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卷三百九十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十月己亥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十月己亥,礼部言:「占城国进奉大使布灵息弛琴蒲麻勿等乞续进方物。」从之。

  户部言:「京都商税务取酌中元丰八年钱五十五万二千二百六十一贯七百二十八文立为新额,自元佑二年为始。」从之。  河东路转运司言:「上供钱物,惟三路不起发,盖沿边费用常自朝廷应副,比之自京支降,可免往回船运之费。今本路封桩禁军阙额请受,请立法止于逐路桩管,如有不可停贮物,即令提刑司变转见钱封桩。」从之。

  庚子,端明殿学士、光禄大夫范镇落致仕,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兼侍读。(镇加端明在二月十日己巳,此十月二十一日乙巳又降诏【一】。)

  大理寺言:「被旨根究军器监先乞市军器物料度僧牒,为钱计一十三万缗,而所差变买奉议郎刘仲昕等贩易欺弊,事连前军器少监蔡硕,请摄仲昕、硕等参对。」从之。(二年二月十六日断。)

  金部员外郎穆衍充夏国祭奠使,诏曰:「故夏国主嗣子干顺,维尔先人,世修职贡,讣音忽至,愍悼良深,相与诸臣,同增悲慕。惟忠可以保国,惟孝可以得民,各祗乃心,以服朕命。」(嗣子干顺,政目于十月十六日书故夏国主秉常奏,又于七月十日薨,十一月十四日并二十四日可考。)

  辛丑,都大提举成都府等路榷茶兼陕西等路买马黄廉言:「按元丰六年闰六月十三日并八年十二月七日朝旨,应缘茶事,于他司非相干者,不得关预。设使缘茶事有侵损违法或措置未当,即未有许令他司受理关送明文,深恐民间屈抑无由申诉。乞止依海行元丰令,监司巡历所至,明见违法及有辞讼事在本司者,听关送。应缘马事,亦乞依此。」从之。

  荆湖北路转运司言:「准暣,刑狱、兵甲、贼盗事悉委提刑司;又准朝旨,诸路转运司兼管贼盗。本司如巡所部有器械损坏,合行修整,以致盗贼缓急差拨兵甲,若须候移文提刑司,恐后时别致败事。欲乞兵甲许本司通管,及遇巡按应甲仗库军器亦许点检施行。」从之。(新削去。)

  侍御史王岩叟言:「伏见除知汝州章惇知扬州命下,累日物论喧然,以为未允。伏读告词,又不为经明堂恩霈,直是无故宠迁,臣愚不解此意。按惇以跋扈之材,怀怨望之志,肆行无礼,悖慢两宫,若正典刑,自当诛殛。陛下大度涵容,不加深罚,但罢机务,与之一州,又汝海善里,王畿近藩,物物便安,非为贬所。罪大责轻,公议已称其太幸,岂可曾未数月,遽易大邦?骮大臣降黜,例是经年方有移命,又须考得罪之情重轻何如,亦未必经年便得易地。搢绅士大夫皆云:惇之凶慝,不独公卿大臣皆所忌惮,而朝廷似亦畏之,甚可怪也。臣窃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太皇太后陛下不出房帏,尤当严命令,肃政刑,立之风声,以重朝廷之势,不宜浸开姑息,稍自陵夷,以弱天子之威也。臣恐自此增强臣慢上之心,长髃恶欺天之意,非国家之福尔。伏望圣慈深察臣言,特加裁处。」贴黄称:「惇告词中不言以恩移郡,必是非久别,欲引恩加之职名,以悦其心,乞陛下特赐省察。」(惇知扬州在六月庚寅,二录皆不载岩叟言章,当考。)左司谏朱光庭亦以为言。

  壬寅,(十八日。)诏章惇依旧知汝州。(十一月二十四日,提举洞霄宫。旧录云:「光庭言惇在枢密府,于帘前悖慢失人臣礼。责官未踰年,遽移大郡,窃恐迁升无名,假借太甚。乞罢扬州新除,以协公议。」诏章惇依旧知汝州。新录因之。当求光庭全章增入。章惇女婿窦讷作惇行状云:「自汝州移知扬州,行至国门,以言者攻罢,复还汝州。」徽录、惇传,但书罢枢密,知汝州、提举洞霄宫,漏移扬州一节不书,簄□特甚。)

  先是,左仆射吕公着等以惇父老,且自政府罢,既经赦宥,故迁之便郡,又欲以次甄叙诸放逐者,使各不至失所。既而言者交章谓惇不宜遽迁,语侵执政。太皇太后怒问:「主惇者谁耶?」公着前对曰:「众议也。」时惇子(宋朝要录:惇子持勾当京西排岸司。)又上书为其父讼冤,且侵执政,诏并责之。公着曰:「子之为父,何所不至。」乃止。惇被命将至国门,诏追扬州暣,复遣归汝州。自是当叙复者皆稍难矣。

  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

  臣近见执政议论,以章惇父年将九十,因明堂恩霈之后,欲请除一乡郡,使便其亲。臣但见其可裨仁化,不虑其他,遂共以为当然。继而闻三省奏上,陛下即赐允俞。臣以陛下天地之仁,念其垂年之亲,不录往咎,臣实喜不自胜,遂于帘前仰赞圣德,以谓自古臣子无如今日遭逢。继闻谏官有言,陛下遂寝前命,亦是圣心从谏之美。前日更蒙宣谕,此事三省有失思虑,戒其今后不得如此。臣愚恐有言者以谓朝廷所怒之人,不当遽有开陈;又谓执政都徇人情,必有主张之者,致烦陛下宣戒,暣谕丁宁。微臣固宜佩服圣训,然有未尽之恳,亦当罄竭敷陈。方陛下急于求治之时,是臣子知无不为之际,岂宜顾虑形迹,搐缩周防?今所用之大臣,多是老于患难,陛下銟之使进,尚恐心志不锐,思虑太周,若更戒使远嫌,则恐顾避保身,自防不暇。在陛下爱惜诸臣,则为恩德之厚,若使辅翊圣政,却恐事无所裨。盖人臣以匪躬自信为难,掩阿固宠为易,若今将容其所易,沮其所难,则其间希意顾望之人翻为得计,甚非朝廷之福。

  臣昔见仁宗皇帝推委执政,一无所疑,凡所差除,多便从允,而使台谏察其不当,随事论奏,小则放行改正,大则罢免随之,使君臣之恩意常存,朝廷之纪纲自正,是以四十余年,不劳而治。骮陛下方稽仁皇之治,圣度如天,从谏不倦,任贤不疑,录人之功,忘人之过,皆是自古人君所难。若便垂拱责成,逸于委任,台谏纠其误谬,侍从罄其论思,髃臣一德一心,陛下无事,自然不须防虑,百职具修,坐致太平,垂休万世,天下幸甚。

  凡人于富贵功名,皆愿乘时早立。近用一二执政【二】,年皆六十已上或七十,正是余年无几。今幸遭逢陛下行尧、舜之政,擢居近辅,可谓千载一时。不于此时攀附神圣,早立功名,不知更待何日?岂肯别怀顾望,阿徇他人,自取上疑,以招危辱?在常情且无此理,骮陛下以公望选择之人哉?其间或有进人不敢太速,责人不敢太深者,不过谓或当循致,不可黑白太明,漤恐扇成朋党,害陛下和平之政耳。万一因此恐有间言,误陛下不细。

  又蒙宣谕,譬如人家尊长所怒之人,卑幼岂可轻易□解?臣愚以谓不然。盖人主之量,当如天地无所不包。众人所欲进退,则人主从而行之,所谓舍己从人,使无喜怒好恶之迹,不使奸人测见意旨,别生谗间,以惑聪明。古今尽然,商鉴不远,惟陛下稽察。唐魏征有毁其阿党亲戚于太宗者,帝使温彦博责征以不避形迹,远嫌疑,征谢曰:「臣闻君臣同心一体,岂有置公义,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帝矍然曰:「吾误矣!」以此可见自古君臣之间不当更事形迹,此陛下之所熟闻,臣敢引而言之。(承奉郎、勾当京西排岸司【三】章持状奏:「臣伏闻父之于子,虽有过而不忘教诲;君之于臣,虽有过而不失礼数,盖恩义之施,不得不然也。臣子之于君父,虽数加责而不敢自弃,盖有所受而无逃于天地之间也。臣虽至愚,且世荷国恩,岂敢自弃?是以不避鈇钺之诛,而冒昧自陈。窃以臣父惇向因议论,遂致烦言,乃蒙圣慈不加深罪,出守汝海。非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照察保全之,若使髃言得逞,将何所不至?深恩厚德,何以论报!比奉告命,移守维扬,窃读训辞,谓使不失亲庭之便。臣祖父俞年八十有七矣,祖孙父子所以感戴恩德者,又宜如何哉?此盖陛下以尧、舜之仁,天地之施,以优礼遇大臣而恩恤其私。命下之日,使臣辈感之极而不知涕泗之陨也。今闻传言,追寝前命,臣未知朝廷所以追寝之意。臣窃以扬州虽大藩,然自郎官皆可以为守,以臣父处之,即汝州与扬州亦何所异?盖是朝廷因大礼推恩,欲使奉亲庭之便,且以广朝廷孝治之意。今之追寝,必有误圣聪者,此臣所以不得默默也。臣窃以近事比之,台官王岩叟父荀龙自棣州移澶州,众人皆未知所以移之之意。在朝廷以澶、棣二州有何所殊,在荀龙于人材之中甚号阘□,如此等人物,陛下必不尽记其姓名,是皆执政进拟,缘荀龙家在怀州,即澶州甚为近,荀龙当进呈之时,岂可谓欲使便其私?举此事足以见执政与台谏官互相交持,以欺罔陛下,而朋党相结之固也。陛下施恩惠,优遇大臣,欲使臣父便其私,则不可也;而执政、台谏互相结托【四】,乃可行其私。伏愿陛下详察其情。又缘臣父在汝州,近因行气间风倒门扇,惊致左右手足麻痹,在假不领州事。臣方得此报,人子之心远闻亲疾,忧惶无地,见乞朝假往省。又闻朝廷有追寝之命,臣忧惶所以不敢不言者,切恐臣父所患未得便安,及追寝之命未到间,或已离次,虽复还任,必不能领职。于事理度之,虽欲求闲,即恐朋党之人又从而造为巧言,以欺罔陛下,臣父必不自辨,致陛下不能无疑也。臣又维国朝所以待前执政恩数甚重,设虽有罪,犹谨行之,岂容推恩移郡,而言者轻视国体,回大势如反掌耳。祖宗故事,臣虽不能熟闻,计必无此例。盖缘臣父禀性刚直,疾人之非,无所容忍,竭力向公,不负朝廷,每为同列所畏忌,而言者欲以深结执政用事者,故必极力攻,此所以深结于彼。伏愿陛下察臣之言,而验之已事。窃闻言者以谓臣父向在枢庭,帘前悖慢无礼,全失大臣之体。且臣父所论皆缘公事,岂有人臣自非病狂而敢悖慢无礼乎?设或论议之间,过有讦直,形于言者,不过如汲黯、朱云而已。以汉武帝尚能容汲黯,成帝尚能容朱云,而陛下之圣岂不能容哉?且如言者所云悖慢无礼,全无大臣之体,若谓悖慢无礼,岂止失大臣之体而已?其言无理,就此可见。且天子不可无诤臣,臣父以议论得罪,陛下不加重责而矜贷之,今又移以近乡之郡,使便亲庭,是陛下圣恩甚厚。而朋党之人曾不能推广圣意,使天下之人咸知圣德之□大,反以朋党挟情相疾,用纵横捭阖之术,以悖慢无礼为说,欲以激怒陛下,此尤在陛下深察其情也。古人以谓巧诈不如拙讷,乐羊有功而见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盖乐羊之有功,巧诈也,而终以见疑;秦西巴之有罪,拙讷也,而终以益信。臣父之得罪,盖以拙讷。比者维扬之移,道须过阙,朋党之人恐因赐朝见之际,有以感悟发其奸,终以拙讷而陛下信之,故力为蔽障。乃不知臣父命未下之前,先以卧病不能视事,此臣又恐陛下未深照其底里也。臣虽至愚,服膺茂训,粗有知识,仰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仁恩厚德,所以爱育元元,革弊兴善,无所不至,诚尧、舜之用心也。而朋党之人沽名掠美,朝廷行一善事,更相推扬,皆掩有之。小民无知,归誉私门,而不知为陛下之德,臣窃疾之。伏愿陛下临照髃情,总持权柄,无使朋党互相交结,弄权自恣。盖朋党上下相应,善为蔽欺。凡执政用事者所欲,必为使言者发其端,言者之所陈,执政者行其事。相为表里,公议壅隔,肆为欺罔,不可不察。此臣所常欲言,而恐言之轻,不足以感悟天听。古人以为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外远于万里。盖万里之情,行者百日而可闻,朋党比周蔽匿,情状终不复知,正谓此患也。方今朋党之患,在于言路之不广。且朝廷补谏员、任台官,其数非不多,而臣以谓言路之不广者,盖所任台谏之人,皆执政用事之党,凡有所言,唱出一口,则虽十数人犹一人也。夫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之圣,从善如不及,纳谏如转圜,而言者不知所以图报,反敢肆为欺罔,向党背公,臣所以深病之。顷者司马光薨之后,既大礼假闲,垂帘之始日,谏官全院皆转,或别自外来,或内超除,是岂非用事者欲引党卖恩乎?言者曾无及此,他时有美除,若非其党,言者必有弹议,若除台谏,曾有人言,是以所除之人皆其党,是臣所谓言路不广也。古者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书,师箴,瞍赋,朦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古者言路之广也如此。今者台谏之人与执政用事者结而为一,苟有阙失,朝廷何赖焉?伏愿陛下鉴其悃诚,赦其狂愚而详察之,幸甚!」贴黄称:「乞留御府,燕闲之间详赐省览。」章持奏状虽奸言不足录,然要见当日事,因附注此。王岩叟朝论云:「太皇太后谓持言执政欲陷其父。」今奏状乃无此,当考。王荀龙自棣州改澶州,政目在十月六日,实录不书。)

  是日,(十月十八。)御史中丞兼侍读刘挚、侍御史王岩叟同入对。挚先进前,谢侍读之命,(八月十二日,挚兼侍读。)宣谕曰:「以卿有公望,故用卿。」就箔前四拜。岩叟即前,谢侍御史之命,宣谕曰:「以卿有材德,故任卿。」挚先进札子,乞罢武臣试换文资法,读讫,岩叟进札子,论听言与用人二事。又读挚奏:「差役事,近甚有人动摇,乞陛下守定差法。」岩叟曰:「司马光上章复差法,非司马光所造之法,乃是祖宗百余年行之已便之法。祖宗时,人情熙熙,天下安治,只以行此法。后因王安石误朝廷,行雇法,遂至纷然。祖宗法莫此最好。」又曰:「今只争『差』字、『雇』字,愿陛下既定『差』字,便是祖宗法也。」挚又曰:「自陛下用司马光,天下弊事十去六七。今但修完,勿便移改。此人无毫发私。」太皇太后曰:「可惜!此人公正无毫发私,国家不幸。」挚曰:「司马光虽没,太皇太后如此至公,谁敢为私!昨罢章惇知扬州,甚合公议。」太皇太后曰:「章惇昨来得罪为无礼,岂可便移?」挚曰:「应是失勘会。」太皇太后曰:「应是差错。前时问他执政来,不知谁主张?」云:「为其亲老。」太皇太后曰:「若大辟罪人,为亲老不成不偿命?」对者曰:「于法,父母八十无兼侍,亦贷命。」挚曰:「国家典宪,于大臣不说如此。」岩叟奏曰:「若岁月合移,及若告词引明堂恩霈,则自不消论。」应曰:「极是,极是!岂可纔半年便移?」又曰:「其子章持亦上书言执政者陷他父,故除扬州。今日三省进呈来。」吕大防言:「台谏官又言执政取悦章惇,其子却言陷其父。」太皇太后曰:「他乞留中,却与降出,教他执政辈知。」挚曰:「小子狂妄敢如此!」  挚遂言曰:「臣等有一事欲奏陈,此事体甚大。」岩叟曰:「缘为今来修神宗实录,须要合辨明。」挚曰:「此事太皇太后陛下合记得,不知当日英宗立为皇子,是至和间已定邪,直至嘉佑六年方定邪?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宫中必知是韩琦。已前文彦博、富弼辈虽曾言,只是乞选宗室贤者,几时敢指名!」岩叟奏曰:「既陛下分明知得此事子细,不胜幸甚。」挚又叙王同老上书之由,遂展读连衔一章。岩叟奏曰:「文字颇多,愿陛下少垂圣听。」读至半,又曰:「大臣言者岂敢指名,只是乞选立宗室耳。」至「宫中尝养二子」,又曰:「一人名宗实,昭成太子之第二子【五】,仁宗尝与韩琦言道,较纯厚。」后又曰:「韩琦之功更不说也。见说富弼没胆不敢做,神宗只称文彦博,不言有乞建储之功,不谓曾指名也。神宗一子与韩琦做亲,便为报他功也。」又曰【六】:「今为修实录,须煞好进取入来。」挚与岩叟皆奏:「乞陛下宫中子细看。」岩叟又曰:「此事若明,韩琦虽在九泉无所恨。」

  挚又进曰:「今正人端士少,小人多,乞选正人在朝。」岩叟又曰:「正人盛则小人消,正人不厌多。」太皇太后曰:「正人可知不厌多,正人多则小人自出头不得也。」岩叟又曰:「先诏谕令二三老臣多方进拔正人。」挚曰:「二三老臣亦必体朝廷,不敢私。」太皇太后曰:「只为近日差除中也则惹言语。」挚曰:「些小须有,臣等不敢放过。」挚又奏曰:「臣曾荐数人,已蒙用一二,余更望采用。」又谕曰:「卿等有正人,但奏取入来。」又曰:「不拘甚事,但事事言来。」

  亲从指使徐全书、崔吉、郭安并为御前忠佐步军副都军头,以逮事神宗皇帝于东宫故也。  熙河经略司言:「乞将新复呸口□累川一带地土,依旧令定西城招置弓箭手耕种。」从之,仍许于从来已耕占地内耕种,不得更有侵展,别生边事。  右司谏王觌言:

  臣窃闻诸路州县颇有役人数多,而乡村等第人户数少,差役不足者。目今虽以次第人户相兼差足,将来役人年满,难得人户承替;及虽有人户可作三两番更休充役之处,亦是经来年岁不多,其中等人户应役既频,则其力必困,议者患之。臣窃以为不然。其弊有自来矣,议者或未之知也。

  伏缘差役之法,本朝行之百余年,未尝患人户少而不足以充役也。至今日而患之,盖助役免役法推行之初,天下州郡皆先会一年雇役及□剩钱之数,然后赋之于民也。赋于民者,不可无法,而且欲其均,又必会其民家业之多寡为缗钱而率之。其法大概曰,一州雇役及□剩岁用钱若干,一州之民家业钱若干,即家业钱每贯岁出免役钱若干,而岁计足矣。法虽如此,而民财卒不可以得其实,则必至于骚动,而民情之所甚不悦者,如手实之法是也。故州县之吏,莫不以为虽尽得家业之数,其赋于民者,足乎岁计而已耳,徒致民情之不悦也;虽少得家业之数,其赋于民者亦足乎岁计而止焉,乃可持虚名以悦民情。天下之所谓家业钱者,或十得其一二,或十得其三四。□于此者,固不可胜计,密于此者,未之有也。

  不惟如此而已,州县又有先集等第人户,使各承认逐户合纳免役钱数,既足岁计矣,然后令供通家业而告之曰:「家业钱每贯当纳免役钱若干,今某人岁纳免役钱若干,即当家业钱若干贯矣。」彼人户乃具状供析家业,以取合所纳免役钱之数,则家业十得其一二者,又加少也。既用家业钱以定免役钱之多少,则所谓等第者无所用之,而等第之民又不可废,故郡县之吏皆于家业帐内率意妄说曰,自家业若干贯以上为第一等户,若干贯以下为第二等户,至五等、十等皆然也。其等第既公私皆以为虚名矣,然小民之情终恶为近上等第,则州县之吏亦何惜更以虚名而悦民,故天下州县之等第,除上等户物力显着,难以退减之外,其自中等而入下等者,可胜数哉?此臣所亲见也。今州县徒用前日不实之等第而差役,则人户之可以应役者至少,又何足怪耶?

  臣愚以谓欲天下乡村应役人户稍多,得以更休而不困,即须告诏天下郡县,使复位等第,令颇得其实,则力役均,而论者之所患者不足以为患矣。惟圣慈详酌施行。

  贴黄言:「免役法根究人户家业,以缗钱率之,又官司有故为假借之意,故难得其实。今乡村人户只是分为五等,推排家业之大概,易得其实也。兼等第亦不须特行排定,缘着令乡村三年一次造簿,只可申戒州县,遇依条造簿年岁,子细推排等第,不可漏落堪任充役之人隐在下等,以致中等以上人户数少,差役不均。庶几等第渐次得实,不为差役之害。」(觌自注云:「十月十八日。」今附本月日,行与不行当考。)

  乙巳,赐范镇诏曰:「夫有德君子,以精神折冲,譬之麟凤,能服猛鸷。朕虚怀前席,以致诸老,非敢必以事诿也。苟得黄发之叟,皤然在位,则朝廷尊严,奸宄消伏。卿虽笃老,乃心王室,毋惮数舍之劳,以副中外之望。已降暣落致仕,除卿依前光禄大夫,充端明殿学士兼侍读,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诏到日,可起发来赴阙。」(十一月二十四日,改崇福宫。旧录于十月二十一日全载召镇诏书,乃苏轼所撰。新本削去,但书落致仕,依前官职兼侍读,提举中太一、集禧,然十六日已具官职,此亦不须重出。今从旧录,全载诏书。旧录全载此诏书必有谓,当考。范祖禹劝镇勿出,附十一月二十四日戊寅。)

  丙午,兴龙节,权罢上寿,止拜表,其尚书省赐御筵并宴,依坤成节例,从礼部言也。  又诏殿前司钧容直,十一月九日皇太后生辰,许依例入内进表,纳香合。(新无。)

  又诏工部检计修旧尚书省为贡院【七】,仍令踏逐别试所试院。(新无。三年正月十九日,就太学试礼部进士,然则贡院竟未成也。)

  左右司言:「六曹及不隶六曹官司得旨施行事,应立法者,自来立到条本省议奏取旨施行;内非紧切者,制暣库房类聚,半年一次具册取旨颁降,显是重烦。欲乞今后申请事件并先次行下,应立法者,候立到条干罪赏者覆定申省,依限付制暣库房看详取会,改修类聚,半年一次,具册取旨颁行。有取会赴期不及,并在六月、十二月二十一日已后申前到者,于后次入册。」从之。2070丁未,户部言:「制置发运司奏,江、淮、荆、浙六路州县场务旧日卖矾,并据人户取便赴官收买。后来发运司奏请并依河东体例,许令染店并杂卖铺户结保预买一季矾货,颇有抑勒追扰之弊。欲乞令江、淮、荆、浙六路矾依旧从人户取便赴官收买。」从之。(新录删,旧录所载甚□,今从旧。)

