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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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二十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三年闰十二月戊辰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三年(戊辰,1088)

  全  文

  闰十二月戊辰,诏以皇帝生辰年例度僧牒六十六,紫衣二十三,赐上清储祥宫充修造费。(新削去。)  是月,右正言刘安世言:「臣四月以后凡十三次论列胡宗愈罪恶,乞行罢黜,至今未蒙施行。臣窃惟自昔台谏官弹击执政,未见是非不决如此之久。伏寻故事,盖尝有留百官班廷诤,及阖门待罪自求贬降之例。而臣所以包羞忍耻,涉历九月,而不敢轻为去就者,诚欲广陛下纳谏之盛德,致贱臣爱君之孤忠。与其速去以洁身,不若尽言而报国。是以剖析义理,援引古今,凡可以上助聪明之万一者,臣皆披沥肝胆而尽言之矣。陛下虽未加臣狂瞽之诛,而公议已及臣失职之罪,循省微陋,实不足以胜天下之责。恭惟祖宗以来,体貌大臣,虽用舍之道,主于至公,而登拜罢免,亦有时会。今龙兴之后,正当进退大臣之机,伏望特奋刚断,早去宗愈,使中外知陛下圣德之日新,而朝廷君子之道长,非独臣一人之幸,实天下之幸也。失今不图,养虎遗患,则臣所谓留班廷诤、阖门待罪之下策,将不得已而为之矣。惟冀圣慈审察公议,出臣前后章疏,付外施行。」

  又言:「臣窃谓二圣临御以来,励精求治,遵守法度,曾无过举,诤臣之职,最以优为。惟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实系天下国家治乱之本,要在分别真伪,判白忠邪,使上心明辨而无疑,则髃小不攻而自破,今之急务,独此为先。臣伏见宗愈以奸回之资,挟宰相之援,欺君乱法,盗取名器,更相朋比,无复畏惮。中外之论,皆谓宗愈之进,非陛下之本意,为大臣之所误。臣是以采摭觽议,稽参实迹,历指宗愈之罪凡十二事,皆有按据,昭如日星。虽陛下意在并容,未加考验,而微臣官有言责,岂敢遑宁。伏望圣慈特垂省察,若臣之所言稍涉诬罔,则乞重行降黜,以戒虚妄;若宗愈罪恶如臣所奏,亦乞速赐罢免,以警奸慝。臣与宗愈义难两立,惟冀早施睿断,以决是非,使谏官职业不自臣废,岂胜幸甚。」

  又言:「臣窃惟二圣临御以来,开广言路,天下之事,幽远必达。顾臣愚陋,获厕谏列,实千载一时不可逢之嘉会,岂不贪恋圣德,愿效万一?然而数月之间,止以宗愈一事,章十五上,未蒙听纳,夙夜忧惧,若在涂炭。岂臣精诚不至,无以感动天心,议论不切,莫能开悟圣意,何所言之久不效也?自昔台谏官论列执政,未尝有两全之理,今朝廷未加臣妄言之罪,则是陛下粗以臣言为信。而乃依违累月,未睹施行,搢绅之间不知谏疏之留中,往往指目讥诮臣等,以谓容身惧祸,堕废职事,遂使小人久污廊庙。公议若此,安可不畏。臣闻天下之理,惟是与非,为人君者,惟当正心诚意,以审其是而已。愿陛下博考佥言,详加圣虑,以臣所言宗愈十二事,反复紬绎。若非诬罔,即乞罢免宗愈以从人望,进有德以尊朝廷。或宸衷以为不然,亦乞出臣章疏,明正其罪。使臣上不负陛下之拔擢,下不失谏官之职业。惓惓之忠,罄尽于此。」  又言:「臣自四月后来,凡十六次奏疏论列胡宗愈罪状,乞行罢免,至今未奉指挥。臣迫于公议,不敢中辍,频烦天听,宜被谴逐,陛下曲示兼容,未加窜斥。臣若知难而止,不复尽言,则上可以结执政之驩,下可以图一身之利,何独自苦,力犯大奸?臣虽甚愚,窃亦有说,辄倾丹恳,再冒圣聪,仰冀睿慈留神听纳。臣闻圣人之治天下,有礼义廉耻之教,有刑罚诛殛之威,礼义廉耻所以待天下之君子,刑罚诛殛所以待天下之小人。非圣人有厚薄之私,盖礼义廉耻由贤者出,则不可以治小人者待之也。伏惟陛下恭己于岩廊之上,而听政于万里之外,所与朝夕图讲天下之事者,执政数人而已。若得当世之贤者而任之,则朝廷尊严,四方率服;苟非其人,则堂陛陵夷,取轻中外,不可不谨也。今宗愈匿宰相之亲嫌,盗中司之要任,欺罔人主之听,隳废祖宗之法,立朝有朋党之实,行己多贪浊之恶。自叨大任,台谏官前后论列,不知其数,而宗愈偃然自若,殊无愧心,礼义廉耻固已埽地。陛下犹以治君子之道而待之,望宗愈之自引以全体貌,臣窃以为过矣。管仲有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古之善观人国者,惟以此道而逆知其盛衰。今宗愈犯义如此,岂能为陛下设张四维,以致天下之治乎?臣闻十人之聚无不公,盖以其好恶是非,难蔽于一偏之说,而觽心之所服者,惟理而已。臣向者尝言宗愈十二事,皆搢绅士大夫之公言,明有按据,惟陛下虚心澄虑,详绎庶言【一】,以臣章疏付之外司,特令推究。如稍涉虚诞,臣甘受罔上之戮,或皆有实状,即乞早罢宗愈,以慰天下之望,臣无任局蹐俟命之至。」  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殿中侍御史翟思、监察御史赵挺之、王彭年言:臣等近者累次论奏,乞以经义别为一科,令与诗赋科并行均取者,盖以见行科场诏条称,将来一次科场,如有未习诗赋举人,许依旧法取,应解发合格人,不得过解额三分之一。以此观之,则是朝廷更无用经术设科取人之理,止以旧人未习诗赋,且于将来一次科场,量以分数收取,而欲阴消之故也。臣等所以区区者,非特为旧习经义举人顿然失业为言,直以上之好恶不可不谨。以义理论之,则以经术劝士为先,声律为下;以教化言之,则通经术者为利博,事声律者为害大。通经术则天下之士知道德之奥,讲礼义之要,修身治性,乃能履忠厚,崇廉耻,其磨坛成就,十有八九必为良士。异日择取以为公卿,相与修明政刑,宣扬教化,其为利顾不博哉!事声律则涉猎浮靡,讲习浅近,所谓道德之奥,礼义之要,弗学可也,而欲望其成忠厚廉耻之风则末矣。凡劝厉士人,而礼义廉耻之风不立,则中上之才,巧佞奸慝无不为矣,为害顾不大耶?臣等采之公议,且愿以经义与诗赋各设一科,材性自有所长,谓经义盖非止以一经,而又示之以新意之谓也,其详今附之于后。臣等承乏言责,固不敢以苛末小故及自执鄙见,屡□天听。重念设科取士,其是非得失,实系时政之盛衰,今朝廷立法,黜抑经术,崇尚声律,天下皆知其非者,以干治乱之体为不细也。臣等若缄默不言,虽或言之不能详尽,是谓失职,惓惓之诚,所以屡献而未已也。

  臣等窃闻今太学举人与四方之士,观望朝廷意旨,已皆不复治经旨,凡干义理之书,一皆斥而不谈。博士所讲,与其父兄之训,不复更及高远。髃居切磨,惟是论声韵,调平仄,事属对,校比拟,以轻巧靡丽为务。此臣等所以虑道术日衰,以就废绝,将复如唐末、五代时学子志识浅陋,此有志之士每多太息而流涕也。熙宁中改科场,乃欲以经术消诗赋,于道则顺,言理则直,所不善者以私意教人耳。今也欲以诗赋消经术,于道不顺,为理不直。孟子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今施设乖戾,义理舛忒,亦何以异于斯耶?今将忘所以赞教化,成人材之大义而变之,于理安乎?倘以人材性有工于辞华,而或有可用也,莫如并取之为至当。臣等辄冒斧钺之诛,博采舆言,妄条具设科取士之所宜【二】,以俟圣鉴而裁择焉。臣等今采之舆议,欲以经义、诗赋各设为一科:

  一、经义进士科。欲试四场:第一场试经义六道,每经二道:(欲于易、书、诗、春秋、礼记内【三】,第一场各出题二道,人许占对三经,以古今注疏及己见所长,文理通赡者为合格,不得如旧日止记诵一家之义。)第二场试经义三道,每经一道,论语、孟子各一道,共五道;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策三道,并问子史时务。

  一、诗赋进士科。四场:第一场试诗赋各一首;第二场试经义四道,出题同第一场,人许占对一经,试本经三道,论语、孟子一道;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策三道,并问子史时务。

  右伏望圣慈深惟国家教化之大,陶冶人物之重,四海执经之士七八万人,仰俟命令之所向,诏以臣等愚瞽之言付之有司,如或不谬,特降指挥,不胜幸甚。又言:

  伏闻外论纷纷,以科场之议至今未定,举人惶惑,莫知所向。臣等以谓诗赋既已复用,而经义一科岂可辄废?盖以士人操术趣向,皆视朝廷好恶,今于诗赋科内虽曰量留一经,若废经义本科,则天下学者必谓朝廷好声律,恶经义,不复更为根抵义理之学。相师浮薄,靡然成风,则人材自此坏矣。朝廷立法,本欲兴治救弊,乃于科场之中立破坏人材之法,此岂为社稷万世之利哉?  今之毁经义,崇诗赋者,以谓国朝以来,名卿贤相事业着于世者,皆自诗赋科举得之。盖不知学士大夫有闻者,由素讲经术义理,决科之后,进学不已,发其聪明,乃能自立,非由辞赋之技所能成也。或者又谓诗赋有章句平侧,于有司考校为易,经义汗漫,于有司考校为难。此则尤为偏蔽不尊经术之论。且六经之有义理,其简易如天地,昭明如日月,用以取人,犹权衡规矩诚陈,而方圆轻重不可欺也。议者不能深考,乃谓六经之义高远而难通,渊奥而难明,因欲以私意曲学谋渐废之,是将聋瞽天下之士,使不知道也。士不知道,则不能诚于身,信于朋友,孝于其亲,忠于其君,无施而可也。孟子谓陈相:「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者。」今科举之法,贵于诱进,成就人材,乃抑经术,重声律,是使学者下乔木而入于幽谷,岂不陋乎!

  况王者之政,务顺人心。朝廷不以声律取士近二十年,略计天下言之,挟经应举者凡七八万人。一旦使之弃其所学而习其所不学,捐其所能而强其所不能,则皆颠沛失业,因有终身不复更望仕进者。事虽有系天下之大利害,亦不当矫革遽暴如此,况有害而无利乎!恭惟陛下遵迪祖宗之遗训,务以顺人,岂欲拂天下之士心至于此哉?议者又谓诗赋之法一定,岂必更恤士人之不能为者。是劝朝廷以不仁为政,推此心也,亦将何所不至?伏望陛下深加省察,必存经义一科,令与诗赋并行均取,以为万世之利。  又言:

  臣等伏以设科取士,系天下利害为不细,前后臣僚累有奏请,乞留经义与诗赋各为一科,而均取其人。臣等近亦别状奏闻,区区之诚,未能上悟圣心,臣等夙夜不遑安处。臣等窃闻论者以科场之设,为取士一术,其人材美恶与得人失人,不系于此,经义诗赋又何择也?今朝廷遂黜经义,存诗赋,则是必用诗赋乃为得人矣,不尔,安肯拂天下之士心而力为之哉?此议论之臣特欲行其私意,而不知坏天下人材始于今日,臣等极为陛下惜之。

  朝廷设法本于忠厚,而其弊犹或至于凉薄,设法于凉薄,而其弊反归于忠厚者,自古未之有也。今以经义设科,是朝廷率人以知礼义,其有不知礼义者,非经术之罪,而士之罪也。今以诗赋设科,是朝廷率人以浮靡,其相率为浮靡者,非士之罪,而诗赋之罪也。倡率天下学士大夫趋向操术,不为礼义而为浮靡,可以谓之良法哉?浮靡成俗,则士无操行,士无操行,则回邪奸慝无所不为已。且朝廷公卿百执事皆由此涂而进,今设科育材取士以为公卿百执事,将不谨其初耶?

  夫尧、舜、三代之治迹,诗、书存焉;赏罚褒贬之大法,春秋存;焉礼以治其显,易以治其微。道德性命之理,人情事物之变,立身行己,仁民爱物之术,无不备载。先王用之训迪天下士,犹有学而不知道者,又况绝之以为无用哉?虽今诗赋举人,兼治一经,或并设而不均,以分数取之,则名存而实亡,以多而诱其寡。盖学者晓然知科举虽存经义,其去取升降皆不在是,尚复留意讲习耶?异时不过如昔日帖经,为一场之数,此与不令治经何以异也?又以多而诱其寡,度不数年,经义之学绝矣。古之为赋者亦有法度与规讽,其言又多绬奇美丽,扬雄犹鄙之以为雕虫篆刻,而谓文丽用寡者相如也。如王褒、张子侨辈作为歌颂词赋,其才固美矣,武帝止以为贤于倡优博弈。然则文章之不主于义理者,历世之所不贵,况如今日之赋,文章义理两皆失之,徒为残毁经义,破坏道德之一术尔,校其得失,何啻倍蓰千万也。

  臣等所言,盖非出于私意。自有诗赋以来,名卿巨儒深排力诋,不可胜数,伏望圣慈特加省察。如诗赋未即废罢,伏乞存留经义一科,并行均取。不及十年,当见磨坛成俗,必有通今博古,殊才异行之人间出,以资公卿辅佐之选。书之史策,则以为美谈,行之天下,则以为美政矣。(李常前二奏,据本集不得其时,后一奏元佑杂录有之,具列台官姓名,称闰十二月上,今因此并附前二奏。明年四月八日,诏应进士不兼诗赋人,许依旧法取,应增治一经,增试一场。常等此奏乞存留经义一科,并行均取,岂朝廷果尝欲废经义科耶?当考。元佑元年四月三日,苏辙、上官均议可参考。)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苏州昆山县百姓朱迎、徐宗、唐遂、朱育四人,经户部陈状,各称有田产,元系抵当市易官钱,后来连值灾伤,不能如期结绝,所纳息罚已过官本,其余逋欠自合依元佑元年闰二月二十八日朝旨,特与除放。今来州县官司,不惟废格诏令【四】,不为施行,而又章惇作其男名目,将朱迎等不愿出卖田产,逼逐人须令供下愿卖文状,并从贱价强买入己。或不即承伏,县官畏惇之势,往往诬以他罪,屡加刑责,必使如意而后已。异日迎等遍诣本州岛岛及转运、提刑司次第陈诉,并不依公理断。虽一偏之词未足尽信,而民负抑屈,无所伸告,不远数千里赴诉省部,流离颠顿,恐不徒然。按惇以大奸之才,抱死党之志,方陛下践阼之初,布平易近民之政,惇备位大臣,不能辅成上德,而包蓄诡计,动为异论,阳示强鲠【五】,阴助奸慝,以至悖慢帷幄之前,殊无君臣之礼。陛下以天地之量,赦而不诛,止罢执政,出之藩镇。谓宜退省前过,痛自惩艾,而长恶不悛,陵蔑国法,劫持州县,强市民产,前后大臣肆行奸恶,未见如此之甚者。臣窃谓惇闲居里闬,不与执事,而气焰凶暴,官司莫之敢忤,宁屈陛下之法,不敢违惇之命。使惇得行其志,则天下之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伏望详此事理,留意远民,特降指挥下户部,取朱迎等四状,选差台臣置狱推勘。若惇果有上件罪,即乞特行窜殛,以戒乱政跋扈之臣。其州县及监司承望风旨,残害平民,亦乞重行追夺,以惩奉法不谨之吏。庶存公道,以召和气。」  又言:「章惇抱死党之志,而济以阴谋,蕴大奸之才,而辅之残忍,因缘王安石、吕惠卿之党,遂得进用。而造起边隙,侥幸富贵。在先帝时,以坐买田不法,尝罢执政,元丰之末,再叨大任。陛下嗣位,擢置上枢,而内怀奸谋,沮坏圣政,公肆悖慢,殊无臣礼,陛下曲示容贷,未忍加诛,出之近藩,已屈公议。继以家难,退归里闾,而敢凭恃凶豪,陵暴寡弱,使无辜之民流离失业,不远数千里求直于户部,览其诉牒,可为心恻。臣窃谓昆山县辄违诏旨,将朱迎等不愿出卖田产,逼以威刑,须令供下愿卖文状,使惇并以贱价强买入己,则是县官畏惇也。朱迎等诣本州岛岛及转运、提刑司陈诉,而逐处不敢受理,则是州郡及监司畏惇也。朱迎等抱负屈抑,赴诉省曹,本部明知两浙监司皆有妨碍,虽提刑杨杰系后来到任,而其人孱懦龌龊,苦无风力,自合申禀朝廷,选官根究,而姑欲应法,止委杨杰,则是户部畏惇也。国家设置御史,本以纠察百僚,今自中丞以下,未闻有一言绳其乱法,则是御史台畏惇也。臣忝备谏职,不忍缄默,辄据事状,奏疏论列,而执政不能明正典刑,惟务姑息,不即选差公方正直,不畏强御之士,俾之穷治,而视为常事,止送发运司体量,则是执政畏惇也。夫州县监司之畏惇,而废格诏条,以害良民,则国家之宪章具在,犹可按劾;今执政大臣及御史台尚亦畏惇,则朝廷之纲纪复何望哉!愿陛下明诏辅弼,共守直道,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无使邪正杂揉,枉直混淆,好恶不明,是非莫辨,依违畏缩,徒为自全之计,则陛下威福之柄不至陵夷,而奸雄跋扈之臣少知畏矣。仰望圣慈检会臣前奏事理,特赐指挥施行。」

  又言:「臣近奏章惇强以贱价买朱迎等田产事,乞委台臣置院推勘,继闻朝旨送发运司体量,寻再具状论列,未蒙施行。窃闻朝廷不欲轻信偏词,遽兴诏狱,然无告之民不远数千里赴愬省部,以情度之,不应全然虚妄。缘本路监司见朱迎等诉牒,不为受理,即是各有妨碍,而转运司与发运司自来职事相干,今若委之根究,深虑顾惜人情,灭裂其事。伏望圣慈详酌,特降指挥,令自朝廷选差公方正直,不畏强御之人,前去体究,所贵远民屈抑有所伸雪。」

  贴黄:「据朱迎等状称,已曾经苏州及转运、提刑司陈诉,并不蒙依公施行。今来若止下本州岛岛及监司体量【六】,必恐护短遂非,曲为蔽匿,淹延刑禁,虚烦行遣,欲乞朝廷详酌,选择官吏置司推劾,所贵易见情状,不失有罪。」

  又言:「窃闻发运司所委体量官,止于昆山县取索公案看详,遂具回奏,以谓买田之事虽有实状,而于条法别无违碍。臣窃谓奸吏附会权势,暴虐良民,必不肯于案牍之间明着逼胁之迹,往往假托公道,捃摭他故,使无辜之民不胜刑狱,然后命狡猾之吏取责情愿出卖之状【七】,则是外无违法之形,而内有夺民之实也。今若信其文具,而不顾其本意,则远民屈抑终无所伸,须至辨明,以破其妄。检准编敕节文,侍从官待制以上,不得广置产业,与民争利。前章所言者,止据朱迎等四户尔,访闻发运司体量到乃有二十一户,是举苏州之内官卖田产,皆惇所有也。自来州县估计抵当物业,止纳一半之直,盖官司防异日失陷之弊,不敢尽用实价。今惇利其甚贱,公违条制,劫持州县,侵害良民,争利之罪莫大于此。臣又检准律文,祖父母在而子孙别籍异财者,徒三年,若祖父母、父母令别籍者,徒二年,子孙不坐。臣谓惇用其子承事郎援之名投状承买,使惇初不预闻,则援宜得罪,若惇自为之,则咎将谁执?况朱迎等状内陈其矫妄之事,条目甚多,此四人者粗有裹粮,故不远千里求直于省,其余贫病之徒不能自给,敛手去业,遂至流亡,陛下可不念之乎!臣闻西汉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解专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杀此生,吏以责解,解实不知杀者,亦竟莫知为谁。吏奏解无罪,御史大夫公孙宏议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鴺杀人,解不知,此罪甚于解知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解。臣窃谓惇以威势迫逐平民,不顾国法,贱买其田,又非郭解之不知也。若今以奸吏舞文,粗能应法,害民之实,略而不问,恐非春秋诛意不诛事之义。伏望陛下详阅朱迎等四状事理,特降指挥,劾本县官吏挟情不公之状,按惇矫诈乱政之罪,明正典刑,以戒天下。其苏州及本路监司不受朱迎等辞诉,乞并行黜责,庶权豪知畏,远民安堵。」  范百禄、赵君锡既受诏同行相视东西二河,度地形,究利害,见东流高仰,北流顺下,知河决不可回。即条画以闻。

  其一曰:王孝先、唐义问、陈佑之、张景先同共讲议,称准朝旨节文,王令图与张问相度得于北京第四铺去河近处,开引水签河,导水分入孙村口还复故道处,躬亲将带属官相视,打量到高下丈尺等。看详大名埽第四铺欲开河取水入孙村口还复故道处,河深二丈一尺六寸至二丈三尺,稍似港【八】,别无紧着港势。据打量得流分尺寸,开掘到井筒深浅比照,只过得水一尺八寸五分至二尺四寸五分,尚有二丈一尺一寸五分至二丈五寸五分取引不过,委是即目难以还复故道。除此外未有可以兴修去处,已录奏闻去讫。臣等看详顾临等从初与王孝先同议孙村口难复故道之时,并系觽官躬亲相视,得西京左藏库副使孙勍等开到井筒一十七个,连泥水三尺七寸至七尺四寸及九尺,觽定得尚有二丈一尺一寸五分至二丈五寸五分取引不过,遂行申奏,称难以还复故道。今准敕命,却系王孝先奏乞于上件去处,取水入故道。臣等寻牒修河司,会问擘划上件事理日,打量得大河水深若干,取到井筒多少丈尺,并两面地形高下及港势流行次第。续准本司牒称,去年十月讲议河事所曾打量同衔申奏,后来王孝先独出己见奏陈,遂专牒王孝先,会问曾与不曾再行打量检视回报。准本官公文称,自去年十月后来至申奏日前,即更不曾打量检视。臣等勘会讲议所欲于孙村口回河,即取撅井筒检量得尚有大河深水二丈五分取引不过,遂奏称难以回河。今臣等躬亲检视,检量得修河司开下堤外第一处井筒一个,通水深共七尺,内除水深一尺五寸外,有五尺五寸十一桩,却行打量得大河水最深处一丈五尺五寸,河岸高八尺四寸,通高深二丈三尺九寸,打量比折得堤外地面高,如河底一丈九尺九寸一分,尚有一丈四尺以上取引不过,即与前来所验无异。而孝先独出己见,更不再开井筒,较量地形高下可与不可回河,执以为便。显是卤莽,独任偏见,误国大事。

  其二曰:臣等看详河北转运司公文,已奏乞于诸路计置。修河司约用闭口物料,及旧河诸埽并马头上下,约通计人工一千四百七十九万九千六百七十工半,物料计五千八百八十四万八千八十二条束块,日即目收买年计物料,三个月方买到四万九千余束梢草【九】。今提举修河司王孝先、俞瑾奏称,合趁来年放水入孙村口归还东流,委是可以回复故道。臣等窃详孝先初奏,乞开减水河,即云俟其行流通快,新河势缓,人工物料丰备,然后徐议闭塞。及召赴都堂,又供申称元佑五年方议闭塞北流。今来朝廷再取果决事状,却称来年取水过后,若河流顺快,人工物力有备,便令接续闭塞北流。如此则却是不埙新河势缓,人工物料丰备,然后徐议闭塞。有此前后异同,缘回河事大,不容措置如此反复。兼详孝先、瑾等专领修河职事,岂不知合用物料五千余万,未有指挥见买,年计已经一季,未及毫厘,所阙不赀,全无涯涘,便云来年放水入孙村口,委可以回复故道。彼岂不知此事理终不可为,故为大言,近期仓卒,以谓朝廷必难应副,则须报罢。不然安得五千余万物料,于来年数月之间,遽能及期办集也?孝先等又云,若失此时,万一河势变移,背了口地,岂独不可减水,即水无可回之理者。臣等窃谓河流转徙,乃其常事,水性就下,固无一定。若假以三五年或六七年,使数路休养民力,沿河收积物料,以渐开浚故道,修复旧堤,严敕所司,常切体访,一旦港势改变,别就得稳当口地。当此之际,审议事理,酾为二渠,分派行流,均减涨水之害,则劳费不大,功力易施,庶经久稍见稳便。岂得谓之一失此时,永无回河之理?但顾形势顺否,利害何如耳。窃详孝先等所奏,于事理显是未经思虑。

  其三曰:孝先等称契勘卫州以下及新开口以上堤埽,自是系都水监照管,兼自来修河即不曾通管向上堤道,今来并系南北外丞司地分,自合管认修护。臣等会到北外都水丞司公文称,契勘见相度孙村口开河,若欲全回大河东入故道,于未闭塞北流已前,本司地分内黄三埽,临河一埽,并对岸临平等埽,合当预先添修,固护逐处埽岸。缘内黄三埽堤岸怯薄,虽修河司闭断三河门,窃虑大河闭塞河口之后,向上临河地分并三门河上下涨水出岸,奔流出内黄逐埽,紧着堤岸,其势必定猛恶,最系吃力,不测簄虞。及对岸临平等埽亦恐沦没刷溢,分走水势,深足为患。今修河司兴作河事,闭塞北流,向上堤岸,称不通管,又称系都水监照管,外丞司地分自合管认修护。候将来如降朝旨依其所陈,即上件逐埽合倍加准备,所有人工物料,乞一面移牒澶州。(百禄等奏不得其时,据明年正月二十八日已前所附奏称「乞罢修河司将近一月」,故斟酌附今年闰十二月末。按百禄等条具河不可回,当不止此三项,须更讨求增益之。第三项后必有别项。又当结云「右具如前并乞罢修河司」等语,始为全备。今姑依所传本附此。兼百禄等条画多涉吏文,亦须稍加修饰之乃可。)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五十五人。

  天下上户部:主户二百一十三万四千七百二十三,丁二千八百五十三万三千九百三十四;客户六百一十五万四千六百五十二,丁三百六十二万九千八十三。

  断大辟二千九百一十五人。

  注  释

  【一】详绎庶言「绎」原作「译」,据阁本及尽言集卷四论胡宗愈除右丞不当改。

  【二】妄条具设科取士之所宜「具」原作「其」,据阁本改。  【三】欲于易书诗春秋礼记内阁本「礼记」下有「周礼」二字。

  【四】不惟废格诏令「诏」原作「事」,据尽言集卷五论章惇强买朱迎等田产事改。

  【五】阳示强鲠「示」原作「云」,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六】今来若止下本州岛岛及监司体量「止」原作「经」,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七】然后命狡猾之吏取责情愿出卖之状「情」原作「不」,「出卖」原作「承买」,据同上书改。

  【八】稍似港「似」原作「以」,据阁本改。

  【九】三个月方买到四万九千余束梢草「梢」原作「稍」,据阁本改。

卷四百二十一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一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春正月壬申朔,不受朝。

  邈川温溪心男觉勒玛斯多卜为本族都军主【一】,副军主溪□为本族副都指挥使,军主遵博斯吉为本族副都军主【二】,并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武骑尉。熙河经略司奏:「自鬼章作过,后来阿里骨并温溪心累遣下项人将蕃字出汉,报乞通和夏国,备见向汉用心勾当,乞与推恩故也。(「推恩」字由,据曾肇制集。)

  庚辰,以三佛齐国进奉副使胡僊为归德郎将,进奉判官地华加罗为保顺郎将。  壬午,朝献景灵宫。

  癸未,范百禄、赵君锡相度黄河利害还,进对,太皇太后问:「河北苗稼、盗贼如何?人不饥否?」百禄等奏:「诸郡苗稼甚广,人无冻馁,盗贼亦息。」(去年十一月二日,初使视河。百禄等言河不可回,具去年闰十二月末,并此年正月二十八日前。)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论列除谢景温权刑部尚书不当,今踰半月,未蒙施行。按:景温天资奸佞,素多朋附。熙宁中,王安石用事之日,擢为知杂御史。是时,苏轼方忤安石,景温迎合其意,辄具弹奏,谓轼丁忧归蜀,乘舟商贩。及朝廷下逐路监司体量,事皆无实。章惇以开拓疆土,不次进用景温为湖南安抚使,又欲附会,乞于徽、诚等州建置城寨。一开边隙,今已十年,有不赀之费,无秋毫之利,徒使湖南、湖北及广西接境州县常被蛮寇,未尝休息。止为进身之计,不顾国家之患,附下罔上,孰甚于此!神宗初行官制,首用景温为礼部侍郎。王安礼为尚书右丞,乃景温之妹貋,谄事安礼,阴刺上旨,奏疏指陈边务,其言皆先帝近月与大臣谋议机宜之论【三】,景温借为己说,侥幸称旨。缘所论之事,非他人所能豫闻,上既疑安礼漏省中之语,又怒景温交结执政,遂以本官出知潭州。缘景温与韩缜正是姻家,元佑之初,缜为宰相,首自高阳召归,亟加职名,尹正京邑。及嬖人子弟纵酒犯法,景温释而不问,为台察所纠,朝廷送大理寺取勘,方正其罪。又于瀛州以女巫自随,置之都下【四】,日令子弟考问祸福,小人乘势惑乱愚民,又为言者所发,而韩缜方为执政,遂薄其责,止罢开封,知蔡州。曾未席暖,复徙颍昌,既辞成都之行,仍窃扬州之镇,中外之论,固已不平。况顾临见任刑部侍郎,即是本曹元不阙官;兼先帝建官之初,刑、工二部尚书皆不并置,今来忽降新法,创添权官,搢绅之闲,往往窃议,以谓大臣将援引私党,故更张此制,而景温之名豫为觽人所料。盖以执政之内,有亲有旧,私分深厚,常欲提引,是以权官之诏墨未干,而景温之除书已下,使朝廷威福之柄皆为外人窥测,甚可惧也!近者高士英除权工部员外郎,陛下犹以为因人挠法,别授差遣。今执政欲引亲旧,而先改国制,五日之内,首擢景温,上不奉承陛下之美意,下无以慰多士之公言,幸门既开,进者日滥,臣虽愚闇,实为圣朝惜之。伏望陛下详览臣奏,速降指挥,收还景温新命,依旧与外任差遣;仍诏三省罢尚书权官之法,庶存纲纪【五】,以抑侥幸。」诏谢景温别与差遣。(景温以元丰五年四月除礼侍,十一月出知洪州,此云潭州,恐误。)

  又言:「臣近尝论奏景温差除不当,及乞罢尚书六曹权尚书之制,近日虽闻收还景温之命,而权官之法未蒙指挥,不避烦□,再具论列。臣伏寻典故,都省令仆之次,即列八座,位貌崇重,实亚执政,苟无其人则阙之,不常置也。先帝改命之初,惟吏部之外,他曹长官多不并建,但以侍郎主行,未闻阙事。考之前代,亦不见有权尚书之品,而遽兹创立,义实未安。臣窃谓侍郎之资望最深者,其拜尚书,自允公议,今若加以『权』字,即是未应正除。以不可假人之名,授非所当得之士,欲望中外厌服【六】,堂陛尊严,何可得也?幸门一开,进者日滥,臣虽愚暗,窃为圣朝惜之。况国家经费不充,正务裁省,而反无名设官,增益厚禄,则是朝廷政事自相违戾。伏望圣慈详此事理,明敕三省,罢尚书权官之法,贵无虚授,以重国体。」

  又言:

  臣近尝论列谢景温除权刑部尚书不当,比闻已得圣旨,别与差遣,今踰浃旬,未睹明降指挥。搢绅之闲,皆谓景温差除全出宰臣范纯仁之意,窃虑九重高远,无由知外议之详,辄具开陈,上裨圣览。

  臣闻谢景温与范纯仁、韩缜素来相结,号为死党,而景温奸邪附会,罪状极多,臣于前疏已略言之矣。昨在开封,又以私昵,为言者所劾,出知蔡州。二年之闲,三易差遣,而贪进之心殊未厌足,屡遣亲密,敦迭麻仁,直露私求,欲得八座。纯仁勇于暛力,爱有所忘,不恤人言,先改国制。近者忽降诏旨,六曹尚书并置权官,士大夫素知纯仁与韩、谢二族私分深厚,见其无名变法,逆料必引景温。五日之闲,除书果下,挟情乱法,一至于此!

  且陛下用文彦博为平章军国重事,所总政目,明有定格【七】,差除尚书已上,自合同议。昨者,创立权官及除景温,彦博初不豫谋,不知三省安敢辄废定格?议者皆谓吕大防等明知不协士论,而重违纯仁之意,是以雷同诡随,不能拒止。纯仁既已逼胁同列,又欲陵蔑彦博,但令吏人以除目就第呈知,未尝禀其可否,意彦博沮难,故不与共同商议,止于次日便具进呈【八】。彦博以外议沸腾,遽出造朝,遂得追寝。纯仁尚忿形于色,屡发躁辞,且云:「待教辞免,即行寝罢。」彦博又折之曰:「此朝廷之事,执政岂可通私意,教他辞免?」此语实时传播,闻者无不骇愕。纯仁虽屈于正论,而终欲遂非,无故迁延,不追前命,盖欲景温赴阙,更为别营差遣。以朝廷之公器,为死党之私恩,有以见纯仁事上不忠,操心不正,力进奸慝,妄改宪章,若不辨之以早,异日必败国事。

  况纯仁凭借门阀,素无他才,矫情饰诈,善取名誉,久在闲局,时以为贤,一入枢庭,固已改节。陛下即政之初,罢青苗、免役之法,及司马光久在病告,纯仁遽以国用不足为言,复使州县俵散青苗,天下之人,莫不疑惑。光既视事,争于上前,极言论列,方得寝罢。此事甚近,陛下当悉记忆。光未薨半月之前,尝与臣言:「纯仁自为执政,言行反复,阴怀顾望,止为全身之谋,以名取人,其弊至此。」盖光见其奸状渐露,心实悔之,业已荐延,未能遽罢。使光存至今日,必不容纯仁久处廊庙。

  臣窃惟陛下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不出房闼,政事之柄,仰成大臣,尤是修明纪纲、谨守法度之日,而纯仁弃其素能,背公向私。惟陛下详览臣言,博采公议,若未欲遽行罢免,即望常加防察,无使专恣,侵坏朝政,则天下幸甚!贴黄称:「臣本欲上殿奏陈,适会左右省无谏官,拘碍文法,不得独对。臣既当耳目之任,日闻外议喧腾,不敢不具奏知,伏望圣慈详察。」(实录于此载:「诏王巩罢知宿州,以御史论巩资质浮浅,贪赃污秽也。」按:六年六月八日丙申,乃罢宿州,据刘挚叙巩本末,则此时未除宿州也。罢宿州实在六年六月八日丙申,今削去。)

  诏宗室右监门卫大将军士香特令秘书省试换,以其进所业议论故也。

  甲申,左司谏韩川为集贤校理,权发遣颍州。川既辞免太常少卿,又坚请补外,以数言胡宗愈不听故也。(去年闰十二月十六日除少卿,尝同刘安世劾胡宗愈。第二十章载川所以罢谏职,见三月七日。)

  诏:「夏国遣人诣阙谢封册,将过界,令逐路经略司谕沿边兵将官,不得纵容人马以探事为名,入西界杀掳人口,别致生事。」  诏讲筵官许依秘书省职事官例,观新乐,赐闻喜宴,许依带职人并赴。从崇政殿说书颜复请也。

  右正言刘安世言:(按安世集有此章,当是元佑四年事,而是年张灯如故,实录去年亦不书愆雪,姑存备考。)「臣伏见去冬以来,时雪愆亢,询问四方,亦多旱暵,关、陕、淮、浙民已艰食,物价翔踊,日益增甚。虽朝廷广行赈贷,而岁事失望,荐饥可忧。臣观周礼大司徒荒政之目,十有二品,救民之道,最为详备,其九曰『蕃乐』,盖岁有凶歉,人君悯恤元元,为之闭藏乐器而不作也。礼曰:『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先王之制,具在方册,圣明之主所宜留心。伏望陛下继天奉元,仁民爱物,有年之瑞,宜不绝书,而雨雪失时,人且狼狈,虽两宫忧劳轸念,无或少忘,而远方之民,未见陛下至诚恻怛之意。今上元密迩,有司举行常例,犹欲张灯。臣愚欲望圣慈明谕执政,特以岁旱,俾罢游宴,使四海之内,莫不戴陛下勤恤之德,庶几天人感通,风雨时若,天下幸甚!」又言:「臣昨具札子,乞罢上元张灯,窃闻寻以降付三省,而连日值假,故执政未遑进呈。每接宾客,询访中外利病,皆言去岁甚愆时雪,来牟之望,殊未可期,民将荐饥,深可忧悯。今外方郡县,或有灾伤,犹不放灯,着为令敕。陛下子育黎庶,以天下为家,一夫不获,尚轸圣虑,而况关、陕、淮、浙民已艰食,凶荒辽远,所宜矜恤。伏望圣慈特降中旨,明谕圣意,罢止游宴,以答天变,广谋赈贷,用济民生,使覆载之闲,莫不衣被两宫之仁德,天人和同,嘉气自致。惟冀留神省览,早赐指挥。」

  乙酉,幸凝祥池、中太一宫、集禧观、大相国寺,御宣德门,召从臣观灯。

  丁亥,诏以愆雨,开寺观。  己丑,诏坤成节进奉物色,准天圣八年九月故事,留本处,止奉表附驿以闻。

  刑部员外郎刘赓知宿州。

  辛卯,尚书左丞王存等奏:(此据王存奏议,四年正月二十日上此。)

  臣等窃见朝廷遣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孙村回河及减水河利害,百禄已行相度,条奏孙村不可回河为减水之河,乞罢孙村有害无利之役,挪人工物料缮筑西堤,以护南宫决口,其说甚详,奏上今已多日,朝廷尚未降指挥。臣等忝荷拔擢,实以河役大事,所系朝廷利害不小,不敢苟默,以图自安,上负二圣任使之意,固当昼讲夕思,博采兼访,欲以究见利害之实。详观百禄等所陈利害,及论王孝先前后异同狂率之见,较然明白,可谓曲尽。然臣等窃虑人情论议,鲜肯公心,虽知己说不长,终是遂非护短,所以孝先等狂妄难回,有误朝廷。臣恐孝先等耻回河之说不可施行,则必强为减水,以盖前失。臣等推寻孝先所开减水河,本欲以试回大河,今既不可回河,不知安用减水?

  或以谓河势卧西,多决西岸,孙村不可以回河,且开减水河杀大河水势,可以免西决之患。臣等窃谓不然。自河决北流,元丰四年,先帝即下诏云:「河决小□,其东行故道已是淤高,理不可塞。将来更不修闭决口,候见大河归纳去处,合修立堤防【九】,令李立之经画闻奏。」自是未尝大理堤防,二三年来,用王孝先之说,专欲自孙村回河,不复更理西岸,故南宫上下堤防怯薄,前此二年,皆噎凌而决。缘北流之河入地已深,其流顺快,只为不能增筑西岸堤防,所以连年溃决。自孙村兴事,兵夫之役者,日二万有余,八九月而止,民夫之役者,日三万有余,计一月而止。总兵民之用力者,无虑数百万,辇运物料者,又不在此数,其于大河略无所补。向使一二年前移此兵民之力,以缮西岸,则堤防完壮,南宫上下自不至再决。

  今来刘何等奏南宫水口已夺过河身八分,范百禄等乞不行闭塞,只理遥堤。如此,则西岸不可不理,既须兴西岸堤防之工,又不免起孙村减水之役,两役并兴,劳动转甚。假使尽役兵夫,兵夫力已困竭,去年修河之役,逃亡死损十有二三。二圣哀矜,今岁并令放免,令下不日,岂可复差?若令用钱雇夫,所雇者觽,应募数少,必致官差。虽以差雇为名,其实抑而强雇,强雇之弊,与差一般。若令一例差夫,则兴发者觽,京西去秋大旱,十室半饥,监司方乞粟赈救,本路夫力必不可差,则专差京东、河北。京东、河北亦灾伤连岁,去秋虽有薄熟去处,民力未甚舒苏,譬如久病之人,才能支扶履地,而强之负重,则必颠顿毙踣。臣等熟计,不若速罢孙村减水之役,专力以厚西岸堤防,北流入地既深,其势自然安帖,公私之力,可以不劳而就。

  或以谓孙村减水为河既北流,则中国失险,分减水势,使之东注,所以存中国之险。且自河决小□,已及十年,先帝不为减水回河之议者,岂谓中国之险可以失之?盖虽北流,其入海之口,犹在干宁、沧州之地,漫水合界河入海,相度官范百禄、赵君锡言之亦已详悉。兼上流之势,本在中国,非敌人所得而据。昔日东流入海,今日东北流入海,昔日横断河北之地,今日斜断河北之地。河北之地皆吾中国所有,其为设险一也,敌人安能度越大河以用吾之险哉?但近世习见大河自澶渊而横断河北,遂以为不如此中国失险,非京师之利。臣等虽至愚,决知今日大河东北入海,未失中国之险。

  或以谓不为减水分减水势,使之东流,则塘泺有漫水淤淀之虞。臣等闻古今河道北流之处,自商胡之决,早已淤淀。信安以西,河水不到,自无淤淀之患。假使能全回大河北去断流,昔日淤淀之地方,且反为边患。今开减水河,而欲望北流之河前无淤淀,亦已难矣。臣等愚见,以谓既不能回河,而尚开减水以分水势,不止于目前有枉费公私财力之劳,而于大河及沿边塘泺全无所补,抑将开后日无穷之患。自大河北流,每年差夫、科买物料,尚不能完固沿河堤防,使之不决,今又增孙村一河,名为减水,水既分流,则泛涨之时,溢沿河两岸,去海口各六七百里,旧约五千余埽,每年逐埽各须豫积物料,差夫修固,此后年年不得休已,是一河未能处置,而别生一河,枉费工料,遗患于河北生灵,岂有宁日?

