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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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六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六月辛卯朔,辅臣列奏,答手诏所问,曰:

  臣等各蒙奖用,待罪二府,不能燮理弥缝,致化天下,过烦圣虑,特降德音,上以宗庙为忧,下以生灵为念,臣等不任臱恐战汗,死罪!

  诏旨谓:「合用何人,镇彼西方?」臣等思之,今元昊遣人到阙,名体稍顺,其如戎人难信,止可权宜。如翻覆未宁,则当择节制之帅,若和好且合,亦须藉镇抚之才,经度边陲,以防来患。见选人具名闻奏次。  诏旨谓:「民力困敝,财赋未强。」臣等议之,国家革五代诸侯之暴,夺其威权,以度支财用,自赡天下之兵。岁月既深,赋敛日重,边事一耸,调率百端,民力愈穷。农功愈削【一】,水旱无备,税赋不登,减放之数,动踰百万。今方选举良吏,务本安民,修水旱之防,收天地之利。而更严着勉农之令【二】,使天下官吏专于劝课,百姓勤于稼穑,数年之间【三】,大利可见。又山海之货,本无穷竭,但国家轻变其法,深取于人,商贾不通,财用自困,今须朝廷集议,从长改革,使天下之财,通济无滞。又减省□兵,量入以出,则富强之期,庶有望矣。

  诏旨谓:「军马尚多,何得精当?」近韩琦、范仲淹所上备边文字,内有河北五事,陕西八事,精择兵马及攻守之策,已在其中。臣等见商量施行次。

  诏旨谓:「将臣不和,如何制置【四】?」枢密院先因许怀德、张亢不协,曾指挥戒励,然将佐之中,性情不类,爱恶相攻,全在主帅别白抚遏,随才任用,使各得其所,则怨恶不生。故长帅之才,不敢轻易选用。

  诏旨谓:「躁进之徒,宜塞奔竞。」臣等谓躁进怀贪之人,何代无之?由朝廷辩明而进退之。如责人实暛,旌人静节,贪冒者废之,趋附者抑之。如此,则多士知劝,各怀廉让之心。

  韩琦、范仲淹又奏陕西、河北画一利害事。陕西八事:一,相度缘边城寨未坚牢处,更加修完;二,陕西诸州土兵内,招愿守寨者,移为边兵;三,新刺保捷土兵内,有□弱不堪战阵者,减放归农;四,移减东兵入次边州军驻泊,以就粮草,有事宜,则勾赴边上;五,缘边弓箭手,逐一两指挥各筑堡子居住;六,逐路差人,密切先相度下山川要害可控扼处,并可伏兵之处;七,逐路各选将佐三五人,使臣一二十人,步兵二万,骑兵三千,以备攻战;八,相度下横山一带要害之地,如进兵攻讨,则据险修寨,以夺其地,就降其觽。河北五事:一,遣才臣权领河北转运使,密令经度边事;二,再议河北三路合屯兵去处;三,委枢密院于合门祗候以上选人,三班院于使臣中选人,逐十日或一月,具选人数进呈;四,于陕西抽战队使臣十数人,授以新议八阵之法,教习诸军;五,河北州县专选知州、知县、县令可以治兵者,教习义勇【五】,□增置将校。

  已而仲淹又奏:「臣近与韩琦上言陕西边画,□陈八事,须朝廷遣使,便宜处置,方可办集。又近睹手诏下问:『合用何人,镇彼西方?』两府已奏见选人进呈次。今西人议和,变诈难信,成与不成,大须防将来之患。臣久居边塞下,诚无寸功,如言镇彼西方,保于无事,则臣不敢当,但稍知边情,愿任驱策。虽无奇暛可平大患,惟期夙夜经画、措置兵骑财赋,及指纵诸将同心协力,以御深入之虞。今防秋事近,恐失于后时,愿圣慈早赐指挥,罢臣参知政事,知边上一郡,带安抚之名,足以照管边事。乞更不带招讨、部署职任」【六】。

  改延州龙口平寨为龙安寨,仍赐修寨禁卒缗钱。

  先是,鄜延都监周美破贼于无定河,乘胜至绥州,杀其酋豪,焚庐帐,获牛羊马驼器械三百计,因城龙口平寨。贼以精骑数千来袭,美从百余骑驰击破之,加本路钤辖。此据周美传附见。然庞籍传云使王信筑龙安寨,已附庆历二年四月戊子,而王信传亦略无龙安筑寨事,不知何也?当考。

  壬辰,录散直李庆子忠为下班殿侍。以庆与淯井监蛮贼战没也。

  置均、房州通判各一员。

  丁酉,降暣牓下知潭州刘沆招谕桂阳监蛮贼,有来首身者,并与等第推恩。会要出师篇即此后书招到二千余人,盖联书之也。今依实录,仍见十月。

  戊戌,谏官余靖言:「元昊遣人求和,皆出契丹之意,我之言议动息,彼必皆知。伏缘景德中,契丹举国兴师深入,先帝与之对垒河上,矢及乘舆,天下安危,在于刻漏,止以三十万物与之通和。今元昊战虽屡胜,皆由将帅轻敌易动,故为边鄙之忧。数年选将练兵,始知守战之备,而锐意解仇,与物遂至二十六万,彼若不允,岂可更添?且夫戎事有机,国力有限,失之于始,虽悔何追?窃以景德之患,系安危于顷刻,而物数如彼,今日之患,远在边鄙之外,而物数如此,臣虽愚贱,深所耻之。且元昊之书,其名虽顺,其词甚悖,自言通和之事,非其本心。今虽与物更多,边亭岂敢撤备?又况契丹之力,能制元昊,闻其得物之数,宁不生心?无厌之求,终难应副,若移西而备北,为祸更深。伏乞朝廷极虑商量,必令轻重得所。事有形比,须索堤防。元昊凡所过求,不宜尽许,一启其源,塞之实难。惟察利害而审计之,但思和与不和,皆有后患,则不必曲意从之,以贻国羞。」

  靖又言:「风闻杨守素等进状,乞早回本国,未闻朝廷指挥者。臣窃以和好之谋,可否之报,在于元昊,不在行人。守素等虽有商量之名,必然未肯与夺,今若不早发遣,切恐别起怨词。计元昊外则貌从契丹,内则贪我金帛,然其凶很,必非实诚。盖缘出师以来,未曾挫耱,势犹大盛,心亦无厌。此去和与未和,必是大举兵甲。戎狄之性翻覆,胜则骄慢,败遂来归,此皆常情所知也。臣以为今之计者,莫若许其岁物定数及和市之限,谓言国家各守境界,两不相侵,君臣如初,无复疑贰。已暣边守,专待使来。如此处置,不必守素等肯与不肯也。臣又恐二国之好因守素而成,契丹邀功,势不可抑。况梁适失词,敌人傒望已久。事成而谢之亦有害,事成而不报亦有害。谢之之害小,而不报之害大,此又将来之患也。若幸而元昊未满其意,则我或小胜,彼当自来。傥逗遛行人,待其词伏,虽得要约,未可信也。其尹与则、杨守素等【七】,伏乞早赐发遣。」靖此奏不知几日?今附见。  癸卯,改新知渭州孙沔复知庆州,新知庆州尹洙知晋州。

  始,朝廷欲卒城水洛,故令洙与沔易任,沔以病辞,乃别徙洙,于是渭州阙守,诏委狄青。谏官余靖言泾原在陕西最为重地,自范仲淹不敢独当,岂青粗暴所能专任?章凡四上,其一曰:靖论青武人,使独守渭州,恐败边事,本传有之。六章据靖谏草,本传、实录俱无有。二章别论水洛,四章乃专论青领渭州。

  臣窃以朝廷所以威天下者,刑赏二柄而已。圣人不妄赏人,亦不妄罚人,若夫同罪异罚者,明主之所不取也。今狄青、尹洙皆坐不合枷勘刘沪争修水洛城事,而洙罢路分,青领州任,非唯赏罚不明,兼亦措置失所。臣请别白言之,始者,朝廷以狄青、尹洙虽伤于猝暴,不合枷勘沪等,又缘是朝旨不令修城,兼恐抑挫帅臣之威,遂移尹洙别路,狄青当路,欧阳修四月二十六日丙辰疏云移尹洙而不动狄青,即靖所谓当路,但不知是何职任,今既不令独守渭州,必自此徙并代也。移狄青当路,未详。八月十六日乙巳,狄青以权并代部署复为泾原部署,不知何日权并代部署,或在欲令独守渭州后。此盖朝廷爱惜帅臣之本意。今来只因孙沔称病,便忘却旧来商量。同罪异罚之外,狄青更蒙升用,其不可者六焉:

  臣以为当今天下之官,最难其才者,唯是陕西四路帅府,于四路之中【八】,当贼冲而民户残破,军中气索,泾原最甚。当择天下才智第一,授以泾原军民之政。今付狄青刚悍之夫,不可者一也。朝廷自来以武人粗暴,恐其临事不至精详,故令文臣镇抚,专其进止。今狄青不思旧来制御之意【九】,不可者二也。初缘狄青出自行间,名为拳勇,从未逢大敌,未立奇功,朝廷奖用太过,髃心未服。今专使统一路兵马,必无兼才厌服其下。且以尹洙之才与相佐,尚犹如此,若独任刚狷之人,觽所未服,必致败事,不可者三也。本来选用狄青,谓其刚果堪为斗将,今兼知渭州。且夫知将以城守为能,斗将得野战为勇,各有以抚军民,今来狄青出战,则须别得守城,守城则当求知将,岂此一夫所能兼之【一○】?其不可者四也。昨日狄青、尹洙同枷勘刘沪,朝廷嫌其率暴,故移尹洙庆州,今洙当降罢,而青得进用,乃是朝廷专罪尹洙。且狄青粗率武人,岂得全无血气?枷送沪等,未必尽由尹洙,归罪于洙,事未明白,不可者五也。凡暴贵之人,不能无骄,狄青拔自行伍,位至将帅,粗豪之气,固已显露,只如昨来朝廷所差医官,身带京职,青以一怒之忿,便行鞭朴。如此恣意,岂是尹洙所使?朝廷归罪于人,亦须察访其实,不可者六也。且庆州极边帅府,非是养病之地,伏乞朝廷别选才智之人,以守渭州,兼进止一路兵马,专委狄青斗将之事。其孙沔傥或不病,则当发遣赴任渭州,如实有病,即召归京师诊理,所以示朝廷忧边谨罚之意。  又言:臣近奏狄青知渭州、尹洙知晋州不协物议,未蒙朝旨者。臣窃谓,若非大臣全无忧边之心,即是微臣当坐罔上之罪,二者之间,必有一焉。臣伏思陕西四路,惟泾原山川宽平,易为冲突。若戎马之势不遏,则为关中之忧。关中震惊,则天下之忧也。故国家自有西事以来【一一】,长以泾原为统帅之府。前岁葛怀敏丧败之后,朝廷欲差范仲淹往彼完缉,尚先遣中使谕意。其时仲淹不敢独当此任,乞差韩琦同往。朝廷委韩琦、范仲淹同共经□,又差张亢知渭州,狄青同为一路部署。琦等虽名四路招讨,其实只是营度泾原,亢领州寄,青为斗将,自是朝廷忧泾原如此之深也。及至去年,诏琦、仲淹赴阙,又令中使问仲淹何人可以为代,于是差郑戬替韩琦、仲淹充四路招讨,尹洙代张亢知渭州【一二】。至秋,又差韩琦、田况往彼宣抚,则固知朝廷未尝忘泾原也。今年已罢郑戬归永兴,又移尹洙知晋州,遂令狄青一身兼领三人职事。且范仲淹号为最晓边事,不敢独当,孙沔亦是朝廷精选,而托疾不行,是泾原有可忧之势,岂青匹夫独能当之!仲淹岂忘之乎?大臣必谓韩琦、仲淹二年泾原,成规可守,故专任狄青,足以了事,臣实以为不然。

  伏自怀敏覆没之后,兵气沮丧,未有小胜,百姓遭劫掠之余,虽或归复,而生业未备。幸贼未至而谓完实,议和未定而早解怠,抽减将帅,军民之心,尚何所望而敢自安乎。且向来于生户界中修一城寨,尚有劫夺杀伤,不能相保,贼马若至,谁复安心?是大臣全无忧边之心明矣。初缘昨者狄青、尹洙仓猝行事,上烦朝廷,臣窃料朝廷之意,谓此二人偏见之情,以相唱和,故换孙沔在青之上,欲令庶事有所商量。今来只因孙沔称病,遂以泾原一路兵马,专令狄青进止。岂天下之广,更无一奇才可以知渭州与青共事者?是大臣不思之甚也。

  况始因行事猝暴,朝廷不欲问罪,遂得专兵柄,不知是何赏罚?且缘青骤自行间,未着大功,蒙恩超擢,又其为性率暴鄙吝,偏裨不服,所以刘沪敢骂尹洙乳臭,狄青一介耳。今来以青独当一路,岂不忧偏裨不服而败国家之事?虽传闻仲淹请行,若朝廷从之,不过泾州驻札,以制大节,须别得渭州知州与青缓急商量战守之势。又况庞籍守延,犹与王信等同事,今来反不及青独任最难一路,无乃籍等羞与为伍,以怀怨望乎?朝廷乏贤,一至于此。伏乞陛下询问大臣,如或将来贼马冲突泾原,狄青果能保必胜之势,不贻朝廷之忧,则臣甘先就诛窜,以当罔上之罪。

  又言:

  臣累具奏陈,为狄青兼知渭州不当,未蒙朝旨听从者,此盖两府大臣不顾社稷利害,唯要遂非行事。伏缘西贼僭叛以来,泾原屡遭侵扰,任福败于好水,葛怀敏败于定川,关中震惊,君臣旰食。臣谓朝廷当极选文武才杰,共守边疆。为谋未周,闻谏不听,岂非不顾社稷利害乎?泾原利害,屈指可计,且范仲淹前岁被差之日,必得韩琦然后同行,今日预政之谋,未为忧国,同此议者,亦当审细。臣料大臣强为其说,其词有二:其一谓当今文武无可差,其二谓自来武臣在边,多被文臣掣肘,不若专委武臣,责其成功。此皆护短之说,本非通论。当今天下之大,笹冠委佩,出入朝廷,列侍从者,驾肩迭迹,及求一边郡知州,则不能得之,此执政者进贤之失也。求一士而分其任,纵无奇才,比于专委一夫,不犹愈乎?况好水之败,韩琦等为招讨使,定川之败,王沿为都部署,皆号本朝精选,尚犹不免丧师,岂可狄青独能了乎?又武臣在边,文臣掣肘之议,本为不近人情,且琦、仲淹等领兵之日,自谓安边之谋臣,及其归朝,遂生掣肘之谬论。若如此说,则庞籍、文彦博、孙沔尽可罢去矣。

  窃观狄青所为,若其决医官、擒刘沪,皆骄满之至,岂能独统其觽乎?且水洛垂成而急捕刘沪,致劫掠伤杀之患,取笑夷狄,将帅之才,于此见矣。况朝廷特差鱼周询等前去体量得有过,又蒙进用,朝廷之令,于何取信?勿谓杨守素等来此讲和【一三】,便言边鄙不足忧者。今春张延寿去后,兵临秦州,平川熟户一千余帐【一四】,埽地皆尽,城中震恐,边臣不以实闻,此则目前之祸,不必引古为证。伏乞早赐选差忠勤才略之臣,以知渭州。如臣言无可采,则乞还旧官,臣之分也。若谓已行之命,难为改易,则朝廷今后一切特行【一五】,何用谏诤。

  又与同列言:

  臣等各三上札子,论列狄青等差遣不当事。今闻大臣坚执不肯更改。臣等近共论岑守素、狄青二事,守素是陛下左右之人,只是纔罢皇城司,未当再任,陛下要命令必行,立改差命。其狄青本因有过【一六】,当行责降,朝廷惜边将事体,只令依旧任使。大臣不能选择能臣,就委狄青州任,明是差失,臣等累有奏陈,利害甚显,大臣一向遂非,不肯改更初议。缘今日天下之势,最可忧者在戎狄,戎狄之患在陕西,陕西之事,安危最急者在泾原。自西事以来,贼人不过一两次犯延州等路,唯泾原自高继嵩、王规累度御捍得退外,又有好水、定川之败,则贼之意,岂须臾忘此一路也。盖泾原山川广宽,道路平易,边臣制御不住,可以直图关中,如此形势,安得轻授于人?假如贼人围守镇戎,狄青既是部署,岂得不出救援?青出之后,何人守城?贼若以一二万人与青相拒,却从间道领觽直趋渭州,又使何人守备?

  臣窃闻大臣之议,但欲精选通判。前日尹洙以馆职知州,关中之人,以洙气势尚轻,预忧缓急有事,不能制伏士卒,况可只委一通判小官,安能了事!以此言之,是渭州须别得能臣与狄青分职勾当,方免朝廷深忧也。陛下欲命令必行,虽左右之人已授差遣,立有改更,大臣观边上事势如此,不甚忧念,一向遂非,强有论执,是天子之意易回,大臣之偏见难改也。伏乞陛下以安危之意,直谕大臣,令选才望素着之人,委以泾原帅府。若不如此处置,恐后悔难追。

  寻有诏,徙青权并代部署。后癸卯七日【一七】,遂除王素泾原帅,盖因靖等屡言之也。又实录八月十六日乙巳,秦州刺史权并代部署狄青为惠州团练使、捧日天武都指挥使、泾原部署。青徙并代不知是何月日,亦必因靖等论列不已,故暂徙之。不三月,却归旧任。但实录失不载此,今即附见,更俟考详。岑守素事,实录亦不载。

  赐淯井监捕杀夷贼军士、土丁缗钱。

  甲辰,泾原路经略安抚司言修水洛城毕。

  丁未,开宝寺灵宝塔灾,谏官余靖言:

  臣伏见开宝寺塔为天火所烧。五行之占,本是灾变,朝廷宜戒惧以答天意。寻闻遣人于塔基掘到旧瘗舍利,内廷看毕,送还本寺,许令士庶烧香瞻礼者。道路传言,舍利在内廷之时,颇有光怪。臣恐巧佞之人,因此推为灵异,惑乱视听,先自内廷,外及四方,钞敛钱物,再图营造。臣忝备谏职,见此事体,不可不言。

  臣闻帝王行事,但能勤俭修德,感动人心,则虽有急难,后必安济。臣观今天下,自西陲用兵以来,国帑虚竭,民间十室九空。陛下若勤劳罪己,忧人之忧,则四方之民安,咸蒙其福矣。如其不恤民病,广事浮费,奉佛求福,非所望于当今。且佛者方外之教,理天下者所不取也。割黎民之不足,奉庸僧之有余,且以侈丽崇饰,甚非帝王之事。  或有戒臣者曰:「若有营造,必不出于库府,但用内廷无用之物【一八】,准其直而与之。亦不诛求于民,任自僧徒化其愿施者,积岁累月而成之,庸何伤哉?」臣应之曰:「天下之民,皆厌赋役之烦,不聊其生,至有父子夫妇携手赴井而死者,其穷至矣。陛下若恤民之病,取后宫无用之物、内帑自余之币,出助边费,勿收中民一年田租,明降诏书而告中外,此则陛下结天下之心,感召和气,虽造百塔,无以及之【一九】。若作无用浮侈之事【二○】,民益怨矣。」

  又二年以来,减省后宫请给,皆言内中煎迫,不似往前。今一日舍施,则财物无纪,何以取信四方哉?初缘市井之人有知者少,既见内廷崇奉,则遽相扇动,倾箱竭橐,为害滋深。若以经火不坏,便为神异,即本在土底,火所不及。若言舍利能出光怪,必有神灵所凭,此妄言也【二一】。且一塔不能自尉,为火所毁,又何福可庇于民哉?今朽木腐草皆有光,水精及珠之圆者,夜亦有光,况舍利本胡中怪异之物,有光亦非今日之瑞。昔梁武帝造长干塔时,舍利亦常有光,及台城之败,何能致福?视此可以监矣。其开宝寺舍利塔,伏乞指挥,更不营造,上以见陛下不惑之明,下以昭国家爱民之意,仍乞更不迎入内中供养。且胡人军校,皆呼舍利,舍利入宫,不祥之兆【二二】,尤宜戒之。其然顶烂臂之人,亦乞禁绝。

  时盛暑,靖对上极言。靖素不修饰,上入内云:「被一汗臭汉熏杀,喷唾在吾面上。」上优容谏臣如此。据江氏志。

  庚戌,淮南都转运按察使、兵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王素为刑部郎中、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知渭州。素在淮南,行部至郡邑场务,所问者课额羡与否而已,未尝毛举细故,以摘发官吏。人初视之,若阔于事情,而所布尔目实甚广,间有被劾者,皆罪法必得。故人人若素坐视其家,而莫敢为非。此据朱史附传,不知谁所作,姑录之,俟考。江邻几云:王仲仪帅平凉,出都门,长檐帽,四敩衫,金束带,鞍马称是。子野赴甘棠偕行,顾谓子弟辈:「不意仲仪坏到此个地位」。按是年八月,王质知陜州,然则素虽有此除命,到八月乃出京也。

  契丹归明人进士梁济世为应天府楚邱县主簿。济世本涿州人,尝主文书敌帐下,一日得罪来归,且言将有割地之请。既而刘六符至,上发书,以示辅臣,色皆不动,六符亦疑其事先漏也。朝廷先知此敌有割地之请,缘王果购得敌书本也。此又云梁济世来告,岂济世因果以归附,止一事而史各言之,故不相属乎?当考。

  辛亥,升陕西制胜指挥于雄武之上。

  赐归明人大理评事蒙守中进士出身。

  壬子,诏疏决天下系囚,流徒罪降一等,杖笞释之,杂犯至死情可悯者奏裁,旱故也。  参知政事范仲淹为陕西、河东路宣抚使。  先是,仲淹言:「臣窃见契丹遣使来言欲西征,今边上探报,皆称契丹大发兵马,讨伐呆儿族并夹山部落,及称亦与元昊兵马相杀,又报元昊亦已点集左厢军马,既是二国举动,必有大事。以臣料之,夹山等蕃部小族,岂二国尽举大兵攻讨,此可疑一也。又元昊自来惟倚契丹侵凌中原,今无大故,何敢便与契丹相绝而举兵相持,此可疑二也。自古圣贤议论,皆称敌人无信,今朝廷便欲倚凭,此可疑三也。前来契丹邀中国进纳物帛,欲屈伏朝廷,元昊僭号扰边,屡擒将帅,如盟信可保,何至今日之举,又可疑四也。河东地震数年,占书亦主城陷【二三】,今二国之兵萃于彼方,此又大可疑五也。又边上探得契丹遣使三道,至南山宁化军、岢岚军后面,觑步谷口道路【二四】,此又大可疑六也。设或二国不守盟信,卒然奔冲,以数十万觽,乘不备而来,河东军马不多,名将极少,觽寡不敌,谁敢决战?此大可忧一也。契丹素善攻城,今探得点集床子弩并癔手,皆攻城之具,与昔时不同。况元昊界无城可攻【二五】,如却入汉界,并攻三两城,破而屠之,则其余诸城乘风可下。此大可忧二也。万一此度却未奔冲,以取中国之信,使安于疑,徐为后举之策。此大可忧三也。今乞圣慈顾问大臣,如契丹可以保信,必不入寇,亦不与元昊连衡,则乞今日同署一奏,纳于御前,使中外安静,不更忧疑。他日或误大事,责有所归。如大臣不敢保信,则乞指挥大臣,今日更不归厅,便画河东御捍之策。抽何路军马【二六】,用何人将帅,添若干钱帛,据何处要害,如此定策,犹恐后时,不能当二敌之势。更因循度日,直候大寇入境,然后为谋,则河东一倾,危逼宗社。臣待罪两府,义当极论【二七】,不敢有隐,系圣断处之。」  始,范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为朋党。及陕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属,拔用护边。及夷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而仲淹亦感激眷遇,以天下为己任,遂与富弼日夜谋虑,兴致太平。然规摹阔大,论者以为难行。及按察使多所举劾,人心不自安;任子恩薄【二八】,磨勘法密,侥幸者不便;于是谤毁浸盛,而朋党之论,滋不可解。然仲淹、弼守所议弗变。  先是,石介奏记于弼,责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介斥己,又欲因是倾弼等,乃使女奴阴习介书,久之习成,遂改伊、周曰伊、霍,而伪作介为弼撰废立诏草,飞语上闻。帝虽不信,而仲淹、弼始恐惧,不敢自安于朝,皆请出按西北边,未许。适有边奏,仲淹固请行,乃使宣抚陕西、河东。正传谓仲淹及弼更张无渐,规摹阔大,论者以为不可行。此当时髃小人谤仲淹及弼,故云尔。李清臣、蒲宗孟因而着之,未可信也。今略加删润,庶不失事实。正传但云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于上,会塞下有警,仲淹因与弼请行边。于是以仲淹宣抚陕西、河东。今据弼自叙札子,增以夏竦伪作书诏事。契丹与西界会兵讨呆儿族,亦据弼奏议,国史及仲淹墓志、神道碑皆不明言也。苏辙龙川别志云:范文正公笃于忠亮,虽喜功名,而不为朋党。早岁排吕申公,勇于立事,其徒因之矫枉过直,公亦不喜也。自睦州还朝,出领西事,恐申公不为之地,无以成功,乃为书自咎,解仇而去。后以参知政事,宣抚陕西,申公既老,居郑,相遇于途,文正身历中书,知事之难,有悔过之语。于是,申公欣然相与语终日。申公问:「何为亟去朝廷?」文正言:「欲经制西事耳。」申公曰:「经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文正为之愕然。故欧阳公为文正神道碑,言二公晚年欢然相得【二九】,由此故也。后生不知,皆咎欧阳公。予见张公言【三○】,乃信之。按辙所志,未必尽可据,如言「经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仲淹岂不知此?但当时自以谗谤可畏,不得不少避之,故仲淹及富弼皆求出使。其出使,固知必不久安于朝,非缘夷简之言,仲淹乃觉也。魏泰东轩杂记亦云,今并不取。

  癸丑,诸军因战伤废停,不能自存,及死事之家孤老,月给米人三斗。

  又诏因西事科配及拣乡兵逃移未复业者,所在招辑之。

  甲寅,上谓辅臣曰:「方岁旱而飞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此!默祷上帝,愿归咎于眇躬。」章得象对曰:「臣等不能辅理宣化,致灾斯民,且贻陛下忧。今圣言及此,必有以上感天心矣。」五行志云:是岁,京师旱,飞蝗蔽天。

  戊午,雨。

  追封镇国节度使李继和为安国公,以其庙为安国庙。初,继和知镇戎军,创为城洫,又有威惠,吏民为立祠。及西贼入寇,庙中数有神光及夜闻甲马声,故特表异之。

  枢密副使富弼言:「伏见朝廷以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路出河东境外,疑其变诈,恐为河东之患,遂遣参知政事范仲淹宣抚,此陛下忧劳爱民之深也。仲淹闻命,夙夜在心,即乞于京师及陕西发兵马,调钱帛,为备御之策,此仲淹忠勤体国之至也。然以臣愚虑,或恐过之。何者?臣前岁奉使契丹,颇见情状;又自去岁至今日【三一】,见河北、河东探报契丹与呆儿族相持事宜,参验得实,契丹必不寇河东决矣。彼既不来,是不宜枉有调发,空成劳费。虽不入寇,然张虚声以困我,未必无心【三二】,今若劳费不悛,则正落贼计,亦为其窥见浅深【三三】,非策之得也。此臣但论今岁未必为患,若他时则非臣所知。他时虽欲背盟自逞,必寇河北,第以河东为掎角之地而已。伏乞陛下,更令范仲淹相度,且往河东照管,未宜调发。若将来河东却有契丹入寇,是臣有罔上误国大计之罪,乞加臣身。」时仲淹疑契丹入寇,欲大发兵为备,杜衍谓契丹必不来,兵不可妄出。仲淹争议帝前,诋衍语甚切。仲淹尝以父行事衍,衍不以为恨。既退,仲淹犹力争,韩琦曰:「若尔,则琦当请行,不须朝廷一人一骑。」仲淹怒,再求对,首奏琦语,然兵卒不发,仲淹亦不以为忤也。

  先是,仲淹受命主西事,弼主北事。弼条上河北守御十二策曰:  国朝以兵得天下,震耀武威。太祖皇帝待北敌仅若一族,每与之战,未尝不克。太宗皇帝因亲征之耱,敌志遂骄,频年寇边,胜败相半。真宗皇帝嗣位之始,专用文德,于时旧兵宿将,往往沦没,敌骑深入【三四】,直抵澶渊,河朔大骚,乘舆北幸。于是讲金帛啖之之术,以结欢好。自此河湟百姓,几四十年不识干戈。岁遗差优,然不足以当用兵之费百一二焉。则知澶渊之盟,未为失策。而所可痛者,当国大臣,论和之后,武备皆废。以边臣用心者,谓之引惹生事;以搢绅虑患者,谓之迂□背时。大率忌人谈兵,幸时无事,谓敌不敢背约,谓边不必预防,谓世常安,谓兵永息,恬然自处,都不为忧。西北二敌,稔知朝廷作事如此之失也,于是阴相交结,乘虚有谋。边臣每奏敌中事宜,则曰探候之人妄欲希赏,未尝听也。蕃使每到朝廷悖慢,则尚曰夷狄之人无礼,是其常事,固不之恤也。但只自谩吓,佯为包容,其实偷安,不为国家任责,画长久之远经,所以纵其奸谋【三五】,养成深患。是致宝元元年,元昊窃发,数载用兵,西人困穷,未有胜算。又至庆历二年,契丹观衅而动,嫚书上闻,中外仓皇,莫知为计。不免益以金帛,苟且一时之安。二边所以敢然者何?国家向来轻敌妄战,不为预备之所致也。  臣深见二敌为患,卒未宁息,西伐则北助,北静则西动,必欲举事,不难求衅。通和则坐享重币,交战则必破官军,叛而复和,孰敢不许?擒纵自在,去住无梗,两下牵制,困我中国,有何大害而不为边患?有何后悔而长守欢盟?渝盟扰边,我则遂困。不幸凶荒相继,盗贼中起,二敌所图,又甚大矣。自契丹侵取燕、蓟以北,拓跋自得灵、夏以西,其间所生豪英,皆为其用。得中国土地,役中国人力,称中国位号,仿中国官属,任中国贤才,读中国书籍,用中国车服,行中国法令,是二敌所为,皆与中国等。而又劲兵骁将长于中国,中国所有,彼尽得之,彼之所长,中国不及。当以中国劲敌待之,庶几可御,岂可以上古之夷狄待二敌也?前既轻敌妄战,不为预备,致二敌连祸,为朝廷深忧,今又欲以苟安之势,遂为无事,二敌各获厚利,退而养勇,不数年相应而起,则无复以金帛可啖而盟谊可纳也。谨具守御策如左。

  其守策:

  一曰:河北三十六州军内沿边、次边北京、雄、霸、冀、祁、保、瀛、莫、沧、镇、定十一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保宁、干宁、永宁七军,北平一寨,总十九城,皆要害之地,可以控制敌寇而不使得深入。定为右臂,沧为左臂,瀛为腹心,北京为头角。此四城乃河朔之望也,余十五城为指爪支节,乃四城之所使也。定、瀛、沧各置一帅,北京置一大帅,余十五城分属定、瀛、沧三路,择善将守之。十九城都用兵三十万,定五万,瀛、沧各三万,镇二万,雄、霸、冀、保、广信、安肃各一万,祁、莫、顺安、信安、保宁、永宁、北平各五千【三六】,北京五万,为诸路救援。余二万分顿诸道,巡检游击兵。今无事时,河朔已有驻泊、屯驻、就粮兵十八万,本城五万,至用兵时,约增十万人,则战兵足矣。此三十万兵,非如景德年中闭门自守,皆使出而接战者也。当时守城不敢出,敌兵堂堂直抵澶渊,几至渡河,为京师患。今若使良将帅守十九城,分领三十万觽,左右出入,纵横救应,闪误逗诱,冲陷掩袭,臣虽至愚,未信敌骑敢长驱而南也。顷年大兵悉屯定州,然闭城不使出战者,盖恐一败涂地,无所救援,且防中渡之变也。今虽用三十万,然而分置十九城,左败则右救,纵失则横援,岂有昔时之虞邪?其外十七城不复蓄兵,只以本部乡军坚守,不使出战。

  二曰:河朔州军长吏最宜得人,以备匈奴之变。自来都不选择,赃污不才、年老昏昧者,尽使为之。又移替不定,久者不过一二年,其间苟且之人,只是驱遣目前常事,其经久利害,自知不及其身,率皆不为。前后相承,积弊已甚。若不选人久任,以矫前失,则异日敌有变故,边城不守,浸淫深入,为患不细。其上件十九州岛岛军寨,在河朔尤为要害,内定、保、雄、霸、沧五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四军,近已得旨选人差定,见施行次。北京已有大臣,自余镇、冀、瀛、莫、祁五州,保定、干宁、永宁三军,北平一寨,亦乞差选长吏,并使久于其任。内绩效着闻,优与就迁秩禄及厚加锡赐,使乐于边计,无所怨苦,则悉心营职,自能久处。或廉勤可尚而才力不足者,罢之,与内地合入差遣。若故为乖慢因循,欲离边任,及有罪不可留而法不至死者,废之终身。如此,则人知祸福必及其身,孰能不勉?

  三曰:除上件十九州岛岛军寨长吏选人久任外,其余大小文武官并十七州军长吏以下,并乞诏本路转运、提刑、安抚、部署、钤辖分擘举充【三七】,或委枢密院、三班、审官铨司选择,不许循入【三八】,并须三年一替。所贵上下得人,觽职皆举,用兵之际,有可供使,与夫临时外求,得失相万也。

  四曰:屯兵备边,古今常制,所患者民赋有限,军食多阙,必须广为经度,始给用度【三九】。其间岁有凶歉,谋之不获,寇至益戍,常数不足,则暴敛横取,何所不至?民由是困,盗由是起,此历代所患也。河北自石晋失燕、蓟之险,无可固守,是以畜兵愈多,积粟愈厚。国朝踵之颇久,至景德讲和之后,兵备渐弛,粟亦随减。前年敌忽生变,虽与复和,而终非悠久之计,自此边衅已兆,未有宁岁,尤宜谨备御之策,使久而不匮。臣辄得养兵二条,其一条,据守边兵合留外,驻泊、屯驻、就粮诸军,分屯于河南郓、齐、济、濮等州,以教以养。况其地富实,不营而足。率二年一代,遇有警急,发符召之,不旬月可到,岂有后期不及者邪?所以略省河朔诛敛,以宽疲民,使之安逸苏息,坐待寇至而用,庶几师有余力,可以御敌。其二,缘大河州军起敖仓,支河南民税及漕江、淮粟,实屯近边兵马,每三岁一代,亦足以宽河朔乏困之民。二者可择一焉,或兼而用之亦善。不然,恐无事时,河朔已殚竭,一旦用武,民之怨叛,则肘腋之下,皆为仇绚,岂暇御外寇哉。

  五曰:河北最号劲兵处,若尽精锐,则无敌于天下,况边陲乎!顷朝廷未与戎人讲和,敌骑每入寇,惟惧北兵,视南兵轻之蔑如也。我常南北兵各为一军,凡对阵,敌必先犯南军,南军溃,北兵累之以必败。惩此,固有南北混而战者,败走益甚。是不若纯用北兵之为胜也。今河北屯南兵尚多,徒能张为声势,而实不足用。臣愿自入河北,纯募土人为禁兵,料钱不过五百文,每一指挥,即代南兵一指挥归营,不数年,三十万尽得北兵。又教之精勇,则敌人自当畏服,岂敢轻动哉!恐议者谓财匮不宜益兵,则请于别路罢招,以此益彼,无所增矣。既得土兵,勿戍他乡,粮若不足,则愿用臣前养兵二条。

  六曰:北敌风俗贵亲,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以掌兵柄而信任焉,所以视中国用人,亦如己国。燕王威望着于北敌,知是皇叔,又为王爵,举天下之尊无与二,朝廷庶事,皆决于王。王善用兵,天下兵皆王主之,严刑好杀,而无敢当者【四○】。北敌疑此,益所畏惧。故燕、蓟小儿夜啼,辄曰「八大王来也」,于是小儿辄止啼。每牵牛马渡河,旋拒未进,又曰「必是八大王在河里」。其畏若此。敌使每见南使,未尝不问王安否及所在,朝廷以王之故,亦见重于北敌,谓朝有如是亲贤,每欲妄动,未必不畏王而止。今春王薨,识者亦忧之。谓王之生,北敌以朝廷为重,王之薨,则北敌以朝廷为轻矣。

  臣亦尝念国家将帅,既未闻于远方,而亲王素有威望为敌人所畏者,又以沦谢,且不复闻皇亲可以为朝廷屏翰者。敌必谓王室孤危,无所扶助,本根不固,易以摇动,此诚宜为敌人之窥测。臣愿陛下亲择宗室中年长知书、识道理、晓人事者数人,为王畿千里内州。虑宗室出外不达民政,或有任性为事,通判以下难以规正,宜择方严公干、近上朝臣一人为同知州。所贵势均力敌,可以共事而无所乖。俟历一两郡,决知可以独任,则罢同知州,只置通判。又择其次者数人,为千里内州郡钤辖,亦恐未练军政,职事不举,其都监、监押未可减省,宜择历事廉干之人,且令供职,乃选良守臣伺察而审处之。其年少官卑,度其堪任差遣者为畿县都监、监押,虽年少亦须择二十以上者,亦选良令长以谏正之,并限二年一替。亦用文武臣僚赏罚以劝沮之。其有勤俭好学、接僚属有礼、晓习文法、能理民事者,量高下等第,或降奖谕,或赐金帛,或迁官秩【四一】。有诸过恶者,亦量小大等第,或罚俸,或赎金,或降官,甚者还黜于宫宅,俾之省过一二年,复遣补外。凡三有过而遂不改者,终身使奉朝请。如此教育选试之,善者必赏,不善者必罚,臣知不数年,当有贤宗室如前汉河间、后汉东平二王者,不为难矣。内可以藩屏王室,外可以威示四夷,此有国者之急务也,长久之策也。

  故三代以后兴王者,今日得天下,明日封宗室,至于襁褓之子,亦皆为侯为王,分割土地,自成邦国,所以分布枝叶,庇荫根本,张大王室,壮观天下。使英豪无闲辞,无异意,谓四海之内,尽是一姓,虽有凶谋变计,不敢妄动。此前代帝王制御天下,布在简牍,验之可信。今则埋没抑压,仅同豢养,纵其痴騃,殊不教训,虽有说书官,又实虚设,是尽欲愚之而不令知善道、为善人,甚非养宗室之大义也。至于臣庶之家,有子孙弟侄者,无不孜孜教诱,使之成器,盖望立门户,主祭祀,若子孙一不肖,则家道沦落。又有负担之夫,微乎微者也,日求升合之粟,以活妻儿,尚日那一二钱,令厥子入学,谓之学课。亦欲奖励厥子读书识字,有所进益。国家富有天下,基业全盛,实祖宗艰难而致,所宜子子孙孙相承不绝,为历世之计,岂可宗室满宫而陛下未知教道,任为过恶,俾外夷轻笑,是陛下损枝叶而取孤根易摇之患。  又复思陛下任李用和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任曹琮为马军副都指挥使者,是任亲也。用和与琮诚亲矣,然皆异姓。异姓者尚可亲信,则宗室同姓,与陛下是骨肉之亲,反不可信哉?陛下不过谓宗室无人,臣谓今则诚未见其人,教之试之,当自有人矣。今惟朝会时,髃行旅进,青盖满道,士大夫见者,方知其宗室,但出都城四门之外,不知宗室之有无,况天下乎?又况四夷乎?自上古直至周世宗,其间所历,何啻万代,至宗室不教、不试、不用,微弱之甚,未有如本朝者也。宜乎为识者之所忧,而北敌之所轻也。且如北敌有南大王萧孝穆、北大王萧孝惠、鲁王惕隐、楚王夷离毕,是其亲近甚觽,臣前岁奉使,尽与之接,又询其国人,未必实有才武,而中原闻之,莫不疑其人人皆良将也,其故何哉?盖闻其名而疑其有实尔。今朝廷若能崇树宗室,使声名渐着闻北敌,北敌亦必谓南朝有人,根本牢矣,欲谋则息,欲动则止。古者有以实效济者,亦有以虚声慑者,兵家尤重先声而后实,况臣之所说,必使声实相副,愿陛下行之无疑。

  其御策:

  一曰景德以前,缘边土兵,无事时留戍本州岛岛军,寇至则尽为逐路部署司抽起。缘边阙食,又却以南兵屯守,甚无谓也。夫土兵居边,知其山川道路,熟其彼中人情,复谙敌兵次第,亦藉其营护骨肉之心。且又伏习州将命令,所御必坚,战必胜也。若迁入内地,山川道路不知,人情不熟,敌兵不谙,骨肉不在州县,命令不习,又为怯弱所累,则御必不坚,战必不胜也。北敌惟惧边兵,凡闻以南兵替入内地,敌人大喜,故来则决胜而回。前年河朔有警,复寻景德初事,尽抽边兵守定州,河朔之民大恐,以为官军必败,幸而敌骑中止,不见失律,不然,丧师必矣。臣愿自今北敌若入寇,缘边土兵只在本处,不复令部署司抽移。若逐处土兵尚少,即以南兵益之;有余,则方许部署司抽起。况部署司自在近里州军,土兵可以聚而为大阵矣。臣上篇议十九城分领兵三十万出战,余十七城系近里州军,只用乡兵守之,更不出战。其逐路部署司可于十七城聚而为大阵兵矣。边兵勇悍有材武,不畏坚敌【四二】,敌骑初入,使当堂堂之锋,必能取胜。则近里州军,人心自壮,虽南兵之怯,亦颇增气局。以南兵在边【四三】,遇寇一败,敌骑乘而南,则表里震恐,虽精锐尽在部署司,亦已沮丧,安能保其全胜哉?

