,则邈川首领【四六】,岂不动心?一旦兴兵【四七】,又须二三十万。生民膏血有尽,彼求无厌,引之转来【四八】,何有限极?今已许之失,既不可追,分外过求,尚可抑绝【四九】。见今契丹往来,尚在沿边市易,岂可西蕃绝远,须要直至京师?只以此词,自可拒止。至如青盐弛禁,尤不可从。于我虽所损非多,在贼则为利甚博。况盐者,民间急用,既开其禁,则公私往来,奸细不分。若使贼损百万之盐以啖边民,则数年之后,皆为盗用矣。凡此三事,皆难允许。今若只为目下苟安之计,则何必爱惜,尽可曲从。若为社稷久远之谋,则不止目前,须思后患。

  臣愿陛下试发五问,询于议事之臣。一问西戎不因败耱而肯通和之意,或用计困之,使就和乎?或其与北敌连谋而伪和乎?二问既和之后,边备果可彻而宽国用乎?三问北使一来与二十万,西人一去,又二十万,从今更索,又更与之,凡为国计者,止有此策而已乎?四问既和之后,使北敌不邀功责报乎?敌或一动,能使天下无事乎?五问元昊一议和许二十万,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问之,万一能有说焉,非臣所及,若其无说,则天下之忧从此始矣。

  方今急和缪议,既不可追,许物已多,必不能减。然臣窃料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须更别猖獗以邀增添,而将相大臣,只如今日之谋,定须更与添物。若今日一顿尽与,则他日何以添之?故臣愿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贼虽和,所利极鲜,北敌若动,其患无涯。此臣前后非不切言,今无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不可与,彼若实欲就和,虽不许此亦可【五○】,若实无和意,与之亦有后虑也。

  壬辰,诏限职田。凡大藩长吏二十顷,通判八顷,判官五顷,幕职官四顷。凡节镇长吏十五顷【五一】,通判七顷,判官四顷,幕职官三顷五十亩。凡防、团以下州军长吏十顷,通判六顷,判官三顷五十亩,幕职官三顷【五二】。其余军、监长吏七顷,判官、幕职官并同防、团以下州军。凡县令,万户以上六顷,五千户以上五顷,不满五千户并四顷。凡簿、尉,万户以上三顷,五千户以上二顷五十亩,不满五千户二顷。录事参军比本判官。曹官比倚郭簿、尉。发运制置,转运使副,武臣总管,比节镇长吏。发运制置判官,武臣钤辖,比防、团州长吏。诸路转运判官,比大藩府通判。安抚都监,路分都监,比节镇通判,大藩府判官【五三】。黄汴河、许汝石塘河都大催纲,比节镇判官。节镇以下至军监,诸路走马承受并寨主,都同巡检,提举捉贼,提点马监,都大巡河,不得过节镇判官。在州监当及催纲、拨发,巡捉私茶盐贼盗,驻泊捉贼,不得过幕职官。巡辖马递铺,监堰,并县、镇监当,不得过簿、尉。自此人有定制,士有定限【五四】,吏以职田抵罪,比前日稍希阔焉。此即范仲淹等十事,其五曰均公田也,已具九月丁卯。

  其明年,谏官余靖言:「伏观去冬十一月敕,颁定天下职田顷亩数目,令三司指挥。无职田处,及有职田而顷亩少处,并元标得山石积潦之地不可耕植者,限三年内,检括官荒田并户绝地土,及五年以上逃田支拨添换,以庆历四年为始。斯盖陛下所以劝髃臣、养廉吏之大惠也。然朝廷举事,当以民为本,民患未去,官吏何安!而尚纷纷扰之?伏见淮南、江、浙经春少雨,麦田半损,蝗蝻复生;京西东、荆湖南北、广南处处盗贼,未尽扑灭;陕西、河东辇运困苦。且庶民惶惶,失其农业,而长吏以下各营其私,忧民之心有所未至。加之检括,宁不骚扰?况今来所定顷亩,比于旧数,三倍其多,贪吏因缘,其害甚大。伏乞朝廷特降指挥,旧有职田处,即依庆历元年已前旧制外,其未有职田处【五五】,更候三二年,别取朝旨摽拨。」余靖奏不得其月日,今附此。据王罕传,谓以户绝荒田为公田,非法意,则必因靖奏,遂有厘革,但史不详载尔。

  初,诏定天下公田,诸路多误以户绝为荒田,给官吏。其后国子博士华阳王罕提点湖南路刑狱,谕所部以法不当给,听自举觉。既而广南诸州,坐收户绝田以赃废者七十余人。知审刑院张揆尝见湖南官吏列首状,他日,遇罕殿廷,谓罕曰:「公德及人多矣。」王罕事,据王珪志罕墓及本传。罕为湖南宪,乃庆历五年十一月【五六】,张揆知审刑,又在皇佑五年二月,今并附此。王称东都事略,诏曰:「廉素者士之常,而富贵者是人所欲也。昔先帝诏复公田,合王制班禄之差,得圣人养贤之道。然郡县受地,有无不齐,其议所以均之。」  诏枢密院,比差官详定国朝勋臣名次,若本家见无人食禄者,禄其下子孙一人。

  司天监言,五星皆在东方,主中国大安。

  十二月丙申,翰林学士、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宋祁,请诸库务事有未便当更置者,皆使先禀度可否,而后议于三司;又请增置勾当公事朝臣一员。并从之。提举司勾当公事,自祁始也。祁荐太常博士王畴为勾当公事,时有宦者同提举,畴辞于中书曰:「翰林先进,畴恐不得事也,然以朝士大夫而为阉人指使,则畴实耻之。」乃更用太常博士张中庸为勾当公事。畴,博文子。中庸,蜀州人也。

  元昊又遣张延寿等来议事。

  丁酉,安化州蛮以方物入贡。

  辛丑,幸荆王元俨第问疾【五七】。

  太常丞、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知谏院欧阳修为右正言、知制诰。初,中书召试而修辞不赴,特除之。

  陕西宣抚使韩琦言:据司马光记闻,琦以三年十二月八日奏疏,实录乃系之四年正月五日,今依记闻移见此月辛丑。四年正月戊辰,乃书从琦所请,罢城水洛。「今朝廷未能讨伐元昊,则为守御之计,修完城寨,遇贼至,清野以待之,当不战而自困矣。臣自至泾原路相视诸城寨,类当营葺。然镇戎军及山外弓箭手,今年差役修城,已有劳苦之嗟,来春止令增筑所居城堡,必自无辞。如闻更修生户所献水洛城,颇为未便。盖水洛城通秦州道路,自泾原路新修章川堡,至秦州诬穰寨百八十里,皆生户住坐,止于其中通一径,须筑二大寨、十小堡,方可互为之援。其土功自以为百万计,仍须采山林以修敌栅、战楼、廨舍、军营及防城器用。虽即完就,又须正兵三四千人,更岁积粮草,始能屯守之。其费若此,止求一日以通秦、原之援,兼去仪州黄石河路才较近两驿。况刘沪昨已降水洛城一带生户【五八】,近李中和又屈伏陇城川蕃部,各补职名为属户。若进援兵,动不下五六千人,诸小蕃族岂敢要阻?是则虽无水洛之援,官军亦可往来。且近边城堡,切于保聚人民,尚力有未及,何暇于孤远无益之处,枉劳军民乎?请就差刘沪、李中和为泾原、秦凤路巡检,令每月互领兵于水洛、陇城川习熟所通之道,以备缓急策应。仍乞只作朝廷指挥,下陕西四路部署司、泾原路经略司,且并力修葺逐处未了堡寨,其水洛城,候别奏听旨。如朝廷未以为然,乞选差亲信中使至泾原、秦凤路,询问文彦博、尹洙、狄青等,即知修水洛城于今便与未便。盖彦博、洙、青皆以为未便也。」

  甲辰,赐河阳修雄武堤役卒缗钱。  乙巳,桂阳监言猺贼九百余人复寇边。丁未,赐桂阳监捕击猺贼军士缗钱。

  戊申,以秘书丞张子奭为祠部员外郎,右侍禁王伦为左侍禁、合门祗候,并以累使夏州之劳也。

  湖南攻讨蛮猺,久之不克,己酉,诏转运使郭辅之等,如未能以兵翦除,即就便招抚之。杨畋至湖南,乃募才勇,深入峒讨击。然南方久不识兵,士卒多畏慑。及战孤浆峒,前军却,大兵悉溃,畋踣岩下,藉浅草得不死【五九】,卒厉觽下六峒。杨畋兵败孤浆峒,不得其时,此据本传,附见招抚后。或因畋兵败,遂命辅之招抚也,当考。卒厉觽平六峒,当是四年冬末、五年春初事。

  置陕州监军资库京朝官一员。

  庚戌,权御史中丞王拱辰,言翰林医官许希非士族,而其子乃与皇兄弁升之女纳婚,不可以乱宗室之制,请罢之。奏可。  谏官孙甫言:

  元昊以数州之地,世臣中国,一旦拒命,数年扰边。大臣不能谋于朝,将帅不能胜于野,守备寖久,师老财匮,前以金帛二十万与之议和,而彼和无厌,犹有所求。汉以金帛遗匈奴,贾谊谓中国卑辱之甚,遂至流涕。今与一小蕃议和,当岁给之物,近又增至二十五万,彼犹偃蹇,未满其意,卑辱又甚于汉矣。今使人回,其请通青盐及岁遣人回易京师,闻皆不许,于体颇为得之。

  近闻元昊杀用事之人遇乞等,且方议和未决之际,彼杀用事者,正扬虚声,欲边防之弛备尔。况边郡多已经贼蹂践,惟庆、秦二州居民与属蕃富完。又镇戎军据贼要害,彼岂须臾忘也?今日之事,尤在预择将帅。择将之术,必任责于大臣。昔周世宗以秦、凤之乱,命宰臣王溥择将,而得向拱。既成功,而世宗谓溥曰:「平秦、凤,卿之力也。」盖自古良将,多由辅臣荐用。去岁定川之败,陛下忧愤未已,大臣乃言怀敏非材所致,而边事未足以烦圣念。此实欺君之言。且西戎为边患数年,大臣不能选良将,及其败也,则曰将帅非材【六○】,以苟免其过,岂非欺君之言乎?责成之术,不可更循前失。今陕西兵官惟种世衡、狄青、王信材勇,可战可守,自余闇懦险贪者,大臣不可谓不知也。苟不知,何以共谋国事?既知而更置惟在于速尔。

  议者或谓秦州有唃畼啰之援,贼必不敢入,此又不料事机之甚也。唃畼啰自为曹玮所败,岂无怨心?近岁朝廷授以节制,使像素昊,受命以来,未尝有一毫之效。前月元昊破瞎□,而唃畼啰不敢出救,既不敢救其子,况能为秦州之援乎?惟朝廷速择将帅而深计之。

  甲寅,降秦凤路都监、内藏库副使张龟年远小监当,龟年擅以官圃之利自入;及领军救蕃族,过河而军士溺死者觽,故降之。

  乙卯,以北平军隶定州,以朝臣为军使兼知北平县事,其都监、主簿、县尉、监当使臣并如旧,余官省之。  丙辰,卫尉少卿卞咸为司勋郎中。改少卿知梓州,既辞疾不行,然以其前为陕西转运使有馈边之劳,犹迁之。

  省御河催纲官。

  丁巳,大雨雪,木冰。  戊午,以南京府学为国子监。

  己未,契丹国母遣彰国节度使萧运、左谏议大夫李坤,契丹主遣怀德节度使耶律顺、右谏议大夫郭玮,来贺正旦。

  庚申,许广州立学。  是月,澧州献瑞木,有文曰「太平之道」。谏官欧阳修言:

  知州冯载,本是武人,不识事体,便为祥瑞,以媚朝廷。臣谓前世号称太平者,须是四海晏然,万物得所。方今西羌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北敌骄凌,藏伏之祸在后。一患未灭,一患已萌。加以西则泸戎,南则湖、岭,凡与边庭连接,无一处无事。而又内则百姓困敝,盗贼纵横。昨京西、陕西出兵八九千人,捕数百人之盗,不能一时翦灭,只是仅能溃散【六一】,然却于别处结集。今张海虽死,而达州军贼已数百人,又杀使臣,其势不小。兴州又奏八九千人,州县惶惶,何以存济?以臣视之,乃是四海骚然,万物失所,实未见太平之象。

  臣闻天道贵信,示人不欺,臣不敢远引他事,只以今年内事验之。昨夏秋之间,太白经天,累月不灭,金木相掩,近在端门。考于星占,皆是天下大兵将起之象,岂有纔出大兵之象,又出太平之字?一岁之内,前后顿殊。星象丽天,异不虚出,宜于戒惧,常合修省【六二】,而草木万类,变化无常,不可信凭。臣又思,若使木文不伪,实是天生,则亦有深意,盖其文止曰「太平之道」,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则太平,失其道则危乱。臣视方今【六三】,但见其失,未见其得也。愿陛下忧勤万务,举贤纳善,常如近日,不生逸豫,则三二岁间,渐期修理。若以前贼张海等小衰,便谓后贼不足忧;以近京得雪,便谓天下大丰熟【六四】;见北敌不举兵,便谓必无事;见西贼通使,便谓可罢兵。指望太平,渐生安逸,则此瑞木,乃误事之妖木尔。臣顷见太平州曾进芝草者,今又进瑞木,窃虑四方相效,争造妖妄。其所进瑞木,伏乞更不宜示臣僚【六五】。仍乞速诏天下州军,告以兴兵累年,四海困敝,方今当责己忧劳之际,凡有奇兽、异禽、草木之类,并不得进献。所以彰示明德,感励臣民。  诏诸祥瑞不许进献,听申礼部知。此诏据会要,初不与修相关,今附见,或因修建言,乃下诏也。

  是岁,河北降赤雪,河东地震五六年不止【六六】,谏官孙甫推洪范五行传及前代变验,上疏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缓之应。舒缓则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所以召乱也。晋太康中,河阴降赤雪。时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宫。每见臣下,多道常事,不及经国远图,故招赤眚之怪,终致晋乱。地震者,阴之盛也。阴之象,臣也,后宫也,兵革也。三者不可过盛,盛则阴为变而动矣。忻州赵分,地震六七年。每震,则有声如雷,前代地震,未有如此者也。惟唐高宗本封于晋,及即位,晋州经岁地震。宰相张行成言:『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未萌。』其后武昭仪专恣,几移唐祚。天地灾变,固不虚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六七】,时出英断,以慑奸邪,以肃天下;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戒备【六八】,内制后宫。谨戒备,则切责大臣,使之预图兵防,熟计成败;制后宫,则凡掖庭非典掌御幸,尽出之,以省浮费,且裁节其恩【六九】,使无过分,此应天之实也。」

  又言:「窃见景福内库,祖宗积经费之余,以备非常之用。近岁诸路物帛,多入内库,中外尽疑宫中之私费。唐置琼林、大盈二库,率供燕侈,杨炎、陆贽请罢之。今日景福之积,颇类唐之二库。后宫之数,臣虽不知,但闻三司计肉食者千余人,又上有贵职【七○】,下有私身【七一】,当不啻数千人矣。臣近闻染院计置染绫罗甚急,以备宫中支用,言左藏库所积红罗,去冬已绝,他物称此,则浮费可知也。陛下省之,立可感动人心,以消灾谴。张修媛宠恣市恩,祸渐已萌。夫后者,正嫡也,其余皆婢妾尔。贵贱有等,用物不宜过僭。自古宠女色,初不制而后不能制者,其祸不可悔。」帝曰:「用物在有司,朕恨不知尔。」甫曰:「世谓谏臣耳目官,所以达不知也。若所谓前世女祸者,载在书史,陛下可自知也。」上深嘉纳之。是年,张美人生女幼悟,但不知是何月,五年四月卒,才三岁。

  韩琦既至陕西,属岁大饥,髃盗啸聚商、虢之郊,张海、郭邈山、党君子、范三、李宗者,为之渠率,觽相合涉京西界,□掠州县。环绕虢州卢氏之东,洛阳、长水之西,胁从者仅千余人。继而光化军宣毅叛卒五百余人,邵兴为之长,至商于瀼口,觽已千余人,与上官珙战,珙死之,余军以失主将【七二】,悉溃散于蓝田界上,藏匿山谷间【七三】。邵兴又距百里【七四】,揭榜招诱本州岛岛铸钱监兵约二千人,皆鄜、延、泾、原失陷主将正军及鼎、澧、岳、鄂累作过配隶籍中者。商虢、蓝田驰急报于延雍,而帅臣未有所处。琦寻遣属官乘传往商于,料简钱监役兵。其旧系沿边禁兵,即令却归元配州军,仍隶籍鼎、澧、岳、鄂州;壮健役兵,并押赴陕府,填龙猛、龙骑、壮勇阙额。邵兴诱致之谋,遂不得行。又遣内侍黄琮、范迁赍宣抚司榜,收集上官珙下散军,谕以免罪归所属,仍召谢云行等将沿边土兵,入山捕张海等。邵兴以无援,窜入兴、洋界,被杀,十一月辛巳,陈曙擒邵兴于貋水。张海等相继歼耱【七五】,擒捕余党殆尽,关辅遂安堵矣。纪事本末四年二月壬寅,以东头供奉官陈曙迁职有差,赏诛贼之功也,西边属羌之乱。

  是冬,大旱,河中、同、华等十余州军物价翔贵,饥民相率东徙。琦即选官分诣州县,发省仓赈之,奏差提点刑狱许宗寿专切往来提举蒲、华、同三州,所活凡二百五十四万二千五百三十七人,他州人数称是。时民力久困,琦乃蠲赋役,察官吏能否者升黜之。又以兵数虽多而杂以疲老,耗用度,选禁军不堪征战者,停放一万二千余人【七六】。后田况乞选诸路军不堪战者为厢军,云:「若谓兵骄久,一旦澄汰,恐致乱,则去年韩琦汰边兵万余,岂闻有乱者哉!」此据琦家传,并附岁末。薛向未尝为琦属官,家传称属官薛向,恐误,今削去姓名。实录载田况奏在三年七月,今移见四年六月,就彼辨之。

  注  释

  【一】近闻梁适举王砺「砺」原作「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台官不当限资考札子改。  【二】可以称职「以」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再论台官不可限资考札子改。

  【三】须得三丞以上成资通判「通」原作「过」,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同篇改。

  【四】近日台官「日」原作「者」,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同篇改。  【五】欲以计中京「计」,宋本、宋撮要本、编年纲要卷一二同作「奇」;宋史全文及宋史卷三○二李京传作「苛」。

  【六】尝知天长县「天长县」,原作「天畏县」,按宋无「天畏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三一六包拯传改。  【七】光化军宣毅卒又二三百人作乱「作乱」二字原脱,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三论光化军叛兵家口不可赦札子补。

  【八】乃是反贼使其不败为患如何「乃是反贼,使其不败为患」十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同篇补。

  【九】伏望陛下勿采迂懦所说妇人女子之仁「懦」原作「儒」,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下同。

  【一○】其正己仍闻已有台宪上言「仍」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一一】坏得天下事「得」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一二】臣谓王伦一叛卒「卒」字原脱,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三论光化军叛兵家口不可赦札子补。阁本此句作「臣谓王伦一卒」。  【一三】则纪纲隳坏「纪纲」,原作「纲纪」,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江淮官吏札子乙正。

  【一四】其坏之者谁哉「之」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五】使朝威不振「朝威」,原作「朝廷」,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六】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或闻以谓」,原作「谓或闻以」,据同上书乙正。

  【一七】假如有杀父与兄者「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八】而不罪杀亲之人「亲」字原脱,据同上书及阁本补。

  【一九】李熙古岂独是朝廷素有备之州「是」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江淮官吏札子补。

  【二○】为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罪又宽之窃缘韩纲是大臣之家「为」下原脱「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罪又宽之。窃缘韩纲是」二十一字,据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补。又欧集在「合罪又宽之」下更有「天下之事,何人任责」八字。

  【二一】使人迎劳「劳」原作「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二二】富公素以丈事范公云「云」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二三】自今见任「今」原作「京」,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大诏令集卷一九三诫约两府两省不得陈乞子弟亲戚馆职任诏改。  【二四】一任回无过犯者「回」原作「内」,据同上书改。