  伏望圣慈采百禄、君锡等相度到利害之实,深察孝先前后异同诞妄,博采觽论,以喻物理,特降宣谕,依百禄等所请,罢回河并减水河之议,放散所辟官吏,抽回诸路催促物料使臣,令河北转运司专领河事,以年例兵夫、物料修立西堤。其新河并南宫水口被水冲渰州县,有合改移处置事件,并详范百禄等所议,经画闻奏,所贵河北、京东公私稍获苏息。臣等职任丞辖,忝荷二圣顾遇,事有所见,不能竭尽,以补聪明之万一,死有余罪,所以不惮冒□之责,以尽其愚。贴黄:「见今修河司官吏几百余人,诸州催促物料使臣四五十员,工部每数日一次检举催督,即诸路骚扰可知,理须早行放罢抽回。臣等豫闻国论,职事自合如此商量,然犹不免区区冒烦圣览者,实欲上裨聪明之万一。伏望二圣特垂采择,如臣等所言实有可取,只乞因辅臣奏对之际,特赐圣谕,早令依百禄、君锡之议,罢回河减水之役,不独臣等之幸,乃天下之幸也。」(二十八日,罢回河及修河司。)

  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公着言:「臣以足疾,久在假告,未获入侍轩墀。窃以大河北徙,自近年水势润下,已成河道。昨来为议论不同,须至更遣官按视,今据范百禄、赵君锡同相度,得见今北流深入地中,虽有冀州南宫决溢,寻复还河,益见河势就下,不能为大患。其故道高仰,不当开治,可以省朝廷百万之费,休息得数路民力,即合天时地利,下慰舆情。伏望陛下特与主张,免致公私劳匮。」(公着家传云,百禄、君锡既复命旬日,执政未能决,公着乃上此奏。)\2017癸巳,著作佐郎兼侍讲司马康充修神宗皇帝实录检讨官。

  龙图阁直学士、提举醴泉观兼侍讲孙觉免侍讲,依旧提举醴泉观,免朝参,觉以疾请也。(三年九月十六日罢中丞,除龙直、提观、侍讲。政目:「三年九月十六日,孙觉龙直、提观、侍讲;此月二十八日,孙觉除龙直、醴泉,放见谢。」)

  诏开封府妨碍公事体小者,送户部聚勘,以刑部言大理寺右治狱废故也。

  诏寺监属官、库务官,若职事有合赴左右司郎官厅商议者,明具合议事,报左右司呈禀执政,得笔,方许赴。

  龙图阁直学士、大中大夫、知郑州王克臣卒。

  甲午,诏州县当水陆之冲者,监司、守令非假日并禁谒,着为法。  乙未,监察御史王彭年言,吏人以劳责减年出职入流太滥,增添请受费用太□,乞付有司立法。诏吏部、户部相度以闻。

  考功员外郎孙路言:「龛谷寨新踏寨基未便,事理有三:其一、地形侧峻,南带高阜,戎马可以下临;二、土桩干燥夹砂,不可加板筑;三、寨基内新开四井,止是质孤河内渗水,别无泉源,缓急必见阙用。」诏刘舜卿相度具利害以闻。如于边情事力未便可修移增筑,即将质孤、胜如两堡量遣人守据,以示中国边地,无使贼人异日以无人守戍,指为不系汉地。

  诏石州葭芦、□堡二寨弓箭手所贷钱斛,限三年为六料,随二税送纳。从同管勾河东沿边安抚司公事郭宗颜请也。

  诏:「成都府路见管盐井一百六十余井,立为定额,不问大井及卓筒,并不禁止。若遇盐泉枯竭,许于元井侧近开卓取水,以补元额井数,依条差官榷定认纳课额【一○】。其枯竭元井,却行栈闭,仍不得创于他处及额外增添开卓。」先是,御史吕陶论列陵井监、嘉州等处盐井利害,下转运司相度,故有是诏。

  丁酉,朝奉郎,直龙图阁范育为光禄卿。

  诏故端明殿学士范镇本家不曾陈乞前致仕恩例,遗表外特与恩泽一名。

  诏春秋铨试合格人,上等不得过一人,无则阙之;中等每百人不得过五人。以监察御史王彭年言,每岁承务郎、小使臣及选人并等第推恩,至有赐出身,其次循资减年,或占射差遣,或不拘名次注官,推恩太优故也。

  诏京东路捕盗赏钱,五分支提刑司场务钱,余令转运司应副,诸路准此。  诏太师文彦博男保雍丁母忧,每遇入朝,许令孙男扶掖。  戊戌,今后臣僚用冠帔改换医人服色者,不得换紫。  荆湖北路都钤辖、转运司言:「蛮贼寇澧州义□铺,故抛下文字,意望招安,给赐真命券历。若堕其奸计,恐远近蛮人观望。欲召正副都头覃文懿等并都誓主彭仕诚严行约束,如更透漏蛮人入省地作过,责认勒住半年或一年请受,所贵边境安帖,不致生事。」从之。  诏温溪心妻辖索诺木布摩特封县君,月给绢、茶各有差,从权发遣熙河兰会路经略司公事刘舜卿请也。

  范百禄、赵君锡等既面奏河不可回,乞罢修河司,旬日不报,于是又奏疏曰:臣等闻治水之道无他,惟在顺其就下之性而已。禹行其所无事,是以能成万世之功。或反禹之所为,此鲧之所以致败也。

  窃谓本朝河决必塞,已塞复决,未尝复回于故道也。今河行大岯之西,至于大陆,分注木门,由阎官道会独流口入界河,东归于海,合禹之迹,前人所欲为而不可得者也。元丰以前,未有回河之论。八年之后,乃有一王孝先、俞瑾辈敢妄议回河,孝先身为水官,无容不知有此。臣既按视究见利害,而大臣廷议,踰月未决,臣窃惑之。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仁心侔天地,利泽施四海,周旋曲尽,无一阙政。每闻一处灾伤、盗贼,恻怛不忍,动于天颜,是以五年之闲,中外蒙德,欢忻鼓舞,不可胜纪。若今来万一议论试辄为之,则非徒河不可回,回之必有大害。臣恐数路半天下之生灵,财困力敝,国家诸路常平司封桩钱物,立见耗竭,民闲诛求既广,嗟怨者多,和气一伤,水旱亦至。当是之时,流亡盗贼无所不有,而公私匮竭,责将安归?臣实寒心,不知议者何以不决。

  昔周灵王时,谷、洛二水斗,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力谏以为不可,懃惓反复,几二千言,大抵止以共、鲧为戒,禹、四岳为法,而曰:「天所崇之子孙,或在□□犬亩,由欲乱民也;□□犬亩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其靖乱之暛,逆顺之理,炳如日月,昭示万世。追原太子晋尊爱君父之心,谓自后稷以来,迄文、武、成、康而仅克安民,由厉王而下基祸十五世,惟民不静,以为王业之忧,直以壅塞谷、洛乃周家福祚兴废短长之所系。古人尊爱君父之心,切至如此!

  臣按谷、洛二水纔及黄河百分之一,谷、洛犹不可壅,以其系周家之废兴,况黄河百川之伯,四渎之最尊者乎?今人欲壅之,非见侮,则是愚且狂矣。诗云:「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孟子云:「能治其国家者,谁敢侮之?」今国家无事,一妄人议论直敢以数百千里之外,朝廷所不见,自古所难成之事,致害天下。伯鲧之诛,止因称遂共工之过,壅防百川,稽舜之政治,殛二凶而咸服。盖以为高高下下,乃天地之性,若高者强之使下,下者强之使高,则是逆天地之性。逆天地之性,则必害天地之生民,蠹天下之生物。自古以来,未有如此而能成功立事,兴利除害者也。

  昔尧于鲧得非始信其言与四岳之荐乎?及至九年,绩用弗成,而徒汨陈五行,反为大害,乃悔而更之。废父兴子,才及四载,而禹告成功。今考书传载籍,禹之所为,止于随山浚川,高高下下者,行其所无事而已,未闻有逆折洪流,使回故道之事也。且孝先以即日大河港势方顺,欲趁今年回河,必望朝廷半年之闲,逐急计置五千万物料。臣窃计此数决不可置场收买,必须科配六七路百余州军,骚扰七八百县百姓,文符急于星火,期会比于军兴,鞭笞峻刑,枷锢满道。臣闻河朔父老说往时六塔闭塞北流,民闲见钱五百文,方了得一束稍草。审如此言,生灵何罪?况今京西、陕西连岁不稔,老幼相携,流离道路,县官拯救常苦不给,而又将来闭塞北流之际,全藉人力觽多,是时役夫不知几何万数。臣等昨来移文会到诸处,终不报答,人情观望,此可见矣。

  臣等请停罢修河司以来,将近一月,上殿面奏,亦已旬余,寂然未闻朝廷行下,中外窃议,以为河论未决,人莫不疑怪。臣惶恐待罪,不知所裁。又况元丰四年,小□河决未两月,而神宗皇帝神机睿断,不下堂而见万里之外,顺天地高卑之性,知百川脉络之理,明诏中外,藏之有司,其大略曰:「故道已是淤高,理不可复,自今更不闭塞。」于是远近心服,人无异论。今孝先等乃敢横议,违戾先帝明诏,意欲旁缘以自进尔。伏望睿慈亟罢修河司,以省大费,正孝先之罪,以明典刑,则天下幸甚!贴黄:「臣窃以壅防百川,古人所忌,周太子晋力谏灵王壅谷、洛二水之事是也。况黄河百川所聚,乃天地之脉络,岂有以人力多寡,擗约不顺其性,久之而不致患害者?臣等考古验今,灼见不便,区区愚心既知其如此,夙夜忧惶,不敢缄默,乞赐圣鉴,特达施行。」

  又贴黄:「臣等昨相度利害奏闻后,方始知得元丰四年曾降上件诏札,寻即移文通利军等处取会录到,合具奏闻,疏入即乞付外。」(此据百禄等奏□增入。奏云:「臣等乞罢修河司,将近一月,上殿面奏,亦已旬余。」按:百禄等上殿在正月十二日,其乞罢修河司在去年十二月,今参酌附正月二十八日罢回河前。百禄此奏云:「臣等昨相度利害奏闻后,方知元丰四年有诏,寻移文通利军录到。」盖与此奏同上,又在正月二十二日癸巳后也。今本传乃云「至黎阳阅旧牍得之」,恐失事实,今不取。本传大抵因行状,但取行文顺便,不究先后耳。尚书省问百禄等,行状亦附使归,今依实录,载四月十八日。)  己亥,诏罢回河及修减水河。(此据范百禄元佑八年正月末奏云「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准敕罢回河」云云。政目:「二十八日,相度河官范百禄、赵君锡言:『东流高仰,北流顺快,无如北流经久为便。』奉圣旨罢孙村口回河及减水,并罢修河司。」)先是,御史中丞李常言:「臣伏见朝廷以河决大□,民被其患,遂取献议者之言,或欲开澶州已淤之河,或欲自孙村口导还故处,今以澶州河身至狭,决不可复,疑孙村为可纳还水势,遣使鸠工,自春徂秋,所以劳人动觽盖不少矣,未见小效,而财欲殚,人已敝。今又欲广备物料,大兴夫役,修元防,置生堤,约为必复之计,臣窃以为惑矣。臣元佑初年,尝蒙任使相视河事,臣自白马津夹河往复行七千余里,几至河流入海处,升高下下,以水平视地,知孙村地高岸废,堤防俱坏,无可还之理,已尝具奏上闻。虽臣愚昧,不足与讲大河利害,然不犹愈于未尝目视而听浮说者邪?今河流未有可复之势,而修旧防千余里,将用民夫千百万工。民闲凡雇一夫,不减二十千,积而计之,民力其可支邪?去年京东、河北大饥,甚者至人相食,朝廷发常平粟赈济,不足,又继以上供米数十万斛。今年麦粟稍收,饥乏之人方有生意,而欲耗竭民财,事无功之役,臣未知所以处此为何如也。今者山东、河北盗贼数起,濮州之盗,张旗育马,数十为髃,以入镇市,殄灭未闻,而耗民财力,纳之饥寒之域。饥寒切身,不相率而为盗者,未之有也。借使有益于河流,犹可冀幸,况万无一补,而恬不知虑,何也?河之不可复,臣元奏尽之矣。比者转运使谢卿材所陈,亦颇中理,欲望圣慈断以不疑,下半纸诏,以弥不测之患。倘执而不变,臣恐致祸之大,有甚于河流者。臣愚短朴拙,陛下推择于觽彦之林,而付之中司,今目睹大害,其状灼然,默而不言,罪在不赦。」(常元奏当考。)  又言:「臣伏见孙村口回河之役久讲未决,臣前日札子述利害稍详,虑未以臣言为然,敢再此敷陈,愿赐省览。检会元丰四年六月札子称:『奉圣旨,河决小□埽东,所行河道已是淤高,理不可塞。将来更不修闭决口,候见大河归纳去处,应合修立堤防,令李立之经画闻奏。』窃以元丰四年到今七八年矣,方是时,已言河道淤高,理不可塞,况今日邪?其时河初西北流行,注之平地,与旧道高下已是相远,先帝岂不察之详,虑之深,而降此指挥?访闻今来河已成槽,势益就下,激之使仰高而行,臣见其必不可也。今卿士讲于朝,民庶议于野,以此役为可兴者寡矣,而朝廷之意,尚期以庶几可复,旷日持久,犹豫未决。臣愚以谓此一河事耳,按图视地,利害可明,矧成败之机,晦而未兆,且大于此者乎?伏望圣慈早降指挥寝罢,以安髃疑。臣非敢以尝议大河而执为此说,今博访人言,深度事势,以裨圣政,救患害于未然,弥讥诮于他日,伏望特赐采纳。先帝时,曹村决,鸠工积材,随以闭塞,见其有可塞之理故也。后来小吴堤破,塞之随决,遂不复塞,见其势必不可复耳,遂有前项札子指挥。且一小吴口犹不可强闭,而欲于大河中作生堤,截水势,以入增高之处,其为不可明矣。」

  又言:「复见回河之役,至今未降寝罢指挥,臣已两具札子,陈述利害甚明,朝廷执而未允。臣以谓纵令有可复之势,在今日犹为未宜,况决无成功之理?常闻唐太宗欲封禅,魏征以为不可,曰:『且借喻于人,人有十年长患,病治方愈,便欲令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今举大役,夫力之觽,必出于民,灵平之役,尝起六七路民夫,况今修千里堤防,截大河使归故处,不知几路民夫,若干物料可以济用。河北、京东皆殍亡之余,京西、淮南悉穷空之后,今来方被德泽,稍有生意,一旦以无功之役,耗其财力,自古乱亡,必因盗贼,盗贼所起,必由疲敝民力,秦长城、隋伐辽是也。伏望陛下奋以独断,降旨寝罢,无贻后患。」(常作中丞在三年九月十六日,言此当是九月末,十月闲。既不得其时,因罢回河乃附此,仍着「先是」字,更徐考之。)

  范百禄等既还自河上,常又言:「臣伏见范百禄等相视黄河,已见得不可还复故道,利害甚明,而修河司尚未降指挥废罢。访闻本司见今辟官一百余员,请受供给不少,役过兵夫六万三千余人,计五百三十万工,约费钱粮四十万许贯,买物料已费七十余万贯,用过条、束二百九十余万,今不即废罢,枉费日滋,欲望早降指挥。其王孝先等妄有建议,上惑朝听,枉耗国财,伏乞重行降黜,严示惩戒。」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南宫决口,今来已未有堤备,涨水在近,权住闭塞,直候将来堤防成立,物料济足,方谋兴功。虽日下苟安,未敢轻论,然询之舆议,窃有可忧,须至开陈,乞赐详览。臣访闻南宫之决,今已累月,适遭亢旱,水势甚平,万一秋夏之交,山水泛滥,与大河相合,夺过河身,一向西流,则深山以下必被其患。今事势已急,尚未见朝廷如何擘画,此不可不豫为之虑也。议者又谓将来若理西堤,须留九门,以道西山之水,使河门太小,则势必拥遏,入纳不快;河门稍大,则黄河暴涨,却致出泄。二者之说,皆不免与民为害,而又修南宫堤后,亦未保他处终无再决之患。向去人使道路,若有侵占,阻滞国信往来,未委如何处置。欲望圣慈详此事理,专委都水使者与本路监司子细相度,其的确委得不致有前后患害,画一条例,结罪以闻,庶得利病之实,不误国事。」(「南宫之决,今已两月」,当考其的时,附见此。)

  左谏议大夫梁焘、右正言刘安世等言:(安世等奏,不得其时,今并附李常后。)「访闻大河西溃,今已累年,汗漫散流,无复河道,故去岁冀州南宫未闭,信都又决,继而大名宗城中埽又决,近日复有焦家堤之患,则北流利害,灼然可见。今欲全复故道,议者以为新修理水堤亦未高阔,自大名之东,埽岸久已废坏,虽南有横堤,颇为坚实,然上卑下薄,恐不足恃。而又故河未尝浚治,一旦遽决梁村,孙村口放水东流,可以分减目下涨水,欲使还复故道,未易能也。盖大河重浊,其流稍缓,旋即淤填。今梁村口循理水堤而下,水去堤面才五六尺,至孙村口,水与堤平,两处下埽,仅免决溢。或闻只是分过大河三四分水,但恐因循浸久,积淤日增,将来闭塞北流,并使东注,地势高仰,壅遏难通,则横堤以南,金堤以东,决须受害。臣等窃谓河事素来论议不一,遂致中辍,今水官既奋然敢为,固有足取,然臣等虽知有可成之功,恐不免欲速之弊。盖旧河不曾疏浚,而向下堤埽全未完葺,遽决梁村放水,理有未安,况今日已后,水势渐小,淤填浸多,万一更坏旧河,不能还复,则是前功尽弃,进退被患,为今日之计,实可重惜。伏望圣慈详此事理,明诏都水官吏及本路监司,协力尽公,讲究长策,广为储备,增固旧防,庶使东流必有成绩,乃河朔生灵之幸。」

  贴黄:「旧河在大名东,水势『丁』字,正冲马陵口,折向东,复西,直注小张口。两处视大名各止及五六里,每岁涨水,岸至危急。马陵之东,元有开土□厥直河,久已淤废。今来欲复东流,亦乞再开上件直河,以纾大名之患。」(贴黄以梁焘集增入。)

  又言:「臣伏见朝廷欲回大河,使归故道,采之舆议,颇有异同。今之言北流,以谓广占民田,大破省税,壅遏西山之水,为深、赵、瀛、莫之患,吞并御河,绝边城转饷之利,淤填塘泊,北使道梗,而又堤防卑薄,全不足恃,故今岁之闲,四次决溢。(「今岁」恐合作「一岁」。四决,即南宫、信都、宗城、焦家堤也。)臣再三推考,实有如此之患,是以议欲复东流。然而自小吴之决,久不闭塞,大河故道,地形高仰,元堤废坏,往往断缺,所植林木,发掘已尽,昔日之备,百无一二,若河流果然东去,不免后患。故论者皆欲先葺旧防,疏凿故道,人功物料,悉令具足,然后乘春夏暴涨之势而顺导之,方有可回之理。昨来都水官吏思虑不审,惟务速成,既未尝完缮废堤,亦不闻浚治故道,乃于水势向衰之际,妄引东注,臣闻止是减得四分以来涨水,才至复槽,遽已断流。缘自来河水稍缓,即有沙淤,故濒河之人,皆咎都水官吏,以谓轻开梁村堙塞故道,非特不能纾一方之患,而反淤坏旧河,此尤可重惜也。今朝廷举不赀之费,广储薪石,调发兵夫,必数十万,劳民耗国,无大于此,而典领之人,终不敢保河之必回,依违观望,侥幸万一,臣窃忧之。伏望陛下明诏执政,熟讲事理,大河决不可回,则乞早降指挥,便令罢役,博选通习水事之人,就今所行,子细相度,别为长久御备之计。若必欲使趋故道,则乞令都水及修河司官吏条具兵夫、物料的确合用之数,指定于何处放水,自何月日兴工,至何时了毕,委得不致误事,结罪以闻。异日成败,用行诛赏,使苟简之吏莫敢诞谩,而利害明白,中外不疑,大觽大役,不妄举动,惟冀特留圣虑【一一】,早赐施行。」(焘集无此。)

  焘及安世又言:「臣近日延和殿进对,伏蒙宣问大河次第,臣寻具所闻利害,悉已面奏。退而思之,有未尽之意,辄复论列,上裨忧勤之万一。臣窃谓自小□之决,今已八年,澶州之东,地形高仰,而又堤道废坏,未有完葺,林木剪伐,靡有孑遗。今若不缮旧防,增浚故道,一旦河势全夺东去,而下流御备殊未有涯,脱或簄虞,何以救补【一二】?其可虑者一也。臣闻昨来沙堤之破,北京官吏科配稍草,调发丁夫,期会严峻,甚于星火,民闲劳敝,固已不堪。今回大河,计其薪刍之费,恐须百倍于前日,虽朝廷已降指挥,禁戒骚扰,而有司苟避督责,急于办集,名为和买,实是抑配。若欲来岁兴工,恐日月逼促,地产有限,物价踊贵,重困民力,其可虑者二也。臣愚欲望圣慈更切熟计,明诏执政,参议至理。若东流有可成之功,即乞谨择官吏,委任责成,□假岁月,无求近效。应修河所须之物,并量价直,只令和买,不得扰民,如有违犯,重行降黜。俟三二年堤防完固,薪石具备,公私之力皆有余裕,然后察水势之所向而顺导之,庶几横流可回,生民受赐,比之轻信浮薄之论,妄举莫大之役,校其得失,固不侔矣。唯冀特留圣虑,早赐施行。」(梁焘集此系第二奏。)

  安世又言:「臣伏见大河西溃,今已累年,朝廷屡遣使者与都水官及本路监司同共按行,固已详熟,而利害纷纭,讫无定论。臣闻自商胡之决,踰三十年,河淤东高,势必西徙,所以连岁泛溢,旋塞旋溃,理有必至,无可疑者。而王孝先等建议,乃欲回复洪流,使归故道,所用人工,动以亿计,薪石粮器,又数千万,国费民劳,莫大于此。或闻孝先等奏章显言新开直河,若有淤填,乞不坐罪,则是妄兴大役,以徇偏见,又虑缓急水势不应,则先入奸言,莫肯执咎。诞谩自便,轻侮朝廷,操心如此,何足倚办!书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盖圣人作事谨始,不敢自用,而广谋从觽,以求合于天心也。今将动大觽,起大役,而庙堂之上,策非素定,付之一二庸人,肆为臆说。治一横堤,已费五百余万,复千里之故道,又将若何?苟暂费而永宁,固不足吝,今建议之臣犹不自保,则生民之膏血何负于此辈,而恣听其轻费乎?况谢卿材与张景先同为一路监司,而二人之论自不相合,恐非询谋佥同之道。伏望圣慈博选深知河事之人,再令经度,参以李陲、孙民先之书,择其可用,俾干系官吏条析利害,结罪以闻,然后付之执政,择定一议,所贵虑无遗策,不贻后悔。」于是回河及修减水河二役皆罢。(此奏系安世集第五奏,当在三年冬。焘集无此奏。刘安世尽言集有回河五奏,其二奏与梁焘同,今附李常后。张景先以元佑二年十二月自京东漕改河北,四年四月,自河北改陕西。安世第五奏云「景先与谢卿材同为一路监司」,则此奏必在四年四月已前。又累奏不及遣范百禄等,则或恐在三年十一月以前也。姑附诏罢回河后。焦家堤,赵瞻奏亦及之,一岁四决当细考,大抵新、旧录载河事殊不详也。王孝先乞不坐罪,苏辙奏亦及之,不知召王孝先等到三省、枢密院果是何时,三年十一月二日可考。)

  诏均定东南诸路盐价,下逐路转运司施行。  资政殿学士、知郓州蒲宗孟知河中府,龙图阁待制、知河中府王震知郑州。

  辛丑,诏:「莳竹县防托并荆湖南路安抚谢麟将带随行兵员外,杨光衔下山丁防托人,以冬寒暴露日久,令转运司比类厢军例,等第特支。」

  注  释

  【一】邈川温溪心男觉勒玛斯多卜为本族都军主阁本「邈」上有「诏枢密院三省以」七字,「心」下无「男觉勒玛斯多卜」七字。  【二】军主遵博斯吉为本族副都军主「都军」二字原倒,据文义乙正。「遵博斯吉」,阁本作「觉勒玛斯多卜」。

  【三】其言皆先帝近月与大臣谋议机宜之论「近月」原作「日逐」,据尽言集卷七论谢景温权刑部尚书不当改。

  【四】置之都下「都」原作「郡」,据同上书改。  【五】庶存纲纪「庶」原作「度」,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六】欲望中外厌服「厌」原作「压」,据同上书改。

  【七】所总政目明有定格「目」原作「事」,「明有」二字原脱,据同上书改补。  【八】止于次日便具进呈「次」原作「此」,「便」原作「俱」,据同上书改。

  【九】合修立堤防「修」原作「系」,据阁本改。  【一○】依条差官榷定认纳课额「额」原作「例」,据宋会要食货二四之二九改。

  【一一】惟冀特留圣虑「虑」原作「慈」,据尽言集卷一二论大河利害改。

  【一二】何以救补「补」原作「备」,据同上书改。

卷四百二十二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二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二月壬寅朔,宝文阁直学士、新除刑部尚书谢景温知郓州。(政目在正月二十八日。)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自去冬谢景温除权刑部尚书,臣等疏其奸邪罪恶,乞行寝罢,伏蒙陛下特徇公议,外移郓州。日近合门缴回告命,而尚书省却令进奏院递付本官,中外喧传,无不骇异。臣考寻故事,应朝廷除授,即无不经拜命而付告身者,唯纶言已下,其人亡没,乃以命书就赐其家。虽景温曾除秋官,因致人言,未尝祗受,合门缴纳,自合毁抹。昨者再行移郓之制,遽用刑部新衔,搢绅之间,固有疑论,今乃以不当给之告妄授景温,虽欲阴借称呼,暗累资序,而颠倒错乱,殊失旧章。伏望圣慈速令追取,依条例毁抹,所贵君命不私,国体无损。」  又言:「近尝奏论谢景温刑部尚书告身不合给付,比闻景温自以无名,不敢辄受,谓宜因其辞免,遽令追还,伏见已有朝旨,令依前降指挥,理实未安,须至论列。臣伏观朝廷自来常格,应在京新除职事官,并须受告,方得系衔。昨除景温刑部尚书,未曾拜命,而移郓州之制遽列新职,人士固已骇异;今又遂非,再令给告,变乱典故,殊无义理。况近日王汾除谏议大夫,寻用人言而罢,未闻以命书赐之,何独景温遂废故事?与之者不足为恩,受之者不足为荣,朝廷之事,岂宜如此?臣区区之所惜者,国家之体不可妄变,非为景温而发也。惟陛下谨守成宪,防微杜渐,追还景温告命,依例毁抹,所贵名实稍正,纪纲不紊。」

  癸卯,户部言:「得旨取索裁减在京职事官俸,按官制,职事官俸以寄禄官高下分行、守、试三等。看详寄禄官既高,则本俸自多,不须更支上等职钱。欲乞去行、守一等,行者止依守法,及不带行、守者亦如之,旧无行、守两等职钱者依元定数。」从之。(旧录云:「先帝董正治官,悉罢无名杂给,分行、守、试制禄养廉,务欲优足,至是裁损,非先帝志也。」新禄削去。)

  御史中丞李常等言,朝奉郎何宗元学问通浃,乞随才录用。翰林学士许将言,太学博士陈祥道尤深于礼,尝着增广旧图,及考先儒异同之说,着礼书一百卷。望试以礼官,取所为书付之有司。诏以何宗元为国子监丞,陈祥道为太常博士。

  诏职事官阙许兼。(政目三日事,当考。)

  甲辰,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着卒。辍视朝三日,乘舆临奠,成服苑中,敕有司治葬,赠太师、申国公,谥正献。公着自少讲学,以治心养性为本,识虑深敏,量闳而学粹,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动其心。与人至诚,不事表暴。其好士乐善,出于天性,士大夫有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相参核,以待上求。神宗尝谓执政曰:「吕公着之于人材,其言不欺,如权衡之称物。」上前议政事,尽诚去饰,博取觽人之善以为善【一】,至其所当守,毅然不可回夺也。(旧录公着传:「神宗相王安石为政,而公着与光辈率为异论,谓制置三司条例为名分不正,常平、青苗法本非惠民,宜罢去。帝以其未喻也,犹不之斥,乃面奏:『若韩琦因人心不忍,如赵鞅举甲除君侧之恶,不知陛下何以待之?』帝始谪之。宋敏求草词,止言『敷陈失实,援据非宜』,帝以为不正名其罪,令陈升之易之曰:『厚诬藩镇,兴除恶之谋;深骇予闻,乖事理之实。』遂以翰林侍读学士知颍州。」新录辨曰:「举晋阳甲事,当以司马光日记中语折衷为定,合删去上文一百四十三字。」旧录云:「自熙宁初,论法度不便者皆被黜,逮兹政成,异议者复希暛用,公着亦以自荐。」新录辨曰:「上文云『有诏举才行可升擢者』,公着因言:『兼收博纳,各得自尽,则无滞才之叹。』如此,非自荐以希暛用也,合删三十字。」旧录云「时上方恭默,太皇太后退托帘帷,公着雅善司马光,二人因事更法改制,无所忌惮。」新录辨曰:「以上三十二字痛诋公着,诬及宣仁,合行删去。」)  乙巳,朝散郎、直龙图阁、权发遣庆州范纯粹为宝文阁待制、知庆州再任。

  吏部侍郎范百禄等言:「河北转运使、朝议大夫、直秘阁谢卿材公忠亮直,处身不回,论议大河,尤为精识。臣等近请罢外都水丞司,令转运使副、判官兼制置河防公事,望检会前奏施行。」诏户部、工部,限半月同共相度以闻。(七月八日,卿材兼领外使。)

  侍御史盛陶言:「近诏,除六曹郎中,并于第二任知州以上资序人内,选实历知州,或曾任监司、六曹员外郎、校理、台谏官、开封府推官满二年人充。窃详监司系朝廷擢用,复满二年,除六曹郎中,固不为过。其第二任历知州人,多是吏部常调,诸路监司被召入省,若稍资浅,止为员外郎,而辖下守、倅及资格者,乃直为郎中,理似未安。望且除员外郎,有劳乃迁郎中。」诏于元降旨内删「实历知州或」五字。

  丙午,吏部言:「元丰中,立定荐举文臣承务郎以上,及武臣崇班已上升陟员数。自后荐举官司,为所举数足,泛为考察之荐,于法不应收使。」诏今后文臣系知州军资序,及武臣路分都监,知州军已上,方许奏乞考察。  己酉,朝奉大夫、集贤殿修撰、知潞州梁焘为左谏议大夫。(自潞州召入,据行状,四月乃至。邵伯温辨诬载焘过河阳见邢恕,附五月二十八日,可考。)

  癸丑,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提举修神宗皇帝实录【二】。

  左中散大夫、太常少卿、直秘阁王汾为直龙图阁、知明州。

  朝散大夫、卫尉少卿王子韶为太常少卿。右正言刘安世言:「按:子韶资性憸佞,行己无耻,熙宁初,士大夫有『十钻』之谚,目子韶为『衙内钻』,盖以其造请公卿之门,不惮寒暑,交结权要子弟,巧于自媒,如刀锥之铦锐也。及吕公着为御史中丞,遂荐子韶,以备台官,阴持两端,见利忘义。是时,王安石用事,方行青苗之法,子韶每进对之际,则迎合上意,未尝有一语敢指政事之失。及对公着,则又复肆诞谩,以谓屡尝奏疏,言新法之非便。盖欲上下欺罔,两获其利。先皇帝圣鉴明哲,洞照奸心,子韶诈穷情得,遂被黜责。其后复除荆湖南路转运判官,为言者疏其前后过犯,及不葬父母之事,因而报罢。元佑初,擢领剧曹,又为御史论其亡状,寻令外补。今少常之任,素号清选,前日之居此官者,或遂迁侍郎,或就拜给谏,大用之渐,多假此途,岂容匪人辄尔冒处!伏望陛下慎重名器,斥远佞邪,收还子韶误恩,别择贤者,庶无虚授,舆论厌服。」

  又言:「臣闻子韶熙宁中尝按钱塘祖无择事,承望王安石风旨,巧为诬陷,搢绅之间,至今不以为直。及任御史,苟务容悦,上谀人主,下欺官长。先皇帝察其颇僻,黜为上元知县,清议不齿,于今有年。中间虽移湖南运判及迁吏部郎中,尚为言者所暛,皆即报罢。今少常之任,资望愈重,一历此地,遂升要津,岂容匪人,可冒优选!议者谓子韶颇有文学,不忝新命,此亦姑息之论,非公言也。国家设官分职,本以待天下之才,如子韶者,反复奸邪,见于已试,人物污下,觽所鄙薄,既不能纳忠于先朝,岂复更能尽节于陛下?虽区区之记问,或有可称,而大义已亏,余何足道?今若不究本末,妄寘清途,臣恐幸门遂开,小人道长,甚非朝廷之福。惟陛下重惜名器,为官择人,检会臣前奏事理,特降指挥,收还子韶之命,别授贤者,以慰舆议。」  又言:「按子韶人品冗末,性复憸邪,熙宁中,为御史之日,见利忘义,反复迎合,其后吕公着、陈襄质于上前,矫诈悉露。先帝疾其诞谩,乃诏之曰:『外要党正之名,内怀朋奸之实。』遂夺言职,远贬江左。止此一节,已见弃于清议,而况交结权势子弟,不耻自媒,挟持私怨,造祖无择之大狱,谄事吕嘉问,复得提举折纳差遣,操行卑污,实鲜伦比。昨除湖南运判、及迁吏部郎中,当时御史犹以为非处子韶之宜,劾奏而罢,岂兹少常之任,乃可轻授?除目传播,甚骇物听,台谏论列,方俟进止,子韶略无畏惮,遽已视事。其处心积虑,不过以谓朝廷若用言者之论,则已尝就职,纵使罢去,恩例尚优,机巧侥幸,一至于此!方陛下励精求治,班别邪正之际,尤不可使此辈辄污清途。伏望圣慈特垂省察,收还子韶之命,以为奸人之戒。」

  又言:「臣近三具状论奏王子韶除太常少卿不当,至今未睹施行。近者风闻三省奏事之际,尝蒙宣谕,以辨别君子小人为戒。辅弼大臣既承圣训,谓宜夙夜交儆,慎简庶僚,而谬引奸慝,尘污清选,考之觽议,皆谓执政之间与子韶有旧者,怜其独未显达,力为主张。臣窃谓大臣不遗故旧之心则善矣,至于屈天下之公议,而伸一己之私恩,则非所以为朝廷之计也。昨者王汾除谏议大夫,御史止言其诙谐口吃之类一二小事,犹即报罢,岂若子韶奸邪反复,见于已试,柔屈不耻,老而益甚,遽跻华冑,实辱搢绅!况汾以小过而弃捐,子韶负大罪而拔擢,用舍之道,显属不当。伏乞改授闲慢差遣,以允舆议。」(三月十六日别与差遣,二十六日改卫尉卿。)

  御史中丞李常言:「伏闻回河与减水河之议,已奉德音,悉令罢免,凋瘵之民,咸获休息,圣恩所加,过半天下,盛德之事,传之无穷,四海幸甚!四海幸甚!(谨按云平庙碑称:「塞曹村埽凡用九路之夫,若截河为堤,开浚故道,倍云平之役。今蒙罢免,圣恩所及,岂特九路而已?」)窃以举大役,耗国财,困未苏之民,事无成之功,使朝廷之上,久疑而不决,妄置官局,枉兴工役,不赀之费已数百万,理水之官,罪在不赦,今置而不问,恐非所以惩有过、戒后来。王孝先等,伏望圣慈深诏有司,重行黜降,用示公朝有罪必罚,杜绝他时妄诞希合之弊。」贴黄称:「孝先等庸愚小人,岂足以污典刑?虽然,上误朝廷,全自此辈兴扇浮议,使上下交惑,今不重行黜责,深虑造端希旨之弊,日益以甚也。伏望特赐指挥。」

  是日,诏朝请大夫、都水使者王孝先知曹州。中书舍人曾肇封还词头,奏曰:「伏以朝廷起孝先于谪籍之中,任以都水之事,一旦罢去,犹得辅藩。以为无罪耶?则孝先在河朔二年,妄议河事,前后反复,劳人费财,已有臣僚奏论,臣不复言。及陛下遣官按视,辞穷迹露,犹敢广计工料,肆为大言,邀县官以必不可应副之事,愚弄朝廷,期自解免,欺君罔上,情状甚明,不可谓之无罪也。以为有罪邪?则当明正典刑,重行黜逐,今乃置之近辅,不失节镇,使臣于训词褒贬之际,未有以处。故不避冒黩,须至奏论。大抵人臣事上,以忠信为主;朝廷纪纲,以赏罚为重。若诞谩欺罔者,略而不问,则赏罚失当,纪纲殆废矣。况孝先庸猥鄙夫,初无善状。出治诏狱,则以观望败官;入为理卿,则以刻核抵罪。陛下收拭瑕衅,拔而用之,所宜竭诚以报恩遇,乃习故态,恶心不悛,此而可容,孰为可责!臣恐命下之日,公论沸腾,不免上烦圣聪,为之反汗,仰累国体,罪实在臣,是以承诏傍徨,未敢措辞。伏望少留神明,更加裁处,使罚不失当,髃情厌服,则臣虽以逆旨获罪,亦所甘心。干犯天威,伏深震惧,所有告词,未敢修撰。」贴黄称:「孝先初议孙村口筑堤开减水河,为回河之计。朝廷听之,兴役弥年,及遣官行视,不可回河,已罢修河司,则孝先安所逃责?若谓为无罪,恐非公论。」又贴黄称:「按孝先初自濮州召为都水使者,治河二年,略无成效,更以欺诞罢去,乃得大藩,恐于朝廷行法,未为允当。」又贴黄称:「吏部侍郎范百禄等奏,修河司役过兵夫六万三千余人,计五百三十万工,约支费过钱粮三十九万二千九百余贯、石、匹、两,买物料钱七十五万三百余贯,使过物料二百九十余万条、束,官员、使臣、军大将凡一百一十余员,凡请给不预此数。又中书省勘会到修河司兵士逃走三千六百九十一人,死损一千三百一十九人,此所谓『劳人费财』。」又贴黄称:「范百禄等奏,顾临等从初与王孝先同议孙村口难复故道,今却系王孝先奏乞于上件处收水入故道,又奏孝先三次陈述前后不同,此所谓『前后反复』。」又贴黄称:「孝先去年十二月奏,开浚故道、闭塞北流等共享人工一千余万,物料近五千万,便要正月数足,此所谓『广计工料,邀县官以必不可应副之事』。」又贴黄称:「元丰中,孝先尝奉诏勘朱丹、孙迥、高遵裕公事,坐观望夺官,昨因臣僚上言大理寺刑狱噃滥事,降知濮州【三】。」  中书舍人彭汝砺再封还词头,奏曰:「圣人在上,不能使人不为过恶,有过恶则治之而已。当尧之时,洪水未平,尧使鲧治之,不克有成,鲧不免殛死,尧不失为圣人。臣伏详王孝先反复不信,荧惑中外,诞谩无惧,愚弄朝廷,耗蠹国财,死折人命,其事见于案牍甚具,见于人言甚不可欺,非特臣言也。今朝廷为之盖覆,为之迁徙,譬犹爱惜儿女,不忍以一指弹治,臣恐朝廷纲纪自此弛废矣。赏罚者,朝廷纲纪也。纲不纲,纪不纪,虽有智力,不能善其后矣。陛下自履大位,于今五年,好恶循理,是非以道,鹶御无过与,宗室无假借,近幸贪功,废之终身而不齿,乳媪弄权,一日弃之如涕唾,命于朝廷,达于四海,咏蹈鼓舞,称为神明,今于孝先而疑之,臣以为过矣。书曰:『刑故无小。』又曰:『怙终贼刑。』孝先之于河议,非不知而为之也,及奸诈穷露,犹敢肆意诞谩,以朝廷为无足畏,是所谓『怙终』,虽尧、舜在上,不能容矣。夫是非,非我也,是天下之公器也,虽大臣有不得擅焉。赏罚,非人也,是天下之成命也【四】,虽人主有不得而私焉。易曰:『文不当,故吉凶生焉。』治乱祸福之来,一嚬一笑之间而已,况如此其大者邪?惟陛下上畏天威,俯同天下之议,治王孝先等之罪,以解中外之惑,以存朝廷之纪纲,臣虽得罪,盖所安也。所有词头,臣未敢撰制。」(汝砺更有不行下孙村口文字,在此奏前,已附去年十二月。恐此奏非缴孝先曹州除命,须别详考。)

  后十日,诏王孝先改知濮州。(改知濮州乃二十二日,今并书之。)

  是日,诏知洪州黄履知润州,知润州王觌除淮南转运使。(案:王觌由知润州除淮南转运,原本脱「知润州」三字,今增正。)新知明州傅燮知洪州。中书舍人曾肇既草黄履制词,因言:「王觌自谏议大夫出知润州,今除淮南转运使,未审有无故事。傅燮自江东提点刑狱奉圣旨与知州差遣,昨已除明州,今又改洪州兼一路钤辖,未审因依。乞指挥勘会,以凭命辞。」翼日,三省进呈:「黄履、王觌新除皆罢,以知宣州张修为淮南转运副使,傅燮知宣州。」

  朝奉郎、权知曹州韩宗古为集贤校理、知潞州。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朝廷除韩宗古知潞州,仍贴集贤校理,考之公论,皆谓未安。臣闻先帝初更官制,以著作、校书郎、正字隶秘书省,为职事官,前日带校理、校勘之类,并转一资,悉令解罢。宗古旧为校理,已依上件条制转官纳职,今日复有此授,显属无名。若谓潞州藩镇,欲示优崇,则陕州地望尤高,所宜加礼,兼陈侗亦是曾转官罢馆职之人,向者移陕,未曾复职,事体均一,予夺顿殊,欲望佥议允谐,不可得也。况王孝先已改濮州,则宗古自合仍旧。伏乞追还前命,以正国体。」诏宗古特展四年磨勘。已而宗古再请罢职,从之。(宗古展磨勘及再请罢职,见三月一日,今并书之。)

  新差提点广南西路刑狱蒋之翰以病乞改授知州,从之。大中大夫、集贤院学士高赋为通议大夫、集贤院学士致仕,从其请也。

  甲寅,尚书省言:「官员在任,以急难乞假离任,旧无此法,近年创行修立,致乞假者稍多,妨废职事,其间因缘不无诈妄。请除父母疾病危笃,许验实给假离任外,余并删去。兼自来以私故离任者,并不差役人从,其依在任取送家属条差人一节,亦请删去。并缘边主兵及向鴲河埽,若亏欠场务官、押纲使臣,并勿给。」从之。