  二曰景德以前,北敌寇边,多由飞狐、易州界道东西口过阳山子,度满城,入自广信之西,后又多出兵广信、安肃之间。大抵敌骑率由西山下入寇,大掠州郡,然后东出雄、霸之间。景德前,二州塘水不相接,因名东塘、西塘。二塘之交,荡然可以为敌骑归路,遂置保定军介于二州,以当贼冲。厥后开道不已,二塘相连,虽不甚浩渺,而贼路亦少梗矣。然穷冬冰坚,旱岁水竭,亦可以济,未为必安之地。虽然,但少以兵控扼之,则敌骑无以过矣。自余东从姑海,西至保州一带数百里,皆塘水弥漫,若用以为险,可以作限。只是保州以西,至山下数十里,无塘水之阻,敌可以平入。敌且守盟不动,则无以先发【四四】,但用臣上篇屯兵之法,足以固守。万一渝盟入寇,用臣之策,可以转祸为福,而逞志泄忿矣。何以陈之?今敌若寇边,必由广信西而来【四五】,敌骑初入塘,缘边州军坚壁示弱,不得出兵,敌必不顾而进;将及镇、定,亦坚壁,敌必易我而懈;于是令广信、安肃、保州三城开壁会兵,声张击之而不与战【四六】,敌必分兵复御;已而令镇、定亦闭壁不与战,敌既前后受敌,必未敢长驱而南。于是,我急从沧州取海上路,以数千艘,出轻兵三万,趋平州入符家寨口,则咫尺燕、蓟矣。沧州至北界平州,水路五百里,不数日登岸,地肥水草美,不必重赍。雄、霸之间,即景德敌骑东归之路也,又出精兵二万,直抵燕京,会沧州兵捣其腹心,破其积聚,敌见两下兵入,莫之为计矣。燕地既乱,入寇者必有归心,又为王师所萦,而不能遂去。于是乘其向背之际,使沿边三城及镇、定兵合击,必大破之,追奔及燕,尽逐敌骑过山后。敌兵入界则整,若败而出寨,则纷然散失,无复行阵,易为驱除矣。以兵守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符家寨,此四关口皆险隘,各以三千兵守之固矣。则敌骑无复南者。因其妄动,可以一举而复全燕之地,拔数郡陷蕃之族,平累朝切骨之恨,臣自谓必无遗策矣。既以兵守四关口外,西山有后来新开父牛铁龏劕窠二口,敌人以通山后八州之路,然皆险峻,不容车马,敌人凿山为径,只通行人,有雨则常坏,须修垒然后通险峻,非行兵之道。虽不加防守,尚无所害,或于口侧少伏兵车【四七】,纵敌入寇,发伏可以尽杀之。假陛下谨重,未欲举复燕之策,即请寇入之后,屯重兵于西山下,敌虽有所掠而东出无路,进退不遂,我于是以十九城之兵分布掩击【四八】,必使退败,保无深入之患。敌势既屈,与和则久,亦制戎人之一策也【四九】。  三曰:燕地割属契丹,虽逾百年,而俗皆华人,不分为戎人所制,终有向化之心,常恨中国不能与我为主,往往感愤,形于恸哭。臣前年奉使北廷,边上往复数次,边人多劝臣曰:「万一入寇,我沿边土人,甚有豪杰,可自率子弟数百人为官军前驱,惟其所向而破贼,愿朝廷复取燕、蓟之地,为华人,死亦幸矣。」臣窃壮之,慰谢而遣。臣退念朝廷之力未及外御,遂虚边豪之请。虽然,臣未尝忘怀,思为异日之用。自后不辍寻访,所得颇多,将来敌若寇境,臣必能以所得边豪,令自率乡人,各成一队,或为向道,或为内应,或破阵,或攻城,大可以为王师之助矣。其始去则质其家,其成功则厚其赏,臣亦不患其谲而反为吾害也。

  四曰:古者有外虞,则以夷狄攻夷狄,中国之利也。朝廷西有羌人之患,力足备御,不假求外援以自助。惟是北敌强盛,十倍羌人,异日渝盟,悉觽南下,师力若不给,则祸未可涯,宜求所以牵制之术,使有后顾而不敢动,动亦有所惮,而不能尽锐以来,我力足以御之,此不可不虑。今契丹自尽服诸蕃【五○】,如元昊、回鹘、高丽、女真、渤海、藯惹、铁勒、黑水靺鞨、室韦、鞑靼、步奚等,弱者尽有其土,强者止纳其贡赋。独高丽不伏,自谓夷、齐之后,三韩旧邦,诗书礼义之风,不减中国。契丹用兵,力制高丽;高丽亦力战,后不得已而臣之。契丹知其非本意,颇常劳其制御。高丽亦终有归顺朝廷之心。臣伏见淳化中,其国主王治以契丹兵入境,遣使元郁来朝纳款,太宗不从,但婉顺回答。又于咸平年中,其国主王诵遣户部郎中李宣古来使,真宗亦不纳,但降优诏而已。又于祥符七年,其国主王询遣工部郎中丹征古赍表来使,表称今断绝契丹【五一】,归附大国,仍乞降正朔及皇帝尊号,真宗又不许。陛下即位后,天圣二年,复曾遣使来朝,朝廷差柳植馆接,其事甚迩。前后高丽四次遣使修贡,每表必称不愿附契丹而愿附朝廷【五二】,朝廷终不允纳。虽然,观高丽款附之切,如渴者望饮,饥者望食,无一日而忘也【五三】。但略遣人翘发【五四】,则其来必矣。来即善遇之,许其岁朝京师,赐予差厚于前,使回其心;优为诏命之辞,以悦其意。他时契丹复欲犯顺,以逞凶志,我遣人使高丽激之,且约曰:「契丹往年无故取高丽三韩之地,又景德间兴师深入,诛求无厌,高丽甚苦之。我先帝重惜民命【五五】,不欲数与之斗,故岁遗亦厚,于兹四十年矣。今契丹又欲背施肆毒,犯我边境。我军民共怒,皆愿死战,我不敢违觽,行师有日。高丽其举兵相应,表里夹击。契丹败,则三韩之地及所得人民府库,尽归高丽,我秋毫不取,但止复晋所割故地耳。」高丽素怨契丹侵其地,又敛取过重,向者恨无大国之助以绝之,闻今之说,则欣然从命,然则契丹不足破也。或者款纳高丽,则契丹可为衅端,或以为不便。臣答曰:「前岁之隙,岂纳高丽兴乱邪?」夷狄之性,变诈多端,苟欲背盟,何说不可。岂宜动自拘碍,不敢有为,直埙祸来,坐受其敝,愚者尚不肯如此,况谋谟天下之事乎。高丽果入贡,假使契丹来问,我当答以中原自古受万国贡献,矧高丽素禀朝廷正朔,但中间废隔,今却复修旧好【五六】,使我何辞阻绝,亦与契丹纳诸国之款一也。契丹安能使我必不纳高丽之贡哉?臣又思,若契丹寡弱,不足为虞,或能谨守盟誓,无凭陵中国之志,则何用远纳高丽之款,而近忽契丹之约?今契丹尽吞诸蕃,事力雄盛,独与中原为敌国,又常有凭陵之心,况前岁已生衅隙,自知不直,谓朝廷伪增金帛,后图释憾,不久又将先发以制我焉。发而谋之,谋不及矣,经营措置,今乃其时。臣又尝闻契丹议曰:「我与元昊、高丽,连衡攻中原,元昊取关西,高丽取登、莱、沂、密诸州。」又曰:「高丽隔海,恐不能久据此数州,但纵兵大掠山东官私财物而去,我则取河东三十六州军,以河为界。」臣闻此久矣,万一果如此说,臣谓朝廷亦无以制之。外寇如此窥中国,因循日过一日,臣不知终久如何?夫高丽累表乞贡奉,朝廷终不许,遂决志事契丹,所以为契丹用也,契丹所教无不从。朝廷若能许高丽进贡,正遂其志,则必反为我用矣【五七】,契丹何能使之耶?臣熟知高丽虽事契丹,而契丹惮之。天圣三年,契丹常伐高丽,是年,朝廷遣利瓦伊奉使,高丽杀契丹兵二十万,匹马只轮无回者。自是契丹常畏之,而不敢加兵。朝廷若得高丽,不必埙契丹动而求助【五八】,臣料契丹必疑高丽为后患,卒未敢尽觽而南,只此已为中国大利也,亦愿陛下行之无疑。

  五曰:镇、定西山有谷口十余道,尽通北界山后之路,景德以前,不甚迹熟,鴜溪涧峻狭,林木壅遏,故敌骑罕由斯路而入,虽有来者,亦不免艰阻。臣顷闻河朔人说契丹自山后斩伐林木,开凿道路,直抵西山汉界而止。今则往来通快,可以行师。臣亦尝细诘其由,云契丹旧亦疑朝廷有复燕之计,恐天兵渡河【五九】,直抵燕京。则敌人欲出我不意,由山后进兵,旁击镇、定,横行河朔,牵制王师也。臣料往年沿边亦曾探报,闻于朝廷。今若契丹自广信、安肃入寇,我以重兵御其锋,复有西山别觽,横行背击,官军败绩,则大事去矣。此兵家切务,不可不知。当得廉干谨密者,阴往经制,如何屯戍,如何御捍,必有胜之之术,先事而定,以待其来,则保边之道也。  六曰:祁、深旧非要郡,宿兵至少,城垒迫而庳陋,不甚完葺。窃闻契丹今后入寇,知我重兵屯镇、定,不肯直南,才过保州,便取东南路,由祁、深趋冀、贝,寇澶、魏矣【六○】。冀、贝、澶、魏城大而坚,惟祁、深二垒,当广而高之,以防攻迫。誓书不得创修城池,若因而广之则无疑。又曰:敌既惮镇、定而忽深、祁,必谓二城兵分,不戒而过,我若乘其不备,使二城潜出精兵,首尾相应而击之,必大得志。此系于临时,非可预虑,然知兵者所当留意。

  七曰:唐、汉以前,匈奴入寇,率由上郡、鴈门、代州、定襄等路,鴜当时中国据全燕之地,有险可守,匈奴不能由此路而来也。自石晋割燕、蓟入契丹,中国无险可守,故敌骑直出燕南,不复寻定襄等路。今朝廷若留意河朔,边鄙有备,敌不可得而入,须从别路以来。或虽可入寇,第取定襄等路为犄角之势,则河东不可不大为之防。或创立城池,或造作险阻,卜何地可以设奇伏,何路可以出牵制,此须预为经度,素有堤备,则临时可以御捍,应卒不至仓皇。使河朔表里相应拒寇,使不能逞其欲,兹实防边之务也。

  凡此等守御十二策,总十三条,是臣庚辰、壬午年奉使契丹日,于河北往回十余次,询于沿边土豪并内地故老,博采参较,得之甚详。及于北廷议事,又颇见其情状,以至稽求载籍,质以时务,用是裒聚撰述,以副陛下委任之意,即非臣任胸臆罔圣聪,伏望陛下令两府会议,可者速行之,其未可者,更相致诘而是正之。臣必不敢持己徇私,旁拒觽证,两府亦不得徒事讥病而无所发明。如此,则庶几谋行而患可弭矣。  臣闻古者明君遭患难,则退修道德,可以无咎。是故文王出羑里,纯任教化而终灭独夫;勾践脱会稽,励精武事而卒破夫差。又闻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故陈主答书勃戾而杨素下殿请死,蔡贼跋扈难制而裴度誓不两生。终之隋灭江南而裴度平淮西,有以见古之君臣所为各得其道,则未有不建功立业,声流万世者也。昨契丹背约,呼索无厌,朝廷以中国之尊,敌人敢尔,陛下有文王、勾践雪耻复绚之心,臣下亦未见有杨素、裴度死难平贼之志。如此而望排患解纷、建功立业,如古之君臣,何可得也?臣窃计北敌势方强盛,可以入寇而辄肯议和者,有谋也。谋后举事,以为万全之策也。又计中国之势,如人坐积薪之上而火已然,虽焰未及其身,可谓危矣。北敌之强既如此,中国之弱又如此,尚不急求救之之术,是欲秦之鱼烂、梁之自亡邪?臣备位枢府,夙夜忧畏,但恨未得死所,少纾国难,惟愿解臣密职,典河朔一要郡,得以拙勤经营边事,虽未敢必谓无虞,然自谓或可稍宽陛下北顾之忧矣。伏惟早赐裁择。

  是月,谏官余靖等言:「臣等伏睹陛下以灾变屡见,飞蝗为孽,责躬引过,祈于天地、宗庙、社稷,不令殃及万方。臣等伏念灾异之来,实由人事,政治阙失,感动天地。故古之人君,或遇灾异,则避正殿,撤常膳,深自刻责,思所以致之及改治之理,以至册免三公者有之,诏求直言者有之,此皆消灾异、召和气之道也。方今天下之势至危矣,西北二敌,陵胁中国,盗贼纵横,惊劫州县。养兵至□,择将不精,科配频繁,公私匮竭。内外之官,务为办事而少矜恤之人;天下之民,急其供亿而有流离之苦。治道至此,未闻救之之术。臣等伏见数年以来,天戒屡至【六一】,朝廷虽有惊惧之意,然因循旧弊,未甚改更,所以今日灾变频数,鴜天意必欲朝廷大修人事,以救其患,乃可变危为安也。救患之方,莫若原其致灾之本,致灾之本,由君臣上下之阙失也。阙失之事,臣等敢次第言之。陛下不专听断,不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议以救时弊,不尽忠竭节以副任用,此大臣之过也。朝有阙失而不能救,民有疾苦而不能达,陛下宽容少断而不能规,髃臣循默避事而不能斥【六二】,百官邪正并进而不能辨,四夷交结内侵而不能谋【六三】,有顾避之心,无力诤之节,此臣等之罪也。今陛下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祇矣,望陛下必践其言,必行其实。践言行实之要,莫若专听断,揽威权,号令信于人,恩泽及于下,则灾异消而和气应矣。其大臣不举职之过,伏望陛下以致变之由,赫然督责之。若督责之【六四】,又无近效,则用灾异册免三公故事而去之,别求能贤,以救大患。如臣等蒙陛下非次选擢,不能称职,尚致陛下有如此之失,大臣有如是之过,臣等负罪至深,伏乞朝廷远加窜逐,别求方正、材识之人,俾居谏职,必能裨赞朝纲,上副圣选。」  又言:「臣等待罪,于今七日,曾不得报,忧媿益深【六五】,不知所措。窃以今天下之势,外有羌戎结连侵胁之忧,内有边陲守御战争之苦。兵□财竭,赋敛暴兴,生民膏血,掊取无极,譬如投石入井,到底乃止。不幸有旱涝饥荒之变,盗贼乘时而起,将何以御?今日视前一二年,国用民力固不如矣【六六】。复且因循,无有更改旧弊之术,后一二年,还视今日,又可知矣,非独不如今日,其患至大,纵有知者,不能为谋。臣等以谏名官,见天下之势至危如此,既不能开广陛下恩信,以固民心,又不能纠正大臣阙失,以救时弊,是致灾异频数,中外恐惧。臣等上负陛下选擢之恩,下负生灵困苦之望,忧虑终日,讥责满身,尚何颜面出入朝中?臣等罪戾实深,伏乞朝廷必加窜逐,以谢天下。」

  又言:「臣等窃虑朝廷以灾异所因,上下引过,不欲专罪臣等。然臣等自念,昨蒙陛下于觽人之中非次选擢,当时物议,谓臣等必有建明,臣等协心自期,必有报效,观今天下之势,日可忧惧,天人灾变,相仍而至,岂非臣等不能补助之致也?或朝廷尚赐矜容,不加深罪,伏乞各与臣等外任合入差遣,庶尽心力,以展实暛。朝廷别得贤才,使居谏职,必有谋画以助治功。」

  知制诰张方平言:「臣微闻外言,北敌不守封略,筑城鄙上,边吏谍知料阅兵马,且复遣使来。事固未审虚实,然国家与敌通已四十年,事穷必变,利尽则交疏,理之常者,顾但纾缓岁月。北方诸戎羁从于敌者,如步奚、高丽、鞑靼常内怀不服,特强役属之尔。去冬敌以觽临河西,自以为拾芥之易,既而遁散以归,内羞诸戎,且疑我之纳夏人,既羞且疑,则其起辞生事,思有逞于我,岂保无他?夫兵,危事也,不当易言之。若信好可结【六七】,朝廷岂愿交兵四夷,即事至于不获已,亦在上下奋励,讲所以折冲之策,图所以式遏之算。河朔之兵,不啻三十万,边境千里,塘水占三分之二,得以专力而控其要害城邑楼橹,守在九天之上。若顿重师澶、魏、中山,坚壁而勿与战,清野以待其敝,出奇伺便,邀其重归,是不可胜在我【六八】,可胜在敌矣【六九】。且敌久与中原通,甘心豢饵,其贵人习于骄佚,其部人不练于战斗,于其本俗衰弊已甚,而又母子兄弟,内结疑隙,上下离贰,此其危乱之形,中国可乘之机会。若朝廷有意于远略,幽、蓟可图也,尚能为中原之患哉?陛下诚震其威灵,庙堂审其计议,内外文武各致其力,使敌一举而不得志,不有内变,必有外叛,诸戎势且瓦解,山后之地,天其或者使复合于中土,未可知也。臣愿陛下思患预防,考谋事先,秋气渐清,宫殿凉爽,时因燕闲,延对大臣,俾各尽其谋猷,以定其帷幄。一日有边境之急,庶几无仓卒之扰。今西疆初宁,纵不保其久,未有旦夕之虞也,其将校可任者,稍徙河北,使得与士卒相服习,渐谙土俗。至于选官吏、峙糗粮、缮器械、葺厩牧,皆当今切务而可以素备者也。备而未用,为政之常,临事纷纭,何以镇静?此皆朝廷尘熟之论,而儒生之常谈。臣忝在近班,愚虑所及,不敢自隐,惟宸鉴裁择。」塘水占北疆三分之二,此据方平别疏改定。

  注  释

  【一】民力愈穷农功愈削「愈穷农功」四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上答手诏五事补。  【二】而更严着勉农之令「着」原作「者」,据同上书改。

  【三】数年之间「之」字原脱,据同上书改。

  【四】如何制置「何」字原脱,据同上范文正公集补。

  【五】教习义勇「教习」原作「习教」,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陕西河北画一利害事乙正。「义」原作「技」,据同上书改。

  【六】乞更不带招讨部署职任「部」原作「都」,据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乞罢参知政事知边郡改。  【七】其尹与则杨守素等「尹与则」原作「尹洙与」,按「尹与则」亦系西夏来使,作「尹洙与」误,现据阁本及本书卷一四九改。

  【八】惟是陕西四路帅府于四路之中「帅府于四路」五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九】今狄青不思旧来制御之意「今」下原有「用」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岂此一夫所能兼之「岂此」原作「此岂」,据宋本、宋撮要本乙正。

  【一一】故国家自有西事以来「西事」原作「陕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二】尹洙代张亢知渭州「知」原作「之」,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三】勿谓杨守素等来此讲和「和」原作「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四】平川熟户一千余帐「平川」原作「平州」,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五】则朝廷今后一切特行「特」原作「持」,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六】其狄青本因有过「因」原作「应」,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七】后癸卯七日「日」原作「月」。续通鉴卷四六云:「六月庚戌,以天章阁学士王素知渭州。」按「庚戌」乃「癸卯」之后七日,兹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八】但用内廷无用之物「但用」,宋本、宋撮要本均作「但取于」。

  【一九】无以及之「之」原作「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若作无用浮侈之事「作」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一】此妄言也「妄」、「言」二字原互倒,据宋史全文卷八下、宋史卷三二○余靖传乙正。

  【二二】不祥之兆「兆」原作「语」,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三】占书亦主城陷「占」原作「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乞宣谕大臣定河东捍御策改。

  【二四】觑步谷口道路「步」原作「得」,据同上书改。

  【二五】况元昊界无城可攻「界」原作「皆」,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改。

  【二六】抽何路军马「马」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七】义当极论「论」上原有「语」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范文正公集删。

  【二八】任子恩薄「子」原作「予」,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二、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二九】欢然相得「得」原作「称」,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苏辙龙川别志卷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二○范文正公神道碑孙谦益校记改。

  【三○】予见张公言「张」原作「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龙川别志、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一】又自去岁至今日「今」原作「京」,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二】未必无心「无心」原作「果来」,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三】亦为其窥见浅深「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四】敌骑深入「骑」原作「骄」,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契丹要略改。  【三五】所以纵其奸谋「以」原作「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六】祁莫顺安信安保宁永宁北平各五千「信安」及「永宁」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补。

  【三七】并乞诏本路转运提刑安抚部署钤辖分擘举充宋本、宋撮要本「钤辖」下有「路」字,同上治迹统类此两字下则有「部」字。

  【三八】不许循入「入」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九】始给用度「给」原作「终」,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改。

  【四○】而无敢当者「而」下原有「天下」二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

  【四一】或迁官秩「迁」原作「选」,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二】不畏坚敌「敌」原作「劲」,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契丹要略改。

  【四三】以南兵在边「以」,同上治迹统类作「若」,义优。

  【四四】则无以先发「以」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四五】必由广信西而来「而」,同上书作「面」。

  【四六】声张击之而不与战宋本、宋撮要本「击之」下有「之声」二字。  【四七】兵车同上治迹统类作「军马」。

  【四八】分布掩击「布」,同上书作「路」,疑是。

  【四九】一策也「一」原作「下」,据同上书改。  【五○】今契丹自尽服诸蕃「服」原作「复」,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一】表称今断绝契丹「断」原作「既」,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二】每表必称不愿附契丹而愿附朝廷「表」原作「来」,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三】无一日而忘也「也」原作「之」,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四】但略遣人翘发「遣」原作「有」,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五】我先帝重惜民命「帝」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五六】今却复修旧好「修」原作「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七】则必反为我用矣「矣」原作「也」,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八】不必埙契丹动而求助「求」原作「来」,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九】恐天兵渡河「天兵」原作「天下兵」,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下」字。

  【六○】寇澶魏矣「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六一】天戒屡至「至」原作「告」,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六二】髃臣循默避事而不能斥「髃」原作「大」,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六三】四夷交结内侵而不能谋「结」原作「纳」,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六四】若督责之此四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六五】忧媿益深「益」原作「殊」,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六六】国用民力固不如矣「民」原作「兵」,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六七】信好可结乐全集卷二二请延召近臣访议边事作「信好可继」。  【六八】是不可胜在我「不」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乐全集补。

  【六九】可胜在敌「可胜」上原有「不」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乐全集删。

卷一百五十一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七月尽是年八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一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秋七月癸亥,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髃臣毋得上表请加尊号。

  甲子,燕王宫火。

  丙寅,降知石州、洛苑副使刘舜臣为礼宾副使,坐盗用公使酒醋,法当死,上以边臣特宽之。

  丁卯,诏广西转运安抚司出牓宜州,有获区希范、正辞、蒙赶者,人赐袍带,钱三十万,盐千斤。

  戊辰,赐鄜延路部署王信等器币有差。初,知延州庞籍于□朝谷创石觜堡,而西贼尝以兵二千余人来寇,信等击却之。故有是赐。

  辛未,命知制诰田况提举河北便籴粮草。

  梓州路转运司言,泸州教练使生南、招安将史爱诱降淯井监夷贼敖等,请并补三班差使殿侍、淯井监一路招安巡检,从之。  壬申,殿中丞蔡挺管勾陕西、河东宣抚机密文字,范仲淹请之也。挺诡谲多计,人莫能得其情实,每持仲淹等机事,泄于吕夷简以自售云。此据墨史附传。

  赐修水洛城禁军及弓箭手缗钱。

  癸酉,诏诸告本营结集逃叛而当迁擢者,自今徙隶别指挥。

  先是,同判太常寺吕公绰言:「文王之妃曰文母,宋共公之妻曰共姜,诗称庄姜、宣姜,皆以谥从夫也,然而古无先夫作谥之文。自汉、晋、隋、唐而降,历举后谥,多冠以帝号,不然则参同一字。惟圣朝循稽作谥之典,追合从夫之义,祖宗之后,共此成法。若僖祖谥有文献,后曰文懿;顺祖谥有惠元,后曰惠明;翼祖谥有简恭,后曰简穆;宣祖谥有昭武,后曰昭宪;太祖谥有大孝,后曰孝明、孝惠、孝章;太宗谥有圣德【一】,后曰懿德、明德、元德、淑德。先帝在御,特谥二后曰庄怀、庄穆。及上真宗文明武定章圣元孝之谥,而郭后升配,即当协参徽号而追正之,时无建请,莫复典章。迨夫奉慈尊名,继循前失。况庄穆神主合祔本室,名无所属,理固未安,宜列系于丕称,式增隆于大行,兼详干德礼例改谥昭宪皇后故事,伏请改上真宗皇后谥皆为章。」下两制学士、太常礼院议,而翰林学士丁度等言:「公绰所引前代皇后皆从帝谥,然汉之帝谥,主于一字,与本朝名号不同。真宗五后祔庙日久,神道贵静,难从改谥之礼。」既而公绰复言:「真宗五后尊谥,终未合典法,宜于郊礼前遣官先上宝册,庶循先朝加上六后尊谥故事。」丙子,有诏恭依。礼院言:「干德中,改上昭宪皇后谥,中书门下特请改题,是时礼官以为不可。及祥符中,增上六室帝谥,天圣初,又增上真宗武定之谥,止告庙,更不改题,实为得礼。」遂如故事。

  戊寅,封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冯翊郡公德文为东平郡王,宁江节度使允让为汝南郡王,苏王元偓子安化留后允弼为北海郡王,燕王元俨子镇国留后允良为华原郡王,□王德昭孙左屯卫大将军、达州刺史从蔼为颍国公,岐王德芳孙左屯卫大将军、雅州刺史从煦为安国公,齐王元佐孙左千牛卫大将军、池州团练使宗说为祁国公,昭成太子元僖孙右千牛卫大将军宗保为建安郡王,华王元偁孙右千牛卫大将军宗达为恩平郡王,邢王元杰孙右屯卫将军宗望为清源郡公。上始用富弼议,次第封拜宗室,以德文属尊且贤,方汉东平王苍,故封东平。仍诏德文等十人,并列本班之上,少前。实录云:燕王既薨,祖宗之后未有封王爵者,议者以为自三代以来,皆建宗戚,用自承助,请次第封拜之。按议者,即富弼河北守御十二策之一也,今正言之。德文,秦王廷美子;允让,润王元份子,二人并已前见,更不表出。德文,皇叔;允让及允弼,皆皇兄;允良,皇弟;从蔼以下六人,皆侄:今皆削去,其得封初不缘服属故也。又从蔼,舒国公惟忠子;从煦,高平郡王惟叙子;宗说,密国公允言子,其得封自以祖故,不以父故,今亦不复言。  己卯,复四方馆使、果州团练使张亢为引进使、并代副都部署、兼知代州兼河东缘边安抚事。

  壬午,降空名宣头百道,下陕西、河东宣抚使范仲淹,以备赏功。

  癸未,契丹遣延庆宫使耶律元衡来告将伐元昊,其书略曰:「元昊负中国当诛,故遣林牙耶律祥等问罪,而元昊顽犷不悛,载念前约,深以为媿。今议将兵临贼,或元昊乞称臣,幸无亟许。」其实纳契丹降人,契丹讨之,托中国为名也。

  参知政事范仲淹言:「臣窃见契丹来书,志在邀功,势将构难,还答之际,尤宜慎重。一,书中言元昊名体未顺,特为朝廷行征讨,其邀功之意,又大于前。若许他此举,将来何以礼报,此一难也。一,书中次言请朝廷绝元昊。窃观元昊所上书,削号称臣,名体颇顺,虽未为诚信,苟遣人来纳誓书,朝廷何辞以拒之?元昊昨来纳款,尚不肯言契丹指纵,朝廷岂可言契丹之意以拒其和!如无名而拒,则我自失信而从契丹之请,此二难也。一,元昊于契丹,从来未闻有不臣之状,或实于他边界曾有相伤,况止是三二百户,彼亦自可问罪,何故便要朝廷绝元昊进贡。若朝廷因而从之,苟元昊不日却谢过于契丹,契丹又纳其请,则与元昊依旧相连,我与元昊怨隙转大。朝廷一失其守,长外国轻中国之心,此三难也。一,契丹今来逼朝廷绝元昊之□,我若不敢违拒而遽从之,将来契丹却称元昊已谢过设盟,更不讨伐,却逼朝廷与元昊通和,是朝廷已失所守,岂能更抗契丹之辞!此四难也。一,朝廷若以契丹之故,阻绝元昊,大信一失,将来却以何辞与他和约,纵巧能设辞【二】,元昊岂肯以前来所诉【三】,屈伏于朝廷?必乘我之失,大有呼索,此五难也。一,元昊或纳誓书,既不可阻,今契丹所请,或即阻之,诚朝廷之所重也。然契丹、元昊,本来连谋,今日之情,未可凭信。臣请朝廷建捍御之谋,以待二敌,不必求二敌真伪之情。边事如此,恐误大计。」

  又言:「契丹来书,称朝廷曾请契丹止遏元昊,今闻名体未顺,遂举兵讨伐,又请朝廷绝元昊进贡。契丹安肯为朝廷特举大兵以讨元昊?此不可信一也。若自与元昊有隙,必行讨伐,其人使即合坚请阻绝元昊,何却只问杨守素往来次第,是无必讨伐之意。此不可信二也。余靖等言见北主亲言须指挥夏州令杨守素入南朝勾当,必是动有关报。今来敌使却言北朝并不知仔细,此不可信三也。万一契丹必有深隙,须行讨伐,必坚要阻绝元昊,岂暇问于南朝名体顺与不顺,显是契丹虚称为朝廷西征,驻重兵于云朔,如元昊以誓书未立,入寇河东,亦足相为声援,得志则享厚利。如元昊更不入寇,纳誓书于朝廷,则契丹自为因行讨伐【四】,使元昊入贡,以此为功,而驻兵云朔,以邀重报。是契丹进退有利,而俱为我害也。臣谓朝廷今日答书则易,将来礼报必难,而专于致赂,欲满敌志,则契丹大兵岂肯虚举而善退?愿朝廷熟虑此事,先且大议备边之策,然后遣使往来,使敌知我有备,无必胜之理,则亦可以遏其邀功求报之心。纵背盟好,亦有以待之,少魜生灵之祸。」

  甲申,梓州路转运使言夷贼复寇三江寨,淯井监指挥使、散直王用等领觽击走之。

  乙酉,降渭州西路巡检、内殿崇班、合门祗候刘沪为东头供奉官,著作佐郎、新知确山县董士廉罚铜八斤。朝廷虽使沪、士廉卒城水洛,仍以沪权水洛城主,终坐违本路帅命,故责及之。

  丙戌,诏诸路转运使副、提点刑狱察所部知州军、知县、县令有治状者以名闻,议旌擢之,或不如所举,令御史台劾奏,并坐上书不实之罪。从范仲淹奏请也。

  先是,范仲淹言:

  臣近日屡闻德音,以灾异数见,畏天罪己,此实圣帝明王至仁之体也。昨日宰臣等再奉圣旨:「不须谢过,但自行事。」此又济时责实之要也。臣等敢不惶恐,思竭诚志,以副宵旰之意。臣观自古国家皆有灾异,但盛德善政及于天下,人不敢怨叛,则虽有灾异,而无祸变。如其德衰政暴,兆民怨叛,故灾异之出,多成祸变。陛下今既畏天之戒,上忧宗社,下忧生灵,固已得尧、汤之心矣,如更行尧、汤之事,使天下受赐,其有灾异,适足增陛下之盛德。臣待罪辅臣,经年无状,四方多事,未敢引退,恐负君亲擢用之意。臣窃观自祥符年后,以至今日,火不炎上之灾,已十数度,又累有地震之异,今夏蝗秋潦,人多妖言,虽陛下修德罪己,自可以动天地,感鬼神,而念及生民,若不遑处。臣请行此数事,少助陛下救生民之万一,惟陛下裁择。  一,委天下按察使省视官吏,老耄者罢之,贪浊者劾之,昏懦者逐之【五】。是能去谬吏而纠慢政也。至于激劝善政之术,即未着明。其官吏中,有畏上位之威,希意望进,或矫修廉节而争为猛政。求集事之名者,务为暴敛;求尽公之称者,专用深文。政尚虚声,人受实弊,资产竭于科率,举动触于刑宪,生民困苦,善人嗟痛,此天下怨叛之本也。秦以天下怨叛而亡,汉以救秦之弊而兴,臣请诏诸路按察官,除常程纠察举荐外,于辖下知州军、知县、县令中,别选洁己爱民、显有善政,得百姓心如倚父母者,各具的实事状,举三两人,特与改官再任,或升陟委用。如此,则天下官吏知陛下忧赤子之心,各务爱民求理,不为苛政,足以息生民之怨叛也。如所举不实,仰御史台弹纠,当议重行贬黜。今别进呈唐时选刺史、县令条目,便乞约附施行。

  一,天下官吏,明贤者绝少,愚暗者至多,民讼不能辨,吏奸不能防,听断十事,差失五六。转运使、提点刑狱,但采其虚声,岂能遍阅其实,故刑罚不中,日有枉滥。其奏按于朝廷者,千百事中一二事尔,其奏到案牍,下审刑、大理寺,又只据案文,不察情实,惟务尽法,岂恤非辜。或无正条,则引谬例,一断之后,虽冤莫伸,或能理雪,百无一二。其间死生荣辱,伤人之情,实损和气者多矣。古者一刑不当而三年大旱,着于史册,以戒来代,非虚言也。况天下枉滥之法,宁不召灾沴之应耶?臣请诏天下按察官,专切体量州县长吏及刑狱法官,有用法枉曲侵害良善者,具事状奏闻,候到朝廷,详其情理,别行降黜。其审刑、大理寺,乞选辅臣一员兼领,以慎重天下之法,令检寻自来断案及旧例,削其谬误,可存留者着为例册。  一,今诸道常平仓,司农寺管辖,官小权轻,主张不逮,逐处提点刑狱多不举职,尽被州府借出常平仓钱本使用,致不能及时聚籴,每有灾沴及遣使安抚,虽民委沟壑,而仓廪空虚,无所赈发,徒有安抚之名,且无救恤之实。又国家养民之政,本在务农,因民之利而利之,则朝廷不劳心而民自养。臣请选辅臣一员兼领司农寺,力主天下常平仓,使时聚籴,以防灾沴。并诏诸路提点刑狱,今后得替上殿,并先进呈本路常平仓斛数目,方得别奏公事。移任者亦须依此发奏后,方得起离。仰司农寺常切纠举,及委辅臣等速定劝农赏罚条约,颁行天下。  一,天下茶盐出于山海【六】,是天地之利以养万民也【七】。近古以来,官禁其源,人多犯法。今又绝商旅之路,官自行贩,困于运置。其民庶私贩者徒流,兵稍盗取者绞配【八】,岁有千万人罹此刑祸。是有司与民争利,作为此制,皆非先王之法也。及以官贩之利,较其商旅,则增息非多,而固护其弊未能革者,俟陛下之睿断尔。臣请诏天下茶盐之法,尽使行商,以去苛刻之刑,以息运置之劳,以取长久之利,此亦助陛下修德省刑之万一也。仲淹四事,因监司择守令附见。其二其三,请大臣兼领刑法、司农,八月辛卯奏可。考茶盐通商,讫未施行。三年六月甲辰,已有诏议茶盐利害。  戊子,徙知泸州左侍禁、合门祗候李康伯同提点淮南路刑狱,右侍禁刘继英、三班奉职王齐雄并迁一官。康伯等皆捕击夷贼有劳也。

  八月辛卯,命参知政事贾昌朝领天下农田,范仲淹领刑法,事有利害,其悉条上。

  初,仲淹建议:「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职,汉以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判六曹。今中书,古天官冢宰也;枢密院,古夏官司马也。四官散于髃有司,无三公兼领之重,而二府惟进擢差除循资级,议赏罚检用条例而已。上不专三公论道之任,下不专六卿佐王之职,非法治也。臣请仿前代,以三司、司农、审官、流内铨、三班院、国子监、太常、刑部、审刑、大理、髃牧、殿前马步军司,各委辅臣兼判其事。凡创置新规,更改前弊,官吏黜陟、刑法轻重、事有利害者,并从辅臣予夺。其事体大者,二府佥议奏裁。臣愿自领兵赋之职,如其无辅,请先黜降。」章得象等皆以为不可,久之乃降是命,然卒不果行。八月庚寅朔。

  谏官余靖言:「近者封建宗室,藩屏皇家,举前王之令猷,补当朝之阙典,本支百世之盛美也。风闻诸王宫皆封长孙,惟□王宫误封次孙,已有争诉者。臣愚以为宗室至亲,封建大事,固宜详审,犹如此差错,则知天下簄远之务,误者多矣。宗室纷争,不可传闻四方,臣曾为礼官,颇知属籍间事。□王德昭五子,第二子惟吉,追封冀王。今闻冀王之子守巽,最是诸孙之长,有司便以冀王别为一院,即推从蔼为本宫之长而授封爵。今若夺从蔼之爵,以与守巽,则事同儿戏,书之史册,传之外方,谬误之讥,取笑于后。臣之愚计,欲乞朝廷勘会诣实,若从蔼于今实□王宫长孙,则因而推恩,不形过举。别以公爵授冀王之子守巽,庶几圣德无所亏损。」从之。守巽,惟吉第三子,自言于今为最长故也。  壬辰,更封洺州团练使守巽为颍国公。  甲午,枢密副使富弼为河北宣抚使。

  先是,辅臣奏事垂拱殿,帝面谕之曰:「北敌受礼云州,恐遂袭我河东,两府宜设备。」弼退而上言:

  臣误荷奖擢,无所施设,致此外患,上烦圣虑,闻命震惊,不遑启处。然退自思念,仅得粗略,窃谓契丹必不袭河东,其事有九:无名,一也;动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河北平坦,可以长驱,必不由河东险阻而来,易入难出,三也;河北富实,河东空乏,必不肯击虚乏,而惊我备富实之地,四也;河北无备,河东有备,以北敌萌南下之心久矣,临事必不肯舍无备而攻有备,五也;若欲乘我不测而入,当行诡道,出于仓卒,必不肯先报云州受礼,六也;契丹始与元昊相约,以困中国,前年契丹背约,与中国复和,元昊怒契丹坐受中国所益之币,因此有隙,屡出怨辞。契丹恐其侵轶,于是压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呆儿族累杀威塞役兵,契丹又疑元昊使来,遂举兵西伐,验之非诈,今必无会合入寇之理【九】,七也;契丹惜燕地,如人惜心腹,若袭河东,岂不防攻燕为牵制之术?于今不闻备燕,八也;契丹自得燕、蓟,不复由河东侵逼,九也。臣验此九事,故知契丹不袭河东必矣。今臣但论目下不为河东之患,过此以往,则非臣所知。

  臣谓契丹异日之祸,独在河朔,河东只可为牵制之地。所以臣近奏河北守御之策,因乞守一要郡【一○】,自行其事。下二府议之未合【一一】,只欲且令田况往彼按臣所说,此乃平时悠悠所为,非今来确乎至急之意也。河朔一二年来,虽名为设备,其实未堪御寇。乃是张备豫之虚声,适足重敌人之奸计,为患愈大,不可不思。臣前岁奉使契丹,理当无所增赂,盖为朝廷方尽力西鄙,未遑北事,于是忍羞自屈,岁益所入,聊以款兵缓祸,而望雪耻于后也。臣今所乞,必愿俞允,不惟训兵备敌,以安元元,至于身羞国耻,庶几可刷。

  于是命弼宣抚河北,其实弼不自安于朝,欲出避谗谤也。此月庚子,田况往河北,在弼宣抚后七日,不知弼何以先言之?盖当时已议定遣况,而弼又乞自行也。  保州、广信安肃军,自五代以来,别领兵万人,号缘边都巡检司,亦曰天策先锋【一二】。以知州军为使,置副二人,析所领卒为三部,使援邻道。太祖常用之有功,诏每出巡,别给钱粮以优之。其后州将不复出,内侍为副,数出巡,部卒偏得廪赐,军中以为不均。通判保州秘书丞新昌石待举献计于都转运使张□之,仍请合三部兵更出入,季一出,即别给钱粮,余悉罢,仍请以武臣代内侍。时杨怀敏方任边事,尤不悦巡检司。云翼卒扬言为乱,知州、如京使、兴州刺史刘继宗心不自安,乃悉令纳私所置教阅器仗。会都监韦贵与待举弯弓赌酒而觽辱之,贵凭酒慢□曰:「徒能以魜削兵粮为己功。」因激其觽【一三】,是日给军衣,觽遂劫持刀兵入牙门,待举挈家上城,出东门,入无敌营。会继宗亦挈家至,与待举列无敌兵守关城,率神卫招收兵却入东门,以拒乱兵。既而转斗不敌,继宗、待举复上城避之,遂自下城,继宗渡城濠,溺水死,待举藏鹿角中,为乱卒所害。觽怨待举甚,揭其首,觽射之。又疑走马承受刘宗言与待举同议,亦害之。始迫缘边巡检都监王守一为首,守一不从而死,乃拥韦贵据城以叛。礼宾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知广信军刘贻孙与走马承受宋有言临城谕叛兵,有欲降者,计未决,而诸路各进军来讨,遂复固守拒命。按保州兵乱,乃八月初五日,朝廷于初九日始知。富弼使河北,实初五日受命,此时朝廷未知保州兵乱也。弼使河北,但欲修饬边备,未行而保州乱作,朝廷就委弼措置。弼缘此遂行,实非始谋也。其后,弼有辨谗谤札子却云因保州乱,坚乞得河北宣抚,盖小误。然事适同日,不妨便文。而范纯仁行状、苏轼神道碑及朱、墨史附传并云弼因保州贼平乞出,则误甚矣,今不取。