  【二五】取优等者充「充」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补。

  【二六】取曾有两府二人两省三人同罪举充者各本同。案宋大诏令集卷一九三诫约两府两省不得陈乞子弟亲戚馆职任诏,此句作「即以尝有两府臣僚二人或大两省已上三人尝保荐者」,疑「充」字衍。

  【二七】会要以为十一月二十六日诏宋本、宋撮要本「诏」下均有「四年四月六日可考」八字。

  【二八】事业又非绝出「事业」,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论举馆阁之职札子作「所业」。

  【二九】则前已在馆阁者「在」原作「有」,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欲乞应贵家子弟入馆阁见在人中「应」原作「令」,据同上书改。

  【三一】望与二府大臣熟计其事「熟」原作「孰」,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二】立保任之条「任」原作「家」,据宋本及宋大诏令集卷一六一任子诏、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抑侥幸改。

  【三三】期亲寺监主簿「寺」原作「侍」,据同上书及阁本改。  【三四】止荫子孙亲属一人「止荫」上原衍「阁职」二字,据同上书删。

  【三五】尚在谪籍者弗预「尚」原作「倘」,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抑侥幸改。

  【三六】凡选人年二十五以上「上」,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均作「下」。

  【三七】试论或诗赋原作「或试论诗赋」,据上引书及宋大诏令集卷一六一任子诏乙正。

  【三八】以上经两试上引宋大诏令集「以」字上有「七选」二字。

  【三九】今子及期亲如旧「子」下原有「孙」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宋大诏令集、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抑侥幸删。

  【四○】今子孙及期亲如旧上引宋大诏令集「期亲」下有「尊属」二字。  【四一】补边任「任」原作「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抑侥幸改。

  【四二】自可以持重「重」原作「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暨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乞令宣抚使韩琦等经略陕西札子改。

  【四三】如闻大臣议于缘边置榷场「如闻」,原作「始闻」,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四四】此左传所谓疾首痛心「左」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西贼议和请以五问诘大臣状补。

  【四五】又须二三十万「二三十万」,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作「一二十万」。

  【四六】则邈川首领「邈川」,原作「选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四七】一旦兴兵「兴」原作「典」,据同上书改。

  【四八】引之转来此句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四九】尚可抑绝「可」原作「未」,据同上诸本、同上书改。

  【五○】虽不许此亦可「此」原作「也」,据同上书改。

  【五一】凡节镇长吏十五顷「凡」原作「比」,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一七二职官志改。

  【五二】幕职官三顷「三顷」,宋本、宋撮要本作「二顷」。

  【五三】安抚都监路分都监比节镇通判大藩府判官本句宋会要职官五八之一○作「路分都监比节镇通判,州都监比大藩府判官」。宋大诏令集卷一七八略同。宋史卷一七二职官志「大藩府判官」作「大藩府都监,比本府判官」。

  【五四】士有定限「士」,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二均公田作「土」。

  【五五】即依庆历元年已前旧制外其未有职田处此一十七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五六】乃庆历五年十一月「乃」原作「及」,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五七】幸荆王元俨第问疾「第」原作「弟」,据活字本改。

  【五八】生户「生」原作「主」,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五九】藉浅草得不死「得不死」,原作「不得死」,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三○○杨畋传改。  【六○】则曰将帅非材「帅」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六一】只是仅能溃散「只是」,原作「久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三论澧州瑞木乞不宣示外廷札子改。

  【六二】常合修省「常」原作「当」,据同上书改。

  【六三】臣视方今「方」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六四】便谓天下大丰熟「谓」原作「为」,据同上书改。

  【六五】伏乞更不宜示臣僚「伏」原作「状」,据同上书改。

  【六六】河东地震五六年不止「年」原作「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宋史卷二九五孙甫传改。

  【六七】莫若自主威福「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宋史补。  【六八】莫若外谨戒备「谨戒备」,原作「除戎器」,据同上书及阁本改,下同。

  【六九】且裁节其恩「且」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七○】又上有贵职「上」原作「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七一】下有私身「下」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七二】余军以失主将「以」原作「与」,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三家传改。  【七三】藏匿山谷间「山」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七四】邵兴又距百里上引韩魏公集「距」下有「商」字。

  【七五】张海等相继歼耱「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韩魏公集卷一三家传补。

  【七六】停放一万二千余人「余」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卷一百四十六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六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春王正月戊辰,诏陕西都部署司、泾原经略司,罢修水洛城,从宣抚使韩琦奏请也。然刘沪时已兴役,郑戬又遣著作佐郎董士廉将兵助之矣。

  庚午,诏京城积雪,民多冻馁,其令三司置场,减价出米谷、薪炭以济之。  辛未,降刑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权知凤翔府滕宗谅为祠部员外郎、知虢州,职如故;引进使、并代副部署张亢为四方馆使、本路钤辖。宗谅及亢皆置狱邠州,狱未具而有是命,从参知政事范仲淹言也。

  先是,仲淹力辨宗谅、亢等非有大过,乞免下狱。及是,又言:

  臣闻议论太切,必取犯颜之诛;保任不明,岂逃累己之坐?彝典斯在,具僚式瞻。臣自边陲误膺奖擢,授任不次,遇事必陈。窃见故监察御史梁坚,弹奏滕宗谅于庆州用过官钱十六万贯,有数万贯不明,必是侵欺入己,及邠州宴会并泾州犒设诸军,乖越不公,致圣慈赫怒,便欲罢去。臣缘在彼目击,虽似过当,别无切害,不曾有一兵一民词讼,至于处置边事,亦无簄虞。臣遂进谏,乞圣慈差官根勘,逐一且与辩明【一】,未消挫辱,恐误朝廷赏罚。

  又有上言张亢骄僭不公,臣亦乞根勘辩明,或无深过。如有大段乖越,侵欺入己,臣甘同受贬黜。臣所以激切而言者,非滕宗谅、张亢势力能使臣如此竭力也,盖为国家边上将帅中,未有曾立大功,可以威觽者。且遣儒臣,以经略、部署之名重之,又借以生杀之权,使弹压诸军,御捍大寇,不使知其乏人也。若一旦以小过动摇,则诸军皆知帅臣非朝廷腹心之人,不足可畏,则是国家失此机事,自去爪牙之威矣。唐末藩镇,多杀害、逐去节度使,于军中自立帅臣,而当时不能治者,由帅臣望轻,易于摇动故也。

  今燕度勘到滕宗谅庆州一界所用钱数分明,并无侵欺。其毁却泾州前任公用历,勘到干连人,只称有送官员等钱物,亦不显入己,又是元弹奏状外事件。所有张亢借公用钱买物,事未发前,已还纳讫。又因移任,借却公用银,却留钱物准还,皆无欺隐之情。其余罪状,多未摭实。其干连人,当盛寒之月,久在禁系,皆是非辜。若令燕度勘问二人,既事非确实,必难伏辨,或逼令认罪,又是陛下近臣,不可辱于狱吏。或至录问有辞,即须差官再勘,其干连人,当转不聊生。兼边上臣僚,见此深文,谓朝廷待将帅少恩,于支过公用钱内,搜求罪戾,欲陷边臣。且塞下州郡,风沙至恶,触目愁人,非公用丰浓,何以度日?岂同他处臣僚,优游安稳,坐享荣禄。陛下深居九重,当须察此物情,知其艰苦,岂可使狱吏为功,而劳臣抱怨?臣欲乞圣慈据燕度奏到事节,特降朝旨,差使臣二人赍去,取问滕宗谅、张亢。如实是己犯,便仰承认,当议量情亲断,如别有缘由,具分晰闻奏。候到见得别无枉抑,便可取旨断遣。如有异同,即乞朝廷别选官勘鞫,免致噃滞。其干连人,且乞指挥放出知在。

  臣则已有不合保此二人罪状,乞圣慈先次贬黜,免令臣包羞于朝,受人指笑。傥圣慈念臣不避艰辛,尚留驱使,即于河东、河北、陕西乞补一郡,臣得经画边事,一一奏论。或补三辅近州,臣得为朝廷建置府兵,作诸郡之式,以辅安京师。臣之此请,出于至诚,愿陛下不夺不疑。况臣久为外官,不知辅弼之体,本是□材,秪堪犬马之用。若令臣待罪两府,必辱君命,且畏人言,不胜祈望激切。

  仲淹又言:「臣昨见枢密院进状呈张亢所奏,曾将公用钱回易到利息买马,及交钞乞与游索之人,自甘伏罪,乞不追究游索之人。取旨下燕度结案闻奏。臣伏睹编敕指挥,若将公使钱回易到别物公用,但不入己,更不坐罪。其张亢所奏二事,若未有发露,乃是自首,纵已发露,亦不入己,合该上项编敕指挥。臣昨与韩琦在泾州,同使公用钱,曾为庆州签判,秘书丞马倩身亡,本人家贫亲老,与钱一百贯文;又泾州保定知县、大理寺丞刘袭礼丁父忧,家贫起发不得,与钱一百贯文;又虢州推官、监环州入中陈叔度丁父忧,家贫无依,与钱五十贯文;又进士黄通来泾州相看,与钱五十贯文。并是一面将公使库钱回易到利息相兼使用,即不曾侵使鴲系省官钱。自来边上,有公使钱处,为有前项条贯【二】,及有回易利息,但不入己,各是从便使用。今来若依编敕施行,则张亢自首与游索人钱,不曾入己,又是燕度元勘外事节,朝廷自可指挥,不须却送入案。兼恐追寻游索之人,或在远方,何时结绝?若不用上件编敕指挥,则臣与韩琦,亦有上件与人钱物罪状,须至自劾。昔人有言曰:『法者,圣人为天下画一,不以贵贱亲疏而轻重也。』伏望圣旨送枢密院依详编敕,及将臣与韩琦用钱事状,并张亢所奏二事,一处定断,以正典刑。宗谅及亢,乞免重劾。」

  权判吏部流内铨王质言:「伏见先朝审官、三班院、流内铨引见磨勘差遣人,并临时取旨。自天圣垂帘之后,皆前一日进入文字,内中批定指挥,其间虽有功过,有司不敢复有所陈。今请如先朝故事,更不豫进文字,并于引见日,面与处分。」诏审官、三班院、流内铨,如批降指挥后,有合奏情事,令主判官别取旨。

  壬申,西蕃摩旃遣人入贡。

  甲戌,以大雪,赐河北、京西、河东递铺军士特支钱。

  乙亥,荆王元俨薨。

  元俨生而颖悟,太宗尤所钟爱,不欲令早出宫,每朝会宴集,必侍左右,期以年二十始得出就封,故宫中呼为二十太保。广颡丰颐,资质严毅不可犯,其名闻于外夷。性喜儒学,在宫中时,孙奭为侍讲,平日与论经艺,尤所亲礼。多畜书,好为文词,颇善二王书法及飞白书,尝自绘太宗圣容。性谨约,寡嗜欲。

  帝以十二岁即位,章献皇太后制朝事,自以属尊望重,恐为太后所忌,深自晦密。因阖门却绝人事,不复预朝谒,或故缪语,阳为狂疾不慧。及太后崩,帝亲政,益加尊宠,凡有请报可,王必自书谢牍。尝问翊善王涣曰:「元昊平未?」对曰:「未也。」曰:「如此,安用宰相?」闻者畏其言。

  去冬大雨雪,木冰,陈、楚之地尤甚。占者曰:「大臣忧。」既而元俨病。帝忧形于色,亲至卧内,手调药,屏人语久之,所献多忠言。赐白金五千两,辞不受。帝敦谕,又固辞,曰:「臣羸惫不能治,且死,重费国家多矣。」帝为嗟泣。临终,诫诸子以孝友。仍以太医治疾不瘳,虑得谴,豫为表祈贷。及薨,赠天策上将军、徐□二州牧、燕王,谥曰恭肃。诏取墨迹及所赋诗分颁辅臣,余藏秘阁。  范仲淹言:「昨日奉旨,令中书熟议荆王葬事者。臣谓此有三说:其一曰,年岁不利,此阴阳之说也;其二曰,财用方困,此有司之忧也;其三曰,京西寇盗之后,不可更有骚扰,此忧民之故也。臣又别有四议,乞陛下择之。其一曰,诸侯五月而葬,自是不易之典,今年岁不利之说,非圣人之法言也。其二曰,天下财利虽困,岂不能葬一皇叔耶?陛下常以荆王是太宗爱子,真宗爱弟,虽谗惑多端,陛下仁圣,力能保全,使得令终,岂忍送葬之际,却惜财利,而废典礼,使不得及时而葬?恐未副太宗、真宗之意,臣为陛下惜之,岂不防天下之窃议哉?更乞检会先朝诸王之薨,有无权厝者。其三曰【三】,自来敕葬,多是旋生事端,呼索无算。臣请特传圣旨,令宋祁、王守忠与三司使副并礼官聚议,合要物色,务从简俭,画一闻奏,与降敕命,依所定事件应副,更不得于敕外旋生事节,枉费官物。仍出圣意,特赐内藏库钱帛若干备葬事,使三司易为应副。如此,则陛下孝德无亏,光于史册。其四曰,自来敕葬,枉费大半,道路供应,民不聊生。臣请特降严旨,荆王二子并左右五七人送葬外,其余妇人,合存合放,便与处分,更不令前去,自然道路易为供顿,大减□费。既减得费耗,又存得典礼,此国家之正体也。乞圣慈从长处分,臣待罪政府,不敢不尽。」从之。四月癸卯葬燕王,今附此。

  丙子,赐德顺军太平圣惠方及诸医书各一部。韩琦言军城初建,屯集师旅,而极边之地,人皆不知医术,故赐之。

  陕西谷价翔贵,丁丑,转运司出常平仓米,贱粜贫民。

  庚辰,诏应敕葬者,自今止量加赐予,其家有大勋劳者令取旨。  丙戌,诏:「自今臣僚毋得以奏荐恩泽及所授命,为亲属乞赐科名及转官、升陟入通判以上差遣,其亲属尝降官、降差遣,亦毋得乞以恩泽牵复;若因累而为别更名奏荫者,重坐之。」  又诏陕西灾伤州军,募人入粟以赈贫民,其永兴军马徙就粮多处,候麦收乃还。

  丁亥,金部员外郎周陵为司勋员外郎、荆湖南路转运按察使。蛮猺未平,更命陵往治也。周陵专了蛮事,据欧阳修谏疏。不知周陵何许人,当考。

  戊子,诏审官院,凡选差知州,而通判官高者勿拘。

  辛卯,太常礼院上新修太常新礼四十卷、庆历祀仪六十二卷;赐提举,参知政事贾昌朝,编修,龙图阁直学士孙祖德、知制诰李宥张方平,同编修,直集贤院吕公绰、天章阁侍讲曾公亮王洙、崇文院检讨孙瑜、集贤校理余靖刁约,器币有差。景佑四年三月□育建请。

  二月乙未,命知汝州、太常博士范祥,驰传与陕西都转运使程戡同议解盐法,从三司请也。庆历二年,既用范宗杰说,复京师榷法。久之,东南盐池悉复榷,量民资厚薄,役令軵车转致诸郡。道路靡耗,役人竭产不能偿,往往弃甽竴、舍妻子亡匿。东盐凡通商州军,在京西者为南盐,若禁盐地则为东盐。总州府军二十八,已见天圣八年。则盛置卒徒,车运抵河而舟,寒暑往来,未尝暂息,关内骚然。所得盐利,不足以佐县官之急。并边务诱人入中刍粟,皆为虚估,腾踊至数倍,岁费京师钱币,不可胜数,帑藏益虚。祥本关中人,熟其利害,尝以谓两池之利甚博,而不能少助边计者,公私侵渔之害也;傥一变法,可岁省度支缗钱数百万。乃画策以献。是时韩琦为枢密副使,与知制诰田况皆请用祥策,故有是命。本志云,会祥以丧去。按祥明年三月壬午,乃自知华州提举坑冶铸钱,其以丧去,实在此后,行状亦云,本志误也。八年十月,乃复用祥,当是祥与戡议不合,故以祥知华州,明年三月,除提举坑冶铸钱,始遭父丧去耳。

  谏官欧阳修言:「臣风闻知汝州范祥为相度陕西青白盐,敕差张子奭权知汝州。子奭自选人二年内迁至员外郎,朝廷之意虽曰赏劳,而天下物议,皆云侥幸。盖以子奭宣劳绝少,止两次而迁官赐恩已数重【四】。自古赏功,不过一赏,赏之不已,难弭人言。初自选人改京官,曰赏劳;未及二岁改秘书丞,又曰赏劳;赐以章服,又曰赏劳;秘书丞不久又转官,又曰赏劳;合得太常博士,超迁员外郎,又曰赏劳;后行祠部为名曹【五】,又曰赏劳;作京官,合作知县而作签判【六】,又曰赏劳;一任未满,合更有一任知县,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赏劳。此所以外人之议不允也。况范祥暂出勾当,只合交割以次官员,或转运司自差人权。今朝廷差人,已自失体,又于子奭为此侥幸,今朝臣待阙在京者甚觽,岂无一人堪权知州者?朝廷每用一人,必当天下人服,今每一差遣,则物议沸腾,累日不息。昔五代桑维翰为晋相,一夕除节度使十五人为将,而人皆服其精。今中书差一权知州而不能免人讥议者,盖事无大小,当与不当而已。其张子奭,伏乞追寝权差之命,仍乞今后外处差出知州,只委本路转运使差官权。至于赏罚之柄,贵在至公。今莫大之罪,不过一刑而止;岂有劳者终身行赏而不已?亦乞今后有劳效之人,量其大小,一赏而止。若其别着能效,则拔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无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次选任,但不涉于侥幸,实有材艺出人,谁敢有言乎?子奭作使西鄙,不为无劳,但恩典已优,于赏已足。可惜令天下指为侥幸之人,而掩其前效,况又上亏朝政,不可不思也。」

  丙申,遣内侍赍奉宸库银三万两下陕西,博籴谷麦以济饥民。三月乙丑可考。

  赐知府州折继闵,并代钤辖王凯、都监田朏,麟府都监王吉器币有差,仍降敕书奖谕,并以击西贼有劳也。王凯传云,敌觽二万寇青塞,王凯出鞋斜谷【七】,转战四十里,至牯囵川【八】,大破之,复得所掠牛马以还。不知即此役否。

  戊戌,命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及枢密院都承旨、右监门卫将军战士宁编修枢密院例策。编修例策,按韩琦传乃是再入枢密为使时,事在嘉佑元年八月。

  己亥,诏曰:「比多浮薄之人,托为衣冠之后,娶皇族女,而至有寒饥不能自养者,岂朕所以敦骨肉之爱也?其令大宗正司,自今凡与宗室约婚,并先体量行义、赀业以闻。」

  谏官孙甫言:「自昔之有天下者,未尝一日去兵,虽然,兵无良将,与去兵同。祖宗朝养兵不多而取胜于中外者,有良将也。今日养兵多而未尝胜者,以无将也。非无将也,不知其才而任之也,其人可将千人,而授以万人,欲不取败得乎【九】?今韩琦历经略、招讨、部署之任最久,田况曾为经略判官,近皆还自陕西,边将之才,无容不知。请诏琦等条四路将臣能否,为上中下三等,其最下者黜之,庶几将帅得人,而胜可取也。」

  庚子,枢密副使韩琦、知制诰田况等言:「窃知张子奭曾谕西界,令尽还前所侵延州地,而终未听从。此于朝廷所系者大。且栳栲、塞门、安远、黑水等寨,自为贼所破,直至延州更无障蔽,其承平、长宁、安南等寨【一○】,亦当时仓卒弃之。今若遂不修复,则斥堠至迫而边民不敢耕植,岂得为延州之利乎?又闻贼更欲每年入中青盐十万斛,今只以解盐半价约之【一一】,已及二十余万贯,并所许岁币,仅四十余万,此乃与北敌之数相当。议者又欲许其入中青盐,却复所侵边地,臣窃思之,亦恐未为完计也。缘青盐即于保安军入中,必难尽易,当须官自辇置别州,且疲敝之后,可复兴此劳役乎?自来缘边属户,与西界蕃部交通为常,大率以青盐价贱而味甘,故食解盐者殊少。边臣多务宽其禁以图安辑,惟汉户犯者,坐配隶之刑,曾无虚月。今若许入中青盐,其计官本已重,更须增价出卖,则恐缘边蕃汉,尽食西界所贩青盐【一二】,无由禁止;解盐之利,日渐侵削,而陕西财用不得不屈矣。是使西贼畜锐俟时,祸变不测,其势必然。今急于议和者,但徼目前苟且,而不顾贻患于国家,欲乞朝廷熟虑。今来所许岁币已厚,须是尽还延州侵地,方与纳和。其欲入中青盐,决不可许。若西贼缘此未肯纳款,即乞早议修复城寨,为一路经远保守之计。」