  丙辰,监察御史王彭年奏:「臣伏睹皇帝陛下好学不倦,圣敬日跻,左右讲读,必择天下端亮忠信之臣,务以道德辅成圣性。若使邪伪险薄之人,妄进奸言,以惑天听,臣恐为害不细。臣闻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每当进读,未尝平易开释,必因所读文字,密藏意旨,以进奸说。闻轼言者,无不震悚。所进汉、唐事迹,多以人君杀戮臣下,及大臣不禀诏令,欲以擅行诛斩小臣等事为献。若此言者,殊非道德仁厚之术,岂可以上□圣聪!轼之性识险薄,以至如是,轼之奸谋,则有所在。窃恐欲渐进邪说,大则离间陛下骨肉,小则疑贰陛下君臣,奸人在朝,为国大患,不即远逐,悔无及矣。原轼之心,自以素来诋谤先朝语言文字至多,今日乃欲谋为自完之谋,是以百端奸谲,欲惑天听。若此人者,岂宜久在朝廷!伏愿二圣深垂鉴照,特行诛窜,以谢天下。」贴黄称:「轼之所进汉、唐故实、诛斩杀戮等事,编录见存,皆可考验。」

  彭年又奏:「近者论奏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多以汉、唐人君杀戮臣下,及大臣不奉法令,欲以擅行诛斩小臣等事上进,仍于讲筵读史书之际,怀挟私意,妄论政事,以□圣聪,欲乞朝廷罢斥施行,至今未闻德意【五】。伏望圣慈特赐睿旨,降出臣奏状,付三省取出讲筵编录,则苏轼所进汉、唐事迹内照验,见有上项杀戮诛斩等事,若非辅成人主仁厚德性之说,不合进献,即乞早赐斥逐。如臣所言不当,亦乞特行黜降。」贴黄称:「轼为翰林学士,职在侍从,凡论政事,宜明上章疏,指陈是非,其在讲读,即非议论政事之所。今轼于体当上章疏而不上,于不当奏事之处而论奏,动违故常,必挟奸罔。伏愿详察,早赐罢斥,以杜微渐。」  先是,轼于讲筵进事迹云:「成帝时,张禹位特进,甚尊重。朱云上书求见,欲斩佞臣一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折殿槛,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文帝时,申屠嘉为丞相,邓通方爱幸。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礼。嘉奏事毕,因言:『朝廷之礼不可以不肃。』罢朝坐府中,为檄诏通曰:『不来,且斩通!』」「唐太宗时,河内人李好德得心疾,妄为妖言,诏按其事。大理丞张蕴古奏:『好德被心疾,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奏蕴古本贯在相州,好德之兄厚德为其刺史,情在阿纵,案事不实。』上怒,命斩之于市。」  彭年累奏俱不报,崇宁末,乃检会施行。(彭年二奏,据诏旨崇宁四年闰二月二十八日丙申赠彭年谏大夫时所载增入。前奏以元佑四年二月十五日,后奏以三月六日,今并此。彭年奏尚余四篇,今不复取,其二奏要亦不足取【六】。又崇宁四年闰二月二十八日检会【七】,或有所假托,未必彭年当时果有此等奏也,须更考详。)

  诏今后应濒河州县积水占田处,在任官能为民擘画沟亩,疏导退出良田二百顷以上者,并委所属保明以闻,到部日与升半年名次;每增一百顷,递升半年名次;及千顷以上者,比类取旨酬赏;功利大者,仍取特旨。从吏部侍郎范百禄请也。

  乙卯,夏国遣使谢封册,诏学士院降回诏。

  亳州观察使克谌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华国公。  壬戌,御迩英阁,召讲读官讲尚书,读宝训。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德」,上问曰:「只此三德,为更有德?」康对曰:「嚱陶所陈有九德,如柔而立、刚而塞、强而义之类是也。」先是,上恭默未言,起居舍人王岩叟喜闻德音,因欲风谏,退而上言曰:「陛下既能审而问之,必能体而行之。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三数虽少,推而广之,足以尽天下之要。陛下诚能用以修己安人,则尧、舜、三代之盛可坐致也。臣职备史官,敬已书之于册,以示万世。」

  癸亥,故入内供奉官郝士良男陟为三班差使。  乙丑,诏常安民别与差遣。安民前自太常丞授江南西路转运判官,以母病不能乘舟辞,乃留为宗正丞。(别与差遣,据政目在二十四日;三月二十六日,改宗正丞;除江西运判官在二月二日。母病不能江行,改宗正丞,此据安民家传。)

  戊辰,刑部状:「看详内外吏人、衙前及系公之人,并罢试断案,其许试条更不施行。今来诸路监司吏人所试定夺疑难公事,亦合依此施行。」从之。(编录册二月二十七日圣旨。)

  己巳,正议大夫、知邓州蔡确为观文殿学士,余如故。确落职再及一儙,故有是命。(曾肇制集云:「蔡确元系观文殿大学士、正议大夫、知陈州。元佑二年二月十六日,三省同奉圣旨,特落职差知亳州。二月二十八日,再奉圣旨,蔡确依前降指挥,落职差知安州。元佑三年二月,及一儙检举,奉圣旨,蔡确与复观文殿学士,差知邓州。二月二十四日,再奉圣旨,蔡确守本官差知邓州。至元佑四年二月,又及一儙,三省同奉圣旨,与复上件职。)确在邓州尝上章陈乞颍昌府,以便私计,右正言刘安世言:「确所陈乞,虽未知可否之报,而搢绅之议,率皆不平,敢具佥言,上达天听。按:确奸邪阴险,盗据宰席,不能正身率下,宣明教化,而纵其弟硕招权纳贿,赃污狼籍,有司论罪,当以大辟,陛下特加□贷,止送韶州编管。确本同居,觽谓豫闻其事,朝廷既不穷治,惟以失教责之,削其职名,出临偏郡,仅能周岁,易守南阳,当时议者已谓牵复太速【八】。硕至贬所,未及踰年,确遽上言乞令内徙。陛下屈天下之法,移置黄州,曾不旋踵,自请近镇。臣窃谓确所以敢萌意外之望,益肆无厌之求者,盖见近日政事多尚姑息,是以先用其弟量移之请,尝试朝廷,既不能沮止奸谋,遽可其奏。确谓执政莫不畏己,遂敢陵蔑公议,轻侮朝纲,虽屡蒙非常之恩,犹不能满确之意,复托亲老,愿移大藩,盖有以启之也。臣恐小人侥幸之心,势犹未已,往往再乞放硕逐便,或自乞京师宫观差遣,以就医为名,然则陛下又将许之乎?确之朋党大半在朝,夙夕引领,以俟复用。若使渐得亲近,广为歧路,异日盗权乱政,无不由此而始。况辅弼大臣,既以罪黜,虽领帅节,未复职名,考之典故,犹是谪籍,岂有不因诏除,辄求自便?此风浸长,则陛下庆赏刑威之柄,遂为虚名,国家纪纲,必至隳紊,不可不谨也。伏望圣慈明敕三省,执罢确奏,以正国体。」(确在邓州陈乞颍昌,不知是何时,因确复职,附见此章。)

  先是,户部侍郎苏辙言:

  臣愚拙待罪右曹,俛仰几岁,讫无小补。窃尝以祖宗故事,考之今日本部所行,体制既殊,利害相远,恐合随事措置,以塞弊源,谨昧死具三弊以闻:其一曰分河渠案以为都水监,其二曰分甲冑案以为军器监,其三曰分修造案以为将作监。前件三监皆隶工部,则本部所专,其余无几,出纳损益,制在他司。顷者司马光秉政,知其为害,尝使本部收揽诸司利权,然当时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之事犹为诸司所擅,深可惜也。  祖宗参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领天下事几至大半,权任之重,非他司比。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事权分则财利散,虽欲求富,其道无由。盖国之有财,犹人之有饮食。饮食之道,当使口司出纳,而腹制多寡,然后分布气血,以养百体,耳目赖之以为明,手足赖之以为力。若不专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则虽欲求一饱,不可得矣,而况于安且寿乎?今户部之在朝廷,犹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异此?自数十年以来,髃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举,辄以三司旧职分建他司,利权一分,用财无艺。它司以办事为暛,则不恤财之有无,户部以给财为功,则不论事之当否。彼此各营一职,其势不复相知,虽使户部得才智之臣,终亦无益于算矣。能否同病,府库卒空,今不早救,后患必甚。昔嘉佑中,京师频岁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监。置监以来,比之旧案,所补何事?而大不便者,河北有外监丞,侵夺转运司职事。转运司之领河事也,凡郡之诸埽,埽之吏兵、储蓄,无事则分,有事则合。水之所向,诸埽趋之,吏兵得以并功,储蓄得以并用,故事作之日,无暴敛伤财之患,事定之后,除补其阙,两无所伤。自有监丞,据法责成,缓急之际,诸埽所有不相为用,而转运司始不胜其弊矣。近岁,尝诏罢外监丞,识者韪之。既而复故,物论所惜。此工部、都水监为户部之害一也。

  先帝一新官制,并建六曹,随曹付事,故三司事多隶工曹【九】,名虽近正,而实非利。昔冑案所掌【一○】,今内为军器监而上隶工部,外为都作院而上隶提刑司。欲有兴作,户部不得与议。访闻河北道顷岁为羊浑脱【一一】,动以千计。浑脱之用,必军行乏水,过渡无船,然后须之,而其为物稍经岁月,必须蠹败。朝廷无出兵之计,而有司营职,不顾利害,至使公私应副【一二】,亏财害物。若使专在转运司,必不至此。此工部、都作院为户部之害二也。

  昔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缓急,物有利害,皆得专之。今工部以办职为事,则缓急利害,谁当议之?朝廷近以箔场竹箔积久损烂,创令出卖,上下皆以为当。指挥未几,复以诸处修造,岁有料例,遂令般运堆积,以分出卖之。计臣不知将作见工几何,一岁所用几何,取此积彼,未用之间,有无损败,而遂为此计。本部虽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复言。此工部、将作监为户部之害三也。

  凡事之类此者多矣,臣不能遍举也。故愿明诏有司,罢外水监丞,而举河北河事及诸路都作院皆归之转运司。至于都水、军器、将作三监,皆兼隶户部,使户部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费之多少,而工部任其功之良楛,程其作之迟速。苟可否、多少在户部,则凡伤财害民,户部无所逃其责矣;苟良楛、迟速在工部,则凡败事之用,工部无所辞其谴矣。利出于一,而后天下贫富可责之户部,而工部工拙可得而考矣。事在职在,臣不得不言,如果可采,伏乞付外施行。贴黄称:「三司设案旧职,今外隶膳部、光禄寺,虽所掌饮食帐设,利害非大,如臣所言可采,亦当如上三案分隶户部。」(札子无月日,有「待罪几岁」之语,辙以二年十一月为户侍,至三年十一月才一岁也,当在十一月间。)于是户部言:「自官制以来,三司所掌钱谷事务,分隶五曹,寺、监皆得主行,官司既无邦计盈虚之责,各物取办一时,不量户部有无利害因依,横费百端。请令军器、将作、少府、都水监,太府、光禄寺等处,辖下系应干申请、创修、添修、计置、收买材料钱物、改铸钱料、兴废坑冶之数,并先申户部看详检覆,候与夺定许令造作物数,从本部关赴本辖部分,督责寺、监依功限差工匠造作。内河防急切申禀不及者,听逐急应副毕,亦申户部点检。」从之。(苏辙自叙:请复户部三司诸案,朝廷皆以为然,从之,惟都水如旧。据实录载户部所言,略与辙不同,今先列辙奏,后载户部申请。辙奏乃去年冬末,及今施行,当是再奏也。)

  监察御史王彭年言:「近论列知郓州蒲宗孟非法用刑等事,未蒙施行,望体量黜责。」诏京东西路安抚使谢景温体量诣实以闻。(宗孟时已改知河中府。宗孟自郓改河中府在正月二十八日,今附见。)

  枢密院言:「保甲簿及乡村丁产簿,并系三年一造,其合造簿年分,多不齐一,致重迭勾集供运丁口、物力,实为烦扰。请令府界、五路保甲簿候造丁产簿日,一就施行。如保甲簿造成未满一年,虽遇合造丁产簿,并候再造簿日。」从之。(新无此。)

  御史中丞李常言:「礼记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乱也。』盖言有国家者,酌取下民之言,以为政令,则得民心。得民心,则下仰恩德,如天之施泽。苟或戾此,乱所由生。伏以陛下临御以来,一政一令,莫不顺人心。凡所以更革者,非苟更之,民以为非便故也;所以因旧者,非苟因之,民以为便故也。是以诏令每下,海内欢呼,靡不仰望圣泽,下天上施之谓也。而其最大者二事,臣窃疑焉:役法也,科场也。役法之害,溥加四海之农民,科场之弊,广及天下之士子。臣自蒙选择当言责,首以二事上干天听,半岁于兹,鄙言屡上,而不蒙采择。臣非要誉于四海之农民、天下之士子也,诚以不肖,不敢上负朝廷,至诚竭愚,为陛下广询博访,酌取民言而上献于天听者。今置而不问,恐非朝廷所以任言责之意,不然,臣愚无似,不足以司邦宪,当言责矣。今为政于上而不酌民言,执一偏而不求用觽臣,恐先儒所谓『下不天上施』之咎,基于此矣。伏望圣慈命有司检会臣前后所论役法、科场札子,详行考按,而诏士民许言二者之利病。苟臣言不殊,伏望早赐施行,以安四海农民、士子之心。」(李常三年九月十六日除中丞,此云半岁,当在二月间,因附见月末。)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去冬以来,颇愆时雪,今春踰月,亢阳愈甚。询之四方,率多旱暵,二麦已损,荐饥可忧,然南亩之间,苗未至槁,近日得雨,犹有可救。方二圣子育黎庶,垂意民事,谓宜责躬修政,以召和气,而祷祀之礼有所未举,赈救之目有所未行,臣虽甚愚,窃以为过。昔尧有九年之水,汤遇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之民者,盖备之有素而已。宣王遇隦而惧,侧身修行,欲消去之,故云汉之诗曰:『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此前代圣帝明王已行之事,陛下之所宜法也。伏望圣慈祗畏天变,彻乐损膳,精诚祈祷,明敕大臣,讲求阙政,申命中外,审决留狱,诸路监司,谨视所部凶荒州县,广为赈济之备。或官廪有不充去处,仍劝诱富民纳粟,以助公上,择其尤者,宠以闲官。不急工役,悉俾停罢,庶几人神和悦,早致膏泽,国有预备,民无流散。」

  又言:「臣近以时雨愆候,旱势阔远,尝进狂瞽,粗陈消复之理,又举前代圣帝明王侧身修行,救灾备患之事,条列以闻,乞赐采择,今已累日,未睹施行。臣闻田家之言,以谓三冬得雪而中春无雨,则犹不免于岁歉。今内自畿县,外及诸路,率皆旱暵,二麦已损,嗷嗷下民,将罹饥馑,凡可以为救助者,安可缓也!臣闻圣王为国,必有九年之蓄,故虽遇旱干水溢之灾,民无菜色。今岁不登,人且狼狈,若有司不度事势,拘执故常,必俟春夏之交,方行祈祷之礼,民已艰食,而始为赈贷之计,所谓大寒而后索衣裘,亦无及矣。伏望圣慈特垂轸恻,禋祀之典、救荒之政,先事而讲,不必待时,责躬求言,恤刑省役,庶召和气,以致膏泽。」不报。(安世言今春踰月,当是二月间,今附月末,更须参考,或是五年事。)

  是月,立市易欠户法:甲字项,万贯以上五户,千贯以上十一户,以抵入官掠利还官及五分给半,余俟足;乙字项,三千贯以上二十二户,以抵五分入官,余作十分,岁还一分;丙字项,二千贯以上四十二户,不收抵,并作十年,岁纳一分;丁字项,百贯以上百一十户,余有营运□纳外,限三年。(政目二十八日事,可见当时市易利害,故具载云。)

  注  释

  【一】博取觽人之善以为善上「善」字原作「言」,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二三改。  【二】神宗皇帝实录「实」原作「宝」,据阁本改。  【三】濮州「濮」原作「曹」,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职官六六之三四改。

  【四】是天下之成命也「成」原作「戒」,据阁本改。

  【五】至今未闻德意「德」原作「得」,据活字本改。

  【六】其二奏要亦不足取「取」上原衍「也」字,据阁本、活字本删。

  【七】又崇宁四年闰二月二十八日检会「又」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八】当时议者已谓牵复太速「议」原作「识」,据阁本及尽言集卷六论蔡确不合陈乞颍昌府改。

  【九】故三司事多隶工曹「司」下原衍「故」字,据宋史卷三三九苏辙传、栾城集卷四○请户部复三司诸案札子删。  【一○】昔冑案所掌「昔」原作「甲」,据同上二书改。

  【一一】顷岁为羊浑脱「顷」原作「须」,据栾城集卷四○请户部复三司诸案札子改。宋史卷三三九苏辙传作「近」。

  【一二】至使公私应副「副」原作「制」,据阁本及同上二书改。

卷四百二十三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三月壬申尽是月甲申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三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三月壬申朔,监察御史王彭年言:「月朔、四孟、腊享太庙及奏告诸室,髃官执事循奉典礼,殚竭精恪,惟恐不严。其在交接神明之际,先则祼地,次则献爵,为献官躬行之事;而瓒之实郁鬯、爵之实齐酒,今皆遣有司酌之,又以入于室,献官始受而祼、献。且有司贱隶,安得亵近祼献之实,交乎堂室之间?按开宝礼:(案「郁鬯醴齐」四句,系开宝礼文,下云「开元礼亦然」,则为开宝礼无疑。原本俱作「开元」,今改正。)郁鬯、醴齐,惟亲祠侍中赞酌之;遣官行事,则太尉亲酌之。开元礼亦然,未闻一委之有司也。望诏礼官博士讨论故常,举酌酒奉爵之义,称严祀钦奉之意;及郊坛诸祠酌酒奉爵礼文,皆请修定。」从之。

  诏:「融州管下旧系皇佑敕差置全家成丁系籍之户,每年遇教阅,并三丁抽一丁,两丁之家亦抽一丁赴教,其单丁者即二年一赴外,户内余丁依旧存留系籍,以备边防,更不教阅。」从广西经略司请也。

  东上合门使、嘉州刺史、知雄州王崇拯为威州团练使,俟任满日令再任。驾部郎中邵龠□虒权知郑州。

  甲戌,诏录张知白族子沂为郊社斋郎。  吏部尚书兼侍读苏颂等奏:「臣等譔进汉、唐故事,得旨分门编修成册进呈。」诏以迩英要览为名。  乙亥,中大夫、中书舍人刘攽卒。

  丙子,景灵宫衍庆殿亡北珠,(此据政目增入。政目云「勾当官行遣」,今附吕公孺云云,削此五字。)事下开封府,系治甚久。知府吕公孺言:「殿成,主者不一,又物之名数,代者未尝交也。且讳日宫嫔沓至,今有所亡,岂可尽指吏卒?狱虽具,顾非圣裁不可。」上深以为然。时幕人迁黼坐,误毁其角,当徒者数十人,公孺奏状而释之。(此以吕公孺墓志增入,更详考之。)

  戊寅,诏以季秋择日有事于明堂。  诏故朝请大夫赵鼎与一子郊社斋郎,从吕大防请也。(鼎,治平御史。赵彦若志其墓。)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自去年四月后来,凡十七次奏疏,论列胡宗愈罪状,乞行罢免,至今未蒙施行。臣闻齐桓公之郭,问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致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臣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以谓鄙夫固陋,烛理不明,人之所非,反以为是,觽之为恶,复以为美,此乃愚者偏暗之常态,固不足论;若夫能知天下之善恶,如辨黑白而无疑惑之心【一】,岂非知者有所不及?然而郭君反以此而亡国,其故何也?夫郭君【二】能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则不可谓之不智。特以其见善而不能用,使君子无以自立,知恶而不能去,使小人足以成朋,因循积累,其害遂至于国亡,然则有天下者,可不视此以为戒乎?臣窃惟宗愈欺君乱法,毁灭廉耻,其罪恶显着,为中外共知者十有二事,臣固已极言之矣。自后相继奏章,申执前论,惓惓之恳,必已尽关圣览。若臣言为妄言,则是荧惑天听,诬陷大臣,宜正典刑,以威天下。若宗愈之罪如臣所奏,则是陛下知其恶矣,知恶而不去,此古人之所戒也。臣官在言责,实畏公议,苟不能排斥奸慝,振举纪纲,使髃恶盛强,坏乱政事,则臣虽受异日之戮,亦无补国家之患。惟陛下辨之以早,断之以独,出臣前后章疏,付外施行,不胜幸甚!」

  又言:「臣伏自去年四月以后,凡十八次奏疏,论列胡宗愈罪状,乞行罢免,至今未睹施行,夙夕惭悸,如负芒刺。臣自领职以迄于今,知无不言,每蒙听纳,独是宗愈累章未出,窃惟圣虑所以兼容,必谓日月已深,艰于追褫,是以特屈公议,使之两全。万一如此,臣窃以为过矣。臣尝观仁宗皇帝用陈升之为枢密副使,是时,吕诲方在言路,指其私行,极力弹劾,仁宗初亦难之,而诲论奏不已,章至十八上,涉历数月,卒罢升之而后已。宗愈自始进用,不协物望,与升之无异,臣言宗愈之疏,其烦多与诲略同,而宗愈冒昧居位,又与升之月日不甚相远。岂仁祖能受尽言于昔,而陛下不能听之于今?吕诲能逐奸人于前,而臣不能去之于后?以微臣之谫薄,犹见贤而思齐;如陛下之圣明,岂知恶而不去?若谓进退执政,必有迹状,则臣按宗愈不无显罪。初除御史中丞,与见任宰臣明是姻家,隐而不言,盗取要任。当时幸人之不知,而知者亦不以告陛下,欺君乱法,孰甚于此!以至身任风宪,不修廉节,欠所居房缗,不肯偿还,送至开封争讼,御史弹纠,朝廷一切置而不问,玷辱国体,隳废台纲。宗愈坐此二罪,自合明行贬黜,而况其余奸慝事状尚多,陛下何故优容如此之久?臣又尝考寻吕诲所论陈升之章疏,不过以谓资历甚浅,闻望素轻,尹京无状,遽叨大用,疑其阴有趋附,由径而进;及升之妻有重表簄远之妹,嫁于中官,尝与往还,不避嫌疑。若此之类,止于数事,盖未有奸回贪猥如宗愈之甚者。臣备耳目之寄,而使陛下股肱心膂之任,容有此人,叨据经年,不能排斥,尚何面颜出入朝廷,而以谏官自名乎?臣若未至窜逐,终不敢缄默,以负陛下拔擢之意。伏望圣慈早出臣前后章奏,付外施行。」  又言:

  臣辄沥血诚,仰□天听,事出迫切,无复文饰,惟圣慈留意省览。臣自去年四月初八日延和殿与左司谏韩川【三】同奏胡宗愈奸邪朋党,不堪大任,自后十九次上疏,条陈罪状,而五月中台臣亦有弹劾,迁延至此,未蒙施行。向者孙觉、杨康国相继辞职而去,独臣与川始终论列,未尝敢置。自十一月后,川见陛下未赐听纳,坚乞外补。臣本欲岁前上殿,更以公论开陈,而川别有除命,不复供职。臣以左右省并无谏官,拘碍文法,不敢独员乞对;同时言事之人,去之殆尽,臣若更顾身计,不为陛下亟辨邪正,则台谏之风日益衰替,奸慝之势日益盛强,实于圣朝所损不细,此臣所以愤懑感发,而不能自已也。  臣历观祖宗以来,言者弹击执政,未尝有是非不决,枉直两存之理。今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迫于觽议,亦尝以宗愈为言,而依违观望,不敢深论。臣窃料其意,不过以谓陛下若逐宗愈,则常辈将欺罔搢绅曰:「朝廷用我之言,已罢执政矣。」若臣所论太过,忤旨获谴,则常辈初无切直之言,又可免责。进退无患,足以窃位。陛下用此等人为纲纪耳目之任,亦何补于圣德乎?臣非特患宗愈之污庙堂,又忧常等之坏风宪也。

  臣伏观陛下即政之初,首开言路,擢用忠良,使在台谏,如刘挚、王岩叟等论蔡确、章惇之罪,则陛下为之罢蔡确宰相,罢章惇知枢密院;又论张璪奸邪,则璪罢中书侍郎;孙觉等论韩缜不协人望,陛下用缜为右仆射纔数月,遽令外补;傅尧俞等论李清臣无状,则清臣罢尚书左丞【四】。自是四海之内,莫不歌颂厌服,以为陛下用人纳谏,有仁宗之风,故三四年间,公议得行,大臣知畏,奸人敛迹,君子道长,岂非用此道欤?今宗愈自进用以来,其朋党之外,无一人以为可者。其怀奸为利,与璪辈何远;其昏缪无补,则又甚于缜与清臣。岂陛下前日去此数人之易,而今日去一宗愈为难哉?

  臣读魏郑公之谏唐太宗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导之使谏;三年以后,见人谏诤,悦而从之;一二年来,不悦人谏,虽勉强听受,终有难色。」臣窃谓太宗之烈足以比迹汤、武,庶几成、康,然责之以备,则有愧于三代之隆者,特在于不能终始如一而已。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论语【五】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愿陛下以古圣之言为法,以唐太宗之事为戒,无使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臣之狂愚,逆陛下之心多矣,惟求诸道,则或有万一之补。伏望陛下以宗庙社稷为计,早罢宗愈,断之不疑;更择忠厚端正之人,置于言路,以代常等,庶几协力上裨圣治,天下幸甚!贴黄称:「臣叨被上恩,不次擢用,未能报塞万一,岂敢轻为去就?然自来论列执政,是非固难并立,言之悃愊,尽于此章。若圣意确然不回,则是臣言无补,须至援引故事,自求贬黜。况宗愈顾惜名位,不知廉耻,傥陛下务为优容,俟其自请,以理度之,必无是事。又虑君慈不欲出臣之奏,恐伤体貌,臣已一面申三省,乞奏请前后章疏付外施行去讫。伏乞早赐睿断,去邪勿疑,以慰天下之望。」

  又以状申三省云:「安世自去年后来,凡二十次具状论列胡宗愈除尚书右丞不协公议,及以欺君冒进、奸邪贪猥之罪十二事,条列以闻,乞行罢免,至今未奉指挥。重虑上件章疏不曾降出,伏乞特赐奏请付外施行。」  又言:「臣伏惟前后二十次论奏胡宗愈罪状,乞行罢免,而圣德□厚,务全体貌,章皆留中,未蒙施行。宗愈幸累疏之不出,盗据丞辖,包羞儙年,辱国已甚。臣忝居言路,职在绳纠,遂举弹文之大略,以申三省。宗愈并不避位,视事自如,中外指目,无不鄙笑。近世辅弼,毁灭廉耻,未见如此之极也。臣窃伏思念:舆情之所以共恶者,不过责其无耻之一节;而臣之所以深疾者,特诛宗愈之意尔。臣闻国家设谏官、御史之职,本欲肃正纲纪,防察奸邪,故风采扬振,贵贱震恐,非一二小臣敢作威福,盖朝廷上下之体,待此而后严也。今宗愈知台谏之弹劾,而力排公议,若无所睹,惟其以言者为不足恤,是乃陵蔑陛下之风宪。为大臣而有轻视人主之心,陛下纵欲赦之,其如朝廷何,其如天下何!使宗愈实无它罪,止有此事,犹在谴诃之列,而况欺君乱法,奸邪贪猥,罪状显着,至于数十,尚安足以预庙堂之论,处具瞻之地乎?伏望圣慈深加省察,以臣前后章疏付之有司,公行推究。若宗愈之罪如臣所言,即乞特赐睿断,早令罢出,若臣所论无实,亦乞重行窜逐,庶分邪正,以服天下。」  己卯,尚书右丞胡宗愈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刘安世言行录云:「安世申三省,凡二十次论胡宗愈,乞请章疏付外。翌旦,三省奏事罢,执政皆退,帘中有语云:『右丞且住。刘某有章疏言右丞,知否?』宗愈对:『不知言臣何事。』宣仁曰:『章疏更不降出,右丞宜自为去就。』遂罢政。」此事当考。)

  详定制造水运浑仪所奏:「太史局直长赵齐良状:『伏睹宋以火德王天下,所造浑仪,其名水运,甚非吉兆,乞更水名,以避刑克火德之忌。』案张衡谓之刻漏仪,一行谓之水运俯视图,张思训所造,太宗皇帝赐名『太平浑仪』,名称并各不同。今新制备二器而通三用,乞特赐名,以称朝廷制作之意。」诏以「元佑浑天仪象」为名。(四年四月八日事,附许将等言前。)

  翰林学士许将等言:「详定元佑浑天仪象所先被旨制造水运浑仪木样进呈,差官试验,如候天不差,即别造铜器。今周日严、苗景等昼夜校验,与天道已得参合,臣等试验,昼夜亦不差。」诏以铜造,仍以「元佑浑天仪象」为名。

  其后本所又言:「前所谓浑天仪者,其外形如丸,其内则有玑有衡。其外形如丸,即可篃布星度【六】,大率若本所造浑象之制;其内有玑有衡,即可仰窥天象,大率若本所造浑仪之制。若浑天仪,则兼二器有之,同为一器。既言浑天,则其为象可知,然于浑象中设玑、衡,使人内窥天象,以占测为主【七】,故可总谓之浑天仪,其实兼仪、象而有之也。今所建浑仪、浑象,别为二器,而浑仪占测天度之真数,又以浑象置之密室,自为天运,与仪参合。若并为一器,即象为仪,以同正天度,则浑天仪、象两得之矣,此亦本朝备具典礼之一法也。乞更重作浑天仪。」从之。

  诏罢石州葭芦寨监酒税官,其商税令寨主并监押轮监。  辛巳,诏上清储祥宫依图修盖,和雇工匠。(此据政目三月十一日所书增入。)

  甲申,尚书省言京西北路蔡、颍州界近来惊劫贼盗稍多,人民不得安居。诏蔡、颍州今后强盗三人已上及窝藏人,并权依重法地分施行,候盗贼衰息取旨。

  诏保甲出身使臣,昨添差充诸处指使,除合管职事外,不许别差权刑狱、钱谷、民政去处勾当。(编录册三月十三日圣旨。)

  是日,中书侍郎刘挚上书曰:

  臣待罪近辅,再历年所,日奏职事,亲闻德音,退伏思念:皇帝陛下以日跻之圣,上资慈训,而太皇太后陛下以□仁之德,勤邦俭家,四年之间,用人立政,施德布惠,所以绥养天下,上以昭祖宗之盛业,下以为社稷无穷之休,天下之幸,万臣之赖也。臣于此时,得依日月之末光,备位辅佐,念虽杀身,何以报称。然臣尝读西汉之书,观孝文皇帝承高、惠之后,人心思治,而上方躬仁履俭,克勤率下。当时民俗醇厚,府库充羡,四方无犬吠之惊,亦可谓治安之世,而贾谊之论,乃谓:「方今之势,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火未及然,因谓之安。」及其忠愤之所发,至于恸哭流涕,臣尝怪其论之过也。其后不数十年,而治乱之迹,若合符契。臣于是知居安虑危之心,唯圣智乃能有之,而私忧过计之论,亦未可以迂而弃也。

  臣近与同列奏事延和殿,两蒙宣谕,大意今日朝廷之事,固已尽心,略有成法,唯以久远守之为念。又圣虑深远,因论及它日还政之后,任用左右,常得正人,则与今日用心无异,若万一奸邪复进,荧惑动摇,则反复可忧。然辨别邪正,全在一人,此乃持盈守成之大戒也,而皇帝陛下深加省领。臣退而叹息欢喜,以谓愚臣平日之所怀为国远虑者,正在此事,未及上达,而陛下先知之矣。区区之诚,虽殚千虑,何以及此?臣今因得敷陈本末,以毕其说,惟陛下□其罪,试一览之。恭惟先皇帝以聪明睿知,承累世丕平之业,思欲力致太平,复见三代之盛,以汉、唐为不足道也。当时之议,以谓非国富则无以为也,非兵强则无以为也,非人才足用则无以为也。是三者,图治之伟论也。而当时辅臣如王安石、吕惠卿辈,不能副先帝委任之意,乃奋其私智,肆为乖谬,大失先帝之本旨。其富国也,则助役、青苗变而为聚敛之法;其强兵也,则保马、保甲流而为残扰之政;其用人也,则进辩给轻捷之子,以为适时,退老成敦厚之人,以为无用。于是四海兴议,而先帝颇知其事,故罢退安石等不用。继而王珪、蔡确之徒,尤不能将顺主意,踵事增患,而先帝又知政令有未便于民者,方将改作,遽以弃天下。忠臣义士至今长为先帝惜之者,常在此也。  及皇帝陛下绍膺大历,太皇太后陛下同览万机,临御已来,法度之难久行者修完之,臣下之害政者改易之,正所以述成先帝之盛德美志【八】,传于无穷,可谓备矣。自改更之后,在陛下无所愧也;天下公议正论,以为当然也;天下百姓莫不安乐,以为当然也。然陛下亦知有以为不然者乎?臣虽至愚,尚能臆度知之。夫前日之事,乃前日之人所缘而进者也。政在则人存,政异则人息。今譬之芟草也,枝叶虽除,根株尚在,能保其不复生乎?前者,二三大臣之朋党,皆失意怏怏,自相结纳,睥睨正人,腹非新政,幸朝廷之失思,欲追还前日之人,恨不能攘臂于其间也。今布列内外搢绅之间,在职之吏,不与王安石、吕惠卿,则与蔡确、章惇者,率十有五六,此臣所以寝食寒心,独为朝廷忧也。

  然臣之区区,非欲陛下苦治朋党也【九】,朋党之大,亦岂易治哉?但欲陛下知其事,常加防察,不使得行其术则可矣。臣亦常深计其术矣,不过日夜窥伺间隙,异日可以进说,则造眩惑之谋,文饰奸言,以感激圣意,动摇政事而已。其所进之说,臣窃料之,其大者必为离间之计,此最易入易听,而其祸亦最大,不可不防其渐而深察之。其次又有二说:其一曰,先朝造法为治,而皇帝陛下以子继父,一旦听臣民之言,有所更改;其二曰,先朝之臣多不任用,如蔡确等受顾命,有定策之功,亦弃于外。此二说者,自人情言之,则浅近而易听;自义理考之,则无所取也。

  臣谨按:天下之治,有不可不因者,有不可不革者。可因者,虽乱世犹因之,故周武王克商,反商政,政由旧,是也。可革者,虽父道犹革之,故汉文除肉刑,至景帝改之;汉武造盐铁、榷酤,至昭帝罢之是也。自二圣临政,首进任司马光,其余辅臣继有出入者,天下之人晓然知道之所在,延颈跂踵,以望新政。而陛下又能虚己公心,开广言路,延纳忠谠于天下,无有远迩,上章论事,愿改政令者,莫知其数,而圣虑深远,犹再三谨重,有不获已,方取十之一二最大者,诏讲议施行之。如青苗、免役、保甲、保马、市易之类,敢不改乎?改之所以顺人心、救民命尔,岂喜变更哉?试考察今日百姓安与不安,便与不便,则改更是耶非耶,立可见矣。若谓凡继体之君,于先朝之政皆不可改,则古圣帝明王继政而有改者皆非耶?我祖宗之法,有久而不便者,先帝尝改之矣,亦可以为非邪?知所宜因,知所宜革,是先帝之志也。

  至如臣僚之进退,盖法既有改,则昔日缘法而进者,非己之便,稍自引去,而圣恩□假,各尽礼数,独有一二奉法尤无状,如吕惠卿、□居厚辈者方罢斥之,天下之议莫不以为允。是时,蔡确身为上宰,自请补外,继以家人犯法,言者沸腾,遂坐左迁;章惇亦以悖慢忿戾,无礼于君父而罢之,此岂固欲不用父之臣哉?盖法者,天下万世之公也。陛下纵欲以功而屈法,如天下万世何!夫皇帝陛下乃先帝之正嗣,承继大统,实天下之至公大义也。方先帝违豫弥留之日,与太皇太后陛下已有定命,宣示大臣,则大臣奉行而已,何策之定哉?岂可贪以为己功,常诵于口,假以谋进哉?古之所谓定策者,谓遭变之际,未知所立,大臣能于此时挺身忘祸,有所择而立之,以安社稷,则是策计由此人定之,故曰定策。古之人则汉霍光是也,今之人则韩琦是也。然霍光死才三年,宗族犯法衰废,未闻古今之论以宣帝为忘功臣也。故曰:「法者,天下万世之公也。」然则二说者岂足取哉?  夫立政而违民,改之是也。而异论者非之,以谓改父之道【一○】,此岂公议哉?是谗间之说也。若昨者,陛下坐观政令未安,奸邪当路,生民咨怨,而恬不为虑,以避改易之小嫌,则得为孝乎?无乃负先帝所以传授皇帝陛下、顾托太皇太后陛下之心乎?而况不闻天下有此嫌也。

  大抵自司马光不幸死亡之后,朝廷之事,肯不顾患祸,身任其责者少矣,此固不能逃陛下之圣鉴。传曰:「百年之计,莫如植人。」夫所与共守天下,传之永久,非有同心一德,守正不惑之人,将谁托之?呜呼!君子小人之辨,何其难耶!君子之进,未尝有心于害小人,但远之而已;若小人进,必欲尽覆君子。所以今日邪正之士,不可以不早辨也。观汉元帝之世,弘恭、石显用事,是时贤士如萧望之、刘向、周堪之徒,上雅知其才用之,而忤恭、显,终抵以罪,或至于死。此无他,正人之势不胜也。仁宗皇帝庆历中,韩琦、富弼、范仲淹辈当代名臣,一时并进,其后未久,皆不免为小人谗毁排陷,相继逐去。然上赖圣明,终得免大祸,复被收进,建立功业者,内外多正人,奸不能胜也。故君子在上,小人失志,必为倾害之计。今朝廷清明,幸无恭、显之患,而陛下圣哲,好正直而恶邪佞,臣之所忧者,恐正人之势,不得如庆历时能胜小人也。

  小人之志,趋利而已。自二圣临御以来,开廓大度,并包同异,无所不容,宜皆得其尽心为用;而怏怏之人,尚敢阴怀二心,潜藏恚恨,投隙害政,依违观望者,彼诚见皇帝陛下渊默谦恭,未甚可否朝政,不知圣意他时所属,将谓天下之事未大定也。殊不知太皇太后陛下保佑辅翼之者,罔不备尽,而皇帝陛下虚心听纳,灼见是非者,盖已久矣。臣载念人主以一身临天下,其动止语默之微,上系宗社之重,下统生民之命,虽皇帝陛下仁圣之德,出于天禀,而修心正身之道,宜深有资于太皇太后陛下母仪之训也。

  昔者,周公之辅成王,复辟之后,作立政以戒用人,故成王宜民宜人,见于假乐之诗;作无逸以戒逸豫,故成王持盈守成,见于凫鹥之诗,后世称三代之隆者必先焉。霍光有功于汉室,而奸臣上官桀与藩王等谋为奸变,上书诬光之罪。是时,孝昭帝年十四,察见忠之与诈,诛灭桀等,益信任光,于是汉室几危而复安。臣不胜愚恳,伏望太皇太后陛下深念周公所以戒成王之意,拥佑开导,以成就皇帝陛下之德;凡人之才如何为正,如何为邪,事之理如何为是,如何为非,日夕讲论,以立万世不拔之基。伏望皇帝陛下深鉴古事,体汉昭帝之明,以辨忠邪,使它日奸言异论,不可得而入;常思太皇太后陛下之言,无疑于心,无怠乎听,庶以永承祖宗之业,天下幸甚!臣孤外之臣,蒙陛下拔擢不次,由言路而进,不敢避怨,不敢希恩,唯期循守公道,以报万一。然前日失意之人,其党布满内外,皆与臣为雠也。身迹惴惴,危若累卵,非陛下洞照愚直,力赐保全,安有今日?故臣缘近日两蒙宣谕之旨,辄为此言,以推广圣意。若使涓尘有助海岳,则臣虽死无憾。贴黄:「臣奏此书,别无施行,止为昨蒙宣谕,故因而欲推广圣意。愿无疑无懈,常以辨别忠邪为心,坚守今日政事,庶免他日奸谀之言可以浸润动摇,臣书大意如此而已。伏乞留中省览,使蝼蚁之诚,或补万一。」  又贴黄:「今内外异议之人,日欲摇动陛下之政,不可不察者。昔时,王安石所行事,逆民而背理,然人不敢摇者,何谓也?盖有严刑峻责,言之者有罚,故人畏之,敢言者少也。今朝廷为政,顺民而循道,然人敢言者,何谓也?盖陛下□仁大度,招言纳谏,唯恐人之不言,言之者无罪,故奸人妄意而作也。故役法一事,自元佑元年改作差法,乃是将祖宗差役法及先帝雇役法参而用之,又令监司、州、县博访利害,逐旋申明,自后四方论列不一,虽小官贱士,肆口所言,以申其愤,今其法摇动改变者,十之六七矣,近日又将科场一事,摇动荧惑。昨元佑元年,两制、侍从、台省臣僚,讲议定夺,凡一年有余,又经圣览,方此施行,亦是将祖宗先帝之法,合诗赋、经义为一科,是万世有利无害可行之法。今人情已定,止是安石之党,力要用经义。臣愿陛下坚守已行之法,勿为浮议所动。」

  又贴黄:「科场事,臣见与宰相已下参议,必为陛下坚守此良法,非久必须进呈。然为论列者不已,故先奏知,区区孤忠,惟冀省察。」(立进士试四场法【一一】,在四月十八日戊午。)

  注  释

  【一】如辨黑白而无疑惑之心「如」原作「知」,据尽言集卷四论胡宗愈除右丞不当改。

  【二】郭君「郭」原作「国」,据同上书改。  【三】左司谏韩川「左」原作「右」,据本书卷四○九元佑三年四月甲申条、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宣仁垂帘圣政、宋史全文卷一三上及同上书改。

  【四】清臣罢尚书左丞「左」原作「右」,据尽言集卷四论胡宗愈除右丞不当、宋史卷二一二宰辅表、卷三二八李清臣传改。

  【五】论语「论」字原脱,据论语子张补。

  【六】即可篃布星度「篃」原作「偏」,据宋会要运历二之一三改。

  【七】以占测为主「主」原作「言」,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八】正所以述成先帝之盛德美志「之」原在「德」下,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改正。  【九】非欲陛下苦治朋党也「朋」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以谓改父之道「道」原作「臣」,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九四变新法改。