  乙未,翰林学士承旨丁度、学士王尧臣、□育、宋祁,知制诰孙抃、张方平、欧阳修,权御史中丞王拱辰、侍御史知杂事沈邈等言:「中书、枢密院聚厅召臣等宣示契丹来书并朝廷答书,臣等窃谓契丹、元昊相攻,虚实未可知,今来书大意,且言以元昊不顺朝廷之故,遂成衅兴兵,恐深入讨伐之后,元昊却归朝廷,乞拒而不纳。今答书便云于元昊理难拒绝,则是不从北鄙之请,坚纳西人之盟,得新附之小羌,违久和之强敌。如闻契丹见屯兵甲,近在边陲,万一得书,违情生忿,回戈戎境,有以为名。夫患有迟速,事有重轻,此朝廷不可不审度也。若阻契丹而纳元昊,则未有素备之策,绝元昊而从契丹,又失绥怀之信,莫若以大义而两存之。臣等谓宜降诏与元昊,言昨许再盟,盖因契丹有书来言彼是甥舅之亲,朝廷久与契丹结和,不欲伤邻国之意,遂议开纳。今却知国中招诱契丹边户,亏甥舅事大之礼,违朝廷纳□之本意,当须复顺契丹,早除嫌隙,则誓书封册,便可施行。仍乞于契丹回书中言已降诏与元昊,若其悔过归顺贵国,则本朝许其□附;若执迷不复,则议绝未晚。如此,则于西人无陡绝之曲,于北鄙无结怨之端,从容得中,不失大义,惟陛下裁择。」

  先是,育独奏疏言:「契丹被朝廷恩腴,为日已久,不可纳一叛羌,失继世兄弟之欢。今二蕃自斗,斗久不解,可观形便,乘机立功。万一过计,亟纳贼昊,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朝廷未得元昊毫发之助,而太行东西先有烟尘之警,此不可不察也。为今之策,宜使人谕元昊曰:『契丹汝世姻,一旦自绝,力屈而归我,我所疑也。若无他者,当顺契丹如故,然后许汝归□。』告契丹曰:『已诏元昊,如能委谢辕门,即听内附,若犹固拒,当为加伐。』如此,则二敌不能归尤朝廷。」及聚议,方平实当笔,皆不能易育初议焉。张方平墓志铭载此议出于方平,方平集有此两篇。后一篇注云议与宋祁同上。墓志亦云仁宗以书示方平及宋祁,然方平此时但为知制诰,未入翰林也。盖辅臣召两制示以书,方平即同祁等上议。议实方平所作,而□育议独最先上,及是又与两制同之,今并收育议附见。实录又不载知制诰姓名,盖脱误也。

  丙申,诏在京犯罪配隶外州军者,不得因差役上京,在京诸司亦不得指名抽差。时内东门吏犯赃配黄州,其亲戚多内臣,求驾纲上京,而作坊射为甲匠。权度支判官李参奏恐无以惩奸,故禁之。

  丁酉,陕西、河东宣抚使范仲淹言,知延州日,见进士张挺有武力胆略,乞补三班差使殿侍,为随行指使,从之。张挺,不知本末何如?若竟无闻,当削去。  戊戌,右正言、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余靖假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为回谢契丹使。

  先是,靖言:

  伏闻契丹耶律元衡来聘,道路传言,专报西征之事。臣虽愚陋,窃用忧之。且敌人当无事之时,尚可穷巧极诈,乘我之怯,以恣无厌之求,况今用兵之际,岂得默而无请?臣窃料敌人之意,不出数策:一曰借兵于我,同力剪除;二曰见乏资粮,欲假边粟;三曰军兴费广,先借数年之资;四曰元昊与贼连谋,不宜更通和好。其他狡计,不可详知,此皆目前所宜预备者也。

  敌人背约,妄起事端,不当但务偷安,每事轻许。我守盟誓,拒之有词。若只有借兵之言,最可理夺。伏缘景德之誓,共约休兵,只如元昊负恩,扰我边鄙,本朝调发卒乘,数年于兹,未尝假北敌之兵议诛讨。今若夹山部落亡入我境,则当竭力,同共驱除,境外之师,无名可出,此则借兵之谋不可许也。若以资粮为词,亦当坚拒。伏缘国家封疆至广,军马至多,内有朝廷百官之奉,外有宾客四方之事,赋入有常度。但缘爱惜生灵,不忍争战,故割自奉之金帛,以资兄弟之国。一国之财而供二国之用,固无余羡以副非意之求,此又借粮之议不可许也。若云先借岁聘之数,尤当阻之。伏缘契丹每言此来再结盟好,不同向前,固宜谨守诚信,以敦万世之约。况近岁新添金帛,割剥已深,山泽之利,岁计犹有不足;桑蚕所产,民力固亦无余。比要两国安宁,是用不惜所有,今伐一小族,便此过求,若更有大事,如何应副?侵凌之势,无时暂已,国家之物有限,强敌之求无厌,欲望不危,必不可得,此又预借岁物不可许也。若云元昊怀贰,与贼通谋,同盟之国,所宜共嫉,惟此一事,最难处置。从之则权在敌人,不从则强兵在境,酌今之势,不能不从。伏缘北敌,本参和议,彼既有隙【一四】,势难两交。若谓元昊已有好意,不可拒绝,臣恐纳元昊而簄耶律,则敌人移兵于我矣。臣愚以谓元昊之论未定,犹可缓之以顺北敌之请,其余不可从也。

  臣伏读唐史,窃见回鹘于唐朝有收复两京之功,每岁止赐绢三万匹。今来契丹岁取我物五十万,其害深矣。伏乞朝廷密暣边臣,严设武备,傥或敌人过分求索,不宜轻许,以重取国辱。庙堂之上,固有谋猷谏诤之官,惟忧阙失,望朝廷裁之。

  又言:

  伏睹耶律元衡已朝见讫,中外臣僚,但闻报西征事,又知河东边奏警急,并无不忧惧。虽北边事宜,云征夹山部落,且夹山小族,而契丹举国征之,事势甚大,恐似别有谋者。臣窃思之,朝廷于西北大事,前后处置失错,所以敌人乘衅,肆其凭陵,今者使来,必此之故。切缘元昊累世称藩,一日僭叛,招携出讨,当自图之,而乃屈中国之威,假契丹之援,借人之势,权在他人,此谋始之失也。臣去年在敌中,敌主亲与臣言梁适去时,云河西事了,遣人来谢。及以元昊表示臣,俾知元昊畏伏之意。又与臣言候干元节信使碽日,请仔细报来。及臣归朝,首言此事,只缘夷简病退,梁适差出,便乃隐讳,云无此言。暨干元节信使萧孝忠来,屡问馆伴张锡,锡终不与言元昊商量次第。朝廷当元昊叛时,则遣使告之,及其和约欲就,则问而不对,必疑朝廷有异议矣。此始末不同之失也。

  臣曾具奏陈,拟其所谋四事:一曰借边兵,二曰借边粟,三曰假数年之物,四曰绝元昊之和。遥度敌情,在此而已。必若假借财物,拒之有词,惟与元昊绝和,最难处置。臣窃计之,逊词以谢北敌,缓词以□西戎,苟纾岁月之祸,诚当今可施之策也。然臣愚虑兵祸自此起,不宜处置更有失错。今若徇北敌而绝西戎,亦有兵祸,纳西戎而违北敌,亦有兵祸。二敌连谋共为矛楯之势,北人才去,西人必来,拒纳之间,动皆有碍。择祸就轻,守之以信,使曲不在我,即其要矣。

  必若弃元昊以为外虞,坚绝其约,使北人不能反复而邀功,此最久安之策,恐谋者不能终之。且元昊所有抗中国者,僭尊号,改年名,不称臣,不奉表,此其倔强之势也,今皆舍去而归我矣,三年谋之,而一朝绝之,及其既去,北敌使至,将又招之,倔强之性,岂不怀忿?此起兵之祸也。契丹所以取重于中国者,亦欲成和好之事,专与夺之权也。今西戎偃蹇而不从,朝廷沉吟而不报,及其使我绝之,而遽即成之【一五】,桀骜之气,岂不怀怒?此亦起兵之祸也。然而彼欲举兵,而使我绝约,皆北人之狡谋耳。  臣窃料北人因弋猎之势,为举兵之名,欲邀成功,以德于我。若报之曰:「天下之民一也,本朝之兵,尚不忍令其战斗,以趋死伤之祸,况邻国之兵,冒白刃而不忧其伤,非所以为心也。宁失一小蕃,不可烦兄弟之国。萧使碽日,曾达此诚,且未尝乞师,无烦大举。若元昊自有衅隙,违忤北朝,今之出师,非复预议。又元昊使来每称北朝之意,早缘名体未顺,难以从之。近者称本朝正朔,去羌人僭伪之号而称臣矣。只以事要久远,故须往覆商量。今若事体准前,固当拒绝,但业已许其每事恭顺,则受其来归,若来而拒之,则似失信。且中国以信自守,故能与四海会同,傥失信于人【一六】,谁复信其盟约?若北朝怒其叛而伐之,南朝因其服而舍之,共成德美,亦春秋之义也。」敌虽强悍,固当闻此而悛心矣。惟重币轻使以给之,使其有邀功之心,则必缓图我之患也。

  臣又闻前岁北人解甲后,幽州亦遭掠夺财物,迫夺妇人,发掘坟墓,燕人苦之。今河东近边恐有冲突,须作堤备,以戒不虞。臣常观北朝气陵中国,捃拾事绪,以起衅端,归于强弩相射,利剑相击而后已,不可不早备也,惟陛下图之。

  朝廷以靖言为然,于是遣靖回谢。其复书略曰:「若以元昊于北朝失事大之体,则自宜问罪,或谓元昊于本朝稽效顺之故,则无烦出师。矧延州昨奏元昊已遣杨守素将誓文入界,傥不依初约,犹可沮还,如尽遵承,则亦难却也。」

  枢密院言保州兵乱,诏遣入内供奉官刘保信驰往视之。谏官孙甫力言前有告变者,枢密使杜衍不时发之,当得罪。甫本衍所举用,其不阿如此。

  庚子,命知制诰田况往保州城下【一七】相度处置叛军,仍听便宜从事。

  辛丑,知青州陈执中言:「奉诏权罢修州城,契丹虽遣使再盟,然未保情虚实,恐未可遽废防守之备。况秋稼大成,人心乐于集事,旧城比已兴工徱削,高下可窥,若遂中辍,它日不免重困于民,乞遂乘时完缉。」奏可。先是,有言执中率民钱修州城,民甚苦之。故有诏罢其役也。记闻云:集贤校理李昭遘言执中之短,诏以昭遘疏示执中,执中臱恚,上疏乞江淮小郡,不许。按昭遘三年七月罢陕州,入判理欠凭由。今年八月为度支判官,不知奏执中时,是何职任,当考。

  赐保州投来人员、兵士特支钱。  壬寅,降敕牓招安保州叛军。

  诏知雄州王德基谍报北界,以保州兵乱,本路方领兵捉杀,恐缘边人户惊疑也。

  癸卯,右正言、知制诰田况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德军,充真定府、定州路安抚使。况言保州缘边人户多扇言军贼作乱,将引契丹兵马入界,以臣所料,必有奸人因欲摇动边民,乞下缘边安抚使密令捕缉,法外施行。从之。

  右正言、知制诰欧阳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按察使。上面谕修曰:「勿为久居计,有事第言之。」修对以谏官乃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一八】,越职罪也。上曰:「事苟宜闻,不可以中外为辞。」谏官蔡襄、孙甫奏留修,不许。此据修附传及晏殊正传。

  右正言、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余靖知制诰,仍知谏院。

  右正言、直集贤院、知晋州尹洙为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旧制,谏官、御史补外无待阙者,洙自庆移晋,会前守未满岁,有旨令洙待阙。洙心疑郑戬谮己,因奏乞与戬俱下御史狱,辨水洛城事。且言戬交结走马承受麦知微。于是迁秩改命,而所乞竟不从。郑戬结交中官,本传都不载,此据尹洙奏状。又碧云騢载【一九】:戬结中官黄元吉而进用,一日,元吉左迁,同列戏之曰:「天休走却爷矣。」戬笑曰:「君知我更有一爷在。」恐戬亦不至此。碧云騢托名梅尧臣,然非也。元吉事当考。  秘书丞、馆阁校勘、知谏院蔡襄为直史馆、同修起居注。是日,襄言:「保州军士闭城作乱,杀党中懦弱十余人,指为首恶,以要朝廷招安。臣与臣修、臣甫已有论列,欲令知定州王果引兵随牓入城,尽行诛戮。不闻施行。窃以天下内外之兵百有余万,苟无诛杀决行之令,必开骄慢叛乱之源。今州兵杀官吏,闭城门,从而招之,使传于四方,明朝廷有畏觽不杀之恩【二○】,官吏有触事可持之势,何惮而不为!议者若谓今日北敌妄生衅端,不可便于极边之地张皇其事,为敌人所窥,是不知制兵之权,而昧威戎之略也【二一】。夫中国为北敌所轻者,本由朝廷威令不行,今以劲兵入城诛三千叛卒,以绝天下祸乱之萌,而敌人咫尺,必将悚动,安虑其窥乎!况事机不可失,惟陛下特发睿断而行之。」

  甲辰,资政殿大学士、吏部侍郎石中立为太子少傅致仕。

  河北宣抚使富弼奏请殿中丞刘牧掌随行机密文字,从之。牧,西安人也。

  赐保州城下诸军将校特支钱。  乙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卫州防御使郭承佑为宣州观察使,罢军职。枢密使杜衍恶承佑骄恣,奏罢之。

  秦州刺史、权并代部署狄青为惠州团练使、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泾原部署。青任泾原权并代,当在六月十三日以后,朝廷不欲令青沮刘沪也。但,实录不详尔【二二】。水洛既城,刘沪又责官,泾原已别命帅,则青可复还。特书此,亦足见朝廷委曲用人之意云。

  陕西、河东宣抚使范仲淹请以泾原路参谋郭固随行,教习军阵,从之。欧阳修杜衍墓铭,云范仲淹宣抚河东、陕西,欲以兵从,衍争不可。今观仲淹辟郭固随行教习军阵,则仲淹固以兵从,是衍不果争也。按富弼奏议、韩琦家传,则衍所争乃仲淹欲益发兵尔,非为宣抚使不可以兵从也。恐欧阳或误。

  丙午,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东平郡王德文为忠武节度使、兼侍中,宁江节度使、汝南郡王允让同平章事。德文等十人既封拜,又以宗室久不迁官,于是递进一等,凡迁者三百二十一人。

  戊申,陕西都转运按察使、天章阁待制程戡言:「昨遣三司盐铁副使鱼周询、宫苑使周惟德与臣同体量修水洛城。臣等昨离永兴军日,泾原部署狄青已部领军马至德顺军,仍令阁门祗候崔宣、指挥使谢能等领军马就水洛城收捉刘沪、董士廉,欲诬以违节制斩之,赖沪等不敢抗对,由是止械送司理院。初令本军监酒周颂就劾,又差平凉知县李元规代颂面授其意,不谓朝廷遣周询、惟德来,沪等生得出狱。自后臣虽奉旨带刘沪、董士廉再往兴筑【二三】,臣以蕃部疑变及虑狄青、尹洙等破坏此城,无以就功。累闻朝廷续差内殿崇班陈惟信,令臣与狄青应副兴修,今幸沪等城水洛已就,而蕃部帖然。其初,本路兵马钤辖高继元、著作郎石辂、大理寺丞李仲昌等,皆实赞狄青【二四】,以谓水洛不便。今既共事,其如一党之人自怀疑忌,兼闻既城之后,犹欲力遂前非。石辂虽已离此,继元、仲昌多阴献计画,务在间谍。今除王素知渭州,未必不为斗乱。虽水洛城不足惜,柰何扇动蕃部弃去汉土,不惟为异类报仇,兼欲将微臣稔过,臣所操心,粗能知分,虽城百水洛,固非臣邀功掠美之地,乞候王素过京师,特赐宣谕此事,庶到边不为髃小所惑。其高继元、李仲昌,仍乞早移别路一差遣,不尔,沮挠边事,必起后虞。

  宦者阎士良以供备库副使为蔡州都监,颇挟势骄倨,承前贵人多优容之。及司勋员外郎陈述古知蔡州,独不加礼,士良恚恨。会去冬雨木冰,述古言:「是所谓木稼,亦木介也。木有稼,达官怕。木介,革兵之象,其占在国家。」士良擿其语闻上。述古因发士良阴事,既劾置许州【二五】,而士良不伏,乃命监察御史刘湜再往鞫之。己酉,士良坐受所监临赃,夺二官。述古亦坐所言不实,罚铜七斤,罢。述古,尧佐子也。

  司勋郎中张可久责授保信节度副使。坐前为淮南转运使,贩私盐万余斤在部中也。监察御史包拯乞不以见获斤两定罪,特于法外重行远地编置,以警赃吏,故有是命。

  辛亥,赠太子太保、谥忠宪韩亿卒。

  壬子,右正言、秘阁校理孙甫为契丹国母生辰使,如京使夏防副之;太常少卿、直史馆刘夔为契丹生辰使,崇仪使杨宗让副之;盐铁判官、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张绬为契丹国母正旦使,内园副使焦从约副之;开封府推官、监察御史刘湜为契丹正旦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李士勋副之。

  录故德顺军得胜寨主、右班殿直、合门祗候裴大雅子得象为三班奉职,得一为借职,以大雅与西贼战没也。

  甲寅,诏宗室大功以上亲之妇不许改嫁,自余夫亡而无子者,服除听还其家。

  朝议以诸道兵集保州城下,未有统领,因诏宣抚使富弼促行,往节制之。再降敕牓招安,仍令田况等且退兵,选人赍敕入城,若遂开门,即一切抚存之。如尚拒命,则益进攻【二六】,其在营同居骨肉,无老幼皆戮之。

  先是,知定州王果率兵趋保州,攻城甚急,会有诏招安,贼不肯降,乘陴呼曰:「得李步军来,我降矣。」李步军,谓昭亮也。诏遣昭亮。是日,昭亮至,与田况同谕贼,贼终未信。右侍禁郭逵径踰壕诣城下,谓贼曰:「我班行也,汝下索,我就汝语。」贼乃下索,即援之登城,谓贼曰:「我班行也,岂不自爱,苟非诚信,肯至此乎!朝廷知汝非乐为乱,由官吏遇汝不以理,使汝至此,今赦汝罪,又以禄秩赏汝,使两制大臣奉诏书来谕汝,汝尚疑之,岂有诏书而不信耶,两制大臣而为妄诞耶?」词气雄辨,贼皆相顾动色。曰:「果如此,更使一二人登城。」即复下索,召其所知数人登城,贼信之。争投兵下城,降者二千余人,遂开门纳官军。其造逆者四百二十九人,况具得其姓名,令杨怀敏率兵入城,悉坑杀之。逵本传云范贵、史克顺、侍其臻据保州叛。按此时但有韦贵,无范贵。又云臻、贵自刭,按臻亦未尝死,不知本传何所据也,当考。今止用记闻所载事迹。李昭亮传云:昭亮从数十人叩城扉,袒示城上,不以甲楯自蔽,为晓譬祸福,贼遂降。盖饰说,今从记闻。按会要亦云遣郭逵入城谕贼,昭亮不当专此功也。  降卒二千余人,悉分隶诸州。宣抚使富弼恐复生变,与都转运使欧阳修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使诸州同日诛之。修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胁从乎!既非朝命,诸州有一不从,为变不细。」弼悟,乃止。朱史附传误以富弼为夏竦,今从苏辙所作欧阳修传。

  工部郎中、直昭文馆、知沧州刘涣为吉州刺史、知保州。涣至踰月,云翼军士又谋反,居人惶急,涣以单骑至,械其首恶诛之,一军帖然。此据涣本传,按云翼军叛,既诛之矣,涣至又复叛,不知果否。涣不踰年,亦徙登州。当考。涣知保州,乃此月癸丑。

  乙卯,上谓辅臣曰:「如闻诸路转运、按察、提点刑狱司,发擿所部官吏细过,务为苛刻,使下无所措手足,可降敕约束之。」先是,监察御史刘湜言,转运使掎摭州县,苛束官吏,人不得骋其材,宜稍宽假,恬不为改,乃加绳治。此据湜传,按湜三年六月为察官,四年十月迁殿院,传载此言在为殿院后,恐非也。因诏书约束转运使,即附见此。

  包拯言:「诸道转运使自兼按察及置判官以来,并提点刑狱等,体量部下官吏,颇伤烦碎。兼审刑院、大理寺奏案倍于往年,况无大段罪名,并是掎摭微累,不辨虚实,一例论奏。此盖苟图振举之名,以希进用之速尔,遂使天下官吏各怀危惧。其廉谨自守者,则以为不才,酷虐非法者,则以为干事。人人相效,惟恐不逮,民罹此患,无所诉告。非陛下委任之本意也。其被体量之事,或智虑所不及,或人情偶不免,若非切害,亦可矜闵,虽欲洁己改过,其路亡繇,岂不痛惜哉。」  又言:「天下茶盐酒税,逐处长吏曲徇转运使之意【二七】,以求课额羡溢【二八】,编民则例遭配买,商族则倍行诛剥,为国敛怨,无甚于此。且朝廷设按察、提刑之职,盖欲去贪残之吏,抚疲瘵之俗,今乃惟务苛细,人不聊生,窃恐未为国家之福也。比幸属郊禋盛礼,大霈庆泽,欲乞于赦书内特行约束,凡官吏先被体量者【二九】,情非故犯,咸许自新,不悛必寘于法。庶使悔过之人,免资终身之累。其诸处茶盐税,亦乞除元额外,不得擅增课利,搔挠人户。应系自来诸般调率,且乞权罢,以安海内生灵之心。伏望圣慈,少赐省察。」

  朝廷既降敕约束诸路按察使,备载台官所上之言,欧阳修奏曰:「台官意谓按察使等所奏之人多不实,或因迎送文移之间有所阙失,挟其私怒,枉奏平人,朝廷都不深思,轻信其说。臣自闻降此约束,日夕忧嗟【三○】,窃思国家方此多事难了之时,正当责人展效之际,奖之犹恐不竭力,疑之谁肯尽其心!昨大选诸路按察之初,两府聚厅数日,尽破常例,不次用人,中外翕然,皆为一时之极选。凡被选之人,亦各负材业,久无人知,常患无所施为。一旦忽蒙擢用,各思宣力,争奋所长,不惟欲报朝廷,宁不更希进用,岂可顿为欺罔,便徇私情,料其心必未至此。苟或如台官所说,则是两府聚厅数日,选得不公之人。或其不至如斯,何必更加约束。窃以任人之术,自古所难,能力主张,犹或有沮者,何况过生疑异,使其各自心阑,如此用人,安能集事!况按察之任,人所难能,或大臣荐引之人,或权势侥幸之子,彼按察使下当怨怒,上迕权势,而不敢避者,只赖朝廷主张而已。今按察者所奏,则未能与行,沮毁者一言,则便加轻信,皆由朝廷未知官吏为州县大患,而按察可以利民,委任之意不坚,故毁谤之言已入也。所可惜者,自差诸路按察,今虽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风知惧,近日致仕者渐多,州县方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圣慈令两府召台官上言者至中书,问其何路按察之人因挟私怒,苟有迹状,乞下所司辨明,若实无人,乃是妄说。其近降札子,乞赐抽还,不使四方见朝廷自沮按察之权,而为贪赃老谬之吏所快。

  戊午,诏自今除台谏官,毋得用见任辅臣所荐之人。此诏恐与丁度指孙甫为杜衍门人相关,然衍九月二十六日始拜相,此诏决不为衍发也。

  富弼言:「近见元昊所上誓书及表奏,辞礼恭顺,一遵朝廷所约。只是榷□上微有商量,候杨守素到阙日,乞与婉顺商议,示以必和之意,使之深信。不可为其恭顺,却于元约事外,别有诘难邀勒,所宜多方容纳,令无备我之意,则必尽力与契丹相持。若二寇自相杀伐,两有所损,此朝廷之福,天所假也。苟议绝和约,或大段拖延不成,则元昊必复与契丹合,而为患如故,此必然之理也。臣料契丹必未肯与朝廷绝好,余靖此去,保无他虞。将来若遣谢使,所赍谢物,不可过数,苟多无益,更乞深加详察。」

  范仲淹言:「臣窃观史籍,见前代帝王与戎狄结和通好,礼意甚重,非志不高而力不足也,盖惧边事不息,困耗生民,用兵久之,必生他变,而为社稷之忧。如汉高帝、唐太宗身经百战,大胜天下,不敢黩武而屈事戎狄者,正为此也。及其国力强盛,将帅得人,则长驱破虏,以雪天下之耻。今北敌西戎,合谋并力,夹困中原,西兵数年未能平定,近方遣使往复,以议通顺,而延州塞门并河东丰州之地,旧有属户居之,则为我利,自元昊驱掠西去,遂为隙地,中国利害,不系于此。今觽议须欲复得塞门,以全疆土。借如祖宗朝北陷易州,西失灵、夏,及其和好,皆略而不言,耻以前失之丑【三一】,而求无用之地也。今西戎骄□,不足与争,但名体已顺,余可假借,以成和好。然后重议边事,退移兵马,减省粮草,苏我生民,勤我稼穑,选将练士,使国富民强【三二】,以待四夷之变。此帝王有道之术,社稷无穷之福也。如欲与敌人理曲直、决胜负,以耗兆民,以危天下,语之则易,行之实难。臣备位二府,当思安危大计,不敢避人谤议,上下其说,累陛下包荒之德,以重增宵旰之忧。」十月己丑,颁誓诏。  注  释  【一】太宗谥有圣德「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二】巧能设辞「设」原作「饰」,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乞契丹所请绝元昊和约改。

  【三】所诉同上范文正公集作「所许」。

  【四】则契丹自为因行讨伐「因」原作「应」,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为契丹请绝元昊进贡利害改。

  【五】昏懦者逐之「昏」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上奏灾异后合行四事补。

  【六】一天下茶盐出于山海「一天下」三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七】是天地之利以养万民也「天」原作「因」,「也」字原脱,据同上书改补。

  【八】兵稍盗取者绞配「盗」原作「监」,据同上书改。

  【九】今必无会合入寇之理「入寇」原作「同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契丹要略改。

  【一○】因乞守一要郡「一」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本书卷一五○「典河朔一要郡」之文改。

  【一一】下二府议之未合此句上,宋本、宋撮要本都有「事」字。

  【一二】天策先锋「天」字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九保州兵乱、治迹统类卷九仁宗平保州乱军补。

  【一三】因激其觽「激」原作「邀」,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太平治迹统类卷九、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九改。

  【一四】彼既有隙「既」原作「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五】而遽即成之「遽」原作「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六】傥失信于人本句原作「傥失与西人」,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七】往保州城下「往」字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九保州兵乱、宋会要兵一○之一五补。

  【一八】今在外使事有指「使」原作「条」,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二改。

  【一九】又碧云騢载「又」原作「及」,据阁本改。

  【二○】有畏觽不杀之恩「有」字原无,据治迹统类卷九仁宗平保州乱军及下句例补。

  【二一】而昧威戎之略也「戎」原作「武」,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二】实录不详尔「实」原作「宝」,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三】带刘沪董士廉再往兴筑「带」字原无,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修水洛城补。

  【二四】皆实赞狄青「赞」原作「谋」,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二五】劾置许州「劾」、「置」二字原互倒,据宋会要职官六四之四七乙正。

  【二六】则益进攻「益」下原有「兵」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九仁宗平保州军乱删。

  【二七】长吏曲徇转运使之意「意」原作「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八】以求课额羡溢「羡」原作「之」,据同上诸本改。

  【二九】凡官吏先被体量者「先」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日夕忧嗟「夕」原作「多」,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七论台官上言按察使状改。

  【三一】耻以前失之丑「以」原作「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议卷下奏元昊求和所争疆界乞更不问改。  【三二】使国富民强同上范文正公集同。宋本、宋撮要本作「富民强兵」。

卷一百五十二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九月尽是年十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二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九月辛酉,田况奏保州平。

  壬戌,诏保州官吏死乱兵而无亲属者,官为殡殓;兵官不从贼被害及战没,并优赐其家;近城民田遭蹂践者,蠲其租。

  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张□之,落职知虢州。降转运按察使、刑部郎中、直史馆张沔为工部郎中、知汝州,提点刑狱司勋员外郎王仪知泽州,缘边安抚使兼知雄州、四方馆使、荣州刺史王德基为西上合门使,同提点刑狱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王秉、安抚都监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赵牧并为西头供奉官,走马承受、入内西头供奉官宋有言为入内殿头。大名府路都部署程琳以尝调发兵马,真定府路都部署李昭亮、缘边都巡检杨怀敏,尝领兵至保州,并特免罚。  初,□之闻保州乱,自魏驰至城下,召诸将部分攻城,使人谓怀敏曰:「不即来,当以军法从事。」既至,就坐,又以兵自卫。□之曰:「诸将方集【一】,独敢以兵随左右,岂欲反邪?」因叱去尉者。故怀敏深恨□之,尝密奏杀□之则贼降矣。会富弼力为□之辩,上意解,犹坐前事落职。富弼乞免责降河北监司奏议在第五卷。记闻云:初,怀敏与□之不协,密奏贼于城上呼云得张□之首我即降。愿赐□之首以示贼,宜可降。上从之,遣中使奉剑往,即军中斩□之首以示贼。宣抚使富弼遇之,亟遣中使还,且奏曰:「贼初无是言,必怨绚者为之,藉令有之,若以叛卒故斩都转运使头,此后号令何由得行?」上乃落□之待制,降知虢州。按以叛卒故斩都转运使头,本朝故无此事,况仁宗之盛德乎,今不取。若谓怀敏深谮□之,欲令重贬,则可尔。

  知定州、皇城使、贺州刺史王果降知密州,坐攻保州城多杀伤士卒也。

  诏诸路巡检、禁军指挥使特添支钱月一千,副指挥使七百,副都头以上五百,厢军指挥使七百,副指挥使五百,副都头以上三百。

  乙丑,龙图阁直学士、右正言、知成德军田况为起居舍人,步军副都指挥使、感德军留后李昭亮为淮康军留后、知定州,洛苑使、普州刺史、入内内侍押班杨怀敏领通州团练使,赏平贼之功也。  昭亮初以叛卒女口分隶诸军,而辄有私入其家者,保州通判冯博文等亦效之,都转运使欧阳修捕博文系狱,昭亮皇恐,立出之。修因劾昭亮,上置不问。

  西界内附蕃官莽布赛为右千牛卫将军,居汝州。当考。  丙寅,赠故西京左藏库副使、保州广信安肃军缘边巡检、都监王守一为成州团练使,录其子三班借职怀懿为西头供奉官;保州缘边走马承受刘宗言为左千牛卫将军,录其子景贤为右班殿直。

  丁卯,以右侍禁郭逵为合门祗候。

  升保州无敌第五指挥为云翼指挥。

  戊辰,郑州言太尉致仕许国公吕夷简卒。帝见辅臣,涕下曰:「安得忧公忘身如夷简者!」赠太师、中书令,谥文靖。

  自上初立,太后临朝十余年,内外无间,天下晏然,夷简之功为多。其后元昊反,四方久不用兵,师出数败,契丹乘之,遣使求关南地,颇赖夷简计划,选一时有名之臣,报契丹、经略西夏,二边以宁。然建募万胜军,杂市井小人,浮脆不任战斗,用宗室补环卫官,骤增俸赐,又加遗契丹岁金缯二十万,当时不深计之,至于后世费大而不可止。夷简当国柄最久,虽数为言者所诋,帝眷倚不衰。然所斥士,旋复收用,亦不终废。其于天下事,屈伸舒卷,动有操术。后卒配食庙庭,为世名相。始,王旦奇夷简,谓王曾曰:「君其善交之。」卒与曾并居相位。后曾家请御篆墓碑,帝因惨然思夷简,书「怀忠碑」三字以赐之【二】。此据夷简新传。执史笔者,颇为夷简地道,当别删修乃可。吕氏家塾记云:皇佑初,王沂公家始乞御篆碑额,仁宗同日自制二碑名,亲书以赐二家,沂公曰「旌贤碑」,文靖公曰「怀忠碑」各三字。王子融乞上为沂公亲书碑文【三】。上曰:「吕夷简何故无请?」左右曰:「非故事也。」遂请书「怀忠碑」赐之。以坟寺为怀忠荐福院,又改马亭乡为怀忠【四】。春明退朝录云「怀忠」踵沂公而赐,误也。实录云「怀忠之碑」四字,亦误。今不取。

  庚午,刑部尚书、平章事兼枢密使晏殊罢为工部尚书、知颍州。

  殊初入相,擢欧阳修等为谏官,既而苦其论事烦数,或面折之。及修出为河北都转运使,谏官奏留修,不许。孙甫、蔡襄遂言章懿诞生圣躬,为天下主,而殊尝被诏志章懿墓,没而不言。又奏论殊役官兵治僦舍以规利。殊坐是黜。然殊以章献方临朝,故志不敢斥言。而所役兵乃辅臣例宣借者,又役使自其甥杨文仲,时以谓非殊之罪云。苏辙龙川别志云:晏殊作相,八大王疾革,上亲往问疾,王曰:「叔久不见官家,不知谁作相?」上曰:「晏殊也。」王曰:「此人名在图谶,胡为用之?」上归,阅谶,得成败之语,并记章懿志文事【五】,欲重黜之。宋祁为学士,当草麻词,争之,乃降二官,知颍州。词曰:「广营产以殖私,多役兵而规利。」以它事罪之,殊免深谴,祁力也。按元俨以此年正月十二日乙亥薨,殊以九月十二日庚午罢,自春初至秋末,凡半载有余,乃罢殊相,此盖妄云。然诸书亦多有是说,今并不取。

  降权保州都监、西头供奉官韦贵为右侍禁、监岳州茶盐酒税,监保州仓草场、权保州兵马监押、左班殿直侍其臻为右班殿直、监曹州仓。徙监保州屯田务、右侍禁贾世永监郓州仓,保州、广信军管界巡检、右侍禁史克顺为泽州管界巡检【六】。保州指使、三班奉职张渎,决脊杖二十,刺配沙门岛。

  贵本刘从德家奴也,从德卒,恩补班行,累迁西头供奉官,权保州、广信军、安肃军缘边巡检。至是,权保州都监。会兵叛,贵虽不能死节,然屡发奏城中,又日趣乱军降,及城门开,居民赖贵不甚被杀害。臻父【七】知安肃军,领兵会城下,城中疑为内应,屡欲斩之,求哀得免。世永廨舍在南关城里,偶入城,遇乱,遂被留,及田况以敕牓招谕,世永为乱卒遣出城见况,欲得走马宋有言入城,乃开门,有言既不去,尝令世永复入城谕乱军。克顺廨舍在东关门。是日,领兵与乱军格斗,矢中其胸【八】。渎,府谷人,应进士举,因府州防城免解,授长史,试方略,得三班奉职,未仕时尝犯徒刑。韦贵既劝谕乱军,渎乃言我尝读法书,此非可赦之罪也。御史包拯言韦贵罪大责轻,如未欲便行严断,即乞于远恶处编管,不从。

  户部判官、殿中侍御史赵佑言:「近乞上殿奏事得旨,寻牒合门,须索申状,仍要出身文状两本,比至引对,已经七日。窃缘台谏之官,俱职言事,台官则具奏候旨,谏官则直牒合门,事体有殊,欲望许依谏官例,直牒合门。」诏免供家状。此据会要九月十二日事,今时见庚午,当考。

  辛未,保州指使、三班借职臧稹为奉职。稹见保州兵乱,走入甲仗库,被甲驰至定州告变,故赏之。

  壬申,参知政事贾昌朝言:「用兵以来,天下民力颇困,请下诸路转运司,毋得承例折变科率物色,其须科折者,并奏听裁。即虽有宣敕及三司移文而于民不便者,亦以闻。」从之。范仲淹奏乞置官专管每年上供并军须杂物,与昌朝所言略同。实录独不载,当考。

  乙亥,田况上保州城下官员有功者,第一等三人,诏迁两资,第二等三人,迁一资,第三等一十三人,与减二年磨勘,第四等二十八人,第五等十五人,并赐银绢有差。

  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工部郎中、直昭文馆徐的为度支副使、荆湖南路安抚使。先是,的自淮南受诏即湖外招辑叛蛮,既至,再宿,会蛮酋相继出降,三司以郊祀近,宜召还办计事【九】,既还,蛮复叛,于是更遣的安抚。的寻卒于桂阳。不知的初往湖外是何月日。据的传云再宿而蛮酋出降。蛮酋当是邓文志、黄文晟等也。文志等授官在十月,是出降必十月初,的先自淮南至湖外时,可以道里约度也。欧阳修疏云王丝方在路,又遣徐的。王丝以三月三日受安抚之命,其在路必是四月间,则不应云再宿,蛮酋出降。盖邓文志、黄文晟等出降,乃十月初事。又按余靖奏议,五月间黄捉鬼尝投衡州,为陈执方所杀。传称再宿,蛮酋出降。或指黄捉鬼也。反复推寻,的先至湖外,必是四月末五月初,其再至,必是十月,或十一月也。

  丙子,殿中侍御史、荆湖南路体量安抚王丝为侍御史、广南东路转运按察使,兼本路安抚。初,遣丝安抚湖南,寻又遣徐的。谏官欧阳修言:「臣尝患朝廷虑事不早,及其临事,草草便行,应急仓皇,常多失误。昨湖南蛮贼初动,自升州差刘沆知潭州,授龙图阁学士,令专了蛮事。沆未到湖南,又差杨畋作提刑,又令专了蛮事。畋未到,又差周陵为转运使,令专了蛮事。周陵差敕未到,又自朝廷差王丝安抚,令专了蛮事。王丝方在路,又自淮南遣徐的往彼,令专了蛮事。不惟任人不一,难责成功,兼彼数人【一○】一时到彼,不相统制。凡于事体,见各不同,使彼一方从谁则可?若所遣皆是才者,则用才不必人多,若遣不才,虽多适足为害。此臣所谓临事仓皇,应急草草之失也。今刘沆自守方面不可动,杨畋、周陵自是本路不可动。徐的于数人中最才,又是朝廷最后差去,可以专委责成。其间惟有王丝一人在彼无用,可先抽回。近观丝有奏请,欲尽驱荆南土丁,往彼捉杀。臣曾谪官荆楚【一一】,备知土丁仔细,若果如此,则必与国家生患,朝廷虽不从之,然丝处事可见矣。若丝到彼,默然端坐,并无所为,一任徐的等擘画,则丝在彼何用,自可召还。若其自以身是台官,出礏朝命,耻以不才默坐,于中强有施为,窃虑的等不能制丝。又州县畏丝是朝廷差去,从其所见,误事必多。臣尚恐大臣有主张丝者,遂非偏执,曲蔽于丝,不欲中道召还,彰己知人之失,护其不才之耻,未肯抽回。即乞谕徐的等专了蛮事,只令丝至一路州军,篃行安慰讫即速还,庶无甚败。」奏入不报。而丝在湖南凡十月,蛮既衰息,乃徙广东。王丝竟了蛮事,此据范仲淹所作丝墓表也。墓表云:庆历中,湖南蛮人乱,攻劫郡县,言事者或请夷灭,或议招纳,岁时未决,生民甚苦之。朝廷选御史往究其事,以丝为湖南安抚,至则察访利病,而前之主者立重赏以诛蛮人,一级万钱,士卒贪之,往往害樵饷之人以为功。丝下令曰:「得贼之首者,必指其斗地以为质,其可擒者,当生致之。」自是无枉戮者。丝居军中凡十月,戎服葛履,与士卒同。惟石侦、钤景【一二】二洞,聚党数千,丝促官军力破之,斩首数百级,招安三千人,余皆窜匿英、连、韶间,自是衰息。朝廷奖丝之劳,迁侍御史,赐金紫,充广南东路转运、按察使。仲淹称丝如此,而修劾丝乃如此,不知何故?丝女貋冯京,岂京有以欺仲淹乎?今两存之,更俟考详。  丁丑,元昊复遣丁守素、尹悦则等来议事【一三】。按实录答契丹书云:延州奏,今月五日杨守素将誓文入界【一四】。今月五日,盖九月甲午也。丁丑,乃十月十九日,距甲午凡四十余日,不知守素于何处滞留,逮今始到。又前奏云杨守素,此云丁守素,不知守素是一人或是两人,又不知此来即是持誓文者否,当考。或丁守素即杨守素也。

  辛巳,降同提点两浙刑狱、崇仪副使柴贻庆为宣州都监,坐不即按举钱仙芝赃罪也。钱仙芝以三月癸酉坐赃败,王琪、邵饰五月庚午坐按发仙芝在谏官奏劾之后,皆责官,而贻庆至九月辛巳乃及于责,不知何也?当考。  癸未,前镇戎军巡检、右班殿直,合门祗候李良臣为内殿承制、合门祗候、郓州都监,更名泰。定川之败,良臣为贼俘致契丹,朝廷始以良臣死事,尝赠左千牛卫将军、梅州刺史。后闻良臣尚在,谏官田况请且存恤其家,因封其母妻,而录其二子,至是脱身来归,上特贷而用之。御史中丞王拱辰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俘,实有罪【一五】。今遽增六官,复故职,无以示后。李广汉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不听。

  甲申,枢密使、吏部侍郎杜衍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衍务裁侥幸,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旨至十数,辄纳帝前。谏官欧阳修对见【一六】,帝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凡有求于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

  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贾昌朝为工部侍郎、充枢密使,资政殿学士、工部侍郎、知青州陈执中为参知政事。