  翰林学士苏轼言:「臣伏见近日言者以吏部员多阙少,欲清入仕之源,救官冗之弊,裁减任子及进士累举之恩、流外入官之数,已有旨下吏部、礼部与给、舍详议。臣窃谓此数者,行之则人情不悦,不行则积弊不去,要当求其分义,务适厥中,使国有去弊之实,人无失职之叹,然后为得也。欲乞应任子及进士累举免解恩例,并一切如旧,只行下项:一、奏荫文官人每遇科场,依进士法试大义、策论;如系武官,即试弓马或试法。并三人中解一人,仍年及二十五以上方得出官。内已举进士得解者,免试;如三试不中,年及三十五以上,亦许出官。应试大义、策论及试法者,在京随进士赴国学,在外赴转运司;试弓马者,在京随武举人赴武学,在外转运司差官。一、进士累举免解合推恩者,并约嘉佑以前酌取数目,立为定额。如所试优长,系额内人数,即等第推恩,并许出官;如系额外,即并与一不出官名衔。一、流外入官人,除近已有旨裁减三省恩例外,其余六曹、寺、监等处及州郡监司人吏出职者,并委官取索文字,看详有无侥幸,定夺酌中恩例。若行此数者,则任子虽有满责之艰,而无终身绝望之叹,亦使人人务学,文臣知经术时务,武臣闲弓马、法律,皆有益于事。而进士累举,有词学人自得出官;若无所能,得虚名一官,免为白丁,亦无所恨。如有可采,乞降下与前文字一处详议。」(是时,九品以上注籍左选者数千员。法:年二十即仕于州县为吏【八】,谓之入仕。议者曰【九】:此官所以冗者欤?乃建言:故事,年二十五岁即试于铨,守选三年,然后入仕。今官冗,请复二十五岁守选之法,且使进士特奏名者减其举数以示恩,亟与之官而不使仕,则左选清矣。欧阳棐以考功员外郎摄领侍郎左选者,议曰:「左选之冗,士人之病耳。朝廷悯而议之,欲利之耳。今加五年使守选,是反害之也。所谓特奏名者非他,儒人之老于场屋无成者也。悯其无成而老,故与微官,使之沾禄而后归。今亟与之而不使仕,所谓官者乃虚名耳,岂为恩哉?是终穷也。」议者之言遂格。此乃毕仲游所作欧阳棐传,或与苏轼议相关,当考。八月二十六日,苏辙【一○】、上官均云云可考。)

  戊申,光禄大夫、集贤殿修撰致仕程师孟卒。

  己酉,左司谏王觌言:「权知开封府谢景温崇信妖妄,奏举嬖妾之兄为引接。」诏谢景温分析闻奏,仍令大理寺劾之。(御史中丞刘挚劾景温非治剧才,事无巨细,皆列于上前。景温本传可考。)

  尚书省言:「承议郎、宗正寺丞王巩奏,宗正寺条例,皇帝玉牒十年一进,修玉牒官并以学士典领。玉牒自熙宁中翰林学士范镇等一进之后,神宗玉牒至今未修。仙源类谱自翰林学士张方平庆历年进书之后,已五十年,并无成书。自奉行官制,别隶宗正寺官,又复累年未果成。其神宗朝以上文字,臣近已进呈奉安毕,今合修皇帝玉牒、类谱等。臣以十年进书之期尚远,恐寺官因循,异时复成旷坠,请别立法:宗正寺修纂成书,其玉牒官每二年一具草缴进,如会问未足,不得过进期两季;类谱等亦二年一具草,候及十年,类聚修纂成书,进呈奉安如故事。庶几国朝大典,永无废坠。」从之。

  驾部郎中黄好谦言:「诸路新招厢军,乞令在营一年,方许差出重难去处。」从之。(新无。)  左司谏朱光庭言:「诏书以十科举士,其间不能无因缘请托之弊,所举之士未必皆贤。朝廷宜加精察,庶绝滥进,仍请申暣中外臣僚尽公择贤,毋或援引小人。」诏从之。(苏轼前月末论不须降诏或因此,当考。)

  枢密院言:「广西经略安抚使司奏,交人入贡后时,深虑别致作过,乞添差军兵防守。」诏令广南西路都钤辖司,如体探得交人缓急欲作过不虚,即一面勾押潭州驻札东南第八将往桂州驻札,及令荆湖南路钤辖司【一一】,候见广西勾抽将兵,立便发遣,并附急递以闻,当议自京别遣兵往湖南补戍,仍从京先差虎翼三指挥赴荆湖南路钤辖司驻札,以备起发兵将,兑那差使,候交人入贡,即行勾抽。(新无。)

  壬子,诏:「神宗皇帝神御殿名曰宣光,山殿曰灵德,东门曰启佑。」(绍圣二年六月三日,改宣光为显承。)

  废中牟、管城等县水柜,刘挚、苏辙等奏也。(旧录云:「先帝导洛通汴,京师免大河分流不测之虞,潴水中牟、管城,以助旱干,不给,乃罢之。」新录已削去,今从新录。按:苏辙三月十八日又八月二十六日再论此事,刘挚亦尝有言,今特书之。)

  枢密院言:「昨差供备库使张楙押赐夏国主生日礼物,内殿崇班、合门祗候安愈押赐中冬时服。近为夏国主卒,并令发来赴阙。」诏:「夏国主嗣子干顺虽未经封册,缘以曾差使诣阙告哀,所有中冬时服,特差安愈押赐,仍差张楙充吊慰使。」(十一月十四日。)  又言:「臣僚奏,乞移梓夔路钤辖司依旧在遂州安置。」诏:「梓夔路钤辖司元在遂州,昨因蛮贼作过,虑报应地理遥远,迁往泸州近便处置,今未可迁徙,候三五年边事宁息,奏听朝旨。其泸州见屯钤辖司兵马,令转运、钤辖司相度,除合留随行外,余可以分减多少指挥于近便处,具状以闻。」

  又言:「夏国自秉常身死,诸路探到立嗣未定,酋豪相攻,人情不安。所奏率多不同,深虑好功立异之人,缘此复生边患。」诏令陕西、河东诸路帅臣,体认累降约束,凡事精加采探,务在得实,仍诫谕边吏,毋失御备。2083刑部言:「抚州制勘院勘到江西路提举常平等事曾孝廉挟私侵越,点检抚州,驱迫知州石禹勤狱死,以书谕勘官李柸令重勘禹勤及奏事不实等罪。」诏孝廉特不以赦原,追两官勒停,送房州安置,候叙日,未得叙入正官。(制勘在闰二月二十四日,王岩叟先有论列,乞不用赦原。二十八日,王觌论市易冒赏,附十一月四日。)

  新陕西路转运使谢卿材改河北路转运使。(卿材除陕西漕,政目在八月四日。)

  新淮南等路发运副使吕大忠依旧陕西路转运使。(大忠除发运,八月十四日朱光庭云云可考。)

  癸丑,户部言:「欲乞巡检、知县兼监仓场【一二】,赏罚并依正监官法。」从之。  御史中丞刘挚言:「臣昨者建言太学条制烦密,失养士之意,乞下有司别行修立。后蒙朝廷选官置局,及今已久,未见成法,缘所差官各有本职,不得专一集议。兼臣窃以谓庠序之制,教育以成其材,銟劝以尽其志,髃居众聚,略无约束。自古以来,法之施于学校者,其本不过如斯而已。然则为今之议,无大措置,独可按据旧条,考其乖戾太甚者删去之,而存其可行可久,便于今日,则所谓学制,可以一言而定矣。若乃高阔以慕古,新奇以变常,非徒无补,而又有害。夫职亲于诸生而习知其情伪者,宜莫如学官也。使其因人情利害而为之法者,亦莫如学官也。然则安用以他官置局为哉?故臣前日奏请止乞令本学立法上礼部,再加参详上三省,以待圣断。诚如臣言,学制成久矣。今既置局半年,聚议既稀阔,而议官各持所见,纷然异同,无所折衷,学者疑惑,趣向不安。欲望圣慈指挥,罢修定学制所,检会臣今年二月十五日所奏,止以其事责在学官正、录以上,将见行条制去留修定,严立近限,次第条上,取旨施行。所贵因革不失其当,法令速成,以便学者,以述先帝兴学之旨,以副陛下造士之意。」又言:「古者,以议礼之家名为聚讼,今议学制者实已似之,遂致孙觉有状辞免。伏望详察指挥,罢修定局,止令本学删修条制。」(五月十二日,诏孙觉、顾临、程颐同看详修立国子监、太学条制,此章称置局半年,自五月至十月凡半年也,今附十月末。挚初以二月十五日建议,至五月十二日乃施行,前章但附五月十二日,更不于本日出之。)挚言「高阔以慕古,新奇以变常」,盖指程颐也。颐所立条制,辄为礼部疏驳,颐亦自辨理,然朝廷讫不行。(颐集有三学看详文字凡十五六板,或□删取,然亦无用也。)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昨准朝旨往成都府路计会转运司,谕以更改差役大意,同共定议,见得本路人户贫富等第高下不均。盖诸县大半以税钱多少立为等第,有自一贯至于十贯已上,或自五贯至五十贯以上,并为第一等。若各差一役,皆二三年一替,则富者常幸,贫者常不幸。又缘中等人户绝少,除官户、单丁、女户、寺观外,一县之役有差一两番不足处,骮役人数目已依熙宁后来裁定,难更减省,今来若不频差上户,则无以□中、下户之家。须至相度立法【一三】,其户多处以十二年,户少处以九年为率,分作三次,总计合役之数均匀定差。谓如有一贯税钱,于九年或十二年中合差役一次,则两贯以上者差两次,逐次各一人,三贯以上者差三次,逐次各一人。其税钱转多,则又增所差之役,然于九年或十二年之内三次差役,共不过五六人,谓逐次各差两人,即非并差五六人【一四】,仍令私自雇人祗应。其一贯已下等第渐低,只差县役一年;又其次者,差户长或渡子半年。所有第四等往往更不应役,第五等则并不差充。大约如此,风俗以为稍平。外余衙前,皆悉招募,以坊场钱酬支重难。及出卖坊场,只据见今第四界价直,令管押纲运了当人指占承买,更不实封投状,并在本路役法画一开说,差官赍赴阙。伏乞降臣此奏,付详定役法所照会,候本路文字到日,相度可否施行。又闻近降朝旨,出等户更不差役,只令减半出免役钱。诸州县合役之户转少,须至差上等人户兼一两役,所贵稍□中、下之家。」(此疏不得其时。陶以五月入蜀,十月必还朝,因附见,并当考其从违。「出等户更不差役【一五】,只令减半出免役钱」,恐是九月十八日指挥。十二月二十五日,诏:「旧出免役钱三百缗以上户,并依单丁等户例输纳,与免色役。」从详定所言也。恐陶此疏在此诏后,更详之。)2089又言:「臣奉使远方,察知民间疾苦及官政未安凡一十事,已尝具奏。其一,乞减泸州戍兵,不示贼以形,且省馈运之劳;其二,乞不筑雅州城,以节横费,免于远方生事;其三,乞立催科条约,使转运司与州县同任其责,以戒重敛;其四,乞添和买布价,以□民力;其五,乞减成都机织院小料绫绮,罢监官,免勾行人助工;其六,乞复成都府犀浦、绵州西昌、陵井监贵平等县,使民户力役均平;其七,乞兴州济觽监铸减轻钱,庶使疲民不为炉冶所困;其八,乞详审改正蔡朦所减铁价并所夺人户铁炉;其九,乞开卓筒盐井,以济困穷,赖其课入,可助本路之用;其十,乞罢兴州青阳镇铜锡场监官【一六】,以减冗滥。凡此十者,或陈一道之利害,或指一郡之休戚,或议一邑,或言一官。以朝廷视之,乃细碎毫末,不足上裨国论,以远方望之,则皆切近人情,最为急务。仰惟圣慈愿赐采纳。」2090是月,诏夏国:「其元丰四年用兵所得城寨,除元系中国及西蕃旧地外,候送到陷没人口,当委边臣勘会分画给赐。」(政目系元年十月,七月八日吕公着云云可考,二年三月末可考。)  又言:「故相王安石训经旨,视诸儒义说得圣人之意为多,故先帝以其书立之于学,以启迪多士。而安石晚年溺于字说、释典,是以近制禁学者毋习此二者而已。至其所颁经义,盖与先儒之说并行而兼存,未尝禁也。隐微见安石政事多已更改,辄尔妄意迎合傅会,因欲废安石之学,每见生员试卷引用,隐辄排斥其说,此学者所以疑惑而怨之深也。夫安石相业虽有间然,至于经术、学谊,有天下公论所在,岂隐之所能知也?朝廷既立其书,又禁学者之习,此何理哉!伏望速赐罢隐,以允清议,而正风俗。」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窃以士之大患,在于随时俯仰而好恶不公,近则隳丧廉耻,远则败坏风俗,此礼义之罪人,治世之所不容也。太学者,教化之源,所以风动四方而示之表则,一有不令,何以诲人?臣伏见国子司业黄隐素寡问学,薄于操行,久任言责,殊无献告,惟附会当时执政,苟安其位。及迁庠序,则又无以训导诸生,注措语言,皆逐势利。且经义之说,盖无古今新旧,惟贵其当。先儒之传注既未全是,王氏之解亦未必尽非,善学者审择而已,何必是古非今,贱彼贵我,务求合于世哉?方安石之用事,其书立于学官,布于天下,则肤浅之士莫不推尊信向,以为介于孔、孟;及去位而死,则遂从而诋毁之,以为无足可考,盖未尝闻道,而烛理不明故也。隐亦能诵记安石新义,推尊而信向之久矣,一旦闻朝廷欲议科举,以救学者浮薄不根之弊,则讽谕太学诸生,凡程试文字不可复从王氏新说,或引用者,类多出降,何取舍之不一哉?诸生有闻安石之死而欲设斋致奠,以伸师资之报者,隐辄形忿怒,将绳以率敛之法,此尤可鄙也。夫所谓师、弟子者,于礼有心丧,古人或为其师解官行服与负土成坟者,前史书以为美,后世仰以为高。此固不论其学之是非,而特贵其风谊尔。昔彭越以大恶夷三族,诏捕收视者,栾布一勇士,敢祠而哭之,汉祖犹恕而不杀,班固亦以为能知所处,盖气节之可尚也。今安石之罪虽暴于天下,惟其师、弟子之分则亦不可辄废,而诸生为之设斋致奠,又非彭越、栾布之比,隐何必忿怒而遽欲绳以法乎!抑可见其不知义也。向者有司欲复声律,朝廷方下其事,集髃臣而议之。隐不详本末,妄为定令,揭版学舍,谓朝廷已复诗赋,使学者知委,传播四方,人皆疑惑,此又见其躁妄趋时之甚也。夫道德所出之地,长育多士,庶几成材。乃以斯人为之贰,则何以养廉耻、厚风俗哉?伏请早行罢黜,以示劝戒,无使邪险之士,久累教化之职。」

  又言:「大率隐好自任,凡考校生员文字,多不与祭酒、博士共议,意欲徇私。向者违条差补经谕不当,郑穆自举觉申礼部,近日定王适程试高下异论,隐辄有申请,上烦朝廷与夺,益见其取与不协公论,不能称职也。隐为御史三年,无所建明,为司业经年,职事乖失如此。已试不效,徒累名器。伏乞量其所能,与一外官,盖教化之地,非所宜处。」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窃以为京师太学,多士之所聚,风化之渊源,实系四方之观法。为之官师、长贰者,必得行谊端修、经术该通之士,然后为称。臣窃见国子司业黄隐自官庠序,将及一年,考其行则倨傲自任,倾邪无常,论其学则暗于经术,不烛义理。每至考试诸生,不与祭酒、博士会议,任意取舍高下,不协觽心。其于讲说经法,惟务妄率私见。或躐等升补要官亲戚,以为荣进之计。谤语喧腾,至为匿名诗曲以暴其事。学徒纵弛,骜佚无节,而隐备官长贰,曾不察禁。自朝廷兴建三舍以来,学规弛废,取舍失平,未有如今日者也。夫师儒之任,以行谊为本,经术为辅。苟倾侧浅陋,无一可取,则何以厌服学者之心,耸四方之观听,以副朝廷崇銟名教之意?臣乞罢隐学职,量其所长,与合入差遣,择端修该通之士,以贰庠序,庶几渊源澄清,多士信服。」  又言:「臣昨具疏论奏国子司业黄隐为人倾侧浅陋,取舍升补,不参公论,行谊经术,不足以厌服学者之心,乞罢职任,以协觽议,至今未蒙施行。臣闻为国之基,莫重养士,养士之源,实出于太学。自非德谊、学术闳深端厚,素信于士大夫者,不足充长贰之职,以师表士类。自隐初除学职,觽论嚣嚣,已不厌服。及既就官,讲学考校之际,不能推考义理,与博士等协心论议,专以区区私见,排诋王安石经义。安石自为宰辅,更张政事,诚有不善,至于□酣六经,贯通理致,学者归向,固非一日,非假势位贵显,然后论说行于天下。其于解经,虽未能尽得圣人之意,然比诸儒注疏之说,浅深有间矣,岂隐肤陋所能通晓,此中外士大夫之所共知也。又朝廷昨来指挥,止禁学者不得援引字说,其于三经新义,实许与注疏并行。而隐学无所主,任意颇僻,便以为朝廷尽斥安石之学,肆言排诋,无所顾忌,妄倡私说,取笑学者。又自来差补学职,多用觽荐,至于考校等第,皆与正、录、博士会议,然后补定。而隐傍卖祭酒,下蔑官属,专率己见,及谄附要官,进补其亲戚,以为进身之计,妄指博士考校议论不同,以为侵官,意欲擅揽取舍之权,以逞其欲。学舍沸腾,至为匿名诗曲,嘲诮百端。夫京师太学,风化渊源,实系搢绅之观法,而隐学术浅陋,取舍不公,怨讟嘲笑,流播四方。若终使居位,何以劝率士类,厌服中外之论?臣窃思之,隐备官太学,近在辇毂,所以敢不畏公议,陵骜长属者,诚以齳附贵近,恃其阴为之地,言者不能摇动。臣前日之言所以未蒙施行者,窃意有论议之臣过为游说,以惑圣听。愿出臣章疏,询于大庭,则是非善恶必有不可揜者。乞陛下采择论议之最多者,断而行之,以厌中外之心。」

  又言:「臣两具奏论国子司业黄隐为人倾邪,学术浅陋,取舍生员、升补学职,不参公论,专务趋附权要,以为自进之计,乞行罢免,以协觽心,至今未蒙施行。此皆臣愚才驽位下,言不足以信于朝廷,致陛下疑于去邪而未果行也。臣闻古者爵人于朝,刑人于市者,盖与觽共之,而不任一人之私论也。自陛下临御以来,黜陟非一,而天下之人皆诵陛下之至圣,仰陛下之至明者,以合觽人之公论也。今司业黄隐学术浅陋,为人倾邪,升补不当,趋附权势,皆有实状。自学舍生徒以及朝之士大夫,莫不共知,怨讟嘲笑,播满中外。夫见弃于公论而未加明黜,此臣之所以拳拳论奏至于再三者,迫于公论之不可以已也。夫学者之渊源,四方之观法,实在太学。为之长贰者,倾邪浅陋,至于如此,何以表率士类,居风化首善之地?愿陛下博采公论,早行罢免,以副觽心。」奏讫不行。(二年八月十二日,黄隐乃自司业改鸿胪少卿。刘挚十一月四日自中丞迁左丞,其论黄隐不得实月日,姑附十月末。)

  注  释  【一】此十月二十一日乙巳又降诏「一」原作「二」。按:元佑元年十月乙酉朔,乙巳为二十一日,故改。

  【二】近用一二执政「一二」,阁本作「二三」。

  【三】勾当京西排岸司「司」原作「使」,据上文李焘注改。

  【四】而执政台谏互相结托「托」原作「讦」,据阁本改。

  【五】一人名宗实昭成太子之第二子据本书卷一九五嘉佑六年闰八月壬辰条、卷二五七熙宁七年十月戊辰条及宋史卷二四五昭成太子元僖传、濮王允让传载,仁宗晚年,宫中尝养二子,一名宗实,濮安懿王允让之第十三子;一名宗保,昭成太子之孙。疑此处有误。  【六】又曰「又」原作「有」,据阁本、活字本改。  【七】又诏工部检计修旧尚书省为贡院「诏」原作「计」,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年二十即仕于州县为吏「仕」原作「任」,据阁本及西台集卷六欧阳叔弼传改。  【九】议者曰「曰」原作「因」,据同上书改。  【一○】苏辙原作「苏轼」,据本书卷三八六元佑元年八月辛亥条改。

  【一一】荆湖南路钤辖司「湖」原作「州」,据阁本、活字本及下文改。

  【一二】欲乞巡检知县兼监仓场「监」原作「盐」,据文义改。  【一三】须至相度立法「须」原作「虽」,据凈德集卷五上殿札子改。

  【一四】谓逐次各差两人即非并差五六人十四字同上书作小字并冠以「原注」二字。  【一五】出等户更不差役「更」原作「便」,据正文改。

  【一六】乞罢兴州青阳镇铜锡场监官「监」原作「盐」,据同上书改。

卷三百九十一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十一月乙卯尽是月丁丑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一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十一月乙卯朔,户部言:「金部员外郎范谔等状,自奉行官制,应陈乞酬奖,并系太府寺依条取会官物收附指定名目,保明申本部,本部勘验,关司勋勾覆。近准朝旨,将五曹、寺、监应干钱谷财用,以类相从,合关申并归户部,即诸色人酬奖难以却令本寺主行。欲乞自降新格已前该酬奖人,太府寺施行,即行结绝。自指挥后,更不下本寺保明,只委本部审会,庶免留滞、冲改元丰指挥。」从之。(苏辙【一】三月内曾有申请。)

  礼部言:「将来冬至节命妇贺太皇太后,比附坤成节例,改笺为表。」从之。  故事,冬至百官皆上表贺皇帝。崇政殿说书程颐建言:「神宗丧未除,节序变迁,时思方切,恐失居丧之礼,无以风化天下。乞改贺为慰。」不从。(颐言附见。)

  丙辰,诏:「吏部选在部大使臣,年五十五以下,曾经亲民两任,内边任一任,成资以上【二】,不曾犯赃、私罪情重,有本路经略、安抚、转运、提刑、总管三人以上同罪奏举者,具历任申赴枢密,审察人才,参校选定上簿,候有阙与在院人滚同取旨定差。其三路、京东路钤辖、都监并只差内臣一员,如未有可选之人,即权于前班内差。」先是,内臣庄院使梁安礼等自陈历任,乞附朝廷差遣,故有是命。  刑部言:「大理寺状,见勘百姓王秉告梢工赵僧等私载物货。按纲船载私物明破二分,盖虑不容私载,则必于官物为弊,若稍有过数便许人陈告给赏,纲运人兵实受其敝□大。欲请罢告赏条,仍将见勘公事依自首法。本部看详,嘉佑敕无告赏之文,熙宁敕惟立新钱纲告赏之法,欲并依所请。」从之。(苏轼奏议有可考。)  自张璪罢,中书侍郎久未补人。吕公着言吕大防忠实可任大事,退而上奏曰:「检会官制以前,中书宰臣二员,参知政事二员。今虽分三省,事多同呈,然机务之本并在中书。犬马之齿,六十有九,多病早衰,精力不健,难以独当繁务。伏望出自宸衷,早赐选差中书侍郎一员,庶宽圣虑,不至鍯旷。」上又以手札问公着曰:「卿前日言刘挚可作执政,缘未曾作尚书,恐无此体例。欲且除尚书,卿更详度,并此文字同进来。」公着奏曰:「国朝自中丞入二府者,如贾昌朝、张□【三】、赵概、冯京等例甚多。近年,蔡确不曾历直学士以上职,自权中丞除参知政事。又章献垂帘初,闻姜遵劲直,自散谏议大夫擢枢密副使,当时谓之『姜擦子』。兼新定官制,御史中丞在枢密直学士、诸行侍郎之上。」挚遂自中丞入辅。