  【一一】立进士试四场法「士」原作「七」,据阁本及本书卷四二五元佑四年四月戊午条改。

卷四百二十四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三月乙酉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四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三月乙酉,知广州、宝文阁待制蒋之奇为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朝散郎、江、淮、荆、浙等路发运副使路昌衡为直秘阁、权知广州。右正言刘安世言:「窃惟南海之地,控制蛮獠,风俗轻悍,易动难安。祖宗以来,择帅尤重,必有绥怀之德,济以肃服之威,使之统临,乃能镇静。臣按昌衡人品鄙下,资性残刻,清议不齿,为日已久。方陛下嗣膺大宝,驱逐髃邪,昌衡与蹇周辅辈均号酷吏,在所废斥,素为蔡确鹰犬,极力主张,屡叨要官,觽谓幸免。今岭表之寄,事任非轻,岂兹小人,可称简拔。」  又言:「臣近尝论列路昌衡除知广州不当,初闻尚书省勾收告命,搢绅莫不欣悦,今日乃知却有指挥,令进奏院依例发下。三数日内,予夺反复,中外疑惑,实损国体。臣按昌衡天资峭刻,狡狯诞谩,昔熙宁中,知相州安阳县,不修士检,丑声流闻,本路监司将行按发,昌衡遽乞寻医,因得幸免。然而内疑指使刘龟年暴扬其事,后来陕西用兵,龟年适在秦州夕阳镇为监押,昌衡乃指名抽差部押粮草,欲缘军事,中以危法,而泄其私怒。是时,龟年具以因依诉于赵济,遂留而不遣,其事喧腾,无不知者。臣又闻昌衡执亲之丧,寓居南京,曾无哀戚之容,反为匪僻之行。有武人刘振孙者,候其微服步入倡家,遂痛殴之,为人所救,仅得逃逸。及昌衡为陕西转运副使,振孙又知宁州,挟其旧怨,勇于报复,乃用匿名之书,移振孙为原州都监。且匿名文字,于法不当受理,而昌衡违法受之。振孙事状甚轻,曾无免所居官之罪,借令当移,亦无降等之理。昌衡任情刺举,不畏公议,一路澄清之寄,将何赖焉?臣又闻昌衡治余行之狱,辄废录问,违经乱法,天下以为酷吏。然而行之旧游王珪之门,昌衡既于案牍之间隐落其事,又密告于王珪,以市私恩,仍与蔡确阴相交结,故珪、确用事之日,骎骎华要。陛下即政之初,澄汰奸慝,昌衡以死党在朝,独免废放。岁月未几,频易剧任,当时士论,固已上讥廊庙,下责台谏。今南海之地,控制百蛮,推择帅才,尤宜谨重。以昌衡之罪恶如彼,而朝廷之委付如此,臣恐豺狼之性,毒烈贪暴,必不能为陛下布宣惠泽,镇安远民,异日生事,悔将无及。伏望圣慈速降睿旨,收还昌衡误恩,别择良守,以式南国,岂胜幸甚!」(二十八日,昌衡改潭州。)

  诏:「在京禅僧寺院,今后士庶之家妇人,非遇开寺,不许辄入游观[一],及不得礼谒参请。其官员入寺,不得衣童行服,及于僧人坐下礼拜侍立。官员委御史台,余委开封府纠察以闻。」从殿中侍御史孙升奏请也。(升集有奏议。政目云:「诏在京禅僧寺院,非开寺,不许妇女辄入,官员不得衣童行衣拜僧。」新录削此。)

  诏录孙甫男俦为郊社斋郎,以甫妻程氏叙甫遭遇仁宗,任侍读,本家无人食禄,故有是命。(政目云甫孙。)

  三省、枢密院言,编排神宗皇帝御制所请圣制神宗皇帝文集序。从之。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去冬迄春,雨雪愆期,夏苗将槁,秋种未布,虽陛下至诚恻怛,祈祷备尽,霈然之泽,终未告足。窃惟故事,春有大宴,方兹久旱,民忧阻饥,伏望圣慈深加轸恤,特罢宴乐,以示悯雨之意,庶几天人感悦,早获嘉应。」御史中丞李常亦请罢春燕,执政进呈,不行。(此据曾肇奏议。)  中书舍人彭汝砺同曾肇言:「臣伏见去年诸路灾歉,京西、陕西人至相食,冬间屡得嘉雪,宿麦甚茂,饥民嗷嗷,待此以济,而雨不时应,旱气以成,麦苗萎黄,势将槁死。虽收成之处,所得固已无多,若饥馑荐臻,公私受敝有不可言者。此正君臣侧身畏惧、忧□百姓之时,而恬然莫以为意,此臣之所未喻也。皇帝、太皇太后畏天爱民,海内所知,岂忍生灵转徙沟壑?恐是上下蒙蔽,苟□圣心,但云雨泽小愆,未至害事。九重深远,何繇尽知?臣等承乏从官,不敢雷同隐默,敢效小补,仰裨万一。伏见已定今月十七日春燕,臣愚窃谓天甾方作,民食未充,乃于此时君臣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导迎和气。伏望特降德音,为罢春燕,使百姓咸知陛下之意。人心既悦,天意亦顺,自有膏泽应声而至,犹足以捄垂死之苗,获丰登之望。盖辍一日之适,而成终岁之功,在于圣心,宜无难者。惟留神无忽,天下幸甚!」

  贴黄称:「臣等非不知燕日已迫,言若后时,反复思念,自春亢旱,雨作辄止,岂非人事有所未至。累年饥馑,使今年麦复不收,则公私之忧有不可胜言者,故不能默然,以负陛下。罢一燕虽小事,然足以知二圣至诚恻怛,所以畏天忧民者无所不尽,天高听下,日监在兹。昔宋景公一言而荧惑退舍,况二圣盛德,其应宜不旋日。如蒙采听,伏乞出自圣断,即降指挥。」

  丁亥,诏罢春燕。

  翰林学士苏轼为龙图阁学士、知杭州,从轼请也。既踰月,轼言:「臣近以臂疾,坚乞一郡,已蒙圣恩差知杭州。臣初不知其他,但谓朝廷哀怜衰疾,许从私便,及出朝参,乃闻班列中纷然皆言近日台官论奏臣罪状甚多,而陛下曲庇小臣,不肯降出,故许臣外补。臣本畏满盈【二】,力求闲退,既获所欲,岂更区区自辨?但窃不平,数年以来,亲见陛下以至公无私治天下,今乃以臣之故,使人上议圣明,以谓抑塞台官,私庇近侍,其于君父所损不小,此臣之所以不得不辨也。臣平生愚拙,罪戾固多,至于非义之事,自保必无。只因任中书舍人日,行吕惠卿等告词,极数其凶慝,而弟辙为谏官,深论蔡确等奸回,确与惠卿之党,布列中外,共雠疾臣。近日复因臣言郓州教授周穜以小臣而为大奸,故党人共出死力,架造言语,无所不至。使臣诚有之,则朝廷何惜窜逐,以示至公;若其无之,臣亦安能以皎然之身,而受此暧昧之谤也!人主之职,在于察毁誉,辨邪正。夫毁誉既难察,邪正亦不易辨,惟有坦然虚心而听其言【三】,显然公行而考其实,则真伪自见,谗诬不行。若阴受其言而不考其实,献言者既不蒙听用,而被谤者亦不为辨明,则小人习知其然,利在阴中浸润肤受,日进日深,则公卿百官谁敢自保?惧者甚觽,岂惟小臣?此又非臣独为一身而言也。伏望圣慈尽将台谏官章疏降付有司,令尽理根治,依法施行。所贵天下晓然知臣有罪无罪,自有正法,不是陛下屈法庇臣,则虽死无所恨矣。夫君子之所重者,名节也。故有『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可杀不可辱』之语。而爵位利禄,盖古者有志之士所谓鸿毛敝屣也。人臣知此轻重,然后可与事君父,言忠孝矣。今陛下不肯降出台官章疏,不过为爱惜臣子,恐其万一实有此事,不免降黜;而不念臣元无一事,空受诬蔑,圣明在上,瘖呜无告,重坏臣爵位而轻坏名节,臣窃痛之。意切言尽,伏俟诛殛。」

  贴黄称:「臣所闻台官论臣罪状,亦未知虚实,但以议及圣明,故不得不辨。若台官元无此疏,则臣妄言之罪,亦乞施行。」

  又贴黄称:「臣今方远去阙廷,欲望圣慈察臣孤立,今后有言臣罪状者,必乞付外施行。」从之。(曾肇行轼杭州制云:「方冀纳忠于朝夕,遽祈养疾于东南,章却复来,告满辄赐,力固难强,义所重违。」)

  诏新除太常少卿王子韶别与差遣,从刘安世之言也。(二月十二日,三月二十六日。)

  诏:「诸军应排遣长行阙六人,以取阵教头系长行一人、上名一人,各年未五十充。应及五年者,依取武艺高强人法体量,仍滚同拍试。如得中,升在诸色武艺人上安排;如不中,但及本军第一等事艺,亦与额内从下收补。内上名即候再经排遣,依此。」(新本削去。)

  熙河兰会路副总管姚兕徙环庆路,代曲珍也。(珍卒在三月五日。)  己丑,诏今后每遇大礼,更不上尊号。

  承议郎、著作郎范祖禹为中书舍人,仍赐金紫。初,祖禹召试中书舍人,恳辞,有旨降诰免试,祖禹又辞曰:「辞记注而特召,辞召试而直除,则何以厌服人言,答扬圣选?」从之。(此月十四日,召试;五月二日,除右谏议大夫。)

  辛卯,日中天晴,四方有云,午时有流星自东北方向西北方急流,入浊没【四】。(月末,刘安世云云可考。本纪云:「昼有星出东方。」志却不书此,当考。)

  癸巳,簄决在京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至杖释之,以时雨稍愆也。  诏以三佛齐进奉使皮袜为怀化将军。

  乙未,左仆射吕大防为明堂大礼使,右仆射范纯仁为礼仪使,知枢密院事安焘为仪仗使,门下侍郎孙固为卤簿使,中书侍郎刘挚为桥道顿递使。(政目云:「差明堂五使,鎫执政官。」)

  朝请郎、礼部员外郎□安诗为右司谏。(政目在十八日。)朝散郎、权发遣江南东路提点刑狱贾易为礼部员外郎。(贾易为礼部,在丁酉日,今并书之。)

  罢幸琼林苑、金明池。

  丁酉,龙图阁直学士、知太原府曾布知成德军,龙图阁直学士、知成德军滕元发知太原府,朝散大夫、太常少卿王子韶为卫尉卿。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前四具状论列王子韶差除不当,比闻已得指挥,别与差遣。今早伏睹除目,授卫尉正卿,反复思之,不得其说,须至辩析,上烦天听。臣累奏子韶罪状,皆天下之所共知,未尝有一语敢涉疑似,朝廷使之追改,则是不以臣言为妄。前日少常之命,既非所宜,今七寺正卿,又在太常少卿之上,岂可因人弹劾,更得超迁?予夺重轻,悉皆倒置,是非好恶,觽且何劝?开髃小侥幸之门,启大奸窥伺之隙,政事如此,臣窃忧之。伏望陛下总揽权纲,重惜名器,惩子韶之朋附,亟令外补。或谓即今若无显过,则乞依旧处以卫尉少卿。惟断自宸衷,无惑觽口,庶几公道不至沦废。」

  又言:「臣闻主王子韶者,谓官制后来太常少卿最为清选,今若不容子韶冒处,七寺卿列乃是麤官,舍彼与此,别无侥幸。臣请有以折之。勘会太常少卿之美迁者【五】,或为侍郎,或为给谏,前日之李常、赵瞻、梁焘、鲜于侁、赵君锡是也。七寺卿则不然,崔台符、杨汲自大理,孔宗翰自鸿胪,韩宗道自太府,不作给谏,便拜侍郎,安得谓之麤官,而少贬于太常也?况太常少卿系从五品,诸寺正卿乃从四品。子韶自卫尉方及一年,才擢少常,又正卿列。平日不挂贬议之人,尚有骤迁之避【六】,以子韶之罪恶显着,而力排公论,必欲超擢,朝廷政事岂宜如此?臣自忝谏列,进言多矣,然未尝以决不可行之事,要君近名。惟是公道陵夷,小人浸盛,是以不避烦渎天听,须至再三论辨。况陛下励精求治,长育人才,去一老奸,无损于国,惟祈睿断,早赐施行。」(五月二十二日,子韶知沧州。)

  前通判杨州王巩知海州。(此据政目二十六日事。六月八日,又改密州。六年六月八日,刘挚云云可考。)  诏诸路阙雨,中岳、西岳、江渎、河渎、淮渎委逐处长吏选日躬诣本庙,精洁祈祷。  戊戌,诏诸路监司,除近便州军躬亲外,余各于辖下选官分诣诸州军,将见禁公事与当职官逐一躬亲引问,除死罪于法合听旨及重伤守辜外,余鎫疾速放讫以闻。

  己亥,朝议大夫、直秘阁、知潭州谢麟为直龙图阁、知广州,新除知广州、朝散郎、直秘阁路昌衡知潭州。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二次曾具状,论列昌衡除知广州不当,今日虽闻指挥,易守潭州,而贴职误恩,尚未追改,考之公议,咸谓未安,须至开陈,上渎天听。臣前章所奏昌衡罪恶,固已详悉,而情理之尤不堪者,莫甚于执亲之丧,而为匪僻之行。昔陈寿居父忧之中,使婢和药,当时士论,尚且鄙弃,岂若昌衡不念顾复之德,肆行邪秽之事?臣闻父子之道,天性也。事亲孝,则忠可移于君。今昌衡违犯名教,绝灭人理,于所厚者其薄如此,陛下亦安用之?况所贴职名,本为南海重寄,欲宠其行,前命既罢,即合追寝。兼长沙守臣从来亦无带馆职之制。使昌衡舍鞕瘴之远,得湘潭之便,又贴直阁【七】,坐制一方,天下奸慝,何所惩沮?惟陛下留神省察,速降睿旨,追还昌衡新命,别与闲慢差遣,庶几善恶明辨,少厉薄俗。」

  朝奉郎、直龙图阁、知河阳邢恕为集英殿修撰、知沧州。恕时已遭丧去河阳矣。(邢恕孙绎录恕言行云:「吕公着欲复引恕作中书舍人,令门下侍郎孙固发端,公着从而赞之。独刘挚云:『恕到河阳亦未久,且除集撰作帅如何?』同列皆不答,遂罢。是日,宣仁亦有召恕意,挚不能夺,故姑以集撰塞诏。」此事盖饰说也,然移恕沧州且加官,必有故,合考。邵伯温辨诬云:「元佑三年春,申公辞相位,拜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大防自门下侍郎拜左仆射,范纯仁自同知枢密院拜右仆射。邢恕自襄州移知汝州,特往邓州见蔡确,再谋定策功。恕又移知河阳。次年春,吕申公薨,时知汉阳军□处厚得蔡确在安州日题车盖亭诗十首,笺注奏上,以为谤讪。盖处厚自寺监丞确辟为山陵司掌笺奏官,既罢,处厚欲确以故例除馆职,确不荐而出之,以此怨确。先是,温公之子康服除赴任,邢恕招之由河阳入朝。伯温素知恕之谋,乃谓康曰:『公休免丧未见君,不可枉道先见朋友。』康,纯德之士,以恕出温公门下,又同年登第,信之不疑,谓伯温曰:『已诺之矣。』伯温曰:『若事不可者,公休或从之,必为异日之悔。』康卒往。恕见康,盛称确策立大功不可掩,劝康作书称确之功,为它日全身保家之地。康果不能违,作书如恕之言,留恕所。盖恕意欲得司马温公之子尚得称确功,足以取信朝廷天下之士矣。是时,梁焘自温州以谏议大夫召,焘已取温县路赴任,恕亦使人要之出河阳。焘与恕有旧,焘既至,连日夜论说蔡确定策功不休,恕果以司马康与确书亦称其功为证,焘不悦。焘还朝,适会□处厚奏确诗至,遂与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侍御史朱光庭等论确罪,亦言司马康与蔡确书事,朝廷下康分析,康方悔之。」此事当附邢恕责永州时。)  御史中丞李常言:  臣伏见今日政令之最大,而施设未安,致人情不和者,役法是也。役法之大,溥及四海,穷边远徼,山农野叟,无不系其利害休戚。今自改更以来,日见未便,户部虽巧为损益,以求可行,犹朽木粪土,本根不善,终不能必当。四海之人,形声靡和,嗷嗷莫诉,而陛下曾未之察也,执政大臣曾未之□也,观望百执事钳口奉行,曾莫之告也。然则陛下之明有所蔽,而不篃照乎四国矣,威刑狎玩而有所弗詟矣,号令差忒而施设失当矣。德泽不及乎黔黎,而欲时雨之应期,何可得邪?臣请详言力役之为民患,差与雇利病重轻之不同者。  夫耕农之人,傥身常在野,而不见官府、入城市,天下之情所同愿也。且自租庸调法废,版籍不明,役法寖敝。国朝因仍前代,虽加损益,不免就版籍,随重轻等第差科,然破家产,废农业,非一日之积矣。熙宁中,讲知差法之敝,天下州镇,凡因色役害民之事,例皆裁减,如衙前管勾厨库,承符、散从、手力充场库子、接送之类也。就其不可减者,悉使召雇,而赋钱平民。平民随力出钱,无事于公家之役,遂得以身常在野,不见官府、入城市,孰便于是邪?虽然,方是时,奉令之臣取民过多,务于赢积,遂有输钱不逮之叹,农民愈贫之忧,而不闻其免徭役而事农业于家为病也。

  陛下即位之初,采纳髃言,念岁岁输钱为非农人之事,又不供力役以为非古道,一切罢之,复行差法。方诏旨初下,愚民未知被差之为害,臣于是时亦未能尽知其如此,四远之人,盖尝欢呼而相庆矣。行之既久,始觉其患有加于向日,何也?盖差法之废,十有余年,版籍愈更不明,宜重役者辄轻,宜轻役者反重,交相纠结,狱讼纷然;吏缘为奸,公行赇贿,乡□户多者,仅有休息之期,乡狭户窄者,频年在役。况今无限田之制,上等极力之人,昔输钱有岁百贯至三百贯者,今止差为弓手,岁雇弓手一名,以代身役,不过用钱三四十贯;中下人户,旧出钱不过三贯至二贯,而雇承符、散从、手力之类,不下三十贯。以是校之,劳逸苦乐,殊为不均,至相倍蓰矣。然则今所改法,能使上等人户优便安闲,而第三、第四等困苦日甚。诗云:「哿矣富人,哀此惸独。」正谓是也。

  昔者,臣待罪户部,尝献议曰:「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论无彼此,可久者确论也。」既而典司邦宪,亦屡以此干冒圣聪,有司收格,曾莫之省。以臣料之,人情岂甚相远哉?不过谓业已施行,惮于改易,殊不知茫茫四国,仰诉无由,蚩蚩民命,相顾待敝,聚为不和之气,上动天鉴,岂国家之盛事邪?臣前所奏,尚欲令富者输钱,贫者出力,折衷二法而为书。今也博访舆言,详究民瘼,在上者既无□剩之求,则下户皆愿输钱矣。而又四方风俗或不同,利害或不一,当差而愿雇者有之,当雇而愿差者有之。诚使四方随俗以为法,不以一偏之好恶示四方官吏,四方官吏不得观上所好恶而讲法,其归主于□民便俗,上下均一,无有偏重而已。今示以一偏之意而为法,使四海沸腾,细民穷困,朝廷晏然不知虑,卿士大夫畏忌不敢言,况希合之人为监司与夫守、令者,持之不以介诸怀,使陛下致天怒于上,人怨于下,岂国家社稷计邪?

  臣缪司典宪,陛下许其察利害、言得失,复有所顾避而不言,则臣上负朝廷,下辜百姓,罪不容诛矣。伏望圣慈悯民力之愈敝,察天意之甚微,特诏一二详练民事臣僚,使与贱臣就差雇二法取便百姓者修完之,无牵新书,无执旧说,吾民以为善斯善矣,庶乎灾变可消,和气可格,天下幸甚!天下幸甚!(常奏称四月。按:刘安世三月劾常请复行雇役,今移见安世劾章前,附之月末。然常请复行雇役,不但此一奏矣。)

  是月,右正言刘安世言:  臣伏自去年胡宗愈窃据丞辖,不协人望,臣忝备言路,累具弹劾,而圣德□大,务全体貌,迁延经岁,未赐指挥。臣以公议不平,难于中辍,乃者上章极言论奏,并申三省,乞请留中之疏付之外廷,明辨曲直。虽发于忠愤,不敢爱身,而退循率易,方俟遣逐。今既半月,威命不至,继闻宗愈已罢政事,乃知陛下不特赦臣之罪,又能听臣之言,恩出望外,感极以泣。陛下仁厚容谏如此,而臣内怀区区未尽之意,若不披沥肝胆,上达天听,则于职事犹为有媿,是以愿终言之。

  臣伏见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得性柔邪,秉心不一,昔蔡确用事之日,阴相交结,故常自太常少卿擢为礼部侍郎,旋迁天官,遂拜户部尚书;陶自瀛州通判得替,用为太常博士,寻擢考功郎中,皆由闲□之中,置诸要剧之任,才能政事,无足称者。为确主张,人不敢论,以至今日,鎫居丞杂,而又相与连亲,不使回避,阿谀朋党,殊无公道。臣不敢广引细琐,上烦听览,止以近事之尤显著者,试为陛下陈之。

  臣闻蔡硕【八】盗用官钱,事发下狱,当罪大辟,陛下以天地父母之德,赦而不诛,又免真决刺配,止送韶州编管;仅能周岁,确乞内徙,朝廷屈法申恩,移置黄州;曾不旋踵,确又陈乞颍昌。缘国朝故事,应左降官,虽曾任宰相,而未复职名,犹是谪籍,既系有罪之人,固无自便之理。确之冒昧陈请,御史即合纠弹,而常、陶身任台纲,阴借奸慝,目睹乱法,终无一言,其事一也。

  按:谢景温系王安礼之妻兄,昨除刑部尚书,觽议以为不可,而常素与安礼兄弟亲善,陶及安礼昔尝同官于大名府,交契甚厚,是以见景温之误恩,鎫不论列,其事二也。

  章惇在苏州,公违条法,强市田产,使无辜之民,被刑失业,故朱迎等四人不远数千里,赴愬省部。御史台明知上件事实,亦不惩治,假借奸豪,徼幸异日,其事三也。

  王安石辅政累年,曾无善状,残民蠹国,未见其比。安石之死,人皆称贺,王汾无言责,而能上书陈述义理,乞赐恶谥,以为后来之戒。搢绅之论,莫不多汾有愤世嫉邪之意,而常等恶伤王氏,嫉之若雠,及汾除谏议大夫,遂率全台,肆为丑诋。然汾从来别无过恶,止言其口吃滑稽之类一二小事,乃令报罢,中外之论,至今不以为直。臣近日闻常等所以击汾之由,主于请王安石之谥,操心如此,岂复至公?其事四也。

  陛下即政之初,知免役出钱为民之患,故复用祖宗差役之制。常在户部,不能讲究补完,而协助邪说,请复雇募;及为中丞,犹闻奏乞施行。怀奸徇私,大害圣政,其事五也。

  先帝已知经术取士久而有弊,因欲复用词律。昨者有司请于经义之外,加以诗赋,朝廷采纳,已为定制,而安石之党,必欲沮挠。常以屡乞改用经义,其徒翕然誉之。赖陛下圣明,主执不轻变易,而常等言之不已,背公死党,其事六也。保甲之害,觽所共知,陛下变法以来,农民方遂休息,而陶乃建言,乞重编排。朝廷若行其说,天下岂不大骇?率情妄作,其事七也。

  臣起于小官,误蒙擢用,非不知雷同钳默,足以取容,然而期年之中,历犯权贵,旁人为之忧恐,而臣处之自如者,实以陛下推至诚乐善之心,有舍己从人之德,是以不量力薄,思效涓埃。而况二圣临御以来,逮今五载,遵守祖宗之法,曾无毫发之累,谏臣之职,足以优为。惟是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实系天下国家治乱之本,故臣自拜命以迄于今,献纳之间,尤以人物为务。盖朝廷之有君子,如人体之有元气,元气盛实则肤革充盈,血脉荣畅,寒暑疫疠不能投间,以干阴阳之和,则为安强之人矣。至于真守不固,气血将败,内无以养根本,外不能谨起居,一日遘疾,虽和、扁再生,莫知所救。天下之势,何以异此?使君子觽多,小人勿用,然后纲纪振举,政教修明,奸邪阴贼,不能伺隙以乱圣人之治,成太平之功矣。其或听纳之间,不辨枉直,任用之际,不察忠邪,黑白混淆,是非杂揉,日复一日,浸生乱阶,虽尧、舜复起,亦不能治。  臣窃闻近日执政奏事之次,亲奉德音,思与大臣共为庙社长久之计,每患异日小人在侧,眩惑人主,败乱国政。忧深虑远,固非愚臣之所跂及。然臣夙夜寒心,而不敢以为无事者,正以风宪之地,乃有常等皆王安石、蔡确之党人,阴持两端,寖害正论。使渐引其类,鎫据要津,则陛下累年忧勤所立之政事,必将复坏于髃小之手,可不痛哉!臣恐陛下之所忧,不在异时,而其兆已见于今日也。况二人狭邪之迹,固已着明,久而不去,必有后悔。惟陛下以臣所陈七事,特赐详览,若非诬罔,必有实状,乞慎择忠厚端正之人,以代常等,不胜幸甚!安世又言:「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于今五载,承天顺地,仁民爱物,德泽洋溢,施乎方外,元元鼓舞,歌颂不暇,固宜阴阳顺序,风雨时若,诸福协应,百嘉蕃昌。而岁比不登,和气堙郁,饥馑流徙,灾伤颇觽。今春旱暵为虐,京畿、西洛二麦失望,农民嗷嗷,且有菜色。虽陛下恻然轸念,靡神不宗,疏决系囚,降从□典,而霈然之泽,终未告足。又陕西、河北屡闻地震,大星昼殒,其光烛地,旬月之间,巨异仍见。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者,事作乎下,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掩,水旱灾异,谴告警惧,使之兢兢修省,而不至于失道之败也。臣窃谓上天之体,虽高而听卑;明主所应,恶文而尚实。与其为祈禳之小数,不若图消复之大方。臣愿陛下夙夜祗畏,侧身修行,特下明诏,以示罪己;又许中外臣民,极言政事之阙失,专委近臣,考求其当,以施有政,庶几下情不至壅塞。其诸路灾伤州县,流民所至,并委守、令多方赈济,无俾捐瘠。申敕沿边帅臣及捕盗官吏,常切警备,以戒不虞。今日已前内外营造土木之役,苟非要切,并乞停罢。分命监司按视留狱,公卿辅弼同寅协恭,以思天变。开觽正之路,杜髃枉之门,诚备灾之善经,应变之至务也。昔宋景公小国之诸侯尔【九】,有不忍移祸之诚,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以陛下之明圣,发以至诚,以精意感通,何求弗获?臣待罪谏列,日闻焦劳,辄暛愚衷,庶裨万一,惟冀圣慈少赐采纳,不胜幸甚!」(二十二日辛卯,日中天晴,四方有云,午时有流星出自东北方,向西北方急流,入浊没,即安世所指巨异之一也。地震未详。)校勘记

  注  释

  【一】不许辄入游观「许」下原衍「妇女」二字,据阁本删。  【二】臣本畏满盈「畏」原作「谓」,据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三五乞将章疏付有司札子改。  【三】惟有坦然虚心而听其言「听」原作「定」,据同上书改。

  【四】入浊没「浊」原作「汉」,据阁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三上改。下同。

  【五】勘会太常少卿之美迁者「迁」原作「选」,据尽言集卷八论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第六状改。

  【六】尚有骤迁之避「尚」原作「当」,「避」原作「路」,据同上书改。

  【七】又贴直阁「贴」下原衍「黄」字,据尽言集卷八论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第九状删。

  【八】蔡硕「硕」原作「确」,据阁本、活字本及尽言集卷七乞罢李常盛陶中丞侍御史之职改。

  【九】小国之诸侯尔「小」原作「七」,据尽言集卷六为岁旱地震星陨乞下诏罪己许中外极言阙政诸路赈济警备贼盗等事改。

卷四百二十五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四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五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夏四月辛丑朔。壬寅,户部请南安军不禁户酒,从之。

  癸卯,给事中赵君锡奏:「苏轼乞外任,遂除杭州,虽圣恩优渥,待轼不替,而中外之望,阙然解体。何者?轼之文追攀六经,蹈藉班、马,自成一家之言,国家以来,惟杨亿、欧阳修及轼数人而已。中间因李定、舒亶辈挟私媢嫉,中伤以事,几陷不测,赖先帝圣明,卒得保全。洎二圣临朝,首被拔用,轼亦感激非常之遇,知无不言,言之可行,所补非一。故壬人畏惮,为之消缩,公论倚重,隐如长城,诚国家雄俊之宝臣也。今轼飘然去国,则憸邪之党,必谓朝廷稍厌直臣,奸臣且将乘隙,侵寻复进,实系消长之机。轼领远藩,承流牧民,亦足发其所存,但设施有限,所利未广。岂若使之在朝,用其善言,则天下蒙福;听其谠论,则圣心开益;行其诏令,则四方风动,奸邪寝谋,善类益进?伏望收还轼所除新命,复留禁林,仍侍经幄,以成就太平之基。」(此据编类章疏,赵君锡二件,内一件即此,乃四年四月三日。)

  乙巳,于阗国遣使入贡。

  宰臣吕大防等以旱求罢政,诏答不允。时自春不雨,至于是月。  左谏议大夫梁焘对延和殿,奏以:「春夏屡阴不雨,皆人主犹豫不断之象,愿面诏大臣,协忠决议,无留政事。方皇帝富于春秋,太皇太后保佑圣躬,制政帘帷,臣下易为蒙蔽,愿正纪纲,明法度,采用忠言,讲求仁术,坐使明恩实惠,篃及四海。望皇帝陛下时亲政事,将来临御独断,练熟机务。」太皇太后曰:「近来内中进呈,常同商量,官家出意决事,皆有圣断。」焘对曰:「圣德日新,天下幸甚,此太皇太后保佑之功也。愿官家更进圣学,日课经史,熟记宝训故事。」上纳之。焘又论:「不当用近习之言进退人材。自古祸乱之兴,皆由中官眩惑主听,况在今日,尤宜深戒。」  焘尝奏:「臣闻汤以六事祷旱,其一曰『政不节欤』?今朝廷议减官俸、罢吏禄,君子嗟恻,小人愁怨,公利所得不多,人心所失已甚。减俸伤养廉之名,罢禄有纵贪之实,其近『政不节』矣。伏望圣慈批降寝罢,以安髃情。」贴黄:「户部置局减省已久,四方取索文字,纷纷不绝,不惟减刻之名亏伤国体,而又行移之迹动摇人情,官吏坐食,更增浮费,但见所损,未知所益。伏望圣慈详酌此事终是不便,速赐指挥,罢议浮费局,但委本部郎官结绝。减省一事,今来人情嗟怨,议论沸腾,必已上达圣听。若忽降中旨罢局,益得中外欢心。臣所以乞批降中旨,所贵恩德上归两宫,事体自合如此。招怨动众,非今日可行之事。伏乞深留圣意,仍乞今后深察,妄议一切不行,渐就安静,上副清衷。」(据焘集,所奏不得其时,且附四月梁焘对后,更徐考浮费局果罢不罢,或削去。)

  丁未,护国军节度使、守太保、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一宫使、济阳郡王曹佾卒。赠太师,封沂王,上为临奠,辍朝成服,推遗表恩十人。

  戊申,陕西路转运使、直龙图阁李周为太常少卿,以提举河北路籴便陈佑之为河北路转运判官,(以河事故特书,不然,并籴便皆削去。)河北路转运判官、承议郎张景先为陕西路转运判官。  中书舍人曾肇言于中书省曰:「检会元佑二年十一月顾临、谢卿材、王孝先、唐义问、陈佑之、张景先同共议讲河事,称:『王令图、张问相度开河,取水孙村口还复故道处,打量得流分尺寸,取引不过,委是难以还复故道。』至十二月,景先却奏:『诸人献陈文字,莫如张问之说,利害已尽。臣伏读问之语,至于再三,以谓方今论河,不出于此,淆乱之言,可以折衷。朝廷不议还河则已,若议还河,须自北京以上,滑州以下,仍须先自孙村口而下,浚治旧河横堤。臣更不敢张皇,上烦朝廷添差兵夫、物料,只乞各用本埽人兵、物料及合得年例春夫、客军变料应副,且渐为回河之计。』朝廷采景先及王孝先等之言,自京东移景先于河北,命同王孝先提举修河。兴役一年,论者纷然,朝廷以为疑,乃召景先等赴阙,使之条陈利害。景先与孝先、俞瑾同状称:『除第四铺外【一】,更无可复故道去处,仍须先治旧堤故道,豫作枝梧,乞更展一年,所贵期限稍□,易为应办。』既而景先自画两说:一言故道复还之义,未易可已;一言便议闭塞北流,未知所以为利,决知所以为害。及朝廷画六事使之条对,复与孝先等别议,且言:『限以二岁之中,与大河角力,窃谓未能详尽。』按:景先初谓开孙村口难复故道,寻却奏『张问之说,利害已尽』;初乞展限一年,寻却奏『二岁之中,未能详尽』。前后反复,左右依违,当官论事,岂容若此!今王孝先自都水使者罢知濮州,俞瑾自监丞罢为莫州通判,而景先不失为监司,仍在三路。罪同罚异,恐无以示天下。若谓景先不专主回河之议,与孝先等不同,何缘景先同为提举,兴役一年,曾无异议?及朝廷诘问,乃持两端,意在免责,观望怀奸,尤为可罪。使为监司者皆效景先用心,朝廷何所赖乎?伏望取景先前后所陈,更加考究,便见反复依违观望之状,重行降黜,以正典刑。」

  诏:「应进士不兼试诗赋人,许依旧法取,应于本经外增治一经,增试一场,论语、孟子分两场试。合格人将解额与兼试诗赋人各解五分,令礼部立法以闻。」(十八日,礼部建请,政目乃先此段。)

  诏罢明堂五使及大礼前奏告郊庙等执政官加赐,从三省、枢密院请也。  己酉,诏大食麻啰拔国贡使加立特授保顺郎将。

  辛亥,荆湖南路安抚、钤辖谢麟言,临口寨将官成赟、雷瑜等六人御蛮寇有功。诏各升一资,余减二年磨勘、给赐有差。  壬子,诏陕西、河东经略司修葺并边将下及城寨器甲。

  先是,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厚言:

  伏见朝廷牵复知邓州蔡确观文殿学士,此则朝廷念旧推恩,无负于确矣。然确昨谪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实有负于朝廷,而朝廷不知也。故在安州时,作夏中登车盖亭绝句十篇,内五篇皆涉讥讪,而二篇讥讪尤甚,上及君亲,非所宜言,实大不恭。臣以食君之禄,义切于己,虽不在言责之地,忠愤所激,须至冒昧万死,仰□天听。缘其诗皆有微意,确欲使读者不知,臣谨一一笺释,使义理明白。内五篇不涉讥讪,亦一例写录连粘投进,所贵知臣言之不妄。

  其诗云:「公事无多客亦稀,朱衣小吏不须随。溪潭直上虚亭里,卧展柴桑处士诗。」「一川佳景簄帘外,四面凉风曲槛头。绿野平流来远棹,青天白雨起灵湫。」右以上二篇,别无讥谤。「静中自足胜炎蒸,入眼兼无俗物憎。何处机心惊白鸟,谁人怒剑逐青蝇?」右此一篇,只是讥刺执政,即不谤及君亲。「纸屏、石枕、竹方黙,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唱在沧浪。」右此一篇,称莞然独笑,亦含微意。况今朝政清明,上下和乐,即不知蔡确独笑为何事。「西山髣□见松筠,日日来看色转新。闻说桃花岩石畔,读书曾有谪僊人。」右此一篇,亦别无讥谤。「风摇熟果时闻落,雨折幽花亦自香。叶底出巢黄口闹,波间逐伴小鱼忙。」右此一篇,只是讥刺昨来言事者,及朝廷近日擢用臣僚【二】,亦不曾谤及君亲。  「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钓台芜没知何处?叹息思公俯碧湾。」右此一篇,讥谤朝廷【三】,情理切害,臣今笺释之。按:唐郝处俊封甑山公,上元初,曾仕高宗。时高宗多疾,欲逊位武后,处俊谏曰:「天子治阳道,后治阴德,然帝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各有所主,不相夺也。若失其序,上谪见于天,下降灾于人。昔魏文帝着令,不许皇后临朝,今陛下奈何欲身传位天后乎?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应谨守宗庙,传之子孙,不宜持国与人,以丧厥家。」由是事沮。臣窃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尽用仁宗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四】,而主上奉事太母,莫非尽极孝道,太母保圣躬,莫非尽极慈爱,不似前朝荒乱之政。而蔡确谪守安州,便怀怨恨,公肆讥谤,形于篇什。处今之世,思古之人,不思于它,而思处俊,此其意何也?借曰处俊安陆人,故思之,然安陆图经更有古迹可思,而独思处俊,又寻访处俊钓台,再三叹息,此其情可见也。臣尝读诗邶风绿衣【五】,卫庄姜嫉州吁之母上僭,其卒章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释者谓此思古之圣人制礼者,使妻妾贵贱有序,故得我之心也。今确之思处俊,微意如此。  「溪中曾有划船士,溪上今无佩犊人。病守翛然唯坐啸,白鸥红鹤伴闲身。」右此一篇,亦无讥谤。「未结茅庐向翠微,且持杯酒对清辉。水趋梦泽悠悠过,云抱西山冉冉飞。」右此一篇,亦无讥谤。「喧豗六月浩无津,行见沙洲束两滨。如带溪流何足道,沉沉沧海会扬尘。」右此一篇,称「沉沉沧海会扬尘」,言海会有扬尘时,人寿几何,尤非佳语。处厚又奏:「昨为蔡确安州诗讥讪朝廷,上及君亲,遂有状缴奏。窃虑确妄有分析,称所思郝处俊不为此事,臣今以旧唐书考之:处俊所进谏者数事,或有在咸亨初,或有在咸亨间,或在上元初,唯进谏此事,乃在上元三年,即上元间也。故确诗云『忠言直节上元间』,则正思此也。又最后一篇云:『喧豗六月浩无津,行见沙洲束两滨。』今闻得安州城下有涢河【六】,每六七月大雨,即河水暴涨,若无津涯;不数日晴明,即涸而成洲,故确因此托意,言此小河之涨溢能得几时,沧海会有扬尘时。又『沧海扬尘』,事出葛洪神僊传,此乃时运之大变,寻常诗中多不敢即使,不知确在迁谪中,因观涢河暴涨暴涸,吟诗托意如何?」

  翼日,(据王岩叟所记,□处厚以四月五日缴奏确诗,□安诗以六日上疏。)右司谏□安诗【七】上疏论确讥讪。后二日,进呈安诗疏,太皇太后宣谕:「安诗论确谤讪,却不见确文字。」勘会得□处厚缴奏,乃是通封,只作常程,便降付尚书省,令再进入要看。遂同后疏进入,寻复降出。时左谏议大夫梁焘、右正言刘安世各已两上疏。(据王岩叟所记,安世及焘自七日后各上两疏,今并附此。焘疏年月日、安世疏月日仍存之。王巩随手杂录云:「初,□处厚笺蔡持正诗进于朝,邸官已全本报之,凡进入三日,而寂无闻。执政因奏事,禀于帘前,宣仁云:『甚诗?未尝见也。』执政云:『已进入,未降出。』帘中云:『待取看。』至午间,遣中使语执政曰:『已降出矣。』三省皆云不曾承领,上下疑之。明日,乃在章奏房【八】,与通封常程文字共为一复,盖初进入亦通封。明日进呈,殊不怒,但云:『执政自商量。』既而处厚复有疏,执政请送蔡确分析。谏官□安诗【九】、刘安世论列,而分析未上闻。会梁焘自潞州召为谏议大夫,至京日,北过河阳,邢恕极论蔡确有策立勋,社稷臣也。谏官以恕之言论之,日益切。宣仁始怒焉,泣谕执政曰:『当时谁曾有异议【一○】,官家岂不记得?但问太妃。』遂促蔡相谪命。」巩所录与王岩叟稍不同,今但从岩叟。若梁焘言邢恕称蔡确有社稷功,则具之五月二十八日丁酉【一一】。)

  焘言:「臣风闻□处厚缴进蔡确诗十首,其间怨望之语,臣子所不忍闻者。伏乞圣慈指挥,付外施行。」贴黄:「士民愤疾,清议沸腾,一日之间,传满都下,不敬不道,自有典刑。」又言:「臣近以蔡确怨望,见于诗章,包藏祸心,合党诞妄,上欲离间两宫,下欲破灭忠义,清议沸腾,中外骇惧,以为确不道不敬,罪状明白,朝廷不当有疑而犹豫未断。缘确党与之人牵连中外,恐有专以私匿为心,出力救解,阴启邪说,眩惑聪明。其说若行,则君威不振,国法遂废矣。臣不胜激切纳忠之至,伏望睿慈早赐指挥,付有司施行。」贴黄:「吴处厚孤寒小官,不畏大奸,独以君臣大义,纳忠朝廷,是能不亏臣子之节。窃恐党人反谓处厚险薄,而以为罪,如此,则是朋奸罔上。伏望圣慈深察其言,以辨邪正。」