  先是,傅永吉以诛王伦故骤迁,得入见,上面奖之,永吉谢曰:「臣非能有所成也,皆陈执中授臣节度,臣奉之,幸有成尔。」因极言执中之美。上益嘉永吉之让,且贤执中,因问永吉曰:「执中在青州凡几岁?」对曰:「再岁矣。」未几,谓宰相曰:「执中在青州久,可召之。」遂诏执中参知政事。于是谏官蔡襄、孙甫等争言执中刚愎不学,若任以政,天下不幸。上不听。谏官争不止,上乃命中使赍敕告即青州赐之,且谕意曰:「朕用卿,举朝皆以为不可,朕不惑人言,力用卿尔。」明日,谏官上殿,上作色迎谓之曰:「岂非论陈执中耶?朕已召之矣。」谏官乃不敢复言。  谏官蔡襄言:「元昊使人,至已数日,如闻誓书大体颇如朝廷约束,兼余靖使北已有回奏,别无龃龉之意,臣窃谓宜速行封册。今契丹举兵西乡,在未胜负以前,使使报之,度其势,必不暇它议。苟有所埙,契丹幸而胜元昊,则其志益骄,或于赍谢之外,辄有所求,何以处之?臣故谓莫如速之利也。或报聘之礼已行,契丹虽乘间生端,则曲不在我,况存元昊之和,则契丹未敢轻绝中国而为患也。揣度事机,势不可缓,惟陛下速图之。」  始朝廷议封册元昊,而契丹使来,即遣余靖报契丹,而留元昊封册不发。靖见契丹主于九十九泉【一七】,还奏:「臣窃闻契丹国书到阙,议者纷纭,以『不请深入』为敌中微词,不敢与元昊誓书,缓行封册之礼,以观敌变,此皆游谈之过虑也。臣昨在敌中,预闻书意。敌主亲与臣言,如行封册,不请遣使深入军前,恐契丹军马到彼,误有杀伤,即别无微意。臣又详观二敌形势,唯有速行封册,使元昊得以专力东向,与契丹争锋。二敌兵连不解,此最中国之利。设若二敌交兵,虽有胜负,契丹不能止我之和,谋已先定故也。假如契丹战胜,元昊伏罪,则我与元昊通和,契丹自以为功。又如契丹战败,则我与元昊通和在前,固非观望。加以契丹意在绚赛元昊,岂复妄怨于我?此皆理之必然者也。傥或朝廷怀犹豫之意【一八】,谋不早定,则事久变生,非我之利。窃以元昊天生凶狡,非独今日知之,且以契丹强盛,尚敢侮慢,况于中国数战屡胜,徒诱于利,乃肯和尔,岂是心服!若知我逗遛以待其变,则翻然屈伏于契丹,而专力肆忿,为患于我,未必轻于契丹也。臣之愚虑,以谓封册元昊在二敌胜负未分以前,则元昊有以为恩,契丹无以为词。今若谋虑未定,二敌交兵,万一契丹战败,而遣使坚来止我之和,元昊亦遣使坚来求和,元昊已纳誓书不可违,契丹兵败不可违,未知朝廷此时何以处置?臣愚以为及杨守素等未出边境,先降敕命,差定夏国封册使,俾其知之【一九】,以坚西贼之心,专图北敌,此则斗二敌之策也。唯早图之。」诏从靖言,仍令延州先移文夏人。

  丁亥,召宗室宴太清楼,射于苑中。

  冬十月己丑朔,黎州邛部川山前、山后百蛮都鬼主牟黑遣将军阿济等三百三十九人来献方物。

  初元昊以誓表来上,其词曰:「两失和好,遂历七年,立誓自今,愿藏盟府。其前日所掠将校民户,各不复还。自此有边人逃亡,亦无得袭逐,悉以归之。臣近以本国城寨进纳朝廷,其栲栳、镰刀、南安、承平故地及它边境蕃汉所居,乞画中央为界,于界内听筑城堡。朝廷岁赐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进奉干元节回赐银一万两,绢一万匹,茶五千斤,贺正贡献回赐银五千两,绢五千匹,茶五千斤,仲冬赐时服银五千两,绢五千匹,及赐臣生日礼物银器二千两,细衣着一千匹,杂帛二千匹,乞如常数,无致改更【二○】,臣更不以它事干朝廷。今本国自独进誓文,而辄乞俯颁誓诏,盖欲世世遵承,永以为好。倘君亲之义不存,或臣子之心渝变,使宗祀不永,子孙罹殃。  庚寅,赐誓诏曰:「朕临制四海,廓地万里,西夏之土,世以为胙【二一】。今乃纳忠悔咎【二二】表于信誓,质之日月,要之鬼神,及诸子孙,无有渝变。申复恳至,朕甚嘉之。俯阅来誓,一皆如约。所宜明谕国人,藏书祖庙。」

  辛卯,诏河南府,前令官属通领留守司事,如闻事有未便,宜复领之。检前诏,附见此,不必两载。熙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复通管。

  赠司空、兼侍中,谥文惠陈尧佐卒。  甲午,诏河北缘边安抚司械送契丹驸马都尉刘三嘏至涿州【二三】。初,三嘏恶其妻淫乱,遁至广信军,而知军刘贻孙听其自还,尝留所赋诗。及余靖使回,燕京留守耶律仁先言三嘏尚在汉界。盖其去累日,复携其子与一婢从间道走定州,匿望都民杨均庆家。至是,北界又移文督取,故有是命。

  先是,辅臣议厚馆三嘏,以诘契丹阴事,谏官欧阳修亦请留三嘏。帝以问杜衍,衍曰:「中国主忠信,若自违誓约,纳亡叛,则不直在我。且三嘏为契丹近亲,而逋逃来归,其谋身若此,尚足与谋国乎【二四】!纳之何益?不如还之。」乃还三嘏。

  壬寅,录故大名府成安县尉张允明子续为郊社斋郎【二五】,侄复为深州安平县主簿,以允明捕贼斗死也。  秘书丞、直史馆、同修起居注、知谏院蔡襄以亲老乞乡郡,己酉,授右正言、知福州。襄与孙甫俱论陈执中不可执政,既不从,于是两人俱求出,而襄先得请,时甫使契丹未还也。

  庚戌,范仲淹言西界努玛族太尉香布以其族十八人内附,诏以香布为右千牛卫将军、本族巡检,香布子团练使玛尔布为右班殿直。玛尔布授官,乃十一月壬戌,今并书。

  先是,髃臣丧遇假日,辍朝在闻讣数日外。礼官曾公亮引唐崔龟从奏,辍朝之礼,所贵及哀。自顷以来,辍朝于奏请之时【二六】,备礼于数日之后,虽遵常例,未本人情。是时,中书覆奏,古有当祭告丧之仪,若过时而戚,非所以为君臣之义【二七】,宜因韩亿丧,特正此礼。凡闻哀之明日,不以假休,并计辍朝日数,如值大朝会,或有大政须御前殿,自可略轻为重,更不辍朝,即直契丹使见辞,若春秋大燕,已告有司者,亦不可去乐。礼院以为公亮所请,恐将废辍朝,有亏恩礼,请自今有值此日,更以次日辍朝。

  又定中书、枢密宣徽院、节度使、殿前马步军都副指挥使及曾任中书门下平章事致仕、上将军、皇亲观察使及追封郡王亲王夫人、皇后父母、驸马都尉、公主,并差官摄鸿胪卿护葬。尝有大功,虽官爵不该,临时听旨。内中大夫、宗室戚里,系有服纪,合差使臣勾当如例。官给葬家,除本坟合给外,诸丧未经,若无得官给,若虽该官给葬,而家不愿者听。定敕葬,乃八月甲辰日,今依本志并书。

  壬子,范仲淹言:「据麟府路兵马都监张岊状,西界唐龙镇嘉舒、克顺等七族去汉界不远,可因西北交争之际,量援以兵马,而预为招纳之。兼体问得七族蕃部旧属府州,比因边臣不能存恤,逃入西界,在今府州东北缘黄河西住坐,其地面与火山军界对岸。昨西贼大掠麟府界,人户悉居于彼,遂分为十四族,近有内附首领香布言:『契丹领兵在宁仁静寇镇,待河冻即过唐龙镇劫之。』若契丹遂取七族,则府州河外又生一契丹。兼七族既有惊疑之心,必逃入火山界,契丹因而袭逐入汉地,则一带蕃、汉人户,必定遭驱虏。又麟府残破,难以守御。今若因此机会,先行招诱,使七族率其所掠麟府属户,复自来归,纳之不为无名。已令张岊与府州部署王凯、折继闵等商议,密行招引。今先次画到七族地图以闻。」时元昊已进誓表,诏仲淹更审计利害。仲淹亦言契丹与元昊今复解仇,则七族更无忧怕之心,自难招诱,先有投来一百六十三口,本汉界蕃户尔。其议遂罢。奏罢招诱,乃十一月二十八日乙酉,今并书。

  仲淹又言:「麟、府二州,山川回环五六百里,皆蕃、汉人旧耕耘之地,自为西贼所掠,今尚有三千余户散处黄河东涯。自来所修堡寨,只是通得麟、府道路,其四面别无城寨防守,使边户至今不敢复业,地土既荒,故粮草涌贵,官中大费钱帛籴买,河东百姓,又苦馈运之役【二八】。今重屯不解,久则自难供亿,此实西贼困中原之策,谓如灵武,必须弃之。今二州之人皆愿修起城寨,若只以河西兵马粮草般移应用,自可办事。况折氏强盛之时,府州只屯汉兵二千,今虽残破,兵马常及万余。如向去招辑蕃、汉人户,从而安居,强人壮马又可得数千,却减屯汉兵,兹诚守御之长计也。」仲淹因奏张亢前所增广堡寨【二九】,宜使就总其役。

  诏既下,而明镐持不可,屡牒止亢,亢曰:「受诏置堡寨,岂可得经略牒而止耶!坐违节度所甘心【三○】,堡寨必为也。」每得牒置案上,督役愈急,小堡或一日而成。卒事,乃发封自劾,朝廷不问。蕃、汉归者数千户,岁减戍兵万人,河外遂安。皇佑中,韩琦经略河东,案堡寨置处【三一】,多北汉名将杨业所度者,益知亢有远略云。张亢事附见。七月乙卯,亢始兼河东缘边安抚使。张岊传载岊擅易安丰寨地,坐责降。当考岊责降时,然亦不必书。

  知潭州刘沆大发兵,以敕牓至桂阳监招降蛮二千余人,使散居所部。

  癸丑,以蛮酋邓文志、黄文晟,黄士元并为三班奉职。

  是月,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兼国子监直讲石介通判濮州。富弼等出使,谗谤益甚,人多指目介,介不自安,遂求出也。介去太学,实录不记其时。今据尹洙与田况书云蔡、石相次补外,因附见十月末,更考之。

  契丹夹山部落呆儿族八百户归元昊,契丹主责还,元昊留不遣,契丹主遂亲将至境上,各据山严兵相持【三二】,元昊奉潖酒为寿,大合乐,折箭为誓,乃罢。契丹夜以兵劫元昊,元昊有备,反以兵拒之,大败契丹主,入南枢密萧孝友寨,擒鹘突姑驸马。契丹主从数十骑走,元昊纵其去,寻复与契丹解仇如故。契丹兵败于元昊,史并不记其时,当考。

  注  释

  【一】诸将方集「将」原作「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九保州兵乱、宋史卷三○三张□之传改。

  【二】书怀忠碑三字以赐之「怀忠碑三字」,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三一一吕夷简传均作「怀忠之碑四字」,惟据小字注谓「实录云怀忠之碑四字,亦误」,则似原刊为是。

  【三】王子融乞上为沂公亲书碑文「融」原作「和」,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一○王曾传改。

  【四】又改马亭乡为怀忠「又」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并记章懿志文事「事」原作「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龙川别志卷上改。

  【六】为泽州管界巡检「为」字原无,据宋会要职官六四之四八补。

  【七】臻父其下同上宋会要有「浚」字。  【八】胸同上书作「目」。

  【九】宜召还办计事「宜」原作「宣」,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徐的传改。

  【一○】兼彼数人「彼」,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五论讨蛮贼任人不一札子作「此」,疑是。

  【一一】臣曾谪官荆楚「官」原作「宦」,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二】钤景原作「铨景」,据阁本及本书卷一五三庆历四年十二月甲辰条、范文正公集卷一四权三司盐铁判官尚书兵部员外郎王君墓表改。

  【一三】元昊复遣丁守素尹悦则等来议事宋本、宋撮要本「尹悦则」下有「并每批」三字。  【一四】今月五日杨守素将誓文入界「月」原作「年」,「日」原作「月」,据阁本改。

  【一五】实有罪「有」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六】谏官欧阳修对见「对见」原作「入对」,据同上诸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一七】靖见契丹主于九十九泉「靖」上原有「余」字,据同上诸本删。

  【一八】傥或朝廷怀犹豫之意「意」原作「心」,据同上诸本改。

  【一九】俾其知之「其」原作「共」,据同上诸本改。

  【二○】无致改更「无」原作「不」,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三赐西夏诏改。

  【二一】世以为胙「胙」原作「服」,据同上宋大诏令集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西夏书事卷一七改。

  【二二】今乃纳忠悔咎「乃」原作「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大诏令集、宋史夏国传改。

  【二三】诏河北缘边安抚司械送契丹驸马都尉刘三嘏至涿州「至」,宋本、宋撮要本、阁本作「过」。

  【二四】尚足与谋国乎「与」原作「以」,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五】录故大名府成安县尉张允明子续为郊社斋郎「成安」原作「安成」,按大名府无安成县,而有成安县,原刊乃系倒文,因乙正。

  【二六】于奏请之时「于」,宋会要礼四一之五七作「非」。

  【二七】为君臣之义「为」,同上宋会要作「笃」,疑是。

  【二八】又苦馈运之役「又」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九】仲淹因奏张亢前所增广堡寨「前」,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西夏要略均作「得」。

  【三○】坐违节度所甘心「节度」下,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有「死」字,同上治迹统类有「固」字。

  【三一】案堡寨置处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均无「置」字。  【三二】各据山严兵相持「相持」,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均作「相待」。

卷一百五十三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四年十一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三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十一月戊午朔,司天言日当食不食。

  判国子监余靖言:「臣伏见先降敕命并贡举条制【一】,国子监生徒,听学满五百日方许取应,每十人之中与解三人。其诸路州、府、军、监并各立学及置县学,本贯人并以入学听习三百日,旧得解人百日以上方许取应。后来虽有敕命,曾到省举人与免听读,内新人显有事故给假,并与勘会除破,其如令非画一,难以久行。窃以国家兴建学校【二】,所以奖育俊秀而训导之。由是广学宫,颁学田【三】,使其专心道义,以思入官之术。伏缘朝廷所赐庄园、房钱等赡之有限,而来者无穷,若篃加廪给,则支费不充,若自营口腹,则贫窭者觽,日有定数,不敢不来,非其本心,同于驱役。古之劝学,初不如此。臣以为广黉舍【四】,所以待有志之士,去日限,所以宽食贫之人,国家有厉贤之风【五】,寒士得带经之便。欲乞应国子监太学生徒,如有情愿听读,满五百日,即依先降敕命,将来取解【六】,十人之中与解三人,其不满五百日者,并依旧额取解应举。所有开封府及天下州、军建立州学处,亦取情愿听读【七】,更不限以日数。所贵寒士营生务学,不失其所。」乃诏罢天下学生员听读日限。

  己未,录大名府五县巡检、右侍禁彭仲舒子益为三班奉职,以仲舒与贼斗死也。

  癸亥,赐出箭头僧方谏斋粮月钱四千。谏,鄜州人,自陕西用兵以来,凡中箭而留镞在骨者,饮之以药,而箭随出,尝赐紫衣,后召见,欲与班行,不就,遂赐师号,令居京师。至是,遣赴保州城下,为军士出箭镞者二十一人,故又赐之。  甲子,监进奏院右班殿直刘巽、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苏舜钦,并除名勒停。工部员外郎、直龙图阁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落侍讲、检讨,知濠州;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刁约通判海州。殿中丞、集贤校理江休复监蔡州税,殿中丞、集贤校理王益柔监复州税,并落校理。太常博士周延隽为秘书丞,太常丞、集贤校理章岷通判江州,著作郎、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让监宿州税,校书郎、馆阁校勘宋敏求签书集庆军节度判官事,将作监丞徐绶监汝州叶县税。  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执政,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而舜钦仲淹所荐,其妻又衍女也,少年能文章,议论稍侵权贵。会进奏院祠神,舜钦循前例用鬻故纸公钱召妓女【八】,开席会宾客【九】。拱辰廉得之,讽其属鱼周询、刘元瑜等劾奏,因欲动摇衍。事下开封府治。于是舜钦及巽俱坐自盗,洙等与妓女杂坐,而休复、约、延隽、延让又服惨未除,益柔并以谤讪周、孔坐之,同时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为过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王拱辰行状云或作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一○】,周公、孔子驱为奴」,盖益柔所作也。延隽、延让皆起子。

  狱事起,枢密副使韩琦言于上曰:「昨闻宦者操文符捕馆职甚急,觽听纷骇。舜钦等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是陛下圣德素仁厚,独自为是何也?」上悔见于色。

  自仲淹等出使,谗者益深,而益柔亦仲淹所荐。拱辰既劾奏,宋祁、张方平又助之,力言益柔作傲歌,罪当诛,盖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无所可否,贾昌朝阴主拱辰等议。及辅臣进白,琦独言:「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为傲歌可见也。」上悟,稍□之。  时两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事虽属中书,琦亦对上陈其实,同列尤不悦,上独识之,曰:「韩琦性直。」据正史苏舜钦传,御史不载刘元瑜姓名,元瑜传亦不云尝奏舜钦【一一】,独魏泰杂记载「一网打尽」乃元瑜语,今并出其姓名于鱼周询下。然周询七月为知杂,九月为吏外,十月为省副,不属御史台矣。当考。宋祁、张方平同劾奏王益柔,此据韩琦家传。李清臣行状但云近臣,盖讳之也。今仍出二人姓名。魏泰云:发舜钦等祠神会者,太子中舍李定也,梅尧臣为作「一客不得食,覆鼎伤觽宾」诗。按舜钦等坐责,乃御史劾奏,又当时但借此以倾杜衍尔,李定无与【一二】,今不取。

  乙丑,降广南东路刑狱、都官员外郎徐仲谋知邵武军,坐部吏取京债【一三】事发,而诈为月日发体量状也。张师正倦游录载仲谋献秋霖赋,忤贾昌朝、陈执中,故坐责,且云皇佑中事,误也。今不取。

  丙寅,审官院言三司判官、开封府推判官、天章阁侍讲及馆职尝任【一四】提点刑狱,各系清要资序,请自今磨勘改官,更不限举主【一五】,从之。  刑部郎中、集贤校理彭乘,京西转运按察使、太子中允、直集贤院李绚,并同修起居注【一六】。乘前为夔州路转运使,会土贼田忠霸诱下溪州蛮将内寇,乘适按部至境,大集边吏,勒兵山下以备贼,贼遁去,因遣人间之【一七】,其党斩忠霸,夷其家。有诏褒美。三年十月,李肃之为夔宪,已载田忠霸事【一八】,当考。

  吕溱既贬,修起居注缺,中书拟人,而乘在选中,帝指乘曰:「此老儒也,雅有恬退名,无以易之。」及召见,谕曰:「卿先朝旧人,久补外,而未尝自言。」对曰:「臣生孤远,自量其分,安敢过有所望。」帝益嘉之。  戊辰,校书郎、馆阁校勘宋敏求落职,与京师差遣,敏求自言祖母年高,愿落职以便养也。

  己巳,诏曰:「朕闻至治之世,元、凯共朝,不为朋党,君明臣哲,垂荣无极,何其德之盛也。朕昃食厉志,庶几古治,而承平之弊,浇竞相蒙,人务交游,家为激讦,更相附离,以沽声誉,至或阴招贿赂,阳托荐贤。又按察将命者,恣为苛刻,构织罪端,奏鞫纵横,以重多辟。至于属文之人,类亡体要,诋斥前圣,放肆异言,以讪上为能,以行怪为美。自今委中书、门下、御史台采察以闻。」

  范仲淹上表乞罢政事,知邠州,诏不许。

  知潞州尹洙上疏言:  臣闻知贤而不能任,任之而不能终,于治国之道,其失一也。去年朝廷擢欧阳修、余靖、蔡襄、孙甫相次为谏官,臣知数子之贤且久,一旦乐其见用,又庆陛下得贤而任之,所虑者任之而不能终尔。以陛下知臣之明,修等被遇之深,岂有任之而不能终哉?盖闻唐魏玄成既薨,文皇亲为撰碑文以赐之,后有言其阿党者,遂覆其碑。近世君臣相得,未有如唐文皇与魏玄成者,间言一入,则存殁之恩不终,臣未尝不感愤叹息而不能已也。以是而论,则知之任之为易,终之实难,可不虑哉。属闻欧阳修领使河北,臣以边事之重,故不复以内外为疑。今又闻蔡襄出知福州,未审襄以亲自请,为以过斥。若以过斥,岂当进其官秩?若以亲请,则襄在京师不三四年,已再省其亲,士大夫去远方而仕京师者,孰不念其亲,岂独襄得遂其私恩哉,则襄之不当出明矣。陛下优容谏臣,在唐文皇上。修等之才,虽不愧古人,然所施为,未能少及于魏玄成,则间毁之言,不必待其殁而后发也【一九】。伏惟念知之之已明,任之之已果,而终之之甚难,则天下幸甚。然臣爱修等之贤,故惜其去朝廷而不尽其才。如陛下待修等未易于初,则臣有称道贤者之美,如其恩遇已移,则臣负朋党之责矣【二○】。  夫今世所谓朋党,甚易辨也。陛下试以意所进用者姓名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称誉,必有对者曰,此至公之论;异日其人或以事见疏,又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营救,必有对者曰,此朋党之言。昔之见用,此一臣也,今之见疏,亦此一臣也,其所称誉与营救一也。然或谓之公论,或谓之朋党,是则公论之与朋党,常系于上意,不系于忠邪,此御臣之大弊也【二一】。臣既为陛下建忠谋,岂复顾朋党之责,但惧名以朋党,则所陈之言不蒙见采,此又臣之深虑也。惟圣明裁察。

  庚午,诏:「主兵之官,皆有牙队带器械以从护之。其遇贼不用命而致陷没主将者,自今人虽觽并以军法论,苟能显立功效,亦当优拔之。其令诸路部署司申严饬戒。」韩琦尝有此奏,已见前。

  诏如天禧故事,置谏官六员。此据会要。

  辛未,太常博士钱明逸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谏官余靖言:「臣伏睹南郊肆赦在近,旷荡之泽,与民更始,四方延颈,相望恩渥。臣访闻荆湖南路,本因蛮贼出就民家居停,其提点刑狱邵饰等,尽令近山人户不得耕种,及烧折屋宇,起遣入城居住,遂致近山人户失业,亡入贼中。及杨畋将不曾作蛮贼人户,尽底驱逐,散入广南东、西路,失其巢穴。又京西去岁,被贼人张海等虏掠惊扰。臣欲乞于南郊赦书中特示存抚,应荆湖南、北路人户先因黢从,及投入贼中者,限赦书到后一百日内,经官司首身,并令州县勘会,支与旧来田业,其山猺人户,亦令安抚。转运、提点刑狱等司,多方招诱,如能效顺,并与放罪,务令各归旧住山林,常加存恤。应京西及荆湖北路去年经贼人惊扰县分人户,转运司体量勘会,与免一年科配。其上项事节,乞指挥中书、枢密院商量施行。」从之。余靖议赦书条目,不知何时,赦书多从其言,今附郊礼前。  己卯,改上庄穆皇后谥曰章穆,庄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明肃,庄懿皇太后曰章懿,庄怀皇后曰章怀,庄惠皇太后曰章惠。前一日奉五后谥册于文德殿,宿垂拱殿,百官自正衙从至大庆殿,发册宝,授太尉,出殿门。时雨雪连日,帝露立褥位,俟册宝登车,笃冕沾湿,良久还幄。所司导册宝赴三庙,各于南神门外幄次以埙,奏告毕,皆纳于室。王拱辰行状云章献、章懿、章惠既升祔,王拱辰言孝章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亦请升配。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拱辰议。

  庚辰,朝飨景灵宫。是日,大霁。

  辛巳,飨太庙、奉慈庙。上始至版位,礼仪使奏降神之乐九变【二二】,请即小次,帝曰:「朕竭诚在祀,固无所劳。」入奉慈章懿室,颜色凄怆,左右莫不感动。

  壬午,合祭天地于圜丘,始至坛下,敕太常无得擅减乐声。大赦。复西京、河阳府所废县。京西、湖南北经贼剽劫处,第蠲其租。益、梓路转运司岁市绫绵、鹿胎万二千,特与减半。保州举人旧系南省下第者,特免取解,新取解者,于旧额上增解二分。陕西路解额狭处,令贡院定分数以闻。

  先是,益州路转运使袁抗言三司每岁于两蜀市绫绵、鹿胎,比岁蜀民困甚,愿少宽其力,以备秦中它日之急。赦书盖从抗请也。

  黎州岁售蛮马,诏择不任战者却之。抗奏:「朝廷与蛮夷互市,非以取利也。今山前、后五部落仰此为衣食,一旦失望侵侮,用几马直可平。臣念蜀久安,不敢奉诏。」卒如旧制。  是月,谏官余靖言:「臣窃闻湖南贼人首领黄四、邓和尚等各已归降,又闻郴州奏蛮贼千余人打劫宜章县放火杀掠者。臣初以湖南州军山险之处即是蛮獠,譬如蜂蚁,各有屯聚,若得就巢穴,安其栖息,不生惊扰,必不肆毒于人。其间蛮人,亦有不曾作过,一例遭官军就居处杀戮,必然怀恨,未肯归降。伏缘自古招抚山贼必先恩信,如治乱绳,缓乃可解。今杨畋锐于杀伐,蛮人必不相信,臣累曾奏陈,乞抽回杨畋,乃能令蛮贼尽类归附,未蒙朝廷指挥,必是大臣曾与保任,所以不肯移畋。虽畋曾经边任,身耐劳苦,与招抚蛮贼,事体了不相同。但移杨畋,却与近边差遣,别以恩招抚蛮贼,使其降附,不可恐畋之怨而不忧贼之疑而不降也。」邓大志、黄文晟、黄士元授官在十月癸丑,当即是黄四、邓和尚也。

  又言:「臣风闻广南东路转运司奏,蛮贼于连、韶州界打劫,乞差使臣抽押江南兵级前去捉杀。臣以为转运使仓卒张皇,无足忧者。窃料此贼只因杨畋打杀九疑山外蛮人巢穴,夺其理生之具,本非作过之人,既失所居,遂怀怨恨,迸散为盗,故先劫掠郴州宜章县,次入连、韶州界。初缘郴、连等州,山险阔远,秋多瘴疠,朝廷益发甲兵,徒生劳扰死亡之患,贼人深入险阻,不能得见,不可更令广东之民受此疲弊。臣之愚计,且以天下之大,岂必与一小蛮獠校其胜负!只乞朝廷抽回杨畋并九疑山下兵甲,却令前来归降贼人,入洞招谕蛮人,以朝廷不恃杀伐,降者更得恩赏,使蛮之余党,安其窟穴,自然不出为盗矣。」

  又言:「臣初见去年以来,荆湖南路蛮人及戎、泸州蛮相继作过,惟戎、泸州蛮,朝廷遣官招抚,实时安定,而湖南路官军杀伐稍多,蛮人失其巢穴,所以至今惊扰乡县,延及别路。况今湖南赋税已不上供,不可更令广南又困兵祸。臣愚以为因南郊肆赦之后,朝廷宣差亲信臣僚,乘驿往彼倡导恩信,招携降附。兵马可罢之处,即令罢之。昭示朝廷仁恩不尚杀伐之意,使蛮人向信,安其栖息,不复为乡县之害。」广东奏蛮贼寇连、韶州界,实录全不载于四年,据余靖奏议附此。六年十二月,实录乃书蛮寇英、韶州界。是时,靖责逾一年有半矣。靖此奏,因南郊肆赦之后,遣使招谕,此四年事也。

  诏引进使、四方馆使并兼合门事。此据会要。

  十二月壬辰,加恩百官。

  左千牛卫大将军、交州刺史宗敏,缘郊恩请封所生母范氏,许之。宗室得封所生母,盖自宗敏始。宗敏,信安郡王允宁子也。宗敏封所生母,不知何时,因宗敏是年八月领交州刺史,即附见今郊,当考。

  乙未,册命元昊为夏国主,更名曩霄。其册文曰:「咨尔曩霄,抚爰有觽,保于右壤。惟尔考服勤王事,光启乃邦,洎尔承嗣,率循旧物。向以称谓非正【二三】,疆候有言,鄙民未孚,师兵劳戍。而能追念前眚,自归本朝,腾章累请,遣使系道,忠悃内奋,誓言外昭,要质天地,暴情日月。朕嘉尔自新,故遣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子奭充册礼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张士元充副使,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永为宋藩辅,光膺宠命,可不谨欤!」仍赐对衣【二四】、黄金带、银鞍勒马,银二万两,绢二万匹,茶三万斤【二五】。册以漆书竹简,凡二十四,长尺一寸,褾用「天下乐」晕锦。赐金涂银印,方二寸一分,文曰「夏国主印」,龟钮锦绶;金涂银牌,长七寸五分,阔一寸九分。缘册法物,皆银装金涂,覆以紫绣。约称臣,奉正朔,改所赐敕书为诏而不名,许自置官属。使至京,就驿贸卖【二六】,燕坐□殿。朝廷遣使至其国,相见以宾客礼。置榷场于保安军及高平寨,第不通青盐。然朝廷每遣使往,馆于宥州,终不得至兴、灵焉。遣使不至兴、灵,当附初遣使时。

  子奭既行,寻有诏即所在止之,候契丹使至别议。富弼深言其不便,曰:「若敌使未至而子奭先去,则天下共知事由我出,不待契丹许而后行也。今若候敌使至,别无难意,而后方令子奭遂行,则是自以讲和之功归于契丹。直待得契丹许意,方敢遣使封册,中国衰弱,绝无振起之势,可为痛惜。万一敌使知我尚未封册,词稍不顺,不可却拒元昊而曲就契丹。如此,则是朝廷不敢举动,坐受契丹制伏,而又前后反复,大为元昊所薄矣。此事余靖奉使时,契丹已许我封册【二七】,今但自恐怯,更思变改,臣实不晓也。兼契丹西征大衄,山前、山后,非常困弊,必不敢止我此行。伏惟朝廷,据天下之大,四方全盛,若每事听候契丹指挥,方敢施为,使陛下受此屈辱,臣子何安?臣忝预枢辅之列,实为陛下羞之,亦为陛下忧之。伏乞断自宸衷,不候敌使到阙,速令子奭行封册之恩,则天下幸甚。」弼奏云:去年十二月中,知子奭已进发,近却有指挥缘路止住。则此奏当是庆历五年正月。今因子奭行,并书之。  丙申,遣入内供奉官卢昭度等五人,分往河北、河东、陕西抚循官吏将校。

  丁酉,诏州县以先帝所赐七条相诲敕。

  己亥,皇第八女赐名幼悟,号保慈崇佑大师,其母张美人也。

  癸卯,吏部尚书、知亳州夏竦为资政殿大学士。

  甲辰,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员外郎、知秦州文彦博为枢密直学士、知益州,代蒋堂也。初,晏殊欲用堂代杨日严,王举正谓不如明镐,争累日不得,卒用堂。会诏天下建学,汉文翁石室存孔子庙中,堂因广其舍为学宫,选属官以教诸生,士人翕然称之。日严在蜀有能名,堂不喜之,于是节游燕,减厨传,专尚宽纵,颇变日严之政。又建铜壶阁,其制宏敞,而材不预具,功既半,乃伐乔木于蜀先主惠陵【二八】、江渎祠,又毁后土及刘禅祠,蜀人浸不悦,狱讼滋多。久之,反私官妓,为清议所嗤。日严时在朝,因进对,从容言远方所宜抚安之,无容变法以生事。故不埙岁满,亟徙堂知河中府。  徙知成德军、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田况知秦州。

  内殿承制丌赟为庄宅副使,内殿崇班胡元为礼宾副使,以湖南转运使周陵言赟等在石侦洞捕杀蛮贼有劳故也。徐的传云:的再至桂阳【二九】,降者甚觽。其不降,若钤景、石侦、华阴、水头诸洞,悉讨平之,斩其酋熊可清等。王丝墓表又云:石侦、钤景二洞,聚党数千,丝促官军力破之,斩首数百级,招安三千人。今实录乃周陵奏二将有劳,不知何也。当考。

  乙巳,降知楚州职方员外郎胡楷通判秦州,提点淮南刑狱、秘书丞祖无择知黄州。初,王素自淮南徙渭州,移文楷摄转运按察使事,无择既不平,因与楷互讼,事虽会赦,犹降之。

  监察御史刘元瑜劾奏:「大理寺丞、集贤校理陆经,前责监汝州酒,转运司差磨勘西京物【三○】,杖死争田寡妇李氏,并贷民钱,又数与僚友燕聚,语言多轻肆。监司缪荐其才,权要主张,遂复馆职。请重置于法,勿以赦论。」诏遣太常博士王翼往按其罪,并以经前与进奏院祠神会坐之,责授袁州别驾。河东转运使、司封员外郎夏安期罚铜十斤,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修起居注李绚知润州【三一】,并坐前为京西转运使奏举经复馆职不当也。宰相杜衍多拔知名士置台省,恶衍者指绚为其党,而知河阳任布又言绚在京西苛察,故遽令出守。

  丙午,左卫上将军致仕杨崇勋为太子太保致仕,知制诰张方平封还词头,言崇勋罪大责轻,以上将军就第,物议无不愤疾,虽经沛宥,而致仕非赦文所该,东宫一品非崇勋所宜处。讫不从。  戊申,邈川首领瞎毡遣使入贡。实录于十一月辛未,书秦凤部署司言吐蕃澄州团练使瞎毡等遣蕃僧贡名马。此月戊申,又书邈川首领瞎毡贡金二十两,又铁甲一副,马百九十匹。盖一事也,实录误分为二。  己酉,诏吏部流内铨进纳授官人举县令者须及五考,有所部升朝官三人同奏举,乃听施行。  辛亥,置保安军及镇戎军安平寨榷场。

  癸丑,契丹国母遣右监门卫上将军耶律褒、宁州观察使星齐,契丹遣正义军节度使萧玖、太常少卿史馆修撰姚景禧来贺正旦。

  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治狱还,赐五品服。知谏院余靖言:「治狱而赐服,外人知【三二】,必以谓翼深文重法,能希陛下意,以取此宠,所损非细事也。尝有工部郎中吕宽以治狱赐对,祈易章绶,陛下谕之曰:『朕不欲因鞫囚与人恩泽。』宽退以告臣,臣尝书之起居注。陛下前日谕宽是,则今日赐翼非,与夺之间,贵乎一体。小人望风希进,无所不至。幸陛下每于事端,抑其奔竞。请自今臣僚入对【三三】,有辄求恩泽者,令有司劾其罪。」从之。

  甲寅,太常博士茹孝标责监光州盐酒税。时上封者言:「去岁谏官劾孝标不发父丧,推勘踪迹,不甚明白,遂降指挥,候服阕日未得与差遣。臣以为凡人被不孝之名,而出入朝序,未得差遣,岂能默默以受愧耻,必有词诉,上烦朝听。孝标乞早与一外任差遣。」故有是命。此据会要,乃十二月二十七日事,实录无之。

  乙卯,徙知镇戎军、供备库使刘兼济权环庆路钤辖。陕西转运使言其军政苛急,而下多怨,故徙之。兼济,旧传及新传,但云转运使言其苛急。实录乃云都转运使李昭述。按昭述五年十一月初除密直、都转运使,此时昭述犹知澶州,实录误也。今止从兼济二传,而不出转运使姓名。又是年五月戊辰,兼济自鄜州改梓夔路钤辖,不书知镇戎军。此月乙卯,乃自镇戎军徙环庆。明年闰五月丁亥,又书徙梓夔钤辖。刘兼济为环庆钤辖,据本传。自鄜州徙梓夔,又徙镇戎军,与实录合;自镇戎改泾原钤辖,复知宁州,又知原州,即与实录差互。恐兼济未尝到梓夔,自鄜州即往镇戎,自镇戎即往环庆。实录明年闰月丁亥所书或误出也,今削去,更须考详。

  环、原之间,属羌有明珠、密藏、康奴三族最大,素号强梗。抚之则骄不可制,伐之则险不可入。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于是檄知环州种世衡与知原州蒋偕共干其事。世衡时卧病,即日起兵,会偕于细腰,使甲士画夜筑城,先遣人以计□敌,敌果不争。又召三族酋长犒之,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寇。三族既出不意,又无敌援,因遂服从。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边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县官益兵增馈,善抚士卒,病者遣一子专视其饮食汤剂,以故得人死力。及卒,羌酋朝夕临者数日,青涧及环人皆画象祠之。庆历二年三月,泾原请于细腰城属羌城内建筑城寨,虽许之,元不曾兴役。十月范仲淹又请城细腰,亦不曾兴役。及今乃克城之。世衡以明年正月七日卒,今附见。

  范仲淹复檄蒋偕筑堡大虫巉,堡未完而为明珠、灭藏伺间邀击【三四】,偕辄从间道遁归,伏经略使庭下请死。王素将赦其罪,令复往毕功以自赎,狄青曰:「偕轻而无谋,往必更败。」素曰:「偕死则部署行矣。」狄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筑堡,致其酋长而还。

  始,明珠等族数为寇,偕潜兵伺之,斩首四百,擒酋豪三十九,焚帐落八十,获马牛三千,所俘皆刳割磔裂于庭下,坐客为废饮食,而偕笑谈自若。

  富弼言:  伏以河北一路,盖天下之根本也。古者未失燕蓟之地,有松亭关、古北口、居庸关为中原险要,以隔阂匈奴不敢南下,而历代帝王尚皆极意防守,未尝轻视。自晋祖弃全燕之地,北方关险,尽属契丹。契丹之来,荡然无阻,况又河朔士卒精悍,与他道不类,得其心则可以为用,失其心则大可以为患,安得不留意于此而反轻视哉?