  公着又因奏言,此后有孙觉、李常、胡宗愈皆可用,上深以为然。觉、常竟不至执政而卒。

  戊午,朝请郎、试侍御史中丞刘挚为中大夫、尚书右丞。中大夫、尚书左丞吕大防守中书侍郎。吏部侍郎兼侍读傅尧俞为御史中丞,仍兼侍读。  先是,右司谏王觌言:「臣窃以赏罚者,大公之器也,重轻予夺之间,不可以不审。苟重轻不伦,予夺失当,则非所谓大公,而无以示惩劝于天下。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谓均平而无偏曲也。臣伏见向者东南郡县,缘根究逃、绝户而增税受赏者,朝廷察知其敝□大,故李琮降黜。而今年七月十三日敕:『应因李琮奏请被差根税官更不酬赏,已酬赏者,吏部根究追夺。』此有以见朝廷深恤民隐,不忍使贪竞欺罔之吏盗取恩赏,以蠹害无辜之民也。然臣所未谕者,彼缘市易冒赏之人【四】,朝廷亦察知其奸矣,乃独吕嘉问降知淮阳军,而其余冒赏者并无追夺指挥。窃闻言事官亦颇有论列,而久未行遣,公论深以为疑。夫根税之患止于东南,而所增之税皆入于县官,尚可以还于民也。其赏大率不过堂除优便、先次差遣之类而已,有得以转官、循资者少矣。市易之患被于天下,破民之产,而利皆归于牙侩胥徒,不可以复还于民也。有赏至于转官、升任、分取息钱者,莫知其数矣。夫为患之狭且浅而冒赏之少者,即行追夺;为患之广且深而冒赏之多者,即置而不问。其轻重不伦、予夺失当者如此,则果何以示惩劝于天下哉?或谓今年七月八日诏书,既宣示中外以荡涤隐疵、阔略细故矣,今冒赏者复行追夺,则岂诏书之意哉?臣窃以为不然。夫前日诏书之所恕者,隐疵、细故而已。今市易之患,遍于天下,凡富商大姓破家竭产而弃妻鬻子者,道路相望也。赖圣慈矜察无辜,蠲放逋欠,滨于死亡之民复有生意。其虚增息钱欺罔之吏,缘诏书而不治其罪可矣,至于冒受爵赏,岂诏书之意耶?假如有诏书之前妄冒取官俸、诈欺取民财者,今日发露而有司治之,则岂可引诏书而不行追理也?兼契勘今年七月十三日敕,根税官酬赏追夺系七月十二日圣旨,指挥亦在七月八日手诏之后,即是追赏与诏书两不相妨,事理明白。臣乞朝廷指挥有司,缘市易而冒赏者,依根税官体例追夺,以慰公议。」

  贴黄言:「臣伏见前日朝廷行法之初,其意未尝不善也,皆因奸吏营私以乱法意,浸以为患。故如根究逃、绝之法,本以杜绝走移正税,而奸吏为之,乃使民无故而增税;市易之法,本以平物价,而奸吏为之,乃使民无故而破产。使民增税,使民破产,非欲以利国家,其意在于求赏而已。今朝廷既见奸吏之情状矣,与其保全奸吏,而朝廷受其恶名,不若尽正奸吏之罪,使天下后世知前日之害民者,非朝廷立法之本意,且有以为奸吏之戒也。其罪既以累经赦宥而恕之,则所冒之赏,自当追夺,岂不愈于置而不问也?」

  又言:「臣访闻市易本钱约一千二百万贯,其法每岁收息钱二分。市易官以收息之多,岁岁被赏,行之一十五年之间,若收息皆实,则子本自当数倍矣。今勾收还官及别作支用者,仅足本钱而已。盖奸吏恣为欺罔,凡支钱出外未见增耗,买物入官未经变卖,并先计息而取赏【五】。既以得赏之后,物货损恶,本钱亏损,则皆上下相蒙而不复根究。故朝廷有得息之虚名,而奸吏有冒赏之实弊也。其京师市易与诸路市易论赏实异,有不可以一概施行者。乞指挥有司,详为区别。」  又言:「凡堂除、先次等酬奖不惟微薄,兼内有因授差遣已经用过者,理难追夺外,惟有升任、转官、循资请过俸给,亦乞圣慈特与除放。夫有所夺,以其过甚而不得已也;有所不夺,以其微细而足以示朝廷宽大之恩也。臣兼访闻根税酬奖内先次、指射等恩例,亦有因授差遣已经用过者,臣未委吏部如何追夺?若别未有法,亦乞指挥依此施行。」(觌章在十月二十八日,今附此。)

  于是诏户部:「自置市易已来,应官员、吏人以收息被赏转官、减年磨勘、升任、循资之类,已未收,使具职位姓名以闻。」(旧录云:以右司谏王觌言,缘市易冒赏人,独吕嘉问降知淮阳军,而其余未追夺故也。今已载觌全章,削此不着。嘉问等追夺在二年五月六日,王岩叟章附彼。)

  又诏:「故龙图阁直学士宋敏求特与子孙一名太庙斋郎。」以其子言敏求尝与修仁宗、英宗两朝国史也。

  皇城使、利州刺史、内侍押班赵世长为昭宣使。

  中书省言:「刑房断例,嘉佑中宰臣富弼、韩琦编修,今二十余年。内有该载不尽者,欲委官将续断例及旧例策一处看详情理轻重,去取编修成策,取旨施行。」从之。(绍圣元年十一月己亥可考。)2011诏吏部、殿前司选差大使臣二人,充广南西路经略司准备差使,小使臣三人、殿侍三人,充准备指使。仍各选一倍,赴枢密院呈检定差。以经略司言本路官阙故也。(新无。)

  权发遣熙河兰会经略司公事刘舜卿言:「本路□员稍多,相度到存减关堡官员数。」从之。  又言:「西蕃阿里骨为进奉所得回赐物色数少,乞依旧例。」枢密院言:「所赐比元丰四年以前旧例已为数多,其逐次回赐,并于进奉物估价外添二分支赐,亦无裁减。」诏舜卿详此委曲,说谕令知。(新无。)  户部言:「籴买粮斛,除陕西、河东、河北依旧例外,余路欲乞转运司遇阙少年额,听于提刑司依常平钱元价兑籴,仍先桩拨价钱。不桩钱而劶支用,依擅支封桩钱物法。」从之。(十一月二十七日可并此。)

  中书省言:「臣僚上言,元丰荐举令,被旨特举官者奏讫,具所举官报御史台。比诏大臣荐馆职,又设十科举异材。请并依元丰令关报御史台,非独内外之臣各审所举,庶使言者闻知,得以先事论列,不误选任。」从之。上言者,御史孙升也。(升奏议第二卷有此章,贴黄论近臣荐王巩不当,或可增入。)

  兵部状上槽马草料等,将逐路省费钱物免封桩,令转运司出备等事。诏逐路转运司将所认省费钱物应副新复诸监草料、请受等使用,如有剩数,即依旧封桩。(三年四月二十七日编录册载此。)  刑部言开封府首获畿内逃军,杖罪详部,送往营县施行。从之。以前此开封府言应获畿县逃军即送往营县,而刑部以谓徒以上罪不免解府故也。(新无。)

  蔡硕奏:「臣僚论奏臣任军器少监任内公事付大理寺,缘少卿杜纯并纯弟右司郎中纮、左司郎中刘奉世、监察御史孙升皆有私雠,乞别推。」诏开封府根究,纮、奉世免签。(政目十一月四日事。按实录,此月十四日,朝奉大夫莫君陈、奉议郎杜纯为大理少卿。又按此月六日,王觌云云,并此蔡硕奏,则纯为大理少卿必在九月十四日矣,不应十月十四日方与莫君陈同除也。政目既于四日书蔡硕奏,又于十四日如实录所书,疑政目十四日所书盖误,而实录又承其误也。今削去十四日所书。刘奉世改左司,在此月二十二日。)  己未,权发遣秦州兼管勾秦凤经略安抚、都总管司【六】范育言:「知州系都总管、安抚使、都钤辖,其将下公事乞不许通判同管【七】。」从之。

  庚申,枢密院言:「诸路将兵那移阙人处,自有近降朝旨合申枢密院外,若本处依自来条例差使,即不须申。其元丰将官敕军防令差讫申枢密院一节,欲乞删去。」从之。

  右司谏王觌言:「臣伏见给、舍、左右司郎官等,见准朝旨,相度裁减入流人数。臣窃见文臣与武臣任子之法,殊有未均。文臣承议郎班列既在武臣诸司副使之上,而诸司副使虽常调皆得任子,承议郎以上至朝请郎非带职者皆不得任子。以品秩言之,武臣视文臣若皆常调,虽诸司使犹未可以任子也,况副使哉。盖前日诸司副使员少,任子不多,而入流之人未□也,推恩稍广,无所不可。今副使员多,任子者觽,而入流之人□甚,则理当比类文臣,重别立法。伏望圣慈指挥下有司,与前项裁减入流事一处相度施行。」(觌章疏自注云:十一月六日上殿札子。)

  又言:「臣伏见前军器少监蔡硕与窦长裕、刘仲昕等使用官钱公事,先系工部根究,累月不决,遂送大理狱,亦复累月未见结绝。今窃闻因蔡硕陈诉,又移送开封府。伏缘府司及左右巡院自来以公事繁□,于推鞫不得专一,上件公事若送开封府,必更迟留,别致生弊。况窦长裕、刘仲昕主管官钱至多,未见归著者不少,若蔡硕委曾用过官钱,则刑名不轻,其于推鞫,理当审重。硕乃是前宰臣蔡确之弟,爱憎恩雠,易生议论,夤缘请托,亦合关防。臣欲乞朝廷于臣僚中选择公正之人,置司推勘,庶几得其情实,庶免更致淹延。」(觌章奏自注云:十一月七日。)

  侍御史王岩叟亦乞置司推鞫,诏差监察御史韩川、刑部郎中祝庶。(岩叟与觌乞别置司,及差韩川、祝庶,并据政目。)

  诏:「庄宅使、知保州高遵治久历外任,治效有闻,可特除引进副使、遥郡刺史,赴阙供职。」(御集十二月六日下。)  又诏:「扬王、荆王男各已长立,未有学官。可于今朝官内选差文臣一员,充诸王府小学教授。」(御集十二月六日下。)

  辛酉,张端落致仕,依前朝散郎。(当考。)

  丙寅,刑部尚书苏颂兼详定重修敕令,御史中丞傅尧俞兼看详诉理。

  诏开封府奏断公案,如因论诉,许御史台取索。(日录云:「先是,元丰中已有成法,其后以御史孙升【八】言,虽不因论诉亦许取索疏驳。至是,开封府复言之也。」自「先是」至「复言之」,新录并因旧录,要合削去。)

  刑部言在京刑狱所差狱子取受,依重禄法【九】。从之。

  丁卯,广州东莞县添摄官一员监税。先是,民庶上言,县东三十里有曲龙场,课利至薄,乞移官吏于县,其场许人买扑。下转运司相度以闻,故有是诏。(新本削去。)

  戊辰,追封故越国贤惠长公主为大长公主。

  资政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知扬州,龙图阁待制、知宣州蔡卞知江宁府。  枢密院言:「秉常卒,已差金部员外郎穆衍充祭奠使,供备库副使张楙充吊慰使。夏国近遣进物色,系进奉太皇太后、皇帝两殿。」诏:「依明道元年例,共差穆衍、张楙再押赐赠奠安葬物各一番,仍依近皇帝所赐物色数目支赐,令学士院别降祭文、诏录各一。」(十月十六日差穆衍,十月二十六日差张楙。)

  太师文彦博言:「乞请罢男贻庆升理运判资序,及明堂大礼以在病假,不获陪祠宿卫,其锡赐乞依例半给。」并从之。

  己巳,吏部言:「诸色人援引旧例侥求入官者甚觽,小不如意,则经御史台、登闻鼓院诉理。若不约束,窃恐入流太□。请今后诸色工匠、舟人、伎艺之类,初无法合入官者【一○】,虽有劳绩,并止比类随功力小大支赐,其已前未经酬奖者亦如之,则侥幸之路塞而赏不至滥。」从之。

  户部言:「准敕,都大提举清河辇运司依旧以广济河都大管勾催遣辇运司为名。今相度应官司涉辇运司职事,并用申状,仍许按举。」从之。(诏复广济河催遣辇运司玉牒。)

  荆湖南路安抚、转运司言:「准敕相度邵州弩手上番事,今莳竹县临口等寨铺管内溪峒人户,近方归明,蛮性未驯,乞依旧轮差弩手防拓。」从之。  庚午,诏:「勾当皇城司三年无过犯者,与转一资。皇城使、遥郡刺史以上,与子之有官者转一资,无子者许回授,有服亲减一年磨勘,再任满者减二年磨勘。皇城使及遥郡刺史以上,许回授与子,如无子,与有服亲,仍减一年。见任官准此。」

  太师文彦博言:「尚书省二十四司郎官迁改不定,往往未能周知本案事务。欲令左右司点检勘当,定为式例,左右丞覆视。刑部尚书苏颂熟知台省典故,亦乞委之详定。兼尚书省见裁减六曹、寺、监迂枉文字,欲令苏颂与左右司共同看详结绝。」并从之。

  辛未,利州路提刑司言:「准敕,应天下免役钱并罢,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差役。今本路惟文、龙二州系教阅保甲,准条每年农隙日勾集按阅,缘其间亦有充役之人,欲乞并依府界、三路指挥,权免冬教。」从之。(七月九日、八月十八日可考。)

  枢密院言:「剩员上番,日破口食,若数多可以分番,即不须别支,缘未有明文。」诏剩员数多处,许差二人当兵士一名,仍分番。

  壬申,给事中胡宗愈为吏部侍郎,朝散郎、直龙图阁顾临为给事中,司农少卿马默为河东路转运使,秀州刺史、提举醴泉观向宗良为京东西路钤辖,从所乞也。  诏司马光西京园宅及赐书,令子康照管,不得破动。(政目十八日事。)左谏议大夫鲜于侁言康伯父中大夫致仕旦者所为无状,每责康要求财物故也。(此据密疏增入。)

  殿中侍御史吕陶奏:「伏见利州路转运副使蒲宗闵始附会李稷,以卖茶为名,兴贩诸物,贪息冒赏,累次迁官。明堂赦后,有利州衙前何宪等乞除免市易等钱,宗闵一切不为受理。伏望早赐责降。」诏:「蒲宗闵等先次放罢,仍令本路提刑司体量诣实闻奏。」(此据密疏十月十一日间事,今因实录十一月十八日岑象求除利州路运判附见。蒲宗闵放罢,更须考详。)  左司谏王觌言:(觌自注:十一月十八日上殿札子。)「臣近以为马事不经由驾部,高丽、夏国进奉不经由鸿胪,失本末之序,有害官制,非经久之道。其状于九月二十八日投进讫,至今未蒙施行。臣窃以朝廷改更政事,皆出不得已,若可以改、可以无改,则不若因仍旧贯之为愈也。况徒致纷更之劳,未见其利,且复有害者,又可以轻改哉?夫尚书省六曹无所不统,实姬周六官之遗法也。今内则寺、监分治场务,外则监司分治郡县,而六曹二十四司行其政令焉,乃上下相维之序,不可乱也。若使驾部不得预太仆之马政,何异提刑司不得预州县之刑狱,转运司不得预州县之钱谷哉?于州县则便矣,论朝廷之纲纪则非也。使鸿胪不得预高丽、夏国之朝贡,而专之于主客,何异州县不得治刑狱、钱谷,而专之于提刑、转运司?于提刑、转运司则专矣,论朝廷之纲纪则非也。诚使如建议者之意,以谓马事不经由驾部而后功可成,则是省曹有害于寺、监,而凡事在于寺、监者,省曹皆可以不预矣,何独驾部也?谓高丽、夏国朝贡不经由鸿胪而后事可济,则是寺、监无益于省曹,而凡事在于寺、监者,皆可以归之于省曹矣,何独鸿胪也?若此,则场务亦可不隶寺、监,而省曹亦可专领场务矣。太仆不肯领车营、致远等务,而归之驾部,是也。以至凡所谓法度纲纪者,颠倒错乱,无所不可矣。此岂陛下增修典法,欲以维持长久之意也?臣窃为朝廷惜之。伏望圣慈特赐指挥,检会臣九月二十八日奏状,早赐施行。」

  贴黄称:「马事不经由驾部,此太仆寺之所欲也。大凡欲专权而自快者,皆恶于属人。如张诚一用事之际,尝领牧马矣,亦不肯有所属,朝廷俯从其意,亦欲其有成而已。诚一岂不专哉?然终以败事而无所成就,此非驾部之为害也明矣。今太仆已欲袭蹈诚一之迹,可复许哉?臣谓若使驾部预太仆之马政,决不为马政之害,而亦须有补及可以存朝廷之纪纲也。惟圣慈详察。」(十二月十四日可考。)

  朝请郎、行鸿胪寺丞何琬为江南西路转运判官。

  先是,琬自通判秦州除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到任未几,提举官俱罢,(除常平在元丰八年十一月七日,罢提举在元年闰二月二十八日。)又除开封府界提点,令待黄实阙,寻改知复州,未赴。御史孙升奏:「琬立志不阿,当官有守,先帝擢为江南东路提举官,再召赴阙,为司农寺丞,又除江东路转运判官。在任日,独力按发知江宁府吕嘉问违条修建精义堂奸赃不法等事,忤犯权要,招结怨雠,嘉问坐是贬责,琬由此为公论所称。先帝知之,就移琬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因丁母忧,服阕,再除梓州路提点刑狱。且吏部常调,服阕犹与近地,而琬母丧方终,有父垂老,乃得川远路分。盖琬曾为□充所荐,在江东日,按发吕嘉问不法形迹,转运使孙珪出巡,奏论前宰相女婿蔡卞朋党。执政者既深恶□充而私吕嘉问,孙珪、蔡卞乃其亲党,及琬再三以父年老巡白,宰相遂忻然许诺,令具状自陈。琬不悟其机,寻以状诉,实时遂送吏部。夫父母年老,辞免远官,人子之情。身为执政大臣,不以至诚语下,而为欺绐以报私雠,士论薄之。是时,琬之雠人吕嘉问适为吏部郎中,深快其意,遂不与琬正资序,止授秦州通判。至元丰八年十一月内,就移本路提举官。当是时,执政者既自愧欺绐之非,为士论所薄,又知已有罢诸路提举官之议。淮东提举黄实及知县资序,而知枢密院章惇之外甥、宰相蔡确之门人、实父好谦方入为省郎,(好谦为驾部,在八年七月六日。)既恐黄实资序不正,非次罢归,又欲实与好谦相近,遂先除实为开封府界提点,而就除何琬代之,以厌士论。琬到任才三月而罢。盖府界提点,自来任提刑资序人或择台阁之有闻者,黄实以知县资序为之,而父好谦见为省郎,父子同郡守官无异,何幸之甚也。琬为提举官三月而罢,自替罢扶持老父,牢落都城,方又远涉重江,何独不幸也。孤寒之与有力,相远如此!臣窃睹朝廷登用正人,开公道,久冤宿枉咸蒙昭雪,而琬先朝两除提点刑狱,止因父年老巡白,为执政所绐,废坏资任,抱负抑屈,独未为朝廷所知,此臣所以为言也。何琬本两浙处州人,父年七十八岁,伏望圣慈详择,特降指挥,除琬一近乡差遣,不独伸屈抑之冤,足以广孝治之德。」

  贴黄:「孙昌龄,两浙常州人,以父年老,三任本路提刑、转运。近除昌龄知福州,以其亲老,又移本路苏州。伏惟朝廷恺悌均一之政,岂独及昌龄一人而已。」奏入,乃除琬鸿胪寺丞,于是将漕江西,踰月,又改除开封府界提点刑狱。(黄实除府界提点,在元丰八年十月十八日。何琬代实,不见所除月日,其改知复州及为鸿胪丞,实录皆不书,政目亦无之。今因将漕江西,附见升奏。改除府界提刑,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今并入此。要考何琬始末,故详着之,须别删修。二年十月八日,朝请郎何琬为工部郎中。)

  乙亥,于阗国遣使入贡。

  丙子,左司郎中、权枢密都承旨刘奉世为起居郎,礼部员外郎孔文仲为起居舍人,中散大夫、集贤校理王鴋判登闻谏院,仍赴馆供职,兵部员外郎叶祖洽、比部员外郎钱长卿并除集贤校理。  文彦博言:「祖洽熙宁进士首选,今十七年,觽谓淹滞。长卿尝譔答高丽国书本,先帝称之,与孔文仲皆曾为校书郎,偶于未复馆职以前就迁省郎,不该新制。乞并加近上职名。」缘此三人亦无人援例,于是文仲迁右史,而祖洽、长卿有是命。(旧录但书祖洽、长卿除校理,不带见所居官,亦无缘由。今以文彦博奏增入。)

  前内殿崇班谢良佐叙复元降内侍省祗候高班内品。良佐尝坐将妇人入家等罪,特旨放归田里,永不收叙。看详诉理所以为情可矜恕,故有是命。

  枢密院言,广州体访得拥峒作过人岑探率髃党四五千人围新州。诏令东南路第六将部领全将兵前去照应,仍立赏募人捉杀。(立赏在二十四日,今并书。蒋之奇传:「八月四日,之奇除集贤殿修譔、知广州。其十月,新州贼岑探攻新州,旁近捕盗官以城陷闻,府帅以闻于朝,且檄江西钤辖司发兵讨贼。探以妖术惑觽,聚党二千余人,谋先取新州,经略番禺,奄岭南而尽有,势张甚。官吏至佩印绶逃去,帅府所遣将畏挠不敢进,纵兵掠杀旁近乡民,以效首虏,因利其赀财,岭南萧然不聊生。之奇道闻之,即奏请以重赏募捕首恶,除岑探不赦,凡胁从者许自陈,得以除罪,又飞檄榜示所以捕擒魁首、宥胁从之意。既至,遣兵马钤辖杨从先往讨之,授以方略,得尽获诸将,且说令生致渠魁。从先遂擒探于茶坑,送广州伏诛。」明年正月二十日,获岑探。)

  相度河北水事张问言:「臣至滑州决口地分,相视得迎阳埽至大、小□埽水势低下,旧河淤抑,若复旧道,恐功力难办。请于南乐大名埽地分开直河并签河,分引水势,以解北京向下水患。」从之。(张问旧传云:「河失故道,诏与都水使者王令图行视。问以澶渊故道淤淀已高,可凿土山浚水入孙村口,迁商胡故道,则东流可复。朝廷从之。既而论者不一,问议亦寝。」新传乃削去此段,不知何故。问以九月二十二日使河北,十月五日,令图乃除都水。政目云:「张问乞于南乐大名埽开签、直河引水入孙村口,役春夫万五千,可纾解下流水患,从之。」十二月六日,又云:「大名府奏引河近府不便,诏问再视。二年二月八日,竟开河。」)

  新知大宗正丞事胡宗炎为将作少监,从文彦博荐也。  门下侍郎韩维言:「天下奏案必断于大理,详议于刑部,然后上之中书,决于人主。近岁有司或昧于知法,或便于营己,但因州郡所请,依违其言,即上中书,贴黄例取旨,故四方奏谳日多于前,欲望刑清事省难矣。今具修立到条:大理寺每受天下奏到刑名,疑虑情理可悯、情重法轻、法重情轻公案,须分明铺坐疑虑可悯、情法重轻等条。若无上项情状,即具合用敕律何条断遣,刑部看详,次第申省取旨。」诏刑部立法以闻。维又请自今每近大礼,令刑部、大理寺、开封府公事并依常时行遣,更不减促日限;罪人情□重在害理难宽释者,别为一等,从上奏断。从之。(此与范伯禄相关。)

  吏部言:「准敕:『尚书、侍郎、内外学士、待制、两省、台官、左右司郎官、诸路监司,各限一月,同举公明廉干、材堪治剧及系合入知县或县令一员,令吏部不依名次,差充重法地分知县、县令,次差贼盗多处万户已上县。任满,委监司保明治状,作三等推赏。有任满酬銟者,听从重。仍令吏部详立考较等第以闻。』今详到考较等第,其旧有任满酬銟者听累赏。」从之。(七月二十二日,上官均奏乞十科外增举能治剧者【一一】,盖及今始采服其言也。新、旧录差错,具注在五月六日并七月二十一日。)

  丁丑,诏以府界,京东西路灾伤,权罢明年黄河年例春夫;如系干河防紧急,来春须令兴役,即计定的确夫数以闻。  注  释

  【一】苏辙原作「苏轼」。按本书卷三七三元佑元年三月论三省事多满责中涉及裁减重复者,乃右司谏苏辙而非苏轼;又栾城集卷三七论三省事多满责状,与前引本书内容相同,今据改。

  【二】成资以上「上」原作「下」,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二八之一八改。

  【三】张□原作「张升」,据宋史卷三一八、东都事略卷七一本传及宋史卷一二仁宗纪、卷二一一宰辅表、涑水纪闻张□条并注改。  【四】彼缘市易冒赏之人「冒」原作「买」,据阁本改。