  焘又别状言:「臣伏以事系君亲,臣子有不能自已;义干社稷,人主有不得自私。伏见蔡确以前宰相,怨望谤讟,词意切害,臣会奏乞早正其罪,事有未尽,合更论列。臣闻当时先帝登遐,大臣力请太皇同听政,太皇再三辞避,曰:『妇人岂能了天下事?况官家聪明,大臣辅佐,自可为治,何必垂帘也?』当时大臣以章献明肃故事奏陈,乞为社稷计,暂同听政。皇帝自谓幼年,未历军国之务,愿太皇太后上体国家,同治天下。太皇累拒不得辞。当时,确备位宰相,亲见本末,岂不知垂帘临朝,非太皇本意,盖以保护皇帝圣躬为切,又以安定大业为虑,事不得已,乃从权宜。今确乃思慕处俊,自见其意,以谓太皇不当临朝听政,作为流言,惑乱髃听,阴怀奸宄,动摇人心,以为异日诬诞之基。其为悖逆,无甚于此。虽欲示太皇之仁德,深恐损皇帝之圣孝,天下之人,所宜共弃,朝廷之士,不可并立,此臣所谓『臣子不能自已』者也。大臣者,同国休戚,以安社稷,福生民,措当世长久为心者也。身虽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蔡确身为大臣,弟硕之罪,确既不能救正,反故纵之。圣慈特□其刑,不能省躬自责,乃以责降为恨,而轻绝事君之义,有幸沧海扬尘之志。两宫何负于确,而确忍为此言?其包藏岂易窥测?夫为人臣幸国家之变,以逞其忿,而不顾四海生灵之患,其为悖逆,无甚于此。陛下所当尊隆太皇之慈爱,行天下之公议,谨用祖宗之法,快慰臣民之心,此臣所谓『人主有不得自私』者也。伏望圣慈以其事下有司,议正其罪,以尊主威,以严国典,为今日戒,为后日训,不胜激切忠愤之至!」

  又言:「臣近累章论奏蔡确罪恶,乞正典刑,至今未行,公议沸腾,臣所以不敢循默,辄复紊烦圣听,国体所系,愿留宸断。谨按:确奸贪便辟,险谲阻深,因缘朋党,盗据相位,挟宠用事,公肆矫诬,辜负先帝,人人痛心。若数其罪,诛殛有余,而罢相之日,犹得大学士,出守近郡,则是陛下即位之初,已有大恩于确也。其弟硕为军器少监,盗用官钱以巨万计,赃污狼籍,近时所鲜,自取败没,有司议法,当死无赦。陛下以确之故,特屈常刑,止从羁管,则是陛下再有大恩于确也。确荷国厚恩,身为宰相,亲弟犯赃,明有知情故纵之迹,朝廷曲示包容,不加穷治,以全体貌,但落职移郡而已,是陛下三有大恩于确也。使确少知人臣之义,宜如何感戴。两宫无负于确至矣,而确曾不思此,犹复归怨,不平之气,发于篇咏。蓄异意于太皇,藏祸心于王室,忠臣义士所不忍闻。汉杨恽失位后,有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宣帝见而恶之,抵恽显戮。陛下考恽之词,味确之语,抱恨孰深?寓意孰切?可以断之而无疑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依法施行,以快忠义之心,以为奸凶之戒。」  安世言:「伏见□处厚缴进蔡确知安州所制车盖亭诗十篇,多涉讥讪【一二】,而二篇尤甚,非所宜言,犯大不敬者。臣按:确得性阴险,立朝奸邪。象恭滔天,有共工之恶;言辨行伪,挟少正卯之才。遭遇幸会,致位宰席,不能正身率下,宣明教化,而纵其弟硕交结髃小,公纳贿赂,盗用官物,不知纪极。闺门之内,奉养豪侈,饮食声色,衣服器玩,肆为奢僭,制踰王公。是时,硕为军器少监,俸入有限,而用度若此,确实同居,岂不知其所来乎?朝廷既不穷治,又贷其弟之死,止以失教为名,出守安陆。天下公论,咸谓罚不能当其罪【一三】,固宜痛自惩艾,图报大恩,而乃不自循省,辄怀怨望,借唐为谕,谤讪君亲。至于『沧海扬尘』之语,其所包藏,尤为悖逆。确自谓齿发方盛,足以有为,意在他日时事变易,徼幸复用,摅泄祸心,跋扈怀梁冀之奸,睥睨蓄魏其之志,此而可舍,国法废矣。伏望陛下察其情理,断以至公,出处厚之奏,付之有司,特行按治,明正其罪,以谢天下。」(安世第一章,四月七日上。)

  又言:「确之朋党,大半在朝,造播巧言,多方救解,且谓处厚事非干己,辄尔弹奏,近于刻薄,此风寖长,恐开告讦之路。臣窃以为过矣。西汉郦寄,天下谓之卖友,然而摧吕禄以安社稷,前史谓谊存君亲,不以为贬。确之罪恶,固已贯盈,不自循省,肆为讪斥,人神之所共怒,覆载之所不容。处厚外官,虽无言责,见确悖逆不道,发于忠愤,名则出位,情实爱君,取舍重轻,未为无理。惟陛下勿恤浮议,早正典刑,使大奸无幸免之门,朝廷无异日之患,天下幸甚!」(安世第二章,四月十日上。)

  是日,进呈安世等疏,诏令蔡确开具因依,实封闻奏,仍令知安州钱景阳缴进确元题诗本。(此段并据王岩叟所记增修,岩叟所不记者,亦阙之。王巩杂录云:「宣仁令执政自商量,而处厚复有疏,执政请送确分析。」与岩叟所记略不同。)

  龙图阁学士、新知杭州苏轼言:「臣近蒙圣恩,哀臣疾病,特许补外。臣窃自维受恩深重,不敢以出入之故,便同众人,有所闻见而不尽言。窃闻臣僚有缴进蔡确诗,言涉谤讟者。臣与确元非知旧,实自恶其为人,今来非敢为确开说,但以此事所系国体至重,天下观望二圣所为,若行遣失当,所损不小。臣为侍从,合具论奏。若朝廷薄确之罪,则天下必谓皇帝陛下见人毁谤圣母,不加忿嫉,其于孝治,所害不浅;若深罪之,则议者亦或以谓太皇太后陛下圣量□大,与天地等,而不能容受一小人怨谤之言,亦于仁政不为无累。臣欲望皇帝陛下降敕,令有司置狱,追确根勘,然后太皇太后内出手诏云:『吾之不德,常欲闻谤以自儆,今若罪确,何以来天下异同之言?矧确尝为辅臣,当知臣子大义,今所缴进,未必真是确诗,其一切勿问,仍牓朝堂。』如此处置,则二圣仁孝之道实为两得,天下有识,自然心服。臣不胜爱君忧国之心,出位僭言,谨俟诛殛。」不报。(轼奏议系此于四月十一日,当考.轼墓志云:「宣仁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此事当考之。)

  中书舍人彭汝砺言:「臣窃闻□处厚言蔡确作诗语涉讥谤,有旨使确分析。诏令一出,人言纷然。臣夙夜反复顾虑,至废忘寝食,求于义理,未得所处。欲默,则臣苟禄安然,甚负陛下;欲言,未必有补,而身之危先见。然臣既出而事陛下,又名在陛下从官数,分在当言,更不及身谋矣。使臣自谋而安,虽脱人祸,鬼神其舍诸?昧死上狂惑草茅之愚,惟陛下幸察。确备位大臣,习为奸恶,陛下以其被遇先帝,不忍流窜,犹使典大州,帅一路,德至厚也,恩至无量也。确宜恐惧修省,以救罪恶,而言非所宜,靡复嫌忌,此虽童子,犹能知其不可赦。然臣闻之:王者之于万物,其覆之如天,其容之如地,其爱养之如子,一发号出令,必本仁义,是故上下和平,风俗醇厚,阴阳顺时,草木鬯茂。二圣临御以来,言动政事,一无非道。凡人有善,惟恐长养之不至;有恶,惟恐盖覆之不尽。天下闻之,拭目想见唐、虞、成周之太平。今缘小人之告讦,遂听而是之,又从而行之,其源一开,恐不可塞。人有一言,且将文饰之,以为是讥谤时政者;有一笑,且将揣度之,以为包藏祸心者。疑惑自此日深,刑狱自此日作,风俗自此日败坏,却视四顾,未知其所止也。臣闻之:三代之盛,莫如周成王时,其忠厚至于牛羊之吏不践履草木;其次莫如汉文帝【一四】时,其盛至于小人耻言人过失。夫自寒而暑,非一日积也,彼其至此,所由来渐矣。陛下盛德至行,得于天性,其仁厚及物已深,其事见于天下已信,行之不已,其为周甚不难,为汉不足道。今日之举,有识甚为陛下叹息,布于天下,书于史册,其为累甚不细,惟陛下反复思之。确罪戾着于朝廷者众,苟欲废夺,理无不可,何必用处厚言哉?确于臣非有恩,臣所言为陛下计,为天下宗庙社稷计,惟陛下察之。所有令蔡确分析诏书,尚未远布,欲乞出自宸断寝罢,别听候指挥。外人闻之,皆曰:『确之恶如此,陛下容之如此,已出令矣,有言者乃罢之,其从善又如此。』顾岂不韪哉?急于救过,言不能文,苟蒙听从,有补毫发,虽伏斧钺,臣犹甘心。」(彭汝砺奏以四月十三日上,今附见苏轼后。轼奏,据本集,以十一日上,今移入于蔡确分析后。)

  甲寅,右监门卫大将军士香特换朝请郎,转至左通议大夫止。  泾原路经略安抚司请将陇山一带弓箭手人马别置一将管勾,仍以泾原路第十三将为名。诏令本司奏举大使臣二员充训练官,候二年减罢。

  戊午,诏引进使、忠州团练使、定州路钤辖、知保州曹诵赴阙供职,以客省副使李谅代之。

  诏陕西、河东、河北转运司广收菽麦,毋与民争籴。

  礼部言:「经义诗赋进士听习一经,第一场试本经义二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赋及律诗各一首;第三场论一首;第四场子史、时务策二道。经义进士并习两经,以诗、礼记、周礼、左氏春秋为大经,周易、书、公羊、谷梁、仪礼为中经,愿习二大经者听,即不得偏占两中经,其治左氏春秋者,不得以公羊、谷梁为中经。第一场试本经义三道,论语义一道;第二场本经义三道,孟子义一道;余如前。并以四场通定高下去留,不以人数多寡,各取五分,即零分及元额解一人者,听取辞理优长之人。」从之。(初八日、并十九日可考。新纪云:戊午,立试进士四场法。按:二年十一月十二日,已立四场法度。)

  诏应台察事已弹察后,及一月以上遇赦降者,其稽迟本罪不得原减。从侍御史盛陶言也。

  尚书省言:「大河东流,为中国之要险。自大□决后,由界河入海,不惟淤坏塘泺,兼浊水入界河,向去浅淀,则河必北流。若河尾直注北界入海,则中国全失险阻之限,不可不为深虑。」诏吏部侍郎范百禄、给事中赵君锡条画以闻。

  百禄等言:

  臣等昨按行黄河浊流口至界河,又东至海口,熟观河流形势,并取到沿界河至海口铺寨地分使臣等状,各称界河未经黄河行流已前,阔一百五十步以下至五十步,深一丈五尺以下至一丈;自黄河行流后来,见今五百、四百至二三百步【一五】,深三丈五尺以次至二丈。显是河性就下行疾,自刮除成空而稍深,与前汉书大司马长史张戎之论正相符合。  自元丰四年,河出大□,一向就下,夺入界河,行流势如瓴建。经今八年,不舍昼夜,冲刷界河两岸,日渐开阔,连底成空,趋海之势,迅快非常。虽遇元丰七年、八年,元佑元年非常大毁泛涨,而大□以上数百里,终无决溢之害,此乃下流归纳处河川深快之致验也。

  塘泺虽有限敌之名,而无御寇之实。今之塘水,又异昔时,浅足以褰裳而涉,深足以维舟而济,冬寒冰坚,尤为坦途。如沧州等处,商胡之决,即已淀淤,今四十二年,迄无边寇之警,亦无人言以为深忧。自回河之议起,首以此为辞,是欲动烦圣听。若谓直注北界,失险阻之限,是大不然。何者?大□初决,水未有归,犹不北去;今河流八年矣,入海湍迅,界河益深,诚不宜过虑。设果有此,则中国据上游,北敌岂不虑乘流而扰之乎?

  自古匈奴入寇之路,朝那、萧关、云中、朔方、定襄、鴈门、上郡、太原、右北平之类,无险而不入,岂塘泺界河【一六】之足限也哉。臣等窃谓本朝以来,未有大河安流合于禹迹,如此之利便者。其界河向去只有深阔,必无浅淀,河尾安得直注北界?中国亦无全失险阻之理。贴黄:「今黄河所经,固有淤淀,盖遇平壤漫滩,行流稍迟,则泥沙自然留淤。若趋深走下,湍激奔腾,则维有刮除,无由淤积。况界河非止为浊水众流所冲刷,加之朝夕两次海潮之所渲荡,必无向去浅淀之理。乞勿上烦圣虑。」(百禄等答诏,据奏矒增入,行状即载使归时,今依实录,附四月十八日。但实录删取大略,欲究河事本末,故详载之。百禄附传大抵因行状,君锡附传尤不详也。得元丰四年诏,已于正月二十八日辨其先后。)

  是日,左谏议大夫梁焘又疏论蔡确讥讪罪状明白,便当付狱,不须更下安州取索原本及令确分析。诏安州限三日趣具报。朝廷既用□处厚奏,令确分析,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亦各上疏,意乃佑确,实欲罪处厚,而不敢正言之。(此据王岩叟所记。)

  先是,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安诗、右正言刘安世共奏:「早来臣焘、臣安诗延和殿进对,具陈蔡确怨谤君亲,情理切害,因曾上禀言路更有何人论列,伏蒙圣谕:『唯卿等及刘安世外,别无章疏。』臣等窃伏思念,国家设置御史,本欲肃正纪纲,纠察百僚,虽小犯朝廷之议,犹俾弹治。今来蔡确悖逆不道,指斥乘舆,而御史台职在按举,曾无一言,挟邪不忠,党恶无惮,未见如此之甚者。臣等前章固尝以确之朋党大半在朝,虑其造播巧言,多方营救,不谓御史当可言之地,并不纠劾,又虑奸党变乱公议,别有奏陈,恐开告讦之路。臣等窃谓古人见无礼于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岂有目睹奸豪陵蔑朝廷,谤讪君上,乃欲置而不问?苟非今日确之事发,则其党与未易彰败。臣等尚虑御史台知臣等已有论奏,备礼一言,以塞外议。若果如此,则其包藏奸状,益更明白。伏望陛下留臣等此奏,候蔡确事毕,明正其罪,特行窜逐,庶使邪正有辨【一七】,不败国事。」(安世集,此系第三章,注云:「与梁焘、□安诗同上。」)  于是安世又言:「臣近以蔡确指斥乘舆,情理切害,寻具论奏,乞正其罪,虽闻已降指挥,下安州取索元本,及令确开具因依,至今未见回报。臣闻上自执政,下至堂吏,确之党与殆居其半,百端营救,齐奋死力。若使邪说得行,摇动正论,则朝廷之事,极有可忧,此臣所以夙夜寒心,而过为陛下之计。臣窃观自二圣临御以来,日新圣政,蔡确之徒,不得逞其奸志,阴怀怨望,窥伺颇急,然而深情厚貌,未尝形见。今乃无故作为此诗,臣恐祖宗、神灵、天地眷佑,疾确贯盈,而以此机授陛下也。臣伏见李常、盛陶居风宪之地,目睹蔡确无礼于君亲,而依违观望,曾不纠劾;及朝廷已有行遣,方始备礼一言,而又是非交错,皆无定论。翟思已下,仍更不见章疏。御史如此,纪纲何赖焉?彭汝砺在侍从论思之列,不以疾恶为心,反用开告讦之路为解。其余进说之人,臣虽不能知其名氏,然所主之论,计与汝砺不甚异也。臣窃谓李常等居可言之地而不言,或虽言而阴持两端;彭汝砺等不任言责,辄敢进疏,宜有高远之虑,出于世俗之表,而义存君亲者,反责其告讦,悖逆不道者,欲置而不问。夫告讦之不可长,则是矣,至于睥睨君亲,包藏祸心者,乃为可长乎?朋邪罔上,孰此为甚!若非确之事发,则小人比周,无由彰败,惟望陛下圣心先定,勿惑流言,诛锄奸慝,决行威断,庶几朝纲振举,邪正明辨,天下幸甚!」(安世集,此系第四章。李常五月二日除兵书,盛陶常少。)

  左谏议大夫梁焘又言:「风闻臣僚之间,有阴进邪说,营救蔡确,及有请罪□处厚者。在朝之臣,惊相传播,以谓忠于确者多于忠朝廷之士,敢为奸言者多于敢为正论之人,以此见确之气焰凶赫,贼化害政,为患滋大。夫是非者,天下之公议也,百千私言不可乱也;赏罚者,人主之利器也,二三妄臣不可侵也。如使公议可屈,利器可摇,何以安宗社,正朝廷,示万方以无私耶?陛下聪明洞照,至公无惑,真伪邪正,人人尽知,不待臣多言而后能察也。臣谓首此妄作者,其说有二,若非出于畏忌,即是牵于朋党。畏忌者,恐朝廷典刑不正,有复来之危急;朋党者,恐蔡确权势尽去,无自托之阶梯。切身利害,表里相符,纵横庇护,媟谩欺罔,但循养交之私,遂失为臣子之节,惟忧负确而不忧负国,惟知爱确而不知爱君。有臣如此,国家何赖!臣观古今之间,人君欲罪其臣下,而髃臣以理救解者甚多,然而皆以其心有可恕也。以己之心,度彼之心与之同,则引理开陈,指事辨白,幸人主尽明其心而略其迹也。今确怨望悖逆,包藏祸心,无可恕者,何人之心可与之同,而更为之救解哉?其以告讦之风不可长而责处厚者,是亦不然。所谓告讦者,等辈之间,苟快怨愤,摘其阴私,以相倾陷,伤败风俗,诚为不诫。至于自纳罪恶,凌犯君亲,忠臣孝子忠义切于上闻,不当妄引告讦,以为比拟也。况法所不加,义所不制,欲以何名议罪处厚?如谓告讦之风犹不可长,则如确悖逆者其可长乎?告讦之长,不过倾陷一夫一家,悖逆之长,至于危乱天下,岂倾陷之害可忧,而危乱之祸不恤耶?此奸人之言,欲以惑聪明而乱正论,挟狡狯而行私恩,无毫发忠敬之意,不可不治也。其臣僚所上章奏,候贬责蔡确了日,伏望圣慈特赐指挥,付外施行,以正其罪。」贴黄:「臣此章乞候断遣蔡确了日,同臣僚所上章奏,降付三省。从来患在是非颠倒,邪正混淆,朝廷之间,未得清明。今因蔡确事,尽见在廷之臣内怀向背,即是非邪正于是分明,不可不行也。伏望特赐圣断,以晓中外。法不行于大臣久矣,确过恶数发,朝廷之法已屡屈,故确敢肆胸臆,极口谤诅,略无忌惮,谓法必不行。窃虑大臣之间,亦有敢于附党,傲于玩法,专以护确为计,无尊敬两宫意,此不可不戒也。确罪既正,奸人自销,或又屈法纵之,则后日必有甚于此者,恐为国家之忧,不可不慎于此举也。」(焘集系第四章。)

  己未,昭宣使【一八】、入内副都知、永州团练使梁从吉领康州防御使。

  诏:「元佑二年以前诸科举人,改应新科明法听取应外,自今更不许改。其获冒应人,仍增旧赏。」从礼部、刑部请也。(初八日、十八日。)

  壬戌,诏三省执政官,月以时政记,及三省同得旨宣谕事轮修。(政目云,三省同得旨、时政记,侍郎、左右丞轮月修。)  先是,中书舍人曾肇言:「臣伏睹内降指挥:『皇太妃亲属、滑州韦城县百姓侯偁昨因断扑酒务,少欠官中课利并本息钱等,认纳前界少欠钱可与均作七年送纳,所有已拘收抵当契书、子利等,并特先次给与本人,余人不得援例,仍与免差人监催。』臣窃伏思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以百姓侯偁是皇太妃亲属之故,特为□展纳年分限,给还契书、子利等。在于县官,事至微末,然此令既行,窃恐因缘戚属,转相援扳,日月积累,寖紊朝政【一九】,长干请之风,开侥幸之路,故先王立事必虑其弊,忠臣事君常谏其渐,盖以此也。况皇太妃位号隆重,海内承仰,必不肯以私亲小故,寖隳纪纲,尘玷德美,盖是迫于人情,有不得已者。然臣窃谓皇太妃傥哀彼困穷,予之金帛可也,恐不足以上烦诏令,启此幸门,使天下闻之,有以窥测,此臣尤为皇太妃爱惜事体也。伏望圣慈详思臣言,如万有一得,宜及指挥未出,犹可追还,庶使道路之人,无所窃议,增广宫闱盛德,所补不细。传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臣心无他,窃抱惓惓爱君之忠,不敢为姑息而已。惟圣明照察,幸甚!」贴黄称:「诏旨既下,臣恐州县以皇太妃亲属之故,岂敢有所诘问,况又有免监催指挥,则虽有七年之限,亦恐未必及时送纳。伏望圣明更加详酌。」乃诏:「侯偁所少欠课利,特许将子利充数;已拘收抵当契书,依旧在官,许纳钱抽取;所欠少钱,与均作七年,仍免差人监催,余人不得援例。」

  于是户部侍郎苏辙言:「臣窃以民间欠负合放,皆有条法,上下共守。凡有□贷,皆先经户部勘会,于法无碍,然后施行。未有如侯偁之比,直自朝廷批下圣旨,更不问条法可否,一面行下,仍令觽人不得援例者。本部官吏皆窃疑怪,不敢奉行,深恐此令一行,应干欠负之家,皆怀不平之意,已具状申尚书省,乞朝廷裁酌施行去讫。臣今窃闻侯偁皇太妃亲戚,二圣笃于恩爱,特为降此指挥【二○】。簄贱之臣,不当更有论奏。然臣职在右曹,专掌坊场法度,祖宗条约,当与天下共之,不宜以宫禁之私,辄有挠败。臣恐此门一启,宫中递相扳援,其渐可畏,臣若失职不举,其罪大矣。窃惟皇太妃供养二宫,动循礼法,外庭虽簄远,未闻有过差之事。今侯偁所欠,不过万数千缗耳,若以私亲之故,出捐金帛,以济其急,下足以存骨肉之恩,上足以全祖宗之法,天下传诵,无复间言。公法既全,国势增重,其于太妃盛德,亦非小补也。臣不胜区区守法爱君之心,欲乞追还前命,使天下明知朝廷不以私爱害公议。干冒鈇钺,俯伏待罪。」贴黄称:「契勘人户承买场务,如有拖欠官钱,已拘收抵当在官,其所收子利,自合纳官;兼拘收抵当,亦合依条出卖。今所降指挥,有此违碍。」(其从违当考。五年二月四日,侯偁借补借职,皇太妃舅也。)  诏在京院坊监牧马草地,近系太仆寺拘收者,听民间仍旧承佃,从太师文彦博请也。

  枢密院言,荆湖南路安抚钤辖谢麟措置蛮事有劳。诏降敕书奖谕,仍赐金帛。

  癸亥,宿州乡贡进士张初平生母刘氏为宗室克惧婢,初平愿纳雇直归其母,而克惧弗许。御史台请从初平,以敦风教,从之。

  甲子,权京东路转运副使胡宗回为吏部郎中,广南西路转运使高铸为户部郎中。

  承议郎、新陕西路转运判官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中书舍人曾肇言:「先准吏房送到词头,景先自河北转运判官移陕西路。臣素不知其人,但见朝廷昨移景先于河北,令同都水使者王孝先提举修河,遂取景先前后言河事文字看详,尽见反复依违观望事实,寻具札子纳中书省,乞行降黜,未敢撰词。今又准吏房送到词头,改差景先京东路转运判官。臣窃以谓陕西、京东虽路分不同,转运判官事任则一,岂有不可于彼而可于此者?朝廷以四方万里,视听所不能周,故置监司,寄之耳目,必得忠信醇正有守之人,然后可以付托。如景先已试迹状甚明,恐不足以当一路寄任。伏望圣慈详察景先所为,寝罢新命,重行降黜,庶使诸路监司闻风畏惧,在于朝政不为无补。臣待罪从官,职当书命,有所不知,不敢妄发。既见景先所为如此,而包羞苟且,急于顺命,上误朝廷赏罚,下失微臣官守,区区私义,实所未安。故不违再三冒□天听,傥臣言有可取,乞赐施行;如涉欺诬,亦甘窜谪。其论列景先札子,今写录缴连在前所有送到词头,未敢修撰。」后二十日,诏景先知同州。(五月十八日,景先知同州,今并书。)

  吏部郎中章楶权发遣陕西路转运使,都官员外郎周秩权发遣京东东路提点刑狱。

  校书郎、集贤校理李德刍为都官员外郎。右司谏□安诗言德刍往任宗正司,凭借王安石气焰,后为王珪耳目。又殿中侍御史翟思言娶妇论财,乃诏德刍依旧校书郎。(依旧校书在五月八日,今并书。)

  知大宗正丞事黄裳为校书郎。

  密州莒县涛洛巡检下土军孙福等杀所部官李宁,提点刑狱石赓奏:「宁性暴,决责髃卒,致怀怨望,请从配法。」诏降赓知台州,以三省言赓求贷奸盗为失职故也。

  丙寅,诏密州至圣文宣王庙置教授一员,以五经出身尹复奏充,用转运司及太师文彦博荐也。

  诏阶州沿边关寨三丁已上之家,正身系保甲者,与免冬教,从经略安抚司言也。

  开封府言:「本府流以下公事,内有刑名疑虑,情法不称,并依久例及一司敕令奏断。近修到户部开封府敕,并断定罪名报刑部。寻申明乞依旧法令,准敕御史台看详,内有所犯委是情重,乞特行刺配之人,不得直乞降付本府断遣,依大理寺右治狱条,降付尚书省施行。若便改已行之法,虑囚禁壅滞,请将新条止入户部一司敕,其本府奏断公事,悉依旧法。」从之。  丁卯,诏:「开封府申奏公案,除刑名疑虑及未约定刑名者,并降付大理寺外,其已约定刑名案,只刑部拟例定断,仍令本府状内贴说乞降付去处。户部公案准此。」以尚书省言,自官制行,并由大理寺奏请,类皆迂枉故也。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以自春涉夏,旱暵为虐,地震星殒,巨异仍出,辄奏狂瞽之论,粗陈消复之理。方陛下祗畏天戒,侧身修行,日俟明诏采用一二,今既浃旬,未睹施行,惓惓之心,不能自已,再□天听,幸垂省察。臣尝考礼记春秋月令,以谓无聚大觽,无置城郭,掩骼埋胔,毋起土工。有以见圣人奉顺阴阳,取法天下,力役之事,不夺农时,行道之殣,亦顺生气,是以风雨时若,灾害不生,天人和同,上下交泰。其或赋政违道,役使过中,人力疲劳,善气摇动,则国有水旱之变,民罹疾疫之灾。此继天奉元之君,所以夙夜恭敬而不敢忽也。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五行传以谓是岁一年三筑台。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行传以谓作南门,劳民兴役。灾祥之应,各以类至,着于方策,皆可稽考。臣伏见京师修城开壕,功费重大,兵夫之觽已至数千,徒庸之计几八百万,穿撅坟墓,乖掩骼之仁,违逆天时,犯无戎之戒【二一】,人困于役,国伤于财,然则嘉气之久不效,未必不由于此也。臣闻天下有道,守在四夷。今帝王之都而为守敌之具,则外之屏翰,将安用之?必谓州郡为不足恃,则平陆之一城,恐非用武之地。况国家利源,比之前日,去其大半【二二】,用度渐窘,正务裁节。陛下躬行法度,为天下先,而乃以不赀之费,弃于无用之所,可不惜哉!或谓先朝已尝兴作,欲终其事,则乞罢雇人,止以广固之兵,不计岁月,渐令修葺,自余土木不急之役,伏乞特降指挥,悉俾停罢,所贵顺承天意,以致膏泽。」(梁焘亦有两章,月日不同,更须考详。)

  注  释  【一】除第四铺外「铺」原作「辅」,据阁本改。

  【二】及朝廷近日擢用臣僚「及」原作「乃」,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改。

  【三】讥谤朝廷「讥」原作「议」,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四】尽用仁宗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太」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五】诗邶风绿衣「邶」原作「卫」,据阁本改。

  【六】涢河「河」原作「海」,据阁本及下文改。  【七】右司谏□安诗「右」原作「左」,据下文及本书卷四二四元佑四年三月乙未条改。

  【八】章奏房「章奏」二字原倒,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乙正。

  【九】□安诗「诗」原作「世」,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当时谁曾有异议「谁」原作「确」,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一】五月二十八日丁酉「二」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按:元佑四年五月庚午朔,丁酉为二十八日。

  【一二】多涉讥讪「讥」原作「议」,据阁本及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改。

  【一三】咸谓罚不能当其罪「咸」原作「或」,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四】汉文帝「帝」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五】见今五百四百至二三百步宋史卷九二河渠志作「今阔至五百四十步,次亦三二百步」,疑是。  【一六】界河「河」原作「海」,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七】庶使邪正有辨「庶」原作「务」,据阁本及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改。  【一八】昭宣使「昭」原作「招」,据阁本改。

  【一九】寖紊朝政「寖」原作「寝」,据阁本改。

  【二○】特为降此指挥「降」原作「隆」,据阁本及栾城集卷四一论侯偁少欠酒课以抵当子利充填札子改。

  【二一】犯无戎之戒「戎」原作「成」,据阁本、活字本及尽言集卷六为愆亢乞罢修城及诸土木之役改。

  【二二】比之前日去其大半「比之」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卷四百二十六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五月庚午尽是月庚辰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六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五月庚午朔,中书舍人彭汝砺次当转对,上言曰:「臣伏念治乱之机,在于好恶,好恶之端,在于谨其始。其始正,无所之而不为正;其始不正,虽有智力不能善其后。是以人主必务学,学莫大乎近正人。昔者成王始谋于庙,其言忧深思远,栗栗危惧,若陨渊坠谷,所以求助甚至;而髃臣进戒,反复曲折,独以学问为先急,其君臣可谓知本。其诗曰:『访子落止,率时昭考。于乎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惟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又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当时外则周公、召公、毕公、史佚相之,内则伯禽、叔虞与游焉。夫左右前后无非正人也,虽欲为不正,亦无为之者矣。成王幼则能治身,能事亲,长则能治其天下国家,制礼作乐,刑措不用,本不在兹乎?陛下盛德至行,得于天甚厚,见于政事甚善,非臣下所能窥度高下、浅深、小大。近侍进读,儒臣劝讲,其见闻可谓甚博;耆俊在位,才能在职,其辅翼可谓甚觽。然学者,非听诵之而已,闻乎其言,得乎其中,将见乎其外。今臣下论说,使陛下诚能不疑,诚能有得,则善若犹未也,是几为文具而已。夫德义之士,孰不竭忠毕诚,以致其君于道?隔于内外,限于上下,有不得而见,虽见有不得而久,虽久有不得而言,虽言有不得而尽。辅弼之人少,顺从之人觽,善或莫能告,过或莫能知。臣甚惧所以辅成圣德者未至,而神明之或遗也。夫以一人治天下甚难,以天下而望一人甚重。凡事之是非可否,转徙于无穷;人之真伪邪正,藏于不可知。而侈丽之玩好,方杂沓而陈于前;便嬖之使令,方并进而随其后;议论辨说,方日荡其心术;声音颜色,方日眩其视听。一好一恶,治乱自此分,此不可不察也。记曰:『三王、四代惟其师。』诗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王者师友不可无,久矣,何独于今而疑之?然则如之何?曰:尊有道者,以时使见,游燕或俱,言动使相接焉;简上下之分势,尽君臣之底里,问以所疑而无愧,质之所欲而无间;有善焉,使必告,告焉而必从;有过焉,使必谏,谏焉而必改。如是,其庶几乎?传曰:『正君而国定。』此之谓也。」贴黄称:「臣窃闻皇帝在宫中无他,惟好留心典籍,比御迩英,数垂清问,此太皇太后陛下慈训切至,皇帝陛下明德浚发,天下闻之,抃蹈相庆。然人主之学实不止此,臣不胜区区,愿因左右供奉之官,分正辅道规谏之任,以明是非,以救过失,庶几裨益圣智万一,以惠天下,幸甚!」

  又言:「臣窃以古之王者能治其国家,非独修诸己也,内亦有助焉。后妃夫人能辅佐君子,非独天性然也,教亦有素焉。后妃,人君之配也。天下国家安危治乱是系,宗庙社稷祸福是系,子孙之贤不肖是系,岂特其身哉?此可谓甚重。以天下之事望乎未笄之女子,此可谓甚难,然则择之可以不谨乎?择之,必知所以教之。自寒而暑,非一日之积也,教之成功,亦必有渐矣。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组紃,学女事以供衣服;观于祭祀【一】,纳酒浆笾豆菹醢【二】,礼相助奠。』诗曰:『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恭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古之人其教之也素,故其成之也至。诗曰:『谁其尸之?有齐季女。』祭祀,妇事齐;母道,自其幼时。妇事、母道,苟非教之有素,曷能与于此?周南之治盛矣,其德为关雎,其应为麟之趾,溯原反本,固有所在。臣以为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宜蚤择淑德之女,以定后妃之仪,以正天下之本。不显休命,立其师傅,设其保姆,择其侄娣,严其宫室、车马,为环佩之节。陈国史之戒,非正之玩好不得至其前,非正之声音颜色不得乱其视听。及其归也,凡所欲皆其所尝闻之者也,凡所尝闻戒焉者也,此可谓甚善。以陛下之仁孝恭敬,得贤妃之助,其治天下国家何有?诗曰:『天监在下,有命既集。』『天立厥配,受命既固。』周既受命矣,至配立而后言固,则人主所以待内助如此。凡臣言,其事若缓,察其微则甚大,惟太皇太后陛下留意毋忽。易曰:『正家而天下定。』此之谓也。」

  辛未,著作郎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依前兼侍讲、充实录院修撰,赐三品服。祖禹即上言:「臣蒙陛下擢授谏职,受命以来,夙夜不遑宁处,深思天下之事,自非远者大者,未之敢先。恭惟祖宗受天明命,百三十年,自三代以来,未有承平如此之久。累圣基业,付畀子孙,成之至难,坏之至易;四海之广,万民之觽,失之至易,安之至难。是以古先明王欲治天下,先正其本,在于人君一心而已。天下治乱,出于君心,君心一正,则万事无不正【三】。臣侍经筵,每及人君正心修身之要,君子小人系于治乱之际,未尝不反复开陈,伏计陛下闻之已熟。今有言责,不敢忘此,伏望太皇太后日以祖宗之艰难、治天下之勤劳、万民之疾苦、髃臣之邪正、政事之得失,说谕皇帝,存之于圣心。若皇帝陛下圣心晓然,明于邪正是非,他日觽说不能惑,小人不能进,则万事定矣。」

  诏赐蔡挺神道碑以「显忠」为额。

  诏诸州旬具有无雨雪申户部,开坐县分所降尺寸及月日时,本部逐旬缴进奏。

  安州言:「蔡确所作诗,初题于牌,及移邓州,行一驿,复使人取牌去,尽洗其诗,以牌还公使库。」

  是日,太皇太后谕执政:「确党多在朝。」范纯仁进曰:「确无党。」吕大防曰:「确诚有党在朝,纯仁所言非是。」刘挚亦助大防,言确诚有党在朝。先是,文彦博同三省入对,太皇太后曰:「蔡确事都无人管,使司马光在,必不至此。」彦博以下皆臱惧不知所对。是日,执政俱不敢进呈文字。大防、纯仁既退,各上疏,并留中。(此据王岩叟所记增修。王巩随手杂录云:「初,处厚缴诗至京,莘老常问巩曰:『如何施行?』余曰:『此难行,前日诸公自罪李定以诗罪人矣。』莘老曰:『岂可已乎?』余曰:『一则收煞,一则创兴,蔡确所知。』尧夫亦以见问,余语如前。尧夫曰:『吾弟更语莘老。』莘老曰:『次第须谪,重则分司,轻则小州。』余曰:『必若谪之,当与处厚并命,此风不可长也。』后一日,莘老召余入密室,见其颜色惨沮,曰:『九重之内,安知有英州、新州耶?此必有博士。』又曰:『今日进呈,此老却不入来。』指文潞公也。余意以莘老卖潞公,遂往见之。潞公问余曰:『近事如何?』余答曰:『蔡确外议以谓过当。』潞公声色皆厉,曰:『见无礼于其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又曰:『曾见司马康否?』余曰:『见之。』潞公曰:『前日被旨召梁焘、司马康,执政面问邢恕语言,梁焘言与司马康同坐。问恕言蔡确社稷臣事,康乃曰:「不听得,时第三杯矣,康是时饥,贪食肚美,不听得。」』潞公曰:『康如此不肖耶?』余曰:『司马康,温公子也。温公,道德人也。康不证人于罪,真肖矣。』潞公索汤,余引去,始知莘老之言不妄也。」据巩所录,则新州之命,端出彦博也。与王岩叟所记颇不同,当考。司马康不肯证邢恕语言,或附是月末恕责官时。)  癸酉,龙图阁直学士、御史中丞李常为兵部尚书,龙图阁待制、吏部侍郎傅尧俞为御史中丞,朝奉大夫、侍御史盛陶为太常少卿,朝散郎、太常少卿朱光庭为侍御史,中书舍人曾肇为给事中。常与陶皆坐不言蔡确也。右司谏□安诗论肇教彭汝砺救确而不自言,其奸乃过于汝砺。肇寻亦坐左迁。(此据王岩叟所记增入。肇以中书舍人除宝文阁待制、知颍州,在五月十八日。)

  起居郎郑雍、起居舍人王岩叟并召试制诰,岩叟以先娶门下侍郎孙固之女,引王旦避赵昌言、冯京避富弼故事,力辞不赴,从之。既而西掖阙员,诏岩叟权行诰命。(辞免在十六日,今并书。权行诰命,据岩叟墓志。方责蔡确时,曾肇已迁,彭汝砺不草诏,岩叟实奉行。郑雍此月六日已除中书舍人,不知何故不以付雍也,当考。据岩叟所记,后责乃雍在假。)

  诏自今侍读以三人为额。(三年八月二十七日庚子,当考。)

  诏:「三省遇内降及生事文字,如合系三省、枢密院同聚,或三省聚议文字,令逐省呈覆,本省官下笔,赴都堂商议,候得笔将上或进入。内事体大及应急速,即尚书省出札子,逐处仍送本曹照会,依旧条。」

  诏今年明堂大礼,太庙更不排顿。  又诏再赐度牒一百付永兴军,修凤翔府上清宫。

  枢密院言:「河北、陕西、河东路兵马轮戍缘边,旧例并一年交替,内河东路自元丰八年改作二年,欲请仍旧。」从之。

  知熙州刘舜卿言:「廓州主鲁尊遣立章来,欲焚拆河桥归汉。臣以朝廷释阿里骨罪,通及三年,谕令依旧管勾部族,若阿里骨向来不守要约,方可图之。鲁尊与阿里骨衅隙已成,疑惧祸及,必再遣立章来,别具利害奏闻。」次,枢密院言:「舜卿措置虽极允当,然羌性忿暴,若彼已露嫌隙,万一复如兀征声延弃地领觽来降,受之,则阿里骨今已通贡,我有纳叛之名;不受,则河南诸羌怨汉拒己。二者徒开边隙,虑至时本路仓卒奏禀不及。」诏刘舜卿:「依所奏外,如他日鲁尊果欲避祸投汉,即差人抚谕,为阿里骨已通贡,难以收留,当谕阿里骨不得雠害。如此,即阿里骨无由归曲于汉,又不致峻阻河南诸羌归附之情。」(熊克九朝通略云:「鲁尊者,阿里骨属部也。」)

  乙亥,起居郎、秘阁校理郑雍为中书舍人。朝散郎、崇政殿说书颜复为起居舍人。寻改起居郎。(十九日,改起居郎。)

  丁丑,吏部言:「应在任官差出,除应副军期、推鞫、录问、验尸并考试部夫、权繁难及课利三万缗以上场务、便籴定夺公事外,余事差出,每考通计过百日,其月日并不理为任者,即自陈;有碍而不为改者,杖一百,其日月与收理。」从之。(政目:「八日,赵挺之与外任。」实录挺之与盛陶等三人同出,在十二日。政目八日赵挺之并书,不知何故特于八日先书挺之,当考。案此注与本文不合,疑有脱误【四】。)

  戊寅,尚书省言:「六曹、寺、监吏额并阙防约束事件,吏籍案所掌无选限吏人及内外役人废置、增减、勘会当出职等事,止随处行遣;应出职而合入流,若补授军大将者,并直达吏部。都官,其吏籍案仍罢;配隶案所掌配籍,并归刑部举叙案,其配隶案仍罢。」从之。

  观文殿学士、知邓州蔡确言:

  臣僚上言,臣安州作诗涉讥讪,诏臣具因依闻奏。

  一、臣昨来谪降安州,包蓄怨心,公肆讥谤,形于篇什:此是臣僚横加诬罔,欲以激怒朝廷,而实不知当时行遣本末,妄料臣为怨望也。往年,弟硕坐事,由臣愚昧,失于教察所致。寻上表待罪,乞行诛责,上荷圣恩□贷,委曲保全,止落职移知安州。天地之德,至深至厚,臣日夜感谢,未知何以图报,何缘却有怨望?且喜愠不以义者,小人之事也。臣虽愚陋,亦粗闻事君行己之大方,况又当感而怨,岂人情哉?臣前年夏中在安州,其所居西北隅,有一旧亭,名为车盖,下瞰涢溪,对白兆山。公事罢后,休息其上,耳目所接,偶有小诗数首,并无一句一字辄及时事。亦无迁谪不足之意,其辞浅近,读便可晓,不谓臣僚却于诗外多方笺释,横见诬罔,谓有微意。如此,则是凡人开口落笔,虽不及某事,而皆可以某事罪之曰「有微意」也。