  臣昨奉诏宣抚,自渡河而北,遍询土人熟知祖宗以来边防事机者,观其所说,皆有条理。谓太祖、太宗之时,契丹入寇,边兵或有丧败,而不能长驱,真宗初时,边兵亦少失,而有长驱之患者何哉?盖太祖、太宗时,屡曾出师深入攻讨【三五】,及寇至,又督诸将发兵御战,北骑虽胜,知我相继开壁,援兵四至,无退藏之惧,是以匆匆出塞,不敢长驱也。洎真宗即位,惩丧师之衄,遂下诏边臣,寇至但令坚壁清野,不许出兵。纵不得已出兵【三六】,只许披城布阵,又临阵不许相杀。贼知我不敢出战,于是坚壁之下,不顾而过,一犯大名,一犯澶渊,是故虽无丧师之失,而有长驱之患。真宗再驾河朔,幸而讲和,不然,事未可知也。

  臣尝为史官,窃览国史,以土人之说参验之,大略相合。既得祖宗朝守御利害,又伏思今来事体【三七】,不及祖宗朝,其事有七。朝廷号令不一,前后自相抵牾,事有缓急,四方不能遵行,北敌苟动,必有阙误。此号令不及先朝严明,一也。自西鄙用兵,于今七年,大小凡经十余战,而每战必败,官军沮丧,望风畏怯,北敌之觽,又非西贼可比,苟有变动,何由以威武取胜。此威令不及先朝震赫,二也。两府大臣,不敢主事【三八】,设有所主,断然而行,则横议髃兴,惑乱圣听,以此往往破坏,暂行复止,是致朝政不举,北敌苟动,事系安危,谁敢为朝廷主张行事。此执政者不及先朝大臣主断,三也。天下民人,恩信不及,配率重大,攘肌及骨,悲愁怨恨,莫不思乱,近年凡有盗贼,应者如云,足见人心多叛。北敌苟动,大兵四集,百姓必有观衅而起者,自忧内患不暇,岂暇防外虞哉!此民心不及先朝固结,四也。朝廷费用浩瀚,财物殚竭,取于民则民力已困,取于内帑则内帑有限。今河北诸州军,惟粮储稍有准备外,其余库藏无不虚空,北敌苟动,所费无涯,今未有财用所出之计。此财用不及先朝丰足,五也。外有强敌,窃图中国,或攻或守,须得健将,今河朔止有一二人可充偏裨,五七人可以阵中役使,北敌苟动,大兵毕集,都未有将帅统领。此将帅不及先朝有谋勇而经战阵【三九】,六也。军政隳弛,士卒骄惰,居常少有钤束,不过笞棰,已谋杀害都将,相结逃背,若急有调发,使当矢石,则岂无变乱,与外寇势合为孽?昨堡塞事起,沧州兵欲劫瀛州,莫州兵欲劫顺安军,自余至城下者,无不白日劫人,殊无畏惮,其事甚近,可以为验。士卒不及先朝肃整,七也。

  上件七事,尽臣目睹耳闻,不敢缄默,恐误边防大计。伏望陛下特留圣念,以先朝已试之效,而革今日因循之弊,奋自宸断,以为久长之策,不胜大幸。富弼上章,不得其时,今附见年末。

  注  释

  【一】臣伏见先降敕命并贡举条制「见」原作「思」,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八之四改。

  【二】窃以国家兴建学校「建」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会要补。

  【三】颁学田「田」原作「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四】臣以为广黉舍「臣」字原无,据同上宋会要补。

  【五】国家有厉贤之风「有」原作「存」,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六】将来取解「取」原作「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七】亦取情愿听读「亦」原作「立」,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八】舜钦循前例用鬻故纸公钱召妓女「妓女」,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五○、宋史卷四四二苏舜卿传均作「妓乐」。

  【九】开席会宾客「开席」,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王拱辰等劾苏舜钦同;宋本、宋撮要本、编年纲目卷一二作「间席」,宋史全文卷八下作「席间」,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五○作「间久为会」;宋史卷四四二苏舜钦传及四部丛刊涵芬楼影印清康熙刊本苏学士集附宋史本传均作「间多」。

  【一○】醉卧北极遣帝扶「扶」原作「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一】元瑜传亦不云尝奏舜钦「传」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二】李定无与「与」原作「闻」,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

  【一三】京债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五○作「军债」。  【一四】尝任原作「当任」,据宋会要职官一一之一四改。

  【一五】举主同上宋会要在「举主」下有「人数」二字。  【一六】刑部郎中集贤校理彭乘京西转运按察使太子中允直集贤院李绚并同修起居注宋本、宋撮要本「彭乘」下无「京西转运按察使太子中允直集贤院李绚并」一十八字。  【一七】间之原作「询之」,据宋史卷二九八彭乘传改。

  【一八】李肃之为夔宪已载田忠霸事「李肃」下「之」字原无,据宋史卷三一○李肃之传及本书卷一四四补。  【一九】其殁「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八论朋党疏补。

  【二○】则臣负朋党之责矣「臣」原无,据同上河南先生文集补。

  【二一】此御臣之大弊也「此」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二二】礼仪使奏降神之乐九变「奏」原作「奉」,据宋会要礼一七之一三改。

  【二三】向以称谓非正「正」原作「礼」,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三册夏国主文改。  【二四】仍赐对衣「对」原作「御」,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上改。

  【二五】茶三万斤「三」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上、续资治通鉴卷四七改。

  【二六】就驿贸卖「贸卖」,宋本、宋撮要本作「买卖」。

  【二七】契丹已许我封册「我」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二八】乃伐乔木于蜀先主惠陵「惠」原作「定」,据宋史卷二九八蒋堂传及三国志蜀书先主传改。

  【二九】的再至桂阳「阳」原作「杨」,据阁本改。

  【三○】物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五○作「官物」,疑是。

  【三一】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修起居注李绚知润州「修」原作「使」,据阁本及本卷十一月丙寅条、宋史卷三○二李绚传改。

  【三二】外人知「知」原作「不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删「不」字。

  【三三】请自今臣僚入对「对」原作「封」,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全文改。

  【三四】伺间邀击「邀」原作「要」,据同上诸本及宋史全文卷八改。

  【三五】屡曾出师深入攻讨「屡」原作「属」,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六】纵不得已出兵「纵」原作「继」,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七】又伏思今来事体「又」下原有「复」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

  【三八】不敢主事「主」原作「生」,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九】战阵原作「阵战」,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八仁宗经制契丹要略乙正。

卷一百五十四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五年正月尽是年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四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五年(乙酉,1045)

  全  文  春正月辛酉,四方馆使、荣州刺史曹傅卒,特辍朝二日,赠保信节度使,谥恭怀。故事,官非三品无谥及辍朝,傅特以皇后兄故也。

  甲子,内殿承制宋守信为供备库副使,捕湖南蛮贼有劳也。

  乙丑,赐延州东路修复栲栳、鎌刀、南安、承平四寨及保安军新建顺宁寨官吏役卒等银绢有差。

  丙寅,以细腰城隶环州。  己巳,三司言更造锡庆院,乏材费多【一】,而敌使锡宴之所不可阙。诏复以太学为锡庆院如故,别择地建太学。  甲戌,右正言、秘阁校理孙甫为右司谏,知邓州。

  先是,甫言陈执中不暛【二】,数请补外,不许。帝尝问丁度用人以资与才孰先,度对曰:「承平宜用资,边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因对求大用,请属吏。上谕辅臣曰:「度在侍从十五年,数论天下事,顾未尝及私,甫安从得是语?」度知甫所奏误,力求与甫辨。宰相杜衍以甫方使契丹,寝其奏。度深衔衍,且指甫为衍门人。及甫自契丹还,亟命出守。度侍经筵岁久【三】,上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乃对:「卜筮虽圣人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乱为监也。」丁度正传云度对上言承平宜用资,边事未宁宜用才,度时在翰林已七年而朝廷方用兵,故对及此。附传又云朝廷方用兵事边。按元昊四年八月已进誓表,边事亦少宁矣,而传乃云方用兵事边,盖误也,今不取。然则孙甫所为劾度,岂以度「承平用资」之语,若有所希合故耶?附传、正传恐因行状、墓志铭录饰之辞尔。不知度行状,墓志铭谁所作,当考。孙抃作度神道碑,但云西师未解,上问用人以资与才孰先,云西师未解犹可也,若云方用兵事边,则误矣。不知史臣何所据,盖不细考耳。丁度指甫为衍门人,或当附见四年八月戊午无以见任辅臣所荐者为谏官御史诏后。然衍九月二十六日乃拜相,此诏决不缘衍也。

  罢河东、陕西诸路招讨使。  乙亥,复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挚、监察御史李京为之。挚,新繁人。唐制,御史不专言职,故天禧初,始置言事御史六员,其后久不除。至是,以谏官员不足,复除之。今御史台中丞厅之南,有谏官御史厅,盖御史得兼谏职也。

  丙子,契丹遣林牙彰圣军节度使耶律宗睦来告讨夏人回。

  先是,元昊既败契丹,遣使赍表献俘,诏却其俘而受其表。及宗睦来,知制诰余靖言:「朝廷受表却俘,此诚欲敦示大体,两存其好也。窃缘臣昨到契丹,敌中君臣将元昊表状皆示与臣,其间亦有毁讟本朝之语,但敌主佯詈元昊小人翻覆,交斗两朝,如此而已。臣愚以为,今亦宜使馆伴宗睦者,将元昊献俘表示与宗睦,兼言本朝不受所献,复令送还北朝之意,使敌人知本朝闻其败耱,不敢分外邀求也。」  枢密副使韩琦言:朝廷已封册夏国,又契丹以西征回来告,当此之时,若便谓太平无事【四】,则后必有大忧者三;若以前日之患而虑及经远,则后必有大利者一。请略言之。自羌人盗边以来,于今七年【五】,小入大至,未尝挫其锋。今乘累胜之气而与朝廷讲和者,得非凡军兴之物悉取其国人,而所获不偿所费。又久绝在边和市,上下困乏,故暂就称臣之虚名,而岁邀二十万之厚赂,非为得计耶?且契丹势素强而夏人尚敢与之抗,若使其岁享金缯及和市之利,国内充实,一旦我之边备少弛,则有窥图关辅之心,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一也。契丹昨以羌人诱致边民,遽往伐之,既不得志而还,见朝廷封册曩霄,其心必不乐。近谍者传契丹国人语云:「往河西趋沙漠中,所得者唯牛羊尔,若议南牧,则子女玉帛不胜其有。」臣恐契丹异日更有邀求,或请绝西人之和,以隳盟誓,且河北兵骄不练,忽尔奔冲,则必震动京师,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二也。又昔石晋假契丹之力以得天下,岁才遗缯帛三十万,今朝廷岁遗契丹五十万,夏国二十万,使敌日以富强,而国家取之于民,日以朘削。不幸数乘水旱之灾,则患生腹心,不独在二敌,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三也。昨契丹自恃盛强,意欲平吞夏人,仓卒兴师,反成败耱。北敌之性,切于复雠,必恐自此交兵未已。且两敌相攻者,中国之利,此诚朝廷养谋观衅之时也【六】。若能内辑纲纪,外练将卒,休息民力,畜敛财用,以坐待二敌之弊,则幽蓟、灵夏之地,一举而可图,振耀威灵,弹压夷夏,岂不休哉!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利者一也。臣愿陛下深思,去大忧而取大利,则为天下之福。

  今范仲淹、富弼往河东、河北经制边事,必有所陈。然臣久在陕西,敢陈陕西合措置事宜。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虽罢招讨使,而边备不可弛,请仍选有才望近臣为之主帅,特降手诏,委之久任,使其经营一方,以备羌人躀覆之变。又四路所驻兵,十分中宜留六分在边,二分令东还,二分徙近里州军,其鄜延路徙屯河中府,环庆、泾原路徙屯邠州、永兴军,秦凤路徙屯凤翔府。逐路分钤辖一员、驻泊都监二员,与逐处知州同行训练,而本路仍领之,非有事宜,不得辄抽动。其徙屯军马处,知州才望轻者,请选人代之。又逐路所抽就粮土兵,请委逐路帅臣相度,岁分两番,留一番在边,一番放归本处,不唯减节边上粮草,兼使无久戍之劳。又陕西州军经南郊赏给之后,官帑例皆空虚,今范仲淹若过陕西宣抚,则又有军间特支,徒益所费。若臣策可行,陕西亦别无处置,不必仲淹更往也。  复见诸路昨招置宣毅兵仅十一万,然朝廷物力未充,何以赡给?况闾里窃发,自有巡检、县尉可捕击,若防髃盗,只当益屯一路都会之地,不必每州尽要防守。其宣毅兵,欲乞除河北、河东外,其京东、京西、淮南、两浙、江南、荆湖、福建等路,每指挥可减以三百人为额,后有阙即招填之。今天下兵□不精,耗蠹财用,陕西、河东、河北、京东州军已曾差官拣选,其余路亦请选近上内臣分往拣选,所贵□食可蠲而经费可给也。

  上悉施用其言。

  丁丑,复郢州防御使魏昭□为鄜州观察使、滑州都部署。

  戊寅,施州溪洞蛮田忠显等一百九十人入贡方物。  赐润州草泽邵餗号冲素处士。知州王琪荐餗守道丘园,素有节行故也。餗上表固辞,许之。此据会要。  庚辰,右正言、知制诰、史馆修撰余靖为回谢契丹使,引进使、恩州刺史王克基副之。克基,承衍孙,世隆子。

  癸未,诏自今诸处官员,因被弹奏,虽不曾取勘责罚,但有因依,非时改移差遣者,并四周年磨勘。

  甲申,命宰臣章得象撰御制传法院译经碑后记。

  河东经略使明镐言,克胡寨捉生指挥使高璘,入西界诱伪围练使莽布赛十二户内附,请补璘为军主,从之。

  乙酉,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范仲淹为资政殿学士、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富弼为资政殿学士、京东西路安抚使、知郓州。  仲淹、弼既出使,谗者益甚,两人在朝所施为,亦稍沮止,独杜衍左右之,上颇惑焉。仲淹愈不自安,因奏疏乞罢政事【七】。上欲听其请,章得象曰:「仲淹素有虚名,今一请遽罢,恐天下谓陛下轻黜贤臣,不若且赐诏不允,若仲淹即有谢表,则是挟诈要君,乃可罢也。」上从之。仲淹果奉表谢【八】,上愈信得象言。

  于是,弼自河北还,将及国门,右正言钱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更张纲纪,纷扰国经,凡所推荐,多挟朋党,心所爱者尽意主张,不附己者力加排斥,倾朝共畏,与仲淹同。又言:「仲淹去年受命宣抚河东、陕西,闻有诏戒励朋党,心惧彰露,称疾乞医。纔见朝廷别无行遣,遂拜章乞罢政事知邠州,欲固己位,以弭人言,欺诈之迹甚明。乞早废黜,以安天下之心,使奸诈不敢效尤,忠实得以自立。」明逸疏奏,即降诏罢仲淹、弼。

  是夕,并□学士院草制罢衍,而衍不知也。自苏舜卿等斥逐,衍迹危矣,陈执中在中书,又数与衍异议。蔡襄、孙甫之乞出也,事下中书,甫本衍所举用,于是中书共为奏,言谏院今阙人,乞且留甫等供职。既奏,上颔之。衍退归,即召吏出札子,令甫等供职如旧。衍及得象既署,吏执札子诣执中,执中不肯署,曰:「向者上无明旨,当复奏,何得遽尔?」吏还白衍,衍取札子坏焚之。执中因谮衍曰:「衍党顾二人,苟欲其在谏院,欺罔擅权,及臣觉其情,遂坏焚札子以灭迹,怀奸不忠。」上入其言,故与仲淹、弼俱罢。衍为宰相,纔百二十日也。

  丙戌,工部侍郎、平章事、兼枢密使杜衍罢为尚书左丞,知□州。制辞略曰:「自居鼎辅,靡协岩瞻,颇彰朋比之风,难处咨谋之地。顾髃议之莫遏,岂旧劳之敢私!」学士承旨丁度之笔也。明逸疏,据墨史本传。仲淹遽上谢表,据记闻。然司马光盖得之庞籍,或未可信,更须考详。陈执中谮衍,亦据记闻。然蔡襄以去年十月十七日出知邓州,恐中书所奏,但乞留甫,不及襄也。或襄虽已有除命,犹未去京师,故中书乞并留二人,更须考详。仲淹谢授邠州表云,诏旨弗从留居丞弼之位【九】,表章再露愿陈戎狄之机。疑仲淹再表,必是请对,故章得象之谮遂得行也。

  枢密使、工部侍郎贾昌朝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保宁节度使王贻永为枢密使,资政殿学士、给事中、知郓州宋庠为参知政事。上既罢范仲淹,问章得象谁可代者,得象荐庠弟祁,帝雅意属庠,乃复召用之。翰林学士、礼部郎中、权知开封府□育为右谏议大夫【一○】,龙图阁直学士、左谏议大夫、知延州庞籍,并为枢密副使。

  时西北边事甫定,育因上言:「今夏人纳□,契丹请盟,朝廷为息肩之计则可,未足恃以为安也。议者必谓敌国相攻,乃中国之利,臣谓不然,二敌连兵,士马益练,一敌幸胜,则气骄而势横,别启贪求,必致生事。又元昊残忍,使无北患,则跳梁西陲,难保安静,此深可虞者。今边警既息,正当孜孜以前事为戒,后事为念,申饬二府,讲求经武备兵之策,敌国闻之,可弥患于未萌也。」育初尹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白事数与仲淹迕,既而仲淹安抚河东,有奏请,多为当国者所沮,育取可行者固执行之。育言因本传附。见二月己亥。  先是,田况言:

  比来灾咎频仍,蝗潦继作,陛下责躬引咎,不遑宁处,以至躬祈道佛,并走髃望,熏祓之意,可谓至矣。然观当世之弊,验致灾之由,其实役敛重而民愁,和气伤而沴作。役敛之重,由国计之日窘,国计之日窘,由□兵之日蕃。今天下兵已踰百万,比先朝几三倍矣,自昔以来,坐旨费衣食,养兵之□,未有如今日者。虽欲敛不重,民不愁,和气不伤,灾沴不作,不可得也。昔董仲舒、刘向谓春秋所书螽螟之灾,皆政贪赋重之所致。今陕西、河东、河北三路民玩弊,人共知之,臣不复言矣。且以江、淮之间言之,今江、淮菽麦已登矣,而官责民输钱,数斗之费,不供一斗之价,物遂大贱而农伤。税绢已输矣,民间贸易无余,而暴令复下,又配市之,织□之家寒不庇体,而利尽于畜贾。累年以来,刻剥不已,民间泉货皆以匮竭。其他百色科调,峻法争利,不可胜言。传闻东南之民,大率中产以下往往乏食。民之愁窘,致伤和气如此,而未闻陛下与二府大臣议所以救之之术,乃欲以一炉香、数祝板,上塞谴咎,此臣所以不得已而言也。

  夫国家所养之兵,其上者战,其下者役,苟不能堪此,则为□食。于诸路宣毅、广捷等军,其间孱弱者甚觽,大不堪战,小不堪役,逐处唯欲广募,以邀赏格,岂复顾国家之利害哉。宜分遣干臣,拣选诸路宣毅、广捷等军,其不堪战者,并降为厢军,其厢军之不堪役者【一一】,并放停。议者必曰:「兵骄久,一旦遽加澄汰,则恐立以致乱。」此虑事者之疏也。且孱弱之兵既不堪战,则勇强者亦耻为伍,去年韩琦汰边兵万余人,岂闻有为乱者!今天下财用不足以赡□食之兵,尚或顾恤细故,而不思救弊之原【一二】,臣窃忧之。唯陛下裁择。实录系况此奏三年七月癸未,盖误也。按三年但旱,未见蝗潦,又韩琦三年八月始为陕西宣抚使,汰边兵,况安得于七月遽言之【一三】?若谓琦去年已汰边兵,则二年边备殊未撤也。琦家传载汰边兵事,亦在三年冬。实录误,审矣。按五行志,四年京师旱【一四】,飞蝗蔽天。实录于七月戊午乃书雨,自后亦不闻水潦为灾。四年七月,况遂出使河北,当考。不知竟用何时奏此,五年二月始遣使汰诸路兵,恐缘况此言也。今附见正月末,更详之。

  二月戊子朔,分遣内臣往诸路选汰羸兵,宫苑使周惟德京西路,北作坊使武继隆淮南路,东染院使任守忠两浙路,供备库使陈延达江南东路,左藏库副使王怀正江南西路,内殿承制张志福建路,黄元吉荆湖南路,供备库副使卢道隆荆湖北路。诸州宣毅军过三百人者,无得更募,用韩琦议也。  辛卯,诏曰:「比京朝官因人保任,始得□迁,朕念廉士或不能以自进,其罢之。」时监察御史刘元瑜言,近年考课之法,自朝官至员外郎、郎中、少卿、监,须清望官五人保任,方许磨勘,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廉耻也,望酌祖宗旧规,别定可行之制。故降是诏。

  康定初,元瑜尝言范仲淹以非罪贬,既复天章阁待制,宜在左右。尹洙、余靖、欧阳修皆坐朋党斥逐,此小人恶直丑正也。及仲淹迹危,元瑜即希章得象、陈执中意,起奏邸狱,劾窜陆经。又言:「前除夏竦为枢密使,谏臣数人,摭其旧过,召至都门而罢之。自兹以进退大臣为己任,以激讦阴私为忠直,荐延轻薄,列之馆阁,与相唱和,扇为朋比。近除两府,出自圣断,中外相庆。独党人以进用不出于己,议论哗然。臣恐复被疏罢矣。前日孙甫荐叶清臣,毁丁度,效此也。」磨勘保任之法,实仲淹所建,仲淹既黜【一五】,故元瑜亟奏罢之。元瑜传云「与靖等相失。然不载相失事,大抵元瑜奸邪,欲希合求进尔,与靖等未尝相得,何相失之有!又云修、靖深恶之,由是论者以为奸邪。元瑜奸邪着矣,岂必修、靖恶之然后论者以为奸邪!史臣于元瑜,盖相假借尔。

  知制诰余靖言:「臣伏睹近降中书札子,今后臣僚奏荐子孙亲属内长子、长孙皆不拘年甲,诸子、诸孙须年十五以上,弟侄等并须年二十以上,方得奏荐。所荐亲属并须在五服内者。窃以朝廷推恩延赏,比要嗣续门户【一六】,其有老登郎署,晚得职司,亲的子孙尚多,限以年幼不得陈乞,而乃旁荫疏远房从年长之人,则是舍亲而用疏,遗近而取远,殆非国家善善及子孙之意。伏乞自来奏荫幼年子弟,并须二十五岁以上,方许出官。虽授京官,亦不破官中请受,于国家别无妨碍。兼臣今来奏臣亲弟年已及格,不碍新条,但缘年老臣僚不得奏其亲的,而旁奏疏属,于理不便。伏乞特降指挥,应合奏荫亲属臣僚,所奏子孙弟侄,特令不拘年甲,以广赏延之典。」从之。据成都编录条贯册,余靖奏请乃庆历五年二月四日中书札子,与刘元瑜所论同行下,今附此。

  壬辰,徙泾原钤辖、六宅使、嘉州刺史高继元为河中府钤辖,本路安抚使王素言其议边事不协也。  诏殿前司殿侍,非边功及阵亡之家,或蕃官补置,若父兄物故致仕放停录用者,余皆十载以上,方听请给而差使之。

  夏国主曩霄初遣丁弩关、聿则等来贺正旦,自是岁以为常。时聿则以留延州议事,故后至也。

  癸巳,改新知邢州郭承佑为河阳部署,滑州部署魏昭□为陕州部署。殿中侍御史梅挚、右正言钱明逸皆言承佑贪污而昭□人材猥下故也。

  富弼之至近畿也,堂后官大理寺丞朱济出迎之,谏官以为言。乙未,出济监泗州粮料院。

  丙申,御迩英阁,读汉书元帝纪,上语及汉元、成二帝政理,丁度因言顷者臣下不知大体,务相攻讦,或发人阴私,以图自进,赖陛下圣明觉悟,比来此风渐息。上因言攻讦之弊【一七】,曰:「凡此皆谓小忠【一八】,非大忠也。」  戊戌,讲诗,起鸡鸣,尽南山篇。先是,讲官不欲讲新台,帝谓曾公亮,曰:「朕思为君之道,善恶皆欲得闻,况诗三百,皆圣人所删定,义存劝戒,岂当有避也。」乃命自今讲读经史,毋得辄遗。

  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宋祁为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避兄庠执政也。

  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赵及权判吏部流内铨。初,铨吏匿员阙,与选人为市,及奏阙至即牓之。吏部牓阙自及始【一九】。

  己亥,提点荆湖南路刑狱、殿中丞杨畋为太常博士,赐五品服;前转运使、司勋员外郎周陵,同提点刑狱、内殿承制、合门祗候王翌,降敕书銟谕。并以招捕蛮寇有劳也。

  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夏国虽复称臣,其令边臣益练军,毋得辄弛边备。其城垒器甲,逐季令转运、提点刑狱司按察之。」从枢密副使□育之言也。育言当自前月初拜枢副日移见此。  知制诰余靖言:「昨闻西人与契丹约和,寻复侵掠,必恐契丹兵忿不解。前又遣使来,以告西伐,则将命者不绝,蠹耗财用,无有尽时。臣今奉使契丹,欲先谕以元昊反复小臣,其去就不足为两朝重轻,设或携叛,亦是常事。彼此只边上关报,更不专遣使臣。」从之。  庚子,司封郎中、判太府寺□待问为光禄卿。初,待问用年劳当迁少卿,上以其子育为枢密副使,特优迁之。  癸卯,诏天久不雨,其令州县毋得淹系刑狱。

  安静节度使允迪居父丧,命妓女日为优戏宫中,妻昭国夫人钱氏告之。诏入内副都知岑守素即本宫案问。甲辰,降授右监门卫大将军,绝朝谒,钱氏亦度为洞真宫道士。允迪、元俨第三子也。

  乙巳,以马军都虞候公廨为太学。

  右正言钱明逸言:「合门仪制,每日上殿不得过三班,缘三司、开封府日有公事上殿外,只有审刑院或大两省班次,即其余并皆隔下。且谏臣职在谏争,大抵言朝政得失,诏令赏罚,稍稽顷刻,则事涉已行,随而更张,国体非便。欲乞今后谏臣有本职事求对,虽已有三班外,亦听上殿敷奏。」从之。

  补庆州星叶族蕃官安顺子吹博迪为三班奉职、本族巡检。

  庚戌,御迩英阁,读三朝经武圣略,出阵图数本并陕西僧所献兵器铁浑拨,以示讲读官。

  辛亥,祈雨于相国、天清寺,会灵、祥源观。

  癸丑,桂阳监言黄捉鬼余党唐和等复内寇。

  甲寅,诏干元节合奏僧道紫衣、师号人数,自今听如旧。

  初,欧阳修奉使河东还,言:「河东之患,在尽禁缘边之地,不许人耕,而私籴北界粟麦,以为边储,其大利害有四。以臣相度,今若募人耕植禁地,则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河东地形山险,馈运不通,每岁倾河东一路税赋和籴入中【二○】,博市斛斗支往,缘边州军人户既不能辇致,遂赍金银钱绢就北界贵籴之。北界禁民以粟马入我境,其法至死。今边民冒禁私相交易【二一】,时引争斗,辄相斫射,万一引惹而生事端,其患一也。今吾有地,不自耕植,而偷籴邻界之物,若敌常岁丰及缓法不察,而粟过吾界,则是有可望。苟敌岁不丰,或与我有隙,顿严闭粜之法,则我军遂致乏食。是我师饥饱系于敌人,其患二也。代州、岢岚、宁化、火山四州军缘边地既不耕【二二】,荒无定主,而敌得以侵占,往时代州阳武寨为苏直等争界,讼久不决,卒侵地二三十里。今宁化军天池之侧,杜思荣等人又争侵地二三十里,岢岚军亦争掘界壕,赖米先浚多方力拒而定。是自空其地而诱北人岁以争界,其害三也。禁膏腴之地不耕,而困民之力以远输,其害四也。臣谓禁地若耕,三二岁间,可使不籴北界粟麦,则边民无争籴引惹之害;我军无饥饱在敌之害;缘边有定主,无争界之害;边州自有粟,则内地之民无远输之害。是谓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今四州军地可二三万顷,若尽耕之,则岁可得三五百万石。」仍下缘边议,以为岢岚、火山军其地可耕,而代州、宁化军去敌近,不可使民尽耕也。于是诏并代经略司,听民请佃岢岚、火山军间田在边壕十里外者。然所耕极寡,无益边备,岁籴如故。范仲淹墓志云:代郡西四州军,附边有废地尤广,着令禁不得耕,郡县以敌嫌不敢正视。欧阳修奉使籍其利害,请弛禁,许人耕以输,可代转挽之劳。以帅议不协,罢。仲淹至,知其大利,且无所嫌者,屡奏如修议便,后止耕岢岚一境,而塞粟已充矣。据本志,乃云所耕者寡,无益边备。当考。本志载耕岢岚事,亦与范志不同。注在至和二年正月。

  是日,雨。

  乙卯,幸相国、天清寺,会灵、祥源观谢雨。

  上封者言:「伏睹去年八月二日敕【二三】,今后省府判官【二四】、转运使副、提点刑狱、转运判官更不循例差除。委待制以上,每年于馆阁朝官、台官、提点刑狱、知州内举一员充省府判官或转运使副,于知州军、转运判官内举一员充提点刑狱,于通判内举一员充转运判官者。臣窃闻自来省府判官、转运使副,在太宗时,并是上意特除。洎真宗时参令中书选擢。今若令两制以上保举,不唯上侵宰执之权,又下长奔竞之路。遂令端士并起驰骛,不因请托,则人莫肯言,洎于自陈,则扇成薄俗。非所以敦厚风教,旌别材良之术也。盖是向来中书差人,后多被谏官论列,指擿往日小疵、家私猥事,以致差遣不定,屡有改移,遂此更张,庶绝髃诽。况朝廷用才,责其立功立事,岂以昔日版筑、屠钓、牧鞧为嫌哉。且待制以上仅五十人,若岁举三人,每岁当及一百五十人,数年之后,人数倍多,何以处置。其所举之人,既举之后,便望朝廷不次差遣,未得之间,更相谤毁,此非为选才,乃作不靖也。伏望特罢此诏,一切令依旧,中书自铨择吏才明敏望实兼称者,充转运使副、省府判官、提点刑狱,则官吏尽心于职事,请托稍抑于轻浮,人无侥幸之心,事从经久之体。」从之。仍令御史台遍牒诸道州军。

  欧阳修奏疏曰:  臣窃详臣寮上言,悉涉虚妄,盖由近日陛下进退大臣,改更庶事,小人希合,欺罔天聪,臣请试辨之。据上言者云:「若令两制以上保举,则下长奔竞之路。」方今上自朝廷,下至州县,保举之法多矣,只如台官,亦是两制以上举。以至大理详断、审刑详议、刑部详覆等官,三路知州、知县、通判,选人改京官,学官入国学,班行迁合职,武臣充将领,选人入县令,下至天下茶盐、场务、榷场及课利多处酒务,凡要切差遣,无小大尽用保举之法,皆不闻以奔竞而废之【二五】,岂独于省府等官偏长奔竞而可废?此其欺妄可知也。

  上言者又云:「遂令端士并起驰骛。」且驰骛自是小人【二六】,岂名端士?至如自来举官之法多矣,岂能尽绝小人干求?况自颁新敕以来,何人旧是端士,顿然改节?驰骛于何门而得举?乞赐推究姓名,若果无,则其欺妄可知也。

  上言者又云:「不因请托,人莫肯言。」此又厚诬之甚也。今内外臣僚无小大,曾受人举者十八九,岂可尽因请托而得【二七】?自两府大臣而下,至外处通判以上,人人各曾举官,岂可尽因请托而举?若云其他举官不请托,只此敕举官须请托,即非臣所知也。今两制之中好人不少,繁重要害之地,皆已委信而任之,岂可不如外郡通判等,不堪委任举官?而况两制之臣,除此敕外,亦更别许举官。岂举他官则尽公,惟此敕则徒徇私请【二八】?此其欺妄可知也。

  又云:「每岁举一百五十人,致人多而争差遣。」臣算一人有三员举主,方敢望差遣,一百五十人,须一岁内有四百五十员两制为举主。今两制不及五十人,使人人岁举三人,则是三人共一举主【二九】,岂敢便争差遣?况有不曾举人者,或举不及三人者。乞赐检会去年终两制以上举到人数,便可知其恣情欺妄也。近日改更政令甚多【三○】,惟此一事,尤易辨明,故臣不避烦言而辨者,伏冀陛下因此深悟小人希合而欺妄也。  缘自去年陛下用范仲淹、富弼在两府,值累年盗贼频起,天下官吏多不得力,因此屡建举官之议,然亦不是自出意见,皆先检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所以元降敕文,首引国书为言是也。当时臣僚并不论议【三一】,近因仲淹等出外与朝廷经画边事,谗嫉之人,幸其不在左右,百端攻击,只如此事,朝廷不复审察,便与施行。臣昨见富弼自至河北,沿山傍海,经画勤劳,河北人皆云自来未见大臣如此。其经画所得,事亦不少,归至国门,临入而黜,使河北官吏军民见其尽忠而不知其罪状,小人贪务希合,不为朝廷惜事体,凡事攻击,至今未已。况朝廷用人屡有进退,政令法度改更【三二】,如此纷纭,岂有定制。伏望陛下审察爱憎之私,辨其虚实之说【三三】,凡于政令,更慎改张【三四】。

  臣检详元降举官敕意,本是于国书检用祖宗所行之法。今上言者漤云因谏官论列【三五】,致差遣不定,而有更张。事涉臣身,不敢自辨。然臣在谏署日,言事无状,至今来臣僚指以为辞,岂可贪冒宠荣,不能自劾【三六】!请从黜罚,以弭人言。臣伏见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正之士,进退之际,各有恩意,此所以能使忠臣义士忘身报国,至死而不已也。其今后臣僚希附上言,攻击两府所行之事,乞赐辨明,择其实有不便者方与改更,庶全大体,则天下幸甚!

  疏入不报。臣僚上言遍牒诸道州军,此据成都编录册,乃五年四月七日成都进奏院牒,坐三月一日御史台帖,准中书札子云云,施行讫,希公文回示。中书札子必在三月一日前,今附见二月末。欧阳修疏,据本集。

  注  释

  【一】乏材费多「材」原作「财」,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二】甫言陈执中不暛「暛」原作「听」,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蔡襄等言陈执中及同上宋史全文改。

  【三】度侍经筵岁久「侍」原作「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宋史全文改。  【四】若便谓太平无事「谓」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于今七年「年」原作「月」,据同上诸本改。按元昊于仁宗宝元二年十一月寇保安军,于今应为七年,作七月非是。

  【六】此诚朝廷养谋观衅之时也「谋」原作「晦」,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安阳集忠献韩魏王家传卷三、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七】因奏疏乞罢政事「奏疏」原作「疏奏」,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乙正。

  【八】仲淹果奉表谢「奉」原作「奏」,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富范等以朋党见谗、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三改。

  【九】诏旨弗从留居丞弼之位「弗」原作「复」,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范文正公集卷一六谢授知邠州表改。  【一○】翰林学士礼部郎中权知开封府□育为右谏议大夫「礼」原作「吏」,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录卷五、宋史卷二九一□育传改。

  【一一】其厢军之不堪役者「役」原作「战」,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治迹统类卷九仁宗诸臣谋国远略、宋史全文卷八下、宋史卷一九四兵志改。

  【一二】而不思救弊之原「救」原作「求」,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治迹统类、宋史全文改。

  【一三】况安得于七月遽言之「况」上原有「则」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删。

  【一四】四年京师旱「年」原作「月」,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阁本改。

  【一五】仲淹既黜「既」原作「继」,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录卷五、编年纲目卷一三、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一六】比要嗣续门户「比」原作「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活字本改。

  【一七】上因言攻讦之弊「上」、「因」二字原互倒,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九讲筵乙正。「言」字原无,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八】皆谓小忠同上长编纪事本末作「皆所谓小忠」,义优。  【一九】吏部牓阙自及始「及」原作「今」,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宋史卷三○四赵及传改。  【二○】每岁倾河东一路税赋和籴入中「倾」,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六请耕禁地札子作「仰」。

  【二一】今边民冒禁私相交易「今」原作「令」,据同上书改。

  【二二】四州军缘边地既不耕「州」字原无,据同上书补。

  【二三】伏睹去年八月二日敕「二」原作「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七论两制以上罢举转运使副省府推判官等状改。

  【二四】今后省府判官「今」原作「令」,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五】皆不闻以奔竞而废之「以」原作「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六】且驰骛自是小人「且驰骛」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二七】岂可尽因请托而得「岂」字原脱,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补。

  【二八】惟此敕则陡徇私请「陡」,宋本、宋撮要本作「许」,上引欧阳文忠公文集作「顿」,按陡有顿义,仍依原刊。  【二九】则是三人共一举主同上诸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均作「即纔各是一人举主」。  【三○】政令原作「政命」,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一】当时臣僚并不论议「论议」原作「议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乙正。  【三二】政令法度改更「政令」原作「故今」,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三】辨其虚实之说「说」原作「设」,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四】更慎改张「慎」原作「审」,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三五】今上言者漤云因谏官论列「漤」原作「即」,据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三六】不能自劾「劾」原作「效」,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卷一百五十五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五年三月尽是年五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五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五年(乙酉,1045)

  全  文

  三月戊午,迩英阁讲诗匪风篇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鬵。」帝曰:「老子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义与此同否?」丁度对曰:「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非圣学深远,何以见古人求治之意乎。」  诏赐曲江进士李访粟十石、帛十匹,仍令州县常存问之。

  初,访父母卒,庐于墓侧,有虎暴伤旁人而不近访庐。又有白乌数百【一】,集墓上。韶州表其事,故赐之。

  己未,诏大宗正司帅诸宗子勉励学业,睦亲宅北宅诸院教授官常具听习经典或文词书翰功课以闻。东都事略,诏大宗正寺曰:「朕思古之人君,莫不厚亲戚以辅王室,始邦家而化天下,宋兴八十余载,宗室蕃衍,宜令睦亲宅诸院教授官课经典文词以闻。」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罢,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韩琦上疏言:  陛下用杜衍为宰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罢,必陛下见其过失,非臣敢议。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边,朝廷因而命之,固亦有名。至于富弼之出,则所损甚大,臣始不敢容易奏陈,虑言事臣僚与搢绅高识之士,必有为陛下别白论列者。数日观听,略无一人启口,得非惜身畏祸,人之常情!臣受国重恩、备位枢辅,若事有干国家之大计【二】,惑天下之耳目,岂可偷安固禄,隐而不言?

  窃见富弼大节难夺,天与忠义。昨契丹领大兵压境,致慢书于朝廷,仓卒之间,命弼使敌。弼割老母之爱,蹈不测之祸,以正辨屈强敌,卒复和议,忘身立事,古人所难。故近者李良臣自北来归,盛言北方自主而下,皆称重之。陛下两命弼为枢密副使,皆弗有其功,辞避不受。逮抑令赴上,则不顾毁誉,动思振缉纪纲,其志欲为陛下立万世之业耳。

  去年秋,北人点集大兵,声言讨伐元昊,朝廷未测虚实,弼以河朔边备未完,又自请行。于今在外已是半年,经久御戎之术,固已畜于匤中。事毕还朝,甫及都门,未得一陈于陛下之前,而责补闲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亦痛弼有何负于朝廷而黜辱至此!臣恐自此天下忠臣义士指弼为诫【三】,孰肯为国家之用,所损岂细哉。臣固知朝廷成命不可追改,然尚有一策可救其失,愿陛下试加详择。臣窃见近日李用和多疾,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阙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代昭亮者。皆难中选。臣谓陛下不若因此改弼知定州,仍兼部署之职,遣一中使宣谕,令赴阙奏覆河北公事毕赴任。俟其陛对,慰而遣之。弼素禀忠义,又感此恩,唯思效死,岂敢更以内外职任为意,别有论列。如此,则是朝廷以北事专委富弼,以西事专委范仲淹,使朝夕经营,以防二敌之变,朝廷实有所倚。  又北敌素知弼之威望,亦可以杜其轻发之意。若无事则弃于闲郡,有事则责令扞边,不惟措置后时,亦是国家失体【四】。臣所以不避朋党之疑,思一悟于圣聪者,盖以臣下朋党,本求进身,今臣叨窃宠任,班着已优,不能惜事寡言,随觽上下,渐图进用,而救辨得罪之臣,自取祸患为朋党,不亦拙乎?愿陛下察臣此心,则朋党之疑自解。兼近日臣僚多务攻击忠良,取快私忿,非是国家之福,唯陛下久而察之。

  疏入不报,而董士廉又诣阙讼水洛城事,辅臣多主之,琦不自安,恳求补外。辛酉,琦罢枢密副使,加资政殿学士,知扬州。

  壬戌,知潭州刘沆兼荆湖南路安抚使。沆传于三年十月除知潭州时,即云兼安抚使。按实录乃在此时,今从实录。然会要亦载三年十月初置湖南安抚使,与沆传合,当更考详。  癸亥,诏礼部贡举。

  甲子,广西转运使杜杞言宜州蛮贼平。  杞初行至真州【五】,先遣急递以檄谕蛮贼,听其自新,比至宜州,蛮无至者。杞得州校□香及狱囚区世宏,脱其械,与衣带,使入峒说谕,不听。乃勒兵攻破白崖、黄泥、九居山寨及五峒,焚毁积聚,斩首百余级,复环州。区希范与蒙赶散走,杞使香招赶出降。杞谓将佐曰:「蛮依险阻,威不足制,则恩不能怀,所以数叛。今特以穷蹙来降,后必复动,莫如尽杀之,以绝后患。」乃击牛马,为蔓汣罗酒,大会环州,坐中伏兵发,擒诛七十余人,画五藏为图。释尪病、被胁与非因败而降者百余人。后三日,又得希范,醢以遗诸溪洞。初,区希范入保荔波洞,间出与官军斗。及杞至环州,使摄官区晔、进士曾子华、宜州押司官□香诱其党六百余人【六】,始与之盟,置蔓陀罗酒中,既昏醉,稍呼起问劳,至则推仆后庑下。比暮,觽始觉,惊走,而门有守兵不得出,遂尽禽杀之。后三日,得蒙赶、区希范、区丕续等十数人,割其腹,缋为五藏图,仍醢之以赐诸溪洞。此实录所书也。今从杞本传。

  辛未,诏曰:「顷者尝诏方州增置学官,而吏贪崇儒之虚名,务增室屋,使四方游士竞起而趋之,轻去乡闾,浸不可止。自今有学州县,毋得辄容非本土人入居听习。」

  甲戌,诏诸路转运提点刑狱司,自今按察官吏,毋得差官体量,以致生事。考当时献议者。

  乙亥,昭宣使、眉州防御使、入内都知张永和为宣庆使,皇城使、梓州观察使、内侍都知王守忠为昭宣使,内藏库使、荣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刘从愿为皇城使。自西夏议和,遣使五至阙下,而永和等主辩有劳,特迁之。  丙子,诏礼部贡院增天下解额。贡院请以景佑四年、庆历元年科场取解进士人数内,择一年多者令解及二分为率。就试人虽多,所增人数各不过元额之半。其陕西路惟永兴、凤翔两处就试人多,解额尚少,用庆历四年赦恩已增分数,自余州军所增未□,今欲每州各增一名,保安、镇戎【七】、德顺三军本无解额,今各许解一名。其河东缘边州军【八】,自来少人取解,解额已□,难议复增。总诸州军,凡增三百五十九人。诏遂为定额。  己卯,迩英阁讲诗六月篇,上曰:「此序自鹿鸣至菁菁者莪,皆帝王常行之道,或止当时事耶?」杨安国对曰:「昔幽王失道,小雅尽废,四夷交侵,中国道微,先儒所以作此序,为万世监也。」于是上再令讲之。  诏礼部贡院进士所试诗赋,诸科所对经义,并如旧制考校。先是,知制诰杨察言前所更令不便者甚觽,其略以诗赋声病易考,而策论汗漫难知,故祖宗莫能改也。且异时尝得人矣,今乃释前日之利,而为此纷纷,非计之得,宜如故便。上下其议于有司,而有司请今者考校,宜且如旧制。遂降此诏。实录但云上封者言其非便,不出主名。此从本志。按杨察本传亦具载,然实录于八年四月始具载贡院所申请,不出主名。按本传则察实权判贡院,所云上封者,盖指察也。本志所云后四岁,贡院复以为言,则此言及八年二诏,皆察发之。

  又诏补荫选人,自今止令吏部流内铨候该参选日量试所习艺业注官,其庆历三年十一月条制勿行。会要系此语于二月二十二日【九】。

  监察御史包拯言:「臣伏睹先降敕节文:应奏荫选人年二十五以上,遇南郊大礼,限半年内许令赴铨投状,京官每年春季赴国子监投状。并差两制官于逐处考试,内习词业者或论或诗赋、习经业者各专一经试墨义等及格者,与放选注官及差遣。自敕下之后,天下士大夫之子弟莫不靡然向风,笃于为学。诏书所谓『非惟为国造士,是乃为臣立家』,实诲人育材之本也。近闻有臣僚上言,欲议罢去,是未之熟思尔。且国家推恩之典,其弊尤甚,因循日久,训择未精,今诏命方行,遽欲厘革,则务学者日以怠惰,一旦俾临民莅政,懵然于其间,不知治道之所出,犹未能操刀而使之割也。或前条制有未尽事件,欲望只令有司再加详定,依旧施行。」

  枢密副使庞籍言,曩霄已受封册,望早令延州、保安军立定封界。  壬午,录周世宗曾侄孙柴揆为三班奉职。

  谏官钱明逸言,中书五房提点、堂后官【一○】,枢密院诸房副承旨、主事、令史而下,请自今毋得与臣僚往还,从之。

  三班院言自今使臣除丧者,望比京朝官例,特免短使,升半年与家便差遣,从之。

  赐陕西缘边诸军特支钱。

  癸未,诏荆湖南路安抚转运、提点刑狱司,应蛮事申覆不及者,听便宜从事。

  甲申,诏曰:「朕以元元之故,已赦曩霄罪【一一】,许复为藩臣,纳誓寝兵,与之更始。朕念师兴以来,陕西士暴露良苦,民疲转饷。其降系囚罪一等,杖笞释之;边兵赐缗钱;民去年逋负皆勿责,蠲其租税之半。麟、府州尝为羌所寇掠,除逋负视此。进士一举、诸科两举,并与免今年取解。」

  迩英阁读汉书高祖封韩信为齐王事,上曰:「高祖之从谏、善用人不疑如此【一二】。」丁度对曰:「高祖聪明大度,故臣下得尽其诚。不然,何以基帝业也?」

  乙酉,诏枢密院,凡言边防利害,更改兵器、军阵、乡军、牧马事,并付详定编敕所,酌其经久可行者具为令。

  丙戌,罢入粟授官。会要云从殿中丞张庚所请。

  是月,欧阳修上疏曰: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信;言不逆耳,不为谏诤。故臣不避髃邪切齿之祸,敢冒一人难犯之颜,惟赖圣慈幸加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而罢,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职虽在外,事不审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识不远,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摇动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觽善人尚在【一三】,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指以为朋党,则可以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者,则不可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人主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富弼与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臣请详言之。

  昔年仲淹初以忠信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盖杜衍为人清审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韩琦则纯正而质直,富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一四】,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为彰着,陛下素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谓至公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争而无私。以此而言,臣见杜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所得专也。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以来,不见其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夫权得名位则可行【一五】,故行权之臣,必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固天下之人所共知。臣但见避让太繁,不见其专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欲其作事,乃开天章召而赐坐【一六】,授以纸笔,使其条列。然觽人避让不敢下笔,弼等亦不敢独有所建。因此又烦圣慈出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之以久【一七】,冀皆有效【一八】。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无推避。弼等蒙陛下圣意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而曰专权者,岂不诬哉。

  至如两路宣抚,国朝累遣大臣,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北敌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责祖宗之言。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与争,屈志买和,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年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沿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御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达不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髃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  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愿陛下拒绝髃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方今西北二敌,交争未已,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而弼与琦岂可置之闲处?伏望早辨谗巧,特加图任,则不胜幸甚。

  臣自前岁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一九】,常思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髃邪争进谗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时,岂可缄言而避罪!