  【五】并先计息而取赏「先」原作「免」,据阁本改。  【六】权发遣秦州兼管勾秦凤经略安抚都总管司「管」下原衍「内」字,据宋会要职官四一之七七删。

  【七】其将下公事乞不许通判同管「公」字原脱,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四一之七七补。

  【八】御史孙升「御」原作「长」,据活字本改。

  【九】依重禄法「禄」原作「录」,据阁本改。

  【一○】初无法合入官者「合」原作「令」,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刑法二之三七改。

  【一一】上官均奏乞十科外增举能治剧者「十」原作「上」。按本书卷三八三元佑元年七月丁丑条,监察御史上官均奏请「于十科外更益以材堪治人能拨烦者,别为一科」,此处「上」显为「十」之误,故改。

卷三百九十二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十一月戊寅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二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十一月戊寅,起居郎苏辙、起居舍人曾肇并为中书舍人,肇仍充实录院修撰。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闻有旨召起居舍人曾肇试中书舍人,士大夫相顾而笑,不以为允。伏以中书政事之本,天下治忽休戚之所系,其得与丞相、侍郎可否国论者,惟二三舍人而已。陛下察其重轻何如,岂当苟循资地,妄以授人也?谨按:肇天资甚陋,人望至卑。早乘其兄布朋附王安石,擅权用事,朝廷美爵,如取于家,故肇因缘得窃馆职。素无吏能,而擢领都司;殊昧史材,而委修实录。每一除改,士论每切非之。文章、学识皆无可称,何足以代王言而预国论?方陛下极天下之公,简拔英髦,耸动多士,不可以凡材间煺清近,累陛下知人全美。伏望圣慈因其辞免,特赐允从,以厌公议,并谕柄臣别加精择,庶几名器增重,不为贤能之羞。」

  又言:「臣伏以谋人之国,要在防微。天下之微,固莫微于君子方盛而潜消,小人正衰而暗长。在剥惟六三无咎,于临即八月有凶。圣人用心,其于抑阴而佑阳,可谓至矣!臣之愚忠,正在于此。按:曾肇乃奸臣曾布之亲弟,布之盗窃名器,蠹国家而误苍生,与吕惠卿罪恶无异,当时天下谓之曾、吕。布方怙宠弄权,肆为欺罔之时,肇盖有助威之力焉。布妄言郑州可废为县,朝廷遣肇覆按可否,肇不以郑人之情乃归告于上,而合兄之言,诳主之听,以为可废,而遂废之。由肇一言而使一州之民受弊者几二十年,赖陛下方复之。则肇之助布欺罔,不为无迹矣。人物凡下,不为士论所与,独凭借其兄,玷尘清选,积累侥幸,至于今日。以言观行,不闻附正之风;以迹论心,未测朋奸之计。安可进居要近,擢掌丝纶?朝虽乏材,何至及此!愿陛下味臣之言,察臣之意,区区所忧,盖亦不在肇也。其中书舍人除命,伏望早赐追寝。」贴黄称:「前起居郎满中行、林希皆以公议不与,陛下即行罢黜。今曾肇若比中行,则无场屋声名;若比林希,则无出人词艺。岂可反容忝冒,以为公朝升黜之累?伏望圣慈早赐宸断。」  又言:「肇进身之初,即不由公道,全是私恩。试教授日,其兄布已在要路,自作试官,定肇为第一,士论莫不讥笑。方布用事,无人敢言。不久又得馆职,以至后来升省司,入史局,迁起居,无不出于侥幸。今岂可直令侥幸作侍从也?爵禄,天下公器,虽朝廷苟欲私之,如天下公议何!陛下以天下公议付臣主张,臣敢不极尽愚忠,为陛下言之。陛下初以除张颉为户部侍郎,言者攻击至于再三,竟不从之,言者遂默,便为曾肇亦可如此。缘户部侍郎只是一有司之事,无预国论,但有俗材,皆可为之,不比中书舍人当天下枢机之地,须用贤才,乃允公议。今用非其人,物论不服,臣所以不敢遂已,期于必从而后已也。伏望圣慈深赐省纳。」

  又言:「臣敢尽一语以评肇为人。按:肇当髃邪用事,既能挟附以贪荣;洎众正在朝,又解因缘而窃宠。行己不闻于一善,持心可见其两端。进列近臣,陛下何赖?且恐真贤解体,阴党动怀,贻患之深,不在今日。伏望陛下察臣微意,省臣累章,一判是非之归,以明邪正之异。」贴黄称:「肇自及第,便忝冒作教官,自教官即入为京师官,因缘侥幸,以窃荣进。至于今日,都不曾经历一日州县之职,未尝习知民事,岂可辄为中书舍人,预天下之政?伏望且令出补外官,使习知民事,他日用之,于肇不为无益。」

  又言:「臣以除曾肇试中书舍人不协人望,连上四章,极谏公议,必已蒙陛下省纳。臣今访闻得执政大臣中见有与肇议姻亲者,切恐进呈之际,曲有营救,臣今密以奏闻,乞陛下先知。祖宗以来,擢用大臣,须取老练民事之人,未尝轻进一全不经历亲民者为侍从。今用肇为中书舍人,于肇则荣矣幸矣,然国家何赖?百姓何望?此臣所以区区为朝廷惜也。臣前为监察御史日,论奏给事中王震不曾历一日外官,侥幸以至清近,蒙陛下许其外补。今肇生平侥幸与震相似,亦乞且令试郡,以允公议。」

  岩叟又言:「臣窃以中书舍人国家第一等名器,当得贤材以付之。臣为陛下惜名器,不为言一曾肇也。破臣之言者不过曰肇无显过。臣为陛下论人材,不争有显过无显过也。果其人大体是也,虽有显过,不害其为贤也;大体非也,虽无显过,谓之不肖可也。况如肇者,亦不可以为无过。方兄布舞奸攘权,附上罔下,内不闻有一善言规救其兄,外不闻有一所长自表于世,独见其能苟合诡随,潜行窃伏,以盗荣利耳。原心定罪,臣不知其何如人也。今议者皆曰肇虽资材鄙下,不能如布之奸凶,而性行阴柔,实亦髃邪之党与。前因蔡确喜爱,擢预史官,后缘张璪主张,进修记注,公议愤郁,固已甚矣。虽因缘资地,以至于此,然故事、近例,至此益当深观其人,不必须登掖垣也。一登掖垣,遂预国政,非复从来侥幸之比矣。不独非才玷累清选,他日乘间伺隙,浸引其类,则将奈何!此臣之所以为深忧,而言之不敢已也。臣当言路久矣,如布之大奸巨蠹,既未能为朝廷极口以言,请与惠卿共投四裔,而复坐视其党进居禁涂,扼天下之势,若又置而不争,则负陛下多矣。今执政大臣虽未能为陛下多进君子,且可为朝廷不添小人,天下之望亦足矣。肇之滥进,臣若不言,陛下既不怪臣,执政亦将见说,臣何苦力言而不止,此陛下所当察也。伏望圣慈以重惜名器为心,以采纳公议为意,特赐指挥,罢肇新命。」贴黄称:「肇平生进身皆出侥幸,今既得为中书舍人,则安知不侥幸得为两府?盖升此一级,便不可知,此又容之,则天下无公论甚矣。」  岩叟又言:「臣窃以百官之众,必皆用材,近臣尤当于百官中选材之高者为之,中书舍人在近臣中又为高选。未行官制以前,谓之知制诰,专行诰词,不预政事。自改官制,遂为中书属官,分押制敕,凡国之政令无一不预。故中书舍人不独取文学兼全,须责政事。臣伏见曾肇既无文学,又无政事,不可以当其任,累具论奏,乞行追寝,未蒙施行。缘此职所系国体甚大,不比其余职事,臣所以不避烦□,区区力言,愿陛下开纳。按:肇陋于文学而不习政事,皆有实状,非敢厚诬。昨宗正寺丞王巩,以人言罢黜为河南府通判,肇权当行告,纵示匿瑕,亦当止用平辞,而乃过为褒语,若特被选抡以宠其行者。其苟于徇情而不知大体如此。及试中书,所试制辞,以『王戎简要』对『黄霸循良』,搢绅士大夫无不传以为笑。盖其窘迫,别无故事可使,遂至于蒙求卷首牵引一句,此陋于文学,不可为中书舍人也。夫天下之至难而不可轻者,民事也。明哲之士,虽累历郡县,夙夜究心,犹有不达。况肇凡材,初官未经数月,遽以侥幸不公,遂为教授,教授仅成一考,又以因缘事势,便作馆职。一入国门,不复更出,叨荣冒进,以至于今。郡县之务、民物之情,何由得知?此不习政事不可为中书舍人也。中书舍人必籍此二者乃可为,今肇皆无之,不知何以称职。所以公议愤叹,皆谓朝廷不惜名器,妄以假人,臣实为陛下惜之。其人物之高下,党类之邪正,臣前累章论之详矣。」(肇行巩词云:「河南别郡,朕既以耆老大臣司其管钥,又择其贰,往裨政理。以尔名相之后,敏于艺文,将观汝能,出试民事,务安尔止,无怠厥官。」)

  岩叟又言:「近臣举动,固自有体,大要必崇谦退,事敬畏也。一闻有言,则引咎自避,盖未尝有如肇方台谏交攻不已,而敢昂然出而受非常之宠命者也。肇之不知廉耻,不□议论而无忌惮乃如此,陛下欲辩君子小人,于此可见。至于肇除起居舍人,亦是五月四日张璪独在中书乘间进之,以为今日之地,非出至公也。」  岩叟凡八上章,皆不听,因乞罢言责,亦不听。及刘邠除中书舍人【一】,岩叟又言:「近除刘邠为中书舍人,命下之日,无贤不肖莫不称为得人,言责之臣固亦自喜,虽欲有言,不可得也。今既有中书舍人两员,则肇之非才,自可汰去,以允公议。」明年春,岩叟上章乞罢肇,卒不听。(刘邠除中书舍人,在十二月十六日。)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闻邪正必辨则国体尊,用舍至当则士论定。百直而一枉,则枉可以害直;百真而一伪,则伪可以乱真。方肃纪纲,宜重名器。臣伏见起居舍人曾肇操履偏诐,艺文浅浮。当吕惠卿用事时,肇兄布亦任要路,表里专纵,公为私徇,臣僚承迎风旨,荐肇充学官。既进所业,中书考为第一,缘此朋比,遂除馆职。晚因张璪汲引,备位左司,会史职有阙,乃以次补。且仕宦不历民政而领都司,学问不知本统而迁右司,固已不厌公议,无补盛朝,今乃擢居西掖,尤骇髃听。夫中书舍人之任,职清地峻,非他官可拟。外则典司诰命,以文章议论润色帝猷;内则分押诸房,以智识才虑参决几政。前世推重,谓之宰相判官,岂可因其序迁,辄尔虚授。况小人之进,亦以汇征,肇既忝冒此选,涉历贵权,则必援举其徒,布列要地,消长之变,安得不虑。此时进用,疑邪径之忽开;他日朋奸,恐横流之难遏。伏愿陛下深防事始,早罢诏除,上以清侍从之涂,下以慰搢绅之望。」

  又言:「陛下除中书舍人二员,而言路独弹奏曾肇,则当与不当,自可见矣。伏望圣明裁察。」

  又言:「臣再三为陛下忖度,此事极有未安。盖任人当否,实系治乱,正臣进则足以宁邦,邪士用则遂能害政,古今可监,理势必然。自陛下继统以来,拔擢端良,用舍之际务合至公,而小人余党尚在朝廷,既未能尽力屏除,岂可使开端幸进!防微杜渐,正在此时。且肇之奸回出于天礏,两端难信,其迹甚明。当吕惠卿用事之时,则朋比阿谀,竞为非义;至司马光当国之日,则矫伪修饰,欲作善人。推此而行,何所不至。陛下可保其不徇私乎?执政可信其不行险乎?既保而信之,则臣言殊不足取,罪在谴斥;若犹未也,则中书舍人之职,参议大政,不可辄委肇矣。况肇之兄布长于变诈,济以强悍,冒据要地,仅二十年,蠹国戕民,毒流天下。今虽出领藩镇,其心常有不平。肇于其兄岂能忘爱?一旦攀援而至,则必摅发素蕴,引类结徒,凶焰复炽,此不可不虑也。然议者谓肇粗有浮文,素无显过,进升西掖,资地宜然。臣愚窃谓此言出于苟偷之意,非为国深虑之说也。夫中材之士,牵于世利,而过有隐显,害有浅深。或一事之误,一节之阙,如邢恕之乖检审,满中行之附舒亶,林希之结张璪,则人皆得而知之,指为显过。若乃肇之包藏缘饰,善持两端,原始要终,大概邪险,人皆不可得而知,非若一事一节之误阙而可指名者。其过虽不显,而为害则不可不察也。伏愿陛下以阴长阳消为戒,以举直错枉为心,博采公言,收还新命,使小人无汇征之渐,则明主有极治之功。」

  又言:「今之中书舍人,非若往年以他官知制诰者,盖分押中书诸房,与宰相共议政事,权任不轻,固宜谨择。今年五月中,肇自都司迁起居舍人,人皆以为侥幸太甚。臣是时奉使入蜀,不能力争而罢,遂使今日有此忝冒。朝廷既已失之于前,安可不救之于后也?」(范祖禹亦有言,乃六年七月九日事。)

  端明殿学士、光禄大夫、新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兼侍读范镇提举崇福宫,以镇力辞新命故也。(新命在十月十六日庚子,并入二十二日乙巳。)

  先是,镇会葬永裕陵下,蔡京谓镇曰:「朝廷将起公矣。」镇变色曰:「镇以论新法不合得罪,先帝一旦弃天下,其可因以为利乎!」(蔡京问答,据邵伯温闻见录第十三卷。)及降诏令赴阙【二】,镇辞。又降诏曰:「西伯善养,二老来归;汉室卑词,四臣入侍。为我强起,无或惮劳。」镇卒辞之。朝廷起镇,盖欲授以门下侍郎,镇固不欲起,又移书问其从孙祖禹,祖禹亦劝止之。镇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欲为者,司马君实已为之,何用复出也。」(诏词据墓铭,欲授以门下侍郎据范祖禹家传。绍兴初,蜀人杨大中者记镇遗事云:「元佑初公再致仕,宇文邦彦谒公,问公不起之由,公愀然不乐,曰:『事有太甚者,恐他日为朋党之祸。予先使人语君实、□夫,不吾信也。』此语公戒邦彦勿言【三】。未几,公薨,其后天下事果如所料。」此盖邦彦饰说,今不取。镇所以不起,祖禹家传得之矣。邵伯温云:「章惇、蔡卞欲追贬镇,蔡京劝止。」亦恐无是事,今不取,但附见。裕陵下之语,更须考详。)

  正议大夫、知汝州章惇提举洞霄宫,从所乞也。(十月十八日,依旧知汝。三年二月十六日,复资政、越州。政目「章惇洞霄宫」下有「邢恕汝州」四字,当考。吕公着言:「惇父老,居苏州,今惇留汝州,上方以孝治天下,岂可使大臣失晨昏之养。」遂从惇请。此据丁未录。)

  朝奉郎、直龙图阁范育为太常少卿。朝散大夫、校书郎□安诗为礼部员外郎。(二人合附章惇下正文,又恐于例未合,更详之。)

  诏立赏捉杀新州贼岑探。

  又诏诸道监司互分州县,每年巡遍。

  又诏会圣宫应天禅院修奉神宗皇帝御容,令知河南府孙固提举,仍令京西转运司应副用度,礼部检举典礼。

  开封府言:「自来京内藏匿窃盗及指引资给,除一犯杖依旧令众外,如再犯杖或一犯徒,并令众十日;三犯杖,邻州编管。」从之。(新无。)

  枢密院言:「夏国遣使、副诣阙贺兴龙节,请依例赐银、绢、茶,回日降诏。」从之。

  又言:「穆衍等申,差充祭奠吊慰夏国使,其将来过界,系两殿赐物排祭,未审如何排设。」诏:「候到延州依例施行,若无旧例,即作两祭排设。」诏:「同日祭吊,仍将太皇太后所赐祭吊在先。」(穆衍十月十六日差。)  权陕西转运副使、朝奉大夫叶康直为直龙图阁、权知秦州。权中书舍人曾肇缴还词头,曰:「臣窃以谋帅之难,古今所重,用人失当,误国非轻。况今羌戎虽屡入贡,而求地之请未已,款塞之约未坚。正当怀徕御备之时,一失其宜,贻患在后,守帅之任,尤当谨择。如康直者,素不闻有可用之材,就令小有材能,不过便佞捷给,欺诞傅会,至于应变将略,必非所长。平居应接,犹恐失其机会,一旦缓急,岂免败事?窃闻昨者兵兴,康直为转运使,调发刍粮,一路骚然,至今疮痍未复,则康直之材略可见矣。先帝以其措置无状,又随军入界,失亡为多,尝命械系,意欲诛之,而康直谄事李宪,卒赖以免,则其人又可知矣。考其已试,正当黜退,以彰先帝之明,岂可更加銟擢!方今内外文武之臣,资地材能,岂无一人在康直上者,而不次任使,实骇物听。况直阁美名,儒学高选,台省侍从多出于此,如康直常材,岂宜超授?窃恐命下之日,更致人言,上累国体。所有诰辞,未敢修撰。」(十二月六日,苏辙等缴。)

  是日,御史中丞傅尧俞初视事,与侍御史王岩叟同入对,上谕尧俞曰:「用卿作中丞,不由执政,以卿公正不避权贵。如朝政阙失,卿等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主张。」

  三省奏立经义、词赋两科,下髃臣议,从之。

  己卯,承议郎、荆湖南路转运司管勾文字张组言:「天下重法已蒙寝罢,惟卖盐场务推行常平仓法尚存,乞罢盐法约束内依常平给纳法并所增支酬。」从之。

  吏部言:「应六曹、寺、监及在京官司,不得将合出职吏人额外占留。」从之。以给事中钱勰言榷货务暗增吏额故也。

  户部言:「淮南路提刑司乞罢保正、大小保长并年终供申开收刺状、都帐。本部勘当,若系不教阅去处,即三年一造保甲簿,逐州军依旧条具帐,申本路提刑司勾考,本司更不具都帐并刺状申户部。」从之。

  侍御史王岩叟言:

  伏睹近降圣旨,令隔截门下、中书两省谏官,别开门出入,不得与给事中、中书舍人相通。传闻之初,臣不敢以为信,盖既谓之同省,岂有异户而出,不相见之理?及观敕文,乃是信然。臣愚不谕朝廷此举之意。若以谓欲绝漏泄之弊,则臣以谓漏泄在人,不在门户,门户虽殊而人不密,则漏泄之弊固自若也。然漏泄之禁素已甚严,今更加申敕足矣,何必以隔异门墙为事哉?所隔异者,乃二三谏官而已。谏官为陛下耳目,陛下每不惜推赤心以与之,奈何于其所舍反若置疑也?傥其人为可疑也,则斥而远之,使勿居其地;可亲也,则宜与之无间者也。陛下不与谏臣为密,而谁为密乎?臣固知陛下无此意,然事行则终累陛下耳目。

  自古置谏臣,以能弥缝朝廷之阙,使不见乎外为美,故弥缝不厌早,早则为功易,而所全者多矣。且朝廷之事,终能使谏臣不知乎?禁之虽严,不过缓后一二日,终当闻耳。苟有未善,能禁其勿言乎?既不能使之不知,又不能使之勿言,则不若令早知而论之为有补也。臣以谓庙堂之上精虑而审发,政令一出,天下无可得而议,此乃所以为密也。

  今外人皆云:「非所以严制敕院也,乃欲以限隔谏官,使不闻省中事耳。」此声流传,恐非朝廷美事,臣窃为陛下惜之。伏以陛下诚心好谏而渴闻有过,故一言一动,天下莫不歌美,以为中理,不可误信此事,使天下有疑于圣德也。伏望为国家爱惜大体,以慰众心,特赐罢隔截两省指挥,则仍旧,幸甚!」

  贴黄称:「陛下即位踰年,两省中未尝有漏泄之事害成于朝政,何故今日改作,以动论议?伏望圣慈且令依旧,则国体所全者多矣。」右司谏王觌言:  臣窃闻中书省欲以后省散骑常侍、谏议大夫、起居舍人、正言厅为制敕院,擗截两省见今谏官厅出外,别作门出入,以防制敕之漏泄。论者以谓名虽关防制敕,而实不欲谏官在两省与给、舍相见,恐其或闻政事之本末,而论列之频数也。何以验之?苟欲作制敕院而已,则舍人厅后起居舍人厅、正言厅及直舍廊庑等屋以数十间,作制敕院自足,不须更取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厅以塞绝谏官出入之路,而别为之门也。兼门下后省既无制敕院,而亦擗截谏官厅出外,即知不为关防制敕之漏泄,而实不欲谏官在两省与给、舍相见,恐其或闻政事之本末,而论列之频数而已。

  臣闻自古为国家者,未有簄薄谏诤之官而可以有为者。臣不敢备引历代之事,以□圣听,今且以李唐言之,昔太宗尝谓侍臣曰:「朕虽不明,幸诸公数相规正。」敕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合,必遣谏官随之,欲其预闻政事,有所开说。故自后谏官得合中奏事,遂以为常,而谠言直论有补于朝政者,世有其人也。夫唐太宗之圣,自三代以后,本朝以前,千载一人而已。当时谏官之才能智识,岂复有敢望太宗者哉?不惟不敢望太宗,而岂复有如当时之执政大臣者哉?然太宗不自有其圣,而虚心求谏如此。当时执政大臣亦未尝有以谏官预闻政事为嫌者。唐自武德至昭、哀三百年之间,谏官皆列于中书、门下两省,而亦未闻有臣僚建议谏官不得在两省,以防制敕之漏泄者也。只自五代衰替,朱梁初建都,事事以草创,故谏官不在两省。

  圣朝祖宗承五季板荡之后,兴弊拯坠,百余年间,凡前古之法度日以修举,至神宗而浸备,是以鼎新两省,列谏官于其间,以循唐制。夫谏官必列于两省者,盖使在于政事之地而有所闻见,则凡所论列,庶几不误朝廷,而有补于治道也。惟是随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合,则尚未及讲,臣窃以谓必行于陛下之手,虽或未暇,奈何至于使谏官不得在两省,而惟恐其或闻政事耶?又疑其漏泄制敕耶?何示天下以不广也!况今谏官虽在两省日与给、舍相见,而于政事委曲亦何所闻,但存羊所以爱礼,不犹愈于尽废哉?执政大臣若谓谏官不才,罢之乃宜,不可缘二三谏官之故而遂废朝廷之法度也。臣不能俯首循默为自安之计,以负陛下言责,惟圣慈详酌施行。(觌自注云:十月二十五日。)  觌又言:

  臣近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四】有封事,言两省擗截谏官厅出外,隳坏法度,乞行寝罢;及十一月二十七日与谏官鲜于侁、朱光庭列状闻奏,各未蒙施行。臣窃以自古圣帝明王,莫不有谏诤之臣,盖三代以前,上自公卿,次及百执事,下至百工、刍荛,皆可谏诤,故虽不以谏诤名官,而鲠言直论常达于人主之听。及世衰道微,言出于口而祸及其身者浸多,故为人臣者,若不以谏诤名官,则鲜肯以谏诤自效。于是秦、汉以来,乃始有谏大夫,率列职清近,日侍人主。然岁月绵远,其听事之所在,有不可考者。惟隋、唐事近,传记甚明,谏官于隋属门下省,唐初因之,亦尝属中书省,乃分别两省,终于有唐,未之或改也。

  夫御史与谏官均任言责,然御史台在外,而独谏官既为侍从,又列于两省者何也?盖御史专在纠正百官,必在外,然后百官趋赴厅事鞫狱为便。谏官之职,专在于论政事之过差,补人主之阙失。故不在政事之地,则无以尽闻政事之过差;不列侍从之班,则无以尽知人主之阙失也。自五代乱离,隋、唐法度无复存者。本朝祖宗以来,讲复前代之法度十八九矣,惟是两省之阙典,至神宗而后复,然谏官虽已列于两省政事之地,犹未预于入合侍从之班。今乃防谏官漏泄政事,而欲擗截厅事出外,使不得在两省,亦异于设谏官之本意矣!  夫两省若有机密之事,吏人可密者,谏官岂不能密耶?兼见今谏官虽在两省,于政事实不预闻,况机密哉?昔魏少府杨阜欲上疏省宫人,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明帝闻,愈惮阜,后世以为美谈。臣尝谓陛下圣德比尧、舜,岂于此而不逮明帝耶?臣尝以鮧、夔、稷、契期执政,岂于此而不逮杨阜耶?