  一、臣以涢溪旧有郝处俊钓台,因叹其忠直,见于诗句。臣僚谓臣以涢溪讥谤君亲【五】,此一节中伤臣最为深切,须至缕缕奏陈。处俊,唐之直臣。父子夫妇之间,人所难言,而上元中,高宗令其子周王等分朋角胜为乐,及欲传位于武后,皆为处俊论议所回,故臣诗因叹其上元间有敢言之直气。今臣僚乃摘取处俊谏传位皇后事,言臣意在讥谤,其诬罔可见,一也。且又其事绝不相类,伏惟太皇太后,神宗维子,皇帝维孙。夫以祖母之崇、圣德之盛,故先帝遗诏,以社稷为托,保佑嗣君,乂安宇内。盖先帝托子于圣母,同揽万机,即非唐高宗欲传位之比也。臣僚辄敢妄引此事,牵合以资其说,其诬罔可见,二也。元丰八年春,先帝服药,臣与诸执政在禁中御黙下受诏,请太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先帝登遐之日,于福宁殿奉遗诏,太皇太后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同行听断,退而就资善堂参议垂帘仪制,奏禀施行,则是太皇太后听政诸事,臣皆预焉。岂有身预其事,而自为议谤,其诬罔可见,三也。又将臣诗句中一「思」字,却引邶风绿衣【六】诗「我思古人」,刺州吁之母上僭事以为说,且经、史、毛诗「思」字至多,其所言思古人、思君子、思贤之类,有不胜其多,乃独引此一篇,盖其意在中伤臣,而不自觉其言之乖悖也。伏惟太皇太后以帝之祖母垂帘听政,而辄无故引唐高宗欲逊位与皇后,及州吁之母以妾僭夫人事迹,展转附合以为说,上渎圣听,莫甚于此。以此论之,孰为不恭,孰为非所宜言也?  一、臣临涢溪,观水之涨落,偶然成句,臣僚言臣是讥谤君亲,其诬罔亦不难晓。臣此数诗,并是闲咏目前事迹景物,如「喧豗六月浩无津,行见沙洲束两滨」,是言前日盛夏,山中并水集而溪大,今日水退而溪小,乃是一溪之上所见。其言水之涨落,如欧阳修黄河诗云「舞波渊旋没沙渚,聚沫倏忽为平地」之类甚多也。下句用「东海扬尘」,只是举以相比。庄子以河伯对海若,盖论其大小之分;臣时以涢溪对沧海,是道其盈缩之迹,即于朝廷事有何干涉?何缘却为讥谤?又指臣使「东海扬尘」故事而妄有妆点。按神仙传言蓬莱水浅及海中扬尘,此是神仙麻姑、王方平之语也。盖神仙寿命与天地无穷,乃能见海之盈缩,故李贺诗中,亦曾用此故事,有天上谣云「海尘新生石山下」,皆述天人寿命无穷,能见海生尘之意。臣僚却云人寿几何,尤非佳语,据神仙传中并无此说,显是妄有增加,辄作妖言欺罔圣听。

  一、臣临涢溪,渔歌往来,景物可乐,欣然独笑,偶作诗句中,臣僚却言不知笑朝廷何事。昔汉武帝时,班下诏令,有微反唇之罪,自此立腹诽之禁,谓其见诏令而然尔。今臣上荷圣泽,得郡安闲,前后溪山,旁有宾客,咏笑自适,又非见诸诏令之比也。而臣僚须谓之「有微意」,欲指以为罪,则是欲朝廷法禁更急于汉武之时。伏惟二圣临御,方以仁爱忠厚为本,此人亦非不知,盖其心但务中伤臣,而不复问朝廷政体也。  一、臣以安州地热,多独在溪亭避暑,溪上□鹭髃飞,蝇鰦不到。昔人云:「心动于内,海鸥舞而不下。」又昔人有褊急者,蝇集笔端,怒而拔剑逐之。臣方泊然闲适,自以谓与有机心、怒气者不同,故用此二事,即非讥刺执政。  一、臣在溪上所见草木禽鱼,各遂其性,偶入诗句,如权德舆诗云「危栋燕雏喧」,李白诗云「提携四黄口」,韩愈诗云「唯有鱼儿作队行」,如此句甚多,即非讥刺。昨来言事官及擢用臣僚,如臣蝼蚁之微,固不足自爱,以避飞祸,诚使谗说殄行之风,不作于尧、舜之世,则非惟孤臣之幸,实天下之幸也。小贴子言:「古今集中,因至昔人所止之地,而叹思其贤者甚多,如李白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诗『叹息此人去』之句,又云『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李白之意,亦岂为明皇时有此等事而讥之邪?况臣诗但叹郝处俊忠直,而不曾指事,今臣僚乃自摘取一事,而云臣微意有所讥讪,而事又不类,诬罔甚矣。」  又言:「上元间,处俊谏此二事,窃虑臣僚曲意证之,如高固祖侃擒车鼻可汗,实系永徽元年,新、旧书高固传只永徽中也。然则臣云上元间者,上元年中所谏事皆是,而臣僚乃略去谏周王分朋事,而独指陈传位皇后事,其说穷,则必巧为引援,臣故不避烦细奏陈。」又言:「窃恐臣僚更指处俊曾云『魏文着令不许皇后临朝』等语,于臣诗意外增饱处说,妄称臣意有所讥讪。如蒙考臣元丰八年身预国事本末,及观臣今来逐项辩析因依,其诬罔判然甚明。」又言:「处俊凡谏三事,系干皇后、皇子,父子夫妇所难言,如咸亨中谏服外国僧丹药一事,即非难言者也。」又言:「既言『公肆讥讪,形于篇什』,即合是诗中公然指事讥谤。今诗中语意全无干涉,并无可捃摭之实,却云『皆有微意,欲令读者不知』,其为欺诞,不攻自破。」又言:「古今诗句用海变桑田事者稍多,只如近年苏轼作坤成节大宴致语【七】,亦云『欲采蟠桃归献寿,蓬莱清浅半桑田』。盖祝寿之辞犹用之,何得谓之用此故事尤非佳句【八】?」又言:「左传襄公八年有『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之语,即与神仙传所载麻姑、王方平语意全别,足见妆点之甚。」

  先是,安焘尝语同列曰:「海变桑田事,苏轼亦尝用作圣节乐语。」于是确果以轼为言,觽皆疑焘实密风之也。(安焘密风蔡确,此据王岩叟西省记。小贴子云云,旧录以确分析系十二日辛巳,按是日责确,其分析必不以是日到也。王巩随手杂录云:「先是,促蔡相谪命,执政议太常少卿、分司南京。议未决,会确分析至,盛言有策立功,谏官继论之益苦。」按:旧录载确分析,初不及策立事,不知巩何据也,当考。)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四具状论列蔡确指斥乘舆,情理切害,乞付有司按治其罪。陛下圣德□厚,体貌大臣,不欲轻信人言,遽行窜殛,遂降睿旨,令确开具因依,及下安州取索元本。近日窃闻确及安州皆有回奏,讪上之迹,尽如臣章。虽文过饰非,妄意幸免,而情状明着,可以无疑。臣闻确昨移南阳,既离安陆,复遣亲吏取去诗牌,洗涤刮劘,靡有存者。使确之诗意别无诋斥,虽刻之金石,固自可信;惟其内怀觖望,志在谤讪,有歉于心,惧或流播,故令毁撤,欲以灭口。推此言之,则确之罪恶何可掩也?伏望陛下特徇公议【九】,毋恤浮言,明正典刑,以谢天地。其御史台官吏并不纠劾,及伺候朝廷已行遣后虽有言者,亦持两端,并自余臣僚进说营救,皆确朋党,不顾君亲,苟尚兼容,必为后患。伏乞声言其罪,重行遣黜,庶分邪正,以肃中外。」

  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安诗、右正言刘安世又言:「臣等近以蔡确怨望作诗,无人臣敬顺之礼,累曾奏论,乞正典刑。朝廷指挥下确开具因依,仍令安州知州取索确诗元本,皆已奏到。确之开具本无所用,徒为迁延行遣,令确知其事因,从容造说,交通求救,词皆虚妄,必不可信。今安州根究得实,确诗元书在粉板【一○】,后来削去墨迹,其板见在。书之其状已着,削去其罪转明,更使确巧诈辨给,此亦不能文也。诗板是明白已验之迹,便可为据;开具乃委曲苟免之词,不足为凭。罪在不赦,合寘诛窜。恭以太皇太后陛下以先帝遗诏,用故事请权同听政,当日确备位次相,亲见本末,岂不知此事不是太皇太后本意?盖为皇帝年在冲幼,以保护圣躬为切【一一】,事不得已,乃从权宜。窃以前日遭值先帝大变之际,设不依本朝典礼,上尊两宫,则宗社大计如何哉?观确之意,以为不然,盖窃幸皇帝富于春秋,欲以大臣专权,自作威福,奸心深不可测,此不可不诛也。大臣之议,当归美报上,以福禄寿考称颂其君。确不能庶几于此,乃引竭海变田之事,肆为谤讟,密怀大恶之志,发为不祥之语,此不可不诛也。刑赏者,人主之权也,祖宗所以行威福而公天下,服人心,传之子孙,为万世法也,两宫亦不得而私之【一二】。如确之罪,天下所共怒,天下所共弃。取天下共怒共弃而诛窜,在皇帝陛下与大臣也。陛下崇养圣德,未专明断,所与议者在大臣。如少□确,则天下疑而不服,伤陛下之圣孝矣。大臣者,敢为开陈末减,则是朋奸养交,面谩不忠,视确之罪无所重轻,必不见容于天下矣【一三】。臣等愿尽行公议,无屈祖宗之法,以失威柄。威柄一失,则奸邪强骜【一四】,无所忌惮,后时有不可制之悔,于此不得不防微杜渐也。伏望圣慈以其事下有司,议正其罪,为今日诫,为后世训。」(梁焘集此系第七章,安世集系第六章。)  又言:「臣等早来延和殿进对,伏蒙圣谕,令具行遣比例条列密奏。臣等略具合用条法,及责降大臣故事如左:一、准名例律,十恶六曰大不恭,注谓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准职制律,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斩。准名例律议请减赎章,犯十恶者不用此律。一、宰相丁谓贬崖州司户参军。一、前枢密副使孙沔贬节度副使,宿州安置。一、前参知政事吕惠卿贬节度副使,建州安置。臣等窃谓三人之间,丁谓之责最重,然其犯亦非蔡确之比。伏乞圣明更赐参酌。」(安世云与梁焘同奏,焘集乃无此。)  庚辰,中书舍人彭汝砺言:「臣闻人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母。父母善,则成之;或未,则谏焉;谏之未听,虽被叱怒鞭朴,不辞亦不止,要之成父母之善而已,盖不如是,不得名为人。自□处厚奏至,有蔡确开具指挥,御史丞杂皆罢,无大无小,聚议汹涌,如所传闻,至可骇栗。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高明博大,兼并天地,喜怒予夺,应天心而顺人意,此岂有不当?然今日之患,顺从之人觽,违拂之人少,或恐将迎,遂使陛下有过举,其令既出,虽悔不逮。臣言一出口,攻之者已至,臣不敢复自保,日惟诛殛之俟而已。然臣所言,反之于心,考之先王,稽之天地,质之鬼神,实无所疑惑,臣虽可废,臣言无可夺。蔡确言所非宜,固自有罪,大臣废置,事所系重。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此言天命可畏不可慢,事至微矣,其陟其降,天靡有不察,况其大者乎?惟陛下□雷霆之怒,宏天地之量,垂日月之明,察蝼蚁犬马之诚,留意刍荛之言,使或有补,臣诛死无悔。所有蔡确开具事目,伏乞圣慈详察指挥,并检会前奏,一处省览。臣无任战栗待罪之至。」

  黄贴子称:

  蔡确事臣虽缄默,陛下未必即以臣为罪,觽人未必即以臣为非。今谏臣交攻,危机已见,臣能中止,尚可苟安。然臣误蒙大恩,擢至近侍,典掌命令,与闻政事,有所怀不言,有所畏不言,有所言不尽,是即为欺君之臣,陛下亦无所用之。又臣独当制,命出有言,已自不及,先事论列当或有补。以要言之,事本告讦,听受不足以为明,容之足以增德美;迹涉疑似,严诛不足以为威,□之足以厚风俗。臣言非造次,粗有本末,惟陛下置之御几,以从容留神加察焉。

  臣闻蔡确事,独谏官攻之,意或不同,即指为党,此宜在所察。人臣视君犹天地父母,万物无所逃于覆载,人子何适而非其亲?今怀贰于陛下,而交奸邪已废之蔡确,取祸于目前,而规冥漠无形之福,虽甚愚人,有不为者。凡人既无过恶可以踪迹,则必目为朋党,盖不如是,则不足启人主之疑心,善人之类必不能尽去,此可谓已甚。臣恭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聪明方开,嗜好未定,一言一动,惟陛下是宪,陛下所好,后必有甚焉。今外则告讦之谋胜,内则朋党之言入,中则疑怒之心兆。其原既开,恐不可制,考终稽蔽,可为悼栗,惟陛下谨之重之!臣闻听言之道,必察人情之好恶。确昔秉政,其奸恶之毒,及人者觽。自□处厚奏至,皆手舞足蹈相庆,不食其肉不足以餍,不复以人主好恶、朝廷纪纲、天下风俗、国家人才为念,故纷纷至此。夫天无心而万物覆,地无心而万物载,圣人无心而是非定。夫此亦一是非也,彼亦一是非也,孰为真是非哉?陛下以道察之而已。

  或以确奸不去,则将为天下害。是不然。人臣能引其君以当道,使人主好恶明,朝廷纪纲正,天下风俗厚,正人端士常在上侧,确虽存亦自废。诗曰「雨雪漉漉,见晛曰消」,书曰「何忧乎驩兜」是也。使好恶非其道,纪纲失其正,风俗相与为薄恶,君子弃而小人进,确虽去,天下之欲为确者不少矣。臣闻之,盛德毁辱不至。伯夷,人必不以为不廉,虽曰不廉,不信也;曾子,人必不以为不孝,虽曰不孝,不信也。陛下母道备,君德至,自三代以还,盖未有也。如小人言,曾何伤于天地哉?惟陛下容而置之。

  今左右之臣,孰不以告讦为非,朋党为忧,虽言者亦自不能不疑,但妄意陛下过怒,虽知之而不敢言,虽言之而不敢尽。惟臣愚实,有见陛下高明博大,卓然出于万物之上,勉而行之,其至尧、舜不疑,不敢不言,亦不敢不尽。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臣愚窃愿学焉。书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陛下自昔騳政,于今五年,无过言,无过行,惟不倦以终之而已。右正言刘安世言:「臣昨日延和殿进对,尝论彭汝砺营救蔡确事状,蒙宣谕以谓『卿等错会,汝砺所言,与卿等一般』者。臣虽已具汝砺朋附之实,面奏其略,尚恐陛下未知髃邪交结之详,缘此事正系是非邪正之机,不可不察,须至辨析,上烦圣听。臣伏见彭汝砺与曾肇同为中书舍人,公然结党。范纯仁既是本省官长,日得亲见,朝廷密命,无不关预;而又汝砺亲弟汝霖娶李常之侄女,庙堂之论,悉使传报,故御史台表里通同,殊无公道,窥视执政之意,旋立议论。纯仁所欲,虽违法害义,无敢纠驳;稍异己者,则必承望风旨,连章绳治。皆有实迹,未敢尽举,姑以蔡确之事,试为陛下陈之。向者□处厚缴进确诗,其徒大惧,巧言救解,情态万状。纯仁备位宰相,见确无礼于君亲,不以疾恶为心,乃谕汝砺及曾肇,以谓告讦之风,渐不可长。汝砺等既闻其语,实时传报李常,是以御史台依违观望,不复按劾。及见朝廷已有行遣,方始备礼一言,而汝砺辄奋强很,妄进邪说,虽其大概不敢主确,而深意全罪处厚。臣窃谓以确诗为可罪邪,则自有台谏官论列:若以确诗为不足治邪,则臣等岂敢违犯公议,辄行诬奏?进退之间,皆不预中书舍人之事。今汝砺出位进疏,惟以长告讦为说,至于睥睨两宫,悖逆不道,则欲置而不问。是汝砺贪与蔡确为地,而不顾君亲之大伦,僭乱之基渐,此乃朋奸罔上,徇私立党,而陛下谓之与臣言一般,窃恐圣心未之察也。臣闻汝砺与曾肇同受纯仁之指,而肇阴险奸贼,不肯首发,故使汝砺先次进言,继闻臣等极力攻击,陛下已赐听纳,遂不复言。然其交结之迹,搢绅无不知者,独其党人为之讳耳。愿陛下以臣之论,详览汝砺之疏,则奸人之情状,必不能逃于圣明之鉴。臣伺候断遣蔡确了日,当节次具状,劾奏奸党,乞行窜逐。惟陛下乘不可失之机,特行英断,使邪正分别,朝廷清明,臣虽陨首,亦无所恨。」(安世集此系第八章。)

  注  释

  【一】观于祭祀原作「亲祭祀」,据礼记内则改。

  【二】纳酒浆笾豆菹醢「浆」下原衍「以」字,据同上书删。

  【三】则万事无不正「事」字原脱,据宋史全文卷一三上补。  【四】疑有脱误「疑」字原脱,据阁本补。

  【五】臣僚谓臣以涢溪讥谤君亲「臣僚谓」三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及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六蔡确新州之行补。

  【六】邶风绿衣「邶」原作「卫」。按:绿衣为邶风而非卫风,故改

  【七】坤成节大宴致语「致」原作「诗」,据同上二书改。

  【八】何得谓之用此故事尤非佳句「何」原作「可」,据阁本及同上二书改。

  【九】伏望陛下特徇公议「徇」原作「询」,据阁本及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改。

  【一○】确诗元书在粉板「书」原作「本」,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一】以保护圣躬为切「切」原作「功」,据同上书改。

  【一二】两宫亦不得而私之「而」原作「以」,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三】必不见容于天下矣「见」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一四】则奸邪强骜「骜」原作「荐」,据同上书改。又阁本「骜」作「悖」。

卷四百二十七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五月辛巳尽是月癸巳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七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五月辛巳,诏蔡确责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禄卿、分司南京

  中书舍人彭汝砺奏曰:「确言非所宜,觽所共恶,圣恩深厚,尚俾分务,乃知天地高厚,无大不容,日月高明,虽细必察。然告讦之言至,有累风化;罪人以疑似,实非政体。伏望圣慈更赐□恕。必谓小人须当惩戒,犹冀加贷,以全德美。所有诰词,尚俟圣旨。」贴黄称:「臣以言者交攻,自知罪在不赦,贪补德美,不知更为身谋,惟太皇太后陛下加省前奏,以养皇帝陛下好恶,正朝廷纪纲,敦厚风俗,爱惜人才为念,亦赐□贷,以成盛德,流窜诛殛,非臣所辞。」  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安诗、右正言刘安世言:「臣等窃闻蔡确已有责命,舍人彭汝砺封还词头,不肯草制者。臣等窃谓确之罪恶,天下之所共疾,不容更有异议。汝砺居侍从论思之列,不以君亲为念,沮格诏旨,奋力营救,臣等前日进对之际,固已言其朋党之状,观今日之举,可验有实。伏望陛下诛其奸意,重行贬黜,庶分邪正,以肃中外。」贴黄:「臣等伏见治平中,命王畴为枢密副使,是时,钱公辅当制,缴还词头,朝廷以为不当,遂责授滁州团练副使【一】。今来蔡确责命,与王畴事理不同,汝砺挟奸不肯草词,伏望详酌,重赐施行,仍乞速降指挥,免至惑乱觽听。」(安世集此系第九章,注云:「与梁焘、□安诗同上。」)安诗又言:「汝砺营救蔡确,臣熟观此人,并无学术,妄自尊大,诞谩愚人,以邀虚誉,与曾肇一心为恶,每怀蔡确私恩,朝夕望其复至。肇尤险诈,变态百出,日近牵复蔡确职名,肇当草词,乃称:『原情无他,在法当复,尚淹时日,以塞人言。』又曰:『未忘矜念之心,难废公平之典。』肇以王言,徇己憎爱,上侮人主,下结奸臣,欺君卖国,神人共怒,而陛下晏然不知,此岂朝廷之福乎?汝砺愚暗,动为曾肇所使也。」(编类章疏,五月三日奏,今附此。)

  起居舍人、权中书舍人王岩叟行蔡确责词,曰:「人臣之议,莫重于爱君;天下之诛,无先于讪上。确奸回无惮,险诐不疑,以舞文巧诋为身谋,以附下罔上为相业。先帝与子,何云定策之功?太母立孙,乃敢贪天之力!阴结朋邪之助,显为觽正之仇。日者,宠荣充满于冢司,赃贿贯盈于季弟,坐观奢靡之无度,不问贪冒之所从,阳若不知,潜与为地。朕既屈邦宪以贷硕万死,又抑人言而置卿两全。曾不反思,尚兹归怨,形于指斥,播在歌谣,托深意以厚诬,包祸心而莫测。味思人之作,见切愤于权宜;览观水之章,知乐逢于变故。夫岂沾沾之多易,盖皆怏怏之余言。虽朕欲容,顾法不可。考杨恽『南山』之句,彼若无情;方孔融北海之谈,汝为有实。致之于理,谁曰不然?犹念股肱,曲全体貌,徐为进退之礼,获保始终之私,尚以列卿,俾分留务,聊着为臣之戒,用严垂世之规。往服□恩,罔贻尤悔!」

  又诏侍御史、新除太常少卿盛陶知汝州,殿中侍御史翟思通判宣州,监察御史赵挺之通判徐州,王彭年通判庐州。(政目云:「陶、思、挺之、彭年坐观望不言蔡确,五年七月二十二日改差遣。」)

  中书舍人彭汝砺奏曰:「臣窃以御史耳目之官,以补完聪明为事。事有是非,容有言、有不言者。若不择可否,惟言之为务,是乃所以为朋比也。不言,未必为邪;言之,未必为忠,惟其是而已矣。前罢御史丞杂,物听已骇;今又尽行黜废,所干政体不细,微臣愚戆,未知所处,伏望更赐详酌施行。」汝砺初闻确有责命,未见词头,曰:「若责轻则可。」及词头下,并责陶等,遂不肯草词,亦不封还,但别具奏,并申中书,称疾谒告归第。(此据王岩叟所记。)

  权中书舍人王岩叟行盛陶责词,曰:「辨天下之是非,明天下之邪正,使朝廷不惑而人主信之以听断者,朕用御史之意也。汝既不能如汲黯在朝寝淮南之奸意,而见无礼于君者,又不能毅然奋张,惟力是视,以攻其恶,而依违观望,进言于朝命之已行,措意于奸臣之复用,阴持两端,终无定论。御史如此,朕何赖焉?聊从薄责,出守近邦,汝其循省,毋蹈后悔。」翟思等责词曰:「朕以冲幼临位,而太母以帘帏听政,天下之耳目寄于御史者,又非异时之比也。排奸除恶,以肃中外,汝当何如?今确怨望讥讪,形于篇章,诋斥母慈,朕心惶愧,人神共怒,幽明一意,而汝等坐视若无所闻。以谓确之言是耶?则宜明以其义告朕;以为非所宜言耶?则宜抗章请正其罪。而乃阴拱不言,两无可否,汝不出于朋党,则生于畏避,无所逃矣。嗟长孺之秃翁,何为首鼠?叹李陵之惜己,自同寒蝉。汝辈则尔,朕且何赖?不行罢斥,无以示惩。」

  初,刘安世等既劾,盛陶乃言:「蔡确自引而去,岂不知幸,后以弟犯法,降知安州,是朝廷常典,确不应有恨。使确无心于言,偶涉疑似,人虽注释,近于捃摭;使言而有意,终不能强自为辞。事关君亲【二】,臣子难于轻议【三】,欲乞因其诗之言,以观其心,据所引之事,以考其迹。苟涉讥刺,何惮不诛?其告言之人,亦愿详酌处分。」故责词指陶进言于朝命之已行,而思等讫无论奏,遂并黜之。(陶章,旧录载之,新录因旧录,无所增损。今并取王岩叟责词附益,且发明之。)□处厚者,尝从蔡确为山陵司掌笺奏官。处厚欲确以馆职荐己,而确不荐用,由此怨确,故缴进确诗。士大夫固多疾确,然亦不直处厚云。(此据邵伯温辨诬,更须考详。王铚补传:处厚乃为王珪掌笺奏【四】,而确罢之。)

  尚书左丞王存言盛陶等不当责,曰:「今以不言责御史,恐后来者不择而言,益纷纷可厌。」太皇太后曰:「言之多何害?但要朝廷与辨是非耳。」(此据王岩叟所记。)

  户部言:「河东提刑申:太原府阳曲县税户金景以家业并保人物抵当,乞代军员充专知管勾平晋驿,不妨本户差役。欲依所乞。若诸路有似此处,亦乞从本部相度指挥。」从之。(新削去。)

  乙酉,诏知郓州蒲宗孟特降授中大夫,依前充资政殿学士、知虢州。宗孟以郓多盗,痛诛锄之,所戮不可计,小偷微罪,率断其足筋【五】,又燕饮无度,为御史所言,按验实故也。诏下,给事中赵君锡封还,再付权给事中梁焘,言:「宗孟尝列执政,守藩失职,百姓嗟怨,御史弹劾,制罚未当,门下封驳,可议重责,以协至公。今复付有司,使之行下,阔略有罪,臣所未谕。恭惟太皇太后御政房闼,皇帝未专明断,中外大臣,所当谨守法度,以尊朝廷。郓为大州,密迩京邑,宗孟挟权擅威,坐废诏令,是宜绳治,以正纲纪。所有录黄,谨具封还,伏望圣慈特付中书省别赐取旨施行。」乃诏宗孟落资政殿【六】学士。(落职在二十六日,今并书。)

  焘又言:「准中书省送到录黄节文『勘会蒲宗孟知郓州日,转运使胡宗回、范锷,西路提刑系孙升;杜天经到任四日后,蒲宗孟差知河中府。有旨,杜天经特放罪,余各罚铜十斤』者,郡县不法,监司实任其责。今蒲宗孟不遵诏条,政事惨酷,监司坐视,无所按举,薄责罚金,未足惩戒。所有录黄谨具封还,伏乞圣慈降付中书省别赐取旨施行。」

  太常少卿朱光庭、丞姚□言:「本朝大飨明堂,祀昊天上帝,仍设五帝之坐及五帝、五官之神位【七】。元丰三年,始设上帝一位,不称昊天;其余五帝以下神位悉罢。请将来宗祀神宗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从祀之神如郊篃举。」诏礼官审议,今年且依元佑元年设位太庙,差官摄事。(苏辙元年有议,当参考。)

  丙戌,诏:「今后官吏因差出推鞫,接续承受公事两件,与理为一次酬奖。」

  蔡确既责,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安诗【八】、右正言刘安世以为责轻,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朱光庭相继论列。安世言:「臣窃闻朝廷以蔡确为光禄卿、分司南京者。臣按确尝位宰相,辅政无状,弟硕赃污,罪恶贯盈,确本同居,觽谓预闻其事。陛下既不穷治;又贷硕死,仍免决配【九】,惟令编管,确以失教为名,止从薄责,朝廷之恩,亦已极矣。而确不知图报,犹怨望作为诗什,辄敢谤讪,罪状显着,法所不赦。陛下以天地父母之德,不忍加诛,俾全要领,已出再生之赐。谓宜投诸四裔,以御魑魅,而尚玷卿列,仍居善地,中外之论,皆谓失刑。臣闻赏罚者人君之大柄【一○】,祖宗所以公天下而立之,圣子神孙亦必以至公守之,不可失也。伏惟太皇太后陛下保佑圣躬,恩德隆厚,而确恃逆不道,妄有诋斥,人神之所共怒,覆载之所不容。今来责命太轻,未厌舆议,非惟央釭宗之意,亦恐伤陛下孝治之风。伏望圣慈更加详虑,早行窜殛,以慰人望。」

  又言:「臣近以蔡确责命太轻,尝具论列,今已累日,未降指挥。臣伏见确之朋党,大半在朝,大臣之间,亦有阴怀向背,假托义理,巧进邪说,协力营救者【一一】。虽圣心先定,必不为流言之所感,而后命淹留,未快公论。再烦天听,仰冀采纳。臣闻自古乱臣贼子之为害,皆非一朝一夕之故,良由上下怠忽,辨之不早,日复一日,养成祸胎。是以先王制礼,虽齿路马与蹙其刍者,莫不有诛。非刍为可贵而马不可齿,盖君臣上下之分,所当致严,而将折天下奸雄桀骜之气于未然之前也。今确无礼于君亲,非可宥之过,虽悖逆不道,自取罪戾,亦朝廷威令不行,政尚姑息,容养确辈,使至于此。而辅弼大臣,犹为救解,欲望朝廷尊严,朋邪敛迹,何可得也?愿陛下深察奸党,切无轻听,早行四凶之窜,以慰天下之望。」  焘言:「风闻蔡确责授光禄卿、分司南京者。窃以确怨望谤讟,包藏祸心,按状明白,臣累具论列,乞正典刑。今制罚未当,考之公议,殊不厌伏。臣窃见元佑初,资政殿大学士吕惠卿以蠹国害民,责建宁军节度副使【一二】,建州安置。惠卿坐残刻敛怨,不副先朝任遇,未如确之睥睨两宫,无臣子敬顺之礼。惠卿所犯,不过于确,而得贬如此之重;确为恶万倍于惠卿,而得贬如此之轻,是敢行法于惠卿,而不敢行法于确也。法者,天下之公,而朝廷之平也。一有高下,而亏失大信,何以安善良,戢奸慝,齐一中外之心哉?确得出万死,蒙更生,两宫厚恩已踰天地,若更与正卿分司,居之近地,崇长凶戾,恐由此始,然则公义见屈,国典遂坏,天威不行矣,臣实惧之。伏望圣明省察,特出宸断施行。」(焘集系第八章。)

  又言:「风闻蔡确分司告命既下,公议以为罚未当罪。惟其奸党恃之为重,日夜为谋,以求救解。至于大臣之间,有出死力,阴济其恶者,颇露语言,如可为信。臣窃恐大臣奸诈,但以好言收恩在己,归怨朝廷;又恐实有此事,遂进邪说诳谲,以惑宸听。伏望圣明深察,断在必行,使小人自消,终致安静。」贴黄:「若是大臣惑乱圣听,却致迟留行遣,即威柄动摇。大臣转强,为今日之患;奸人难制,为他时之忧。此事实系国家安危,伏乞深留宸念,独断无疑。臣闻自朝廷施行蔡确事,权贵之间,私问往来,交通请托,小人迫于利害,自救无所不至。确又尝使人在京师,伺采朝廷意旨。伏望圣慈早赐施行,免致交通败露,害及善人。又闻大臣亲属,有露言于确亲密之人,云解得已有次第。今若行遣不当其罪,即便权去王室,恩归大臣,不可不察也。欲望出其不意,批降中旨,速赐施行。」(焘集系第九章。)

  又言:「臣闻古之行罚,以禁不忠不孝而害国者也,故罪大者罚重,小者罚轻。又曰:『罚当罪则奸邪止。』此大公之道,古今行之一致,号为威柄,所以辅德绳奸,一万方之心于敬顺者也。臣伏见蔡确罪恶显着,万死犹轻,朝廷降为光禄卿、分司南京,采之清议,大为不当。臣既已论奏,乞重赐施行,累日未闻指挥。按确身为大臣,不忠负国,罪所当禁者,今行罚如此,是不足以制害矣。大臣怀不忠之意,其罪莫大也,罚所当重者,今行罚如此,而望奸邪消止,岂可得耶?恭惟太皇太后聪明静正,德如天日,岂容奸人敢有谤诅?皇帝圣孝敬爱,奉顺颜色,上体慈怀,至仁不杀,故免确之死,诚为厚恩。然免死之外,不当更有□假,以成大恶侥幸之心,以失清朝正平之典。大臣合议,所当尽节,私言曲辨,不可施于公听。伏望圣明深加省察,特出宸断,重赐施行,以尊祖宗之法焉。」贴黄:「臣窃以事干君亲,无可疑异。谓确可诛者,天下之公议也;谓确可恕者,奸党之私言也。圣德聪明,洞照邪正,必不以奸党之私言,屈天下之公议。伏乞宸断指挥,速正其罪。」(焘集系第十章。)

  言者又言:「确包藏大恶,积有岁年,天所不容,因诗发见,若今日苟行□假,不正显戮,则后日之恶,可胜言哉?伏望圣明断在不疑,投之远裔,以消髃慝,以戒天下万世为臣之不忠者。」(章奏杂录第二项有此,不知言者姓名。)  又言:「确包藏祸心,怨谤君亲,略无忌惮,止令分司别都,处之善地。刑罚者,天下之公共,陛下亦不得而私之。古人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绝其本根而已。今陛下曲贷斯人,亦养虎以自遗患也。吕惠卿行遣未久,陛下必能记之。确今日反居善地,乞据确所犯,别作施行。」(章奏杂录第三项有此,不知言者姓名。)  又言:「确分司南京,尚带左中散大夫。臣再思之,其官既崇,又分司者,叙复皆有常法。缘确之用,本无德望,徒以数兴大狱,遂窃相位。才罢政柄,怨诽已及君亲,其憎疾善人,固可知矣。万一复进,上必为交斗之奸,下必有排陷之酷。臣谓宜投窜荒僻,则善人安而小人革矣。」(章奏杂录第四项有此,不知言者姓名。)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确之罪恶,天下不容,尚以列卿分务留都,未厌觽议。伏乞处以典刑,更赐重行窜谪。」(章奏杂录第二册有此六项,其一、其五乃梁焘第八、第十奏,今已别见,余三项附此,不知谁人,第六则范祖禹也。祖禹自注云十七日上,盖当时坐此以行遣,须细考之。据王岩叟所记:「自十四日后,三谏有章,连言责确太轻,新坡范祖禹亦助。十八日,再有旨责英州。」不记御史尝有言。李常、盛陶既坐不言贬,傅尧俞、朱光庭不应不言,但岩叟偶不记耳。杂录所载数草,当时坐此以行遣者,尧俞、光庭所言必在焉,要须得诸人奏议,乃可分别,今姑云尧俞、光庭相继论列。政目十八日云臣僚六章言确,盖当时行出止此六章耳。)

  初,辅臣于帘前共议再责蔡确,独范纯仁及王存以为不可。纯仁曰:「方今圣朝,宜务□厚,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今日举动宜与将来为法式,此事甚不可开端也。」又引尚书所谓「有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之说,以解上意。退,又上疏云:「臣之愚心,虽知蔡确觽议不容,复忧圣政或有所亏。盖陛下临御以来,政化清明,如青天白日,无轻氛薄翳;道德纯备,如精金美玉,无纤瑕小疵。今以一蔡确之故,烦朝廷行稀阔之刑,天下久安,人所罕见,必生疑骇;复恐贻之将来,垂之史策,薄有疑议,则于圣德神功,深为可惜。在臣负恩窃位,罪不容诛,盖如父母之有逆子,虽天地鬼神不能容贷,至于父母亲置于必死之地,而却恐伤恩,臣之区区,实在于此。陛下保全社稷之心,天地神明之所昭鉴;而微臣爱惜陛下圣政之诚,亦应不避一身之万死,而展补报之愚忠。惟愿睿慈曲加详虑,所有再行重责,伏乞与师臣以下商量,所贵责归臣佐,不累圣明,臣无任爱君激切之至。」

  纯仁又奏:「陛下拔擢愚臣至此,若临事苟且,则将安用?」及再与王存奏陈:「更乞圣意深虑,既未蒙开允,即惶惧而退。然臣日夜不能自安,愚忠犹有未尽,兼虑臣前日曾入文字,陛下未赐详览,须至再三烦黩。臣前奏称曰『陛下圣政如青天白日,至德如精金美玉,曾无纤瑕小翳。陛下保全社稷之心,天地神明之所昭鉴』,皆是实事。及言『确为逆子,若父母亲置之必死之地,却恐伤恩。宜委师臣以下商量,免累圣明』,亦国体当然。言尽出于至诚,皆非苟欲取信。又重刑除恶,正如以猛药去病,须防过剂,必伤中和。况国体久安,重刑罕用,固当详审,不宜取快。伏望陛下将臣前后所奏,详赐观览,庶几察臣惟欲忧君报国,意不在他,尚觊万一或有可采。」

  又奏:「臣昨日帘前见吕大防奏蔡确党人甚盛,欲陛下留意分别。臣奏以为朋党难辨,却恐误及善人。大防以臣言为不然,以谓正人必去奸邪,朝廷岂有含糊不问?臣遂言此事正宜详审,不可容易。大防亦取臣言,乃云须当子细。臣遂引王安石好同恶异之弊,再三奏陈,然尚抱区区之诚,未能少开宸听,而忧惕不能自安,须至重复陈论,以竭愚见,庶裨圣政,少答大恩。窃以朋党之起,盖因趣向异同。同我者谓之正人,异我者疑为邪党。既恶其异我,则逆耳之言难至;既喜其同我,则迎合之佞日亲。以至真伪莫知,贤愚倒置,国家之患,何莫由斯?至如王安石自负学术,即非全无知识,止因喜同恶异,遂至黑白不分,引吕惠卿为大儒,黜司马光为异党。至今风宪犹以观望为能,后来柄臣固合永为殷监。恭惟仁宗皇帝政教施设,实帝王之师,从谏详刑,任贤容觽,正与陛下今日之政相同。庆历中,先臣仲淹与韩琦、富弼同时大用,欧阳修、石介以夏竦奸邪,因嫉其党,遂大起诬谤,言先臣与琦、弼有不臣之心。欧阳修寻亦坐罪,石介几至斲棺。其时朋党之论大起,识者为之寒心。上赖仁宗容覆,使两党之隙帖然自消。此事今以为美谈,陛下闻之必熟,则是仁宗所行,陛下可以取为成法。今来蔡确之罪,自有国家典刑,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臣闻孔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则是举用正直,而可化枉邪为善人矣。又曰:『舜有天下,举嚱陶,不仁者远。』则是举用仁者,而不仁者自当屏迹矣,何烦分辨党人,或致有伤仁化?而况陛下圣度包荒,与天地同德,至公克己,今古无俦,前来特降诏书,尽释臣僚往咎,不复究治,恐累太和,自此内外反侧皆安,上下人情浃洽,盛德之事,诚宜久行。臣心拳拳,实在于此。伏惟圣慈深加采纳,天下幸甚!」

  丁亥,诏:「蔡确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给递马发遣。沿路州军【一三】,差承务郎以上官,及量差人伴送前去,逐州交割;如无承务郎以上【一四】,即差本州岛岛职官。」而吕大防及刘挚等初以确母老,不欲令过岭,太皇太后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大防等遂不敢言。既于帘前画可而退,范纯仁复留身,揖王存进说,以为不宜置确死地,太皇太后不听。纯仁退谓大防曰:「此路荆棘七八十年矣,奈何开之?吾侪正恐亦不免耳。」(「山可移,此州不可移」,据王岩叟所记。王巩随手杂录亦同,今附此下。巩云:「谏官相继论确益苦,明日,执政对,帘中忽语曰:『蔡确可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诸公惊退,悉力开陈久之,刘莘老曰:『蔡确母老。』引柳宗元乞与刘禹锡换播州事。吕微仲曰:『蔡确,先帝大臣,乞如刘挚所论,移一近里州郡。』帘中语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也。』范尧夫揖王正仲留身论之,意不解。尧夫曰:『告官家,且劝太皇太后,念蔡确是先朝大臣。』哲宗不语。论辨往来久之,尧夫曰:『臣敢不奉诏。』」)

  权中书舍人王岩叟行确谪词,云:「圣人察言以观行,要在去凶;春秋原意而定诛,贵乎当罪。义之所在,朕不敢私。蔡确象恭滔天,怀谖迷国。同林甫之深阻,固不易窥;甚卢□之奸邪,信其难辨。忠义痛心于四海,善良侧目于两朝。家积之殃,昧而不知;己求之祸,大而莫解。阴遣腹心之党,自称社稷之臣,欺惑觽人,邀图后福。尚赖神夺之鉴,天诱其衷,使以不道之言,发于缘情之作,险意潜惊于髃听,丑词明诋于慈闱。虽朕德之所招,实母慈之何负?昨奉圣训,稍从□科,而公议沸腾,予心憯怛,未丧朋邪之气,祗伤崇孝之风。优施笑君,犹行夹谷之戮;驩□党恶,尚有崇山之诛。宜正典刑,以威奸慝,假再生于东市,保余恩于南荒,不独成朝廷今日之安,盖将为国家亡穷之计。往服矜贷,无忘省循。」

  翌日,诏:「入内内侍省差内臣一名,并下吏部差三班使臣一名,同伴送蔡确至新州交割讫回。所有前件指挥,令沿路州军差承务郎以上官伴送,更不施行。」遂差内东头供奉官裴彦臣、三班奉职马经。如蔡确沿途或称疾病,乞住将理【一五】,即添差递铺兵士,用□轿銽舁前去,从彦臣所请也。初,不差使臣,执政以为喜。及改命彦臣等,梁焘、范祖禹、□安诗、刘安世及傅尧俞、朱光庭皆欲救之,又恐与初论相戾,且非国体,遂已。范纯仁曰:「纯仁亦不敢言。」刘挚曰:「明日当于帘前论之。」然彦臣等讫无改命。(「以不差使臣为喜」及「从彦臣所请」,此下并据王岩叟所记。王巩随手杂录云:「尧夫论辨久之,不从。尧夫曰:『臣敢不奉诏,只乞免内臣押去。』宣仁曰:『如何?』尧夫以曹利用事言之,宣仁曰:『决不杀他,教他自生自死。不差内臣,此无固必,但与执政商量。』执政议差小使臣或承务郎以上官伴送。至夜,批出差内官一员。已而尧夫、正仲与不论确事台官皆罢去。」政目云:「臣僚六章言确怨望谤讟,轻责未当,奉旨责英驾、新州安置。」)  是日,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安诗再登对,太皇太后大加称奖,曰:「卿等于此事极有功,言事每如此,天必佑之。」(此据王岩叟所记。二十四日,焘又同刘安世进对,太皇仍有褒语,今附见本日。)

  他日,太皇太后御延和殿,宣谕三省曰:(新录即于十八日载此,当在他日也。)「前日责降蔡确,外议何如?」宰臣吕大防等奏曰:「确积恶已久,今来罪状尤不堪,须合如此施行,唯是确之朋党,心有不乐者。」又宣谕曰:「确罪前后不一,昨终以先朝旧相,因其自请,备朝廷礼数,令其外任;辄怀怨望,自谓有定策大功,意欲他日复来,妄说事端,眩惑皇帝,以为身谋。皇帝自神宗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昨神宗服药既久,曾因宰执等对时,吾尝以皇帝所写佛经宣示,其时觽中止是首相王珪,因奏延安郡王当为皇太子,余人无语。安焘于时见确有何策立功劳?若是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之害?恐皇帝制御此人不得,所以不避奸邪之怨,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大防等奏曰:「昨者建储一事,当时觽臣僚签书所批圣旨,月日次序,事理甚备,文字尽在中书,兼已关实录院编记分明。小人乃欲变乱事实,辄生奸谋,以图异日徼幸之利。今来又非朝廷寻事行遣,自是确怨愤不逊,讥讪君亲,公议所不容。台谏至二十余章,陛下方施行,命下之日,咸知朝廷有典刑也。」三省退,枢密院奏事已,安焘奏:「确狂悖谤讪,上烦朝廷行遣,今中外皆以为允,不必更烦圣虑。」赵瞻亦奏:「蔡确奸邪谤讪,罪不容诛,乃至上烦圣虑。今来窜谪,中外无不慰惬。」太皇太后宣谕曰:「向先帝大渐,迁就殿之西间,使张茂则设帘于东间,当时,今皇帝与吾及皇太后、皇太妃及六宫近侍并在帘下。执政王珪已下对于前,请吾同听政,寻即辞;茂则奏,乞且为国家社稷事大。是时,珪居班首,进称:『昨自去年上令皇子侍宴,髃臣皆见之,至今必更长立,乞再瞻睹。』次日,皇帝出见珪等,兼有为先帝服药亲写经一卷,因出示之。时安焘同在彼,备见本末,况皇帝为先帝长子,嗣位乃从来常事【一六】,孰有间言?蔡确班在珪下,何以独更有定策功耶?此人他时若令再来,皇帝年少,如何制他?」焘对曰:「当时惟首相王珪一人进对,太皇太后遂泣下,便批圣语,其余执政更何曾有言?况前年上宣皇子使见髃臣,足知先帝之意素定也。」(旧录云:「确与惇皆顾命大臣,摘小诗疑似责遐裔,乃至诋先帝所任之人,大臣、侍从则曰『奸邪小人』,左右内侍则曰『尤无状者』,自是先帝旧臣无一人在朝,法度悉废改矣。盖内则陈衍、梁惟简、张士良主之,皆出臣下,宣仁唯首肯而已。」新录辨云:「以上政是深诬宣仁之言,今检会到初行遣时圣语,吕大防、梁焘等奏对事实改修,合删去前件八十六字。」)