  欧阳修言:「臣自去年春,蒙恩擢在谏列,便值朝廷与西贼初议和好,臣当时首建不可通和之议,前后凡十余次论列。然天下之士,无一人助臣言,朝廷之臣,无一人采臣说。今和议垂就,祸胎已成,而韩琦自西来,方言和有不便之状,余靖自北至,始知敌利急和之谋。见事何迟,虽悔无及。当臣建议之际【一三】,觽人方欲急和,以臣一人,诚难力夺觽议。今韩琦、余靖亲见二敌事宜,中外之人,亦渐知通和为患,臣之前说,稍似可采。但愿大臣不执前议,早肯回心,则于后悔之中,尚有可为之理。臣计西贼无故而请和者,不止与北敌通谋,共困中国,兼欲诈谋款我,并力以吞唃畼啰、摩旃、瞎□之类诸族,地大力盛,然后东向以攻中国耳。今若未见有他计拒其来和,则当赐以诏书,言唃畼啰等皆受朝廷官爵,父子为国藩臣,今若讲和,则不得攻此数族。且攻此数族【一四】,是贼本心所贪,闻我此言,必难听约。用此为说,亦可解和。臣所以区区惟愿未和者,盖臣愚虑知不和患轻,易为处置,和后患大,不可枝梧。臣前后奏章,论列已备,此乃天下安危大计,圣心日夜所忧。臣为言事之官,见利害甚明,若不极言,罪当诛戮。」

  辛丑,权御史丞王拱辰言:「赏罚者,朝廷之所以令天下也。此柄一失,则善恶不足以惩劝。今滕宗谅在边,盗用公使钱,不俟具狱,止削一官,皆以谓所坐太轻,未合至公。张亢本列武臣,不知朝廷大意,不欲以督过之,臣不复言。宗谅则不然,事既发,乃将所支文历,悉皆焚去。原心揣情,慢忽朝廷,非亢之比。臣所以不避而固争者,诚恐来者相效,而陛下之法遂废矣。臣明日更不敢入朝,乞赐责降一小郡,以戒妄言。」监察御史里行李京又言:「滕宗谅在庆州所为不法,而朝廷止降一官,移知虢州。近闻兴元府西县又奏,宗谅差兵士百八十七人,以驴车四十两,载茶三百余笼出引,逐处不得收税。宗谅职在近侍,而乱法太甚,仍虑昨来推劾状中,犹未及贩茶之事,宜夺天章阁待制,以惩贪墨之人。」

  壬寅,知光化军、水部员外郎韩纲除名,英州编管。兵马监押许士从,追三官,舒州编管。以东头供奉官陈曙为礼宾副使,左班殿直李方为内殿崇班,三班借职贾昌言为左班殿直,并合门祗候;左班殿直杨能为东头供奉官【一五】。纲、士从坐弃城,曙等赏诛贼功也。

  谏官欧阳修等言:「风闻朝廷近降指挥与诸路转运使,令体量州县官吏酷虐军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韩纲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作乱,故有所指挥。切以昨来光化兵变,虽因韩纲自致,其如兵亦素骄,处置之间,须合中道。韩纲自当行法,骄兵亦合讨除,如此两行,方为得体。今若明行号令,编约官吏,则骄兵增气,转更生心,长吏畏避,无由行事【一六】。其所降与转运司文字,窃虑朝夕之间,传播中外,扇动髃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既不可追,伏乞速降指挥与诸路转运使,令密切禀行,不得漏泄,所贵别不生事。」修等上言,不得其时,因韩纲被罪附见,更须考详。

  修又言:「去年五月诏敕节文:『诸路转运并兼按察使。或贪残老昧,委寔不治者,逐旋具状闻奏。若因循不切按察,致官吏贪残,刑狱枉滥,民庶无告,朝廷察访得知,并当勘罪,严行黜降。』近贼张海等入金州,劫军资甲仗库,盖知州王茂先老昧,所以放贼入城。及张海等到邓州,顺阳县令李正己用鼓乐迎贼入城饮宴,留贼宿县,恣其劫掠,其李正己亦是老昧。京西按察使陈洎、张□,自五月受朝廷诏书,半年内并不按察一人。如王茂先、李正己并显然容庇,不早移换。及光化军韩纲在任残酷,致兵士作乱,亦不能早行觉察。其陈洎、张□,自合依元降诏敕,重行黜降,中书又不举行,使国家号令,弃作空文,天下祸乱,贻忧君父,盖由上下互相蒙庇之罪也。若明降诏敕,显有违者,并不举行,则今后朝廷号令,徒烦虚出。伏望出于圣断,以警后来。」

  又言:「古人于作事之初【一七】,尚或借人行法,况洎等首自违犯,理合举行,宜于革弊之初,先行励觽之事。或谓洎等于少人之际,且要任使,即乞各与降官,依旧差遣,以责后效,徐议复资,亦使过之术也。尚虑议者谓淮南王伦贼后,不曾行遣转运使。盖淮南新授诏书,未及按察,而贼已卒至,又部内官吏如晁仲约等,本非昏老,不比京西慢贼经年,不能翦灭,直至养成凶势。又洎等部内官吏,显是昏老误事之人,受诏半年【一八】,故违不举,较其事体,与淮南不同。今若以淮南不曾行遣,便舍洎等不问,则今后犯者,又指洎等为例。是则朝廷命令,永废不行。伏惟陛下聪明睿断,惟是则从,尚恐大臣务收私恩,不顾国体,若能不惜暂降洎等一两资官,存取朝廷纲纪,以砺中外,则庶几国威复振,患难可平。」洎寻自河东转运使降知怀州,□改知邓州。按陈洎以二年三月为京西漕,三年八月改淮南漕,据御史台记,陈洎改淮南漕未行,又改河东,寻坐为京西漕不察光化缪征,黜怀州。范仲淹宣抚河东【一九】,复起为京东漕。张□以三年五月为京西漕,后缘张海掠所部,改知邓州,□辞亲老且病。言者以为避事,谪守卫州,范仲淹时在朝,言□非避事者,乃许侍养。寻以忧去。洎降知怀州,□知邓州,必具缘修劾章也。但实录不书,□传又不详,不知是何月日,今附见,俟考。

  武成节度使、同平章事、驸马都尉柴宗庆卒。幸其第临奠,辍视朝三日,遣中使护丧事。宗庆性贪鄙,积财巨万,而自奉□粝,至食闾阎下贱之食,优人以为戏,宗庆虽知,莫能改也。初客大名府右族李宗佑家,宗佑善交公卿,与宗庆为游道,其得选尚,宗佑尤有力。及贵,不能报。无子,临终愿以资产送官。上以其女尚幼,不许。知礼院曾公亮谓宗庆选尚,荣贵逾四十年,宠禄光大,晚能求上积俸以裨军用,为追补前过,谥荣密。

  广西环州隶宜州羁縻,领思恩、都亳二县【二○】。蛮区希范者,思恩人也。狡黠,颇知书。尝举进士,试礼部。景佑末,与其叔正辞应募,从官军讨安化州叛蛮。既而希范击登闻鼓,求录用,事下宜州,而知州冯伸己言其妄,编管全州。正辞亦尝自言功,不报。二人皆觖望。希范后辄遁归,与正辞率其族人及白崖山酋蒙赶、荔波洞蛮谋为乱,将杀伸己,且曰:「若得广西一方,当建为大唐国。」会有日者石太清至,因使之筮,太清曰:「君贵不过封侯。」乃令太清择日杀牛建坛场,祭天神,推蒙赶为帝,正辞为奉天开基建国桂王,希范神武定国令公、桂州牧,皆北向再拜,以为受天命。又以区丕续为宰相【二一】,余皆伪立名号,补署四十余人。正月甲子,率觽五百破环州,劫州印,焚其积聚,以环州为武成军;又破带溪寨,下镇宁州及普义寨,有觽一千五百。是月癸卯,事闻,诏转运、钤辖司亟发兵捕系之,无得深入。

  乙巳,以上清宫田园、邸店赐国子监。

  丁未,诏审官院,自今磨勘转运使、提点刑狱朝臣,更不限举主人数【二二】,只据在任劳绩取旨。  戊申,遣入内供奉官王昭明往宜州,召募勇敢人入峒捕击蛮贼。  徙知虢州滕宗谅知岳州,用御史中丞王拱辰之言也。己酉,宣拱辰赴台,拱辰因入见,上谕曰:「言事官第自振职,勿以朝廷未行为沮己,而辄请解去以取直名。自今有当言者,宜力陈无避。」拱辰顿首谢。  始,梁坚劾宗谅枉费公用十六万缗。及遣中使检视,乃宗谅始至泾州日,以故事犒赉诸部属羌;又间以馈遗游士故人【二三】。宗谅恐连逮者觽,因悉焚其籍,以灭姓名。然宗谅所费,才三千缗,坚并诸军月给言之,故云十六万。参知政事范仲淹力辨之。会坚死,台官执坚奏劾宗谅不已【二四】,故宗谅再黜,然终赖仲淹之力,不夺职也。  辛亥,诏:「旧制诸道榷酤课满三万贯,举官监临,岁满而课赢者,特奖之。如闻州县吏不务民政,多干请为监临官,自今满五百万以上,方听举官。」

  壬子,都官员外郎皮仲容提举陕西路银铜坑铸钱事。

  癸丑,徙知永兴军、资政殿学士、礼部侍郎任中师知陈州。

  甲寅,罢陕西四路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复置逐路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从韩琦之议也。以陕西四路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资政殿学士、礼部侍郎郑戬为永兴军都部署、知永兴军。

  初,命戬知永兴军,仍兼四路都部署,谏官欧阳修言:

  自闻此命,外人议论皆以为非,在臣思之,实亦未便。窃以兵之胜负,全由处置如何。臣见用兵以来,累次更改,或四路都置部署,或分而各领一方,乍合乍离,各有利害。惟夏竦往年所任,郑戬今日之权,失策最多,请试条列。

  臣闻古之善用将者,先问能将几何?今而不复问戬能将几何,直以关中数十州之广,蕃汉数十万之兵,沿边二三千里之事,尽以委之,此其失者一也。  或曰:「戬虽名都部署,而诸路自各有将,又其大事不令专制,必禀朝廷。」假如边将有大事,先禀于戬,又禀于朝廷,朝廷议定下戬,戬始下于沿边,只此一端【二五】,自可败事,其失二也。  今大事戬既不专,若小事又不由戬,则部署一职,虚名可废。若小事一一问戬,则四路去永兴军数百里,其寨栅远者及千里,使戬一一处分合宜【二六】,尚有迟缓之失,万一耳目不及,处置失宜,则为害不细。其失三也。  若大小事都不由戬,而但使带其权,岂有数十州之广,数十万之兵,二三千里之边事,作一虚名,为无权之大将。若知戬可用,则推心用之,若知不可用,则善罢之,岂可尽关中之大,设为虚名,而以不诚待人?其失四也。

  今都部署名统四路,而诸将事无大小,不禀可行,则四路偏裨,各见其将不由都帅,上下相效,皆欲自专。其失五也。

  今都部署是大将,反不得节制四路【二七】,而逐路是都帅部将,却得专制一方。则委任之意,大小乖殊,军法难行,名体不顺,其失六也。

  若知戬果不可大用,但不敢直罢其职,则是大臣顾人情、避己怨。如此作事,何以弭息人言?其失七也。

  料朝廷忽有此命,必因韩琦等近自西来,有此擘画。琦等身在边陲,曾为将帅,岂可如此失计?臣今欲乞命两府大臣,明议四路不当置都部署利害。其郑戬既不可内居永兴军,遥制四路,则乞落其虚名,只命坐镇长安,抚民临政,以为关中之重,其任所系亦大,而使四路各责其将,则名体皆顺,处置合宜。

  从之。郑戬罢四路部署,实录、正史皆云韩琦所议。据欧阳修谏疏,则初移戬知永兴,尚兼四路,后乃改命,必缘修此疏,但实录、正史都不详耳。

  丙辰,御迎阳门,召辅臣观画,其画皆前代帝王美恶之迹,可为规戒者。因命天章阁侍讲曾公亮讲毛诗,王洙读祖宗圣政录,翰林侍读学士丁度读范汉书,数刻乃罢。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说书赵师民上疏曰:  陛下体至仁之资,至明之性,足以衣被万物,临照四方。然而海内吁嗟,边隅震挠,明不得监,仁不得施,岂非有所蔽哉?臣请陈十五事。

  一曰咨辅相。辅相之本,在于进贤退愚,使中外之任,各当其能,上下之材,咸适其分,虽欲天下之不治,不可得也。苟浮竞之徒,以希附获进,幽素之伦,以间隔见废,小人道长,贤者穷处,虽欲天下之不危,不可得也。奇邪者其党常觽,方正者其徒常寡;党觽则进取易,徒寡则见用难,士人之常势也。方今之世,岂能尽善,非简材者,率不胜任,亦陛下所以责之未尽其道也。

  二曰命将帅。将帅之臣,虽专阃外,然所以指纵属任而驾御之,在于本朝。比年以来,师出败衄,虑陛下未尽将将之善也。臣请粗举强弱以言之,羌贼所盗陕右数州,于本路十二分之二,校其人觽,七八分之一,虽兼戎狄,亦不过五六分之一;穷塞之地土至薄,校其财力,二十分之一。今乃举天下之兵,引海内之财,未有成功,益为虚费,固有以使之然也。  三曰简侍从。近臣之任,必取于髃吏,宰辅之任,亦取于近臣;前日之髃吏,今兹之近侍,今兹之近侍,将来之宰辅也。当举肃哲之士,方重之人,谋于老成,考其笃行。纤薄不逞、轻果无行者,不得进焉,则虽异日,朝廷之间无凶人矣。

  四曰择守宰。向日吏能盖寡,用兵以来尤甚。严督责以为善治,促赋敛以为能才,外饬拊养之名,内行苛刻之实。或束缚疲民,以为军卒,受招募之赏;或放纵奸吏,傍缘公赋,逞率割之欲。虽军兴调用,有弗得已,而邦本至重,焉可勿念?陕右列郡,海滨诸州,方秋冬时,而犹不足,若春夏久旱,人何以堪?强者起而劫州闾,弱者转而填沟壑,以共理之不善也。

  五曰治军旅。强兵战胜,在于教之有法,御之得道。羌贼不能数十万,然或举国出寇,或全师远匿,其出如风雨【二八】,其匿如鬼神,非有节制之良,徒以暴令驱之。王旅列戍,自卫而已,贼来与斗,每辄覆败,况能长驱悉起,掩其巢穴哉!何则?不示之信义,不明之威赏。教习之际,尚不能校阔狭,睹深浅,徒取矢道齐发战胜之格【二九】,但应得甲首、获戎马者,此乃古技击之流,而为亭长捕贼之事。又将领之臣,宠私其左右,暴虐于吏士,衣食之不恤,器械之不利,举天下之觽,困于小夷,用是法也。昔安禄山乱,人主在奔迫中,节将之偾军,郡守之委城,皆斩焉,而唐祚遂以兴复,此为小不仁以成其大仁也。

  六曰修边防。昔晁错上言,募人徙边。边境少人,尚欲徙之,今东自瀛海,西被秦凤,滨塞数千里【三○】,田氓将百万,徒患所以教养制驭未尽其方尔。人力殚尽,国用衰减,有边民而不善用也。苟知积聚之术,尽发纵之能,比之远戍之士,新募之卒,其才勇岂但倍哉?且因边民有十利:安其土壤,一也;耐其风气,二也;通其人情,三也;习其径路,四也;即其家室,五也;亲其什伍,六也;厥性忮猛,七也;服其金革,八也;减飞刍之劳,九也;省转粟之费,十也。非徒不能教养制驭,又有四害:地土不毛,而暴征之,一也;性鄙朴而重扰之,二也;称过客者,驱之而使供口腹,三也;输货赂者,强之而贾其裘马,四也。  七曰求谏诤。先帝设谏官、御史,以司君上之过,纠臣下之罪。陛下增其员数,甚盛德也。然不务规正【三一】,专为伺察,掎摭纤微之衅,讦扬幽昧之私,取悦闻听,弥缝非职。上之所宜言,不献其可;上之所过作,不替其否。夫明四目,达四聪,所以广视听于天下,黈纩充耳,冕而前旒,不欲窥人之私如是,岂诤臣皆非其人,所以咨询之义未当也。

  八曰延讲诵。王者必延学古之士,以备顾访,及于宴间。先帝时得邢昺、杜镐、孙奭、冯元,犹有正议闻于上,明节着于朝。汉家宰相,精通一经,天下大事,据之以决。夫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天下无事,右文之治于是在;天下有事,经武之图于是出。沈滞僻老、孤陋鄙生,使之坐乡塾、训民士者,非帝王经意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不复进见二年矣,苟不足奉大问、发大对,虽屏斥之,无足惜者;以为先王之遗籍,古人之陈篇,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赞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

  九曰革贡举。汉有贤良方正、孝弟力田、敦朴茂异,既举而升诸朝,然后考以古学,询之世务,本行试言,得人为盛。今欲先策论以近古,后诗赋以救弊,而华伪滋久,淆滥者觽,文或代作,言或预储,不若还乡举里选,复庠序升黜,以教育而察纠之也。  十曰久官政。顷年守吏,烦于数易,虽有共治之志,莫之或暇,上多苟且,下鲜畏忌。屡变而启浮伪,数徙而无根据;浮伪生则易淆乱,根据浅则轻动摇,官不及事,民不安教,欲物俗归厚,难矣。

  十一曰谨财用。兵兴以来,招募尤广,县官所养,浮□者觽,皆不业之徒【三二】,无所教之法,可战之士,十无二三。诸路本城,复非战卒,虚设班行,亦数十万。仰费公廪,坐殚国财,文武官吏,增倍前朝,此永久之斁也。臣以为不在于厚招收,在于简费用而已。

  十二曰不遗年。古者七十致仕,非告之使休也,臣请老于下,君加惠于上,进退以礼,其来有旧。若老悖人无善可师,贪得居位,自可推择,归之田里,未闻一切降诏,为百官之制,既弃其人,复官其子,子或不教,而使从政,以为私惠,非理之得者也。  十三曰容诽谤。近者无名人为诽谤者明旨购捕,此诚厚大臣之义,然臣以为宜但勿惑而已。尧、舜在上,设诽谤之木。传有士传言庶人谤【三三】、风听胪言于市、谤议于市朝受下赏,皆盛世之所为也。

  十四曰除忌讳。古之人君不讳所恶,唐德宗中才之主,逊于畿甸,一诏罪己,天下知其中兴。近者诏书之下,先自称美;其有灾咎,又为文饰,士民识者,岂无观笑?陛下帝迹多绪,未尽省阅,代言之臣,非皆求媚,习使然尔。去春侍于迩英,陛下谓太宗似好名者,此尚实德、简虚名之至。既议名之华【三四】,当务道之实,五帝、三王之名至于今者,有其实故也。  十五曰慎出令【三五】。每下诏命,或有驳议,朝行夕改,迁流莫已,怯懦者图身福而请留中,浅薄者扬主失而使闻外,皆为臣之敝也。书曰:「慎乃出令【三六】,令出惟行。」必先求诸正道,考之古法,既有所下,莫之能改。苟有狂夫妄议,虽重诛之可也;若利不补害,正人尽言,何惮改哉?