  且先帝孜孜讲复隋、唐数百年之法度,既合于古,又宜于今,乃一旦无故而坏之,一不可也。中书所谓制敕院者,吏舍也,迫逐天子之谏官,以广吏舍,二不可也。深信胥吏,与之为密,而过疑谏官,以为漏泄,三不可也。使天下之人皆有疑谏官之心,有厌谏官之迹,非所以广圣德于天下,四不可也。散骑常侍下执政一等尔,今偶员阙,不可谓终无其人也。至于左右史,亦陛下侍从之臣,安可使中书吏人据其厅事,夺其正门,而常侍、谏官、左右史乃屏置一隅,穴垣墙而出入?事体颠倒,增长吏气,五不可也。憎谏官者虽取快一时,而五不可长久之患归于朝廷,又使三省执政大臣皆受迫逐谏官之名,为后世笑,臣窃为陛下惜之。臣愚昧不才,陛下过听,擢为谏官。若议论失当,陛下罪之,执政大臣恶之,或一二日而罢,或二三月而黜,皆不可知也。岂谓谏官可以久为,而两省可以安处哉?盖欲为朝廷长久之计而已,非臣谋身之计也。若既忧得罪于陛下,又虑见恶于大臣,坐视法度之废坏而缄默不言,则不惟有负陛下言责,亦岂不自愧于心哉!故不避冒□圣听而喋喋不已,陛下或采其言,或赐之斧钺之诛,惟圣慈裁择。

  贴黄言:「臣窃闻今来擗截,本因中书差除有预先传播出外者,故执政大臣有制敕院之议,遂欲擗截谏官厅出外。大凡差除,既得圣旨之后,须有词头,舍人方知之。及文字到门下省,给事中方知之,只是首尾一日内之事。次日,到尚书省,下吏部,则外人无不知者矣。虽知之,然已是朝廷宣布之事,人知乃其宜也,有何所害?惟是未得旨已前,外人已知,即于政体有害。然未得旨已前,若非执政大臣自有漏泄,给、舍何缘得预?外人何缘得闻?既给、舍与外人皆未得预闻,即谏官何缘得知?惟张璪在中书日,务收私恩,凡差除纔经商量而未奏,即多以泄之于其所亲,自以谓恩出于我而已。故差除有旬日半月以前先已传播,后果有如其所传者也。今执政大臣皆先朝耆旧,及陛下所自选择全才重望之人,无若张璪收私恩者,即何虑差除之漏泄耶?不当归咎于无制敕院,亦不当缘此限隔谏官,而使之不得在两省也。谏官在两省与不在两省,于谏官何所重轻,但于朝廷法度有害耳。臣区区所惜者,朝廷法度而已。惟圣慈详酌。」

  又言:「臣窃见中书事务分入门下省、尚书省以来,比旧事简,人吏减半,检正官、都检正官皆罢。其旧中书制敕院、舍人厅、检正官厅共约五十余间,今必欲作制敕院,而又欲其□广,即更不论检正官废罢,亦不论吏人减半,但依旧,用屋五十余间亦足矣。况今舍人厅、起居舍人厅、右正言厅一位已是屋七十余间,若并用作制敕院,自是有余,即不知更取右散骑常侍厅、右谏议大夫厅、右司谏厅何所用之。兼门下省谏官厅亦一例擗截出外,尤为无名。故公议以谓执政大臣徒用制敕院以为说,其实欲限隔谏官,不使在政事之地,恐其知政事之本末,而论列之频数而已。」

  寻诏:「谏官直舍且令依旧,所有前降擗截指挥,更不施行。」(据哲宗御集,此诏乃元佑元年十二月十八日下,今附王岩叟、王觌奏疏后,亦可见朝廷从谏之美也。)  庚辰,诏自今北朝人使见、辞日,令朝参官起居。

  诏夏国遣进使人,将来兴龙节不令赴贺;拜表回,御筵亦不预坐。

  开封府言:「夷门山樊家冈地,因太史奏言不可令人开发,有旨禁士民安葬。欲乞已有坟墓者许令归附外,其旧无坟墓之家即依先降朝旨。」从之。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伏见保甲之外虽已更改,犹有二弊未便于民。其一,为罢去二十亩已下免教指挥,却令五等户有三丁者皆赴冬教一月。缘民之贫富不系丁之多少,而教与不教则有幸不幸。今田有百亩,家有二丁则免教,是谓之幸;田有十亩,家有三丁则赴教,是谓之不幸。此贫富力役大为不均。况今之教阅,官中不给钱米,一月之食皆其自办。夫有田二十亩之家,中年所收不过二十石,赋税、伏腊之外又令供赡一丁,则力亦难给。盖昔日推行之始,不暇讲求利害,惟务其多。今虽将五等下户精专阅习,万一或有调发,虽破竭家产,所得几何?裹粮而行,岂不重困?臣愚欲乞于三等已上,或等第虽低而家业及一百贯、有三丁者,方得差充。其二,为陕西州郡今秋雨涝,高原之地,虽谓顺成,下隰之田,稼亦不善。人户有诉灾伤去处,而蠲税不及五分,并须赴教,官司奉法,不敢放免。臣窃谓保甲之令行已累年,朝廷知其有弊,多所厘改,欲民休息。若须候灾伤及五分方与免教,亦恐德泽未广。臣愚欲乞应系灾伤县分鎫特免冬教,以惠畿内、三路之民。又况郡县自来检视灾伤,多是通计一县所放,立为分数。如元管税一千石,放及五百石,则为之五分,即非以逐户所伤立定分数。其被灾既有多少之异,而通计一县大数,偶不及五分,遂不免教,此朝廷之所当察也。如蒙圣慈以灾伤之故,不限分数,特免教阅,则朝廷武备未为废阙,而生民受惠深矣。臣访闻陕西诸县人户,有为田土绝少,虽管三丁,陈状乞免教者,并有诈述本户灾伤过多,但为一县总数不及五分,亦乞免教者。逐县拘碍条禁,不敢辄行。伏乞早赐指挥,庶□民力。」诏:「府界、三路保甲人户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亩者,虽三丁以上,并免教。」从陶请也。(九月四日。)

  户部言:「黄廉奏,准敕体量民庶上书,陵井监盐井于课利盐税外,使一井岁输五十缗,谓之官溪钱,愿悉蠲除之。欲乞今后溪内开兴盐井,除合输课利盐税外,不计别收租赁溪钱,见管六井鎫行蠲放。其井研县五井有见欠数,亦乞除放。」从之。

  诏:「入内内侍省都知、押班系刺史带昭宣使以上,勾当皇城司任满所得酬銟,只自改转,更不回授与儿男。可勘会三两人体例进入。」(御集十一月二十六日。)

  辛巳,诏户部侍郎赵瞻往陕州夏县临视司马光葬事,候葬讫,就坟所致祭。

  臣僚上言:「朝廷罢俵青苗钱,令诸路提刑司委丰熟州县广行收籴,意欲常有储蓄。而户部乃请令转运司更不收籴年计,止将常平斛岗兑籴,失朝廷养民之恩。欲乞诸路转运司合籴年计并先籴,次令常平仓籴。若转运司不预备本钱,过时占籴,致与常平仓相妨者,委提刑司觉察以闻。」从之。(十一月四日可并此。)

  壬午,诏中书省编修刑房断例,候编定付本省舍人看详讫,三省执政官详定,取旨颁行。  尚书省言:「门下、中书后省并详定重修敕令所删定官、检阅点检文字使臣,并依在京职事官禁谒法。」从之。

  先是,左司谏王岩叟言:「伏以救灾□患,惟恐有所不至,以伤其仁者,先王之用心也。随施以有求,乘危以论利,盖不忍焉。臣按:祖宗赈济旧法,灾伤无分数之限,人户无等第之差,皆得贷借,但令随税纳元数而已,未尝有息也。故四方之人,沾惠者普,衔恩者深,郡县仓庾以陈易新者多。其后刻薄之吏阴改旧法,必待灾伤放税七分已上方许贷借,而第四等以下方免出息,殊非朝廷本意。缘灾伤放税,多是监司以聚敛为急,威胁州县,州县又承望风旨,不复体念朝廷,以灾伤的实分数除放。若放及七分者,灾伤已是十分,况少有及七分?又六分之与七分相去几何?毫厘之间,何以辩别?幸而得为七分,则有借贷,不幸而为六分,则无借贷,但系检灾官吏一言之高下,而被灾百姓幸不幸相远如此,此不可不察也。三等而上,均为赤子,均遇天灾,岂容因灾偏令出息?计其所得则甚少,论其所损则实多,乖陛下平一之心,亏朝廷光大之施。臣乞复如旧法,不限灾伤之分数,并容借贷,不拘民户之等第,均令免息。庶几圣泽无间,感人心于至和,天下幸甚!如允臣所奏,其河北、京西、淮南等路昨来水灾州县,乞先次指挥施行。」贴黄:「臣窃见诸处借贷斛岗,必依年分支给,往往皆是陈次。次年人户所纳,尽是一色新物。陈次一石,未得十岗之实;新物十岗,过倍一石之入。公家虽云无取,而所得亦已多矣。」

  岩叟又言:「臣访闻昨来河北等路水灾十分去处,上等人户亦苦全阙粮斛。今仓廪幸皆有余,何惜均令借贷,以济其艰?此等户且无失陷之理,有益民下而无损公上,臣意朝廷优为之耳。臣窃详旧来虽不定灾伤分数,并得借贷。若是所伤不多,委不至阙乏,州县亦不敢借贷,民户亦自不愿请领。惟恐灾伤多处,其间有不幸偶然放税不及分数,则实被灾之民无由沾借贷之惠,臣所以言必当复旧法,以除此弊也。」

  岩叟又言:「臣于九月十四日曾论奏赈济灾伤,乞依旧法,令州县体量,不限灾伤之分数,并容借贷,不拘民户之等第,均令免息,庶几圣泽无间,以召至和,并乞契勘昨来水灾路分,先次施行,至今未蒙指挥。臣访闻河北、京东西、淮南等路昨被灾之民,不独下户全仰救□,虽中等而上今亦皆艰食,渴望济接。若不早复旧法,□借贷之惠,深恐入春难得种粮,以兴农功,岁可望而人事不足,洊成饥乏,为朝廷忧。伏望指挥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贴黄:「臣以谓旧法具在,不须旋行修立,惟乞更赐申敕灾伤郡县,子细体量,约度借贷。其有以见钱纽折斛岗者,乞严赐指挥,必用平价,令艰急之民得沾实惠。」诏户部看详,别立新法。(户部修立新法,见十二月十八日壬寅。朱光庭奏议亦有此两奏,与岩叟同。八月二日司马光札子当并考。)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闻治天下有二道,□与猛而已。□过则缓而伤义,政事有废弛之弊;猛过则急而伤恩,官吏有避法苟免之患。术虽不同,其蠹政害民一也。自熙宁以来,朝廷以法度整齐四方。诸路监司不能申明朝廷之意,往往务为惨核刻深之政,郡县望风畏栗,大抵以促办为事,类文具而无实,不暇长计远虑,以便民为意,而四方之民有憔悴愁叹之音。此伤猛过急之弊也。自陛下临御,数下德音,务从□大,四方欣然仰戴德泽。然比闻诸道监司又不能明陛下之美意,妄意朝廷风旨,一切以苟简纵弛为事,疲□污庸之吏,视而不劾,纷纠紊缪之政,知而不察,外求□厚之名,以要誉于一时。此矫枉过□,士大夫守义不笃之患也。方陛下讲修百度,以差役之法行于四方,尤在郡县夙夜悉心,以推行朝廷爱民之政。若怠堕不举,委成于胥史,太守玩而不察,监司视而不纠,养成偷堕苟简之风,天下之民必有受其弊者矣。臣愿诏四方以□不纵恶、恩不伤惠之意,若郡县之吏庸惰不职,监司、太守不加纠劾,如朝廷遣使廉按有实,或风闻于上,当显责以厉远近。庶几按察之吏不敢□纵,郡县之官不敢偷惰,人人惊惧修职,宣布陛下之德泽,以惠黎庶。」从之。(据吕陶云,上官均论为政□猛之道,着为法令,而实录不载。今于荣州旧案内检得元佑元年十二月吏部印板行下臣僚上言□猛二道,十一月二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依奏,此即上官均所陈也,乃附本月日。)  权发遣淮南路转运副使赵偁言:「楚、海、泗、宿、亳五州水灾最甚,乞下发运司于常、润州收籴稻种十万石,以备五州来春布种,或粜或贷。」从之。(绍圣二年八月,户部员外郎陈蔡作赵偁行状云:公为淮南转运副使,于时流殍载路,老羸转沟壑,壮者起为盗,楚、海、泗、宿、亳五州为甚。公奏以「荒政务丛,动系人命,每从中请,缓不及事。愿一切许臣权宜措置,事讫乃奏,有不合理,请从重坐」。复请「移别路常平米二十万斛,兼充赈贷,饬州县谕流民归业,计口给食,以散髃聚熏蒸疾疫之病。且令渐还本土,就治生业。添置武臣守镇冲要,以防间隙。露尸散骨,埋殓有法;弃孤遗幼,鞠养有令。客户旧无贷法,盖防迁徙,若令主户随等为保,则虽贷无害。又重法地分,因灾伤盗取五谷罪人,特从减等,而妻子不免编管,殆非法意。请罪人减者,妻子亦免坐」。诏皆从之,仍着为法。)

  癸未,诏免太师文彦博北使朝辞日起居。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窃以人之情伪无穷,而国家之法令有限。以有限之法令,应无穷之情伪,则固不能周尽。及其弊从而生,则必曲折委细,事为之制而济之,庶几详密备具,行之可久,理势宜如此也。昔嘉佑之差役,务从□厚,而条禁太略,贪吏猾胥,幸农夫之在官,而锐意侵渔,害端百出,人甚苦之。至熙宁之免役,止令出钱,官为雇募,凡所谓侵渔于农夫者,一切有禁,毫厘不敢违纵。然而有司敛入过重,民间钱货遂至乏绝。陛下深恤元元,复行差法,以救其弊,因时施设,一出仁厚,天下幸矣。臣愚以谓法不相须,则惠有未至。既以嘉佑之制差之,而不以熙宁之令禁之,则虽无近年乏钱之劳,复有昔日应役之害。今推行差法,将及一年,其约束条贯犹未颁下,四方郡县、愚夫俗吏,意谓朝廷务行□大之政,既许差役【五】,则其他细故不及检察。坐视役者,已萌贪心,委使将迎,动涉侵扰【六】。若不早立宪度,力行禁约,则农民渐见受弊。伏请申命有司,严责期限,不候诸路役帐齐足,疾速裁定私使役人条制,先次颁行,以成差役之法。臣访闻诸处县邑已有私使役人违法及送迎陪费等事,多是犯在赦前,及事节细碎,不敢一一论列,上烦圣听。伏乞指挥有司,更不候诸路役帐齐足,先次颁降条法,以防此弊。」(从违当考。疏云「推行差役,将及一年」,则当附十一月末。)

  文彦博言:(彦博自注:「元年五月。」当考。)「臣窃闻天下诸路差雇役法,朝廷虽已降指挥,而至今未定,颇闻烦扰。臣检会始初司马光阅天下臣庶奏章,多言出钱雇役,其法不便,遂却复差役之法。然司马光所言甚详,而节目颇繁,恐州县不一一通晓,而又朝廷置局详定,议论不一,必难通行。臣以谓差役之法,本州岛岛县常事,其来久矣,皆素有定法。及其末流,不能无弊,故当随时刊改。臣曾累取札子,奏乞先令州县刺史、令、佐从民利便,依例各议定其法,县申州,州申转运司看详定夺奏闻,如得允当,即降下施行。盖朝廷大号令必当自上而下,州县差役当理须自下而上,则各从民便。以天下之广,郡县之众,不可以一切之法行之,行之必互有妨碍。而局官及诸臣僚纷然上言,各任己见,不周知利害,及祇赴本司,别无与夺,以至州县希望朝廷风旨,至今其法未定,益滋狡吏侵扰。若如臣前请,且各付逐路郡县定夺利害,各从其便,庶几下民早得息肩。」

  又言:「朝廷复差役法,议臣之中少有熟亲民政者,故议论不同,前后所降命令不一,致州郡难以适从。缘城郭、乡村人户,只有差、科二法,乡老、村耆各知次第,但用心公平,必得惬当。刺史、县令最是亲民之官,乞且专委守令各随本处自来体例,差定役人,编成簿籍,细开自来体例条贯,申转运司看详体量。如各得精当,一面施行申奏。缘经变法以来,仅十五年,至今不无小差,须合更改。从便事条亦当委自逐处亲民官及监司相度,申取朝旨详定,仍稍□程限,使尽利害,所贵行之久远。」

  又言:「臣昨以朝廷复州县差役之法,臣曾奏札子,以谓差役之法其来甚久,此乃州县常事,乡老、啬夫皆熟知之,刺史、县令皆总领之,当且委逐县议定,申州看详。如得允当,即申本路转运司,转运司将一路详定,即申奏朝廷。朝廷覆视,如可行,即从之,如有未便,更当会问;或自有义理即可行之,或有显然乖当即处分改正施行,便见就绪。今乃置局详定,及诸人议论不一,命令杂下,致州县疑难,久不决定。况差役之法,乃户部所领,今乞罢详定局,只委户部尚书、侍郎、郎中、员外于本部详定。况局中赵瞻、刘昱自是本部之官,如本部要知本末,即令孙永与李常等同共详定,所有旧局中人吏并各勾赴户部行遣文书,所贵早得了当。如有诸臣僚奏请役法,亦乞不显姓名,降付逐路州县看详,如有可采,亦乞施行。应缘役法,臣已于帘前子细开陈讫,乞降付三省。」诏令详定役法所限两月结绝,如限满有未了事,并送户部施行。其合销要吏人,令本部于旧局人内选留。(密疏载此于元年十一月间,今并取彦博三奏附见月末,须别考详。)  翰林学士苏轼言:「臣近举宗正寺丞王巩充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窃闻台谏官言巩奸邪及离间宗室,因谄事臣,以获荐举,奉圣旨除巩西京通判。谨按:巩好学有文,强力敢言,不畏强御,此其所长也。年壮气盛,锐于进取,好论人物,多致怨憎,此其所短也。顷者窜逐万里,偶获生还,而容貌如故,志气逾励,此亦有过人者。故相司马光深知之,待以国士,与之往返论议不一。臣以为所短不足以废所长,故为国收才,以备选用。去岁以来,吏民上书盖数千人,朝廷委司马光看详,择其可用者得十五人,又于十五人中独称奖二人,孔宗翰与巩是也。巩缘此得减二年磨勘,仍擢为宗正寺丞,则臣之称荐与光之擢用,其事正同。若果是奸邪,台谏当此时何不论奏?巩上疏论宗室之疏远者不当称皇叔、皇伯,虽未必中理,然不过欲尊君抑臣,务合古礼而已,何名为离间哉?况巩此议,执政多以为非,独司马光深然之,故下礼部详议。又兵部侍郎赵彦若亦曾建言。若果是离间,光亦离间也,彦若亦离间也。方行下有司时,台谏官初无一言,及光没之后,乃有奸邪离间之说,则是巩之邪正系光之存亡,非公论也。巩与臣世旧,幼小相知,从臣为学,何名谄事?三者之论,了无一实,上赖圣明不以此罪巩,亦不以此责臣,止除外官,以厌塞言者之意,臣复何所辩论。但痛司马光死未数月,而所贤之士变为奸邪。又伤言者本欲中臣,而累及巩,诬罔之渐,惧者甚觽。是以冒昧一言,伏深战越。」贴黄称:「臣曾亲闻司马光称巩忠义,及见光亲书与巩简帖,与巩往复议论政事,及有手简与李清臣,称巩之贤,真迹见在。」(苏轼奏议以此系元佑三年十一月十五日,误也。按:举十科乃元年七月指挥,王巩除宗正寺丞,政目在元年五月十四日,其年十一月十六日,又除翟公度宗正寺丞,然则巩通判西京,在十一月十六日前,但政目不书耳。曾肇制集先后亦可考证。今斟酌轼奏语附十一月末。王岩叟、吕陶章亦可考证。)

  注  释

  【一】及刘邠除中书舍人「及」原作「又」,据阁本改。  【二】及降诏令赴阙「及」原作「又」,据阁本改。

  【三】此语公戒邦彦勿言「言」原作「信」,据阁本、活字本改。

  【四】十一月二十五日按:十一月二十五日己卯,此处显然有误,据上句注文「觌自注云十月二十五日」,疑此处「十一月」为「十月」之误。下句「十一月二十七日」同。  【五】既许差役「既」原作「计」,据阁本改。

  【六】动涉侵扰「涉」原作「陟」,据阁本、活字本改。

卷三百九十三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元年十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三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元年(丙寅,1086)

  全  文  十二月乙酉朔,济州请以蚕盐随豫买紬绢同散,以免下户往复请给之劳。从之。

  丙戌,诏开封府界并诸路提刑司:「元丰已前免役、坊场钱物,令户部别封桩,逐季具数申本曹点检,缴申尚书省注籍。其擅支借,并依常平钱法。」

  丁亥,户部言占城国进奉使蒲麻勿等续进犀革□夸等,诏回赐钱二千六百缗。

  刑部言:「元降官制六曹通用格,本曹四司所行职事,应敕式条例该载未尽或有疑虑,及诸处创陈乞申取指挥,并应议可否改更措置、按劾官吏等事,并尚书与夺判定可否;所有条例常程熟事,则侍郎判决;其余行遣文书,并从四司员外郎书呈尚书;其应供检案牍之事,专责吏人。所以分事体大小,别官吏高下。今看详编修断例房要例册,草踏乃是专责吏人供检之事,本房却申请更令官吏同共保明,显失朝廷分任省曹之体。欲乞三省诸房应案牍之事只令当行人吏供检,委郎官催促应报,不须长、贰保明供纳,庶不失官制格法之意。」从之。  戊子,辽国遣宁远军节度使耶律永昌,太中大夫、行中书舍人、充史馆修撰刘宥来贺兴龙节。  己丑,夏国遣使贺兴龙节。

  庚寅,朝奉郎毕仲游、赵挺之并为集贤校理;承议郎、行军器监丞孙朴,承议郎、行太学博士梅灏,奉议郎张舜民,奉议郎、礼部编修贡籍赵叡并为秘阁校理;宣德郎、详定役法所管勾文字李吁,承议郎盛次仲并为校书郎;试太学录张耒,试太学正晁补之,河南府左军巡判官、礼部编修贡籍刘安世,和州防御推官、知常州晋陵县丞李昭□,宣德郎陈察并为正字,仍今后除校理已上职并出告【一】。仲游等十三人并以学士院召试充选也。(六月二十一日荐。)

  中散大夫、集贤校理、判登闻鼓院王哲为鸿胪少卿。  宝文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谢景温知蔡州,坐为御史所劾也。(十月二十五日,王觌云云。政目云言者劾景温信巫。)

  西京左藏库使高遵礼勾当皇城司,皇城副使高遵路为陈州兵马钤辖,皆内批也。(新无「内批」字。)

  诏:「内进中书省检会故事【二】,将来服除,百官等合拜表上尊号。朕惟先帝临御天下十有九年,威加四方,泽被万物,功德可谓博矣。然髃公卿士每上徽号,则拒而不受,其谦厚不伐,至矣!眇眇之身,绍承统绪,夙兴夜寐,不敢遑宁。今近司稽用典故,以为丧礼之除,百官当崇尚徽称,此岂朕所以衔训嗣事,绍休前人之意哉?将来服除,依元丰三年诏书,更不上尊号。咨尔中外,体朕意焉。」  左谏议大夫鲜于侁言:「开封府界保甲授班行人不少,官户既多,县道差役颇难。闻祥符县内,一乡止有一户可差。伏以武举试策及弓马入等,方得近下班行。今来保甲人事艺入等,纔受恩便与公卿大夫一等为官户免役,颇为侥幸。臣欲乞保甲授班行人依进纳官例,候改转升朝官方免户下色役,庶令县道差役得行。其三路保甲,亦乞依此。」从之。