  龙图阁直学士李常罢新除兵部尚书,出知邓州,坐不言蔡确,为谏官所攻也。

  中书舍人彭汝砺依前朝奉郎、知徐州,坐营救蔡确,并不草确与盛陶等责词,故黜之。(杂录第二册有汝砺责词,乃王岩叟所作,亦是五月十八日得旨,今实录系之十九日,误也。政目云:「汝砺封还确词,乞加□贷,臣僚言其不忠,落职知徐州。」)

  中书舍人曾肇为宝文阁待制、知颍州。肇除给事中,辞不拜,请补外,从之。亦坐谏官不言也。(曾肇传云:「当时宰相范纯仁、左丞王存与肇三人论议多合,或者欲尽去之,会有以故相蔡确安州诗上,谏官交章以为谤讪,确谪新州,纯仁及存争不能得,同时罢去。先是,肇与汝砺约,当制者极论。曾肇除给事中,未拜,汝砺当制,论甚力。谏官乃言汝砺实肇使之,诬以卖友。肇辞新命,请外,章四上,除宝文阁待制、知颍州。」按:言者言肇卖友【一七】,乃六年八月,肇再除中书舍人时。肇此出,亦缘吴安诗论肇不自言,而教汝砺使言,刘安世论肇附范纯仁故也。)

  朝散郎、集贤校理、权发遣颍州韩川为太常少卿。(王岩叟云:「川复以太常少卿召。」去年闰十二月十七日,除少卿。)

  诏今后差除及责降告令,吏部并依见任官职差遣进入。(政目十八日云:「明堂前三日,皇帝致斋于垂拱【一八】。」当是礼官建请,实录既不书,政目又不详,姑存之。)

  庚寅,诏:「今后岁拣禁军节级,虽年六十已上,筋力精神壮健,武艺不退,堪任披带部辖者,许依旧存留;如及六十五岁,并减充剩员。」从枢密院请也。(新本削去。)

  皇城使李嗣徽加荣州刺史。诏以秦国庄孝大长公主之后未有显者,嗣徽能自立,故旌之也。

  路昌衡既有潭州之命,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累具论奏路昌衡前后罪状,不堪擢用,及已罢广州,当追贴职,至今未奉指挥。臣之所言,得于公议,章累十数,迁延五月,是非可否,终无定论,内外疑惑,实害政体。况潭州守臣,自来亦无必带馆职之例,岂可因缘差误,轻授小人?伏望圣慈省察事理,明诏执政,早令追改,使朝廷判别邪正之道,信于天下。如昌衡辈诚何足惜,惟陛下断之不疑。」

  又言:「臣近以累具状论列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至今未蒙施行。议者谓子韶记问该博,昌衡吏事强敏,其才可用,不欲终废,臣窃惑焉。朝廷取人,固必有道,若大节已善,或有小疵,才难求全,理当抡擢,此传所谓『不以一眚掩大德』者是也。其或素行邪僻,大义已亏,虽有小才,固无足取,此少正卯之行僻而坚,言伪而辨,顺非而泽,所以不能逃孔子之诛也。按子韶上罔先帝,下欺长贰,为臣不忠,清议所弃。昌衡执亲丧曾无哀戚,肆行邪秽,绝灭天性,为子不孝,典法所诛,岂谓斯人,反蒙褒进?再三惟虑,不得其说。臣窃谓朝廷差除,固有当否;言者议论,不无是非。既不以子韶为太常少卿,又追还昌衡广州之命,则前日所差为不当,而臣之言则是矣;继而罢少常者更迁卫尉正卿,免南海者依旧贴职,以为潭帅,则臣之议论孰是孰非,朝廷差除孰当孰否?数日之间,反复若此,传播天下,岂不疑惑?昔魏太祖有言曰:『荀令君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军师之去恶,不去不止。』今昌衡、子韶可进之善小,可去之恶大,黜之有励于薄俗,用之无补于圣时,何为遂非,惮于追改?臣闻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臣虽愚陋,敢忘素守?惟陛下无惜反汗之嫌,自遗养虎之患,检会累奏事理,早赐指挥。」

  又言:「臣近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前后共十一次论列,未蒙施行。议者谓君命已行,难于反汗,臣窃以为不然。国家良法善政,天下以为便者,大臣当为陛下协力而守之,不可变也。至于进退人物,间有差失,但不吝于改过,犹无害于得人。今朝廷政事之可行者,往往不能固执初议,屡有变更,以惑乱天下之视听。至其引用奸恶,以致人言,则反遂非自用,不恤公议,而徒以不欲反汗为说,臣所未谕。议者又谓言者好求人之过,而执政惟用人之才,诚难求备,要当录其大而略其细,则无弃人矣。今子韶之为臣不忠,昌衡之为子不孝,清议之所共疾,典法之所不赦,虽区区之记问、吏事有足称者,然而可取之善小,可弃之恶大,用之有害于名教,黜之无损于圣朝,而大臣谓之才,亦过矣。臣闻近日除吏之际,每患言者弹驳,以谓数有追改,则恐差除不行。臣窃谓朝廷不知其不可而使之,则罪在耳目之官;苟知其恶而不去,则咎将谁执?与其用人之后,恶台谏之多言,曷若未用之前,少加审择,而使之无可言者乎?臣非敢以所论未行,忿而求胜,直欲以天下公议,上达圣聪,庶几退斥奸邪,奖进良善,为国家开觽正之路,立太平之基。惟陛下察臣之志,力主公道,罢子韶、昌衡之命,以为天下臣子之戒。」

  又言:「臣近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前后十二次论列,未蒙施行。臣条奏二人罪状,固已详悉,皆中外之所共知,非敢以难明之事而妄加之也。朝廷取其小才而遗其大恶,苟非私意,何以至此?臣所以反复论列,不能自屈者,特以圣明在上,与天下之公议为可恃尔。伏望陛下力主正道,更加详察,以臣所言子韶、昌衡事状下御史台体量,如皆有实,非臣厚诬,即乞特降睿旨,疏其罪恶而显黜之,以戒天下之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若有一事稍涉虚妄,臣亦不敢苟避罔上之戮。惟祈圣鉴,早决是非,使枉直不至于两存,奸慝不容于幸进,愚臣愿望,实在于此。」  辛卯,朝散大夫、卫尉卿王子韶权知沧州。(二月二十六日,除卫尉卿。)  朝奉郎、金部员外郎孙升为殿中侍御史。  权发遣荆南唐义问言:「鼎州团练推官余卞论废渠阳军,备述本末,上合朝廷好生恶杀、省费敦本、休兵息民之意,谓宜少有旌别。」诏吏部候卞到部,申中书省取旨。  故朝散大夫、右司郎中李师中追复天章阁待制。师中在先朝,坐上书责降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岛岛安置,至是,其子偁诉于朝,乃有是命。(旧录云:「李师中追复天章阁待制。师中在先朝上书自言:『臣愚不肖,亦未忘旧学。陛下欲为富国强兵之事,则有禁暴丰财之术【一九】;欲为代工熙载之事,则有利用厚生之道。有臣如此,陛下其舍诸?』先帝批:『师中敢肆诞谩,辄求大用,朋邪罔上,愚弄朕躬,识其奸邪,所宜显黜。』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岛岛安置。」新录辨曰:「此事已载神宗皇帝实录,今改云:『师中在先朝上书,责授和州团练副使。』尽删去上项一百九十一字。」)

  壬辰,鸿胪寺言:「三佛齐国进奉判官、保顺郎将地华加啰至雍邱县以疾卒。欲依董毡进奉入内大首领萨卜赛身亡,支赐季赠绢体例,减半给绢五十疋。」从之。

  三省言:「大中大夫以上,每岁以十科举士。近据所举到官,多不系现在任人,虑致游谒奔竞,有伤风教。」诏应所举十科,除草泽外,其余并须举见任及资序应格人。(编类条贯四年五月二十三日敕。)

  癸巳,诏范镇所进乐法,内有可行事件,参定闻奏。礼部、太常寺言:「范镇乐法自系一家之学,与见行乐制不同,难以摘取于见行乐内相参增损。」(此事更须详考追附。)

  吏部言:「元佑编敕:官员赴任,违限满一年,不许放上。窃缘沿边使臣差遣,有见阙处,若候一年方别注人,有妨职事。欲以远近添立日限,无故违限者,论如之官不赴律。满一年、沿边主兵官满半年,不以有无事故,本处三十日报所属别差官;系奏举者【二○】,报元举奏处,并不得放上。未申报间到任者,听上。候到吏部,并降一等差遣;无等可降者,降一年名次,仍与远小处。」从之。

  大宗正司言:「宗室近来多以合经本司管勾事务,明知碍法,或无例难行,规避越诉约束,却令外官宗室,或母宗妇乳母,经执政或他司陈状,难以齐一。欲乞宗室表状直于御前唐突,及差人于诸处投下,或三省、枢密院出头者,并断罪勒住起居,□罚俸钱。」从之。(新削。)

  左谏议大夫梁焘奏:「今月二十四日,有本职公事,同右正言刘安世延和殿进呈。」蒙太皇太后宣谕:「近日行遣蔡确,只为官家及社稷,不为自家。卿等言事尽忠,太皇太后与官家总知,今后常如此方好。」上曰:「只为臣僚初时甚好,才到富贵,便须改节。」焘遂复奏曰:「小人但务奸邪,以保富贵,故多改节,惟正人事上,能始终直道,非惟补报朝廷,亦可保其富贵。」太皇太后曰:「如能以直道始终,所得富贵更是长久,尤好也。」(十八日,焘与□安诗同对,太皇已有奖谕,今两存之。)

  注  释  【一】责授滁州团练副使「责」字原脱,据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补。  【二】事关君亲「关」原作「罔」,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及宋会要职官六七之一改。

  【三】臣子难于轻议「臣」原作「君」,据同上二书改。  【四】处厚乃为王珪掌笺奏「笺」原作「践」,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及宋宰辅编年录卷九改。

  【五】率断其足筋「筋」原作「肘」,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二八蒲宗孟传改。

  【六】资政殿「政」原作「正」,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六七之四改。

  【七】仍设五帝之坐及五帝五官之神位「位」字原脱,据文义补。

  【八】右司谏□安诗「右」原作「左」,据本书本卷辛巳条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宋会要职官六七之三改。下同。  【九】仍免决配「配」字原脱,据阁本及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补。  【一○】臣闻赏罚者人君之大柄「罚」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一】协力营救者「者」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二】责建宁军节度副使「副使」二字原倒,据宋会要职官六六之三四及宋史卷四七一吕惠卿传乙正。  【一三】沿路州军「路」原作「边」,据下文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改。

  【一四】如无承务郎以上「如无」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同上书乙正。

  【一五】乞住将理「住」原作「往」,据同上书改。

  【一六】乃从来常事「乃」原作「仍」,据文义改。

  【一七】言者言肇卖友「友」原作「交」,据阁本及上文改。

  【一八】皇帝致斋于垂拱「斋」原作「祭」,据阁本改。

  【一九】则有禁暴丰财之术「术」原作「武」,据阁本改。

  【二○】系奏举者「者」原作「日」,据阁本改。

卷四百二十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五月甲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五月甲午,尚书省言:「保甲出身补借差以上,初该磨勘,已降指挥用举主,或无,即展二年磨勘;如已曾磨勘,改转准此。其补授殿侍或军大将之类,即未有该说。」诏候至借差以上该磨勘日,并依借差初该法。

  三省言:「太中大夫已上奏举到知州,见在部人数甚多,盖为每岁令举,致差注不行;及经明行修人,系每遇科场奏举。」诏:「今后并遇降诏方许奏举,所有岁举知州人及每遇科场奏举经明行修指挥,并不施行。」(实录删修本文,颇失事实,今存本文。)

  京西转运司言:「韩城村人物繁盛,场务系百姓扑买,欲乞改为镇,创酒税务,置监官一员。」从之。(新无。)

  乙未,朝奉大夫、知□州马默为卫尉卿。朝散郎、权发遣两浙路转运副使叶伸为都官员外郎。朝散郎、权提点河北西路刑狱田子谅为驾部员外郎。  丙申,刑部言:「诸路断流配罪已当,若本案内徒以下罪有出入,未审合与不合奏裁。」诏令奏裁。又言:「其出入笞、杖及半年徒,乞从本部下所属改正施行,官吏更不驳勘。」从之。  丁酉,吏部尚书苏颂为翰林学士承旨。翰林学士许将兼吏部尚书。(许将兼吏书,据政目增入。)朝奉郎、新除礼部员外郎贾易为殿中侍御史。

  于阗国贡使李养星、鄂丹威格以下续贡珠玉、象牙、珊瑚、药物等。

  先是,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闻太皇太后亲立皇帝,嗣兴大业,功德明被,天下共知,所以垂帘之日,中外归心。窃闻蔡确辈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扬言籍籍,自号有社稷大功,当时清议已不能容。太皇保护圣躬,今踰五年,而奸党又阴相造作语言,反复诞妄,自以为功,以动摇国家顺理安常之势。故忠臣义士不胜其愤,建言乞深治其事,明正其罪,以昭太皇陛下之功德,臣谓可以立辨,不待究治而后见也。臣昨被召过河阳【一】,见知州事邢恕,臣语次问恕云:『闻皇帝即位前,太皇抱官家登先帝御榻,问肆赦云与皇子转官,先帝颔之,则是太皇圣虑已决,知否?』(此事是臣任京西提刑日【二】,在颍昌府传闻。又云:「太皇不忍明言上为太子,故云转官。」)恕云:『此事亦闻。』恕又云:『知当时十日以前,太皇于宫中大计已定。』臣以恕素为蔡确所厚,臣遂又问云:『是时大臣曾入未?』恕云:『未曾入。』臣云:『如此,则是事本出于太皇也。』恕云:『是如此。恕兼曾见一书,具说本末皆出太皇。』臣又问得之何人,恕云:『得之甚详,不须问。』又臣问其书语,恕不肯尽道,但及其略云:『旬浃以前,大计已定。』此书必在宫中,可考虚实,伏望圣慈指挥检寻降出;或失其书,乞下恕取索副本进入,复以付外,明示廷臣。仍勒恕具析此事所得因依,以其书付史馆,书之国史,更为别本,藏之宫中,择谨厚宫人掌之。近来邢恕对司马康等欺罔诬诞,语言反复,此事甚大,不可不早辨。」贴黄:「臣谓蔡确等久误先帝至诚听委,叨窃富贵,先帝后知其恶,未及施行。今日陛下以至公柄任贤者,尽逐造乱之人,以嗣成先帝之志,小人恐失名位,百计怀奸,交结诞妄,无所不至,无复媿耻忌惮,以幸复进。早来虽蒙皇帝陛下宣谕云『当时事甚分明』,在臣以为在太皇则不可不早辨明,使奸人诡计不复敢萌于心。伏望圣慈详察其语与恕之人,其真实忠正,可以嘉赏,欲乞因此特与推恩奖录;恕之罪亦乞加察,恕书中如果有此语,即与恕在外扬言确有社稷之功事迹不同,可以见恕反复之奸,乞加诘责,重置严宪,上以明皇帝孝德,昭明太皇大公至正策立之功,下以绝髃凶诬诞之奸。」(邢恕「旬浃以前,大计已定」,此书当考究竟。张舜民作梁焘行状云:「焘尝面奏:『蔡确崄巇凶狡,在先朝屡起大狱,倾挤善良,冒窃相位,挟奸持权,人莫敢指,欺罔之罪,中外共知。两宫临御之初,言者交攻,陛下置其过恶,使补近郡,体貌之礼,不损故事。弟硕盗用官钱以数万计,确居相位,蒙蔽圣明,确但落职移小郡,上辜大恩,不务循省,犹敢鼓唱奸谋,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今作诗谤讪,罪之小者也。恭惟官家,先帝之长子也;先帝,太皇之长子也。先帝预使皇子尝侍宴,出见髃臣,明示天下,中外归属。太皇亲立圣孙,嗣兴洪业,为宗社万世之安。臣尝闻先帝服药时,太皇亲抱官家登先帝御榻,太皇谓先帝曰:「与皇子转官。」先帝颔之。太皇不欲遽言上为太子【三】,故云转官。臣又见邢恕言当时大臣都不知策立事,恕又言:「自十日以前,太皇于宫中已定大计。」是时,大臣犹未入,大臣何尝预定策也?恕又称尝有书上两宫云:「旬浃之前,大计已定。」确岂不知太皇陛下圣德清明畏谨,古无与比,所以敢妄为不臣之语,非所拟伦,盖欲造为他日诬诞祸基,上欺天地社稷,以此张本。故臣前日面奏谓确怀奸包藏,其诗什为轻也。』太皇曰:『当时次序,官家尽记得,太妃、宫嫔皆在左右。』焘又曰:『先帝立子,大统既顺,大臣何功之有?』两宫谓焘曰:『皆如卿言。』」行状云云,盖与焘此疏语同,但说蔡确作诗谤讪罪小,则疏无此语,又所载太皇云「当时次序,官家尽记得,太妃、宫嫔皆在左右」,要当表而出之。)  右正言刘安世亦言:

  臣今月二十四日延和殿进对,尝论蔡确朋党事,虽粗陈大燍,而臣内有诚恳,未能尽达天听,事体至重,不可不忧,惟陛下不惮烦而详览焉。

  臣闻蔡确、章惇、黄履、邢恕四人者,在元丰之末,相为交结,号为死党。惇、确执政,唱之于内;履为中丞,与僚属和之于外;恕立其间,往来传送。天下之事,在其掌握,公然朋比,傍若无人,以至先帝厌代,圣上嗣统,四人者以为有定策之功,眩惑中外,无敢与辨。及司马光被用,奸人惧其为己之害,乃使惇于上前极口诋毁,陛下以惇无人臣之礼,逐之于外。确又以弟硕赃污事发,亦罢宰相。履、恕坐事,相继外补。既而惇在苏州肆为不法,强以贱价夺民之产。确在安陆不自循省,作为诗什,谤讪君亲。臣窃谓惇、确所以桀骜很愎,无所畏惮者,盖由从来更相称誉,自谓社稷之臣,心有所恃,故敢如此。若不早为辨正,以解天下之惑,臣恐异日必为朝廷之患。  臣迹虽簄远,不知先帝传位之详,然搢绅士大夫间亦尝讲闻其略,今试条析为陛下言之。臣闻元丰七年秋宴之日,今上皇帝出见髃臣,都下喧传【四】,以为盛事。明年三月,神考晏驾,觽谓前日之出,已示与子之意,其事一也。先帝违豫,岐、嘉二王日诣寝殿候起居,及疾势稍增,太皇太后实时面谕,并令还宫,非遇宣召,不得辄入。有以见圣心无私,保佑慎重,其事二也。建储之际,大臣未尝启沃,而太皇太后内出皇帝为神考祈福手书佛经,宣示执政,称美仁孝发于天性,遂令草诏诞告外廷。盖事已先定,不假外助,其事三也。陛下听政之初,首建亲贤之宅,才告毕工,二王即日迁就外第,天下之人,莫不服陛下之圣明,深得远嫌之理,其事四也。臣之所闻,大略如此。实太皇太后圣虑深远【五】,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彼四人者,乃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臣虽愚陋,心常疾之。

  近司马康赴阙,邢恕邀之至河阳,燕语之次,称赞确等不已,窥其微意,类皆捭阖,盖欲康来京师传达在位,阴与确等谋为复用之计。朋奸害正,一至于此!臣窃谓惇、确用事十年,小人党与,内外固结,造作奸言,欺惑愚觽,臣恐岁月寖久,邪说得行,离间两宫,有伤慈孝,则确辈万死何补于事?伏望陛下起福于无形,防患于未兆,明诏执政及当时受遗之臣,同以亲见策立今上事迹,作为金縢之书,藏之禁中;又以其事之本末,着之实录,然后明正四凶之罪,布告天下。除蔡确近已贬窜外,所有章惇、黄履、邢恕欲乞并行废斥,屏之远方,终身不齿,所贵奸豪弭息,他日无患。惟陛下取臣千虑之一得,少赐留听,不胜幸甚!(安世此章以五月二十四日以后方上【六】,章云「蔡确近已贬窜」,盖指新州也。十八日既有新州之命,安世并及邢恕等,恕寻被责。恕责必不与确新州同是十八日,当在二十四日以后或五月末也。旧录载确事极不详,并取责恕事附十八日。新录虽增益安世此章,却改二十四日为「昨日」,盖缘不能详考始末,别加修撰,姑删润旧文趣奏篇耳。今掇出责恕事,具安世所上章下,仍须广求证验,重与笔削乃善。据王岩叟所记,责恕乃二十八日。如蔡确分析何足具载,旧录具载,其意固有在,而新录仍之;当时台谏弹劾及宰执议论,却都泯没,不少概见,谓新录非疏略,可乎?安世等论章惇、黄履、邢恕及确凡四人,恕与确相继贬责,而惇、履独不坐,当考。据王岩叟所记,中丞傅尧俞先论邢恕乃确腹心,乞行遣此一人,余勿问。侍御史朱光庭亦论之。右正言刘安世疏事可明者四,皆二十八日以前事。)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朱光庭言:「邢恕乃蔡确死交,其奸状觽所共知。确既贬窜,其徒不能无反侧,若重责恕,其他一切置之,则天下服而觽心安矣。」又言:「恕违孔、孟之学,效苏、张之辩,与确结交厚善。今确毁谤君亲,已行诛窜,恕自来引誉鼓唱,中外士大夫颇为之惑,若不明责,窃恐无以镇遏浮议。」又言:「恕及确在元丰之末,相与结交,号为死党,中外唱和,公然朋比。确罢宰相,恕造作奸言,荧惑中外,语皆捭阖,无所忌惮,阴与确谋,为复用之计。确已贬窜,恕乞行废斥,所贵奸谋弭息,他日无患,明示天下。」(三奏据杂录第二册,当时坐此行遣,不知谁所奏。考王岩叟所记,此即傅尧俞、朱光庭之章也。)  是日,诏丁忧人前朝奉郎、直龙图阁邢恕候服阕日,落直龙图阁,降授承议郎,添差监永州在城盐仓兼酒税务。中书舍人郑雍行词,云:「言行坚伪,王者之所必诛;谗殄震惊,圣人之所不赦。邢恕诵古训典,服儒衣冠,不师孔、孟之言,专鼓仪、秦之舌,假善类如市道,结大奸为死交,倡为邪谋,眩惑髃听。曩从迁贬,未即悛回,肆兴捭阖之言,阴图冀幸之福。凶人既窜,余焰未消,盍正典刑,以清丑駆。汝之自贻伊戚,其又何辞焉?吾于屈法伸恩,可谓无负矣。往服宽典,尚盖尔愆。」

  先是,恕自襄州移河阳,专抵邓州见蔡确,相与谋日者所造定策事。及司马康始除丧赴阙,恕特招康道河阳,因言确有大功不可掩,劝康作书称确,为他日全身保家之计。康与恕同年登科,又以恕出其父光门下,信之不疑,作书如恕言,留恕所。恕本意必得康书者,盖以谓司马光之子云尔,则确定策事,可取信于世不疑。既而梁焘自潞州以左谏议大夫召,焘已道温县入朝,恕亦使人要焘出河阳。焘与恕有旧,既至,恕连日夜论确定策功不休,且以康与确书为证,焘不悦。及当言路,会□处厚奏确诗,焘因是遂与刘安世等共请诛确。确既贬窜,恕亦坐责。康初欲从恕招,邵雍之子伯温谓康曰:「公休除丧未见君,不宜枉道先见朋友。」康纯直,不意恕欺己,且曰:「已诺之矣。」伯温曰:「恕倾巧,或以事要公休,公休若从之,则必为异日之悔矣。」公休,康字也。及焘等论确、恕罪,亦指康分析,康乃悔之。(邵伯温辨诬云:「元佑三年春,申公辞相位,拜司空、平章军国事,吕大防自门下侍郎拜左仆射,范纯仁自同知枢密院拜右仆射。邢恕自襄州移知汝州【七】,特往邓州见蔡确,再谋定策功。恕又移知河阳。次年春,吕申公薨,时知汉阳军□处厚得蔡确在安州日题车盖亭诗十首,笺注奏上,以为谤讪。盖处厚自寺监丞确辟为山陵司掌笺奏官,既罢,处厚欲确以故例除馆职【八】,确不为言而出之,以此怨确。先是,温公之子康服除赴阙,邢恕招之由河阳入朝。伯温素知恕之谋,乃谓康曰:『公休免丧未见君,不可枉道先见朋友。』康,纯德之士,以恕出温公门下,又同年登第,信之不疑,谓伯温曰:『已诺之矣。』伯温曰:『若事不可者,公休或从之,必为异日之悔。』康卒往。恕见康,盛称蔡确策立大功不可掩,劝康作书称确之功,为他日全身保家之地。康果不违,作书如恕之言,留恕所。盖恕意欲得司马温公之子尚称确功,足以取信朝廷、天下之士矣。是时,梁焘自潞州以谏议大夫召,焘已取温县路赴阙,恕亦使人要之出河阳。焘与恕有旧,焘既至,连日夜论说蔡确定策功不休,恕果以司马康与确书亦称其功为证,焘不说。焘还朝,适□处厚奏确诗至,遂与司谏□安诗、正言刘安世、侍御史朱光庭等论确罪,亦言司马康与蔡确书事。朝廷下康分析,康方悔之。」此段已修入长编,仍存本书于后。自随移汝,政目在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汝移襄未得其时,自襄移河阳则在三年九月十八日。确知邓在三年二月二十四日。王巩随手杂录载司马康不肯证邢恕语言,已附五月二日辛未,与邵伯温所记颇不同,当考。绍圣元年五月十八日,恕以朝奉郎、管勾灵仙观复直龙图阁、知徐州。)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伏见蔡确已责降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臣知陛下宸谋远虑,断在不疑,除去大奸,实为宗庙社稷之计,非以陛下一心私喜怒也。忍于一人,所以不忍于天下之人;不爱一人,所以爱天下之人也。然确以凶德,叨窃相位,作威作福,欺罔先帝,屡起大狱,排陷善良,故闻确名者,无不震畏。以朝廷名器为己私物,市恩结党,故贪私之士,多为确用。今佐佑确者,不过怀其旧恩,尝与之相济为恶,或畏其复起,不敢结怨;不然,则所见偏谬,谓确以诗得罪,欲薄其责,不出此三者而已。臣闻尧刑一人而天下服,书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古之明王,征讨叛逆,亦不过诛其元恶,余皆赦而不问,使之自新。若穷治支党,滋蔓不已,惧罪者觽,则人情不安,必有过刑,滥及无辜,此先王之所深戒也。夫圣人之道,不过得中;天下之事,不可极意。一时极意,后必有悔。用刑宁失之于宽,不可失之于急;宁失之于略,不可失之于详。自干兴贬丁谓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余年。今已用大刑,四方闻之,无不震耸,然人无愚智,皆以确之得罪为当,不宜更有惊骇物听。且丁谓见在相位,故朝廷有党,不可不黜;今确已罢相数年,陛下所用,多非确党。其有素怀奸心为觽所知者,固不逃于圣鉴;自余偏见异论者,若皆以为党确而逐之,臣恐刑罚之失中,人情之不安也。」后因登对,劝上以辨邪正,曰:「邪必害正,正必去邪,自古未有邪正并立而可以为国者也。比年以来,大臣以兼容小人为宽,好恶不明,邪正不分,所引进者不尽得人。宰相以进贤退不肖为职,而邪正不分,岂不负国?伏望陛下戒饬大臣,各以公心求贤,多引鲠正之人,以重朝廷,无使小人得位,为他日之患。」

  祖禹又言:「臣伏闻开修京城壕,日役三四千人。虽和雇夫力,调发不及民,其钱不属户部,然财出于民一也,岂可不计较爱惜而枉费用之?臣闻开濠深一丈五尺、阔二百五十一步,广于汴河三倍,自古未闻有此城池也。新城,周世宗所筑,太祖因之,建都于此,百三十年,无山川之险,所恃者在修德,在用人,在得民心,此三者,累圣所以遗后嗣子孙也。神宗时,宋用臣提举修京城,大兴土功,版筑过当。小人之情,唯欲广用民力,多费国财,上则徼幸爵赏,次则隐盗官物,故役无有不大,费无有不广,此固奸臣之所利,本非先帝意也。陛下始初听政,散遣修城役夫,百姓皆欢呼鼓舞。今欲终成前功,但葺之而已可也,何必广作无益,以害有益乎?又京城外门,正门即为方城,偏门即为瓮城,其外门皆用纯铁裹之,此祖宗时所无有也。瓮城乃边城之制,非所以施于京师。今东、西、南三面偏门,亦欲为瓮城,臣不知大臣以何见而为此谋也。必以为威北敌也,使北敌果渝盟南向,大臣将坐守此受敌乎?自修城浚池以来,议者皆以为无戎而城,无寇而沟公宫,此言不可不畏。其北门城瓮城已就,改之重劳,臣欲乞降指挥,东、西、南三面偏门止为方城,其壕广阔可减三分之二【九】,稍正王城之体,以惜民力,以省国用。」不听祖禹又再言之,讫不听。(祖禹二疏,先以五月二十八日上,后以七月十四日上。旧录于六月二十六日,载右谏议大夫祖禹言开修京城壕曰:「日役三四千人,其北门瓮城已就外,乞指挥东、西、南三面偏门止为方城,其壕广阔可减三分之二,以惜民力。」改先帝修都城之制也。都城,元丰已有定制,已城者七八,至是奸党妄欲改制。「六月二十六日」字合删去,今并移入五月末。六月六日、七月六日,梁焘云云可考。)  戊戌,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伏见知枢密院事安焘位次宰相,辅政累年,窃恐相位有阙,陛下过听,以次用之,臣不敢不先事而言。焘有不可相者三:素无人望,此不可一也;姿性闇很,遂非不回,此不可二也;朋比蔡确、章惇,若在相位,必引小人聚于朝廷,此不可三也。陛下不过以焘先朝执政,不欲尽罢,故以圣度兼容之。自陛下更张觽事以来,所用之人,所行之政,皆非焘所欲。臣窃意焘常怀不平,他日害国政者,必在于焘。万一相之,必致议论纷纭,喧渎圣听。方今小人犹倚焘为根本,岂宜久居宥密之地?焘二亲皆老,若其请去,伏望陛下勿复留之,上可以弭国家之患,次可以全君臣之恩。臣前奏云『其有素怀奸心为觽所知者,固不逃于圣鉴』,指谓焘也。焘虽无营救蔡确之迹,其实确、惇之党也。」  先是,右谏议大夫梁焘言:「伏以宰相之任,与上同德。阴怀二三,是亏忠节,顾何以谋王体而断国论,示天下以大公也。谨按右仆射范纯仁阴很回邪,强愎矫诞,本缘家世,薄有虚名,及在相位,大失士望。唯诺苟且,人不以取信;举止轻脱,觽指以为狂。不能守正,而翻覆是非;专务徇私,而侵乱纲纪。播在物议,皆有显状,迷谬如此,自合出罢,臣窃以为未足论及,惟党蔡确一事,最为不忠,无爱君报国之诚,有挟邪朋奸之迹,按状原心,首当退斥。近者蔡确怨望作诗,忠臣义士扼腕切齿,如纯仁身为宰相,荷国厚恩,当发愤攻击,急于仇雠,率先百辟,请加诛殛。而乃出死力以主张,文奸言以辨解,数对宾客,伤嗟惋恨,以为不宜罪人于诗什之间,又谓确无罪可治,朝廷必欲行之,则当罚金而已。闻者骇愕,什百相传,皆以为确之悖逆,天下共弃,推之公议,万死犹轻,使纯仁都不知有忠孝则已,如少闻君亲之义,则岂不知确罪在不赦,宜正典刑?臣谓纯仁亦心知确罪,度朝廷必须施行,乃妄作邪说,纵为欺罔,冀幸眩惑聪明,以申私欲,外为好言,使确闻之,收恩于己,及其终有刑罚,则使归怨于上,是无爱君报国之心明矣。古今深于诗者,或章句之间,意存讥刺,托兴政事,感寤时君,如此之类,诚亦多矣。未有如确密藏大恶之志,发为不祥之语,傲慢不敬,很贼无惮也。使纯仁都不知有诗则已,如稍辨文义,则岂不知确之言甚于汉之杨恽?是有挟邪朋奸之迹明矣。大臣者,同国休戚,是宜竭忠励敬,倡率髃臣,夙夜在公,以上报礼者也。今设心积虑,背戾如此,岂可复使入侍清光,预闻机政,对立表仪之地哉?伏乞圣慈特赐明察,重行窜逐,以清朝廷。」贴黄:「仁祖用夏竦为宰相,谏官言其奸邪,一章罢免。近年左丞李清臣,御史论其不才,寻亦罢去。今纯仁兼有奸邪、不才之实,又附下罔上,罪恶大过于夏竦、李清臣,诚不足爱,若不速赐罢斥,何以使知警惧?纯仁自同知枢密院,蒙圣眷拔擢为相,不思恩遇,殊常尽节奉公,以图报暛,乃自附奸人之党,出力济恶,坐视悖逆,了如无事,及有行遣,更加救解,不顾君臣之义,其不知恩分如此!」(焘奏此无月日,当在五月十二日贬蔡确后。)

  又言:「臣风闻范纯仁尝与亲宾言蔡确事,自谓其父仲淹【一○】在明肃时,专攻帘中之过,亦不顾流俗是非。客言:『今日事与当时不同,今来是蔡确怨望讥讪,即不是太母有阙失也。如确者,天下恨不食其肉。』谓纯仁何故主张此事,大错。纯仁私于党确,敢为大恶,乃以朝廷行遣为过失,欲以宰相之力,强持威断,使事不得行。不恤公议,妄自比其父之敢为,可谓不忠矣。又闻纯仁二子漏语与确私人云:『解得已有次第,只是太皇怒。』朝廷方治确事,纯仁备位宰相,略不畏避嫌疑,阴与奸人相结,以济其恶,令子交通确之私人,屡以朝廷意旨告语,收恩在己,归怨于上,不可谓忠也。纯仁之罪,亦已明白,不可复留相位,伏乞圣明省察,早赐黜罢,去邪勿疑,愿留宸断。」贴黄:「今来奸党既失确之势,专以纯仁为恃赖,纯仁不去,则奸人趋附,日夜相与为谋,别致生事,恐终为朝廷之忧。伏乞圣明留神深虑,早赐施行。」(五月二十四日,焘奏此。)

  又言:「臣窃闻右仆射范纯仁、左丞王存十六日留身论救。蔡确之罪恶,天下共弃,圣造赐之更生,已为天地厚恩,至于窜逐,无容议论。范纯仁充位宰相,不知爱君;存备位执政,不知体国。但于奸邪,知为死党,阴相交结,显为蔽援,率先鼓噪邪说,必为移夺公议。上赖聪明,洞照欺罔,竟从威断,慰快中外。纯仁等违道失职,自合引避,贪禄固位,了无媿畏,出入外廷,取笑多士。大臣如此,国家何赖?夫内无忠实,外无廉隅,何以陪辅上德,仪型四方也?伏望圣明加察,并赐黜罢,以戒比周交结之风。」(五月二十四日巳时,焘又奏此。)

  又言:「臣近论奏右仆射范纯仁、左丞王存营救蔡确,违道失职,并乞黜罢,至今未蒙施行。臣窃以君德之明,在别邪正。正人者,直情径行,一致而易见也;邪人者,矫情饰诈,百端而莫测也。夫独立而无朋,敢为而不倚;不徼委曲之福,不冒侥幸之利;以孝友为祥,而爱其亲,以忠孝为吉,而敬其君;行必端,不敢以好恶乱天下之正,言必信,不敢以憎爱变天下之公,此正人之大燍也,明君必察焉。夫简弱簄斥而附强倾侧,顾义畏缩而临利果敢;触害而转,至改素节以求合,附奸而抗,至出死力以为党;不以孝友为祥,而忘其亲,不以忠信为吉,而后其君;咈公议而肆己之爱憎,违正道而徇己之好恶;此邪人之大燍也,明君必察也。臣窃考纯仁与存之踪履,求之正人焉,无有其一也;求之邪人也,数者略备矣。大臣而躬邪行,下比凶人,忽君亲大义,而腹诽面谩,岂可以当辅弼之任哉?伏望圣慈明察,特赐指挥,早赐黜罢,以厌伏中外人心。」(五月二十八日,焘奏此。)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窃谓丞相者,人君之腹心,所与共承宗庙,燮理阴阳,典领百僚,协和万国之职,莫或重焉。惟是道德修明,器识宏远,正身率下,忧国如家,任贤使能,彰善瘅恶,同心协力,庶几有成,苟非其人,必败国事。范纯仁凭借门阀,素无他长,矫情饰诈,善取名誉,久在闲局,觽以为贤,陛下擢于□散之间,不踰三岁,任以宰辅。谓宜极尽智力,上报天恩,而位过其才,名浮于实,略无爱国之志,惟有朋奸之心,轻肆于行列之间,猖狂于论议之际,广引私党,变乱旧章,护短遂非,附下罔上,皆有实迹,播在佥言。以臣观之,犹未足论,惟是近日营救蔡确之事,最为公议之所不容,辄具弹文,仰祈睿断。乃者,确在安陆作诗讪上,悖逆不道,天下共疾。纯仁备位宰相,固宜以君亲为念,而显助奸慝,极力救解。每对宾客,语及确事,则恻怛嚬蹙,悯其非辜;论至处厚,则攘臂切齿,谓长告讦。教导汝砺,使之上疏;及见不肯草制,则与王存再三嗟赏,以为天下乃有此人。又闻进对之际,屡有宽贷之请。宰相如此,朝廷何赖焉?臣窃谓纯仁自为枢密之日,因司马光久在病假,遂以国用不足为说,上惑圣聪,申明常平旧敕,巧言附会,却令州县于存留一半钱斛之外,依旧散青苗息钱,天下之人,莫不疑惑。光闻其事,力疾入见,以死争之,又于上前亲自禀奏云:『不知是何奸邪之人,劝陛下为此事。』纯仁汗颜畏缩,不敢仰视,寻得圣旨,尽令寝罢。光谓臣曰:『纯仁自为执政,言行反复,阴怀顾望,止为全身之谋,以为取人以名,其弊至此。』已上皆光之语言,臣不敢有一字增损。陛下诚用此以观纯仁,则其秉心不一,事上不忠,取悦大奸,徼幸异日,怀谖迷国,亦已久矣。诚不足以敦厚风俗,宣明教化,永保国家。伏望陛下考详典宪,早行罢黜,使邪正辨别,朝廷清明,天下幸甚!」(韩瓘录刘安世语云:「范尧夫欲行七色钱,稍复免役,温公方病,自力而出,帘前对言:『小人欲以乏财动朝廷,稍复免役之法,不知谁谓。』尧夫失色却立,卒不敢出语。后来尧夫之去,盖因安世章疏且及前事也。」据安世章疏,则瓘所录盖误,当从章疏。)  安世又言:「臣近尝劾奏范纯仁秉心不一,事上不忠,营救蔡确,徼幸异日,乞行罢免,未蒙施行。臣闻自□处厚缴进确诗,后来纯仁与王存互持异论,不欲明正典刑,以至三省进对之际,吕大防等已退,惟二人者独于帘前密为申理。若纯仁等所陈果是公论,自当对觽显言,无可讳者;惟其内蓄奸意,旁畏同列,是以辄敢留身,阴进邪说。虽圣明在上,断之不疑,而中外人情,恶其奸妄,询考朝市,不谋而同。臣窃谓确之罪恶,天下之所共疾,使纯仁等不知事理之重轻,冒昧公议,奋力救解,则可以谓之愚矣,知其不可救而救之,则志在于奸矣。用愚夫为执政,固已不可,况使奸人处腹心之地乎?伏望圣慈为宗社之大计,以臣前奏降付外廷,罢纯仁宰相之职,免存丞辖之任,使是非邪正,不至淆乱,天下幸甚!」贴黄称:「臣闻言路亦有纯仁亲党,窃恐妄托义理,以谓元恶既去,余可勿治。此等议论,臣愿陛下切勿过听。昨司马光既为宰相,亦尝逐奸恶之太甚者,止为不能去其根本,故使确辈敢至于此。今纯仁及存居辅弼之地,阴怀二心,若不罢免,将甚于前日。惟圣心先定,去邪勿疑,不胜惓惓之至。」