  因献劝讲箴。至是,复命讲读经史。

  录达州巡检、左班殿直颜吉子庶几为三班奉职,以吉与蛮贼战死也。

  丁巳,开封府推官、殿中丞张庚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兼提举捉贼,庚既受命,乃求为御史,坐降知虢州。

  范仲淹言:「臣窃见审官、三班院并铨曹,自祖宗以来,条贯极多,逐旋冲改,久不删定。主判臣僚,卒难详悉,官员使臣,莫知涯涘,故司属高下,颇害至公。欲乞特降指挥,选差臣僚,就审官、三班院并铨曹,取索前后条例,与主判官员,同共看详,重行删定,画一闻奏。付中书、枢密院,参酌进呈。别降敕命,各令编成例策施行。」诏天章阁侍讲曾公亮删定审官、三班院、流内铨条贯。又至和二年十一月。  注  释  【一】乞圣慈差官根勘逐一且与辩明此句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再奏辩滕宗谅张亢作「乞圣慈差官勘逐具与辩明」。

  【二】为有前项条贯「项」原作「顷」,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三】其三曰「其」字原脱,据同上范文正公集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五荆王元俨补。

  【四】止两次而迁官赐恩已数重「而」字原脱,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四论张子奭恩赏太频札子补。  【五】后行祠部为名曹「名」原作「各」,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六】合作知县而作签判「作」字原脱,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七】鞋斜谷阁本作「实实谷」,宋史卷二五五王凯传作「鞋邪谷」。

  【八】牯囵川阁本作「牡牯川」,同上宋史作「杜囵川」。

  【九】欲不取败得乎「得」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一○】其承平长宁安南等寨「安南」,宋本、宋撮要本作「南安」。

  【一一】今只以解盐半价约之「解」原作「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二】尽食西界所贩青盐「青盐」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三】当臣建议之际「建」原作「谏」,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四论乞与元昊约不攻唃畼啰札子改。

  【一四】且攻此数族此五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五】左班殿直杨能为东头供奉官「官」原作「宫」,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六】无由行事「由」原作「中」,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二论体量官吏酷虐札子改。

  【一七】古人于作事之初「古」原作「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再论陈洎等札子改。

  【一八】受诏半年「半」原作「三」,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九】范仲淹宣抚河东「抚」原作「府」,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改。

  【二○】领思恩都亳二县「都亳」,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活字本、太平治迹统类卷九仁宗平欧希范、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九广蛮区希范内寇作「都毫」,太平寰宇记卷一六八、元丰九域志卷一○作「都亮」。

  【二一】又以区丕续为宰相「区丕续」,宋会要蕃夷五之八三、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同,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宋史卷四九五蛮夷传均作「区丕绩」。

  【二二】自今磨勘转运使提点刑狱朝臣更不限举主人数宋会要职官一一之一四此句作「自今磨勘发运、转运、提刑朝臣更不限举主人数」。

  【二三】又间以馈遗游士故人「故人」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二四】台官执坚奏劾宗谅不已「执」原作「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梁坚等劾滕宗谅改。

  【二五】只此一端「端」原作「时」,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九七论罢郑戬四路都部署札子及续资治通鉴卷四六改。

  【二六】使戬一一处分合宜「分」原作「公」,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七】反不得节制四路「得」字原脱,据宋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二八】其出如风雨「雨」原作「云」,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九】徒取矢道齐发战胜之格「矢道」原作「天道」,据同上诸本改。  【三○】滨塞数千里「塞」原作「寨」,据同上诸本改。

  【三一】然不务规正「然」字原脱,据同上诸本补。

  【三二】皆不业之徒「业」原作「弃」,据同上诸本改。  【三三】传有士传言庶人谤「有」原作「曰」,据同上诸本改。  【三四】既议名之华「议」,同上书作「讥」。

  【三五】慎出令「慎」原作「谨」,系避宋孝宗讳,现据宋史卷二四九赵师民传回改。

  【三六】慎乃出令「慎」原作「谨」,系避宋孝宗讳,现据尚书周书回改。

卷一百四十七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三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七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三月乙丑,以殿中侍御史会稽王丝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提举捉贼,代张庚也。

  谏官欧阳修言:「臣伏见近出内库金帛,赐陕西以救饥民。风闻江、淮以南,今春大旱,至有井泉枯竭、牛畜瘴死、鸡犬不存之处,九农失业,民庶嗷嗷,然未闻朝廷有所存□。陛下至仁至圣,忧民爱物之心,靡所不致,但患远方疾苦,未达天聪,苟有所闻,必须留意。下民疾苦,臣职当言。昨江、淮之间,去年王伦蹂践之后,人户不安生业,伦贼纔灭,疮痍未复,而继以飞蝗,自秋至春,三时亢旱。今东作已动,而雨泽未沾,此月不雨,则终岁无望。加又近年以来,省司屡于南方敛率钱货,而转运使等多方刻剥,以贡羡余。江、淮之民,上被天灾,下苦盗贼,内应省司之重敛,外遭转运之诛求,比于他方,被苦尤甚。今若不加存□,将来继以凶荒,则饥民之与疲怨者相呼而起,其患害不比王伦等偶然狂叛之贼也。臣谓民怨已久,民疲可哀,因其困时,宜速施惠,不惟消弭盗贼之患,兼可以悦其疲怨之心。伏望圣慈特遣一二使臣,分诣江、淮名山,祈祷雨泽,仍下转运司并州县,各令具逐处亢旱次第奏闻,及一面多方擘画,赈济穷民,无至失时以生后患。」

  丙寅,遣内侍诣两浙、江、淮祠庙祈雨。

  丁卯,金部员外郎、天章阁侍讲杨安国为直龙图阁,赐三品服;宗正丞、崇文院检讨、崇政殿说书赵师民为天章阁侍讲,赐五品服。初,上谓辅臣曰:「安国、师民久侍经筵,其行义淳质,乃先朝崔尊度之比。」因以曪擢之。

  己巳,职方员外郎、同判登闻鼓院张尧佐提点开封府诸县镇公事。谏官余靖言:「外议皆云:『尧佐识见浅近,依托后宫嫔嫱之势,已得内降指挥,改赐章服,又从内批与省府差遣。大臣依违,不能坚执,遂与府界提点。』伏惟陛下近岁以来,每事思治,损节淫货,放减后宫,绝斜封之官,无私谒之宠,此皆日来亲行至美之事,安得更使外议籍籍如此?臣深为陛下惜之。大凡嫔御、亲靗,但多与财帛,足表恩意。如尧佐进士出身,自当随其才望,与之差遣。何必躐等,以腾物议?府界提点,比省府判官,固是降等,然吕公弼前亦辞三司判官,就此差遣,未及半年,早已迁陟,议者不论其才,但云故相之子,所以进用太速。将来尧佐若循此例升进,外议亦必谓斜封、私谒之类,窃恐上累圣德。若陛下必欲爱之,不若与有职田一近郡,足以表陛下屈己从公之德,于尧佐资叙,亦无所损也。」

  又言:「尧佐,修媛之世父,进用不宜太遽。顷者郭后之祸,起于杨、尚,不可不监。」上曰:「朕岂以女谒进人?盖因臣僚论荐而后用尔。如物议不允,当更授一郡耳。」上虽有此言,尧佐竟不出。明年闰五月,除户判。

  诏尝经战没及为盗所杀,其子孙补班行而年幼者,并给以俸。  辛未,省广济河催纲朝臣一员,仍减岁漕军储二十万石。

  壬申,诏:「国家设巡检、县尉,以佐郡邑制奸盗也。朕每念其勤劳,而俸入未优,何以责其尽力乎?自今巡检、县尉月俸,并特给见钱,更不折支。」  癸酉,祠部郎中、集贤校理钱仙芝贷命决配沙门岛,坐知秀州受枉法赃罪当死,特贷之;前两浙转运使王琪降知婺州,两浙转运使邵饰降知洪州,并坐按发仙芝在谏官奏劾之后也。琪、饰降官在五月庚午,今并书。

  甲戌,命盐铁副使、户部员外郎鱼周询,宫苑使周惟德往陕西,同都转运使程戡相度铸钱及修水洛城利害以闻。

  先是,韩琦以修水洛城为不便,奏罢之,郑戬固请终役。琦还自陕西,即罢戬四路都部署。戬既改知永兴,又极言城水洛之便,役不可罢;命刘沪、董士廉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及泾原副都部署狄青相继论列,以为修城有害无利,议者纷纷不决,故遣周询等行视。戬初命泾原都监许迁将兵为修城之援,及戬罢统四路,洙亟召迁还,又檄沪、士廉罢役,且召沪、士廉。蕃部皆遮止沪、士廉等,请自备财力修城。沪、士廉亦以属户既集,官物无所付,又恐违蕃部意,别生变,日增版趣役。洙再召之,不从,洙亟命瓦亭寨都监张忠往代沪,又不受。洙怒,命青领兵巡边,追沪、士廉,欲以违节度斩之。青械二人送德顺军狱,时周询等犹未至也。蕃部遂惊扰,争收积聚,杀吏民为乱,又诣周询等诉。周询具奏,诏释沪、士廉,令卒城之。据尹洙乞与郑戬下狱状,刘沪、董士廉先送德顺军狱,后有旨送邠州狱,又覆奏李克札子状,董士廉系狱二十余日,但不知是何月日耳。

  参知政事范仲淹言:「泾原路走马承受赵正奏,内殿崇班刘沪、著作佐郎董士廉,被狄青枷送司理院次。窃缘此二人,元礏四路都部署节制,往修水洛城,即非是二人擅兴。及四路罢后,本路部署司抽回军马,其人即合依礏罢修,不合坚执拒抗。臣料其情,盖本人在彼相杀得功,降下周回蕃部,又已下手修筑城寨,惧见中辍之后,本路责其经画不当,故以死拒抗;一面兴修,意望成功,亦求免罪,始末可见,非有他意。况刘沪是沿边有名将佐,最有战功,国家且须爱惜,不可轻弃。恐狄青因怒辄行军法,则边上将佐,必皆衔冤,谓国家负此有劳之臣,人人解体,谁肯竭力任边事?其董士廉是朝廷京官,即非将佐,亦将一例枷勘。盖狄青粗人,未知朝廷事理。万一二人被戮,逐家骨肉必来诉于阙下,亦更多有臣僚上言紊烦圣听。虽知将帅行得军法,即非用兵进退之际,有违节制,自是因争利害,致犯帅威。昔陈汤矫诏命以破敌,王浚违节制以下□,皆释罪封侯,以劝将列。伏望圣慈,特遣中使乘驿往彼,委鱼周询、周惟德取勘刘沪所犯因依情罪闻奏,仍送邠州拘管,听候朝旨。一则惜得二人,不至因公被戮,二则惜得狄青、尹洙,免被二家骨肉称冤致讼。傥允臣所奏,事可两全,彰陛下保庇边将之恩,使武臣效死以报圣德。」

  赐荆湖南路捕击山猺军士缗钱,仍遣内侍赍手诏体量捉杀次第以闻。谏官欧阳修言:

  臣风闻湖南蛮贼,近日渐炽,杀戮官吏,锋不可当。新差杨畋,锐于讨击,与郭辅之异议,不肯招降。又王丝去时,朝廷亦别无处分,虑丝到彼,与畋同谋。盖蛮贼止可招携,卒难翦扑,而畋等急于展效,恐失事机。今深入而攻,则山林险恶,巢穴深远,议者皆知其不可。若以兵外守,待其出而击之,则又未见其利。盖以蛮贼所在依山,在衡永道州、桂阳监之间,四面皆可出寇。若官兵守于东,则彼出于西。若官兵守于南,则彼出于北。四面尽守,则用兵太多,分兵而邀之,则兵寡易败。此进退未有可击之便也。今正蛮已为邓和尚、黄捉鬼兄弟所诱,其余山民莫猺之类,亦皆自起而为盗。窃闻常宁一县,殆无平民,大小之盗,一二百伙。推其致此之因,莫猺之俗,衣服、言语,一类正蛮,黄、邓初起之时,捕贼官吏急于讨击,逢蛮便杀,屡杀平人,遂致莫猺惊惶。以此言之,则本无为盗之心,固有可招之理。然欲诸盗皆降,必须先得黄、邓。

  昨邵饰等邵饰先为湖南宪,庆历三年四月迁两浙漕,不知饰杀黄捉鬼果是何时。去年九月,因桂阳监奏蛮猺作过,已略载其事,当是三年四月以前捉鬼被杀也。按余靖五月疏,云知衡州陈执方杀捉鬼,修乃云邵饰等。修既云邵饰等,则陈执方在其间矣。初招黄捉鬼之时,失于恩信,致彼惊逃。寻捕获之,断其脚筋,因而致死。今邓和尚等若指前事为戒,计其必未肯降,如云且招,终恐难得,必须示以可信之事【一】,推以感动之恩。若得黄、邓先降,其余指挥可定也。今深入而攻既不可,待其出而击之又不可,且杀且招又不可,以臣思之,莫若罢兵曲赦,示信推恩,庶几招之可使听命。臣亦广询南方来者,云我若推信,彼不难招。邓和尚等大则希一班行,其次不过殿侍足矣。正蛮叛者,得一团主之名亦足矣。莫猺之类,使安耕织,而岁输皮粟,得为平民,乃彼大幸。今若击之不已,则其为害愈深。况渐近夏暑,南方燀湿【二】,士卒不习水土,须虑死伤。仍恐迫之太急,则潭、郴、全、邵诸寨向化之蛮,皆诱胁而起,则湖南一路,可为国家之忧。臣欲乞速令两府大臣,深究招杀之利害,共思长策,决定庙谋。若迁延后时,致彼猖炽,不幸官吏频遭杀害,则朝廷之体,难为屈法而招,彼以其罪既多,必恐不能自信,则兵久不解,害未有涯。伏望圣明,断之在早。

  修又言:「臣风闻杨畋近与蛮贼斗敌,杀得七八十人首级,仍闻入彼巢穴,夺其粮储,挫贼之锋,增我士气。畋之勇略,固亦可嘉,然朝廷谋虑事机,宜思久远。窃恐上下之心,急于平贼,闻此小捷,便谓兵胜,不能镇静,外示轻脱。其间二事,尤合深思:一曰不待成功,便行厚赏;二曰谓其可杀,更不肯招。苟如此,则计之大失而事之深害也。今湖南捕贼者,杀一人头,赏钱十千。官军利赏,见平人尽杀,平人惊惧,尽起为盗。除邓和尚、李花脚等数大头项外【三】,其余随大小成伙者,不可胜数。今畋所击止一洞,所聚已二千余人,于二千人中,杀七八十人,是二十分之一,其余时暂鸟散,必须复集。臣见自古蛮蜑为害者,不闻尽杀,须是招降。昨缘邵饰等失信于黄捉鬼,遂恐更难招诱。今若因畋小胜,示以恩威,正是天与招服之时,机不可失。若令畋自作意度,招取大头项者,因取小胜,传布捷声,其余诸处结集者,分行招诱,藉此声势,必可尽降,旬日之间,湖南定矣。若失此时,渐向夏热,以我病暑之兵,当彼惯习水土之贼,小有败耱,则彼势复坚,不惟为害湖南,必虑自此贻朝廷忧患。今于未了之间,便行厚赏,则诸处巡检捕贼官等见畋获赏,争杀平人,而畋等自恃因战得功,坚执不招之议,朝廷亦恃畋小胜,更无招辑之心,上下失谋,必成大患。其杨畋等,伏乞且降敕书奖谕,授与事宜,俟彼招安,便行厚赏。今湖南贼数虽多,然首恶与本贼绝少,其余尽是枉遭杀戮,逼胁为盗之徒,在于人情,岂忍尽杀?惟能全活人命多者,则其功更大。仍乞明说此意,谕与杨畋,其赏典宜少迟留,庶合事体。」

  余靖言:「访闻荆湖南路州军,以髃盗之故,去山二十里,禁民不得耕种,即不知出自何人指挥,此乃驱民为盗耳。窃以中民以下,素无蓄积,朝夕之费,尽出耕桑,一岁不耕,饥寒并至。今贼既焚烧其庐舍,劫掠其资谷,官又禁其耕种,荡然无所归矣。欲不为盗,不可得也。且衡、郴、道、永,相去仅千里,皆山也。贼之初起,往来山中百人耳。自官吏举兵驱逐,而近山之民皆杀之,其不杀而幸存者,又禁其耕。千里之民,皆失其业,若不归贼,将何所归!故半年之中,聚至三四千。是知欲擒贼,而遂驱民为贼者也。伏乞特降指挥,切责湖南监司、帅臣并诸州长吏,疾速出牓告谕人户,并令依旧任便耕种。其先曾窝盘贼人及驱率在贼中者,亦令招辑,倍加安抚。其先降宣命招收贼徒,自依前来指挥。」

  又言:「访闻湖南初以钱绢购斩蛮贼首级,军人利于厚赏,道上逢人,即以为贼而杀之,至有头插标识,以免官军之害者。由是标识者,贼人杀之,无标识者,则官军杀之。其中等以上民,犹能携家属入城郭以避害。中民以下,入城则食尽,故亡入贼中。今又顿兵九疑,以尽杀为期,则一方之民,永陷涂炭矣。伏乞朝廷特推恩意,抽回九疑之军,其蛮人首领,许以官封,平民各令归业,以示陛下含忍之德。」

  又言:「臣所奏湖南捉贼兵士等贪得厚赏,枉杀平民,寻闻杨畋杀贼有功,已推赏典,杨畋五年二月己亥,乃转太常博士,赐五品服,此时未闻。靖云「已推赏典」,恐是当时尝有此议,既而不行。其不行,或缘欧阳修之言,当考。恐谓臣言迂阔,未即施行;又恐以杨畋到后,必无此事。伏缘贼自可杀,民自可生,赏功罚罪,两不可废。臣之所闻,皆出南来士人之口。自杨畋到湖南,后乃支斩贼赏钱【四】,所以军人冒利贪杀,不分玉石,感伤和气。伏乞特降宣敕指挥,凡民不持兵器,非与官军斗者,皆不得杀。辄敢持民首以冒赏者,以故杀罪罪之;知而不告,从所部犯法不告之条,仍坐主将,以肃军令。」

  又言:「风闻湖南蛮贼,攻烧城郭,为害不止者。窃以贼本山獠,居在岩险,啸聚亡命,出行钞掠。数年以来,未甚为害,去冬今春,气焰渐盛。其故何也?盖缘官军枉杀良民,以贪厚赏,近山百姓,皆入贼中。杨畋等攻贼巢穴,意在荡除,由是贼出攻城,以争死命。虽闻朝廷屡令招抚,而杨畋鸷勇,但欲净尽贼徒。臣愚以为凭朝廷之力,取数千之贼,胜之未足为武,不胜适足为羞。今来民皆逃亡,贼无蓄积,必须急战,乃见胜负,若能尽贼,但恐百姓亦尽。臣窃料贼势已穷,欲降久矣,但缘杨畋固执前议,贼亦恨之,畋不罢去,贼必疑贰。臣谓宜因杨畋待罪之际,杨畋待罪,或因孤浆峒之败也,当考败在何时。别与差遣。假此为说,招谕蛮人,但言畋不晓朝廷素来招纳之意,多行杀戮,今专委良将,惠怀吾民。百姓因此可以复归,山獠因此可以绥抚。事定之后,用畋不迟。臣累奏官军枉杀平民,朝廷未信,今来广南东路亦奏连州土丁因备湖贼事,枉杀盐商四十余人,推此可知湖南之害。伏乞朝廷详酌大计,不可重惜杨畋而轻荆南一路百姓。」

  范仲淹等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翰林学士宋祁,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诰张方平、欧阳修,殿中侍御史梅挚,天章阁侍讲曾公亮、王洙,右正言孙甫、监察御史刘湜此八人姓名【五】,据李清臣史稿。等合奏曰:「伏奉诏书议,夫取士当求其实,用人当尽其才。今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核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专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此献议者所共以为言也。谨参考觽说,择其便于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故为设立学舍,保明举送之法【六】。夫上之所好,下之所趋也。今先策论,则文词者留心于治乱矣;简程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矣;问大义,则执经者不专于记诵矣。其诗赋之未能自肆者杂用今体,经术之未能亟通者尚如旧科,则中常之人,皆可勉及矣。此所谓尽人之材者也。故为先策论过落,简诗赋考式【七】,问诸科大义之法,此数者其大要也。其州郡弥封誊录,进士、诸科贴经之类,皆苛细而无益,一切罢之。法行则申之以赏罚。如此,养士有本,取才不遗,为治之本也。」