  曾肇既缴还叶康直词头,有诏送以次舍人撰词,苏辙再缴还,曰:「臣与叶康直素不相识,亦不知其人贤愚,但见前月二十四日有上件除命。是时,权中书舍人曾肇当撰告词,肇即具奏言:『昨者兵兴,康直调发刍粮,一路骚然。先帝以其措置无状,又随军入界,亡失为多,尝命械系,意欲诛之。以此不敢撰词。』又谏议大夫鲜于侁亦曰:『康直令儿男掘取窖藏斛岗货卖,及建言欲由泾原路入界,和雇车乘人夫,为知永兴军吕大防所奏,有违诏敕。先帝以其处置乖方,欲深置于法,康直素奴事李宪,宪密加营救,遂得无事。今令带职充一路帅臣,未允公议。』臣今既明知曾肇、鲜于侁有上件文字指陈康直罪恶,由此难以撰词。欲乞朝廷核实肇、侁所言康直事状见得有无,若无此事,即乞正肇、侁不实之罪,然后命臣撰词,臣敢不承命。」(明年二月二十八日,罢康直,除吕公孺。)  大名府奏引河近府不便,诏张问再行相视。(政目六日事,十一月二十二日并二年二月八日可考。)

  癸巳,夏国进御马五疋、常马二十五疋、橐驼二十头。

  甲午,诏少府将作军器监、都水使者今后在七寺少卿之上,监、寺在台、寺主簿之上。

  戊戌,给事中钱勰为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监察御史上官均再奏论勰:「前摄京尹数月,苟求速办,专务细察,觽论勿以为能,乞寝新命。」不报。  诏:「应缘内外马事,旧系髃牧司管勾者,专隶太仆寺,直达枢密院,更不经由尚书省及驾部,余并依官制。其令依旧髃牧司法及直达尚书省指挥,更不行。」(九月七日并九月末王觌、王存奏,并十一月十八日又三月二十一日奏,并合考。)  华州奏郑县界小敷谷山颓,伤居民。诏太常博士颜复诣西岳致祭。

  右谏议大夫梁焘、侍御史王岩叟言:「臣窃伏思陛下即位以来,尊用耆哲,登崇俊良,纳天下之善常若不及,革天下之弊惟恐不至,以百姓之心为心,抚而念之,不啻父母之于赤子也。四海内外,物情人意和乐而舒徐,巍乎太平之象矣。宜乎美祥嘉瑞交至而迭应,今反有山摧之异者,何也?臣见天心之仁爱陛下,欲以笃佑圣治,日新又新,以成无疆之休,故于未然深示警告。愿陛下仰思天心而内自厉曰:『予临兆民,固獖懔乎无不惧矣,岂尚有言动之际忽而不恭者乎?公言直道,固无间而上下交矣,岂尚有诐辞邪说反易是非,汨吾之明者乎?正人君子,固并进而朝廷清矣,岂尚有不肖混淆其间,乱吾之真者乎?天下固安矣,岂尚有宿蠹深弊,远而难烛,隐而不知,或欲改而复存,或已除而又作,动人之忧者乎?四疆固静矣,岂尚有惜虚名而甘实弊,以养后患,未为至计者乎?爵赏不为不谨也,姑息以害公、僭差而紊正者不能绝欤?刑罚不为不平也,当罪而纵、宜直而枉者罔不察欤?政令不为不平也,烦而寡要,轻出而易反,以惑民之听者审于思欤?万役不为不省也,用而不切、偏而弗均者究之至欤?郡邑之治不为不饬也,任非其人,遏王泽而不流,病吾民者知之尽欤?』仰愿陛下因天之戒,凡此类者,益加意焉。昔梁山崩,晋侯以传召伯宗,伯宗以重人之言告,而晋侯从之以自责,春秋贤之。夫晋侯列国之君,而梁山一国之望耳。其变也,犹能亟召贤者而谋之,况陛下有天下之大,而华山又五岳之崇乎?其可不畏天之威,思所以应其变也?伏惟陛下博资贤人之谋,饬修政事,以答天戒。」

  贴黄:「臣伏思华山西方之镇,国家倚之以安静者也。今而倾摧,必有天意。陛下深思省惧【三】,不以为忽,天下幸甚!」

  又贴黄:「愿陛下既以自儆,又以诏大臣,使交修政事,以应天变,则尽善矣。」(王岩叟大名集及遗矒皆有此章,梁焘奏议亦有之,其文并同,或两人同上也。)

  枢密院言:「殿中侍御史吕陶言:昔泸州乞弟入寇,始因求索一髦骨价,事至毫末,而边吏贪功觊赏,擅行杀戮,以至败军覆将,骚动一方,再烦朝廷命帅西讨,公私之费,其数不赀。初,林广统领大兵,深入巢穴,及到乞弟住处,止有茅屋数间,贼亦遁去,终不能获。其后以王光祖为泸南安抚,意欲生致贼酋,经营数年,亦无所得。今泸州内外屯兵万余,作为声势,欲致此贼,其策亦簄矣。夫欲致贼而不匿其形,贼不可得。具万兵之费【四】,馈运日劳,虽无寇至,坐耗民力。臣以谓乞弟之存亡、违顺,不足上烦朝虑,宜一切置而不问,惟徙重兵内郡,以省横费,戒边臣守疆埸,示不必取之意,要以岁月,当有成效。今春,泸南传乞弟已死,又云相次投降,乃是招安将辈妄为之辞,以要小利,皆不足信。按今年正月,泸南安抚司走马承受马伯虎、权安抚使李琮奏蛮贼乞弟为患身死、新立蛮头领阿机等亲手刻到坠牌一面,乞投降,本司已出给信札文字,许令投降。已降朝旨,知泸州张克明与梓州路转运判官李杰同管勾。」诏令张克明与李杰依吕陶所奏,如阿机等委实投降,即行接纳,不得信纵招安将等妄入生界,虚称招诱,摇动人情,但务静守。及御边有备,其阿机等降与不降,即不系利害。  诏学士院撰赐干顺诏,止嘉其继承恭顺之意,更不须言袭封地界事。(十月八日告哀。)

  庚子,朝议大夫、直龙图阁刘攽为中书舍人,仍免试。(王岩叟云云,附十一月二十四日。)

  引进使、康州刺史、枢密副都承旨曹诵除遥郡团练使、知保州。

  广西经略安抚使、都钤辖司言:「乞除桂、宜、融、钦、廉州系将不系将马步军,轮差赴邕州极边水土恶弱寨、镇、监、栅及巡防并都、同巡检等处,并乞依邕州条例,一年一替【五】。其余诸州差往邕州永平、古万【六】、太平、横山、迁隆寨镇及左、右江溪洞巡检,并钦州如昔峒驻札抵棹寨,并二年一替。其诸州巡检下一年一替。」从之。

  御史中丞傅尧俞言:「臣闻之于书曰:『谨厥初,惟其终。』又曰:『慎厥终,惟其始。』始则念终,不敢不谨也;终则念始,不敢不勉也。臣愚窃伏念陛下考古御今,修明法度,恭俭以克己,慈惠以爱人,登崇老成,开广言路,大义明着,仁声流闻,总览万几,得其纲要。所以钦崇祖宗,导世成俗,为子孙百世之虑甚备,非臣笔舌所能形象,虽诗、书所载,丹青所传,殊未有以过也,可谓有其始矣。臣愚不胜拳拳!窃谓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当加圣心焉。夫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此不可不思。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有余,而强其所不足。有余则养之不敢矜,不足则勉之以为戒,然后无间可窥,而巧伪之徒不得比周而妄进。今陛下不出房闱,而天下向风,百僚奉职者,无他,以陛下通达平均,而政出于大公之道耳。苟一有所偏,则好恶之情露,百邪髃枉必争隙而入矣。陛下前日积劳之所成就,中废而不全矣。岂可不兢兢业业,日谨一日,以图厥终哉!愿陛下留神省察,则天下幸甚。陛下不遗臣愚,属以言责,非臣衰拙所当蒙被,仰贪盛明,黾勉就职。臣辄自惟忖,盖志有左右而材有能否,事有大小而任有轻重。陛下使臣拾遗补过,以辅盛德;明善正失,以平庶政;举直错枉,以正大臣。方是之时,臣极其力,以死继之。若夫窥人之私,摘其细故,有闻必达,遇事辄言,则非臣之任,又非臣之志也。伏惟陛下责其大节,宽其近功,因臣所能,俾效其力,臣终不以狗马之年,为子孙计,畏首顾尾,以辜负恩奖。惟始之难,陛下既蹈之矣,顾不能善其终乎?然不可不戒也。伏望陛下察臣恳款,不废其言,特赐览观,则永誉无悔。臣不胜大愿。」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访闻晋州上二等人户,于葭芦、□堡两寨纳税。自晋州至汾州三百四十里,稍通牛车。自汾州又三百六十里而至□堡,三百九十里而至葭芦,并山路险狭,涧道阻深,不通牛车。及渡黄河,尤为艰厄。白米每斗,官估折钱五拾文,而民间实费伍百文方了得。一斗往来凡一千四百余里,百姓不胜其苦,皆曰:『昨用兵之际,倾竭家产,以给军须,谓国家一时之事,事已则复可为生矣。不意罢兵之后,方岁岁输税,常若有急,不知何时当是休息,日引月长,何由堪命!』未有两寨已前,百姓不记曾离本州岛岛输税,人人得以其所余养生而送死。自有两寨以来,一年税赋乃十年之费,遂为大患,不复乐生。其识者又曰:『借令两寨有益于国家,而穷腹心之民以奉之,权量轻重,犹不可为也,况无益耶?使腹心之民困敝而兴怨,一生离心,虽有孤城,谁与为守?』民言如此,朝廷不可不知,知之不可不□,□之不可不早为计也。臣愿陛下试以天下大势观之:初无二寨,国家何所少?后有二寨,国家何所增?所增者,惟百姓之病而朝廷之忧耳。窃以黄河为限,险绝有余。今二寨深在贼境,又隔大河,不系形势之强弱,前日特出于徼功幸赏之人,误朝廷而城之,以遗后患耳。守之无所得,弃之不足惜。夫徇虚名而受实弊,古人之至戒也。今日朝廷于天下之事,何有不思而尚吝乎此耶?昔汉宣帝时,魏相请罢车师之田;汉元帝时,贾捐之请弃朱崖郡。皆不欲贪外虚内,耗竭生灵,而为终不可保之事也。伏望圣慈深察二垒已然之弊,远思百姓无穷之忧,奋然弃之,退严故守,为长久计,幸甚。臣愚不胜拳拳。」  贴黄:「河东民贫于他路,惟晋、绛二州稍为有力。自修两寨以来,累年于今,访闻晋州人户专给葭芦,绛州人户每输□堡。今岁绛州以灾伤偶免,并在晋州,来岁定复如初。臣将见两州民力坐困于二寨,平居困乏,而不知别有缓急,如何枝梧,此不可不思也。仍闻晋州第三、第四等人户税有移于太原及石州,尽不下五百里,所费皆数倍。第五等税自来只纳于本邑,今亦移之本州岛岛及外镇县。则是一州五等之民皆受其弊,不独上二等也。二寨为害,益可见矣。」(二年六月末,岩叟又有两章乞弃二寨。)

  是日,尧俞、岩叟同入对,尧俞前谢,太皇太后曰:「以卿有才望,故用卿。」尧俞拜讫,未奏事。先问曰:「天下政事如何?」尧俞称善,且曰:「但恐陛下临御日久,稍有怠惰。如能兢兢业业,日谨一日,常以大公之道自守,则天下无不治。」太皇太后曰:「除是昏昧然后如此。」又曰:「保甲、保马须是先罢,其余闲慢者且休,嫌于更改太猛。」岩叟进曰:「若果是闲慢则可,若于民有害,则亦不可不改也。」应曰:「害民则须改。」尧俞既读札子,大要论谨始敬终。岩叟进第一请废葭芦、□堡二寨札子,尧俞奏曰:「大率昨来新取者城寨皆可废,不独此二寨也。」又曰:「陛下欲养民,足国用,则须皆弃置此等为患害之地,乃可以内得休息,不然,后患无穷,又终不可保。臣今且据为害于两州者言之,如出于朝廷及取于他路者,万数不可胜计,乞陛下令有司会计,即可见不知是多少生灵膏血。早罢得一日,则争一日事。大臣七八人议论不能齐一,须是陛下圣断。若非陛下一言断之,无由得了。」太皇太后曰:「此尽是向来小人欺朝廷做底,待令施行。」岩叟又进曰:「边上似此者甚多,且乞陛下先了此二寨。」

  遂进第二言曾肇札子,太皇太后曰:「且令试。」岩叟奏曰:「试之已见簄谬。中书舍人以文章言词为质,今已累有害义之言,缘是代陛下之言,不可且容天下之人于此言词观陛下意思。」又进曰:「此是小人。今皇帝陛下日长一日,正要左右前后皆正人,涵养盛德,岂可放上此等人在左右!极为不便。」应曰:「待相度。」岩叟曰:「臣已有七章言其不当。陛下置台谏,只要察执政除改不当,今若不行,则执政遂将自肆,言路亦无由敢言。若如此,臣不敢安职,臣只是忠于陛下。」应曰:「此固是。」尧俞曰:「王岩叟忠实,言不轻发。」又曰:「待相度。」岩叟曰:「今日乞陛下一言果决。」遂应曰:「待指挥。」岩叟又曰:「不知臣等章疏降出否?」曰:「已降出。」岩叟又曰:「不知今日三省曾与不曾进呈?」曰:「未曾进呈。」岩叟又曰:「乞早降出今日文字。」应曰:「待便降出。」

  岩叟又奏乞弃葭芦、□堡等寨,云:「自开熙河兰会,于国家有何所益?惟见耗竭生灵,供馈不已。从来已费用者千百万,今更不可言,悔已无及,但愿惜取今日已后无穷之费。若中国困敝,无力与之争,必弃却,不若早为计,以爱惜中国,却是自强之策。中国若困,百姓必怨愤,老弱转死沟壑,壮者聚而为盗贼。腹心怨愤疾生,则远人必生悔慢,万一侵陵,不知何以待之,可为寒心。愿陛下早留意。」

  又再论曾肇事曰:「肇真小人,不可用。自古未尝有杂用小人而可以无事,不纯进贤者而得号为清明也。方其兄布专政弄权,鼓动天下,不闻肇一话一言规告其兄,乃自窃美官,稍有智识,肯如此乎?况中书舍人不比其余侍从,须得文行具高,极天下之选,有器识之士,乃可当之。匪人在高位,臣之耻也。臣誓不与匪人比肩,惟陛下亮察。」上曰:「且安心言事,待这里主张。」岩叟进曰:「若言事省力,则不在陛下主张。祗缘有如此之难,所以须赖人主主张耳。古者为官择人,故百官有得贤之称。今为人择官,故人有不称官之诮。某官当得如何等人而后称,不称则不敢除,非其人不可居。盖不可夺者天下之理,不可已者人臣之义。臣义有所未安,故言不敢已。」上曰:「且令试如何?」对曰:「苟且非治国之道。此职若不是代王言,则其人自乱道,何害于事?只为天下人于训词中看陛下用意,所以须用有文学又有见识,知国体之人。今曾肇甚是辱累陛下,不可留。执政未必不心知此人是小人,不协公望,只缘既进拟后,须且望主张,此全在圣断。缘抑得言路一次,即言路便气衰,难为任职,今后虽执政更有不当,如何敢言?此陛下不可不察。言路若非陛下主张,力行其言,一日不可便立。今臣所言,尽是目下实事。更有一事,臣今日方知子细,不及于札子中论列。见肇与新除馆职等行告词云『不负于知己』,此一句大可怪。此等除馆职人,尽是陛下以不次之恩,收拔为国家之用,固宜训敕使尽忠朝廷。今肇却教令报恩于执政,全不知事君之义。传布四方,取笑天下,谓是都无人为朝廷理会。乞陛下指挥,令中书改告词。」又奏云:「古者荐贤所以为国,不为己也。贤者受荐,不敢谢恩私门,示本意非私意相与也。据肇之意,荐之者既以私为恩,被荐者亦当私为报,不知为人臣之道,不知事君之义。乞落中书舍人,令与外任。代王言须是能宣道陛下之意,如王巩以言者攻其罪,遂责出,却用褒辞,不知如此是陛下之意否?此岂可以代王言?暗贬而明褒,是何典刑?何以风厉天下士大夫?因此可明戒敕代言之人,今后为定法。」(此并用王岩叟朝论增入,当细考之。旧录云:「是日庚子,太皇太后宣谕无轻议废改法度一节内,廉帏之言,不须显然题破首变元丰善政良法者,亦近密中官之助。」此旧录庚子日首书此四十二字,新录辩曰:「按此一段,前载宣谕语,不显事因,后云『近密中官之助』,盖指张茂则、陈衍辈,与宣仁传内所载吕大防等进事目之意,诬罔□同。」今并删之。)

  辛丑,尚书省言:「左司状,失入死罪未决,并流徒罪已决,虽经去官及赦降原减,旧中书例各有特旨。昨于熙宁中始将失入死罪一项修入海行敕,其失入流徒罪例为比死罪稍轻,以此不曾入敕,只系朝廷行使。近准朝旨,于敕内删去死罪例一项,其徒流罪例在刑房者,依旧不废。即是重者不降特旨,反异于轻者,于理未便。本房再详,徒罪已决例既不可废,即死罪未决例仍合存留。乞依旧存留元丰编敕全条。」从之。

  诏:「开封府、大理寺禁囚公案,冬夏仲、季月到寺日限,五日定断,百纸已上七日,每百纸加二日,详议案减半,其半日就全日。刑部准此。旧案断在仲、季月者,亦依仲、季月到寺日限。如元限未满日比仲、季月限数少者,止依元限。已上应经历官司,各不得过一日。有故判展,情节未圆须行取会,不在计日之限【七】。」(新无。)

  壬寅,资政殿学士、知邓州曾孝宽,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陈安石,两易其任。先是,殿中侍御史吕陶言:「窃以四方形势之重,莫如陕右,陕右襟要之会,莫如雍郊。土俗豪悍,藉名德以镇压;军政雄重,须才谋以临制。外则应接五路,为缓急之助;内则统领数郡,专绥抚之权。付授帅节,尤宜审重【八】。臣伏见陈安石望不足以服人,才不足以治剧,年已七十,未谋退休,强勉从政,多有不逮。闾阎盗贼,殊不戢畏,子城之内,亦有剽窃。况其人丧失儿女,意气衰倦,久当重寄,无以宽朝廷西顾之念。伏乞速拣良臣,易地以处。」故有是命。  中书省言:「元丰五年四月七日条,契丹使见、辞日,并特起居,其前后三日内合起居权罢。」诏:「今后使人见、辞前后三日内,除朔望参外,起居权罢。」

  左司谏朱光庭言:「学士院试馆职策题云:『欲师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偷;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流入于刻。』又称:『汉文宽大长者,不闻有怠废不举之病;宣帝综核名实,不闻有督察过甚之失。』臣以谓仁祖之深仁厚德,如天之为大,汉文不足以过也;神考之雄才大略,如神之不测,宣帝不足以过也。后之为人臣者,惟当盛扬其先烈,不当更置之议论也。今来学士院考试不识大体,以仁祖难名之盛德、神考有为之善志,反以偷刻为议论,独称汉文、宣帝之全美,以谓仁祖、神考不足以师法,不忠莫大焉。伏望圣慈察臣之言,特奋睿断,正考试官之罪,以戒人臣之不忠者。」策题,苏轼文也,诏特放罪。

  光庭又言轼罪不当放,其言攻轼愈峻,且称轼尝骂司马光及程颐。轼闻而自辩(此据王岩叟朝论增入,光庭章未见。)曰:「臣窃闻谏官言臣近所撰试馆职人策问,有涉讽议先朝之语。臣退伏思念,其略曰:『今朝廷欲师仁祖之忠厚【九】,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偷;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流入于刻。』臣之所谓偷与刻者,专指今之百官有司及监司守令不能奉行,恐致此病,于二帝何与焉?至于前论周公、太公,后论文帝、宣帝,皆是为文引证之常,亦无比拟二帝之意。况此策问第一第二首邓温伯之词,末篇乃臣所撰,三首皆臣亲书进入,蒙御笔点用第三首。臣之愚意,岂逃圣鉴?若有毫发讽议先朝,则臣死有余罪。伏愿少回天日之照,使臣孤忠不为觽口所铄。」诏追回放罪指挥。(轼自辩札子称元年十二月十八日上,明年正月十七日又上【一○】。)

  或传朝廷谓光庭所言非是,将逐去之,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相与言朝廷命令反复,是非颠倒,不可不辩。又恐遂逐光庭,则所损益大,因欲于未逐前早救之。乃各上疏论轼不当置祖宗于议论之间,犹未显斥其有讥讽意也。疏入,不报。(二年正月八日、十二日可考。旧录于「诏特放罪」下,又云:「未几,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相继论列,乞正轼罪。诏:『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累弹奏苏轼撰试馆职策题不当,详览文意,乃是指今日百官有司、监司、守令言之,非是讥讽祖宗。可召至都堂说谕,不须更有弹奏。』续诏:『学士院所撰策题,即无讥讽之意,然缘官司试人,亦无以祖宗治体评议者,盖学士院有失检会,札与本院令知,及令轼、尧俞、岩叟、光庭各速视事。』旧录云:「轼挟情用意,毁斥祖考丰功盛烈不若汉之文、宣,为臣不忠,有若是乎!言者纷纭,终以辩诈获免。」新录辩曰:「朱光庭等论轼之语及诏意具载于前,自『挟情用意』而下,史臣私言,今删去。」旧录叙此事极略,新录但删去『史臣私言』,余并因之。案:王岩叟朝论记述甚详,今参取苏轼明年正月十七日自辩札子并王觌、孙升等章疏,各依本月日附见。盖此事所关甚大,不容草率。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尧俞第一奏,二十八日,岩叟继之。二年正月八日,尧俞、岩叟再奏。九日,王觌奏,十一日,觌又奏。十二日【一一】,批出,令尧俞、岩叟、光庭不须弹奏,十三日,三人赴都堂受旨,十四日,三人又各上奏。十七日,罢轼自辩。十八日,尧俞、岩叟同入对,十九日,待罪。二十一日,孙升奏。二十二日,进呈尧俞、岩叟所奏。二十三日,诏令各供职。是日,孙升又奏。二十五日,三人侍班次,二十七日,同见于紫宸殿门。此一段事方竟耳。)