  又言:「臣近再具状劾奏范纯仁、王存阴持两端,营救蔡确,乞行罢免,未蒙施行。臣窃谓人主之于大臣,义均一体,虽议论取舍,小或不同,而要其大致,必至于善。使确平日操履,觽以为贤,偶有一眚,不足以掩其大德,如是而纯仁等救之可也。或谤起于茫昧难明之际,不加考验,遽至深文,如是而纯仁等救之可也。今确之奸邪罪恶,天下所知,怨谤君亲,情理切害,事迹明着,按覆有实,凡戴天履地者,莫不共疾而同弃之。陛下特示优容,俾全首领,已出天地父母再生之赐,而纯仁等冒昧公议,犹为解救,操心颇僻,处事颠倒,谓主于善,其可信乎?诚不足以谋王体而断国论,运枢极而重朝廷,伏望圣慈考察佥言,审详事理,以臣两奏付之外廷,诛其奸意,并解机务。使天下晓然识邪正之道,实在此举。惟陛下断之不疑,天下幸甚!」  又言:「臣近以三次劾奏范纯仁、王存,乞行罢免,未蒙施行。臣所以屡进瞽言,上烦天听者,非敢固执偏见,生事近名,特以二圣临御,仰成辅弼,惟是同心同德之人,乃可以委政事。今纯仁等忘君亲之大义,畏奸豪于异日,有附下罔上之意,无体国徇公之心,不乘此时收还印绶,则朋奸之觽,又将倚以复兴,是蔡确之害尚在朝廷,此臣所以汲汲弹击,至于再三而不能已也。臣闻去草者当绝其本,养虎者自遗其患,一失机会,后将难图。伏望陛下特奋干刚,博考公议,以臣累奏付之外廷,正纯仁等不忠之罪,亟令罢黜,使履正奉公者,有以坚其志,背道妄行者,不能长其恶,天下幸甚!」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伏见谏官言宰相范纯仁营救蔡确,乞行罢免,闻纯仁已请避位。宰相进退,系国大体,臣之所见,不敢不陈。纯仁为相一年,日失人望,异口同辞,皆以为政事乖方,除授失当,公道不立,私意多行。臣近日上殿札子二道,所言邪正不分及修城开壕等事,皆是议者指为纯仁。政事如特置权尚书,除谢景温,寻以人言而罢,改知郓州,复以尚书告赐之,祖宗以来,无此故事。又韩宗古自曹州移知潞州,无故加宗古馆职,亦致人言,景温、宗古皆自不敢当。纯仁情涉私徇,此为甚者。陛下若以此责之,固宜罢免。其营救蔡确,即不知纯仁以何为说。当确为相时,纯仁流落在外,不闻受确私恩。纯仁之进,本不由确,此止是所见偏谬。凡朝廷有大诛赏,亦容大臣出所见论议,难以责其尽同。陛下本以人望用纯仁,今以不协人望退之,不失朝廷公正之体,亦足以风厉大臣,使不敢不尽心于政事也。以臣愚见,窃谓以政事罢纯仁,公议为允。」

  右司谏□安诗言:「蔡确讥讪君亲,罪在不赦,免其死而窜之岭表矣;彭汝砺不草词头,盛陶等阴持两端,又皆逐之矣。奸邪灭迹,朝廷肃清,诚宗社无疆之福也。数日来,风闻范纯仁当处厚缴进确诗之初,及朝廷商量行遣之际,纯仁屡加营救,又欲归罪处厚,致汝砺等承望风旨,敢为异论。」又言:「王存亦尝助纯仁救蔡确,今来纯仁理当黜罢,王存亦不可独免。」(编类章疏五月二十一日奏,今附此。)又言:「范纯仁、王存营救蔡确,若使前日纯仁等之言少惑圣聪,则蔡确之事变矣。」贴黄:「勘会臣往年监西京左藏库,范纯仁为京西转运使,曾荐臣;及为执政,臣亦曾屡见称奖臣。然今来所以乞罢纯仁者,以公议责之,不敢怀其私恩也。」(编类章疏五月二十八日奏,今附此。)

  己亥,晦,诏以谏官、御史所劾范纯仁、王存章付门下省。(此据王岩叟所记,御史劾纯仁、存章,当考。)

  吕大防言:「内降台谏官傅尧俞等弹奏宰臣范纯仁、左丞王存不合留身营救蔡确事,宜使思省引罪,自为去就。辄已封留弹章,更不转示逐人。」(此据编类章疏所载吕大防札子,今附见五月末。)  注  释  【一】臣昨被召过河阳「被」原作「夜」,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改。

  【二】臣任京西提刑日「任」原作「在」,据同上书改。

  【三】太皇不欲遽言上为太子「太」原作「天」,据阁本及上文改。

  【四】都下喧传「下」原作「中」,据阁本及尽言集卷九论蔡确作诗讥讪事改。

  【五】实太皇太后圣虑深远「太皇」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六】安世此章以五月二十四日以后方上「章」原作「事」,据下文改。

  【七】邢恕自襄州移知汝州按:下文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皆作「自汝移襄」,宋史卷四七一邢恕传称恕「黜知随州,改汝、襄」,疑「襄」与「汝」二字舛误。

  【八】处厚欲确以故例除馆职「馆」原作「官」,据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改。

  【九】其壕广阔可减三分之二「减」字原脱,据阁本及下文补。  【一○】自谓其父仲淹「自」原作「因」,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改。

卷四百二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四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百二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六月庚子朔,范纯仁、王存并出居于外,上章乞罢,皆留中不出,亦不批答,亦不封还,亦不遣使宣押。文彦博同执政入对,遂定议。其夕,锁院。

  甲辰,宣制:以大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范纯仁依前官为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政目于四日书纯仁观学、知颍昌,今从实录,以纯仁附五日。)中大夫、守尚书左丞王存为端明殿学士、知蔡州。

  朝廷既贬蔡确,或劝纯仁引去,独明己之力尽,纯仁曰:「我方慕古人,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安能楚楚自见邪?」言者果劾奏纯仁及存,遂俱罢。存在熙宁中论事,纯仁固已推之,及同执政,趣又多合。然纯仁尝建议罢教畿内保甲,存独言:「今京师兵籍益削,又废保甲不教,非为国家根本长久之计。且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既已就绪,无故而废之,不可。」论者亦称其不苟相比云。(议罢教保甲,或自有本月日,则不当附此,更详之。附此亦可。)

  纯仁及存既罢,刘挚为王岩叟道帘前奏对语曰:「太皇太后谓:『纯仁差错久矣,初以其有大名,又司马光所甚重,遂用之,不意如此也。盖止得虚名耳。』文彦博因言:『纯仁父仲淹亦得虚名,然比纯仁则有材略。』太皇太后又曰:『谏官言纯仁党确,则恐不然,但所见偏缪耳。』又曰:『王存殊无执守,前日为范纯仁所目,便留身同救蔡确。』又问执政曰:『觉纯仁如此否?』彦博曰:『纯仁自蒙大用,颇恍惚。』大防等言:『每与言,多不听。』又曰:『王存在省中讽臣令救确,臣不敢听其言【一】,而纯仁纳之。』太后曰:『纯仁用过其量,故至此也。』」(此段并据王岩叟所记修入,当考。王岩叟记蔡新州事,丙戌九月,得此于汪应辰,今附此。元佑四年四月五日,知汉阳军□处厚奏蔡安州作诗讥讪。六日,右司谏□安诗上疏,八日,进呈□疏,帘中云:「安诗论确谤讪,却不见文字【二】。」乃是通封入,作常程便降付尚书省矣。有旨令进入要看,遂并后状同封进入,寻复降出。自七日后,右正言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梁焘相继各有两疏,十二日,进呈,有旨令蔡确开具因依闻奏,及令安州知州钱景阳缴进。十八日,再进呈梁焘一章,有旨下安州促报,限三日入马递。中书舍人彭汝励密疏救解,大燍以处厚开告讦之路,此风不可长为言。虽不以语人,而议论之微意可见。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自十二日后知朝廷行遣,及闻帘中语意,遂合一章备礼,声言助谏垣,然意在佑确而不敢显言,实欲罪处厚而不敢明论。五月二日,安州文字回,云:「初,确书诗于牌,既移邓州,行一驿,复使人取牌去洗尽,使还安州公使库。」是日,帘中云:「确党多在朝廷。」范尧夫进云:「确无党。」吕微仲进曰:「蔡确有朋党在朝,范纯仁之言非是。」中书刘莘老亦助微仲言有之。退而吕、范各有实封入。前此数日,太师同三省入对,帘中云:「蔡确事都无人管,使司马光在,必不到如此。」诸公臱惧不知所对。是日,但都不敢进呈文字。初四日,制以吏部侍郎傅尧俞为中丞,代李常为兵部尚书,太常少卿朱光庭与侍御史盛陶易地。五日,邓州开具文字到,皆自辨之词,云本无意,又言:「子瞻作圣节口号,亦用『桑田』,岂讥诬也?」初,安厚卿对诸公云:「子瞻亦用『海变桑田』作圣节诗语。」已而南阳之说符,觽皆以为厚卿密通意,讽令引之以为解。□传正上疏击曾肇教彭汝砺救确,而不自言,其奸过于汝砺。刘器之亦诋二君,并及右相,以为交结而为确地。五日,器资【三】又一疏自辨,十二日,进呈。确事责授左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器资是日入省,初未见词头,云若得轻罪【四】,既见此命,并责盛陶已下四御史,遂不草词,亦不封还,但别为一状论之,及申中书称疾,谒告归第。中书遂令余权。十三日,入省,得词头:「确责降安州,作诗内涉讥讪事。新除太常少卿盛陶可差知汝州,殿中侍御史翟思可通判宣州,监察御史赵挺之可差通判徐州,监察御史王彭年可差通判庐州。四人,臣寮上言蔡确怨望,指斥谤讪事,盛陶居风宪之地,目睹确无礼于君亲,而依违观望,曾不纠劾;及朝廷行遣,方始备礼一言,而是非交错,亦持两端,皆无定论。翟思以下,仍更不见章疏,御史如此,纪纲何赖?」自十四日后,三谏有章连言太轻,新除范祖禹亦奏。十八日,再有旨:「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给递马发遣,令逐州差承务郎以上官伴送【五】,如无,即差职官。」是日,公肃在式假,又当余权行制。既而右相与中书侍郎皆召,遂往见之,三公皆云:「初以母老不欲过岭,而帘中云:『山可移,此州不可移。』」诸公不复敢进言,命遂下,但不差使臣。诸公以此为喜。十九日,批出,即差入内内侍省供奉官裴彦臣、三班奉职马经押送。四谏及中司皆欲救止,而恐与初论相戾,且非体,复不敢发。范相云:「某亦不敢言。」惟刘莘老云:「明日当与诸公于帘前论之。」二十日,垂帘,不见有指挥。彦臣申请三项,内一云:「如遇确疾病,乞用兜轿銽擎前去。」王正仲救三御史云:「今以不言责之,恐后来者不择而言,纷纷可厌【六】。」帘中云:「言之多何害?朝廷与他辨是非。」十八日,梁况之、□传正再登对【七】,大称奖云:「卿辈于此事大有功,言事长如此,当有天佑。」是日,李常以龙图阁知邓州,曾肇以待制知颍州,彭汝砺落中书舍人,知徐州,韩川自颍州复以太常少卿召。中丞傅尧俞疏:「邢恕为确腹心之党,乞行遣此一人,余勿问。」侍御史朱光庭亦论恕附确。右正言刘安世疏:「恕所谓四社稷臣,蔡确、章惇定策于内,中丞黄履助之于外,恕往来预议于其间。乞明辨以正其罪。事在有司可明者四:元丰七年秋宴,先帝令延安郡王出见髃臣,事已定,一也,延安郡王即今上;先帝疾浸亟,太母不令二王入侍,远嫌如此,二也;二月二十九日,太母手出皇帝所写为神考祈福消灾经一卷,令大臣看,当日遂降诏立皇太子,三也;亲贤宅才毕,不候服除,太母便令二王迁出,四也。」二十八日,恕落职降一官,添差监永州盐酒税,候满日更不差官,令所在官司收告,候本官服阕日给付。三十日,降出台谏言范尧夫、王正仲章付左省。六月一日,范相迁入报恩禅院,王左丞迁入安厚卿宅。二公入札子乞外任,皆留禁中不出,亦不批答,亦不封还,亦不遣使。四日,垂帘,太师亦入,遂定议。其夕,锁院。五日,宣麻:纯仁以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王存以端明殿学士守蔡州。其日,莘老召余,遂见于省中,具道其事:「帘中云:『纯仁察其差错久矣,初以其声名大,又司马相公荐之甚重,遂大用之,不意其如此也。元来只是虚名。』太师进曰:『其父仲淹亦以虚名得之,然比纯仁有材略。』太母又曰:『谏官言纯仁党确,却恐不然,只是其所见偏谬耳。』又曰:『王存全无主执,前日,只被范纯仁觑,便自他任。』又问诸人曰:『觉纯仁如此否?』潞公曰:『纯仁自大用来,有些恍惚。』诸公亦曰:『每言之,不听。』微仲曰:『王存每在省中讽臣令救,臣不敢听其言,而纯仁纳之。』太母又曰:『纯仁用过其量,以至此。』」岩叟所云十二日,恐是二十日;又云十八日,恐是二十八日。但传本如此,姑因之。后叉得刘挚行年记于挚诸孙荀,与王岩叟所录略同,今并附注此。挚云:「四年五月,贬安州蔡持正为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范尧夫罢相,以观文知许州;王正仲罢左丞,以端明知蔡州;中丞李常为兵书;侍御史盛陶知汝州;王彭年、翟思、赵挺之分补通判;舍人彭汝励器资以本官知徐州;曾肇子开改给事中,继以待制知颍州;持服人、前知河阳邢恕和叔落职夺一官,监永州税,下卫州候服阕发遣。先是,知汉阳军□处厚得确安州所刻诗十篇,内三、四有怨讪语,处厚笺释缴上之。敕确问状,奏至,深自辨诉。谏官梁焘、刘安世、□安诗等连章乞正典刑,而台谏官唯中丞常一言,陶一言,持两端,余默默汝砺知纯仁、存意右确,乃附之,为确辨论,乞罪处厚;及除确光禄卿、分司,封还词头。肇许汝砺同论,已而不作,汝砺独上之,出语恶肇,以为卖己。初,上意不深罪确,故余与诸公进呈间,亦为开陈之,本止于分司,而诸君纷纷不已,陷于朋附。范、王屡于帘对及留身切切营救,范私语客曰:『先子在明肃时,专论帘中之短。』客正色对曰:『相公之言误也。时有不同,今日帘下有何阙失?』客退,大叹愤,以语于人。范之子报确亲曰:『家公救得有次第也。』于是谏院收拾此等事上之,并劾相君、左辖、舍人,台官至十余疏。今年春已来,恕遣亲信至都下,唱言于觽,谓确也有受遗定策大功,不可令在外。经营复召,多为岐路,而其迹诡秘,上下危栗,未有以发。会此事自暴,人情迭迭大恶之,而范、王诸君又激之,上意不乐,遂及大溃。上当觽谕宰执曰:『山则可移,此事不可移也。』纯仁、存既不得意,请去,帘中谕文太师曰:『觉纯仁差误多否?始以其有名誉,故进用,却只要牢笼恶人,不知因何致虚名如此。」太师奏:『此人轻锐,非宰相器,专务收笼人情,近日尤更恍惚。其父仲淹所以致名誉,亦用此术。』谕曰:『当听其去,合如何除职?』予以中书职名次叙,及近时宰相除外任为大学士数人故事进呈,谕曰:『故合用例,然以全无分别,宜除次一等职名。』故与王正仲皆有是命。肇初改夕扉,闻言者及之,故亦请外。大抵确事帘中既怒,而诸人者又为此纷纷,遂成之。」)

  资政殿学士、知颍昌府曾孝□知郑州。(政目在四日,实录同,今移附五日。)

  枢密院言:「诸路奏报:并边时有人马,及谍言贼界亦有点集。虑边臣见夏国遣使,因失备御。」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密切伺察贼意,过作枝梧;仍戒敕沿边城寨兵将官明远斥堠,用意堤防,无致缓急堕其计中。御史中丞傅尧俞言:「臣闻夏人款塞,传者谓必缘地而来,臣窃思之,方今边防未丰,士气未振,民力未全,赏罚不明,将帅难倚。其尤可虑者,议论不齐,平居讲事,或经时旷日而不能合,苟必至于用兵,岂能迎机猝应,制变于千里之外哉?臣窃为陛下忧之。自古和戎,未有能抗天威而快人意者,惟所屈者益深,则所伸者益远。愿陛下姑务柔之以德,专以继好息民为意,则天下幸甚!」(据尧俞奏议附见,月日当考。)

  乙巳,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伏闻元佑初,中旨罢修京师城隍,都人之心,上下安悦,歌呼鼓舞,倾动里郭。一日复兴大役,髃情预为忧恐,况重困民力,以来怨嗟,轻损国用,其费浩瀚。朝廷以人情未静为恤,此非安民之道也;以才力未饶为念,此非节财之理也。此役一罢,两利俱得,诚为急务,愿留宸断。」贴黄:「臣访闻今来费用官钱,每年约九万余贯,以四年为限,每日雇夫二千人;今又促限为二年,日役四千夫,只是并得年限,元不减得人工,其余费用,无所省节。臣访闻西北两面城壕,开修已有次第,东南方始兴工。欲乞先次指挥,更不开修东南两面,以安人心;仍仰开封府速疾指挥,多出文告,牓示人户,及严切觉察妄作名目起动民居之人,结罪奏闻,重赐行遣,庶使辇毂之下,明知朝廷恩意。窃以起遣居人,发掘坟墓,生事死葬,两不得安,前日髃情惊忧,正为如此,及中旨罢役,人皆感悦,今来不可却为骚扰。伏乞速赐指挥罢去,据见修处,以广固人兵略为结齐了当,所有人夫,即令放散,诚为省便。广固指挥,自有役兵三千余人,每年更有诸路差到厢军二千人,可以责办工料,渐次修治;旧管使臣、士员,可以分头管干。今若不开东南两面壕地,只用广固役兵修缉已了城隍,经久诚为安便。臣闻将作少监胡宗炎在先帝朝曾上地理之说,尤为详当。此书必在禁中,乞赐指挥检讨,圣鉴便见利害。如可降出,即乞封付三省,却令进入。恐岁月稍深,难为检寻,欲望圣慈详酌,下胡宗炎取索副本进入。宗炎见任开封府推官。」(七月七日又言,十月十八日可考。范祖禹云云,在五月末见。要考几月日罢,几月日却修。)

  丙午,翰林学士、左朝议大夫许将为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许将传:「将为尚书右丞,每讨论熙、丰故事陈之,以资政殿学士知定州。」)枢密直学士、朝奉大夫、户部尚书韩忠彦为中大夫、尚书左丞,枢密直学士、中散大夫、签书枢密院事赵瞻为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右谏议大夫范祖禹之妻与忠彦之妻,从兄弟也,祖禹引嫌乞回避。右司谏□安诗言忠彦之妹嫁其子,右正言刘安世言其子娶忠彦之女,皆乞回避。诏特不回避,仍不得为例。祖禹等力辞,讫不许。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伏以朝廷设谏官、御史为人主耳目,正欲检察大臣之私。今谏官、御史七员,而令谏官三人不避大臣之嫌,则是人主耳目已废其半矣。虽陛下待大臣以至公,责谏官以大义,然固有成法,既许规避,则人之常情,不无私意,既废国法,又抑人情,故公议有所未协。臣窃恐于忠彦亦不能自安,在谏官且何以逃责?伏望圣慈详察,指挥听令依条回避,以慰公议。」不报。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以国家之治务,在急贤材;人材之难,莫如宰相。方今多事,宰相之任,尤宜得人。陛下聪明勤俭,夙夜求治,拔擢辅臣,觊成公道,邪人多过,上负圣恩,任用之际,不可再失。必致注意仰成,固在留神审择,先之以德器,次之以材能。有德器则不肯为奸,有材能则可以济事。德器者,人望之所归;材能者,士论之所服。在此二者,必得一长,使命下之日,中外欢然,有光陛下知人之明,以重天下观国之势,诚为宗社之福也。臣前日蒙陛下面询,臣已具奏所知,不敢有隐。如陛下未以为允,乞少虚其位,深留圣意,审察而详择之。」贴黄:「若求经纶全材,未易遽得,不得已且求敦厚诚实之人,虽然材力有所不逮,且不敢为朋比欺罔,君臣之间,可以委信。但使推广恩德,谨守法度,则自然渐致安静矣。陛下聪明,必已自得人,臣妄言纳忠,庶或有补。臣闻新除左、右丞,才薄望轻,士论不服。朝廷已行之命,臣不敢轻议,然大臣数易,非安静之道,又其人未有显然过恶,伏愿陛下面加戒饬,使尽忠当事,试之岁月,徐观其效,若便仰成,恐误圣意。」(焘面奏所知,当考。)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臣伏见所除韩忠彦左丞、许将右丞,执政大臣系国家安危、天下治乱,必妙选人望,不可不重,臣不知陛下用此二人,何所取也?二人者,皆风节不立,人望素轻,置之庙堂,无以重国,不惟无所裨益,未必不为回邪,陛下久当自知之耳。忠彦,韩琦之子,琦之所长,一无所有,惟能随时俛仰,观望朝廷,附会权势,以取富贵而已。陛下以韩琦功业,欲望于忠彦,臣窃以为过矣。若以韩琦之故而用忠彦,则执政非赏功之官也。许将亦无才能,唯善希合执政,凡议论多为两可之言,士大夫无不轻之。自元丰八年出知成都,陛下固未尝识,昨召还翰林,今兹大用,人不厌服。陛下临御数年,髃臣本末,必皆照知,今用此二人,窃恐圣意察之未熟;若出于大臣荐引,则是背公立私,以误陛下。臣前上言,若且虚右丞一员,亦未至阙事,盖所用不得人,而希望者觽也。今兹之举,使贤者无所劝慕,而庸常之人谁不侥幸?虽得如忠彦等百数,何益于朝廷?前后除用执政,皆出陛下圣选,无不大惬天下之望,惟是韩缜作相,不协物论,其余所用,皆有可称。今此二人,殊不类前后差除,若出大臣之意,自此威福权柄渐移于下,此臣之所甚忧也。臣已奏乞避亲嫌,然陛下以谏官为耳目,有所闻见,不敢不使陛下知之。伏望陛下自今执政有阙,亲加选择,审观熟察,详审用人,无失天下所望,臣不胜区区之愚。」(此用祖禹家所藏奏稿增入之。)

  中书省言:「尚书、侍郎、学士、待制及两省、御史台监察御史以上,左右司郎官、国子司业,各限一月举内外学官二员。今后有阙日亦合依此。其召试之法,自当冲革。并元佑令:诸奏举内外学官,须进士出身,年三十以上,无私罪停替,历任及二年者;其行业纯备,淹满尧泽,或登科岁久,恬于仕宦,虽未历任,亦许奏举。而近日内外臣寮所举学官甚觽,不应前法,请候有阙,遇降朝旨,方许奏举。」从之。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闻祖宗治财经费,良法屡讲,当其时,上令甚舒,民力甚暇,国用甚余,其故何哉?商贾通而货财无壅滞之弊也。祖宗之法,宜便万世,惟陛下面稽而力行之,当有补于大计矣。欲望圣慈指挥户部,检会旧日三司并榷货务已行之法,悉上朝廷,伏乞选差官限一月看详,取其尤宜于今者,与户部官参议,着为定令,饬执政大臣覆视,次第施行。」贴黄:「所有户部检会旧法,乞朝廷严责近限,具委无漏落结罪,节次奏闻。其看详官如要合照使文字,许一面于所属去处取索,限三日内却送本处,仍只得用逐官属人吏、兼行量支纸笔外,不得别乞添给等。如文字了日,奏取朝廷指挥。」(焘六月七日奏,十六日差范育等;十一月末,焘又言。)

  丁未,夏国遣使入贡。(穆衍传云:「四年,夏人遣使入朝,欲以还四寨易兰州及塞门寨。命衍押伴,折之以理,夏使辞屈。」传盖因张舜民志衍墓也。今墓志乃多误字,当从衍传。衍时为户部员外郎。志又云:「其后,夏人入贺兴龙、坤成节,皆命衍押伴。夏使欲有所发,辄惮衍而止。」当考。)  左谏议大夫梁焘言:「朝廷昨来割弃陕西、河东堡寨,已失于前,今外议又传大臣欲以兰州、定西一带割赐西人。臣闻周诗『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正今日之戒也。大臣不务画策制伏外敌,使远人怀德而畏威,但日欲割弃疆土,以损国势,非尽忠也。臣闻此地皆西人要害之处,必欲得之,胜得他处。前日盖尝有此议,范纯仁、吕大防争之得止,今纯仁去,大防独当国柄,宜申前议,不当含糊畏避也。大防西人,习知利害,愿两宫责以尽忠无隐。」(此据焘行状,当考。)

  户部侍郎苏辙为吏部侍郎。后三日,改翰林学士。

  诏新除京东路提点刑狱周秩别与差遣。秩初以都官员外郎有此命,而谏官论其不当,于是改命权知宿州。(初除,四月二十四日,当考言者为谁。)

  知海州王巩知密州。(知海,在三月二十六日;罢密,在九月二十二日。)知沧州、朝请大夫韩正彦为少府监。知郑州、承议郎邵龠□虒为金部郎中。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去年十二月内,苏州昆山县人户朱迎、朱育等经户部论诉章惇强以贱价买百姓抵当产业,遂具论列,乞正其罪。自后蒙朝廷委发运司考验虚实,今年正月间,本司体量奏到事状,虽依违灭裂,不尽本情,然其大燍已见,朱迎等所诉,不至诬罔【八】,如惇用其子承事郎援之名,投状承买官卖田共二十一户【九】,皆有按据,最为要切。臣以为章援不告其父,私承交易,则当得异财之罪;若惇假托名目,则自有降等之法。兼朱迎等状内亦指定下状之日援在京就试,则惇之矫诈又甚明白,遂以合用暣律奏闻,必谓便可议罪,今已累月,未闻施行,上下畏惮,一至于此。按惇闲居里闬,而气焰凶暴,官司严惮,宁屈陛下之法,不敢逆惇之意。使惇有权,得行其志,则天下之弊,将何如哉!今体量到事迹,既皆有实,无可疑缓,而故为留滞,臣恐有与惇阴为地者,更将搜摘细故,会问往复,则明堂赦恩,必遂原免。然则大奸何幸,而平民何不幸也!伏望圣慈详此事理,明敕三省,早令结断,其州、县、监司,不受朱迎等诉状,亦乞特行降黜。所贵乱政跋扈之臣,屈法阿私之吏【一○】,知有典刑,易为制驭,远民抑屈,有所伸雪。」

  又言:「臣伏自去年十二月后来,累曾劾奏章惇□持州县,不顾国法,强以贱价买百姓抵当田产,致朱迎等四人不远数千里赴愬省部,后来蒙朝廷下发运司体量,已有实状,而迁延半岁,未蒙施行。臣前月二十四日延和殿再具奏列,伏蒙宣谕【一一】,便令结断【一二】,今又踰月,未睹指挥。臣窃谓惇气焰凶悖,陵暴寡弱,诈以男名,广置田产,公然别籍,殊无忌惮,罪状显着,曾非隐伏。而尚书省故为留滞【一三】,以幸赦宥,甚非所以称陛下仁爱元元之意。伏望特降睿旨,早正典刑,庶几乱法跋扈之臣,不至幸免,远民屈抑,有所伸雪。」

  左谏议大夫梁焘亦言:「古者,大臣与民争利,犹以为非。谏官论事,久抑不行,乱是非之公,伤听纳之明。使惇且不知,犹不为无过。望赐施行,以为惩劝。」

  是日,诏:「章惇违法买田,罚铜十斤,田产改正,差遣候服阕日取旨。其苏州昆山县违法给卖官,并本州岛岛及本路监司不受理词状官,令发运司具职位姓名以闻,候到,与体量不当官萧世京并取旨,不以赦原。」其后,世京止坐罚铜十斤。(旧录载章惇买田事极不详,盖为惇讳也。然于六月八日,犹书萧世京等不以赦原指挥,而新录又削去,不知何也,今从旧录。旧录又于七月二十二日载梁焘、刘安世、□安诗言:「惇责太轻,未厌公议,况惇与蔡确、黄履、邢恕素相交结,自谓社稷之臣,天下之人,指为四凶。陛下无恤反汗之嫌,自遗养虎之患,宜候惇服阕,特行废置。」诏留候。新录并依旧录。按:安世集亦有此章,乃第七章也。「无恤反汗之嫌,自遗养虎之患」,此两句或无之,或史官以安世等词意别加删润耳。然所称「诏留候」三字,殊不了。按:安世等第八章云:「论列罚铜不当,今已踰月,未蒙施行。」第九章亦云,第十章又云:「今已累月,未蒙施行。」则新、旧录所称「诏留候」三字,盖未可信也。「诏留候」即是无施行,遂不报安世等乎?至八月二十二日,乃有候服阕与宫观指挥,新录又全依旧录,可惜太簄□也。曾布尔日录:「元符元年八月癸未,差萧世京、燕若蒙为差使剩员官。上问如何,布因言:『世京元佑五年曾两上章乞复免役法,词甚切至,合门批到实有投进月日,而三省检文字未见,故未蒙推恩。』上云:『禁中煞有文字,待令检。』再对,布又及之,因言:『王森乞复青苗,便得郎官,世京因天旱连章请复役法,傥可检见,因激奖,亦足以劝。』上再三许之。」布又言:「世京元佑中体量章惇买田事,云不违法,遂罚铜十斤。乞差遣于都堂,吕大防云:『勾当事不了,如何得差遣?』世京竟不自陈,至今脚色有此过作。广东提举常平满二年,役书成,成于其手,而蔡京以为申请措置不当,送吏部,人实冤之。」)给事中赵君锡驳奏章惇罪恶不当止于赎论,请加降黜。不听。(君锡驳奏章惇罚金事,据本传。)  戊申,赐温州刺史、知蔡州向宗回诏曰:「日者有司备盗不谨,寖长弗制,滋扰于民。汝以戚藩,实任州寄,指授机略,讫使殄平,厥功有闻,深用嘉叹。」

  枢密院言,夏国主干顺上表奏告事宜,今拟回答诏曰:「省所奏事,具悉。所有兰州、塞门两处地土,前诏指述已明,无复更有论请。其永乐陷殁人口,缘自牒报后来,经隔岁久,虑其间实有死亡,或后来却有续寻到人数,今已降指挥下鄜延路经略司,候将来送还;到日,若与元报人数不同,亦令据数交割,计口食与赏绢。仍将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寨约一日给赐,所有应合立界至去处,并依已降朝旨及自来体例,计会鄜延路经略司关牒逐路帅臣,各委官随宜相度,认定守把,不得更相侵越。」从之。(元年七月八日,并二年三月末,此年此月八日、十月末当考。)

  辛亥,承议郎、直集贤院、起居舍人王岩叟权吏部侍郎,仍赐三品服。朝奉郎、直龙图阁、光禄卿范育兼权户部侍郎。起居郎、兼侍讲颜复兼权中书舍人,并候有正官日罢。(八月八日,复正除中书舍人;五年六月六日,复以中书舍人除天章阁待制、侍讲、国子祭酒;七日,卒。)右正言刘安世为起居舍人兼左司谏。安世进对,太皇太后谕曰:「臣賿才得富贵,便多改节,卿宜常如今日。」安世顿首。(此据安世奏疏及名行录【一四】。)  改命知枢密院事安焘为明堂礼仪使,门下侍郎孙固为仪仗使,中书侍郎刘挚为卤簿使,同知枢密院事赵瞻为桥道顿递使。

  赵焑言:「夏人近遣使诣阙谢恩,续遣使贺坤成节,请严戒边吏,勿侵犯引惹。」诏陕西、河东经略司戒约沿边兵将官,不得容纵边人,以巡绰、硬探为名生事。

  诏今后官吏差替,并实时放罢。从江南东路转运司官孔平仲之请也。

  壬子,诏:「自今年于逐路保甲冬教见封桩钱内,河北与减一万五千缗,桩三万五千缗;河东与减五千缗,桩二万缗;陕西与减一万缗,桩二万缗。如遇支使不足,即将灾伤年分剩钱补填。今后虽有灾伤事故,免教人数多,亦不得乞免封桩。」

  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范祖禹等言:「臣等伏见安焘本蔡确、章惇之党,朝廷独未罢免,中外之论,固已不平。今其母年高久病,焘自当谒告,省侍医药,然犹造朝视事,无异平日。盖焘以次相虚位,徼幸进用,搢绅指目,无不鄙薄。大臣如此,恐无以助成陛下孝治之风。伏望圣慈察其有忘亲贪位之心,特给□假,使之侍疾。」(梁焘自注云:「后数日,安焘丁忧。」七月六日、十二日当并此。)

  翌日,祖禹又言:「臣伏见自范纯仁罢免,右相虚位。古者三公官不必备,盖充此位者,未易得人。宰相代天理物,系安危治乱,苟非其人,则天下解体,国家祸败随之,宁且阙人,亦未有害。先朝宰相亦不并置。陛下近用吕公着凡三年,方别命相,深得先王敬谨用人之意。今之执政,有当去而不去,觽论共以为奸邪者,固不可用,若后进之人,亦未允惬。夫拔出于觽人之中,不数年至宰相,若非有名德,久为天下所信,则人心先已不服,不能与朝廷为重。如范纯仁本有大望,陛下采其声名,用之稍过,政事不能厌服人意,是以易致颠覆。凡忠良之臣,亦须养以岁月,待其人望稔熟,然后用之,则中才之人皆可使为贤相。今若不止于人望未属,或更用非其人,则治乱自此遂分,是乃因除去大奸,反成国家之患也,臣窃忧之。伏望陛下审详此举,不必急遽,万一误用,悔之无及,伏乞重留圣思。」

  癸丑,礼部言:「太常寺申:故事,明堂享太庙,虽遣官摄事,其逐室所设祭器,特用亲祠器。将来明堂大礼,太庙差官摄事,其逐室所陈祭器及祠官罍洗之类,请依此。」从之。  礼部言:「邈黎国般次冷移、回抹粟迷【一五】等赍于阗国黑汗王并本国蕃王表章贡奉。缘自来不曾入贡,请比附于阗国进奉条式。」从之,仍诏今后更有似此而不依解发条乞贡,并说论许就本处交易讫,令归本国。

  尚书省言:「诸处奏案禁囚,有待报未决,淹系日久者,请立日限,举催督察,以绝淹延之弊。」从之。

  户部言:「店宅务修造至多,其监修军大将,不许诸处抽差。」从之。

  乙卯,诏:「权户部侍郎范育、户部郎中穆衍限一月看详旧三司、榷货务已行之法宜于今者,与户部参酌,着为令。」(此月七日,梁焘云云;十一月末,又云云。)  国子司业盛侨为秘阁校理,除王府记室参军。

  丙辰,户部言:「光禄、卫尉寺,少府、军器监,并太常寺人吏,不以新旧请给内,将见钱于太府寺分数支折,仍依旧行仓法。」从之。

  丁巳,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李之纯为户部侍郎,龙图阁待制、知瀛州蔡京为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谏官梁焘、范祖禹、□安诗、御史朱光庭等皆言其不可,曰:「窃以之纯谨厚岂弟,详练政事,前将使指,在蜀八年,继任帅事,忠厚镇静,民益安悦。骤以轻薄少年代之,远方之民,必不被朝廷惠泽。况京污秽无耻,奢纵无惮,东平恶政,臣等方欲论列,今任之远镇,何以表厉风俗?又京在蔡确党中,最号凶健阴憸,利诱髃小,助为虚声,心怀奸罔,勇为非义,至则必徼才能之名,以盖前辈,妄作聪明,必不肯以持循安静为意也。蜀民一为动摇,恐别致生事,为异日之忧。伏望圣慈特赐指挥,选老成忠良厚德之士,以绥宁远人,或优诏之纯再任,使远方之民,知宸衷加惠忧恤之意。」(焘六月十八日奏此。)祖禹又言:「成都兼两路钤辖,方面之任,最为要重。祖宗以来,尤谨付与。闻之纯□厚简静,蜀人安之,宜且令终任,或增秩再任。今户部虽欲得人,而远方数千里休戚安危所系,亦不为轻。京虽有才能,而年少轻锐,非端厚之士。又故事,自成都府回者执政,其次犹为三司使、知开封府。朝廷方当分别邪正,如京者在所裁抑,不宜崇长。今进职远帅,则资任愈隆,为他日大用之渐,实未允惬。伏望且令依旧。」诏京为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罢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指挥;之纯依旧知成都府,任满再任。(之纯及京改命,在二十五日,今并书。按:京前此未尝知郓,恐「东平」字误,六年闰八月六日可考。)

  诏:「今后太学正、录,并依熙宁法,选上舍生充;上舍生阙,选内舍生。其见任人,候任满日罢。已差下人,别与差遣。」(政目云:「罢国学政、录官。」)  诏:「孤遗给钱米:二十口以上,钱二十贯、米十石;七口以下,十贯、七石;五口以下,七贯、五石;三口以下,二贯、一石。」(政目十八日事,今附此。)

  知陈州、资政殿学士胡宗愈言,本州岛岛霖雨相继,河流泛涨,今年夏税请递展限一月。从之。

  吏部侍郎范百禄进所撰诗传补注二十卷,赐诏奖之,以其书送秘书省。

  诏赐夏国主曰:「省所奏,昨差人赴延州计会将永乐等人口及所还四处城寨交换寨门、兰州两处地土,实在朝廷酌中赐一裁决事,具悉。尔嗣守世封,虔修贡职,顷属罢兵之后,继陈复地之言,累降诏音,备谕朕志。岂谓历时之久,尚稽闻命之行。忽览奏封,深谅诚款。顾改图之议,犹有披陈;然事大之恭,实听裁决。再惟忠顺,殊用叹嘉。虽易地之求,当一遵于前诏;而酌中之请,宜别示以优恩。除汉蕃地土,指谕已明,难从换易外,所有岁赐,据前降诏命,合候地界了日依旧,今推特恩,敕有司更不候地界了当,便仰检会依例施行。尔其体朝廷恩信之隆,遵封疆谨守之界,永思安靖,用保悠长。」

  己未,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张绶言:「今蛮事宁息,尚虑人户归业未安,合于紧要溪峒,量留兵甲弩手控扼。已牒逐州权置寨,分屯兵甲戍守,仍每季一替,官员即本州岛岛逐月轮替。」从之。(新无。)

  癸亥,翰林学士苏辙兼吏部尚书。(政目二十四日事。)权河北路转运使、直秘阁、朝议大夫谢卿材今任满日令再任。(十月六日,兼领都水。)宝文阁待制蒋之奇为河北路都转运使、直秘阁。

  以大热,给在京工役假三日。

  御史中丞傅尧俞言:「臣伏见今岁诸路蚕麦并熟处甚多,其价随而过贱。风闻逐处监司将积年逋负并行催督,不惟虚费鞭扑,亦徒长公人贪暴乞取之弊,必不能用一熟之力,以了纳积年之欠,至使民声愁叹,谓丰稔不如灾伤。盖纔有水旱,则旧欠俱阁,若稍获丰登,便宿逋并纳。欲乞朝廷指挥诸路监司,日令带纳一料,候秋成更令带纳,庶几疲瘵颇获安济。」贴黄:「窃虑过时或不及事,如赐允从,乞早行下。」

  乙丑,知陈州胡宗愈言:「本州岛岛地势卑下,至秋夏之间,许、蔡、汝、邓、西京及开封诸处大雨,则诸河之水并由陈州沙河、蔡河同入颍河,不能容受,故陈州境内潴为陂泽。今沙河合入颍河处,有古八丈沟一道,可以开浚,分决蔡河之水,自为一支,由颍、寿界直入于淮,则沙河之水虽甚汹涌,不能壅遏。昔有项城县令姚辟曾建此议,窃见朝廷已差府界提刑罗适计会京西、淮南,按行水利,请专委罗适取姚辟并本州岛岛所陈利害看详,如可行,即均调两路州县夫役应付施行。」诏罗适依胡宗愈所奏,仍兼提举淮南,四路接连,合治水利。(旧录于二十六日载范祖禹论京城事,已入五月二十八日。)

  丙寅,大理寺言:「本寺官吏每遇迎驾,欲乞于禁围外起居,庶免卫士拥隔。」诏:「添合门祗候一员,今后于钧容直乐前通唱起居。应地位窄狭,官吏多处,并准此。」(新本削去。)  丁卯,美人陈氏卒。赠充仪,命延福宫使、宁国军留后、入内内侍省都知张茂则护葬事。(徽宗母也。)

  知枢密院事安焘乞罢,不允,诏勿受焘章奏。

  崇仪使董正叟押赐夏国主生日礼物,如京副使李玩押赐夏国主中冬时服。

  湖北转运司言:「荆南长林县今已复为荆门军,其诸军指挥人额并差拨屯驻人数,并合如旧。」从之。

  戊辰,左谏议大夫梁焘言:「准朝旨,差押赐大宁郡王佖生日礼物。缘有书送事例,恭闻祖宗差宫省亲信左右之人【一六】,并为非次恩泽,后来颇及侍从,近年多在言官,大惧隳损朝廷故事,寖央釭宗驭臣之意。望许免行,以协公议。」诏改差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阎安。

  焘又言:「臣伏睹科举之制,以经义、词赋进士各取五分。窃闻进士多从词科,十常七人,或举州无应经义者。如此,则五分之限固不可行【一七】。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更不以两科分取,止以两科入试人数多寡,用解额均取合格之人。南省奏名依此。所贵事归乎一,允协至公,上副陛下乐育英材之意焉。」贴黄:「假令有十人解额,却有百人入试,七十人经义,三十人词赋,即以七人解经义,三人解词赋;如有零分,则通取词理优长之人。」(焘此奏不得其时,因七月末论数事不行,且附此六月。焘集附为中丞后,恐误也。)

  诏:「南北郊祀,既差执政官充初献,已受誓戒,而有故不赴,听本祭内职事官高者通摄行事。」  注  释

  【一】臣不敢听其言「敢」字原脱,据阁本及下文补。

  【二】却不见文字「却」原作「即」,据阁本改。

  【三】器资「资」原作「之」,据阁本改。下同。按宋史卷三四六彭汝砺传:「汝砺字器资。」

  【四】云若得轻罪按: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七蔡确诗谤,本句作「若责轻则可」,疑此处有误。

  【五】令逐州差承务郎以上官伴送「上」原作「正」,据本书卷四二七元佑四年五月丁亥条及同上书改。  【六】纷纷可厌「可」原作「何」,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七】□传正再登对「对」原作「答」,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八】不至诬罔「至」原作「知」,据尽言集卷五论章惇强买朱迎等田产改。

  【九】投状承买官卖田共二十一户「承」原作「收」,「二」原作「三」,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屈法阿私之吏「屈」原作「奉」,据同上书改。

  【一一】伏蒙宣谕「伏」原作「状」,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二】便令结断「结」下原衍「状」字,据阁本及同上书删。

  【一三】尚书省故为留滞「省」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四】名行录阁本作「名臣言行录」。

  【一五】回抹粟迷「回」,宋史卷四八九邈黎国传作「四」。

  【一六】宫省亲信左右之人「宫」原作「官」,据阁本改。

  【一七】则五分之限固不可行「则」原作「前」,据阁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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