  乙亥,诏曰:

  儒者通天地人之理,明古今治乱之源,可谓博矣。然学者不得骋其说,而有司务先声病章句以拘牵之,则夫英俊奇伟之士,何以奋焉?士有纯明朴茂之美,而无□学养成之法,其饬身励节者,使与不肖之人杂而并进,则夫懿德敏行之贤,何以见焉?此取士之甚弊,而学者自以为患,议者屡以为言。比令详酌,仍诏政事府参定。皆谓本学校以教之,然后可求其行实;先策论,则辨理者得尽其说;简程序,则闳博者可见其才。至于经术之家,稍增新制【八】,兼行旧式,以勉中人。烦法细文,一皆罢去。明其赏罚,俾各劝焉。如此,则待才之意周,取人之道广。夫遇人以薄者,不可责其厚也。今朕建学兴善,以尊子大夫之行;而更制革弊,以尽学者之才。教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务严训导,精察举,以称朕意。学者其进德修业,无失其时。凡所科条,可为永式。  其令曰:

  州若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属部官为教授,三年而代;选于吏员不足,取于乡里宿学有道业者,三年无私谴,以名闻。士须在学习业三百日,乃听预秋赋【九】;旧尝充赋者,百日而止。亲老无兼侍,取保任,听学于家,而令试于州者相保任。所禁有七:曰隐忧匿服;曰尝犯刑责;曰行亏孝弟,有状可指;曰明触宪法,两经赎罚【一○】,或不经赎罚,而为害乡党;曰籍非本土,假户冒名;曰父祖干十恶四等以上罪;曰工商杂类,或尝为僧道。皆不得预。  进士试三场,先策,次论,次诗赋,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又以旧制用词赋,声病偶切,立为考式,一字违忤,已在黜格,使博识之士,临文拘忌,俯就规检,美文善意,郁而不伸。如白居易性习相近远赋、独孤绶放驯象赋,皆当时试礼部,对偶之外,自有义意可观,宜许仿唐体,使驰骋于其间。士子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以晓析意义为通,五通为中格;三史科取其明史意,而文理可采者;明法科试断案,假立甲乙罪,合律令,知法意,文理优,为上等。此即仲淹等十事,其三曰精贡举也,略已见三年九月丁卯。

  戊寅,延州蕃官巡检、右班殿直折保忠为右侍禁。保忠,旧名马山,赐今名。庞籍在延州,委之防拓青涧川,用其部族为蕃捉生,即绥德废县置营居之,累以功补殿直。时西贼数百骑突境上,保忠率兵拒斗,获其首级、器甲甚觽,特迁之。寻又封其母李氏为福昌县太君,籍言李氏颇知义训故也。封李氏乃七月庚辰,今附见。

  诏开封府吏受贿,虽会疏决,毋以例原。

  己卯,上于迩英阁出御书十三轴,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训,二曰奉真考业,三曰祖宗艰难,不敢有坠,四曰真宗爱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义,六曰不巧诈,七曰好硕学,八曰精六艺,九曰谨言语,十曰待耆老,十一曰进静退【一一】,十二曰求忠正,十三曰惧贵极,十四曰保勇将,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议释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广视听,十九曰功无迹,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旨,二十三曰从民欲,二十四曰戒满盈,二十五曰伤暴露兵,二十六曰哀鳏寡民,二十七曰访屠钓臣,二十八曰讲远图术,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谄佞,三十一曰察小忠,三十二曰监迎合,三十三曰罪己为民,三十四曰损躬抚军,三十五曰一善可求,小瑕不废。顾丁度等曰:「朕观书之暇,取臣僚上言及进对事目可施于治者,书以分赐卿等。」度及曾公亮、杨安国、王洙等拜赐,因请注释其义,帝许之。  庚辰,降知颍州、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柳植为右谏议大夫、知黄州,坐不能察军贼张海发所部也。  录唐尚父郭子仪裔孙元亨为永兴军助教。

  壬午,太子中允、国子监直讲石介直集贤院兼国子监直讲,枢密副使韩琦乞召试,特除之。

  癸未,诏禁军料钱满五百有犯阶级者,自今毋得作情理可闵奏听裁。

  甲申,免衡道州、桂阳监民经蛮劫掠并土兵入山捕蛮者赋役一年。两朝史诸蛮传云:时蛮所至,杀掠居民,纵火劫财物,被害者甚觽。诏被害者并入山捕蛮土兵,蠲复有差。余靖等疏或附此。  乙酉,上问辅臣春秋三传异同之义,贾昌朝对曰:「左氏多记事,公羊、谷梁专解经旨【一二】,大抵皆以尊王室、正赏罚为意,然三传异同,考之亦各有得失也。」上然之。

  丙戌,丁度等上答迩英圣问一卷。帝览之终篇,指其中体大者六事,付中书、枢密院令奉行之【一三】。答圣问者,即所释前赐三十五事也。其序曰:「伏奉宣示御书文字十三轴。仰窥圣旨,皆陛下上念祖宗,下思政治,述安危成败,忠邪善恶之事,询谋下臣,使进裨补,敢不竭愚?窃思自古求治之主,靡不欲兴理道、安邦国,纳忠正、退奸邪,广聪明、致功业。然行此数事,在明与威断尔。明则不惑,威则善柄,断则能行。总是三者,守而勿失,非圣人孰能为之?臣等尝读唐书,见宪宗英悟,留心庶政,宰臣陈说政要【一四】,必往复诘问。既尽其理,则曰:『凡好事,口说则易,躬行则难;卿等既为朕言之,当须行之,非空陈而已。』李绛对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陛下今日处分,可谓至言。然臣绛亦以天下之人,从陛下所行,不从陛下所言,唯愿每言之则必行之。』宪宗深所嘉纳。今臣等亲承圣谕,敷明治要,亦愿陛下日与辅臣举此事目,推而行之,无使唐之君臣,专美前代也。」

  是日,五台山寺火。  丁亥,帝谓辅臣曰【一五】:「朕每令讲读官敷经义于前,未尝令有讳避。近讲诗国风,多刺讥乱世之事,殊得以为监戒。」章得象对曰:「陛下留思六经,能远监前代兴亡之迹,此诚图治之要也。」

  江西转运使移属州,凡市末盐钞,每百缗贴纳钱三之一。通判吉州李虞卿受赇免贴纳,事觉,大理将以枉法论。知审刑院丁度曰:「枉法,谓于典宪有所阿曲。虞卿所违者,转运使移文耳。」遂贷虞卿死。

  度喜论事,旧制,转运使及藩镇之臣辞谒,皆赐对。上初即位,诏中书、枢密院附奏之。度言:「臣下出外,必有所陈。今一切令附奏,非所以防壅蔽也。」又以内臣治诏狱为不可,因援唐制三司参按故事,请任御史,罢内臣。丁度以此月辛巳知审刑院,此事不得其时,附见此月末。赐对、治狱二事,亦附见。其行与否,当考。李虞卿,神录一百十四卷有传,亦说及贴纳,但未尝倅吉,当别一人也。  谏官余靖上疏曰:

  伏见陛下屡降手诏,令两府大臣条举当今可行急务。此盖陛下久厌因循之言,思乐兴起之治,所以频回清问,用伫嘉谋,固欲极意更张,大去颓弊。大臣虽时进谋画,未副陛下之虚怀,或烦为条目,徒取觽人之忿怒,宁且顾虑而不敢作事者,其故何哉?臣窃思自古帝王,必因大灾变、大患难,然后明君侧身、贤辅协力,增修治道,以拯时危。既有非常之才,亦因可为之势,此皆虑始最难之事也。以今之天下事势,今之大臣所蕴,今之觽贤所议,臣料必不能副陛下之望。何者?自宝元之初,元昊僭拟,契丹骄骜,当此之时,汹汹惟忧陨越,而不能得非常之才,因可为之势,以修国度,以兴治道,人皆归过于张士逊、吕夷简,责其惟能私徇,不识权变。自夷简病去,陛下取章得象、晏殊而任之,又不能因此时修举法度,以副天下具瞻。今既逾年,人心无所冀矣。若元昊既和之后,犹有可因之势,宽民役、完国用,最其先也。臣以为国家之务,京城择诸司之长,边鄙择将帅之材,牧民选循良之官,理财委明察之吏,则兵农刑政,庶职皆修矣。去□兵,惜□费,谨山海之禁,则国用足矣。省配率,恤有无,去侵渔之吏,则民力完矣。常谨此事,民可致于小康,皆当因事行之,不必日陈细碎之务以取讥诮也。

  夫人主之所以服天下者,威令耳。威无不慑,令无不行,臂指相制,罔有违者。今之士人,名路相轧,不顾宪章,各怀倔强,如此风俗之弊,不宜崇长。古者贤智之士,为王者羽仪;材武之臣,为王者爪牙。汉之九卿,登为三公,唐之十六卫,出领旄节,此皆储其才于待用之地也。今之临事无闻【一六】,皆储其才领京师职任,缓急有大谋议,遣大将帅,欲谁使者?臣愚以谓当今为陛下计者,但能自揽威权,大臣公行赏罚,内择百官,外择将帅,沮蛮夷之气,塞贼盗之原,宽民力,足国用,则天下久安之势也。余靖疏称吕夷简病去今已逾年。按夷简以三年罢相,故附此疏于四年三月末。靖谏草称择取人望而任之,张英政要则云「章得象、晏殊」,今从政要。

  先是,参知政事范仲淹言:「乞于翰林院选医师三五人,于武成王庙召京城习医者,教以诊脉,并修合药饵。至于针灸,亦别立科,候及三年选试,高等者入院充学生。仍自今不由师学者不得入院。如外间能医者,须有朝臣三人奏举,得同此试,更委宣徽院覆试,优者方许入院。若内中及诸宫院使,不由官学之医,虽有功效,只与支赐,祇应及十年以上,累有功效者,乃与助教,或殿侍、三司军将安排,即不得入院。其诸道州府,已有医学博士,亦令所在教习,选官专管,委监司提点。其生徒精通两部医书,与免户下诸色差配;累有功效,保明以闻,与助教安排。所贵天下医道,各有源流。」诏宣徽院并依奏施行。会要正月事,今附三月末。

  是月,国子监言:「儒者讲学之地,不宜令医官对列。窃见唐制,太常寺有八局,太医隶焉,有博士以教之,其考试登用,如国子监之法。乞令太常寺管勾施行。所有合借经书,即令本寺移文于当监取索应副。」诏付太常寺。已而太常寺言:「近置太医局,令属本寺,昨令权就鼓吹局讲说【一七】。今招到诸科生已八十余人,其鼓吹局三间窄隘,兼副南郊每日教乐,讲说不便,欲乞移就武成王庙。」从之。此据会要乃三月二十五日及八月二十二日事【一八】,今并附三月末,须别加删去。

  范仲淹言:「臣窃见尹洙才业操行,搢绅所推。由台阁进用,便可直入两制,若边城骤迁,则有未便。缘去年春,是太常丞,在路分都监许迁、张肇之下;去年秋,转司谏,管勾经略司公事,在钤辖安俊之上;纔方半年,若就除待制,又迁在部署狄青之上。既不因功劳,又不改路分,偏受宠擢【一九】,觽情非便,于体未安。如须合进擢,即今将入夏,边上无事,且乞召尹洙赴阙,令条奏边事,观其陈述可采,即与改职,却令驰往边上,亦未为晚。既因启沃,而受殊恩,边臣闻之,不为越次。」洙竟不召,亦不迁。

  诏权停贡举。

  注  释

  【一】必须示以可信之事「可信」原作「恩信」,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桂阳蛮猺之叛、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再论湖南蛮贼宜早招降札子改。

  【二】南方燀湿「燀」原作「瘴」,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除邓和尚李花脚等数大头项外「项」原作「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湖南蛮贼可招不可杀札子改,下同改。

  【四】后乃支斩贼赏钱「乃」原作「来」,据宋本、阁本改。

  【五】此八人姓名各本同,按本文所□,乃为宋祁、王拱辰等九人,疑「八」字为「九」之讹。

  【六】故为设立学舍保明举送之法此句宋本作「故为设立学舍保荐送之法」,宋会要选举三之二三作「故为立学合保荐送之法」。

  【七】故为先策论过落简诗赋考式此句原作「故为先策论次简诗赋考式」,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三之二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改补。

  【八】稍增新制「制」原作「制」,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七建学诏改。

  【九】乃听预秋赋「赋」原作「试」,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一○八选举志、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二改,下同改。

  【一○】两经赎罚「罚」原作「铜」,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选举三之二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八祖宗科举取人改。  【一一】进静退原作「静进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乙正。

  【一二】公羊谷梁专解经旨「专」原作「传」,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一三】付中书枢密院令奉行之「令」原作「今」,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圣德改。

  【一四】宰臣陈说政要「陈」原作「谏」,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一五】帝谓辅臣曰「帝」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六】今之临事无闻「闻」原作「间」,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一七】昨令权就鼓吹局讲说「昨」原作「作」,据阁本改。

  【一八】及八月二十二日事「日」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九】偏受宠擢「受」原作「爱」,「擢」原作「权」,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卷一百四十八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四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八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夏四月癸巳,诏广南东西、荆湖北路转运提点刑狱,比者髃盗结集,未尽捕灭,其体量逐路配军编管人内,有凶恶不可存者,徙配近里州军。

  甲午,上谓辅臣曰:「前调发军士,往湖南捕捉蛮贼,方夏瘴热,罹疾者觽,宜令医官院遣医学一员,驰往诊视之。」

  乙未,监察御史里行李京言:「近闻契丹筑二城于西北,南接代郡,西交元昊,广袤数百里,尽徙缘边生户及丰州、麟州被虏人口居之,使绝归汉之路,违先朝誓书,为贼声援,其畜计不浅。况国家前年方修河北缘边故满城、阴城,再盟之后,寻即罢役。请下河东安抚司诘其因依,或因贺干元节使人还【一】,责以信誓,使罢二城,以破未然之患。」从之。

  丙申,上谓辅臣曰:「前发兵捕衡、道、永州猺贼,如闻误杀山下居民,其令每口给绢五匹,仍抚存其家。」此或用余靖奏议也。

  泽州刺史、冀州钤辖刘澄为左千牛卫大将军、昭州刺史,权判左金吾街仗司、宁州刺史、高阳钤辖周荣为左千牛卫大将军、端州刺史,并以本路转运使言其罢老不任事也。

  谏官孙甫言:「窃闻刘沪等修水洛城,而泾原副部署狄青以沪等不听令,并枷送德顺军。此狱系一方利害,但未知朝廷处置何如尔?昔曹玮尝欲修其城,以通渭、秦救援之师,会边防多事,其志未克。自西事以来,边臣亦屡有营度者,盖其城在生蕃中,未能通之。昨郑戬为四路部署,与刘沪等具上修建之利,而沪等入生蕃界,服其觽,渐立城堡,朝廷已赏其功矣。近闻韩琦等宣抚回,以修城虽有利,虑生蕃难制而功莫就,乞且罢其役。戬固请城之,且言沪等招得生蕃,皆愿借耕牛以助播种,又城中有榷酤之利,可以赡军事,苟不行,沪等虽诛毋悔。缘狄青之意,元与郑戬不同,戬既罢四路,青以韩琦等所奏,便抽还水洛城援兵。沪等自谓已见功绪,止乞留兵以毕其役。若便坐以违主帅之令,则沪本以一方利害,初禀朝廷之命,领千余兵在数万生蕃中,亦尝战斗杀获,而终使之服属,亦其勇略之可尚也。今以主帅之言而罪之,不惟劳臣不劝,其招来蕃部得不惊惧乎?虽然狄青为一道帅,下有不从令而朝廷释之,青不无怏怏心。况今之将臣,如青之材勇者不可多得,此固难处置,惟朝廷两全之。」

  余靖言:「凡不受大将节度者,谓师行之际,当进而退,可行而止,动临机会,必有胜负。如此之类,或违之者,着于军法,以一其觽。今刘沪因修城堡自有利害,与夫临阵逗留,不可同论。况水洛城据陇山之利,可以通秦、渭之援。昔曹玮在秦州,固已经营,及李纮、韩琦,相继亦欲开拓,而生户羌人或降或否,故不克就。今刘沪一战而服数百千户,因其势而城之,虽留援兵,不足为罪。狄青所执,但以筑孤垒于生羌之中,恐贼昊来攻,有难守之势,故与沪等异同,因其忿而执之尔。朝廷若欲伸大将之令而罪沪等,则沪以威信招纳戎人,戎方来归,而谋者获罪,今后立功者怠,而又失信于戎,必不可也。若以狄青倚公法肆私忿而责之,则恐今后偏裨轻于违犯,此又非朝廷之意也。二者之间,均是害焉。臣愚以为生羌利我交易,因沪招抚故献其地,非沪不可守也;沪若失职,戎将生心。古者矫制及违节度者,因其立功则可赎罪,今为朝廷计,当切责沪罪,而推恩恕之,使其城守,责以后效。仍诏青等共体此意,沪等所筑之城业已就,将军既困之矣,恕之令其自守。此边鄙安危之计,非私于沪。傥有缓急,通其策应,勿以谋之异同,幸其有急而不救也。仍乞不候奏到,沪等公案,特与疏放,无使羌戎因此疑贰。此据余靖谏草,附见,实录无有也。

  欧阳修言:近闻狄青与刘沪等争水洛城事,枷送沪等德顺军。窃以边将不和,用兵大患。况狄青、刘沪等皆是可惜之人,事体须要两全,利害最难处置。且水洛城自曹玮以来,心知其利,患于难得,未暇经营。今沪能得之,则于沪之功不小,于秦州之利极多。韩琦等自陕西来,非以水洛为不便,但恐难得而成。今沪能得之,又有以城之,正宜责其必成,而狄青所见不同,遂成衅隙。其间利害,臣请详言之:国家近年,边兵屡败,常患大将无权。今若沮狄青而释刘沪,则不惟于青之意不足,兼缘边诸将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

  刘沪经营水洛之初,先以夺身力战,然后诱而服从,乃是诸蕃族畏沪之威信。今忽见沪先得罪,带枷入狱,则新降生户,岂不惊疑?若使翻然复叛,则自今边将,欲以威信招诸族,谁肯听从?不惟水洛更无可成之期,兼缘边生户永无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

  自陕西用兵,诸将立事者少,此城不惟自曹玮以来未能得之,亦闻韩琦在秦州【二】,尝经营而未暇,今沪奋然力取,其功垂就,而中道获罪,后谁肯于边防立事者?此其不便三也。  又闻水洛之戍【三】,虽能援秦州,而须渭州刍粮之助。今刘沪既与狄青异议,纵使城得成,他时狄青怒沪之异己,又欲遂其偏见,缓急不为之力,则必须复失。此其不便四也。

  若遂移青于别路,则是因一小将易一部署,此其不便五也。此臣所谓利害最难处置者也。  近遣鱼周询定夺利害,臣谓宜命一中使令周询密谕狄青曰:「沪城水洛,非擅役觽,盖初有所禀。且筑城不比行师之际,沪见利坚,执意在成功,不可以违节制加罪。今不欲直释沪以挫卿之威,宜自释之。后若出师临阵而违节制者,自当以军法从事。」然后又谕沪曰:「汝违大将命,自合有罪;今以汝城水洛有功,故使青赦尔,责尔卒事以自赎。」俟城成,则又戒青不可幸其失城以遂偏见。如此则水洛之利可固,蕃户之恩信不失,边将立事者不懈,大将之威不挫;苟不如此,未见其可也。实录以修疏系四月六日丁酉,今并附五日丙申孙甫、余靖后。