  岩叟言:「臣窃闻初有圣旨,以学士院所撰馆职策题,祖宗为不足法而归全美于异代,用谏官言,将议其罪。陛下宽仁,特恕免之。举朝之人,方纷然交议,以谓学士深失大体,谏官言之为甚当,朝廷令免罪为太轻。今复闻续有指挥,追回放罪敕旨。物论疑骇,不审陛下知其意不可恕,而遂欲正典刑,以示天下耶?反以无过,而收已行之命耶?欲正典刑则善矣,反以为无过而收之则未安也。伏望陛下虚心平意,照之以至理,格之以大义。岂有本朝策天下之士,欲以求治道,而先自短其祖宗,命辞之人得为无罪耶?不知使陛下何以教天下,何以训后世?既以祖宗为有弊,又以陛下为可欺,罪在不疑,罚当无赦。或闻苏轼自辩,谓是陛下点中此题。果然,则轼更因其非,又推过于君父,罪益大矣。此题不缘言者深考而明攻之,泛读一过,安能遽晓?虽禁中点出,于陛下未为有失。今判然知之,而不正其罪,则失在陛下矣。罪已明而反脱,命既下而复收,乃似朝廷容其如此,臣恐天下之人遂移苏轼之非,反为吾君之过,臣不可不为陛下惜也。仰乞圣慈早正轼罪,以解中外之惑。」贴黄:「轼之此罪,若不正之,则于朝廷事体终为不顺,上下议论终为不允。乞陛下深赐省察,无以为惑,幸甚!」  又言:「臣伏以朝廷之事,莫先于辩是非,明赏罚。是非辩,赏罚明乃可以正朝廷,朝廷正则百官正,百官正而后天下一于正矣。是非之不可不辩,赏罚之不可不明,所系如此,其可忽哉!近者苏轼撰策题试馆职,引汉文、汉宣以方祖宗,语伤大体。谏官论乞正其罪,闻有旨特放罪,是朝廷初以谏官为是,以学士为非也。曾未累日,复闻收还放罪之旨,更反以学士为是,以谏官为非也。一事之间,而乍是乍非,或行或已,于朝廷举动何如哉!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臣窃伏思陛下至公至明之初心,必无所惑,应有奸言邪说,颠倒是非,变乱白黑,以移陛下之意者。自古奸人之心,利在人主不纳谏而忠臣杜口,则欲以行其私,非有忠于社稷之志也。此理易明,岂终能欺陛下?陛下略加静思,则得之矣。臣观汉、唐以来至于本朝,策问不可胜数,无有此体。陛下博览文史,试取而比类之,轼之罪不难见矣。方两宫听政帘下,尤当正是非、公赏罚,使天下无以窥其失臣之心也。苟以非为是,则小人遂将乘隙而进矣。传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正在今日,陛下不可不深思而审处之也。今议轼之罪,或重或轻,固在陛下,但朝廷之事不可不正耳。伏望圣慈断之以义,早赐施行。」贴黄:「夫牵制于人以观是非,则是非惑;据事实以观是非,则是非正。愿陛下不以牵制之爱,而夺是非之正,天下幸甚!」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台谏之职,为天子耳目,要在维持纲纪,分别邪正。凡所弹击,当徇至公,不可假借以事权,以报私怨。万一及此,是谓欺君。今苏轼所撰策题,盖设此问以观其答,非谓仁宗不如汉文,神考不如汉宣也。朱光庭指以为非,亦太甚矣。假使光庭直徇己见,不为爱憎而言,则虽不中理义,犹可恕,或为爱憎而发,则于朝廷事体所损不细。今士大夫皆曰:『程颐与朱光庭有亲,而苏轼尝戏薄程颐,所以光庭为程颐报怨而屡攻苏轼。』审如所闻,则光庭固已失之,轼亦未为得也。且轼荐王巩为不知人,戏程颐为不谨言。举此二者而罪之则当也,若指其策问为讥议二圣而欲深中之,以报亲友之私怨,诚亦过矣。况御史上官均近尝论奏为政之道有宽猛两节,大概与苏轼策题同意,陛下谓其言可取,着于法令,颁于天下。夫上官均之奏,苏轼之策题,二人之言皆是讲明治道。一则颁以为法,一则指以为罪,何轻重取舍之异哉?此士大夫之意不能无惑也。恭惟陛下圣虑高远,从谏如流,然臣下之言或至于激,则亦愿加审察。昔富弼、韩琦,天下知其忠且贤。弼因除张茂实管军,中丞韩绛乃言富弼欲谋不轨;韩琦不赴文德殿押班,中丞王陶乃言韩琦反状已露。尚赖圣主深照情伪,二人者始终安全。以富弼、韩琦之贤,而言者犹如此中伤之,则不迨于琦与弼者又可知矣。今日光庭中伤苏轼之心,颇类前事,欲使朝廷为之报怨,不可不察也。臣与苏轼皆蜀人,而不避乡曲之嫌,极论本末,既备位台职,而辄纠谏官之失当,二罪皆不胜诛。然喋喋不敢自默者,非独为一苏轼,盖为朝廷救朋党之弊也。」

  又言:「明堂降赦,臣僚称贺讫,两省官欲往奠司马光。是时,程颐言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岂可贺赦纔了,却往吊丧?』坐客有难之曰:『孔子言哭则不歌,即不言歌则不哭。今已贺赦了却往吊丧,于礼无害。』苏轼遂戏程颐云:『此乃枉死市叔孙通所制礼也。』觽皆大笑。其结怨之端盖自此始,轼非无过也。」(苏轼荐王巩致人言,已附十一月末。十月二十五日,王巩以宗丞请修玉牒。苏轼荐巩时,巩为宗丞也。吕陶章,新、旧录并不载。按编类章疏,明年正月九日,王觌奏云云,则陶此章必继苏轼自辩后或在轼自辩前,今并附此。王岩叟朝论:「十二月三日,朱光庭上封事,密论翰林学士撰试馆职策题不当讥讽祖宗,十四日进呈,有旨放罪,光庭章过门下矣。光庭以谓此罪不当放,遂再论之,语益峻。自此章方明攻苏轼,又有一贴黄,引轼骂司马光、程颐事,其意欲以见轼之轻耳。然闻轼有文字自辩云,学士院共进三题,轼所撰一题最在后,不谓偶合圣意,出于点中也。既而闻有旨抽入放罪指挥,又谓谏官言之非是,且有意逐谏官。臣愚与尧俞皆以命令反复,是非颠倒,不可不辩,又恐遂逐谏官,所损大矣,不若于未逐以前早救其事,乃上疏不疑。愚二十七日上,尧俞次日亦入,然愚二人皆不斥其有意讥讽,但云不当置祖宗于议论之间耳。尧俞章,本集皆不存。正月八日,愚与尧俞又继一章。十二日,于尧俞章后批出云:『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以苏轼撰试馆职策题不当,累有章疏。今看详得是非讥讽祖宗,只是论百官有司奉行有过。令执政召逐人面谕,更不须弹奏。』十三日,召三人至都堂,右揆吕公着、门下侍郎韩维、中书侍郎吕大防、左丞李清臣、右丞刘挚五人,大意皆知轼为有过,然特欲以上意两解之。愚等皆不敢奉诏。十四日,皆上一疏,又论不奉诏之意。十八日,同对于延和殿,纔读尧俞札子了,即云:『此事小,何故言?』尧俞对云:『正谓不小,所以言。』又云:『此朱光庭有私,卿等党光庭。光庭未言时,何不言?』尧俞与愚皆对曰:『有一人论之,且观朝廷行不行,或中间有差失,方当继言。昨光庭初言,朝廷有放罪之旨,则是朝廷行遣得正,自不消言,后见反汗,又是非倒置,臣等方合论。』又宣谕曰:『苏轼非是讥讽。』对曰:『若是讥讽,罪当诛,臣等不止如此论。今止为不当议论祖宗,所以乞略行责耳。』愚怀策题一本,就帘前指其文而解,未终,厉声曰:『更不看文字也!』又进读愚札子,竟不然之。尧俞曰:『如此,是太皇太后主张苏轼。』乃厉声曰:『太皇太后主张苏轼则甚,又不是太皇太后亲戚也!』愚即进曰:『陛下不主张苏轼,必主张道理,于道理上断。』即峻语曰:『待责降苏轼。』愚与尧俞皆进曰:『此在陛下。假令暂责,随即召之,亦是行遣正。』乃曰:『待相度。』尧俞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乃所以为平。今待轼如此,轼骄,将何以使?』又曰:『便总由台谏官。』愚对曰:『若台谏所言,陛下能尽听纳,自足以成陛下之美,台谏何预焉?』又曰:『但言不妨,行与不行,须由宸衷。』愚对曰:『如此,则是顺朝廷意者乃得行,恐非朝廷之福。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愿陛下常于此加察,恐逊顺陛下之言有非道之事。』愚又曰:『小人之欲破坏言路者多,陛下欲求言路则难,欲沮言路则易。一沮之,则人将以言为戒,恐陛下不得尽知外事。愿加深察。』尧俞亦曰:『臣尽至诚告陛下,陛下不察,亦无可奈何,愿为国家更深思远虑。』遂下至台,与尧俞议待罪,乃同奏云:『臣等今月十八日奏事延和殿,蒙宣谕谓臣等党附谏官朱光庭,弹奏翰林学士苏轼撰试馆职策题不当事。臣等误承厚恩,上辜任使,更不敢诣台供职,伏候谴斥。』自十九日各家居,然上殿札子却降出。二十二日,垂帘,进呈执政撰一白贴子,欲明破苏轼之非。久之不纳,但云:『四人皆逐出。』诸公争之以为不可,乃许用白贴子中降指挥。二十三日,得札子云:『正月二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苏轼所撰策题,即无讥讽祖宗之意;又缘自来官司试人,亦无将祖宗治体评议者,盖学士院失于检会。札与学士院,令知苏轼、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各疾速依旧供职。』尧俞二十五日与愚、光庭以侍班次,二十七日,同见于紫宸门内东外,方入,初与尧俞、光庭等奏论苏轼策题不当,进曰:『汉、唐以来,多少策题,无有将祖宗与前代帝王比量长短者。策题云欲师仁祖之忠厚,则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曰当时百官有司皆不举其职,不知仁宗在上却何所为?乃是全然荒怠,致得百官有司如此。果如此,因何成得四十二年太平,至今耆老言之,犹往往流涕。仁宗何负,却言不如汉文!』上云:『此事小,不消得如此,且休则休。』对曰:『此虽数句言语,缘系朝廷大体,不是小事,须合理会。』上云:『不是讥讽祖宗。』对曰:『启陛下,若是讥讽祖宗,则罪当死,臣等不止如此论列。既只是出于思虑言词失轻重,有伤事体,亦合须有行遣。譬如误入禁门,于法罪亦不轻,何则?君臣上下之分不可不严也。今若不以此事为戒,他日有一人指斥乘舆,而云本出于误,亦可恕否?陛下虽欲恕之,七庙威灵在上,岂得容恕!』又奏曰:『执政于都堂对臣等皆言苏轼不是,既知不是,岂可却教朝廷做不是底事?又岂有朝廷明知不是,却抑言事官要休?若寻常人私事则可休,朝廷事则不可如此。臣等为朝廷持风宪,若凡所论奏,常指挥令休和,要将安用?即是臣等辱却风宪,更有何面目居职?』又奏曰:『真宗朝【一二】,知制诘张秉撰一叙用官制词云:顷因微累,谪于荒遐。真宗览之曰:如是,则是先帝失政。遂罢其职。』又奏曰:『若是臣等分上私事则可休,事干祖宗、干朝廷,臣等如何敢休?朝廷若不行破,书在史册,后世以朝廷为何如哉?传入远夷,必有轻慢朝廷之心,万一遣使发问,不知如何为答。』上云:『言事官有党。』对曰:『臣等不知有党无党,但知据事之是非论列,陛下亦只当看事如何。若心疑于有党,则必失事之实,既失事之实,则是非难辩。自古小人欲倾害君子者,君子无过,则无以奈何,惟是指为朋党,人主遂疑,人主既疑,因而可挤矣。陛下不可不察也。』又奏曰:『此事是苏轼轻易不思,语伤大体,以致议论。若不正其罪,则此失却在陛下,陛下何苦力主此人,反自取后世讥诮。台官之职,只在触邪指佞,岂当却为人解纷?此意可察。』上曰:『策题是里面点去。』进曰:『闻是进入三个策题,其两个是邓温伯撰,最后一个是苏轼撰。陛下已爱其虚名,故点轼所撰者,必然不曾反复详览,则虽是点中,于陛下何伤。今既分别得事理明白,陛下已知其虚名,不欲加罪,是惑也。陛下今不欲人言轼之短,假令昨司马光在,政事或失,不知合论与不合论。臣等所职是言责,所论只据是非,更不敢问其人。问着人,则须生私意。』上云:『今日改先帝事,何故不得问?』对云:『修改政事,与形于文字不同,兼今日所改之事,皆是复祖宗旧法,况陛下下诏求比闾疾苦者力改之,乃所以承祖宗之美,不知策题须得论耶,不须得论耶?陛下如此主张,臣等却如此力言,违忤陛下,以就罪责,不知臣等是何意,陛下可体察。况臣等与轼皆熟,素无怨绚,只是忠于陛下,要正朝廷事,使天下后世不能指议陛下,故都无所避。』又进曰:『陛下只当责臣等不言事,不可戒约臣等令不言,恐天下窥见陛下此意,阴相顾望,不肯尽忠于朝廷,非陛下之福。且乞陛下省纳。』又言:『前日诏臣等去都堂,外臣不知,皆言是奉圣旨召台谏官戒励,甚骇听闻。臣等被摧抑,则不足道,却是损朝廷风宪,且愿陛下爱惜朝廷事体。陛下于苏轼所惜者小,于言路所损者大,不可不思。风宪之地非臣之私,乃陛下家事,陛下不崇銟,则臣一匹夫耳。』」

  侍御史王岩叟言:「近奏请如旧法不限灾伤分数,并容借贷,不拘民户等第,均令免息等事,蒙送有司立法。伏睹今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敕,户部看详元丰令,限定灾伤放税分数支借种子条合依旧存留外,修立到下条:『诸州县灾伤人户阙乏粮食,虽有欠阙,不以月分,约度合支数,预行奏请,候得旨,许结保借贷常平谷。如阙,纽直给钱,丰熟日催纳。若无本色,听依仓例折纳,或纳元价。经赦不在除放之限。常平不足,许借拨转运司钱谷。其灾伤至轻或上等人户不致阙乏,不得一例奏请借贷。』臣看详所修借贷粮食条意已得允当外,缘臣元奏本以赈济旧法灾伤无分数之限,人户无等第之差,皆得借贷,均令免息。新条必待灾伤放税七分以上而第四等以下,方许借贷免息,殊非朝廷本意。故乞均令借贷,以济其难。今户部复将支借种子依旧存留,窃以灾伤人户既阙粮食,则种子亦阙,岂可种子独立限格?臣欲乞通为一法,于所修『粮食』字下添入『并种子』三字,庶使被灾之民广沾惠泽。」从之。(十一月二十八日岩叟初言,朱光庭奏议亦有此。光庭尽散河北积仓,其张本或在此,更详之。)

  乙巳,刑部言:「赦书节文:『应赦书该载不尽事件,所属看详,比类条析闻奏。』看详开封府界、诸路向来违犯常平法编配之人,比违犯重禄法事理尤轻。其经今赦未合放逐便者,欲乞比类推行重禄法,编配之人并具元犯保明闻奏。」从之。  吏部言:「欲将初该磨勘使臣,经一处住程差遣,但及二年,不以犯冲差替,并许磨勘内合展降者从本条。」从之。(新无。)

  诏:「应灾伤州县人户贩买鱼米、柴薪、竹木之类合收税者,三百文以下并与免纳,实时放行,不得留滞。其免过税钱,收充合收税钱数。」(法册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圣旨。)  丙午,司封员外郎王振知莱州。

  四方馆使、嘉州防御使李绶为枢密副都承旨。

  权发遣兰会路经略安抚司公事刘舜卿言,兰州西关堡合行修筑,从之。内禁军令于防托人兵内轮番和雇【一三】,候来年二月末间兴修,仍专委陕西转运判官孙路提举。(七月六日、九月二十四日。)

  中书省言:「天圣二年,章献明肃皇后用玉宝方四寸九分,厚一寸二分,龙纽。今来太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合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从之。

  礼部尚书韩忠彦等言:「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册宝并一行法物,除已有故事外,有皇太妃别无合用册宝尺寸、方阔制度故事。按天圣公式令,皇太妃宝,经云以金为之。检准敕节文修定到皇太妃生日节序物色【一四】,除冠□、衣服之类外,比皇后约就整五分减一。今详定到皇太妃册宝制度,除比附减定逐项尺寸制度外,所有自余合随宝陈设法物之类,并合依皇后体例制造施行。」从之。(二年二月十八日、绍圣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可考。韩忠彦传云:「详定皇太妃典礼,忠彦稽参历代及本朝故实以上。宣仁初欲以皇太后故少降杀之,其后卒用忠彦议。」毕仲游作忠彦行状乃无此。毕仲游作欧阳棐传曰:「及议皇太妃典礼,哲宗皇帝诏使为差降,谓于太皇太后之礼为差降也。而议者以谓诏语所及之事则为差降,诏语所不及之事则不为差降,大略于母后之礼无差降矣。棐曰:『太皇太后与皇太妃位号不同,礼亦异数,差降之诏何可违也?』议者犹持不决,棐曰:『上诏所谓差降者,谓物物而为差降也,岂有及不及之事哉?』议者不能胜棐所说,遂如诏。绍圣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再有诏议皇太妃仪制,此时棐实在礼部。」此传与韩忠彦传不同,姑存之,此当考。)

  刑部言:「知澶州王令图状,乞有干黄河处逃军经过,不坐越渡罪,诸色人并许从便过往。今欲将越干黄河条删去,及堪造军器物不得入三路条重行修立。」从之。

  诏:「六曹员外郎就除郎中,改易曹部。转运判官就除使副,转运副使就除使,府推就除判官,并令通理为任。堂除知州、通判,并成资为任。广济河都大管勾催遣辇运、提举三门白波辇运、提举蔡河拨发、提举河北籴便粮草、提举榷茶,并三十月为任。」(三月二十二日、四月十二日。)

  诏工部员外郎王古体量淮南及京东路灾伤。(政目二十二日有此,须别考详,不知古何时复命。王岩叟云云附此。)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伏睹朝旨以京东路徐州、淮阳军亦系灾伤,令淮南体量官王古亦就体量赈济。臣窃闻京东灾伤不独两处,今□、郓之间,一邑有至老幼数百人或千人日争买糟酵充食者,未必尽是淮阳之民。臣以谓当随所在赈给之,而常平、义仓所在往往不多,殆无以继,乞并委王古通一路应有饥民处体量经画赈济,使流徙之人均被圣泽,以称陛下救灾□患之意。」贴黄:「闻京东诸州灾伤县分,犹有督纳税租欠负者,百姓益非所堪。伏望并赐指挥矜恤。」

  丁未,侍御史王岩叟奏:(此据编类章疏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听政之始,首发德音,以伸天下之枉,为之选近臣、置专局,使考覆至情以上闻。仁恩深厚,感动幽显,此诚千载一时盛德之举也。然而名甚美而实未充,意已至而惠未浃,有识之论,咸以为惜。臣窃见看详诉理奏雪命官罪犯,虽蒙朝旨特有所宽,然大要不过递减赃罪为徒罪,改杖罪或私罪为公罪,冲替作稍重,稍重作轻差替而已,其得尽除落者无几耳。访闻吏部以无指挥许理元断月日,止从目下所改年月收使,以理揆之,极为未允。其幸而经断在近者,则凡合展年破考之类,皆获通理,其不幸而得罪既久者,则已展之资考、已隔之磨勘无由复得,此所以未免不均之叹也。又如公罪冲替,不以事理重轻,昨经元丰八年三赦,自合便差遣,更无事理重轻。今因诉雪,方改作稍重,或改作轻,乃是已赦而复罪,岂特不蒙宽赦而已也?臣恐非陛下所以诏有司之初意。欲乞特赐详酌,将今来雪除宽减命官罪名,除料钱请给等更不支外,其事涉噃抑者,与理元断年月,除落罪名,尽还所得恩数;情犯可矜者,亦得与通理资考,叙还磨勘岁月;其该除落者,自合依无过人例。并乞不拘刑部常格,特依臣今来所请,明降指挥,下吏部施行,庶几随事重轻,人沾实惠,以称朝廷宽大之明诏,以副陛下恻怛之诚心。天下幸甚!」

  戊申,夏国遣使贺正旦。

  诏:「久愆时雪,虑刑狱淹延,在京委刑部郎中及御史台刑察官,开封府界令提点刑狱司,诸路令监司分案催促结绝。」  又诏:「诸路元丰七年已前坊场、免役剩钱,除三路全留外,诸路许留一半,余召人入便随宜置场和买。可变转物货,即不得豫俵及分配与人户,其物货逐旋计纲起发【一五】,于元丰库送纳,内成都、梓州、利州三路,于凤翔府寄纳封桩。」

  先是,侍御史王岩叟言:「臣窃以有无之相通,轻重之相权,上下之相益,内外之相资,天下至术也【一六】。当今之患,常患于持之偏而世有受其弊者。国家自聚敛之吏倚法以削天下,缗钱出私室而归公府者,盖十分而九,故物日益以轻,钱日益以重,而民日益以困。幸陛下旷然下德音,悉罢所以敛于民者,固大惠也。然缗钱一入于公而无复通流于外,故敛法虽罢,而物轻之弊,天下犹共以为病也。今四方之远,又有甚者焉。臣闻福建一路羡余免役钱【一七】,见在一百八十余万。夫以区区八州之地,穷陋狭隘,而十余岁间,敛而藏之官者,积数如此,则民之有无,不问可知矣。既民之所有者已空,又官之所藏者不出,而髃觽相生养之道,则必待乎此,则势将何如?臣诚惧诱奸聚怨,生人心而开祸端,贻朝廷之忧尔。论者谓本道备用之余,宜悉随其土地之所有,稍增价以市之,转而实京师,勿复以取息为事,不独使货泉流布,物价浸平,一救伤农之弊,且使遐方僻地得泄多藏,不诱奸盗之欲心,岂不善计?非愚臣之独见,实有识之髃议。伏望圣慈不以为忽,深留宸念,特诏有司速令经度施行,以幸天下。」贴黄称:「臣举福建一路以为言,则诸路所藏大约可见。如以臣言为可采,伏望诏有司并议之,以救天下钱重物轻之弊。」于是从其言而降此诏。(朱光庭奏议亦有此。按旧录及元佑密疏,此实岩叟建请,系之光庭,误也。)

  中书省言:「提举京城所奏,修缮京城所元管大小使臣五十七员,今相度可以废罢四十七人【一八】,存留一十员管勾事务。其使臣并乞不拘常制踏逐指名抽差,各与通理,三年为一任。」从之。  枢密院言:「广西经略司奏,左藏库副使、邕州左江都巡检使成卓申:『进奉人梨钟密告郡王,陈乞地界。未蒙回诏。』告录梨文盛元上书并状,回日礏覆郡王。若梨钟到阙再有陈乞,将梨文盛长书等委曲宣谕梨钟知委审会。昨成卓保明交人计议疆界不致反复,已依此降诏了当,将来交人到阙,果敢妄有陈乞,朝廷必难别行处分。」诏苗时中:「如交人不绝文移,尚以地界为辞,仰一面尽理回报折难,务令禀伏。其成卓,令经略司作商量公事,勾赴桂州。(新录删改云:枢密院言:「广西经略司奏【一九】,左藏库副使、邕州左江都巡检使成卓具申:进奉人梨钟密告郡王陈乞地界,未尝回诏事。」诏苗时中:「如交人不绝移文,尚以地界为辞,仰一面回报折难,务令禀伏。其成卓,令经略司作商量公事,勾赴桂州。」)

  左藏库使、管勾崇福宫石得一卒。

  己酉,辽国遣使利州观察使萧睦,高州观察使耶律度,副使朝议大夫、太常少卿、史馆修撰赵微,客省使、广州防御使刘彦温来贺正旦。

  诏:「勘会专切提举京城所近奏,已减罢使臣四十七员,即不系尚书吏部阙。自今如奏差使臣,可特令京城所依元丰八年五月十九日【二○】敕命指挥。」(御集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元丰指挥当考。)  诏旧出免役钱三百缗以上人户,并依单丁等户例输纳,与免色役。从详定役法所言也。(十月末,吕陶疏更考详。明年正月末,孙升、王岩叟云云。)

  侍御史王岩叟言:  臣伏睹新降役法内一项,诸出等高强户旧纳免役钱三百贯以上者,依单丁等户法输助役钱。臣博采觽议,皆以谓不见其利而见其害,非可久之法。其言曰:

  祖宗差役之法,设大纲而已。上户为大役,中户为中役,下户为下役,未尝锱铢而校也,而百余年间,天下无不平之叹。今必欲抑其甚高而齐之,则亦终无可齐之理,不知适所以为不平尔。借令出二百八九十贯之家,相去几何?而一应差役,三年五年而后休息;一纳助钱,毕世穷年而无已时,非至于其家破荡终不得免,此不便一也。