  疏入不报,指修为朋党者益恶焉。修疏附见,时月更须考详。为党类者益恶修,此据墨史。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当食,而阴晦不见,宰臣率从臣称贺。

  是日,御崇政殿,录系囚,遣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往三京疏决。御史李京言:「陛下因天之戒,恐惧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精意感格,日当食而阴云蔽亏。虽宋景公之荧惑退舍,商大戊之桑谷并枯,无以异也。然臣区区窃有所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坏城郭,覆庐舍,压死者以数万人,殆今十年,震动不已,岂非西北二敌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震雷发声,在易为豫,言万物出地皆悦豫也。八月收声,在易为归妹,言雷复入地,避髃阴之害也。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饬边臣备夷狄,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臣虑假媚道以为蛊惑,宜亟绝之。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缘恩私,为府界提点,宜割帷薄之爱,重名器之分,庶几不累圣政。」上嘉纳之。闰五月戊戌,张尧佐始自府界提点为户部判官,向传师代之【二○】。不知苗继宗是何时除授,当考。二月丙申,资州刺史苗继宣为并代钤辖,兼知忻州,不知继宗于继宣是兄弟否?

  戊子,左龙武军大将军、温州团练使从谠坐射杀亲事官,削除官爵,仍锁于别宅。从谠,惟正子也。

  知谏院余靖言:「书称尧之盛德,则曰睦九族,史称汉之懿事,则曰继绝世,所以厚仁义之本,茂宗枝之祥。陛下绍尧之明,度汉之美,敦□宗族,意爱博厚,有司不能奉承睿旨,深可惜焉。窃闻从谠顷因忿殴伤监门使臣,有司奏为风狂,禁锁空宅。臣窃为朝廷本意,以惟正无子,遂取惟忠之子为其后,凡言为后者,盖使主其闺门,奉其祭祀尔。今因躁忿小过,遽此幽闭,俾其闺门无托,祭祀乏人,甚非陛下敦□之意也。外议往往言从谠好学尚气,不能恬退,轻忿致过,恐非狂疾,就令实有狂疾,当使国医攻理,以表涣恩。若或只因轻肆,则谓宜天慈含怒,放还本宅,俾其上奉朝廷睦九族、继绝世之仁,下遂皇宗主闺门、奉祭祀之事,又所以承陛下笃亲审罚之德也。」不报。从谠寻自刭死,上甚悼之,追复故官,仍赠济州防御使、济南侯。明年正月丁未,乃遣复故官,又加赠典,不知何时自刭。今附见。

  己丑,徙知渭州、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王素知华州。

  先是,范仲淹宣抚河东,劾转运使刘京在所部市私物扰民。诏罢京,仍自今勿复委以均输之任,复下并州明镐体量。于是又得素为谏官时尝托京市木,而京委文水令董望市之,亏所僦车直及谩税钱四十千。诏御史台鞫其事,素坐是徙。京上素书,故复劾素,事具王平家谱。闰五月丁酉实录云京坐市物,罢转运使,为知州,独不书京罢时。据会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诏今后勿复更以均输之任委京,即其事也。

  辛卯,封皇第八女保慈崇佑大师幼悟为邓国公主,师号如故。寻又进封齐国,落师号。是月薨,追封韩国。

  夏国主曩霄初遣素赍酿布移则、张文显来贺干元节,自是岁以为常。  壬辰,迩英阁讲诗小旻篇曰「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帝谓赵师民曰:「以水谕政【二一】,其有指哉?」对曰:「水性顺,故通,通则清。逆故壅,壅则败。喻用贤则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则王泽壅而世浊。幽王失道,绌正用邪,正不胜邪,虽有善人,不能为治,亦将相牵以沦于污败也。」

  以环州苏家族巡检、三班奉职实吉为左班殿直。实吉获西界伪团练使鄂特结,又尝捍贼于细腰城有功,特迁之。

  癸巳,诏广西转运使:怀远军带溪寨、天河寨,富仁监普义寨,镇宁州,环州思立寨,智州德谨寨,皆鞕瘴之地,其使臣在任物故者,录其子若孙一人。  丙申,以章懿皇太后侄西头供奉官李瑛卒,特辍视朝。赠瑛如京使、荣州刺史。  丁酉,契丹国母遣右监门卫大将军耶律佑、崇禄卿刘积善,契丹主遣临海节度使耶律运、少府监扬哲,来贺干元节。

  丙午,西界内附伪太尉兴博为太子左清道率府率,余十八人各补三班奉职。

  丁未,讲诗至巷伯篇,注有鲁男子独处之事。帝曰:「嫌疑之际,古人所谨,此不着鲁人姓氏,岂圣人特以设教耶。」

  戊申,工部尚书、平章事、兼枢密使章得象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得象在中书八年,畏远名势,宗党亲戚,一切抑而不进。方陕西用兵,上锐意天下事,进用韩琦、范仲淹、富弼,使同得象经画当世急务,得象无所建明,琦等皆去,得象居位自若。监察御史里行孙抗数以为言,而得象亦十上章请罢【二二】,上不得已,乃许之。孙抗去年十二月癸丑乃自太常博士为监察御史里行,其言得象,当是韩琦等去后。传云得象无所建明,抗数以为言,得象居位自若。恐误。今稍颠倒其辞。

  工部侍郎、平章事、兼枢密使贾昌朝加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陈执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  庚戌,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育为参知政事。

  翰林学士承旨、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中书舍人丁度为工部侍郎、枢密副使。度在枢密,建言:「周世宗募骁健,有朝出髃盗,夕补宿卫者。太祖阅猛士,实骑军【二三】。请择河北、河东、陕西就粮禁军,以补禁旅之缺。」又言契丹尝渝盟,备预不可忽。因上庆历兵录五卷,赡边录一卷。此据丁度本传,附见。

  辛亥,诏保州、广信安肃军巡检、都监,仍旧每月轮一员出巡边。

  癸丑,徙知陈州、资政殿学士、吏部侍郎任中师知曹州。中师自言臣老矣,家本曹人,愿得守曹,营归休之计。上怜而许焉。中师兄中正历守并、益、曹三州,又尝为枢密副使,而中师皆继践之,人以为宠。

  五月丙辰朔,祠部员外郎张子奭为刑部员外郎,仍赐三品服,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张士元为内殿崇班,左侍禁,合门祗候王正伦为东头供奉官,以封册夏国回也。

  丁巳,光禄卿□待问为秘书监,以其子育参政,例得推恩,而待问辞不拜。

  己未,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集贤院王尧臣,翰林学士、史馆修撰张方平,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史馆修撰余靖,并同刊修唐书。春明录可考,嘉佑五年七月上所修唐书,欲详载本末,当在此时。

  辛酉,赐在京开浚城壕役卒特支钱。开浚城壕,当求事始。

  壬戌,资政殿学士、工部尚书、知大名府程琳为资政殿大学士。琳兼河北安抚使,在七月戊子,本传即于加大学士并言之,误也。今从实录,仍见本日。

  西人归石元孙,谏官、御史奏元孙军败不死,为国辱,请斩于塞下,以示西人。宰相陈执中谓宜如所奏,贾昌朝独曰:「在春秋时,晋获楚将谷臣,楚获晋将知罃,亦还其国不诛。」因入对,探袖出魏志于禁传以奏曰:「前代将臣败覆而还,多不加罪。」帝乃贷元孙。癸亥,削除官爵,编管全州。其子弟尝授阵亡恩泽者,并追夺之。

  知曹州任中师请修广州子城,仍请置巡海军两指挥,从之。景佑间,中师尝知广州,以州独有子城而废久不修,恐缓急无以御盗。于是,太常少卿魏瓘实知广州,遂城之,环五里。

  甲子,命翰林学士孙抃磨勘诸路提点刑狱课绩。

  赐荆湖南路捉杀蛮贼禁军、厢兵、土丁特支钱。

  戊辰,诏登闻鼓院自今勿收接蛮人文状。以下溪州彭士羲等遣人赍状求进,上令实封送枢密院,因有是诏。

  上封者多言诸路转运判官竞为苛刻,权均转运使,州县厌苦。侍御史王平请自今转运判官不得专行按察,并须关报本司。己巳,诏见任转运判官岁满者皆罢。平,侯官人也。

  知制诰余靖前后三使契丹,益习外国语,尝对契丹主为蕃语诗,侍御史王平、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劾奏靖失使者体,请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诰,不当兼领谏职。庚午,出靖知吉州。

  录故管勾静边寨弓箭手巡检、西头供奉官李文扆子士廉为三班奉职。文扆尝通水洛城道,遇贼战死故也。

  辛未,赐秦州修陇城川堡使臣、役卒银绢有差。  丙子,补齐州进士王端为京东盗贼多处县尉。初,端应募捉贼而亲擒强幖盗全伙五人,故以命之。

  丁丑,徙知保州、吉州刺史刘涣知登州【二四】。登旧用刀鱼船备海贼,后禁弛多盗,涣至,缮船备,仍多设方略,贼无敢入境者。手诏褒焉。  戊寅,诏河北缘边人户所占塘泊之利,官司毋得侵刈芦苇,仍令本路提点刑狱田京专领之。

  己卯,遣内侍押班任守信往河北路教习阵法。

  庚辰,诏陕西、河东经略司选所部路分都监、巡检使,大城寨兵官军员指挥使,有胆勇知谋、曾立战功者,以名闻。

  壬子,三班奉职王嵩为右侍禁,合门祗候。西人既和,庞籍言:「元昊未通时,种世衡画策,遣嵩冒艰险间其君臣,遂成猜贰,因此与中国通。请优进嵩官。」始自借职迁奉职,于是因对自陈,特有是命。此据种世衡传,又云世衡闻野利兄弟已诛,为文越境祭之。按世衡以庆历五年正月七日卒,此时野利兄弟未诛,兵家诡道,世衡或缪为此,亦不可知。然非事实也。今不取。又按夏国传云:渭州百姓范仁美、姚家堡十将张遂诣王沿言,遇乞、纲浪凌、城逋诸人阴欲内附,沿遣仁美、遂持书入西界,事觉,元昊族三家,并杀仁美,配遂居摊粮城。此传要未可信,然亦足以见野利兄弟被诛,不缘王嵩也。嵩但能离间元昊,使不仕野利兄弟尔。世衡越境设祭,果非事实。其事实当从记闻所载,庞籍奏仁美等,仍于皇佑二年四月见之。又据世衡传,籍奏乞优进嵩官,亦止云离间元昊君臣,遂成猜贰,不云野利兄弟被诛也。然仲淹志世衡墓,乃云尝遣谍者入敌中,凡半岁,敌诛握兵用事者二三人,谍者还言其谋得行,而世衡已殁。上方怀来,故其绩不显。墓志盖亦谓野利兄弟果被诛,与世衡传合,当更考之。或仲淹但凭世衡子古之言,要非事实也。皇佑元年十一月丙申,追赠种世衡团练使,合通此段看详。熙宁四年十一月癸未,王元规乞赠父嵩官,可参考。

  癸未,诏吏部流内铨:「自今试初入官选人,其习文辞者试省题诗或赋论一首,习经者试墨义十道,并注合入官。如所试纰缪,试墨义凡九不中,令守选,候放选再试,又不中,与远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旧格读律通,即与注官。仍命两制一员同考试之。」

  甲申,马军副都指挥使、定国军留后曹琮卒。车驾临奠,为制挽辞。皇后亦再出视丧,就第成服。赠安化节度使、兼侍中,谥忠恪。琮小心谨畏,善赞谒,御军严整。其殁也,家无余资,但存兵书、边奏而已。或不须载,更检前例看。

  注  释

  【一】又有白乌数百「乌」原作「鸟」,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三、宋史卷四五六李访传改。  【二】若事有干国家之大计「计」原作「纪」,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安阳集忠献韩魏王家传卷四改。

  【三】臣恐自此天下忠臣义士指弼为诫「此」下原有「而」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韩欧石以论救范富等责罢、同上安阳集删。

  【四】亦是国家失体「国」原作「自」,据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改。安阳集家传卷四作「亦损国家大体」。

  【五】□初行至真州「真」原作「贞」,据宋史卷三○○杜□传及续通鉴卷四七改。

  【六】宜州押司官□香诱其党六百余人「宜」原作「官」,据阁本、活字本及宋史卷四九五蛮夷传改。

  【七】镇戎军原作「静戎军」,按陕西路无静戎军,今据宋会要选举一五之一三改。

  【八】河东缘边州军其上,同上宋会要有「河北」二字,疑是。

  【九】会要系此语于二月二十二日「二月」,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均作「三月」。

  【一○】堂后官原作「后堂官」,据宋会要职官三之二四乙正。

  【一一】已赦曩霄罪「已」原作「三」,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二】高祖之从谏善用人不疑如此「疑」原作「宜」,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九讲筵、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一三】夫去一善人而觽善人尚在下「人」字原作「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韩欧石以救范富等责罢、编年纲目卷一三、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七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改。

  【一四】虽皆归于尽忠「皆」原作「各」,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五】夫权得名位则可行「权」下原有「者」字,据同上两本及同上两书删。

  【一六】乃开天章召而赐坐「天章」下原有「阁」字,据同上两本及同上书删。

  【一七】而行之以久「以」原作「已」,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八】冀皆有效「皆」原作「其」,据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韩欧石以救范富等责罢、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九】而致身两制「致」原作「置」,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二○】向传师代之「传」原作「傅」,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八二向敏中传改。

  【二一】以水谕政「谕」原作「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宋史卷二九四赵师民传改。

  【二二】十上章请罢「上」原作「二」,据编年录卷五、宋史卷一二章得象传改。

  【二三】实骑军「骑」原作「马」,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九二丁度传改。

  【二四】知保州吉州刺史刘涣知登州「保」下「州」字原无,据东都事略卷六一、宋史卷三二四刘涣传补。

卷一百五十六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五年闰五月尽是年七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六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五年(乙酉,1045)

  全  文

  闰五月丙戌朔,赐大理寺丞、通判镇戎军雷周式五品服,仍升一任差遣。

  先是,西贼围镇戎,周式收散卒二万余人入保,贼遂引去,故赏及之。围镇戎是甚时月,当考。

  殿前副都指挥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解军职,戊子,授宣徽北院使。命步军副都指挥使、淮康军留后李昭亮为武宁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代用和也。  先是,承平久,将帅多因循,军士纵弛。昭亮虽缘恩泽进,本将家子,习军中事,既统宿卫,一切尚严,多所建请。万胜、龙猛军蒱博争胜,撤屋椽相击,市人惶骇,昭亮捕斩之,杖其军主连州刺史宋绪,诸军股栗。及上祀南郊,有骑卒亡所挟弓,会赦,当释去,昭亮以为宿卫不谨,不可贷,卒配隶下军,禁兵自是颇肃。昭亮乞比类特给大例请俸,诏昭亮任留后日,料钱已给四百千,特依大例定支,余人不许援例。大例定支,会要在十二月十五日,今附此。

  己丑,御延和殿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丁酉,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王素知江州,前河东转运使、司勋员外郎刘京罚铜十斤,与知军差遣,坐市木扰民故也。事虽在赦前,特贬之。

  己亥,殿中侍御史梅挚等言,广西转运使杜杞诱杀降蛮五百余人,失朝廷所以推信远人之意,宜劾其罪。上置不问,赐诏戒谕之。礼宾副使陈珙等四十三人并行赏有差,录平蛮之功也。

  庚子,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曾公亮,宗正丞、崇文院检讨兼天章阁侍讲赵师民,殿中丞、集贤校理何中立,校书郎宋敏求,大理寺丞、馆阁校勘范镇,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邵必,并为编修唐书官。必以为史出觽手非是,卒辞之。中立,长社人;必丹阳人也。

  赐广西转运使杜杞、提点刑狱李永德器币有差。  甲辰,以细腰城隶原州,从四路安抚使范仲淹之请也。

  丙午,鄜延经略司言索干九族巡检、右班殿直李延遇子德明累击西贼有功,乞补殿侍,从之。

  夏国主曩霄遣丁卢、嵬名聿、营吕则依张延寿来谢册命。又遣僧吉外吉法正谢赐藏经。

  戊申,赠神卫右第三都指挥使、贺州刺史许伦为虔州观察使,以伦与西人战死也。考伦战没。

  己酉,宣徽北院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为彰信节度使、同平章事,许张伞击杖子【一】,上下马如二府仪,余无得援例。又诏公使钱特依宗室例,岁给其半。

  初,用和得宣徽使,意不满,不谢。未几,遂有此授。御史中丞王拱辰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不听。

  庚戌,太子太保致仕杨崇勋卒。赠太尉,谥恭密。将葬,易其谥曰恭毅。崇勋久任军职,当真宗朝,每对见,辄肆言中外事,喜中伤人,人以是畏之。性贪鄙【二】,任藩镇日,尝役兵工作木偶戏人,涂以丹白,舟载鬻于京师。

  壬子,诏中书门下曰:「朕有事太庙,格于奉慈,每怀保育之仁,僾若见乎其位。三后厌代,多历年所,肆馈合食,犹隔閟宫,有司不时讨论,使国有阙典,朕甚惧焉。其令礼官稽考故籍,议升祔之礼。」

  青涧城都巡检、内殿崇班马怀德为供备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折保忠为供备库副使。时枢密副使庞籍言,贼入青涧城,而怀德、保忠力战有功,虽已赏,然其人并有将帅之略,更宜旌用,故又迁之。马怀德,祥符人,或已见。

  癸丑,河北都转运按察使欧阳修言:「转运使虽合专掌金谷,不与兵戎之事,然向被朝廷密旨,令熟图本道利害,阴为边备。今缘边知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并得尽闻机事,而臣之本司独不得与。非欲侵扰边臣之权,盖调用军储,须量边事之舒急,以至按察将吏,亦当知处事之当否,请自今许令本司与闻边事。」从之。

  修尝奏疏言:

  伏见北敌近于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汤则,侵过银坊、冶谷地界等事,臣窃闻朝廷至今未有分明严切指挥【三】,令边臣以理争辨。窃料朝廷之意,必谓争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虑之过而计之失也。夫敌性刚劲,素称慓悍,欺弱畏强,难示以怯。今杜之以早,而力为拒绝,犹恐不能,若纵之不争,而诱其来侵,乃是引惹。况西山道路有三十余处【四】,皆可行兵,而其险要所扼,在于军城、银坊等路,为彼夺据而不争,则北寨、王柳等口,渐更来侵,岂能争矣!是则西山险要,尽为彼夺。一日使敌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虏之西平陆而来,以奇兵自飞狐出西山诸口而下,则我有腹背受敌之患,不知何以御之,此盖兵法必争之地也。

  且与人为邻敌,而自弃险要,任彼夺据而不争,虽使我弱彼强,尚须勉强,何况势均力敌,又违誓约,而彼曲我直乎。臣谓朝廷所以然者,盖由未察敌中强弱之形,而不得其情伪之实也。臣又见朝廷常有惧敌之色,而无忧敌之心。夫忧之与惧,名近而意殊。忧者,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惧者,临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五】。今边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机者,惧敌之意过深也。若能察其强弱之形,得其情伪之实,则目今之事【六】,诚不足惧,而将来之患,深有可忧,奈何不忧其深可忧,而反惧其不足惧!

  且北敌虽以战射为国,而耶律氏自幼承其父祖与中国通和之后,未尝躬战阵、遭勍敌,谋臣旧将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贯宁者无三两人。宁材不及中人,已是彼之杰者,所以君臣计事,动多不臧。当初对梁适遣使河西,使与中国通好,及议和垂就,不能小忍,以邀中国厚利,乃与元昊争夹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战累败,亡失人马,国内疮痍,诛敛山前,汉人怨怒。往时北人杀汉人者罚,汉人杀北人者死。近闻反此二法,欲悦汉人,汉人未能收其心,而北人亦以怒矣。又闻今春女真、渤海之类,所在离叛攻劫,近才稍定。方且招缉败亡,修治器甲,内恐国中之复叛,外有西夏之为虞,心自怀疑,忧我乘虚而北袭。故于界上勉强虚张,囚我巡兵,侵我地界,盖其实弱而示强尔。实弱而示强者,用兵之诡计也。故臣谓苟能察其强弱,知其情伪,则无不争之理,何必惧其不足惧哉?

  自国家困于西鄙用兵,常虑北人合谋,乘隙而动,及见二敌相失而交攻,议者皆云中国之福。夫幸其相攻为我之福,则不幸使其解仇而复合,岂不为我祸乎!臣谓北敌昨所以败于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骤战而逢劲敌尔。闻其自败衄以来,君臣恐惧,日夜谋议,通招丁口【七】,简募甲兵,处处开教阅之场,家家括粮马之数。以其天姿骄劲之俗,加以日夜训练之勤,则其强难敌矣。今敌国虽未有人,然大抵为国者,久无事则人难见,因用兵则将自出。使其交战既频,而谋臣猛将争能并出,则是夹山一败,警其四十年因循之弊,变骄心而为愤志,化堕卒而为劲兵,因屡战而得骁将,此乃北敌之福,非中国之福也。此臣所谓将来之患者也。然二敌势非久相攻者也,一二年间不能相并,则必复合,使北敌驱新励之强兵,无西人之后害,而南向以窥河北,又将来之大患者也。  臣虽不知朝廷顾河北为如何【八】,但于本路之事,以今年较去年,则亦可见。去年以前,河北官吏无大小皆得举才而择能,急于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事之失计故也。自今春以来,差除渐循旧弊,凡干敏之吏、熟于北方事者,举留奏乞,百不一从。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劝,而殆亦足见朝廷不忧河北之事办否也。至如废沿边久任之制【九】而徙刘贻孙,以王世文当冀州,李中吉当广信,王中庸当保州,刘忠顺当邢州,如此数人,于闲慢州军,尚忧败政,况于边要之任乎。然臣谓为国计者,若以北敌为忧,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则其选材任将肯若是乎!臣愚以谓朝廷不以北事为忧,又怯惧如此,既曰惧矣,则于用人之际,又若忽而不忧,此臣之所未喻也。

  臣闻敌人侵我冶谷,虽立寨屋三十余间,然尚迁延,未敢便贮兵甲,更伺我意紧慢。若不及早毁拆,而少缓纵之,使其以兵守之,则尤难争矣,此旦夕之间不可失也。至于汤则,亦闻囚而未敢杀,此亦不可不争。臣愿陛下但以将来之患为忧,不忘此事,用人之际,革去旧例,而惟材是择。勿听小人之缪谋,勿于忠良而疑贰,使得上下毕力。至于目今小事,未须过自怯惧。夫事之利害,激切而言,则议者以为太过,言不激切,则听者或未动心,此自古以为难也。况未形之事,虽曰必然,而敢冀尽信乎。伏望陛下留意听纳,不以人而废言,庶竭愚瞽,少裨万一。修疏不得其时,因修请兴边事附此【一○】。刘贻孙责官在七月壬子。银坊城本末,八月甲子,十月己巳,更当考详。

  诏三司副使官至谏议大夫以上,立班次序从本官。庆历元年十月,以入省先后为序。

  六月乙卯朔,诏司天监保章正至五官正,自今听十年一迁官。

  丙辰,降前福建路转运按察使、金部员外郎高易简知衢州。福建伪命时行铁钱,本朝因之。时泉州青阳等场铁大发,易简遂置铁务于泉州,欲移铜钱于内地,初不以闻,坐是得罪。

  丁巳,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新知江州王素落待制。司勋员外郎刘京监利国监。秘书丞、监察御史里行阎询落里行,监河阳酒税。御史台主簿楚泰送流内铨注外任官。时御史台鞫素托京市木事既罢,而言者乃谓询、泰与素连姻,而初不以闻,故复责之。素兄雍,时为两浙转运使,寻卒于官。朝廷以故相旦之后,且恤其孤,特改命素知汝州。改知汝州,在八月庚午,今并书。

  己未,复天庆、天祺、天贶、先天、降圣五节日休务,仍给辅臣私忌假如旧,西兵解严故也。

  辛酉,罢军头司引不急公事。

  壬戌,工部侍郎、知河阳任布为太子少傅致仕。

  癸亥,以泽州进士刘羲叟为试大理评事。羲叟精算术,兼通大衍诸历,尝注司马迁天官书及着洪范灾异论,欧阳修荐之,召试学士院,而有是命。

  乙丑,以定州北平军军城寨、真定府北寨及沧州并隶缘边安抚司。  丁卯,复减梓州路上供绢岁三之一,红锦、鹿胎半之。实录并及益州路,今从本志。

  戊辰,以枢密使王贻永兼髃牧制置使。自王德用出镇徐州,枢密院不复兼领髃牧制置使,及是乃复之。德用出镇徐州,在宝元二年五月二十二日。

  三班院言:「旧制,臣僚同罪奏举使臣,差遣虽不行,而他时或别预选擢,其举状却复用。请于所授宣敕,具载举主姓名,后或得罪,亦当连坐。」从之。  辛未,诏三班院,自今使臣参班,止令读律、写家状。

  壬申,太常礼院言:「奉诏议升祔三后事。窃惟宗庙之位,所以奉先烈,配祔之礼,所以严时飨,典制具在,今昔所遵。谨按唐肃明皇后本中阃之正,昭成皇后缘帝母之尊,开元中并祔睿宗之室。国朝懿德、明德、元德三后,亦同祔太宗皇帝庙。恭惟章献明肃皇太后母仪天下,辅成丕业,章懿皇太后诞生圣躬,恩德溥大,伏请迁祔真宗皇帝庙,序于章穆皇后郭氏之次。章惠皇太后,虽先朝遗制,尝践太妃之贵,然至明道中始加懿号,与章怀皇后事体颇同,伏请迁于皇后庙,序于章怀之次。又『太』者,生事之礼,不当施于宗庙。至于章献明肃皇太后以顾托之重,着临御之劳【一一】,朝廷追遹丕德,崇尚徽称,若题之别庙,则义无所嫌,且属之配室,则礼或未顺,况太庙诸室,皇后并无四字之名,伏请改上章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皇后刘氏,章懿皇太后曰章懿皇后李氏,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杨氏。如此,则协李唐之故事,孚本朝之正典。如允所陈,乞再行集议,以示奉先谨重之意。」诏两制至待制、御史中丞同议以闻。

  癸酉,赐京城淘河渠役卒缗钱。  乙亥,以岢岚军都监、西京作坊副使冀兴为左藏库副使。

  初,知并州明镐言:「修岢岚军城指挥使□式,因笞掠军士,其觽辄倡反,奔溃入城,而兴轮铁简击仆数卒。觽又欲奔西门,宣毅副都头樊显独仗剑御之。虎翼副都头季清从钤辖田朏招谕,觽乃定。乞加旌擢。」兴既蒙赏,显、清等亦迁一资【一二】。

  丙子,诏自今京朝官须年及格,方得依例磨勘,陈乞差遣,并选人乞注官,如年未及格,不得施行。时监临王厚年未及格,从父素奏掌机宜三年为历任,乞磨勘。故有是诏。会要六月二十二日事,「监临」字当考。

  丁丑,诏诸路兵马都监、监押、寨主并以防城战具批上历子,其未修完者,不得辄离任,如任内能尽葺旧损,与理为劳绩。

  戊寅,诏诸军将士如经战斗敢伪入箭头在身,欲希功赏者,以违制论,军中失觉察者坐之。  诏文武臣僚曾任两地及节度使并丞郎以上,不曾贬黜,后来除致仕官,如章奏文字,并许通进司投下。

  先是,右屯卫上将军致仕高化言:「每进文字,须诣登闻鼓院,与农民等。念臣尝事先朝为节度使,乞依杨崇勋例,每有章奏,许诣通进司投下。」因有是诏。会要以此为二十四日事,二十四日,戊寅也。

  庚辰,赐黄河埽役卒缗钱。

  辛巳,诏殿前马步军,今后所奏本司公事,除系常程依旧例转奏外,如有非泛擘划、急速公事,在后殿祗应,便令免杖子,窄衣上殿;若非本司公事,别陈利见,即关报合门,依例上殿,更不旋取旨。此据会要六月二十七日事。今三衙倚杖子奏事,始此。

  壬午,诏殿前马步军司,自今内外禁军非武艺优者毋得入优轻差遣。

  秋七月戊子,知大名府程琳兼河北安抚使。

  壬辰,诏陕西四路依近降夏国誓诏,毋得招纳西界蕃户。

  先是,环庆经略司诱西界作过蕃官朗干等七百六十二人,朝廷恐因而生事,故约束之。

  甲午,枢密院言:「咸平初,陕西振武乡兵许结社买马,以升填广锐军。往岁河东已尝如此例,今河东诸军阙马,又广锐指挥人数不足,欲听本路宣毅义勇乡军结社买马,官助其价,以升填广锐之阙。」从之。  丁酉,西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广西钤辖冯伸己为右武卫大将军,分司西京。讨蛮贼无功也。

  己亥,并代钤辖、管勾麟府军马、西京作坊使王凯领资州刺史,留再任。河东经略使明镐言凯在河外九年,屡有功也。

  辛丑,贬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尹洙为崇信节度副使。

  洙前在渭州,有部将孙用者,由军校补边,自京师贷息钱到官,亡以偿。洙惜其才可用,恐以犯法罢去,尝假公使钱为偿之。又以公使钱不足,假军资钱回易充用。及董士廉诣阙,讼洙欺隐官钱,诏洙公析,而监察御史李京又言韩琦因处置边机不当,罢枢密副使,琦过实自洙始,请并责洙。洙复奏章与京辨,执政不悦,遣殿中侍御史刘湜往渭州鞫之,洙竟坐贷公使钱与孙用及私自贷,该甲申德音,当追两官勒停。特有是命。湜颇傅致重法,盖希执政意也。

  壬寅,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言:「奉诏同详议三后升祔事,伏详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迁祔真宗庙室,序于章穆皇后之次,请如礼官所议。其改上章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皇后,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迁于皇后庙,序于章怀皇后之次,揆于礼意,窃所未安。伏以章献明肃皇太后在先帝时,正位中壸,受遗辅政,垂将一纪,勤劳帝室,阜康生民,故盛烈丕功,非一惠可举。况谥告于庙,册藏于陵,无容异时更有轻改。矧升祔庙祏,本极孝思之报,若裁损尊名,恐非严奉之仪,而又博询典故,参质人情,有增崇之文,无追减之例。其章献明肃之号,伏请如旧。章惠皇太后拥佑圣躬,慈均顾复,故景佑中已膺保庆之册,义专系子,礼须别祠,请仍称章惠皇太后,依旧飨于奉慈庙。」  尧臣等又言:

  准中书送下龙图阁直学士李昭述奏:伏以礼缘人情,孝为德本,母之贵必由于子,子之孝必极于亲,此古今之通谊也。伏见太常礼院【一三】所议章献皇后、章懿皇后并祔真宗庙室,序于章穆皇后郭氏之次,窃有所疑。按祥符中,中书门下言:「准诏改上元德皇太后徽名曰元德皇后,升祔太宗庙。且唐开元中,昭成、肃明皇后并祔睿宗之室,肃明虽睿宗在藩,已立为妃,缘昭成以帝母之尊,故位居其上。今元德皇后伏请升祔于明德皇后之上。」当时诏书谕以元德平昔谦抑之意,因而未许。恭以章懿皇后膺天眷命,诞育圣躬,靡及奉养之礼,止极追尊之号,今升祔有期,论议为重。稽开元、祥符之旧,考昭成、元德之谊,恭请序章懿皇后于章穆皇后之上。诏送两制详定。

  臣等详先朝始议升配元德之时,有司奏请序在明德之上。是时,先帝深酌礼意,决于圣衷,乃诏曰:「载念尊亲,盖惟极致,在乎升降,非敢措辞,唯以祔庙之岁时,用为合飨之次序。恭以元德皇后神主祔于明德皇后之次。」今陛下祗事宗庙,特颁明制,以升祔三后,参访近臣礼官之议,请以章献、章懿并祔真宗庙室,序在章穆之次,其章惠归祔后庙,此则远承先帝之志,近仍别庙之序。其李昭述所请以章懿在章穆、章献之上,盖循当时有司之请,未本先圣申诏之意【一四】。伏况章穆升祔,岁月已深,奉慈三室,先后素定,若再议升降,则情有重轻【一五】,乞从祥符旧章,于礼为顺。

  乃诏中书门下复议,议曰:

  伏以亲庙之尊,配食尤重,或称古者祔止一后,而语无经见之明;或谓历世祭有别园,而理非孝道之极。是使继室之祀,泥古而不通,以贵之亲,掩恩而难议,必俟元圣,肇经大猷。先帝德函天元,孝通神理,每惟开元旧典,创而未备,故断自圣虑,揭为新仪,奉升二后【一六】,并飨太宗庙室。觉终古之未悟,畅罔极之至怀,上当灵心,外尽昭报,是以神克妥侑,邦介繁祉。陛下膺袭熙之运,谨遹追之谋,而献、懿别祠,依违一纪,谨重体天,翘勤孝思,髃情戢而未喻,严祏盖而有待。今乃沛然下诏,发于至诚,尚复退托谦劳,博加延问,质于礼官之议,覆以近臣之评,参考既同,陟序惟允。盖闻缘人情以制礼,则切而有实;奉先训以作古,则显而易遵。故成宪在前,文考之意也;配食一体,二慈之宜也;奉承无改,陛下之孝也。臣等不胜大愿,请如礼官及学士等所议,奉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升配真宗庙室,章献明肃尊谥如故,章惠皇太后仍飨奉慈别庙,皆得礼之变,顺祀无违者矣。其李昭述建言以章懿□于章穆之上,本其推奉,极于尊崇【一七】,按祥符之诏书,系章圣之特旨,今议者虽据前比,臣等犹所未安。其位□先后,欲乞圣怀制定,使昭示万世,永永无穷。余请付外施行。

  乙巳,诏曰:「国之大典,无若宗庙之制之为重也。比朕以奉慈三室,未登禘祫之位,四时之感,每怀靡宁。故命奉常讲求旧章,而又参质于近臣,考详于宰司,庶无缪违,以竭诚尽敬。而卿等稽觽正论,奏章来上,乃曰『缘人情以制礼,则切而有实;奉先训以作古,则显而易遵。』载味此言,实契朕志。祗览祥符之诏,深原文考之旨,极意尊亲之际,重形升降之辞。故以祔庙之岁时,用为合飨之次序,义无差别,情靡重轻。矧在菲凉,钦率成宪,今日之议,敢或异诸。宜循先朝祔元德故事,恭依礼官所议,奉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序于章穆皇后之次,上致奉先之顺,下承继志之美,永修明祀,冀飨灵心。」六月,礼院言:章献母仪天下,辅成丕业,章懿诞生圣躬,恩德溥大,伏请迁祔,序于章穆之次。章惠,先朝遗制尝践太妃,至明道中始加懿号,与章怀颇同,请序于章怀之次。「太」者,生事之礼,不当施于宗庙。章献明肃皇太后以顾托之重,着临御之劳,朝廷追遹丕德,崇尚徽称,题之别庙,义无所嫌,属之配室,礼或未顺。龙图阁直学士李昭述又请序章懿在章穆上,两制至待制、御史中丞同议。七月,学士王尧臣等言:章献明肃盛烈丕功,非一惠可举,谥告于庙,册藏于陵,无容异时轻有追减。章惠拥育圣躬,慈均顾复,故景佑中,膺保庆之册,义专系子,礼须别祠。章穆升祔,岁月已深,奉慈三室,先后素定,若再议升降,则情有重轻,伏请如旧。中书门下复议曰:缘人情以制礼,则切而有实;奉先训以作古,则显而易遵。成宪在前,文考之意也;配食一体,二慈之宜也;奉承无改,陛下之孝也。请如礼官及学士议。按祥符之诏,系章圣特旨,位□先后,乞圣怀制定,使昭示万世,永永无穷。余请付外施行。翌日,诏曰:比以奉慈三室,未登禘祫之位,四时之感,每怀靡宁。故命奉常讲求旧章,而又参质近臣,考详宰司,庶无缪违,以竭诚尽敬。而卿等谓:「缘人情以制礼,则切而有实;奉先训以作古,则显而易遵。」载味此言,实契朕志。宜循先朝祔元德故事,恭依礼官所议。本志所载如此,或只用此可也。  丁未,枢密院言京东就粮诸军,自罢戍陕西,其所习武艺,渐见弛堕,欲选尝在边使臣、御前忠佐各二人,分往训练,从之。

  戊申,赐辅臣及管军臣僚临机抵胜图【一八】。

  诏自今罪殊死,若祖父母年八十以上及笃疾无儙亲者,以其所犯闻。  是日,广州地震。

  壬子,降西上合门副使刘贻孙为礼宾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监湘阴县酒税,坐前知广信军徙泾原路钤辖,不俟代辄归也。

  出内藏库绢二十万,市马于府州、岢岚军。  初,契丹遣使求割地,书以开决塘水为说,及申定誓约,乃具载两界塘淀各如旧,第罢增广。若堤堰壅塞,集兵修筑疏通,或非时霖淹涨溢,皆不移报。约既定,朝廷重生事,自是每边臣言利害,虽听许,必戒之以毋张皇,使敌有词。而杨怀敏独治塘益急,是月,怀敏密奏曰:「前转运使沈邈开七级口泄塘水,臣已亟塞之。知顺安军刘宗言闭五门□头港、下赤大涡柳林口,漳河水不使入塘,臣已复通之,令注白洋淀矣。邈、宗言朋党沮事如此,不谴诛无以惩后。」诏从怀敏奏,自今有妄乞更改水口者,重责之。」此据本志,会要载此于庆历五年七月,但称臣僚上言,不出杨怀敏姓名。且云乞下河北屯田司,永为定制,如后更有臣僚上言更改此一带水口,及诸州军塘泊,并乞重行责降。今删取之。沈邈以庆历四年九月为都漕,杨怀敏奏系之五年七月,会要当不误。又据茹东济屯田图,七级口、五门□头港、下赤大涡柳林口并属顺安军,但有赤钤口,无下赤口,当考。

  注  释

  【一】许张伞击杖子「子」原作「予」,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仪制五之一三改。

  【二】性贪鄙「性」原作「惟」,据阁本及宋史卷二九○杨崇勋传改。

  【三】臣窃闻朝廷至今未有分明严切指挥「窃」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八论契丹侵地界状补。

  【四】况西山道路有三十余处「西山」原作「山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乙正。

  【五】临事惶惑而莫知所措「知」原作「之」,居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六】则目今之事「目」原作「自」,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七】通招丁口「通」原作「选」,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活字本及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一八论契丹侵地界状改。

  【八】臣虽不知朝廷顾河北为如何「如何」原作「何如」,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乙正。

  【九】至如废沿边久任之制「如」原作「于」,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欧阳文忠公文集改。

  【一○】因修请兴边事附此「兴」原作「与」,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一】着临御之劳「御」原作「预」,据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一、本书下文七月壬寅条注引礼院言改。  【一二】迁一资「迁」原作「选」,据文改。

  【一三】礼院其下原衍「言」字,据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一删。  【一四】先圣原作「天圣」,据宋会要礼一五之三二、太常因革礼卷九八改。

  【一五】则情有重轻「重轻」原作「轻重」,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乙正。

  【一六】二后原作「正后」,据文义及同上宋会要改。

  【一七】极于尊崇「极」原作「及」,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改。

  【一八】赐辅臣及管军臣僚临机抵胜图「臣」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卷一百五十七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五年八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七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五年(乙酉,1045)

  全  文

  八月丙辰,诏升祔二后,依元德皇后故事,改题神主。

  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知秦州田况遭父丧。辛酉,诏起复,况固辞。又遣内侍持手诏敦谕,况不得已乞归葬阳翟,托边事求见,泣请终丧,上恻然许之。帅臣得终丧,自况始。得终丧在此年十二月,今并书。

  真宗封禅之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鸷禽走犬悉放山林。于是,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李柬之上言:「祖宗校猎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讲修此礼。愿诏有司草仪选日【一】,命殿前、马步军司互出兵马以从猎于近郊。」壬戌,诏枢密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闻。