  丁酉,京西转运按察使、虞部员外郎杜杞为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广南西路转运按察使兼安抚使。宝元初,朝廷出兵讨安化叛蛮,杞时知横州,言:「岭南诸郡无城郭、甲兵之备,牧守非才。横为邕、钦、廉三郡咽喉,地势阻险,可以屯兵,应援三郡【四】。贼或奔冲,足为控扼。邕管内制广源,外控交趾,愿择文臣达权变、练岭外事者,以为牧守,使经制边事。」于是执政请用杞平区希范,乃自京西召见,迁秩而遣之。  谏官余靖言:

  朝廷蓄养贤俊,当如民家收积财货平时先有营度,至急乃得其用。伏自去年以来,陕西举知州,始用杜杞,三司择判官,则又用杞,京西多盗贼,则又用杞,今兹蛮人作叛,则又用杞:皆席未遑暖,而即移之。是使杜杞有奔命之劳,朝廷有乏贤之叹,如斯事体,良亦可惜。臣亲见杜杞言京西之政,始有端绪,乃未尽施设,今遽舍去【五】,不成绩效,此屡易官之患也。伏惟庙堂之上,当思天下有多少贤才,可与共了天下事者,广为询访,预作处置。某人可了某职,某人可当某路,一旦缓急用之,如指诸掌,此乃庙堂之策,当有素定者也。今二年之内,讲求贤俊,只知有一杜杞,何观听之不广,示天下之狭也。设使别路更有盗贼,则将又移杜杞,无乃取笑四方乎。

  每见大臣谋事,当平居无事时,优游暇逸,如不足忧者;及一隅有警,则仓皇移易,如素不经心者。且去年冬,两府大臣共选诸路转运使,田瑜为广西转运使,梁载为判官,必谓才能出人。今蛮徼纔动,未见瑜等如何处置,有甚利害,早已疑之,此择人之术,不自信矣。始若不知,不如勿用。只如近差王丝往湖南安抚,待其奏报,不中事节,乃知其人不可委任。知人不明,为害不细。伏望陛下敕谕两府大臣,广思博采天下贤才,以应万务,无使临事仓卒有乏才之叹,则社稷之福。古人有言曰:「霸王之主,终不采将于往贤,求相于后哲,自是识拔不明,求之不至,不可厚诬四海也。」惟陛下图之。

  谏官言馆职阙人,即乞朝廷先择举主,方许荐人。诏今后馆阁阙官,即据合举人数,降敕委学士院与在京龙图阁直学士以上,或舍人院与在京待制,同共保举有文字德行官员,具姓名并所著述该时务文字十卷以闻。会要庆历四年四月六日事,实录无有,当考。谏官姓名,三年十一月十九日癸未诏更详。

  戊戌,上谓辅臣曰:「自昔小人多为朋党,亦有君子之党乎?」范仲淹对曰:「臣在边时,见好战者自为党,而怯战者亦自为党,其在朝廷,邪正之党亦然,唯圣心所察尔。苟朋而为善,于国家何害也?」

  初,吕夷简罢相,夏竦授枢密使,复夺之,代以杜衍,同时进用富弼、韩琦、范仲淹在二府,欧阳修等为谏官。石介作庆历圣德诗,言进贤退奸之不易。奸,盖斥夏竦也,竦衔之。而仲淹等皆修素所厚善,修言事一意径行,略不以形迹嫌疑顾避。竦因与其党造为党论,目衍、仲淹及修为党人。

  修乃作朋党论上之,曰:「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凯十六人为一朋,舜佐尧,退四凶小人之朋,而进元、凯君子之朋,尧之天下大治。及舜自为天子,而皋、夔、稷、契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让,凡二十二人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后汉献帝时,尽收天下名士囚禁之,目为党人。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绝善人为朋,莫如汉献帝;能诛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然皆乱亡其国。更相称美,推让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六】,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谓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为聪明之圣主,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周武之世,举其国之臣三千人共为一朋,自古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夫兴亡治乱之迹,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于是为党论者恶修,擿语其情状,至使内侍蓝元震上疏言:「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余靖,前日蔡襄谓之四贤。斥去未几,复还京师。四贤得时,遂引蔡襄以为同列。以国家爵禄为私惠,胶固朋党,苟以报谢当时歌咏之德。今一人私党,止作十数,合五六人,门下党与已无虑五六十人。使此五六十人递相提挈,不过三二年,布满要路,则误朝迷国,谁敢有言?挟恨报仇,何施不可?九重至深,万几至重,何由察知?」上终不之信也。此一节恐在修进论前,更详之。  己亥,上谓辅臣曰:「上封者以河东刍粮不继,数请废麟州,其利害如何?」章得象对曰:「麟州四面蕃汉,皆为元昊所掠,今野无耕民,故一路困于馈运。欲更其寨,徙其州少近府州,以省边民之役。」上曰:「州不可废,但徙屯军马近府州,另置一城,亦可纾其患也。」乃命右正言、知制诰欧阳修往河东,与转运使议之。初,河东转运使张奎于晋州铸铁钱,而民多盗铸,又晋州矾,比岁课益亏,□下修计度之。铁钱及矾二事,修集有矾奏状,而实录及本志并不载。

  省郓州通判一员。

  庚子,度支判官、太子中允、直集贤院李绚为京西转运按察使。时范雍知河南,王举正知许州,任中师知陈州,任布知河阳,并二府旧臣,绚皆以不才奏之。居半岁,召入修起居注。修注在十一月。  知永兴军郑戬言:「尹洙使狄青带领兵马趋德顺军,追摄知水洛城刘沪及本部勾当公事董士廉,枷项送狱,称洙累令住修水洛城,不禀节制。缘臣昨移永兴军,被诏令一面兴修,已移文报洙。洙等既知筑城已就,又闻朝廷专委鱼周询定夺,更难以利害自陈,便欲图陷沪等。一旦用兵,擒胁下狱,必恐蕃汉人民惊溃,互相仇杀,别生边患,惟深察之。」

  壬寅,契丹国母遣左监门卫上将军萧忠孝、利州观察使刘从顺,契丹主遣始平节度使萧诣、高州观察使赵柬之来贺干元节。

  罢垂拱殿置酒,以翼日燕王葬故也。

  审刑院、大理寺上陈留县移桥狱。权三司使王尧臣罚铜七斤,权户部副使郭难,知陈留县、太子右赞善大夫杜衍,开封县主簿杨文仲,陈留等县催纲、右侍禁李舜举,并罚铜六斤,皆以公罪坐之。户部判官、国子博士慎钺罚铜七斤【七】,提点在京仓草场、殿中丞陈荣古罚铜十斤,都官员外郎王溟追一官,卫尉寺丞卢士伦追一官,仍罚铜十斤,并以私罪坐之。

  先是,舜举建言,请移陈留南镇土桥于近西旧施桥处,以免倾覆舟船之患。开封府差文仲与衍相度,而衍等请如舜举之奏。士伦,县之大姓,有邸舍在桥下,徙则邸舍尽废。溟前监县税,尝减直僦舍居之。溟与尧臣为同年,因白尧臣,且谓徙桥于官无利害,又桥柱未尝坏舟船,安用更张为?翼日,尧臣谓钺曰:「自移陈留桥,仅三十年,今忽议徙故处,动费官钱不赀。」时开封府已毁桥,而三司帖下县不得毁,因奏遣荣古往相度,而请于旧桥西展木岸五十步【八】,擘水入大洪,而罢移桥。权知开封府□育固争之。又命监察御史王砺再定夺,砺言徙桥故处便,且言三司称桥下有官私屋,今据其处惟有士伦邸舍而无官屋,切恐私有请求。于是内降下开封府录司,命工部郎中吕觉就鞫之。钺坐尝遣人诣砺刺其事,为砺所得,荣古不言庆历二年有船触桥柱破,故以私罪论。及狱上,特诏免溟追官,罚铜二十斤,荣古暨钺仍改从公罪。

  范仲淹言:

  臣前日与章得象以下,亲奉德音,谓近知左右臣僚,恐上不能主张,不敢尽心言事,今后不得更事形迹,避涉朋党,须是论列,必无所疑。臣等千载遭逢,得陛下圣言及此,不胜庆幸。臣日夜发愤,愿尽其心,以副陛下待辅弼之意,虽犯雷霆,岂敢回避?今窃见审刑、大理寺奏断王尧臣以下公罪内,有情理不圆,刑名未当之处。如便降敕,恐外议纷纷,传播天下。臣忝参预大政,岂当缄默,负陛下前日之训,为天下罪人?今略指陈事节,奏陈如后。  一、陈留桥,是真宗皇帝亲诏【九】,为损舟船,遂遣使经度而迁之。姚仲孙在三司日,杜衍乞移此桥,仲孙不行。王拱辰知开封府日,又乞移之,拱辰亦不行。昨又催纲使臣乞移此桥,本府只差一主簿相度,便具申奏。朝廷不知先朝有诏,失于检详,遂许移之。三司为去年新曾添修,今又破材料,遂奏乞差官相度,乃是举职。今却以不应奏而奏坐罪,惟圣慈深察,方可见情。

  一、据案中照勘得三司手分,已先检寻移桥文字,于初九日纳在王尧臣处,要行遣申奏。初十日,方见王溟,为本人自陈留替回,尧臣遂先发言,问当移桥利害,溟方对答,即非因溟请托而后行也。

  一、经曰:「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又堂高则陛高,盖言重公卿者,所以尊天子也。今三司使主天下大计,在天子股肱之列,有罪,则陛下自行贬废,不可使法吏以小过而辱之。「投鼠忌器」,正在此矣。陛下纵有轻近臣之意,不可外示于人。何哉?近臣轻则减天子之重矣,今法寺坐尧臣杖七十,公罪,其过至小。

  一、王溟得替,赁卢家宅子,称每月饶减得房钱一千。其人已移辰州通判,只是暂时【一○】,即非久住,当赁宅子时,又未曾言请托桥事。量人情,只是为溟曾在本县守官,遂欲借宅与住,溟尚不肯,须用钱赁,只饶减得一千。今因王砺奏,溟受卢家请托,入狱之后,须至虚有招认。岂可一两千钱,便使得一员外郎请托此事?兼案内照勘得,因尧臣问及,遂说利害,又未尝及不移桥,此岂是请托?今独追官勒停,觽议未允,望深察其情,或与罚铜、监当,亦减得外边怨说,又免本人频来理雪,紊烦朝廷。  一、陈荣古定夺桥事,据案帐上开说,所损舟船五十五只,内五十只因风并相磕撞致损,只有五只,因桥致损。又根究得元乞移桥状内,所说损却人命及陷没财物,并是虚诳,所以荣古定夺,更不移桥。今来虽依王砺所奏,移归旧处,一则违先朝诏命【一一】,二则未及月余,已闻新桥不利,损却舟船,撞折桥柱,及水势稍恶,重船过往不易。若再差人体量,必是先朝移改不错。以此荣古所定【一二】,未必不当,虽三度取状,不全招认罪名,盖有此情理。须至分疏,本因公事,别无私曲,今法寺坐为私罪,伏望特与改作公罪。

  一、慎钺是三司判官,本案管移桥公事,既闻差王砺重行定夺,遂令人探问移与不移。今来勘得别无情弊,伏望特与改作公罪。

  一、王砺与尧臣祖同姓名,素不相喜,因此定夺,遂诬奏乞勘三司情弊;又奏慎钺是尧臣所举,必有奸谋。今来勘劾,别无情弊,亦无奸谋,王砺亲自定夺此事,当以实言,且非风闻之失也。

  右前件,王尧臣罪名,乞特出圣意,差中使传宣放罪,令依旧起居,并乞特降圣旨,王溟免追官,罚铜,与监当;陈荣古、慎钺,并与改作公罪。如此施行,则觽情稍安,髃议自息。王砺初奏王尧臣必有情弊及有奸谋,满朝公卿,忧尧臣祸在不测,赖陛下仁圣,特与辨明,不陷深辟。臣又近奉德音,令不避嫌疑,而况陛下越次擢用,敢不尽心,助陛下之明德。  从之。

  己酉,监修国史章得象上新修国朝会要一百五十卷。以编修官王洙兼直龙图阁,赐三品服。

  监察御史王砺既奏论陈留移桥事,而谏官欧阳修言:

  臣伏睹朝廷近为王尧臣、□育等争陈留移桥事,互说是非,陛下欲出至公,特差台官定夺。而王砺小人,不能上副圣意,内挟私徇情,妄将小事张皇,称王尧臣与豪民有情弊;诬奏慎钺令凶吏潜行杀害,及妄称真宗皇帝朝移桥不便,致民切齿等事。及勘出事状,王尧臣元不曾受豪民请托,慎钺亦不曾令小吏潜行杀害;及据先朝日历内,真宗皇帝亲谕王旦为陈留桥损害舟船,特令修换,证验得王砺所言,悉是虚妄,上惑圣听。赖陛下圣明,谨于听断,不便轻信其言,别令吕觉根勘。今既勘出事状,方明王砺不公。伏以台宪之职,本要纠正纪纲,而砺但务挟私,欺罔天听,合行黜责,其罪有四:

  一曰谤黩先朝圣政。谨按日历,书真宗皇帝亲谕王旦移桥一事,乃是先知民间利病【一三】,移得此桥为便,故史官书之,以彰圣政,为后世法。今王砺却称是真宗皇帝朝权臣受豪民献赂,移得此桥不便,民间至今切齿。若如王砺所说,即是真宗误信权臣移桥,致民怨怒,乃是当时阙政。今国史书移桥便利,彰先朝圣政,王砺言移桥不便,是先朝阙政,臣不知国朝旧史可信,为复王砺之言可凭?其虚妄谤黩之罪,可诛一也。

  二曰中伤平人,使今后劳臣不劝。臣见向前三司使不能擘画钱谷,至有强借豪民二十万贯,买天下物业,至税果菜之类,细碎刻剥。自王尧臣在司,不闻过外诛求,而即今财用不至大阙。又闻南郊渐近,诸事亦稍有备,当此窘乏之时,而能使民不加赋,而国用粗足,亦可谓劳能之臣。方当责其办事,今因移一桥小事,而王砺诬其与豪民有情,致兴大狱。及至勘出,并无情弊,是王砺不□朝廷事体,当此乏用之际,将能干事之臣,因小事妄加伤害,其罪二也。

  三曰诬奏平人为杀贼。凡台官言事许风闻者【一四】,谓耳目不及之事即许风闻【一五】。今王砺目见慎钺所遣小吏,别无武勇,又无器仗,而诬其有杀害之心。及至勘出,并无迹状,其罪三也。四曰挟私希旨。初,朝廷本为省府互争,别选不干碍官定夺;王砺既□育是举主,即合自陈乞别差官,岂可谤黩先朝,希合举主?且砺言慎钺是尧臣所举,感惠本深,今砺是□育所举,岂不怀感?且□育与王尧臣本无怨恨,各为论列本司公事,所见异同,乃是常事,但王砺小人,妄思迎合,张皇欺诳,其罪四也。

  且王砺谤黩先朝圣政之罪,若不重责,则无以彰陛下孝治之明。中伤尧臣,若不重责,使劳能之臣,不安心展效。其诬奏慎钺遣吏杀害及挟私迎合举主之罪,若不重责,则今后小人恣情妄作,狱枉必多,事系朝廷之体。臣忝谏职,不可不言。其王砺伏乞重行贬黜。

  庚戌,罢砺御史,授太常博士、通判邓州。

  辛亥,诏广州发澄海军一千人屯宜州。  壬子,判国子监王拱辰、田况、王洙、余靖等言:「首善当自京师,汉太学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余室、生徒三万人。唐学舍亦一千二百间【一六】。今取才养士之法盛矣,而国子监才二百楹,制度狭小,不足以容学者,请以锡庆院为太学,葺讲殿,备乘舆临幸,以潞王宫为锡庆院。」从之。

  癸丑,诏诸路招禁军而人才小弱者,官吏并劾罪以闻。时上封者言招军有常格,而所至务张其事,多得怯弱不及等之人,比有复自禁军降厢军者,故条约之。

  甲寅,诏诸路罪人权住配广南东西、荆湖南北路。

  始,狄青械刘沪、董士廉送德顺军狱。寻有诏移邠州,既而释二人,令往水洛城讫役,须勘到罪状,别听旨。

  丙辰,谏官欧阳修言:

  近差鱼周询等相度修水洛城,如闻蕃族见狄青械系刘沪等,因致惊骚。今周询却将沪往,以此可见沪能以恩信服彼一方,朝廷必知水洛之为利而不欲废之,非沪守之不可。然沪与狄青、尹洙难共了此事,臣谓不得已,宁移尹洙,不可移刘沪。尚虑议者谓不可因沪而动大将,今但移尹洙而不动狄青,若洙更以恩徙他路,即不是因沪而屈大将矣。如此,则于洙无损,于沪得全其功,于边防之体无不便,三者皆获其利,不则有害。

  大凡武臣尝疑朝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争,实是武人理曲,然终亦不服,但谓执政尽是文臣,递相党助,轻沮武人。况沪与洙争,而沪实有功,又其理不曲,罪沪则缘边武臣尽鼓怨怒,其害一也。自西事以来,擢用边将固多,能立功效者殊少。惟范仲淹筑大顺城,种世衡筑青涧城,沪筑水洛城,沪尤为艰难,其功不在二人下。今若曲加轻沮,则武臣无复为朝廷作事,其害二也。沪若不在水洛,则其生聚,恐他人不能绥抚,苟别致生事,则自今蕃部更难以招辑,其害三也。今三利三害,其理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于尹洙曲有顾虑,则不与边防生患,此系国家利害甚大,伏望圣意断而行之。  余靖言:「臣窃闻狄青、刘沪争修水洛城事,朝廷尚候鱼周询勘到沪等方行断遣者。窃以将帅协心,乃成绩效,朝廷处法,要在公平,专听偏词,恐未为允协。凡大将节度,不从者诛,谓可从而违,则置于法。今二臣所争之事,各有奏陈。臣愚以为若强贼在近,须兵救援,召沪不到,罪则当诛。今沪言筑城有利无害,事已复奏,乞听朝旨,青等知沪所执,自有本末,但以所议不同,辄肆私忿,一召不至,即举兵擒之。既囚其身,又围守其妻子,脱有他变,岂不上贻国忧?若沪及士廉犯大将之怒,而朝廷不能保全,则今后边臣,谁肯立效?况生蕃数千帐因沪来附,若使沪守,必与此城同其存亡,他人继之,恐不能及。伏乞早降指挥周询,如所筑新城的实利便,即应留沪等令其专守此城,招抚蕃部。仍以此意诫敕狄青、尹洙,今后行事,不可如此仓卒。朝廷若以沪与青等既有私隙,不欲令在一路,则宁移青等,不可移沪,以失新附之心。」此奏附见欧阳修后,实录无有也。

  丁巳,梓夔钤辖司言泸州淯井监夷人攻三江寨。诏秦凤部署司发兵一千人及选使臣三人,驰往捕击之。会要四月二十五日事。

  诏:「三司丞郎给谏以上,两省待制以上,御史中丞、正卿监,岁得举正郎以下朝官不得过三人;起居郎、舍人、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一七】,岁得举员外郎以下朝官不得过二人;左右司郎中、司谏、正言、三院御史并馆职、知谏院、天章阁侍讲、三司判官、开封府推判官并员外郎以上及正郎见任知州,有出身无赃罪者,并岁得举太常博士以下朝官不得过二人。安抚制置发运使、转运使副、提点刑狱朝臣,于本部内得举正郎以下朝官;提点刑狱使臣、发运、转运判官,得举本部内员外郎以下朝官,并不限人数【一八】。仍于状内开说其人堪充何任使,同罪以闻【一九】。」

  己未,遣官祈雨。

  秘书丞、集贤校理张掞往江、淮、两浙路转运司体问利害事。掞初调临淄主簿,李迪荐知益都县,罢里正弗用,而赋租以时入。石介献息民论,请以益都为天下法。明道中,京东大饥,盗贼充斥,御史中丞范讽荐掞才可治剧,以天平节度推官知掖县。县人诉旱,州不欲蠲税,掞自力为奏,诏除登、莱税。掞,历城人,揆弟也。

  庚申,以宜州捉贼、右侍禁李德用为合门祗候、宜融缘边巡检使。先是,德用出韩婆岭,击区希范,斩获甚觽,俘伪将崔盈、谭护二人,故赏之。希范自是入保荔波洞,间出拒官军。  诏合门副使须历引进、客省副使方转使,其西上须历东上方转四方馆使。此据会要。

  先是,边奏契丹修天德城及多建堡寨。知制诰田况意敌蓄奸谋,乃上疏曰:

  朝廷予契丹金帛岁五十万,朘削生民,输将道路,疲弊之势,渐不可久。而近西羌通款,岁又予二十万,设或复肆贪黩,再有窥求,朝廷尚可从乎?臣至愚,不当大责,每念至此,则惋叹不已。矧两府大臣,皆宗庙社稷、天下生民所望而系安危者,岂不为陛下思之哉?每日垂拱之对,不过目前政事数条而已,非陛下所以待辅臣,非辅臣所以忧朝廷之意也。

  有唐故事,肃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外,别开延英以询访宰相,盖旁无侍卫,献可替否,曲尽讨论。今北敌日强,而河朔将佐之良愚,甲兵之善窳,道路之夷险,城垒之坚弊,军政之是否,财粮之多少,在两府辅臣,实未有知之者。万一变发所忽,制由中出,少有差跌,则事不测矣。如前岁萧英、刘六符始来,和议未决,中外惶扰,不知为计,此臣所目睹也。和议既定,又复恬然若无事者,岂得为安哉?  愿因燕闲,召执政大臣于便殿,从容赐坐,访逮时政,专以敌患为急。则人人惟恐不知以误应对,事事惟恐不集以孤圣怀,日夕忧思,不敢少懈,同心协力,必有所为。今不此为务,而日以委琐之事,更相辨对,议者羞之。臣叨备近列,实同朝廷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废言也。况本传载,况此疏在出为陕西宣抚副使前。按况以二年八月宣抚陕西,十一月召还,时孙甫、欧阳修始有许西人岁赂二十万之言,若况未使陕西,则二十万岁赂,朝廷亦未尝即许西人。疏又称前岁萧英、刘六符始来。按萧、刘之来,乃二年三月,若况疏即以三年上,则当云去岁,不当云前岁。又二年北敌始和,三年即多建堡寨,亦恐不然,传或误也。按是年四月三日乙未,李京乞因干元节使谕敌罢修二城。今取况疏附四月末,但京称代州西北,况称天德城,其地理远近当考。或即附四月乙未京上言后,或移入七月末张方平疏前。

  注  释

  【一】或因贺干元节使人还「因」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二】自陕西用兵诸将立事者少此城不惟自曹玮以来未能得之亦闻韩此二十七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又闻水洛之戍「戍」原作「城」,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水洛城事宜乞保全刘沪等札子改。

  【四】应援三郡「三」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今遽舍去「遽」原作「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六】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臣」原作「人」,据宋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七朋党论改。

  【七】国子博士慎钺罚铜七斤「慎」原作「填」,盖避宋孝宗讳改,今改回,下文同改。

  【八】而请于旧桥西展木岸五十步「木岸」,宋会要方域一三之二二作「水岸」,疑是。

  【九】是真宗皇帝亲诏「亲诏」原作「新造」,按下文有「朝廷不知先朝有诏」,作「新造」则文义不相承,兹据范文正公集政府奏议下奏辩陈留移桥改。

  【一○】只是暂时同上书「暂时」下有「守官」二字。

  【一一】一则违先朝诏命「违」原作「为」,据同上书改。  【一二】以此荣古所定同上书「以此」下有「知」字。

  【一三】乃是先知民间利病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陈留桥事乞黜御史王砺札子「先」作「先帝」,义胜。

  【一四】凡台官言事许风闻者「言」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五】即许风闻「闻」下原有「者」字,据同上书删。

  【一六】唐学舍亦一千二百间「学舍」原作「京师」,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一七】起居郎舍人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监」字原脱,据宋会要选举二七之二七补。

  【一八】并不限人数「不」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九】同罪以闻「罪」原作「举」,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卷一百四十九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五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九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五月壬戌朔,枢密副使韩琦、参知政事范仲淹并对于崇政殿,上四策曰:

  昨元昊叛命,王师数出不利,而北敌举数十万觽,谓元昊是舅甥之邦,中国不当称兵。国家以生民之故,稍增金缯,以续盟好。今元昊虽暂求通顺,后如物力稍宽【一】,则又有长驱深入、并吞关辅之心。何以知之?昨定川之战,彼作伪诏,诱胁边人,欲定关中。盖汉多叛人陷于穷漠,必以刘元海、苻坚、元魏故事,日夜游说元昊,使其侵取汉地,而以汉人守之,则富贵功名,衣食嗜好如其意。乃知非独元昊志在侵汉,实汉之叛人日夜为贼谋也。朝廷若从其和,则北敌要功,下视中国;若拒绝之,则元昊今秋必复大举,北敌寻亦遣使,问所以拒绝元昊之故,或便称兵塞外,张势黢我。国家必于陕西选将调兵,移于河北,河北未战而西陲已虚,元昊乘虚而来,必得志于关辅。此二敌交结之势,何以御之?臣等思和与不和,俱为大患。然则为今之谋者,莫若择帅练兵,日计用武之策,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务。彼知我有谋有备,不敢轻举,而盟约可固;如不我知,轻负盟约,我则乘彼之骄,可困可击,未必能为中国之害。试画一言之。

  其一曰:臣等观西戎畜祸,积有岁年。元昊外倚北敌,屡乘战胜,而乃辄求通顺,实图休息,所获者大利,所屈者虚称,然犹干请多端,奸谋未测。国家以生灵为念,不可不纳。如唐高祖、太宗之权□,犹屈于突厥,当始毕之卒,为之举哀废朝,遣百僚诣馆吊其来使。又太宗驰六骑于渭上,见颉利与语,复亲与之盟。既退,左右劝击之,太宗谓「我击彼败,惧而修德,后患必深,周旋俯就,使之骄怠。」一旦李靖擒之,威振四极,此盛主之谋也。陛下当如唐高祖、太宗,隆礼敦信,以盟好为权宜;选将练兵,以攻守为实务。彼不背盟,我则抚纳无倦;彼将负德,我则攻守有宜,此和策之得也。

  其二曰:元昊未叛时,受朝廷恩信甚厚,尚或时扰边境,今累次大举,曾无沮败,乃遽请和,实畜阴计,非屈伏之志也。今若以权宜许之,更当严作守备。然陕西减兵,则守备不足,不减则物力已困。臣等以谓缘边城寨,须日加缮完,使戎狄之心,无所窥伺。又久守之计,则莫如畜土兵,盖其觽谙山川而多习战斗,比之东兵,其功相倍。然沿边、次边土兵数少,而分守不足,更当于要便城寨,益招置之。若有近里土兵愿益隶边寨者,即迁其家而团集之。向庆州创大顺城【二】,欲置振武、保捷两指挥,乃于永兴华州、耀州土兵中召愿守寨者,而应募甚觽,何则?关内诸土兵多在边上,或代归而数月之间复出远戍,岂但星霜之苦,极伤骨肉之恩,征夫不保其家,嫠妇颇多犯法,人情久则怨起,如得并迁其家于边住营,更免出军,父母妻子,乐其完聚,战则相救,守则相安,此可恃之兵也。或谓土兵携家寨下,则请给之费尤多,臣等曰不然,土兵月给差少,又素号精强,使之戍边,比之东兵,数复可减。然于逐路渐为增损,一二年间方能整集,固非一朝可骤改也。又陕西新刺保捷,其中有孱弱不堪战者,宜少汰之,使归于田亩,既省军费,复增农力。然后三分东兵,以一屯边,以助土兵之势;以一徙次边,或屯关辅,以息馈饷之劳;以一归京师,以严禁卫之势。彼如纳□未变,则东兵更可减三分之一。又沿边无税之地所招弓箭手【三】,必使聚居险要,每一两指挥,共修一堡,以完其家,与城寨相应。彼或小至,则使属户蕃兵暨弓箭手与诸土兵,共力御之。彼或大举,则必先闻举集之期,我之次边军马,尽可驻于坚城,以待敌之进退。沿边山阪重复,彼之重兵必循大川而行,先求速战。既胜,则方敢散兵掳掠,过越险阻,更无顾虑。我若持重不战,则彼之重兵行川路中,刍粮无所继,牛羊无所获,不数日人马俱困,既不敢越险,又未能决胜,必不得已而散兵掳掠。我于山谷中,伏精锐以待之,使散无所掠,聚不得战;欲长驱而来,我则使诸将出奇以蹑其后;欲保师以归,我则使诸城并力以乘其敝。彼将进而无利,退而有祸,不三两举,势必败亡,此守策之得也。

  其三曰:元昊巢穴,实在河外,河外之兵,懦而罕战。惟横山一带蕃部,东至麟、府,西至原、渭,二千余里,人马精劲,惯习战斗之事,与汉界相附,每大举入寇,必为前锋。故西戎以山界蕃部为强兵,汉家以山界属户及弓箭手为善斗。以此观之,各以边人为强。所以秦、汉驱逐西戎,必先得西界之城,彼既远遁,然后以河为限,不能深入。傥元昊归□,则请假和策以抚之,用守策以待之。或顺而翻变,则有可攻之策。窃计陕西四路之兵,几三十万,非不多也【四】。然分守城寨,故每路战兵,大率不过二万余人,坐食刍粮,不敢轻动。盖不知贼人果犯何路,其备常如寇至。彼则不然,种落散居,衣食自给,或忽尔点集,并攻一路,故其觽动号十余万。以我分守之兵,拒彼专举之势,觽寡不敌,遂及于败。且彼为客,当劳而反逸,我为主,当逸而反劳。我若复用此计,使彼劳我逸,则取胜必矣。臣等请于鄜延、环庆、泾原路各选将佐三五人【五】,使臣一二十人,步兵一万【六】,骑兵三千,以为三军,训以新定阵法。俟其精勇,然后观贼之隙,使三军互掠于横山,降者纳质厚赏,各令安土;拒者并兵急击,必破其族。假若鄜延一军先出,贼必大举来应,我则退守边寨,或据险要,勿与之战。不越旬日,彼自困敝,势将溃归,则我复出环庆之军,彼必再点兵而来,即又有泾原之师,乘间而入,使贼奔命不暇,部落携怨。我则兵势自振,如宥、绥二州,金汤、白豹、折姜等寨【七】,皆可就而城之。其山界蕃部去元昊且远,救援不及,又我以坚城守之【八】,以精兵临之,彼既乐其土,复逼以威,必须归附,以图自安。三二年间,山界可以尽取。此春秋时□用三师破楚之策也。元昊若失横山之势,可谓断其右臂矣。矧汉、唐之旧疆,岂今日之生事?此攻策之得也。

  其四曰:臣等既以三策陈之,又以北敌为忧。且北敌久强,在后唐日,以兵四十万送石高祖至洛阳,立为天子,遂与石晋为父子之邦,邀求无厌,晋不能支。一旦衅起,长驱直抵京师,虏石少主暨当时公卿,尽室而去,为中原千古之耻。国家始与之结和,将休兵养民,有所待也。及天下无事,人人怀安,不复有征战之议。前年北敌骤起,诡谋称兵,有割地之请。今来元昊欲议和,又因而要功,其势愈重,苟不大为之备,祸未可量。请朝廷力行七事,以防大患。一密为经□,二再议兵屯,三专于选将,四急于教战,五训练义勇,六修京师外城,七密定讨伐之谋。  一,密为经□者,自河朔罢兵以来,几四十年,州郡因循,武事废弛,凡谋兴葺,则罪其引惹。昨朝廷选差转运使,盖欲革去旧弊,预为之防。然既有本职,则日为冗事所婴,未暇周虑。请选有材识近臣,假以都转运使之名,暂往经画,使亲视边垒,精究利害。凡边计未备者,皆条上而更置之。不出半年,归奏阙下,更令中书、枢密院仔细询访,熟议经久之计。若敌情骤变,则我有以待之矣。

  二,再议兵屯者,自来真定府、定州、高阳关分为三路,其所辖兵马,未甚整齐,乃有一州兵马却属两路之处,又未晓本路将来以何处控扼【九】,合用重兵若干,又甚处只宜固守,合屯兵若干,及三路互相应援次第。须差近臣往彼密为经□,方可预定法制,临时不至差失。或事宜未动,亦当相度兵马合那移于何处驻泊,使就刍粮,以省边费。庶免先自匮乏,至用兵之日,重困生民。

  三,专于选将者,委枢密院于合门祗候使臣以上选人,三班院于使臣中选人,殿前、马步军司于军旅中选人,或有知□,或有材武,堪边上试用者,逐旋进呈。据选到人数,以籍记之,候本路有阙,则从而差授。如此,则三二年间,得人多矣。

  四,急于教战者,于陕西四路抽取曾押战队使臣十数人,更授以新议八阵之法,遣往河北阅习诸军,使各知奇正循环之术,应敌无穷。  五,训练义勇者,今河北所籍义勇,虽约唐之府兵法制,三时务农,一时教战。然未建府卫之官,而法制不行,号令不一。须别选知州、知县、县令可治兵者,并增置将校,使人人各知军中之法,应敌可用,斯则强兵制胜之本矣。

  六,修京师外城者,后唐无备,契丹一举,直陷洛阳;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故契丹之心,于今骄慢。且为边城坚而难攻,京师坦而无备,一朝称兵,必谋深入。我以京师无备,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彼战或胜,则更无所顾,直趋澶渊,张犯阙之势,至时,遣使邀我以大河为界,将何以御之?是京师不可以无备也。若京师坚完,则戒河朔之兵勿与之战,彼不得战,则无乘胜之气。欲谋深入,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将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则邀之击之皆可也。故修京城者,非徒御寇,诚以伐深入之谋也。汉惠帝时,起六百里内男女城长安【一○】,二年而就;唐明皇时城长安,九十日而就。今约二年而城之,则民不劳而利大,不可不早计也。

  是日,琦、仲淹指陈于上前,数刻乃罢。

  谏官余靖言:「窃闻大臣建议,内有修京城、置府兵二事者【一一】。伏以庙堂建论,天下具瞻,帝王言动,万世为法。安危所系,举措非轻,事之几微,不可不重。难与虑始,人之常情。臣愿陛下深思远虑,以安民为本。臣请缕陈二事,望陛下择其可否。臣闻西贼僭号之初,宋祁请修函谷关,此时关中动摇,谓朝廷弃关西而自守。今无故而修京城,乃是舍天下之大,而为婴城自守之计。四方闻之,岂不动摇?强弱之势,正在此矣。无戎而城,春秋所讥,守在四夷,义不如此。又前岁以边鄙之警,而河北诸路拣点乡兵,天下百万农夫,皆失其业。北敌慢书,亦随而至。乃是乡兵之利未集,而先致其害也。况今北方之赂既厚,西戎之好既讲,虽知信誓不可卒保,嗷嗷苍生,咸望帖泰。而都畿之下,先自扰之,根本不宁,四方何所望哉?昔魏侯恃险,□起以为失词;宣王料民,山甫言其害政。惟是二者,皆古今之所戒,而安危之所起,愿陛下舍此二策,别议远图之术。」二策竟不果行。罢置府兵,已附三年九月丁卯,乃十事之七也。靖言不得其时,因韩、范请修京城,附此。  先是,郑戬奏修水洛城,乞令韩琦不预商量。琦言:「臣常患臣僚临事多避形迹,致赏罚间或有差误。因退思之,臣任西边及再任宣抚,首尾五年,只在泾原、秦凤两路,于水洛城事,比他人知之甚详,今若隐而不言,复事形迹,则是臣偷安不忠,有误陛下委任之意。臣是以不避诛责,辄陈所见利害。」凡十三条,大□言:  水洛左右皆小小种落,不属大朝,今夺取其地,于彼置城,于元昊未有所损,于边亦无益,一也。

  缘边禁军弓箭手,连年借债修葺城寨,尚未完备,今又修此城堡,大小六七,计须二年方可得成,物力转见劳敝,二也。

  将来修成上件城堡,计须分屯正军不下五千人,所要粮草,并须入中和籴,所费不小,三也。

  自来泾原、秦凤两路通进援兵,只为未知得仪州黄石河路,所以议者多欲修水洛城一带城寨。自近岁修成黄石河路,秦凤兵往泾原,并从腹内经过,逐程有驿舍粮草【一二】,若救静边寨【一三】,比水洛远一程,若救镇戎、德顺军,比水洛却近一程。今水洛劳费如此,又多簄虞,比于黄石河腹内之路,远近所较不多,四也。  陕西四路,自来只为城寨太多,分却兵势,每路正兵不下七八万人,及守城寨之外,不过三万人。今泾原、秦凤两路,若更分兵守水洛一带城寨,则兵势单弱。兼元昊每来入寇,不下十余万人,若分三四千人于山外静边、章山堡以来出没,则两路援兵自然阻绝。其城寨内兵力单弱,必不敢出城,不过自守而已。如此,枉费功力,临事一无所济。况自来诸路援兵,极多不过五六千人至一万人,作节次前来,只是张得虚声。若先为贼阨其来路,必应援不及。若自黄石河路,则贼隔陇山【一四】,不能钞截【一五】,五也。

  自陇州入秦州【一六】,由故关路,山阪险隘,行两日方至清水县,清水北十里则诬穰寨,自清水又行山路两日,方至秦州。由此观之,秦州远在陇关之外,最为孤绝。其东路隔限水洛城一带生户,道路不通,秦州恃之以为篱障,只备西路三都口一带贼马来路。今若开水洛城一带道路,其城寨之外,必渐有人鞕耕种,蕃部等更不敢当道住坐,奸细之人,易来窥觇。贼若探知此路平快,将来入寇,分一道兵自诬穰寨,扼断故关及水洛,则援兵断绝,秦州必危。所以秦州人闻官中开道,皆有忧虑之言,不可不知,六也。

  泾原路缘边地土最为膏腴,自来常有弓箭手家人及内地浮浪之人,诣城寨官员求先刺手背【一七】,候有空闲地土摽占,谓之强人。此辈只要官中添置城寨,夺得蕃部土地耕种,又无分毫租税,缓急西贼入寇,则和家逃入内地,事过之后,却前首身,所以人数虽多,希得其力。又商贾之徒,各务求属于新城内射地土居住,取便与蕃部交易。昨来刘沪下倡和修城之人,尽是此辈,于官中未见有益,七也。

  泾原一路,重兵皆在渭州,自渭州至水洛城凡六程,若将来西贼以兵围黢水洛城,日夕告急,部署司不可不救。少发兵则不能进前,多发兵则与前来葛怀敏救定川寨覆没大军事体一般。所以泾原路患在添置城寨者,一恐分却兵马,二恐救应转难,八也。

  议者言修水洛城,不唯通两路援兵,亦要弹压彼处一带蕃部。泾原、秦凤两路,除熟户外,其生户有蹉鹘者谷达谷必利城、殒家城、鸱枭城、古渭州、龛谷、洮河、兰州、迭宕州,连宗哥、青唐城一带种类,莫知其数。然族帐分散,不相君长,故不能为中国之患。又谓元昊为草贼,素相仇绚,不肯服从,今水洛城乃其一也。朝廷若欲开拓边境,须待西北无事,财力强盛之时,当今取之,实为无用,九也。

  今修水洛城,本要通两路之兵,其陇城川等大寨,须藉秦凤差人修置。今秦州文彦博累有论奏,称其不便,显是妨碍,不合动移,十也。

  凡边上臣僚图实效者,在于选举将校、训练兵马、修完城寨、安集蕃汉,以备寇之至而已。贪功之人则不然,唯务兴事求赏,不思国计。故昨来郑戬差许迁等部领兵马修城,又差走马承受麦知微作都大照管名目,若修城功毕,则皆是转官酬奖之人,不期与尹洙、狄青所见不同,遂致中辍,希望转官,皆不如意。今若水洛城复修,则陇城川等又须相继兴筑,其逐处所差官员将校,人人只望事了转官,岂肯更虑国家向后兵马粮草之费!十一也。