  癸亥,蕃官供备库副使慕恩为洛苑副使,内殿承制赵明为东染院使,三班奉职李元成为右侍禁。先是,枢密院副使丁度请下陕西旌擢蕃官之材勇者,以劝其种人,而环庆经略司言恩等数有战功,又为部族所服,故特迁之。

  甲子,右正言、知制诰杨察为契丹国母生辰使,东上合门使、新州刺史王克忠副之。户部判官、祠部郎中张尧臣为契丹主生辰使,西上合门副使张希一副之。度支判官、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李昭遘为契丹国母正旦使,供备库副使、合门通事舍人李璋副之。监察御史包拯为契丹正旦使,合门通事舍人郭琮副之。克忠,承衍孙;希一,耆子;璋,用和子也。琮,未详。

  契丹馆伴者谓拯等曰:「雄州新开便门,乃欲诱纳叛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门,何必便门也。本朝岂尝问涿州开门邪?」敌折不复言。

  及拯使还,具奏:「臣昨奉命出境,敌中情伪,颇甚谙悉。自创云州作西京以来,不辍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甲粮食,积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缘云州至并、代州甚近,从代州至应州,城壁相望,只数十里,地绝平坦,此南与北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侵轶,则河东深为可忧,不可信其虚声,弛其实备。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户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佃甚多,盖边臣畏懦,不能画时禁止【二】。今若不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窥伺边隙,寖成大害,银坊城等亦缘此而致,切不可忽也。况即今边上将帅,尤在得人,昔太祖经营四方,选勇干忠实者分控西北边,皆一任十余年不迁,卒获其效。今则不然,聭事未几,即图迁徙,又何暇于训练备御乎?臣欲乞今后应沿边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如得人,责以实效,虽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所贵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致败事。」银坊城事,当考。欧阳修论侵界,已附五月末。是年十月己巳,诏刘湜谕北使,令依誓约毁去银坊城,此时拯使北未还,其上此疏,当在明年春间,今因拯出使,先附见之。

  庚午,资政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亳州夏竦为宣徽南院使、河阳三城节度使、河东都督署、经略安抚使、判并州。

  是日,荆南府、岳州地震。

  辛未,以升祔二太后神主,遣官告天地宗庙社稷及永定陵、二太后陵。  癸酉,诏:「夏国比进誓表,惟延州、保安军别定封界,自余皆如旧境。其令陕西、河东严戒边吏,务守疆土,毋得辄有生事。」

  甲戌,降河北都转运按察使、龙图阁直学士、右正言欧阳修为知制诰、知滁州,太常博士、权发遣户部判官苏安世为殿中丞、监泰州盐税,入内供奉官王昭明监寿春县酒税。  修既上疏论韩琦等不当罢,为党论者益忌之。初,修有妹适张龟正,卒而无子;有女,实前妻所生,甫四岁,以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府。权知府事杨日严前守益州,修尝论其贪恣,因使狱吏附致其言以及修。谏官钱明逸遂劾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诏安世及昭明杂治,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阳氏券,安世等坐直牒三司取录问吏人而不先以闻,故皆及于责。安世,开封人也【三】。狱事起,诸怨恶修者,必欲倾修,而安世独明其诬,虽忤执政意,与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修论奏日严,据何郯章疏。钱明逸劾修,据修与蒋之奇辩第六札,杂录第三有修八札。

  乙亥,唐、邓等州都巡检使、礼宾副使宋吉为荆湖南路捉杀蛮贼【四】。  丙子,诏广南西路转运司与钤辖司体量邕、钦、廉近海三州,宜、融、柳近溪峒三州知州、兵马监押、寨主、巡检使臣罢懦不任事者,别举官以闻。

  庚辰,徙鄜延钤辖、内侍押班史志聪为泾原钤辖,知延州梁适言志聪与本路部署周美有旧隙故也。

  鄜延经略司言夏国未肯明立封界,诏保安军移文宥州,令遵守誓约指挥。

  腰斩永宁军云翼军士王宗、齐阑等十一人。初,宗与阑等谋劫库兵为乱,其从刘金因他罪自陈,宗等既诛,金亦当坐死,特贷之。永宁军即永定军,天圣七年改名。

  壬午,监察御史李京言:「窃闻去年保州军乱之后,缘边兵骄,小不如意,则哗言动觽。近又永宁军士潜谋窃发,边氓远近不安。尝观唐自至德以后,河朔兵骄,镇、魏尤甚,易主谋帅,仅如置澙,济以奸臣跋扈,朝廷威令不行,斯盖不早制之失。今缘边主兵之臣,既不遴择其人,及军士作过,不问乱所由起,一燍被罪,遂使骄兵增气,动要姑息,守臣审前覆以避祸,但务因循,乱由是长,今不早制之,将复有至德之弊也。宜下两府按边吏罢懦不任事及绮纨子弟,一切罢之。如素练师律,则使之久任。其有军士作过,本非长吏生事者,只坐召祸之人。所贵骄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节以专事,此非特张纪律之本,亦所以制机事之先也。」

  九月癸未朔,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言:「奉诏详定选任馆阁官。欲请自今遇馆阁阙人,许带职大两省以上举官有文学行实者二人,在外举一人,更从中书采择召试,其进士及第三人以上,自如旧例。」诏凡有臣僚奏举,并临时取旨。

  丙戌,诏审官院,自今京朝官尝为监司体量及半年无显状者,具元奏上中书。此段当考,不然削去。

  庚寅,诏文武官已致仕而所举官犯罪当连坐者除之,从翰林学士张方平之请也。方平言:「坐缪举而许首免,盖责其当察所举者之不法也。致仕官既谢事,不当与在职者同责。」遂着为令。  辛卯,以重阳曲宴近臣、宗室于太清楼,遂射苑中。

  癸巳,复校书郎宋敏求为馆阁校勘,王尧臣等上其所缉唐武宗以来至哀帝事为续唐录一百卷故也。

  诏近臣考先朝正史、实录为景德御戎图。  录故雄、霸州缘界河巡检、内殿承制李用子宗定为下班殿侍,仍着为例。  丁酉,诏判并州夏竦,军事不及中覆者,听便宜行之。

  湖南安抚使刘沆言:「与提点刑狱杨畋等八路入讨蛮猺,破荡挑油平、能家等处巢穴【五】,广勇副都头夏吉等四十八人、诸军十将至长行共八百八人,各捕斩首级有劳,请递迁一资,仍加支赐。」从之。其应募进士区有邻等十四人,并录以官。官区有邻等在十一月丙戌,今再书。

  戊戌,诏河东、陕西缘边州军,有以堪造军器物鬻于化外者,以私相交易律坐之,仍编管近里州军。

  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台。

  壬寅,诏河东经略转运司,佃官地归明人并蠲其差役,其别自营创者如令。  癸卯,诏河北、河东、陕西路钤辖,自今初除遥郡者,其俸廪并依缘边带遥郡例给之。  甲辰,徙江南东路转运按察使、兵部员外郎杨纮知衡州。纮常言,不法之人不可贷,如使肆贪残于一郡一邑,害良民千万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尔。闻者望风解去,或及期不敢之官,然竟坐苛刻下迁。纮,亿从子,为亿后,其为江东转运按察使,富弼所荐也。纮,已见。

  丁未,殿中丞李实言,自今臣僚所上章疏,凡迂诞词语,乞不行下四方,从之。此据会要,当考。

  冬十月甲寅,遣入内供奉官康德用为河东经略司走马承受。河东旧无内臣承受,判并州夏竦特请之。竦又言,欲遣人赍土物招携藏才诸蕃部。诏前不系西北所属,及于誓诏毋碍乃可。竦在并州,尝以私仆侵盗产财,杖杀之。侍御史□鼎臣言竦为天子大臣,而贪暴不法如此,愿下有司正其罪,不报。鼎臣,延州人也。□鼎臣劾夏竦附见。

  乙卯,契丹遣林牙保静军节度使耶律翰,枢密直学士、中书舍人、史馆修撰王纲来献西征所获马三百匹、羊二万口,又献九龙车一乘。契丹附传、正传并不载耶律翰等来使,惟实录、本纪、会要载之,亦不知报聘者谁也,当考。  戊午,诏如闻湖南猺贼余党欲降,其令本路罢出兵攻讨,及告谕逃匿者复归旧处,仍令州县存抚之。时唐和尚【六】等犹未就执也。

  辛酉,祔章献明肃皇后、章懿皇后神主于太庙,大赦。前一日,文德殿奉安宝册,帝服通天冠、绛纱袍,执圭,太常奏乐,百官宿朝堂。是日,有司荐享诸庙,日加寅,帝复诣正衙,宰臣行事官赞导册宝至大庆殿廷,发册出宣德门,摄太尉贾昌朝、陈执中并受宝册升辂,陈仪卫,鸣鼓吹,赴奉慈庙上宝册,告迁,二神主皆涂太字,大赦天下。

  诸路转运使昨带按察之名,比闻过为烦苛,吏不安职,至有晓谕州县,俾互相告论,有伤风化,无益事体,其并罢之。时执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肆赦,遂有此命。去年八月乙卯,以刘湜、包拯等言,但降敕约束,包拯又欲因郊赦,权罢茶盐增课,竟无施行,今此升祔,遂削去按察之名,不知是谁申请,当考。

  初,议者请覃恩百官,且优赐军士。参知政事□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已而帝语辅臣曰:「外人怨执政,宜防諠哗。」育曰:「此必谏议者欲以动摇上听,愿毋虑。臣既以身许国,何惮此耶。」帝尝遣中使察视山东贼盗,还奏盗不足虑,而言□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尤尊爱之,此为可忧。帝欲徙二人淮南,育曰:「盗诚无足虑,然小人乘时以倾大臣,非国家之福。」议遂格。  甲子,成州防御使杨景宗为徐州观察使,仍给留后俸。二后既升祔,上念章惠,故骤赐景宗也。

  以延州马缟川新筑城为安定堡。安定堡见周美传,已附二年四月戊子。

  戊辰,契丹归明人安忠信、李文吉并为三班奉职、淮南监当,仍赐忠信银三百两,文吉百两。初,文吉等尝为契丹刺事雄州,至是来归,特录之。

  己巳,诏送伴契丹使刘湜,北界近筑寨于银坊城,侵汉界十里,以其誓约谕使人,令毁去之。六月癸丑、十月己巳当参考。

  庚午,上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遂猎于杨村,燕幄殿,奏教坊乐,遣使以所获獐兔驰荐太庙。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坊军士银绢有差。宰臣贾昌朝等言:「陛下暂幸近郊,顺时畋猎,取鲜杀以登庙俎,所以昭孝德也。即高原以阅军实,所以讲武事也。问耆年而秩饫【七】,所以养老也。劳田夫而赐惠,所以劝农也。乘舆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馆。」从之。王安石志孙抗墓云:上大猎于城南,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明日,将复出,有雉陨于殿中,抗奏疏,即是夜有诏止猎。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猎于杨村,六年十一月猎于城南之东韩村,七年三月即有诏罢猎。而抗六年三月已罢御史,其谏当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归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归以夜乃六年冬事,何郯奏议可考,恐安石误也,今不取。

  辛未,始颁历于夏国。

  戊寅,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孙抗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

  己卯,责授右监门卫大将军允迪密州观察使,以赦牵复也。

  庚辰,罢宰臣兼枢密使。时贾昌朝、陈执中言:「军民之任,自古则同,有唐别命枢臣专主兵务【八】,五代始令辅相亦带使名,至于国初,尚沿旧制。干德以后,其职遂分,是谓两司对持大柄,实选才士,用讲武经。向以关陕未宁,兵议须壹,复兹兼领,适合权宜。今西夏来庭,防边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密使。」既降诏许之,又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

  十一月癸未,迩英阁读三朝经武圣略。上曰:「真宗时,李至言郑文宝建议禁西界青盐为失策,如何?」侍读高若讷奏青盐之禁,西人至今失其厚利,乃策之得,至言殆偏见也。上然之。  枢密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边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

  丁亥,冬至,燕宗室于崇政殿。

  辛卯,诏提点京东路刑狱司,体量太子中允,直集贤院石介存亡以闻。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归其家待次。是岁七月病卒。夏竦衔介甚,且欲倾富弼,会徐州狂人孔直温谋叛,搜其家得介书,竦因言介实不死,弼阴使入契丹谋起兵,弼为内应。执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仍羁管介妻子于他州。

  初,徐州人告直温等挟妖法诱军士为变,而转运使不受,亟诣提点刑狱、屯田郎中吕居简。居简令勿言有不受者,复与转运使合谋捕直温等。直温等既受诛,濮州复有谋叛者,民相摇惊溃。居简驰往,得其首恶,诛之。大阅兵飨士,奸不得发。居简,蒙正之子也。石介附传、正传并云,介诈死,北走契丹,无往登、莱结金坑凶恶事【九】。富弼朱墨史附传,乃有往登、莱结金坑恶少事,附传盖依弼□前后辞免恩命辩谗谤札子。按下诏京东体量介存亡在今年十一月辛卯,此时弼犹在郓州,七年五月始移青州。体量介存亡,实录但有此五年十一月辛卯一诏尔,七年五月后,不闻别下诏也。弼札子则云在青州再体量。盖实录不详,今别见七年六月末也。

  时亦有诏下□州【一○】,核介死虚实。知州杜衍会官属语之,觽莫敢对。泰宁节度掌书记龚鼎臣独曰:「介平生直谅,宁有是耶【一一】?愿以阖族保其必死。」衍悚然,探怀中奏焒示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必为,安可量哉!」鼎臣,高苑人也。

  国子监直讲孙复,责监虔州税。孔直温败,索其家,得遗复诗故也。孔直温反,实录不记。按体量石介存亡,据石介传,为直温家有介书也。然则直温反必在此年,今附见复贬官事。欧阳修墓志云复贬在七年,恐误。

  壬辰,诏刑部,应贬官人经恩赦□授诸处行军司马、副使、上佐、司士、文学、参军,不愿之任者听。  甲午,迩英阁讲诗角弓篇,上曰:「幽王不亲九族,以至于亡。」杨安国对曰:「冬至日,陛下亲燕宗室,人人抚藉,岂不广骨肉之爱也。」上又曰:「书载『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帝尧之盛德也,朕甚慕之。」

  诏天下岁进甲仗须知一本,仍令三司先为程序颁下。

  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知延州梁适为翰林学士。适告归治葬事,过京师,得入见,自陈前为朋党所挤,遂有此命。侍御史梅直等奏弹不已,乃以适为侍读学士、知澶州。知澶州在庚子日,今并书之。

  乙未,迩英阁讲诗都人士篇,上曰:「古人冠服必称其行,今冠服或过之,行未必如古人也。」又读经武圣略至真宗朝,李继和上言,国初李汉超在关南,以私钱贸易佐公用,人或绳奏之,太祖反令尽除所过税。上曰:「任人如此,孰不尽力哉。」

  诏以边事宁息,盗贼衰止,知郓州富弼、知青州张存,并罢安抚使,知邠州范仲淹罢陕西四路安抚使。其实谗者谓石介谋乱,弼将举一路兵应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边任,是日改知邓州。是年十一月十四日罢安抚使,据会要富弼札子云:即日罢弼安抚使。按初十日有诏体量石介存亡,后四日乃罢弼安抚使,弼称即日,盖乘笔快于事,不能无少差尔。

  诏河东、陕西经略司,自今内属蕃部,毋得侵扰西界,犯者当以军法论,如西界人马先犯境,方听出兵捍御之。  丙申,降梓州路转运使、司封员外郎崔辅知邠州,转运判官、太常博士张固小知处州【一二】。初,辅等言,欲于广安军鱼子铁山采矿炭,置监于合州以铸钱,及销旧小钱铸减轻大钱,未得报,乃先牒合州,度地置监,合州奏其事,特降之。

  丁酉,西南夷龙特以下七百一十九人来献方物。

  初,翰林学士叶清臣居父丧,言者尝请起复为边帅,既而不行。至是免丧,宰相陈执中与清臣有隙,不欲清臣居内,乃申用其言【一三】,庚子,改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司马光记闻云:陈执中之为相,叶清臣为翰林学士草其制词,少所褎美。庆历六年夏,清臣以翰林侍读学士自扬州移知邠州,道过京师,袖麻词草于上前自陈曰:「臣代王言,不敢虚美,当执中为相,才德实无可言,执中以是怨臣,故盛夏自扬州移臣邠州,水陆数千里,臣诚无罪,唯陛下哀之。」因改知澶州。至官未逾月,改知青州。明年夏,资政殿学士程琳自知永兴军移青州,执中复奏移清臣永兴军。清臣官时为户部郎中,上命迁谏议大夫,执中云:「故事,两制自中行郎中迁左右司郎中,今迁谏议大夫太优,乞且令兼龙图阁学士。」上许之。故事,新除知永兴军者,当有锡赉,执中复曰:「清臣近已得赐。」遂不与。清臣愈恨,过京师,复于上前力言执中之短,上命与之锡赉,亦不受。既而终赴长安,上遇执中亦如故。或曰:往者执中自谏官左迁,乘舟东下,清臣自两浙罢官归,道中相遇,争泊舟之地,遂相忿骂,坐是有隙,所由来久矣。按执中以庆历五年四月拜相,而清臣以三年七月丁父忧,执中制词安得是清臣所作,记闻误矣。执中拜相制词甚美,决非清臣作也。又按执中以宝元元年三月同知枢密,此时清臣未知制诰,康定元年三月执中罢,此时清臣知制诰已半年,或清臣作执中罢枢密制词,少所褎美,记闻误记。又庆历元年五月,清臣自知制诰出知江宁,其出知江宁,乃吕夷简恶之。三年三月召入翰林,七月丁父忧【一四】,五年十一月免丧,除知邠州,记闻所称盛夏亦误。且初免丧,未尝知扬州也,六年三月将赴邠州,过京师,改知澶州,若清臣自诉云,盛夏自苏州遣臣知邠州则可,盖清臣苏州人也。今并不取。

  辛丑,命翰林学士张方平、侍读学士宋祁,再修景佑广乐记。  壬寅,殿中侍御史刘湜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议者谓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优擢。

  甲辰,右领军卫大将军致仕高志宁、左屯卫大将军致仕赵振上阵图,赐绢各五十匹,振落致仕为许州都监,志宁特改殿中监致仕,从所乞也。振改官,据韩琦墓志,振落致仕在十二月,今并书,皇佑元年六月又落致仕,当考谁荐振者。  乙巳,诏河北安抚司,如闻自保州兵叛,多务姑息,恐军情益骄,其密谕主兵臣僚,常加抚御,如敢辄犯军律者,亦听法外施行。

  丙午,赐在京修十坊监役卒衲袄。

  丁未,进士宋康济为三班借职。康济亲捕齐州贼十三人,特录之。  己酉,诏河北知州军诸司使副以上举殿直至供奉官武勇有谋略堪军阵驱策者各一人,曾任两府举二人,仍一月以闻。

  庚戌,诏秦州六县保毅指挥自今如敢私役者,以计庸律论。初,泾原都部署程戡言:「陕西诸路旧有保毅军,询诸边人,不知所置时,逐指挥不计人数,元不刺手,而父死子承,籍不可脱。原其初置之意,盖欲缓急集扞边陲,近年唯充州县夫役【一五】,无复责以武艺,比经点刺为保捷军,而家犹不免有保毅之籍。今皆孤弱下户,既应役不住,即将田产析卖与人,所买之家,以分数助役,至五七家共负一夫之役。臣昨权知秦州,见本处保毅军每斩材伐薪,修城筑堤,未尝暂息,以至僦庸,日不下三二百钱,加有都将敛率,诚可矜念。况诸路已有乡军,缘边又有弓箭手,请悉罢保毅指挥,下陕西都转运司议经久利害。」而通判永兴军太常博士邵良佐言:「陕西保毅军旧制,遇边上有警,暂集以守城,事已则放归农。今鄜延、环庆、泾原三路,别不占他役,独秦州贼马未尝出境,其保毅四指挥仅三千,常供役本州岛岛,贫悴之民,久废农业,乞朝廷重约束之。」故降是诏。

  十二月壬子朔,诏延州自今夏国有合议边事,先具经画利害以闻,其常事,听一面移文宥州。  癸丑,宣州观察使知潞州郭承佑为殿前都虞候、并代副部署、兼知代州。始,杜衍奏罢承佑军职,至是复之。其后监察御史包拯还自契丹,上言:「臣近者累奏河北沿边将帅未甚得人,特乞精选,其代州尤不可轻授【一六】。缘代州与云、应等州相去至近,路又坦平,古今最是难控扼之所【一七】,太宗朝以骁将杨继业守之,继业没,以给事中张齐贤为代,其重用人如此。自后边鄙无事,然亦用武臣中有材略者。今朝廷委任郭承佑,必恐败事。按承佑累任无状,朝野佥知,物议諠然以为不可。且北敌请命,历年多矣,然恩过则生骄,安久则忘备,理之常也。况西北二寇,古尝恶其连朋协势【一八】,况衅端已兆,此庙堂之上所宜窥之未萌而为国家远虑也。今天下不患乏人,患在不用。用人之道,不必分文武之异,限高卑之差,在观其人如何尔。必当考以应敌制胜之略,询以安边御觽之宜,观辞气之绬奇,举动之方重者,擢而用之,则取人之要无大于此。况河北、河东同时地震,变异如是,不可不惧。臣先进札子言之颇详,其承佑乞早令召还,别用能者。沿边守将畏懦不胜任者,亦乞速赐移易。若不预为之具,缓急图之,则无及矣。惟陛下特留圣意,则天下幸甚!」

  麟州言西界人马至屈野河西,寻令指使、殿侍魏智等引兵约回,智遇伏,为西人所执,知州领觽逐贼至银川寨,贼遁去。诏河东经略司累戒逐路务遵誓诏,今西人本无斗意,而以兵迫逐为边生事,其边吏并劾罪以闻。」  以雪寒,赐诸班、诸军薪炭。

  乙卯,赐澧州朱澶同进士出身。澶居澧阳,持父母丧,负土成坟。天圣中,尝有诏存抚,至是,州复举澶孝行应祔庙赦书,特旌录之。

  丙辰,诏广南东路转运司募人入交趾以刺点兵事宜,如得实【一九】即优赏之。时李德政将以兵伐占城,朝廷未知故也。

  丁巳,诏诸路缘边经略司无得招诱西界蕃部。

  己未,诏河东经略司经置丰州一带疆土【二○】,毋令西界侵争。  先是,桂阳蛮猺唐和尚等复入寇,与礼宾副使胡元、右侍禁郭正赵鼎、三班差使殿侍王孝先战于蓝山县华阴峒隘口,元等死之。十朝纲要:徐州人孔直温等谋反伏诛。

  庚申,以右谏议大夫刘夔为龙图阁直学士、荆湖南路安抚使、知潭州。

  壬戌,降知潭州、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刘沆知鄂州,提点刑狱、太常博士杨畋知太平州。杨畋降知太平州,据本传,实录无之。会要降畋在十一月二十一日,降沆在十二月十一日,今并书之。

  癸亥,知益州文彦博言本路兵久不习战斗,请立法训练。诏先教以弓弩,俟民间习见,即又以刀鎗阅试之。

  甲子,赐司封员外郎、分司西京赵希言三品服,仍赐钱十万。枢密使王贻永、副使庞籍、丁度奏希言常侍讲禁中,年八十而家贫故也。  乙丑,诏鄜延经略司,西界首领杨守素欲过界自陈事宜,其令保安军引伴至延州,如止是理索在汉人户,即以夏国元进誓表谕之。

  戊辰,河东经略司言,比奉诏,蕃部内寇即许出兵捍御,若西界人马至境不许出兵。诏如西界辄入,先放箭射官军,即领觽掩杀之。

  壬申,赐延州东路修筑安定等三堡吏卒银绢有差。

  癸酉,新知潭州刘夔言唐和尚等比经胡元败后,益聚觽生疑,恐转为边患,乞降空头宣命十道,欲行招安,与补逐处溪峒首领,从之。夔是月庚申乃除潭帅,不应便有此请,当考。

  甲戌,范仲淹言前泾原都巡检、礼宾副使孙用借公使钱,瓦亭寨主、左班殿直、合门祗候张忠过取职田课入,并坐法勒停,其人颇有武勇,乞稍复官资,责其暛用。诏以用为供备库副使,忠为右班殿直、合门祗候,并极边任使。

  鄜延经略司言,西界先掠过黄族军主黄移都等四十九人,今投本族住坐。诏经略司却遣过界【二一】,其元受接人仍劾罪以闻。已而经略司言:「黄移都等畏诛,与其族人各勒集兵马,愿同死汉境。况其投来在朝廷未降约束之前,恐不当遣去,以快西贼之欲。」从之。鄜延经略司奏留黄移都,乃六年二月己未,今并书之。梁适以五年二月知延州,沈邈以五年十一月三日自陕西都漕知延州,代梁适,留黄移都必沈邈也。梁适墓志乃云:适招还金明属户三千余帐,元昊日前所掠蕃生口有誓诏两不复还矣,遣人屡索之,然卒不遣。适本传亦同,恐即黄移都事,但沈邈不应明年二月未到延州,适墓志或误,今不取。

  乙亥,诏枢密院,自今翰林司、皇城司不许陈乞。

  丙子,改谥崇信节度使钱惟演为文僖。惟演尝请章献、章懿二后祔真宗庙,由此左迁,既谥曰思,及二后祔庙礼毕,其子暧等诉于朝,故复改谥。

  丁丑,契丹国母遣左领军卫大将军耶律观、秘书少监赵灵龟,契丹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耶律同、崇禄少卿马公寿来贺正旦。

  戊寅,开封府判官、祠部员外郎益都周沆为荆湖南路转运使,代周陵经画蛮事也。五年八月丙寅,周陵已自封外除度判,恐沆所代非陵也。  是岁,天下上户部主户六百八十六万二千八百八十九,口一千五百二十六万三千八百九十九,客户三百八十二万五十八,口六百三十九万二百六十四。

  注  释

  【一】草仪选日「选」原作「撰」,据宋会要礼九之三改。

  【二】不能画时禁止「时」原作「壕」,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包孝肃公奏议卷九改。  【三】开封人也「也」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四】礼宾副使宋吉为荆湖南路捉杀蛮贼「为」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桂阳蛮猺之叛补。

  【五】破荡挑油平能家等处巢穴「挑油平」、「能家」,宋史卷二八五刘沆传、卷四九三蛮夷传均作「桃油平」、「能家源」。

  【六】唐和尚「尚」字原无,据本书卷四六庆历四年三月甲戌条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八桂阳蛮猺之叛补。下文同。

  【七】问耆年而秩饫「饫」原作「饮」,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二一礼二四改。

  【八】有唐别命枢臣专主兵务「别」原作「则」,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二中书枢密分合、编年录卷五改。

  【九】无往登莱结金坑凶恶事「无」原作「先」,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时亦有诏下□州「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未卷三七深衔石介、宋史全文卷八下补。

  【一一】宁有是耶「宁」字原脱,据同上两本及同上长编纪事本末、宋史卷三四七龚鼎臣传补。

  【一二】转运判官太常博士张固小知处州张固因擅筹钱坐贬,见宋史卷一八○食货志下二,「固」下「小」字疑衍。

  【一三】乃申用其言「申」原作「中」,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卷四八改。  【一四】七月丁父忧「月」原作「年」,据本书上文改。  【一五】近年唯充州县夫役「充」原作「□」,据阁本改,宋史卷一九○兵志四作「近骞止给役州县」,亦可证。

  【一六】其代州尤不可轻授「尤」原作「犹」,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包孝肃公奏议卷九论边将改。  【一七】古今最是难控扼之所「今」原作「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八】古尝恶其连朋协势「协」原作「挟」,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如得实「如」原作「于」,据宋会要蕃夷四之三二改。

  【二○】诏河东经略司经置丰州一带疆土「丰」原作「澧」,按河东无「澧州」,据阁本改。

  【二一】诏经略司却遣过界「遣」原作「追」,据阁本改。

卷一百五十八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六年正月尽是年六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八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六年(丙申,1046)

  全  文

  春正月戊子,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户部郎中、知制诰王尧臣罢三司使,为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髃牧使。尧臣主计凡三年,前使姚仲孙借内藏钱数百万,久不能偿,尧臣悉按籍偿之,而军国之费犹沛然有余,盖未尝加赋于民也。益、梓、夔三路转运使皆乞增盐井课,岁可为钱十余万,尧臣固不从。上问其说,对曰:「庸蜀僻远,恩泽鲜及,而贡入常倍,民力由此困,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虽小有益,将必大损矣。」上善其对。然权幸因缘,多见裁抑,京师数为蜚语,及上之左右往往谗其短者,上一切不问,而尧臣为之自若。已而言于上曰:「臣之术止于是矣。且臣母老,愿解烦剧。」既罢,上慰劳之。尧臣顿首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尔。」初,学士苏易简、丁度自郎中进中书舍人充承旨,及尧臣为承旨,独不迁官,宰相贾昌朝抑之也。  先是,夏国遣杨守素持表及地图来献卧尚庞、□移、已布等城寨九处,并理索过界人四百余户。然所献城寨并在汉地,但以蕃语乱之,其投来边户,亦元属汉界,不当遣还。己丑,降诏谕夏国主,又增设誓条,自今有过界者,虽旧系边户,亦不得容纳,其缘边封界,只以誓诏所载为定。

  壬辰,判并州夏竦请亲领兵巡边,经置西北事宜,从之。癸巳,以如京副使、内侍押班石全斌为并代钤辖,仍从夏竦巡边。

  诏殿前司,自今引试武艺人,文武臣僚子孙与补班行,若诸军班即听于军籍就迁之【一】。

  赠太子太师、谥忠献范雍卒。雍为治尚恕,好谋而少成,在陕西尝请于商、虢置监铸钱,后卒不可行。又括诸路牛以兴营田,亦随废。颇知人,喜荐士【二】,后多至公卿者。狄青初为小校,坐法当斩,雍贷之。商、虢铸钱讫不行,八年六月末详之。

  甲午,命翰林学士孙抃权知贡举。

  丙申,翰林学士、礼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苏绅为吏部郎中、翰林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河阳。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衣冠惮疾之。言者斥其状,故命出守,绅自扬州复入翰林未三月也。是岁,卒于河阳。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故语曰:「草头木脚,陷人倒卓。」正传云:绅阴疏王德用「宅枕干冈,貌类艺祖。」帝恶之,匿其疏不下,遂出绅。按德用以宝元二年五月罢枢密,此时绅未入翰林。绅既入翰林,则德用不在枢密院矣。宅貌二语,孔道辅亦以奏德用,不独绅也。附传但云言者斥绅急于进取,故出,无疏德用事,今从之。魏泰杂记云:仁宗既逐林瑀,谓执政曰:「卿等谓瑀去,朝廷遂无小人耶?」执政未喻上旨,仁宗曰:「苏绅可侍读学士、知河阳。」按林瑀以庆历二年二月逐,苏绅三年七月始自内翰换大龙知扬州【三】,其知河阳又在六年正月,魏泰误甚,今不取。

  诏道州桂阳监猺贼未息,权置都巡检使一员。

  丁酉,许州都监、左屯卫大将军赵振领解州防御使为峡州钤辖。去年十二月落致仕为许州都监,今又迁改,不知何故。当考,或削去。

  癸卯,礼部贡院请自今试进士并如诸科例,印所出经义题,从之。

  诏陕西、河东就粮士兵【四】元置社买马若死者,并给本指挥贸之,以助买马【五】。  乙巳,龙图阁学士、给事中、权知开封府杨日严罢开封事,判官、祠部员外郎田京知蔡州,推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杨孜知濮州,并坐系囚送狱而道死也。

  戊申,诏广南东路转运钤辖司,方今瘴起,戍兵在边者,权徙善地以处之。  庚戌,录湖南捉蛮贼胡元兄子定塞军士澄为十将,妻刘氏及女并加封邑,仍赐绢三百匹;郭正子扆为三班借职,褒为三班差使殿侍;赵鼎子良卿、良臣并为三班差使殿侍;王孝先子永隆为茶酒班殿侍。

  二月壬子朔,赐太傅致仕张士逊月俸百千。

  癸丑,司天监言日当食。三月朔,上谓辅臣曰:「日食之咎,盖天所以谴告人君,愿罪归朕躬,而无及臣庶也。凡民之疾苦,益思询究而利安之。」宰臣贾昌朝对曰:「陛下发德音,足以应天弭变,臣等敢不夙夜悉心,上副恤民之意。」

  枢密使、保宁节度使王贻永加同平章事,宣徽南院使、保静节度使、判相州王德用加同平章事,宣徽南院使、河阳三城节度使、判并州夏竦加同平章事、判大名府,河北安抚使、资政殿大学士、工部尚书知大名府程琳为武昌节度使、陕西安抚使、知永兴军。

  庚申,太常少卿、知广州魏瓘为右谏议大夫,再任。  癸亥,荆湖南路转运使周沆言,本路蛮寇未息,而官军久戍,请岁给公使钱一千贯以犒设将校,从之。沆又言:「蛮骤胜方骄,未易怀服,宜须秋冬进兵。蛮地险气毒,其人骁悍,善用鋋盾,北军不能与之角,请选邕宜融三州澄海、忠敢,知其山川、习其技艺者三千,捣巢穴,余兵络山足,出则猎取之,俟其势穷力屈,然后招抚也。」朝廷用其策,卒平蛮寇。沆奏平蛮策,据沆本传附见。  丁卯,侍御史刘湜言:「比闻石元孙以升祔赦书,量移襄州。元孙失军辱命,朝廷贷而不诛,今若例从量移,何以劝用命之士?请仍旧编管全州。」从之。

  罢陕西诸路经略安抚使,都部署司便宜行事,其缓急贼马入寇,应机制变,不及中覆者,听之。

  戊辰,诏陕西经略司未用兵以前,边上失于防察,累有不还之人,投入西界,宜密谕缘边官吏及蕃部弓箭手,有能以计捕获者,当不次迁擢之。

  戊寅,青州地震。

  诏陕西经略安抚及转运司:「朝廷开纳夏国,本欲□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及一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及所增置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悉条奏之。」从枢密副使庞籍之言也。籍本传云:籍言自陕西用兵,公私困匮,请并省官属,退近塞之兵【六】,就食内地,于是边费颇省。

  己卯,徙华州都监、洛苑使蒋偕为荆湖南路钤辖。

  权同知礼部贡举张方平言:「文章之变与政通。今设科选才,专取辞艺,士惟性资之敏,而学问以充之,故道义积于中,英华发于外。然则以文取士,所以叩诸外而质其中之蕴也,言而不度,则何观焉。今之礼部程序,定自先朝。繇景佑之初,有以变体而擢高等者,后进传效,皆忘素习,尔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至太学盛建,而讲官石介益加崇长,因其好尚,寖以成风,以怪诞诋讪为高,以流荡猥烦为赡【七】,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恶其然也,屡下诏书,丁宁戒饬,而学者乐于放逸,罕能自还。今贡院试者,间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而论或及千二百字以上,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八】,条陈他事。绌之则辞理粗通,取之则公违诏意。重亏雅俗,驱扇浮薄,忽上所令,岂国家取贤敛材以备治具之意邪!其增习新体而澶漫不合程序者,悉已考落。请申前诏,揭而示之。」诏从其请。时御史王平又请赋毋得过四百字,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九】,一字之多,遂至黜落,殆非人情。自是复以旧数为限。本志以方平此奏系之八年,误矣,合从实录。

  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丙戌,诏:「荆湖南路钤辖、洛苑使蒋偕前知原州,焚荡蕃部八千余帐,凌特俘获,颇为惨酷。今特选经制蛮猺事宜,其务宣布恩信以招怀之,若犹拒命,即出兵掩捕,毋得过行威虐。」  己丑,上谓辅臣曰:「如闻交州李德政近取占城,虑渐畜奸谋,为五岭之患,宜下广西转运司豫经制以闻。」于是枢密院检自唐以来通交趾水陆道路凡一十六处,令转运使杜杞密行按视,置兵戍守。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自是震不已,每岁震即海底有声如雷。

  辛卯,邈川首领唃厮啰遣人来献方物【一○】。

  癸巳,诏凡寺观有御容所在及景灵宫天兴殿,自今皆设褥位庭下,西向,命礼官赞升降之礼。

  丁酉,诏陕西四路经略司,凡民间利害及边事,并报知永兴军陕西安抚使程琳。  戊戌,诏提点陕西路刑狱、太常博士曹颖叔与转运使柳灏,任诸路相度减省边费。灏,开从子,不知颖叔谁人也?  庚子,诏诸路转运司,凡夏秋税支移折变,自今并于未赴纳半年前揭牓晓谕之。民有未便者,许经所属投状申转运司详度施行。

  壬寅,御崇政殿,赐进士贾黯等二百三十人及第、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十七人同出身。黯,穰人也。癸卯,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甲辰,赐特奏名诸科七百二人同出身及诸州长史、司马、文学。

  丙午,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孙抗落御史里行,知复州。初,抗受命安抚湖南,奏事不合意,有章自劾,故罢黜之。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抗责轻,乞授小处监当,不报。

  荆湖南路转运判官李上交知筠州,以在部苛察也。

  翰林侍读学士叶清臣赴池州,道由京师,因请对,与宰相陈执中不协,故斥令守边,且言执中之短。丁未,改命清臣知澶州,寻又改青州。记闻载清臣与执中有隙,缘草制,考之不合,已见去年十一月,今不取。

  夏四月壬子,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臣向在翰林为学士,见天圣中具员,两制、两省官不及三十员,今已五十余员。及领御史中丞,见本台天圣班簿,京朝官不及二千员,今二千七百余员。又尝领三班院,见景佑中使臣不及四千员,今六千员。又领吏部流内铨,约在铨选人仅以万计,以此逐处率递用一年半阙【一一】,比罢任候差待阙,五六年间未成一任。而又所养非所用,设有一烦重之地,不免旋须擢人。仍旧不革,恐数年间官滥不胜其弊。其中书、枢密院自用兵以来权宜所置官,请先裁罢。」从之。

  方平又言:「臣窃闻近有恩旨,将来圣节自大卿监以上,陈乞恩泽,并依旧者。庆历四年,范仲淹奏定臣僚任子弟之制,其间难行,如国子监、尚书省等事,并已冲改,只恩例见行。今自知杂御史以上,何勤于国,岁奏补京官一员,祖宗之时未有此事,近岁积累侥幸,为此弊法。仲淹所请,略从裁损,考之理道,已是适宜。臣近曾具天圣、景佑中及见今文武官员数进呈,据今京官比景佑中已多七百余员,经久之图,何以处置。其臣僚恩例,乞且依新制为便,若朝廷议论,惟是之从,又不可以人废言也。」方平此奏附见,其间难行,如国子监、尚书等省并已冲改,所冲改事当考。又不知方平此言,从违如何,并此月戊午所书,皆当考。八年三月甲寅,方平答圣策,犹言少卿监以上每岁奏荫子弟,则是方平之言初不从也,或方平此言在八年三月以后,更详之。

  癸丑,罢开封府界及诸道招军殿侍,令所属自招刺之。

  甲寅,上谓辅臣曰:「蛮猺未平,兵久留戍,南方夏秋之交,常苦瘴雾,其令医官院定方和药,遣使给之。」

  降新河东转运使、刑部郎中、集贤院校理李昭遘知泽州【一二】,坐奉使契丹,其从者尝盗敌中银杯也。昭遘从者既杖死,诏以银杯送敌中。议者谓盗已正法,送银杯于体有损,判大名夏竦亦奏乞罢送,不听。知雄州王仁旭直纳军资库,人称其得体。此据江休复杂志。

  乙卯,封左金吾卫大将军、舒州团练使从蔼为颍国公。先是,从蔼误得封,寻夺以与守巽,及是守巽已卒,乃更封之。守巽以三月乙未卒,误封事在四年八月。

  戊午,诏使相、节度使以下,正刺史、殿前都指挥使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带遥郡团练使以上,奏荐班行恩例,自今并依旧制,余依前后条贯施行。此据会要,实录无之,必是改三年十一月范仲淹等所定条贯,但史不详尔。余悉依前后条贯,或与是月壬子张方平所言不可以人废言相关,当考。

  辛酉,契丹国母遣保安节度使萧德、严州团练使姚居化,契丹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萧伸、太仆卿李云从来贺干元节。

  辛未,进封美人张氏母安定郡君曹氏为清河郡夫人。  诏赐三路夏药使臣,毋得受边臣所遗金帛。

  壬申,遣官祈雨。

  以湖南都监、供备库副使宋守信兼知桂阳监,候猺贼平乃罢。  夏国主请以禁边臣纳过界蕃户事附入誓诏。甲戌,诏从其请。  西蕃磨毡角遣使入贡方物。

  丙子,四方馆使、荣州刺史、知定州王德基为卫州团练使、知雄州、兼沿边安抚使。初,守臣畏生事,未尝出猎,德基至,乃纵骑猎境上。关城居民甚觽,而故堞隳坏【一三】,久莫敢修,德基豫调兵夫筑完之。契丹岁遣使献果饵,皆改服以见,德基接以常礼,及每移文至者,例以郡官主劳,至是以指使代焉。此据德基附传,皆德基知雄州时事,今悉附见。

  己卯,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密院比岁除授,多豫批圣旨,俟半年或一二年后与转官或改职。夫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应赏而擢之不次,孰曰不然。事出侥幸,纵赊日月,曷厌髃议。譬之贾人交易于市,作为契券,立期待偿,非惟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请自今文武官辄援前比而希迁改者,并明行责降。」从之。

  五月甲申,京师雨雹,地震。

  乙酉,知潭州刘夔言击败猺贼唐和尚于银江源。夔初至,遣人谕蛮首使降,不从,乃举兵讨之。和尚既败,遂进破其巢穴,蛮远遁去。前将以帛购蛮首,至是有持首取购者,按问乃辄杀平民,诛之而罢购,州境获安。

  丙戌,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丁亥,命户部副使、工部郎中夏安期往陕西,与提点刑狱曹颍叔相度兴置缘边屯田。

  戊子,赐湖南讨蛮军士特支钱。

  减漖州盐井岁额缗钱一百万。川峡四路盐课【一四】,县官之所仰给,然井源或发或微,而责课如旧,任事者多务增课以为功,往往贻患于后人。朝廷切于除民疾苦,尤以远人为意,有司上言,辄为蠲减,前后不可悉数,至下赦书亦每及之。初,盐课听以五分折银、紬、绢,盐一斤计钱二十至三十,银一两、紬绢一匹,折钱九百至一千二百。后尝诏以课利折金帛者从时估,于是梓州路转运司请增银、紬、绢之直。下三司议,以为银、紬、绢直视旧虽增至三千以上,然盐直亦非旧比,鬻于市,斤为钱百四十,则于民未尝见其害,不可听【一五】。后漖州亦以为言,三司亦以此折之,于是漖州听减银、紬、绢一分,论者为岁损县官钱二万余缗。

  辛卯,秦凤经略司言:「奉诏相度修秦州夕阳镇。且秦最为关陇之盛,而敻在一隅,黠□久有窥图之心,伏□寨之北,尽是属户蕃部所居,距西界止百余里,无山川之险,苟贼马忽踰伏□以南断入州道,则失腹背之援,有不测之虞。其夕阳下镇,东距州六十里,岁积粮草而无城壁器械之备,贼至徒委以资之。又西北五里,有夕阳上镇,当伏□、永宁两路之隘,古有城基尚存,若就上镇创一寨,置兵戍守,缓急有警,收旁近蕃汉老幼孳畜而入保之,实为经久之利。」从之。

  壬辰,置青、郓州路分都监,以知登州、吉州刺史刘涣兼青州路都监,内殿崇班窦舜卿为郓州路都监。时上封者言,京东武卫、宣毅军皆土人,凶捍者觽,请选置青、郓州路分都监各一员,以时训练之。舜卿,安阳人也。

  丙申,诏夏安期与四路经略司招诱蕃部入中蕃马。

  是日,腰斩京东进士刘潅【一六】、五经刘沔、胡信于都市,以淄州讲书刘晓为右班殿直、尚书学究孙佐龙为三班奉职,潅等谋反,而晓及佐龙告发之也。

  戊戌,诏环庆经略司,比夏国人马累至后桥蕉蒿堡十二盘开筑旧堡,其地虽系汉界用兵所得,然夏国今纳款称臣,不欲出兵拒绝,其令彼土蕃户住坐如故,仍画壕为界。

  壬寅,以兴元府西县铸钱监为齐远监。

  徙陕西驻泊军士月给钱粮多者,屯近里州军。

  癸卯,东平郡王德文卒。德文晚被足疾,不能朝,然天性畏谨。疾革,上亲临视,以太医所调药进之。讣闻,复临哭。赠太尉、中书令,封申王,谥恭恪。

  丙午,封左金吾卫大将军、济州防御使承简为徐国公。承简,廷美孙,德钧子也。

  丁未,上谓辅臣曰:「新罗、高丽诸国,往年入贡,其舟船皆自登州海岸往还。如闻女真、三韩已为契丹所并,傥出不意,则京东诸郡何以应敌?宜下登州访海外诸国道里远近,及究所以控御之策具奏。」  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一七】:臣伏闻陕西夏旱【一八】,二麦不收,近虽有得雨处,秋田亦未必可望。民已艰食,颇有流移,边警虽宁【一九】,兵戎尚觽,因之饥馑,事实可忧,刍粮委输,最为切务。朝廷虽怀柔夏寇,本为休兵息民,若其役费不纾,必见物力日困,经久之计,殆无以支。又比来诸州累报地震,考诸咎证,由阴有余。夫阴者妻道也,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此时后宫无过制,外廷无权强,所当戒虑者,民与夷狄尔,内安民而外待夷狄,其要在货力有备而已。今境上堡寨,兵分力微,假如寇来,势必不能出战,如其守也,即随处土人自应足用。况春夏之际,戎人必无大举,若每年三月以后,缘边所屯东兵,一切抽向内地就食,至八九月复遣出戍。又边城一马之给,当步卒三人,既多羸驽,不任驰敌,平时虚糜刍粟,动辄兼人赍送。若今后所发缘边屯驻马军,约度足以巡逻外,稍用步人替还,□减调度,此其略也。

  近闻勾抽陕西提点刑狱曹颍叔到阙,欲令简省边计,臣两见颍叔,据其说画,亦恐虚行。今边臣惟务留兵,朝廷无肯任咎,悠悠大计,其将奈何?必在内外协心,休戚齐虑,乘边隅之粗闲,极夙夜以疚怀。傥详利害之原,犹有异同之论,断之欲独,当系圣裁。颍叔此行,每事乞明与处分,凡干冗费,深加裁减,如恐其势轻,事难独任,或推选近臣一员承命而往。其陕西四路部署,乞各赐一诏书,谕知此意,使与颍叔公共议之。所有陕西转运使,亦乞察臣前言,早赐别行择任。

  六月庚戌朔,降御前札子下夏安期等,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抚司议减节边费【二○】,其务悉心经画,以成朝廷悠久之利。

  诏判大名府夏竦与转运使、提点刑狱司铨审诸路帅臣及诸州长吏之不任职事者以闻,其裨佐令主帅各举所部能者代之。

  癸丑,诏监察御史唐询更不赴庐州。询,肃子也。初,□育在翰林,荐询为御史,未至,丧母。服除,育方参政,而宰相贾昌朝与询亦有亲,育数为昌朝言询用故事当罢,昌朝不得已,以询知庐州,时四月乙卯也。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辞,而询独许入见。中丞张方平因奏询材质美茂,宜留备言职,诏许之,育争不能得【二一】。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方平留询,且谮育,世皆以为昌朝意云。方平希昌朝意,据方平传。  丙辰,命度支判官、侍御史仲简往陕西和市军储。

  丁巳,流星出营室南,大如杯,其光烛地,隐然有声,北行至王良没。占曰兵出。  辛酉,诏河东经略使郑戬裁减本道边费以闻。

  又诏三司、开封府、御史台,凡大辟囚将决,而狱吏敢饮以毒药及诸非理豫致死者,听人告论之,赏钱十万。

  河北安抚使夏竦言,奉诏相度界河约束,请自今北界人无故南渡者,并捕送契丹,其打鱼为风涛所漂,即令自还,从之。

  壬戌,诏枢密院,凡臣僚应诏暣奏举使臣,其令三班院籍记姓名,俟岁终录一本进内。

  癸亥,帝谓辅臣曰:「比有上言星变者,且国家虽无天异,亦当修警,况因谪见乎!夫天之谴告人君,使惧而修德,亦犹人君知臣下之过,先示戒暣,使得自新,则不陷于咎恶也。」贾昌朝等皆引咎再拜。

  丙寅,诏开封府久旱,民多暍死,其令京城去官井远处益开井。于是八厢凡开井三百九十。

  丁卯,东染院使向绶削官除名,编管潭州。初,绶知永静军,为不法,疑通判江中立发其阴事于监司,因造狱以危法中之,中立遂自经。绶,故相敏中孙,贾昌朝阴右之,知审刑院高君讷希昌朝意,欲从轻坐,□育争曰:「不杀绶,示天下无法。」卒减死一等流南方。

  戊辰,诏广南西路诸州接连交趾,控制夷落,其令转运使察长吏罢老不任事者以闻。  辛未,知益州文彦博言,益、彭、漖、蜀、汉五州,非用马之地,而逐州共屯马军凡二千余人,请皆易以步军,诏易三之一。

  壬申,诏河北教阅诸军,并用祖宗旧定阵法,其后来所易阵图,亦令主将闲习之【二二】。时判相州王德用言河北所教阵法已熟而辄易之,恐难以应敌也。德用本传乃云:乞不出阵图,与此不同,当考。

  甲戌,赐黄河役卒衫囐。

  乙亥,诏自今皇族之丧,皆官为制服。初,谏官李京言,皇叔德文卒,而在宫缌麻以上亲并不给服,盖因近岁减省致此,甚非厚亲饰哀之道。下太常礼院议而复给之。

  河东经略使郑戬言:「本路义勇乡兵,昨因明镐建议,遇边事有急,即勾集之。经今二年,未尝教阅,恐武技惰废,欲令每岁九月农隙,约多少分番于本县先习勒半月,上州亦如之。」从之。

  高阳关路都钤辖、入内押班杨怀敏兼管勾缘边安抚司事。此据百官表乃乙亥日事,实录无之。

  丙子,封左龙武大将军、池州团练使承显为康国公,德文长子也。

  上封者言,教阅诸军,方盛夏蒸润,而挽习弓弩非便,请自今夏三月唯试鎗刀,从之。  参知政事□育与宰相贾昌朝不相能,监察御史唐询既怨育,遂希昌朝意上奏曰:

  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材异等科,由汉涉唐,皆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在位荐之。本朝稽用旧文,讫真宗世,三建此科。陛下即位,增科为六,令两省若少卿、监以上奏举。后又止用贤良、茂材二科,随进士科设之,近年率不用保任之官,皆自名科目。且贤良方正、茂材异等名号至美,使举而为之,犹曰近古,即自颛其美,顾所未闻。又有经亲试前集有司,而所出论目,悉用经史名数,及对诏策,不过条列义例,稽合注解,主于强记博闻、虚词泛说而已。若辅国体,陈治道,则未见其有补也。初应诏纔数人,后乃至十余人,今殆至三十余人。一中此科,曾未累岁,悉至显官。虽非其人,例不可抑。况直言极谏,非当无事而求,茂材异等,岂谓循常之选,其弊若此,固宜图之。

  今条上两汉故事,汉武帝建元元年,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元封五年,以名臣文武欲尽,诏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者。凡五十四年,一举贤良,一举茂材。孝昭始元五年,诏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孝宣地节三年,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元康四年遣大中大夫疆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之士。凡二十五年,二举贤良,一举茂材。其后孝元初元二年地震,永光二年日蚀;成帝建始三年灾异屡见,河平四年日蚀、水灾,鸿嘉二年数遭水旱,元延元年日蚀、星陨;光武建武六年、七年,日蚀;章帝建初元年地震,五年日蚀;和帝永元六年,凶馑;安帝永初元年日蚀,五年日蚀、地震;顺帝延光四年京师大疫,永和六年日蚀,或诏丞相、御史,或诏郡国守相、司隶州牧,或诏大将军,举贤良、直言者十六,举茂材者一而已。本朝但用两汉之名,而不用两汉之制,请自今不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灾异非时举擢,宜如汉故事,亲策当世要务,罢秘阁之试。

  疏上,帝刊其名付中书,育奏疏驳之曰:三代以来取士之盛,莫若汉、唐。汉文帝十五年,诏举贤良文学之士,上亲策之,则有如晁错者出焉,是时非有灾异而举也。武帝建元元年,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元光元年诏贤良对策,则有若董仲舒、公孙弘者出焉,所举亦非因灾异。但策中语或及者,亦陈事之一端尔。唐开元二年六月甲子制,其有茂材异等,咸令自举【二三】。是年设直言极谏科。逮宪宗元和间,制科尤盛,有若元稹、白居易皆特出之材。观当时策目所访者,皇王之要道,邦国之大务,可以覆视,固不专于灾异也。此汉、唐故事有足据者。其间或因天变,又非时亲策者,则亦有之。厥后时君或居常自逸,谓无阙政,及天灾已着,时蠹已形,然后下诏举之,欲救于临事【二四】,此则取士之弊风,而后王之末造也,岂足法哉。

  陛下自复制科,于兹累年,随贡举而开,簄数适中。若必俟灾谴然后诏举,非惟失设科本意,且尤不可者有三:一则使天下贤俊滞淹之士,待灾异而进,非所以养廉耻也;二则平居不询,造形乃问,非所以惧天灾也;三则轻改信令,示天下无渴士之心,非所以广贤路也。且汉、唐所立孝廉及进士等科,皆每岁常选,故制举不随而开。今礼部进士,数年一举,因以制举随之,则事适其宜,何害于时,须此纷易。况灾异之出,不常厥期,或弥年所无,则此举奚设,或比岁而有,则于事太烦。既不因乎天灾,又不随乎贡部,而曰非时诏举,浩无端倪,乃是遂废此科。刍荛稍询,则言路有寄;饩羊一去,则礼意都忘。今无故而更张,使遗材绝望,其伤国体,不亦大乎。乞并下臣奏两制详定。

  上是育言,不复下两制,即诏礼部,自今制科随进士贡举,其着为令,仍须近臣论荐,毋得自举。上因谕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内批以行,今乃知欺罔也。」

  育又奏曰:「阴邪沮事,正当明辨,人臣言涉机密,欲归德于君,或入告谋猷,成国之美,此类可以刊名付外。制策天下,公共废置,可以明述,岂宜阴为沮革,欲自上行?此正奸罔所为,非睿听昭察,则挟邪蠹国,何所不为。愿出姓名按劾,以申国法。」

  育本由制策进,上数称其贤,以为得人。故询力排诋,意在育,不在制科也。育弟娶李遵勖妹,有六子而寡。询又奏育弟妇久寡不使改嫁,欲用此附李氏自进。大抵希昌朝意,且报怨尔,上讫不听也。

  注  释  【一】即听于军籍就迁之「即」原作「郎」,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三二之三改。  【二】喜荐士「喜」原作「善」,据阁本及宋史卷二八八范雍传改。

  【三】苏绅三年七月始自内翰换大龙知扬州「换大龙」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宋史卷二九四苏绅传云绅「入翰林为学士」,后「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亦可证。

  【四】就粮士兵「士」原作「土」,据阁本、活字本改。

  【五】以助买马宋史卷一九八马政作「以助马直」。

  【六】退近塞之兵「塞」原作「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三一一庞籍传改。

  【七】以流荡猥烦为赡「烦」原作「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卷二○贡院请诫励天下举人文章改。

  【八】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妄」原作「忘」,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九】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谓」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邈川首领唃厮啰遣人来献方物「川」原作「州」,据阁本改。

  【一一】以此逐处率递用一年半阙「一」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卷二五请议吏员事改。  【一二】集贤院校理「院」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六五李昭遘传补。

  【一三】而故堞隳坏「坏」原作「废」,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卷四八改。

  【一四】川峡四路盐课「峡」原作「陕」,「四」原作「西」,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八三食货志下五改。

  【一五】不可听「可」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六】腰斩京东进士刘潅「潅」原作「邕」,据十朝纲要卷六、宋史卷一一仁宗纪改,下文同。

  【一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御史」上原有「先是」二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删。

  【一八】臣伏闻陕西夏旱「伏」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乐全集卷二三请省陕西兵马及诸冗费事补。  【一九】边警虽宁「警」原作「境」,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二○】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抚司议减节边费「司」原作「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续通鉴卷四八改。

  【二一】育争不能得「能」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三唐询传补。

  【二二】亦令主将闲习之「主」原作「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三】咸令自举「咸」原作「或」,据宋本及宋会要选举一○之二七改。

  【二四】欲救于临事「事」原作「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卷一百五十九

  起讫时间 起仁宗庆历六年七月尽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九

  帝  号 宋仁宗   年  号 庆历六年(丙申,1046)

  全  文

  秋七月壬午,监察御史唐询言:「近者京师雨雹、地震,此阴盛阳微、夷狄侵侮中国之象。今朝廷以西北讲和,寖弛二边之备,臣常默以为忧。愿下圣诏,申饬守边之臣,其于兵防敢有慢隳者,以军法论。」从之。  甲申,赐越州进士贝元、眉州进士孙诏粟帛,并以本路转运使言,乡里推其孝行也。

  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兵在精不在觽,□散坐食【一】,非计也。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请诸道帅臣并任其责。」

  乙酉,诏判大名府夏竦、知并州郑戬、知永兴军程琳并兼本路计置粮草事,从拱辰之言也。

  遣主客员外郎宋选往河东,殿中丞陈荣古往河北路,收籴军储。选,湜从孙。

  诏:「如闻百姓抵轻罪,而长吏擅刺隶它州,朕甚闵焉。自今非得于法外从事者,毋辄刺隶罪人。」  赐广南东路戍兵特支钱。

  丁亥,参知政事宋庠上所撰纪年通谱。庠取十七代史并百家杂说,凡正伪年号括为一书。诏送史馆。

  庚寅,河东经略司言,大雨坏忻、代等州城壁。

  供备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李璋为西上合门副使。

  壬辰,诏诸路指挥使、三班使臣、殿侍及散直,并减三分之一,其系军校者,罢归本指挥。

  乙未,施州宁远寨主、西头供奉官田居用为东头供奉官,仍赐银五十两。时益州进士王皋避罪窜溪峒,居用以所服银带,遣峒人田承昌诱而获之。

  丙申,右正言、知制诰、知吉州余靖为将作少监,分司南京,许居韶州。初,靖为谏官,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靖既失势,孝标因与知谏院钱明逸言,靖少游广州【二】,犯法受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靖闻之不自安,求侍养去。会朝廷下广州按得其实。靖初名希古,举进士,未得解,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无所得,唯得与靖接坐。主簿既以违敕停任,而靖受笞后,乃更名取解它州及第,案牍具在,故有是命。靖受笞缘由,据司马光记闻。

  己亥,河北缘边安抚使乞降北界誓书一本,以备报应边事,从之。

  辛丑,洪福禅院火,即诏以院之庄产邸店并赐章懿皇太后家。  壬寅,上谓宰臣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为合门副使,今次子珣求为通事舍人,朕以谕之曰:『朝廷爵赏,所与天下共也。傥戚里之家,兄弟迁补如己欲【三】,朕何以待诸勋旧乎。』」贾昌朝对曰:「母后之家,自昔固多蒙恩泽。今陛下能重惜爵赏,不肯轻授,非惟示天下以至公,抑亦保全外戚之福也。」明年四月乙丑,内殿承制、合门祗候李珣为通事舍人。

  癸卯,马军副都指挥使、遂州观察使许怀德为安静军留后。言事官上章论奏者相继,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怀德除命,诚出非次。缘怀德自在边城为将领,素乏劳效,比诸侪辈,尤无材誉。去岁自防御使改观察使,自殿前都虞候迁马军副都指挥使。今者妄援体例,侥幸陈乞,隳紊军制,干挠朝章。又闻殿前副都指挥使李昭亮诣两府□陈,颇骇物听。帅臣失和,事体非便,规萌杜渐,盖有所处。仍知续有传宣应三路边臣功重赏轻者,令开坐闻奏。自有事于西鄙,覆军杀将者数矣,朝廷未尝行法正刑,一切容贷姑息而已,其论功行赏,有滥无遗。由此观之,则边臣功重赏轻者,莫之有也。此命一下,人人延首以待赏,篃赏则无名,偏赏则徒召怨而觽不服,此乃因一怀德之滥迁,更推而及于觽也。若朝廷修明纪律,振举宪章,其许怀德伏乞夺军职,付环卫;或除一郡,则内外不戒自肃,而军政立矣。或朝廷以成命新行,疑于追夺,则其续传宣命乞寝不行,犹庶几防遏其泛滥。」

  先是,监察御史包拯言:「近降条贯,应系臣僚上殿不得陈乞恩泽,并令合门告报,如违,仰御史台弹奏者。窃见臣僚殊不遵禀例,以奏覆公事为名,因而侥求者多矣【四】。昨兵部郎中马绛差知越州,因上殿□述,乞改官,续又髃牧判官吕昌龄自河北牧马回【五】,上殿亦乞省府差遣。虽各有台谏官论列,然并免勘罚,致今来马军副都指挥使许怀德上殿乞转观察留后。缘怀德近授观察使,累任别无显效,而不顾邦宪,冒□圣聪,人之寡廉,一至于是。欲望特赐取勘施行,仍乞今后但是臣僚,因奏陈乞恩泽者,或有弹奏,并乞依条勘劾,重行朝典,庶使侥妄之辈稍知警惧【六】。」拯言既不从,怀德遂迁留后,方平又言之,讫不从也。五年闰五月,怀德初除观察使。

  乙巳,户部副使夏安期等言,与鄜延经略使沈邈已减罢官员、使臣四十四人。九月庚寅所书,可参考。  丙午,降堂后官、赞善大夫张用和为大理寺丞,监潭州粮料院。用和尝以事干慈孝寺主僧文旦,不从。会诏诸佛寺有祖宗神御者,遇干元节益赐紫方袍,而用和独不以慈孝载敕中,故贬之。

  真宗贤妃法正悟真大师杜氏卒。八月戊申朔,赠贵妃。太常礼院言:「准令,为内命妇二品以上,一举哀而已,今贵妃虽一品,又缘入道,难用贵妃礼。」诏罢辍朝举哀,以明真大师朱贤妃例,用一品仪仗葬之。

  己未,刑部员外郎、知制诰王琦为契丹国母生辰使,六宅使、嘉州刺史钱晦副之。右司谏、知制诰钱明逸为契丹生辰使,内园副使、合门通事舍人杨宗说副之。户部判官、侍御史王平为契丹国母正旦使,左班殿直、合门祗候王道恭副之。金部郎中、判三司勾院许宗寿为契丹正旦使,内殿承制夏元吉副之。

  诏臣僚子孙恃荫无赖,尝被真刑者,如再犯私罪,更毋得以赎论。时邵武军言故秘书监致仕龚曙之孙,屡犯屠牛法,当以荫免。上特命加真刑,而更着此条。

  又诏河东、陕西经略司,应在边兵官及指挥使、使臣累有战功者,具出身及逐次因劳迁官,历任有无赃私罪,送枢密院以备选使。

  壬戌,诏陕西、河东经略司【七】:「西人虽纳款称臣,然其心诡谲难信。恐诸路乘罢兵之后,渐弛边备,其益务练士卒,完城壁,常若寇至。有不如诏者,亟以名闻。」

  癸亥,御崇政殿,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太常博士钱彦远及武举人。彦远策入第四等,擢祠部员外郎、知润州。武举授三班奉职者两人,借职者十七人,补三班差使殿侍者二十四人。彦远,易之子,明逸之兄也。宋兴以来,父子兄弟制策登科者,钱氏一家而已。

  彦远至润州,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内无声色之娱,外无田渔之乐。而前岁地震雄、霸、沧、登,旁及荆湖,幅员数千里,虽往日定襄之异,未甚于此。今复大旱,人心嗷嗷,天其或者以为陛下备寇之术未至,牧民之吏未良,天下之民未定,故出谴告以示之。苟能钦天之戒,增修德业,则宗庙社稷之福也。古者夷狄言语衣服与中国不同,其来也,不过驱老弱、掠畜产而已。今契丹据山后诸镇,元昊盗灵、武、银、夏,衣冠车服、子女玉帛,莫不有之【八】。往时元昊内寇,出入五载,天下骚然,及纳款赐命,则缘边长吏不复铨择,高冠大袑【九】,耻言军旅。一日契丹负恩,乘利入塞,岂特元昊之比邪?湖、广蛮獠劫掠生民,调发督敛【一○】,军须百出,三年于今,未闻尺寸之效。惟陛下念此三方之急,讲长久之计,以上答天戒,则天下幸甚!」  赐宰臣贾昌朝等并从官御飞白书,人一幅。  庚午,诏自今翰林医官院犯事,并依七品例以赎论。

  癸酉,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育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工部侍郎丁度参知政事。育在政府,遇事敢言,与宰相贾昌朝数争议上前,殿中皆失色,育论辨不已,乃请曰:「臣所辨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因与度易位。度为枢密副使在庞籍后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一一】,庠因言于上【一二】,以亲嫌不可共事,故越次用度。

  始,昌朝与育争,上欲俱罢二人,御史中丞张方平将对,昌朝使人约方平助己,当以方平代育。方平怒,叱遣之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罢,世皆以方平实为昌朝地也。此据方平墓志及本传,然志谓育卒罢,而高若讷代之,盖七年三月事【一三】,非此时也。又若讷代育,实为枢副,非参政,墓志似委曲为方平讳,今不取。

  甲戌,监察御史唐询为工部郎中,直史馆、知湖州,竟以宰相亲嫌罢也。

  乙亥,太平兴国寺重修太祖神御开先殿成,上飞白书榜,迎天章阁神御奉安,命宰相贾昌朝为礼仪使。  九月戊寅朔,改新知邢州郭承佑知相州,知谏院钱明逸言承佑昔尝知邢州,而为百姓所纳【一四】,今复命之,则州人无以自安。故易之。  知并州郑戬言麟、府二州有并塞闲田,可招弓箭手一二万人,计口给田,以为疆埸之防。从之。

  庚寅,户部副使、工部郎中夏安期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安期与诸路经略安抚司议损边费,凡奏省吏员及汰边兵之不任役者五万人。八月乙巳所书,可参考。

  时数有灾异,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梅挚引洪范上变戒曰:「『王省惟岁』,谓王总髃吏,如岁兼四时,有不顺则省其职。今日食于春,地震于夏,雨水于秋,一岁而变及三时,此天意以陛下省职未至而丁宁告戒也。伊、洛暴涨,漂庐舍,海水入台州,杀人民,浙江溃防,黄河溢埽,所谓水不润下。陛下宜责躬修德,以回上帝之眷佑,阴不胜阳,则灾异衰止而盛德日起矣。」又言权陕西转运使张尧佐非才,由宫掖以进,恐上累圣德【一五】。及奏减省资政殿学士员,召待制官同议政,复百官转对。上谓大臣:「梅挚言事有体。」以为户部副使。本传以挚言灾异为挚任殿中侍御史时,盖误也。按灾异皆今年事,今因挚迁官附见。张尧佐权陕西漕,是月即真,挚言亦必在是月【一六】。惟奏减资政殿学士员,请召待制议政及百官转对,恐别有月日,当考。

  辛卯,知青州叶清臣言登州地震不止,请增屯禁军,以防兵寇之变,从之。

  夏国主言,先以兵马收获承平州分水向西一带境土,既分赏得功将校,今边臣故有所争,未协累年之议。甲午,遣刑部员外郎张子奭往保安军,与夏国所遣人面议之,仍以诏谕夏国主。  壬寅,以延州高平新修堡为安塞堡。

  甲辰,登州言有巨木浮海而出者三千余条。

  乙巳,户部判官、祠部郎中崔峄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时蛮猺未平,特命峄往议讨除招安之策。峄,长安人。

  诏入内殿头李继和为擘划券马等劳绩【一七】,于转官年限内与减四年,仍不理入仕及三十年,自今有酬銟劳绩并依此。此据会要九月事,无其日。

  冬十月丁未朔,诏:「比遣张子奭往延州与夏国议疆事,其丰州地,当全属汉界。或所议未协,听以横阳河外向所侵耕四十里为禁地。若犹固执,即以横阳河为界。」初,夏国既献卧贵庞、□移、已布等九寨,又纳丰州故地,欲以没宁浪等处为界。下河东经略使郑戬。而戬言没宁浪等处并在丰州南,深入府州之腹,若如其议,则麟、府二州势难以守,直宜以横阳河为界。上乃以戬所上地图付子奭往议之。  壬戌,诏黄河诸埽官吏如经大水抹岸,岁满并与远地官。

  湖南转运使周沆言,指使卒景贤招降道州蛮党五十六户二百五十九人。诏其首领以次补授职名,仍令所部常拊存之。  癸亥,赐湖南讨蛮猺军士特支钱。

  甲子,诏三司,比举选人监在京新城门,如闻所举者多权富干请,无益于事,其罢之。

  赐延州、保安军等处屯驻泊巡检军士特支钱。

  辛未,知桂阳监宋守信言:「猺贼唐和尚啸聚千余觽,为盗五六年,卒不能克者,朝廷不许穷讨故也。今衡州监酒黄士元,颇谙溪峒事,愿得敢战士二千、引路士兵二百,优给金帛,使之逐捕,必得然后已。并令本路钤辖亓赟等合力以进。彼既势穷,必将款附。」诏如其策,于是大发兵讨之。

  壬申,诏知广州魏瓘与本路转运使专提举捕讨蛮猺,若中覆不及者,听便宜从事。

  甲戌,上谓辅臣曰:「山东连岁地震,又有巨木浮海而出,宜防未然之变。其下登州严饬武备,仍具所蓄兵械名数以闻。」御史中丞张方平言:

  臣伏见诸路地震,自荆湖、川峡、山东、河北、河东、陕西至于岭表,相继未止。比者忻州地震,于后兵难,及今适定,此际登、莱山崖摧圮,灾异所示,恐不徒然。历考前志之言,盖地主阴,阴者,臣道也,民也,蛮夷也。推之今事,凡任内外之重,即无权强之臣,则今事之可忧者,外备敌人,而内抚民尔。西北二敌,朝廷以为大患,故于守御素为用心。至于湖、湘之间,蛮猺作梗,一方涂炭,七年未解,近日冲突稍及岭外,如或不即平殄,事亦不可轻忽。而又海南、交址气炎渐张,路接邕、容,颇连溪峒,南方之事理须经略。昔唐室之盛,屡有中原之难,蕃戎再入京城,而王室寻复宁定。至懿宗时,安南都护李琢失于抚御,蛮寇侵扰,遂致用兵,度支困于馈食,方镇疲于更戍,因而有徐州庞勋倒戈之变,天下缘此以致危乱。则知事常起于细微,祸常成于所忽也。

  至于京东西两路,中国根干,畿甸屏蔽,缓急所资,常须安静,以镇天下。然每患寇贼渊薮其中,所幸岁得丰穰【一八】,必不大至连结。若因之以边警,加之以饥馑,法不胜于奸宄,乱必始于乡闾。何以言之?自庆历初,遣朝臣分往京东西等路,招刺强壮弓手充宣毅军,俄又听其佣人自代。于时臣知谏院,固争此事,朝议已行,不为停罢。今民力所以大困,国用所以一空,盖由此一举之失也。其诸州宣毅悉聚游惰不逞之民,非有材力技勇之所选也。缘光化军军贼窃发,朝廷条约失体,姑息过当,如养骄子,转生怨怼。臣比在审刑,诸州奏到宣毅兵士文案,无日不有【一九】,大则谋欲杀官吏、劫仓库,小则谋欲劫民户、入山林,多至三五十,少亦一二十数,以告赏之利重【二○】,故有谋辄被告发。间虽阅习,乃同儿戏,无益军国,坐竭官私,不征不役,居惟念乱,傥乘衅隙,必有应响之势,此其乱阶一也。初点定强壮,已屡经教阅,枪刀弓弩各尝习学。及后招刺之时,既佣人充代,而其强壮本身并有身力,例各不绍农业,遂乐惰游,搅扰里闾,侵凌细弱,趋坑冶以逐末,贩茶盐而冒禁。傥缘凶歉,扇惑流民,结为盗贼,必先此类,唐之巢、让由此起者,此其乱阶二也。又京东西之民,多信妖术,凡小村落,辄立神祠,蚩蚩之氓,惑于祸福,往往奔凑,相从聚散,递相蔽匿,官不得知,惟知畏神,不复惮法,寖使滋蔓,恐益成俗。汉中平元年,黄巾贼天下同日起,凡三十六万觽,各有部率,由积妖而成也,晋卢循辈,乃历代常有此事,此其乱阶三也。所谓地震之异,傥在民与敌人,此其最可虑哉!

  潭州刘夔,清素士也,恐非应务之才,邕、桂长吏,尤宜推择才略,宣毅□兵,渐谋消汰之术。民之先在强壮籍者,其干法冒禁,谓须别立峻防。颇闻民间犹多当时教阅兵仗,亦合严降约束,收纳入官。村落神堂,令所在毁拆,密加察捕民之习妖者。此亦思患预防之大略,伏冀采纳施行。  诏磨勘选人历任内曾失入死罪未决者,候再任举主应格听引见,其已决者,三次乃计之。若失入二人以上者,虽得旨改官,仍与次等京官会要六年十月事。

  十一月丁丑朔,诏天下旬设,其无公使钱处,自今以系省钱给之。

  己卯,遣著作佐郎楚建中往延州同议夏国封界事,张子奭道病故也。建中时管勾鄜延经略司机宜文字,与夏人杨守素议地界,有觽暴至,二轻骑疾前,引满向建中,建中披腹使射,曰:「吾不惮死,惧祸两国【二一】。」觽服其量。此据泰陵录附传,当考。

  壬午,责鄜延蕃官洛苑副使刘化基为太子右内率府副率、京西监当。初,化基掠蕃部嵬逋等妇女羊马,又以官钞易马与蕃部,收息钱二百九十九千,法当死,为其尝有战功,特贷之。

  癸未,广东转运司言,湖南猺贼千余人寇英、韶州界,朝廷既用宋守信策,大发兵讨猺贼,贼遁入郴州黄莽山,由赵峒转入英、韶州界,依山自保,时出钞掠。

  乙酉,诏知青州叶清臣经制濒海州郡当备御兵寇之事以闻。

  丁亥,上谓辅臣曰:「猺贼侵扰州县,官兵多暴露之苦,其密谕主将,务加安□。」

  戊子,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王拱辰为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知亳州,从拱辰所请也。翌日,内降指挥,留拱辰侍经筵,而中书执奏不行,拱辰因请改知郑州,从之。侍御史贾渐、监察御史何郯等劾拱辰营求内降,乞正其罪,不报。拱辰自三司使出知亳州及中书执奏,史皆不详。至和二年七月,赵抃劾拱辰旧掌计司【二二】,以举豪民郑旭得罪被黜【二三】,当考。改知郑州乃十二月己酉,今并书。何郯奏议云,侍御史贾渐已曾论列,今附见。

  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张方平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河北盐务在沧、滨二州,沧州务三,滨州务四,岁课九千一百四十五石,以给一路,旧并给京东之淄、青、齐三州,淄、青、齐通商,乃不复给。自开宝以来,河北盐听人贸易,官收其算,岁为额钱十五万缗。上封者尝请禁榷以收遗利,余靖时为谏官,亟言:「前岁军兴以来【二四】,河北之民拣点义勇强壮及诸色科率,数年之间,未得休息。臣常痛燕蓟之地入于敌中几百年,而民忘南顾之心者,以外域之法【二五】,大率简易,盐曲俱贱,科役不烦故也。昔者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许通盐商,止令收税。今若一旦榷绝,价必腾踊,民苟怀怨,悔将何及!伏缘河朔土多盐卤,小民税地不生五谷,惟刮□煎之以纳二税。今若禁止,便须逃亡,盐价若高,犯法必觽,边民怨望,非国之福。伏乞且令仍旧通商,无辄添长盐价,以鼓民怨。」其议遂寝。河北初议榷盐,实录不载,余靖谏草独存此奏。及王拱辰奏立榷法,时靖黜责久矣。盖先有建此议者,靖论其不可,故罢。既而拱辰使三司,复议举行,又为河北漕臣所沮,而河北漕臣乃别议增算,拱辰更立榷法,未下,而张方平亟奏罢之。实录、国史并簄略,今参取靖谏草及食货志并方平墓志修入。

  及拱辰为三司使,拱辰是年正月戊子,以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复建议悉榷二州盐,下其议于本路,都转运使鱼周询亦以为不可,本志以为都转运使夏簄,误也。竦五年八月判并州,六年二月改大名。拱辰十一月戊子罢三司使,出知亳州,张方平代之。方拱辰在三司时,竦无缘却为都转运使。据何郯奏议,为都转运使者乃鱼周询也【二六】。王岩叟元佑初奏议,亦误以鱼周询为夏竦。且言:「商人贩盐,与所过州县吏交通为弊,所算十无二三。请敕州县以十分算之,听商人至所鬻州县并输算钱,岁可得缗钱七十余万。」三司奏用其策,上曰:「使人顿食贵盐,岂朕意哉!」于是三司更立榷法而未下也,方平见上,问曰:「河北再榷盐,何也?」上曰:「始议立法【二七】,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榷河北盐,犯辄处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盐钱是也,岂非再榷乎?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榷之,则盐贵,敌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使敌获福也【二八】。敌盐滋多,非用兵不能禁,边隙一开,所得盐利,能补用兵之费乎?」上大悟曰:「卿语宰相立罢之。」方平曰:「法虽未下,民已户知之【二九】,当直以手诏罢之,不可自有司出也。」上大喜,命方平密撰手诏下之【三○】,河朔父老相率拜迎于澶州,为佛老会七日以报上恩,且刻诏书北京。其后父老过诏书下,必稽首流涕。食货志云:三司奏用其策,仁宗曰:「使民顿食贵盐,岂朕意哉!」下诏不许。若不许三司之请,则不须下诏,今既下诏,盖已立法而未行。墓志当得其实,今从之。食货志不载方平事,盖簄略也。熙宁八年六月,章惇又议榷盐。

  监察御史何郯亦言:「臣伏见河北诸州所产盐货,自太祖开宝年降诏罢禁通商,止令收税,于今多年,民享其利。昨闻臣僚擘画,欲榷买沧、滨盐入官,召商旅入中边上粮草算请。且欲榷沧、滨盐,即须禁止诸州小盐,不禁,则侵官中课利,若禁,则十数州军从此民必受弊。何者?河北一路,除沧、滨出盐外,其深、冀、邢、洺等十数州,地多咸卤,不可耕殖,民唯以煮小盐为业,衣食赋税皆出于此。若果禁断,一旦穷民失业,散而为盗,则所虞非细。近因朝廷指挥,下本路都转运司相度,事虽未行,民心已甚疑惑。况本路诸色盐,官中久来各已定起税额,每年所入课利,数亦不少,今虽改用榷法,或商旅未信,不来算请,所得年课,未必增多。兼闻都转运使鱼周询已具条利害论列,亦谓榷法不可行,而止乞增税。臣窃谓此举于河北事体利害最大,其臣僚所请榷盐,且乞停罢。如朝廷已议定不行,犹恐彼处民或未知,亦乞指挥下本路诸州军,告谕人民以朝廷今来并用旧法,不复行禁榷之意,使一方之人各安生业。」

  癸巳,以讲诗彻,宴近臣、宗室及讲读官于崇政殿。

  辛丑,猎于城南东韩村,自玉津园去辇乘马,分骑士数千为左右翼,节次旗鼓,合围场径十余里,部队相应。上案辔中道,亲挟弓矢,而屡获禽。是时,道傍居民或畜狐兔凫雉,驱入场中,上因谓辅臣曰:「畋猎所以训武事,非专务获也。」悉令纵之。至棘店,御帐殿,召问所过父老子孙供养之数,土地种植所宜,且叹其衣食粗粝而能享寿,人加慰劳。还,次近郊,遣卫士更奏技驾前,两两相当,掉鞅挟槊以决胜负,又谓辅臣曰:「此亦可观士之才勇也。」免所过民田在围内租税一年。

  时交址李德政适遣使秘书丞杜文蔚等献驯象,未见,上特召豫观,赐紫袍、涂金带。  十二月丙午朔,遣官祈雪。

  己酉,诏保安军、镇戎军榷场,岁各市马二千匹,博买羊一万口。

  壬子,雪。  诏京东路知州、通判、兵官,并如三路州军选差人。

  丙辰,命入内押班张惟吉等修南京鸿庆宫三圣御容殿。

  己未,诏:三元节、夏至、腊日自今并休务。  庚申,诏:技术人自今毋得任畿内兵马都监、监押。

  丙寅,安化州蛮蒙光速等来贡方物。  辛未,契丹国母遣怀化军节度使耶律洞、崇禄卿石右,契丹遣昭德军留后耶律宜、少府监韩运来贺正旦。

  壬申,置京东两路提举巡检、捉贼各一员,以沂密州、淮阳军为一路,登、莱、淄、青、潍州为一路。

  注  释

  【一】□散坐食「散」原作「数」,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二】靖少游广州「游」原作「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全文、宋史卷三二○余靖传改。  【三】如己欲「己」下原有「所」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三删。

  【四】因而侥求者多矣「侥」原作「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孝肃包公奏议卷四奏许怀德上殿陈乞改。

  【五】续又髃牧判官吕昌龄自河北牧马回「牧马」,同上孝肃包公奏议作「印马」,按宋会要兵二四之一马政杂录载:「咸平三年,置髃牧司,总内外马政,其后岁遣判官一人巡行诸监,取孳生驹二岁以上者点印之,岁约八千余匹。」疑「印马」是。

  【六】庶使侥妄之辈稍知警惧「侥」原作「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七】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司」原作「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八】莫不有之「有」原作「用」,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一七钱彦远传改。

  【九】高冠大袑「袑」原作「裙」,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调发督敛「督」原作「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一七钱彦远传改。

  【一一】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录卷五补。

  【一二】庠因言于上「因」原作「固」,据同上编年录改。

  【一三】盖七年三月事「七」原作「此」,按「此年」当谓庆历六年,于事不合。复按本书卷一六○及宋史卷一一仁宗纪均载庆历七年三月乙未,以□育为给事中归班,丁酉,以高若讷为枢密副使,则「此」字实为「七」字之误,今据改。  【一四】而为百姓所纳按宋史卷二五二郭承佑传:「钱明逸言承佑无廉守,邢民素厌苦之。」与此句不同。

  【一五】恐上累圣德「上」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九八梅挚传补。

  【一六】挚言亦必在是月「必」原作「即」,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七】入内殿头李继和为擘划券马等劳绩「绩」原作「续」,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三六之一改。

  【一八】所幸岁得丰穰「丰」原作「农」,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卷二二论地震请备寇盗事改。

  【一九】无日不有「日」,同上乐全集作「月」。

  【二○】以告赏之利重「利」,宋本及上引乐全集作「科」。

  【二一】惧祸两国「两」原作「西」,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二】赵抃劾拱辰旧掌计司「计」原作「记」,按「记」字于此无义,宋史卷三一八王拱辰传谓拱辰「复以翰林学士权三司使」,三司为计司,今据本书卷一八○至和二年七月戊辰条改。

  【二三】以举豪民郑旭得罪被黜「豪」原作「亳」,据阁本改,上引宋史王拱辰传此句作「坐举富民郑旭出知郑州」,可证。

  【二四】前岁军兴以来「军兴」原作「事宜」,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改。

  【二五】以外域之法「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二六】为都转运使者乃鱼周询也「鱼」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补。  【二七】始议立法「立」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编年纲目卷一三、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补。

  【二八】是为我敛怨而使敌获福也「福」原作「利」,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食货志改。

  【二九】民已户知之「户」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三○】命方平密撰手诏下之「命」原作「令」,据同上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编年纲目卷一三、同上宋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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