  昨者泾原路抽回许迁等兵马之时,只筑得数百步,例各二尺以来。其刘沪凭恃郑戬,轻视本路主帅,一面兴工不止,及至差官交割,又不听从,此狄青等所以收捉送禁,奏告朝廷。今来若以刘沪全无过犯,只是狄青、尹洙可罪,乃是全不计修水洛城经久利害,只听郑戬等争气加诬,则边上使臣,自此节制不行,大害军事,十二也。  陕西四路,唯泾原一路所寄尤重,盖川平原□,贼路最多,故朝廷委尹洙、狄青以经□之任。近西界虽遣人议和,自杨守素回后,又经月余,寂无消耗,环庆等路,不住有贼马入界侵掠。今已五月,去防秋不远,西贼奸计,大未可量,朝廷当劝逐路帅臣【一八】,豫作支吾。今乃欲以偏裨不受节制为无过,而却加罪主帅,实见事体未顺【一九】,十三也。  诏札与鱼周询、程戡等,而周询及戡已先具奏修城之利,且言水洛城今欲毕工,惟女墙未完,弃之诚可惜,宜遂令讫役。乃诏戡等卒城之。丁卯,遣内殿崇班陈惟信往泾原路催修水洛城。韩琦十三条,据司马光记闻称「今已五月」,必是五月初所言。而五月六日丁卯,已遣陈惟信往泾原催修城,盖鱼周询、程戡等先言修城之利,奏到在琦言后一两日间,故朝廷虽以琦言札付周询、戡等,及周询、戡奏到,即从其请,遣惟信催修城也。记闻称「五月十六日,诏戡等卒城水洛」,盖误以初六日为十六日,今改之。

  赠兴元府都监、内殿崇班张昭亮为左骁卫将军、嘉州刺史,以其捕光化军贼死事也。

  戊辰,礼宾副使、知鄜州刘兼济为供备库使、梓夔路钤辖,左侍禁、合门祗候李显为西头供奉官、遂州驻泊都监,以备夏贼也。兼济寻徙知镇戎军。十二月乙卯,兼济自镇戎徙环庆钤辖。彼有注,辨实录之误。兼济,平弟。

  桂阳监进士廖革应募深入蛮洞讨击,杀蛮三十一人。提点刑狱杨畋奏其状,诏以革为右班殿直捉杀蛮贼。  己巳,徙知庆州孙沔知渭州,知渭州尹洙知庆州【二○】。用欧阳修之议也。

  庚午,御崇政殿录系囚。  忻州地震,西北有声如雷。

  壬申,幸国子监,谒至圣文宣王。有司言旧仪止肃揖,而上特再拜。赐直讲、大理评事孙复五品服。又幸昭烈武成王庙,遂幸玉津园,观种稻,燕从臣,赐园卒钱帛。寻召复为迩英合祇候说书。杨安国言其讲说多异先儒,乃罢之。  癸酉,司勋员外郎吕绍宁请以见行编敕年月后续降宣敕【二一】,令大理寺检法官,依律门分十二编,以颁天下,庶便于检阅而无误出入刑名。从之。

  甲戌,以皇第七女为崇因保佑大师【二二】,赐名懿安。生才二岁,乙亥卒。其母,御侍冯氏也。

  抚州上金溪县所得生金山,重三百二十四两。上初令送左藏库,而三司言瑞物宜留禁中。乃藏于龙图阁瑞物库。  乙亥,卫尉寺丞邱浚降饶州军事推官、监邵武军酒税。上封者言:「浚先作诗一百首,讪谤朝政,言词鄙恶,兼以阴阳灾变,皆非人臣所宜言者,传布外夷非便。在杭州持服,每年赴阙,逐处稍不延接,便成嘲咏,州县畏惧。又印书令州县强卖,以图厚利。去年朝廷以无名诗严敕禁捕,近又有赋咏传写。如浚使在京师,必须复妄谤好人。国家多事之时,亦宜使邪正区别,风俗纯厚,无容小辈敢肆轻易。」故有是命。仍令福建路转运提刑司,常切觉察,如有违越,并具以闻。此据会要,乃五月十四日事。始,执政欲重诛之,上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古有郇谟哭市,其斯人之徒欤!」乃薄其罪。此据张唐英政要。  丙子,诏西川知州、军、监罢任未出川界而卒者【二三】,录其子孙一人。

  丁丑,知制诰欧阳修言:

  臣亲至河外相度移废麟州,今条其利害措置之说为四议:

  一曰辨觽说。窃详前后臣僚起请,其说有四,或欲废为寨,或欲移近河,或欲抽兵马以减省馈运,或欲添城堡以招集蕃汉。然废为寨而不能减兵,则不可,苟能减兵而省费,则何害为州!且其城壁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黄河与府州各纔百余里,若徙之近河,不过移得五、七十里,而弃易守难攻之天险。以此而言,移废二说,未见其可。至于抽减兵马,诚是边议之一端,然兵冗不独麟州,大弊乃此五寨。若只减麟州而不减五寨,与不减同。凡招辑蕃汉之民,最为实边之本【二四】,然非朝廷一力可自为【二五】,必须令边臣久任,渐推恩信,不限岁年,使得失不系于朝廷之意,而营缉如其家事之专,方可收其远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为也。臣谓减兵添堡之说最近,而但未得其要也。

  二曰校存废。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万人。大抵尽河东二十军州,以赡二州五寨,为河外数百边户,而竭数百万民财,贼虽不来,吾已自困,使贼得不战疲人之策,而我有残民敛怨之劳。以此而思,则似可废,然未知可存之利。今二州五寨,虽云空守无人之境,然贼亦未敢据吾地,是尚能斥贼于二三百里外。若麟州一移,则五寨势亦难存。兀尔府州,偏僻孤垒,而自守不暇,是贼可以入据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夹河对岸,为其巢穴也。今贼在数百里外,沿河尚费于防秋,若使夹岸相望,则泛舟践冰,终岁常忧寇至,沿河内郡尽为边戍。以此而虑,则不可不存,然须得存之之术。

  三曰减寨卒。以庆历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粮七万余石【二六】,草二十一万余束,五寨用粮十四万余石,草四十万余束,其费倍于麟州。于一百二十五里之地,列为五寨,除分兵歇泊,尚有七千五百人,别用二千五百人负粮。又有并、忻等十州军百姓等输纳,及商旅入中,往来劳费,不可胜言。逐寨不过二十五骑巡逴伏路,其余坐无所为。盖所建五寨之时,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数,建宁置一千五百人,其余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数,并是后来所增。臣谓今事宜稍缓,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约旧数,尚不至冗费。请于建宁只留一千人,置一都巡检。其镇川、中候、百胜三寨,各留五百,其余寨兵所减者,皆屯于清寨堡,以一都巡检领之。缘此堡最在近东,隔河便是保德军【二七】,屯兵可以就保德请粮,不烦输运过河【二八】。若平日路人宿食诸寨,五百之卒巡逴有余,或贼马小入,则建宁之兵可以御捍,大入则清寨之兵不失应援,盖都不去百里之内【二九】,非是减兵,但那移就食而已。如此,则河外省费,民力可纾。

  四曰委土豪。今议麟州者,存之则困河东,弃之则失河外。若欲两全而不失,莫若择其土豪,委之自守。麟州坚险,与兵二千,其守足矣。所谓土豪者,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足以畏敌,又能谙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乖谋。委以一州,则当视其州如家,系己休戚,其战自勇,其守自坚。又既是土人,与其风俗情接,觽亦喜附之,可使自招集蕃汉之民。是外能捍贼而战守,内可缉民实边,省费减兵,无所不便。不比于命吏而往,凡事仰给于朝廷,利害百倍也。然必用土豪,非王吉者不可。吉见在建宁寨,蕃汉依吉而耕者已百家。其材勇素已知名,况其官序,自可为知州。一二年间,视其功效,苟能善其守,可以世任之,使为捍边之臣。

  惟朝廷裁择。

  戊寅,诏淮南比年谷不登,今春又旱蝗,其募民纳粟与官,以备赈贷。

  辛巳,赐宜州讨蛮军士、土丁特支钱。

  壬午,录潭州都监,东头供奉官张克明子惇为三班奉职,愉为借职,克明死蛮事故也。

  癸未,诏曰:「今天下并建学,而所以训导、讲说之人,未尽有也。其免旧举人入学日限,新人以故假而逼秋赋【三○】,补日不足者,除之。若学未成者,且须后举。」本志云范仲淹罢,执政意皆异,故下此诏。案仲淹以六月壬子出,此时未罢也。志误,今不取。

  置金州通判一员,省幕职官一员。

  甲申,知制诰田况言【三一】:「近闻西界再遣人赴阙,必是重有邀求。朝廷前许茶五万斤,如闻朝论欲与大斤,臣计之,乃是二十万余斤。兼闻下三司取往年赐元昊大斤茶色号,欲为则例,臣窃惑之。盖往年赐与至少,又出于非时,今岁与之,万数已多,岂得执之为例?若遂与之,则其悔有三,不可不虑。一则搬辇劳弊,二则茶利归贼,三则北敌兴辞。所谓搬辇劳弊者,自西事以来,鄜延一路,犹苦输运之患,卞咸在鄜州,欲图速效,自鄜城、坊州置兵车,运粮至延州,二年之内,兵夫役死冻殍及逃亡九百余人,凡费粮七万余石,钱万有余贯,才得粮二十一万石。道路吁嗟,谓之地狱。今茶数多,辇至保安军益远,岁岁如此,人何以堪?议者欲令商旅入中,可以不劳而致。且商旅惟利是嗜,非厚有所得,则诱之不行。庙堂之论,本谓缣贵茶贱,故赐茶五万斤,以充其数。今计利者谓,若令商旅入中,则一缣之费,未能致茶一大斤。此不得不悔也。所谓茶利归贼者,臣在延州见王正伦伴送元昊使人,缘路巧意钩索贼情,乃云本界西北连接诸蕃,以茶数斤,可以博羊一口。今既许于保安、镇戎军置榷场,惟茶最为所欲之物,彼若岁得二十余万斤,则榷场更无以博易【三二】,此不得不悔也。所谓北敌兴辞者,今北敌嫚视中国,自欲主盟边功,苟闻元昊岁得茶二十余万斤,岂不动心?若缘此亦有所求,必不肯与元昊等,至时果能以力拒之乎?此不得不悔也。

  然朝廷初无大斤议,欧阳修亦言:「昨者西贼来通和,朝廷许物数目不少,内茶一色,计五万斤。缘中国茶法,大小斤不同,当初拟议之时,朝廷谋虑不审,不曾明有指定斤数,切虑西贼通和之后,须要大斤。若五万斤大斤,是三十万小斤之数【三三】。如此,则金帛二十万,乃五十万物【三四】。真宗时,契丹大举至澶州,只用三十万物,三十年后,乘国家用兵之际,两国交争,方添及五十万。今元昊一隅之敌,一口便与五十万物,臣□言为国家大患一两事,不知为国计者,何以处之?三十万斤之茶,自南方水陆二三千里方至西界,当今民力困乏,陛下不耻屈志就和,本欲休息民力,若岁搬辇不绝,只此一物,可使中国公私俱困,此大患一也。计元昊境土人民,岁得三十万茶,其用已足。然则两榷场舍茶之外,须至别将好物,博易贼中无用之物,其大患二也。契丹常与我为敌国,指元昊为小邦,若见元昊得物之数与彼同,则须更要增添,何以应副?不过云茶不比银绢,本是粗物,则彼亦须要十万大斤。中国大货利,止于茶盐而已,今西贼一岁三十万,北敌又要三二十万,中国岂得不困?此其大患三也。昨与西贼议和之初【三五】,大臣急欲事就,不顾国家利害,惟恐许物不多,及和议将成,契丹语泄,两府方有悔和之色。然许物已多,不可追改【三六】,今幸有此一事,尚可罢和。臣乞陛下特召两府大臣共议,保得久远供给四夷,中国不困,则虽大斤不惜,若其为患,如臣所料,不至妄言,即乞早议定计。」

  乙酉,谏官余靖言:「自古盗贼为患,未尝不赦其胁从而诛其首恶,与其胜之,不若安之。今湖南之贼,首恶者不过百人,余皆胁从之民,官军杀平民以邀赏,故居民不入城郭,则入贼中,乃得不死。野无耕民,则贼无所掠而劫城郭矣【三七】。幸而城郭未破,破一城,则其恶已甚,虽欲赦之,不可得矣。宜遣谋智循良之吏,单车独往,谕以祸福,逆顺之理,宣以恩信而招抚之。示之生路,则觽可溃散,贼焰宜熄矣。若必欲胜之,则湖南之民,尽入于贼,民尽则贼尽矣,招抚之术,惟陛下速行之。」余靖论蛮事,前后凡八章,实录但载其第四章于五月乙酉,今并取之,仍随时附见。其第五章云得盖作过及陈执方杀黄捉鬼二事,实录皆无之。又得盖以庆历二年十一月赐州印,四年五月又降黄敕,不知作过在何时?当考。

  靖又言:「臣伏见广南、湖南、梓州等路,蛮贼骚动,上烦圣虑。臣窃谓皆由朝廷中外措置乖错,以起斯患,惟陛下熟思。臣窃闻戎、泸二郡,旧管羁縻四十余州,皆以土豪累世承袭,为其刺史。今之听朝命者,十不存一。昨者泸州蛮首得盖、戎州蛮首韦彦富,皆乞郡印,仍乞署官以为宠荣,朝廷赐以郡印而不与其官,由是怨望。今者得盖作过,为朝廷忧,其韦彦富所乞恩泽,尚有靳吝,待有忧而后忧,岂若先是而忧之也?又闻宜州贼首区正词曾入蛮洞杀贼,诣阙自陈其劳,将帅贪功,不录其绩,朝廷吝赏,不与其恩,因此怨恨,归而作贼。今贼首未获,而卖卦巡官随行人力,并坐族诛,何益于事?又闻湖南蛮黄捉鬼等诣衡州请降,知州陈执方既已纳之,寻差狱官就驿勘问,贼惊而走,因捕杀之。至今余党虽欲归降,怀疑不信。此皆中外措置乖错之所致也。欧阳修三月疏云邵饰等杀黄捉鬼,靖云知衡州陈执方,当是一事。在三年四月前。伏乞朝廷以赏罚为念,以威怀为意。凡溪洞羁縻州县,及有生熟蕃户等处,每有奏报,倍加体问,无令频失事机,以生兵祸。所有戎州韦彦富乞官事,当与检寻行遣。并桂州勘到卖卦巡官随行人力石用应等家族,亦乞特行宽贷。其湖南蛮贼,亦当追罪执方,乃能招抚。」

  丙戌,元昊始称臣,自号夏国主,复遣尹与则、杨守素来议事【三八】。欧阳修言:「臣窃闻元昊近于延州界上修筑城垒,强占侵地,欲先得地然后议和,故杨守素未来,而占地之谋先发。又闻边将不肯力争,此事所系利害甚大。臣料贼意,见朝廷累年用兵,有败无胜,一旦计无所出,厚以金帛买和,知我将相无人,便欲轻视中国,一面邀求赂遗,一面侵占边疆。不惟骄贼之心难从,实亦于国为害不细。今若纵贼侵地,立起堡寨,则延州四面更无捍蔽,便为孤垒。而贼尽据要害之地,他时有事,延州不可保守。若失延州,则关中遂为贼有。以此而言,则所侵之地,不可不争。况西贼议和,事连北敌,今人无愚智,皆知和为不便。但患国家许物已多,难为中悔,若得别因他事,即可绝和。况此侵地,是中国合争之事,岂可不争?臣谓今欲急和而不顾利害者,不过边臣外惮于御贼,而内欲邀议和之功,以希进用耳,故不肯击逐及争侵地。盖小人无识,只苟图目前荣进之利,不思国家久远之害。是国家屈就通和,只与边臣为一时进身之计,而使社稷受无涯之患。陛下为社稷计,岂不深思?大臣为社稷谋,岂不极虑?伏望遣一使往延州【三九】,令庞籍力争,取昊贼先侵之地【四○】,不令筑城堡寨。若缘此一事,得绝议和,则社稷之福也。臣仍虑西贼来人尚有青盐之说,此事人人皆知不可许,亦虑小人无识,急于就和者,尚陈盐利,以惑圣聪。伏望圣慈,不纳浮议。」此奏不知日月,因杨守素来附见,然修此时已使河东。当考。

  丁亥,诏西京诸陵祈用祀羊毋得抑配人户。  己丑,省河南府颍阳、寿安、偃师、缑氏、河清五县并为镇。逐镇令转运司举幕职、州县官使臣两员监酒税,仍管勾鞕火公事。又析王屋县隶河南府。始用参知政事范仲淹议也。此即仲淹等所上十事,其八曰减徭役也。已见三年九月乙卯。

  鄜延经□司言:西贼寇青涧城,宣武副都头刘岳等与战,败之。诏功第一迁两资,次迁一资。

  注  释

  【一】后如物力稍宽「如」原作「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安阳集家传卷三改。

  【二】向庆州创大顺城「向」,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安阳集都作「况」。

  【三】又沿边无税之地所招弓箭手「税」原作「城」,据宋本及宋撮要本改。按宋史卷一九○兵志谓真宗景德二年,知镇戎军曹玮言「有边民应募为弓箭手者,蠲其徭赋」,宋会要兵四之一亦有「应曹玮之请蠲弓箭手田赋」之纪载,均可证。

  【四】非不多也「多」原作「及」,据安阳集家传卷三改。

  【五】各选将佐三五人「五」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安阳集家传卷三补。  【六】步兵一万「一万」,上引范文正公集及安阳集作「二万」。

  【七】金汤白豹折姜等寨「汤」原作「锡」,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八七地理志、安阳集家传卷三改。

  【八】又我以坚城守之「守」,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安阳集都作「据」,「据」字义长。

  【九】又未晓本路将来以何处控扼「处」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起六百里内男女城长安「六」原作「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汉书惠帝纪改。

  【一一】内有修京城置府兵二事者「者」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二】逐程有驿舍粮草「程」原作「城」,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修水洛城改。  【一三】若救静边寨「救」下原有「近」字,据同上书删。

  【一四】则贼隔陇山「贼」原作「城」,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五】不能钞截「钞」原作「扼」,据同上书改。

  【一六】自陇州入秦州「州」字原脱,同上长编纪事本末作「陇州」,宋本、宋撮要本作「陇川」,按陇地范围甚广,此当指陇州,与秦州同属秦凤路,兹据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七】诣城寨官员求先刺手背「先」原作「充」,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背」原作「皆」,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八】当劝逐路帅臣「劝」,宋本、宋撮要本作「奖励」,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修水洛城同;阁本作「暣」。

  【一九】实见事体未顺「见」原作「先」,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二○】知渭州尹洙知庆州「知渭州」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九五尹洙传补。

  【二一】以见行编敕年月后续降宣敕「后」原作「复」,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宋会要刑法一之五作「以后」。

  【二二】以皇第七女为崇因保佑大师「第」原作「帝」,据阁本改。

  【二三】西川「西」原作「四」,据阁本及十朝纲要卷六、宋史卷一一仁宗纪三改。

  【二四】最为实边之本「实」原作「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五论麟州事宜札子改。

  【二五】然非朝廷一力可自为「一」下原衍「一」字,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删。

  【二六】麟州用粮七万余石「七万余石」,原作「十七万余石」,与下文「五寨用粮十四万余石,其费倍于麟州」之语相违,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删「十」字。  【二七】隔河便是保德军「是」原作「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八】不烦输运过河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过河」下有「供馈」二字。

  【二九】盖都不去百里之内「内」原作「外」,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秋赋宋会要崇儒二之四作「秋试」。

  【三一】知制诰田况言「诰」原作「诏」,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二】则榷场更无以博易「则」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三】是三十万小斤之数「是」原作「自」,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与西贼大斤茶札子改。

  【三四】乃五十万物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此句上有「茶三十万」四字,按「金帛二十万,茶三十万」乃为「五十万物」,欧集当是。  【三五】昨与西贼议和之初「议」字原脱,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三六】不可追改「改」原作「悔」,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七】则贼无所掠而劫城郭矣「劫」原作「却」,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三八】复遣尹与则杨守素来议事「尹与则」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补。  【三九】伏望遣一使往延州「使」原作「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西贼占延州侵地札子改。

  【四○】取昊贼先侵之地「侵」原作「争」,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