  天下之民方共欢呼鼓舞,以得复差法为贺,而此一等之民,独何辜而不得预仁泽。均为王民,而幸不幸相远如此,非所以一人心而息怨咨,此不便二也。

  又所谓高强之家,昔者估定役钱之时,多出于官司逼令增数。二十年间,以不胜其重而弊败荡覆者,盖已多矣。今所余无几,尚忍因仍故额尽穷之耶?此不便三也。

  前日五等概输役钱,则比户之或升或降皆无所逃。今而专敛于最高之户,最高之户势必巧为自免之计,有弟兄则析居,不析居则卖业,但能少缺三百千之数,则遂可免矣。此法既行,不出二三年,天下当坐失高强之户,此不便四也。

  既不能禁人析居卖业以幸免,继必有建议请自二百贯立法者矣,又必有请自百贯而上取之者矣。一开其端,而后日之患至于如此,则差法之坏斯已过半,此不便五也。

  元纳役钱今虽减半,其少者犹须纳一百五十缗有余。以北方言之,秋成之时,籴谷五六百石乃可以充,而百色浮费尚不在焉。役钱之法,三等以上,水旱不免。使常无天灾,且不易堪,一有旱干水溢,相承为患,则将奈何?此不便六也。

  单丁、女户之类,则所在皆有,可以资之为补助。如元输役钱三百贯以上之家,有数州之广无一户者,有一路不过三数家者,总天下言之,共能有几?较其所得,亦何益大计?而徒被近利之名于天下,深可为朝廷惜,此不便七也。

  朝廷取天下役钱之害极矣,一日下诏复差法,窜首议之人于海上。今诏墨未干,而复蹈其迹,非独罪人将有辞也,而天下之议、后世之说,谓朝廷举动为何如哉?此不便八也。

  且以臣愚之所闻所知者论之,其害已如此,若深求于四方,广咨于多士,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伏望圣慈特令删去此条,以一天下之法,以宁天下之心,不使有疑于国家,幸甚!  贴黄称:「高强之户,使天下州州县县均有数家,特为之立法,犹可也。今数州数县未有一户,而欲指以为补助,臣见徒立虚文,枉疵良法,为可惜耳。臣愿朝廷深思而熟讲之,不以为吝。」

  又言:「臣伏睹续降补助敕,既立输钱之法,又有□剩之文,又有委提刑司类聚之旨,天下闻之,安得不疑朝廷复为聚敛之事也?伏望不弃愚臣之言,曲加省虑,出令之际,重惜此名。窃见第一等户已有展年之法,至五年而止,今豪强之户亦令应役,则自当充役七年矣,比祖宗旧法已为甚重。兼七年虽满,未必得人闲,势须复为以次人户,所自决无可免之理,乃与永役无异,不必嫌其幸免,而别立输钱之法也。」(岩叟言盖因此十二月二十五日指挥,今即附此日。孙升云云附明年正月末。)

  庚戌,诏熙河兰会路住营土兵,三十指挥存留一十二指挥,本路住营移入指挥于秦陇州、凤翔府置营。以极边物价踊贵故也。

  辛亥,枢密言:「府界诸路每岁春秋大教军兵,有累年连并该赏之人,及以人数隔碍,却有以次事艺精强者多是不沾恩赏,甚非广行劝赏之意。今将见行条格重加减定,增立该赏人数。」从之。(新削。)  户部言:「蚕盐欲依在京食盐并南京等处依条额外印给盐钞,下陕西制置解盐司书填,召人以家业契书抵当,立限依例于解池算请,津般赴绛州垣曲盐仓送纳;及据府界、京东合请茶盐度数,权于市易买下未交割盐内支借应副,候计置般到,却行依数拨还。」从之。(新录削此。)

  相度河北水等事张问奏:「臣经过永静军,访闻本军有沿边寄籴并措置司斛岗约四十余万石。今既御河淤填,全无漕运之用【二一】,惟是岁久陈朽。深冬以来,永静军斛岗渐贵,民户艰食,若因此时虽亏折些小元本,速行粜货,乃是以向去必弃之物救恤民饥。欲望指挥所属官司施行。」从之。(此据元佑密疏十二月事,今附月末。)

  正议大夫、致仕龚鼎臣卒。

  是岁,宗室子赐名授官者三十八人。天下上户部主户一千一百九十万三千六百六十八,丁二千七百七十四万一千六百;客户六百五万三千四百二十四,丁一千二百三十三万一千六。断大辟五千七百八十七人。(陈师道谈丛云:「元佑初,司马温公辅政,是岁,天下断死罪凡千人。其后二吕继之,岁常数倍,此岂智力所能胜耶?」按师道所云与实录绝异,附注待考。)

  注  释  【一】仍今后除校理已上职并出告「出」原作「除」,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三一之三八改。  【二】内进中书省检会故事「进」原作「近」,据宋大诏令集卷四服除不上尊号诏改。

  【三】陛下深思省惧「思」原作「赐」,据阁本改。

  【四】具万兵之费据文义,疑「具」为「且」之误。

  【五】一年一替原作「一年之替」,据阁本及宋会要兵五之一一、宋史卷一九六兵志改。

  【六】古万「万」,原作「方」,据同上二书改。  【七】不在计日之限「计」原作「季」,据阁本改。

  【八】尤宜审重「尤」原作「犹」,据阁本改。下同。

  【九】今朝廷欲师仁祖之忠厚「师」原作「思」,据上文及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三辩试馆职策问札子改。

  【一○】明年正月十七日又上「正」原作「四」,据注文及同上书改。  【一一】十二日「日」原作「月」,据阁本及下段注文、本书卷三九四元佑二年正月乙丑条改。

  【一二】真宗朝「朝」原作「庙」,据阁本改。

  【一三】内禁军令于防托人兵内轮番和雇「轮」原作「输」,据文义改。

  【一四】检准敕节文修定到皇太妃生日节序物色「到」原作「例」,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其物货逐旋计纲起发「发」原作「登」,据宋会要食货一三之三○改。

  【一六】天下至术也「至」原作「之」,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七】免役钱「役」原作「税」,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八】今相度可以废罢四十七人「今」原作「令」,据阁本及宋会要方域一之一八改。  【一九】广西经略司奏「奏」字原脱,据正文补。  【二○】元丰八年五月十九日「五」,阁本作「正」。  【二一】全无漕运之用「用」,阁本作「期」。

卷三百九十四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正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四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春,正月甲寅朔。乙卯,诏以雪寒权停在京工役三日。(御集正月二日。)

  辛酉,户部言:「中都吏禄岁计缗钱三十二万,法当以坊场税钱及免行、市易司市利、僧道度牒等钱充。会元丰七年所入纔二十三万,兼以系省钱乃给,今议罢市易,则市利钱随废,将见阙乏。因究诸司有以应给吏禄钱别费者,适与所阙数相当,度支以闻。」诏以坊场税钱尽充吏禄,毋得他用。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伏见朝廷德惠及生民者多矣,臣下聚敛之态亦已悛革,惟坊场一事根株牢固,条约交紊,犹有余弊未尽蠲除。盖累界放卖,至今凡十五年,其始则有实封投状,竞利争占,虚增价直,诈通抵产之欺;其中则有争利过重,月纳不足,出限罚钱,年满不替之患;其终则有正名已败,壮保纳官钱余欠尚存,邻人买产业之禁。期会严迫,节目烦多,不惟酒户缘此困穷,抑亦平民因而朘削,或系狱,或受棰,或转徙道路,或自经沟渎,天下郡县无处无之。大率一县之内,上中等户因买坊场及充壮保而失业破产者,十常四五,欠多者至数十贯,少者亦三五百缗【一】。以四海总计,凡几千家罹此疾苦矣。每家以十口为率,凡几万人失所矣。恭惟陛下至仁博爱,亦宜为之动心也。昔者,神宗皇帝通知此弊,加意救恤,于元丰三年明堂降赦及八年正月赦文累行蠲免外,仍与展限二年送纳。去岁大飨,亦有权住催理指挥,委监司保明闻奏,当议等第蠲放。德泽之流,非不广厚,然而此弊终未尽去者,一则为有司违慢旨法,意少有疑似,遂不保明;二则为物轻币重【二】,钱货乏绝,或灾伤所困,或兵役相仍,衣食之费尚且不完,至于官钱,何有以纳?盖缘第一界至今已十五年,第二界今亦十二年,往往生业荡尽,子孙沦散,虚载簿书,枉费刑挞,岁月已久,重不聊生,憔悴之余,必无可得。臣愚欲望陛下推广先志,霈发异恩,无远近之差,为轻重之序,应第一、第二界见欠者,并与除放,其第三、第四界亦乞量力分数蠲免。如此,则大法简易,不为官吏之沮遏,圣泽宽深,遂除生灵之疲瘵。」

  又言:「承买场务之家,抵产物业元价高大,为近年物轻币重,田宅既减价,今虽拘收在官,出卖之际,必不依得元估,官司仍于欠人身上理纳余钱,极为骚扰。谓如抵产一处,元估一千贯,今只直七百贯,即更令纳三百贯之类。伏乞特降指挥,应系因坊场没官抵产,并许依元估价直充折,庶宽民力。第一、第二界价虚而高,第三、第四界价实而低,今第一、第二界虽欠钱三分,比之第三、第四界已是增剩,况无可得,宜特蠲放。若须候监司保明奏到,方议蠲免,深恐诸路迁延期限,或所见不一,及吏缘为奸,别生事节,致使朝廷实惠未能均篃。莫若只以界分远近各与蠲减,所贵德泽早及细民。」(此疏不知何时,附正月八日以坊场钱给吏禄后,其从违当考。)

  先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二十八日。)傅尧俞、王岩叟相继上疏论苏轼不当置祖宗于议论间,其意欲以救朱光庭也。既皆不报。是日,(正月八日辛酉。)尧俞、岩叟又各上疏论之。岩叟言:「近臣以学士苏轼譔试馆职策题不当评议祖宗,因言者论之,初令放罪,后复收还,典刑不明,损国大体,乞赐辨正,累上封奏,至今未蒙施行。臣窃以天下之事虽纷然万端,而可以执一御者,惟理而已。陛下天资高明,知为国之道,其要在此。自听政以来,未尝以爱憎喜怒迁是非之至理,故人心有恃而天下以安。臣蒙被銟拔,付之言责,何敢不体陛下此意以图报。愿陛下不惑于虚名,不牵于偏说,而平心以察之。是非之理,明若日星,伏望圣慈早赐睿断。或尚有疑,则乞降臣前后章疏,集百官于朝堂定议。如以评议祖宗为当然,弹奏苏轼为非是,正臣之罪,臣所不辞。终不可混乱是非,使天下有所惑也。陛下省纳,幸甚!」

  壬戌,右正言王觌言:(编类章疏二年正月九日。)「臣窃闻近者左司谏朱光庭言,学士院策题轻议仁祖、神宗,以为不可师法者,初有圣旨,学士放罪,及指挥到尚书省,收还不下,光庭继有章疏论列未已,臣虽未尝预其事,今既是非曲直久而不决,臣安敢默默,请为陛下一论之。夫学士初有放罪指挥,是朝廷以学士为本有罪也;既而指挥不下,是朝廷以学士为本无罪也。以学士为本有罪,则大臣必有以光庭之言为是者矣;以学士为本无罪,则大臣必有以光庭之言为非者矣。有以为是,有以为非,则大臣之论既不同矣。臣又闻言事官章疏,亦或以光庭之言为然者,亦或以光庭之言为不然者。或以为然,或以为不然,则言事官之论又不同矣。夫大臣与言事官之论皆不同,则陛下将孰从耶?臣愿陛下姑置众说,取学士所譔策题详察之,则是非立见矣。彼同异之因,不足考也。陛下若悉考异同之因,深究嫌疑之迹,则两岐遂分,朋党之论起矣。夫学士命辞有罪无罪,小事也;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凡小人欲倾害君子者,必以朋党名之,然后君子可以尽去,而小人可以尽得志焉。今朝廷清明,贤能萃众,不可因小事以生大患,此陛下所当慎也。臣故不敢默默,而先事以献说,惟圣慈裁择。」  贴黄:「臣窃闻朱光庭之论策题,言者既以谓因苏轼与光庭之师程颐有隙而发矣;吕陶之言朱光庭,论者又谓陶与苏轼同是蜀人而遂言光庭也。故今外议藉藉,以谓势不两全。臣窃谓二人者皆不避嫌疑而已,陛下若置而不问,惟详察策题之是非,而有罪无罪,专论苏轼,即党名不起矣。若因其嫌疑之迹,而遂成其朋党之名,此非朝廷美事也。兼执政大臣可否二人之言者尚未必同,伏望陛下因执政奏陈之际,而断自圣意,此臣区区之愿也。」

  甲子,右正言王觌又言:「臣前日曾有封事,言苏轼所譔策题是非曲直久而不决,大臣之论既不同,言事官之论又不同,陛下将孰从耶?望陛下姑置众说,取策题详察之,则是非立见矣。臣今窃恐陛下终以众说之不同,未即与夺。缘臣初不预其事,士大夫与臣言者无所嫌疑,获闻公论最详,兼轼所譔策题,臣观之亦熟矣,今更为陛下终其说。臣谓原轼之意,则不过设疑以发问,按轼之言,乃失轻重之体也。轼之策题曰:『欲法仁祖之忠厚,则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而或至于偷;欲法神考之励精,则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而流入于刻。』又引孝文、孝宣,以谓『不闻其有怠废不举之患,督责过甚之失,何营可以及此也?』用此以观轼之本意,则诚出于设疑以发问而已,然孝文、孝宣之治岂无弊者耶?轼举之既已过当,而又忧我之有弊而慕彼之无弊,则疑若仁祖、神考之政不逮于孝文、孝宣矣,则轼之措辞,岂非失轻重之体哉?臣故曰:『原轼之意,不过设疑以发问,按轼之言,乃失轻重之体也。』臣前疏所谓『取策题而详察之,则是非可以立见』者【三】,盖如此,惟圣慈裁酌施行。」

  乙丑,朝散郎杜天经权发遣开封府推官。从知开封府钱勰辟也。

  诏辅臣分诣诸寺观谢雨雪。  右谏议大夫鲜于侁言:「熙宁中,以戎、泸夷汉主客户通为义勇、保甲,岁以农隙教习武艺,令提点刑狱按阅赏劝。厥后夷人不免作过,而税地遂或废耕垦,请罢之。」会知郑州岑象求亦以为言,诏本路转运、钤辖司详度以闻。

  诏于阗国黑罕王贡方物,回赐外,余不以有无进奉,悉加赐钱三十万。

  故夏国主秉常以遗进物遣使来贡,诏其子干顺为夏国主,如明道二年元昊除节度使、西平王例。上与太皇太后降诏赐物,悉视庆历八年银绢各三万、钱三万贯之数。以起居郎、权枢密都承旨公事刘奉世假直集贤院,借三品服,为册礼使,崇仪副使、带御器械崔象先副之【四】。册曰:「皇帝若曰:于戏!尧建万邦,黎民时雍;周立五等,重译来贡。此帝王之所同,而国家之成法也。咨尔干顺:惟我列圣,顾乃西陲,锡壤建邦,卫于王室,保姓受氏,同于宗盟,爵命曪嘉,恩礼甚渥。今尔承其冑绪,绍兹藩屏,而能事上钦肃,饬躬靖虔,申遣使人,来陈方物,达于朕听,实惟汝嘉。是用稽酌典故,表显宠名,锡尔以茅土之封,加尔以服乘之数,诞颁丕册,以绥一方。今遣朝奉大夫、起居郎、直集贤院、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刘奉世,崇仪副使、上骑都尉、安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崔象先,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永为宋藩辅。夫笃于好德,乃克显光;忠于戴君,永膺福祉【五】。往祗明命,无忝予一人之猷训。」

  诏罢诸路将下管设,自今诸将岁赐公使钱五十万,东南路军三十万。每公使十万造酒毋过十石,岁终有余,以缮军器。  右司郎中范纯礼奏:「瀛州防御推官钱世雄等进状理雪受苏轼讥讽文字案后罚铜事,元案内连坐官黄庭坚、周邠、颜复、盛侨、王汾、钱世雄、□绾、王安上、杜子方、戚秉道、陈珪、王巩受苏轼谤讪诗不缴,罚铜二十斤;王诜隐讳上书诈不实,徒二年,追两官,合牵复。昨有旨,王诜诉雪文字不得收接,未敢看详。」三省进呈:王诜以尝追官,难从矜恕;黄庭坚等并特与除落。  是日,诏:「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以苏轼譔试策题不当,累有章疏,今看详得非是讥讽祖宗,只是论百官有司奉行有过。令执政召诸人面谕,更不须弹奏。」丙寅,三人赴都堂,右仆射吕公着、门下侍郎韩维、中书侍郎吕大防、左丞李清臣、右丞刘挚谕旨。三人者谓公着等皆知轼为有过,然特欲以上意两平之耳,皆不敢奉诏。丁卯,三人者又各上疏,岩叟言:「伏睹圣意周旋委曲,优容臣下,惟恐有伤,虽天地父母无以过也。臣当何以报,惟知不敢爱身,为陛下守官耳。苟避犯颜逆鳞之诛,而阿意顺旨,不尽其心,以事陛下,则臣所不忍。臣按:苏轼如圣谕非是讥讽祖宗,然只以祖宗置于议论之间,便是有伤大体,安得以为无罪?今陛下既不欲罪轼,又不欲罪臣等,而拟两罢其事。在慈仁兼爱之心,则可谓至矣,于朝廷欲以立纪纲,正典刑,则未为得也。后日他事若更烦陛下和解,则恐纪纲由此隳,典刑由此废,启侥幸之门,开陵迟之端,自臣等始,负陛下罪不可容也。陛下听政以来,未尝有一事少差,此事更愿圣慈曲加思虑,必有所得者,臣愚不胜拳拳忠告之至。」贴黄:「臣愚闻有与轼为地,曲为之辞,以释其说,上欺天听者,愿陛下察其出于私意,不以为惑,则事遂矣。」

  戊辰,诏:「自今举人程试,并许用古今诸儒之说,或出己见,勿引申、韩、释氏之书。考试官于经义【六】、论、策通定去留,毋于老、列、庄子出题。及举经明行修,京东西、河北、陕西路各五人,淮南、江南东西、福建、河东、两浙、成都府路【七】各四人,荆湖南路、广南东西【八】、梓州路各二人,荆湖北路、夔州、利州各一人,委知县当职官司同保任申监司,监司再加考察以闻,仍充本州岛岛解额,无其人则阙之。」(吕大防作吕公着神道碑云:「自熙宁四年,始改科举,罢词赋等,用王安石经义以取士,又以释氏之说解圣人之经。学者既不博观髃书,无修词属文之意,或窃诵他人已成之书写之以干进。由此科举益轻,而文词之官渐艰其选。先帝以答高丽书不称旨,故当时以为言,议者欲以诗赋代经义,公着乃于经义之外益以诗赋,而先经义,以尽多士之能,又禁有司不得以老、庄之书出题,而学者不得以申、韩、佛书为说,经义参用古今诸儒之学,不得专用王氏。」)

  复置太官令一员,从光禄卿赵令铄言也。

  庚午,翰林学士苏轼言:

  臣近以试馆职策问为台谏所言,臣初不敢深辩,盖以自辩而求去,是不欲去也。今者窃闻圣明已察其实,而臣四上章四不允,臣子之义,身非己有,词穷理尽,不敢求去,是以区区复一自言。

  臣所譔策问,首引周公、太公之治齐、鲁,后世皆不免衰乱者,以明子孙不能奉行,则虽大圣大贤之法,不免于有弊也。后有文帝、宣帝仁厚而事不废,核实而政不苛者,以明臣子若奉行得其理,无观望希合之心,则虽文帝、宣帝,足以无弊也。中间又言六圣相受,为治不同,同归于仁,其所谓偷与刻者,专谓今日百官有司及监司守令不识朝廷所以师法先帝之本意,或至于此也。文理甚明,粲若黑白,何尝有毫发疑似议及先朝?非独朝廷知臣无罪可放,臣亦自知无罪可谢也。

  然臣闻之古人曰:「人之至信者,心目也;相亲者,母子也;不惑者,圣贤也。然至于窃鈇而知心目之可乱,于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于拾煤而知圣贤之可惑。」今言臣者不止三人,交章累上不啻数十,而圣断确然深明其无罪,则是过于心目之相信、母子之相亲、圣贤之相知远矣。德音一出,天下颂之,史册书之。耳目所闻见,明智特达,洞照情伪,未有如陛下者。非独微臣区区欲以一死上报,凡天下之为臣子者闻之,莫不欲碎首糜躯,效忠义于陛下也。不然者,亦非独臣受暧昧之谤,凡天下之为臣子者闻之,莫不以臣为戒,崇尚忌讳,畏避形迹,观望雷同,以求苟免,岂朝廷之福哉?

  臣自闻命以来,一食三叹,一夕九兴,心口相谋,未知死所。然臣所譔策问,似实亦有罪,若不尽言,是欺陛下也。臣闻圣人之治天下也,宽猛相资;君臣之间,可否相济。若上之所可,不问其是非,下亦可之,上之所否,不问曲直,下亦否之,则是晏子所谓「以水济水,谁能食之」,孔子所谓「惟予言而莫予违,足以丧邦」者也。臣昔于仁宗朝举制科,所进策问及所答圣问,大抵皆劝仁宗励精庶政,督察百官,果断而力行也。及事神宗,蒙召对访问,退而上书数万言,大抵皆劝神宗忠恕仁厚,含垢纳污,屈己以裕人也。臣之区区不自度量,常欲希慕古贤,可否相济,盖如此也。伏睹二圣临御以来,圣政日新,一出忠厚,大率多行仁宗故事,天下翕然衔戴恩德,固无可议者。然臣私忧过计,常恐百官有司矫枉过直,或至于偷,而神宗励精核实之政渐致隳坏。深虑数年之后,驭吏之法渐宽,理财之政渐簄,备边之计渐弛,而意外之忧有不可胜言者。虽陛下广开言路,无所讳忌,而台谏所击不过先朝之人,所非不过先朝之法,正是「以水济水」,臣窃忧之。故辄用此意,譔上件策问,实以讥讽今之朝廷及宰相、台谏之流,欲陛下览之,有以感动圣意,庶几兼行二帝忠厚励精之政也。台谏若以此言臣,朝廷若以此罪臣,则斧钺之诛,其甘如荠。今乃以为讥讽先朝,则亦簄而不近矣。且非独此策问而已,今者不避烦□,尽陈本末。臣前岁自登州召还,始见故相司马光,光即与臣论当今要务,条其所欲行者。臣即答言:「公所欲行者诸事,皆上顺天心,下合人望,无可疑者。惟役法一事未可轻议,何则?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钱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相等,今以彼易此,民未必乐。」光闻之,愕然曰:「若如君言,计将安出?」臣即答言:「法相因而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昔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迩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先帝本意使民户率出钱,专力于农,虽有贪吏猾胥,无所施其技。坊场、河渡,官自出卖,而以其钱雇募衙前,民不知有仓库纲运破家之祸,此万世之利也,决不可变。独有二弊:多取宽剩役钱,以供他用;实封争买坊场、河渡,以长不实之价。此乃王安石、吕惠卿之阴谋,非先帝本意也。公若尽去二弊,而不变其法,则民悦而事易成。今宽剩役钱,名为十分取二,通计天下乃及十五,而其实一钱无用。公若尽去此五分,又使民得从其便,以布帛谷米折纳役钱,而官亦以为雇直,则钱荒之弊亦可尽去。如此而天下便之,则公又何求?若其未也,徐更议之,亦未晚耳。」光闻臣言,以为不然。

  臣又与光言:「熙宁中,常行给田募役法,其法以系官田及以宽剩役钱买民田,以募役人,大略如边郡弓箭手。臣时知密州,推行其法,先募弓手,民甚便之。此本先帝圣意所建,推行未几,为左右异议而罢。今略计天下宽剩钱、斛约三千万贯、石,兵兴支用,仅耗其半。此本民力,当复为民用。今内帑山积,公若力言于上,索还此钱,复完三千万贯、石,而推行先帝买田募役法于河东、河北、陕西三路,数年之后,三路役人可减大半,优裕民力,以待边鄙缓急之用,此万世之利,社稷之福也。」光犹以为不可。

  此二事,臣自别有画一利害文字甚详,今此不敢备言。及去年二月六日敕下,始行光言,复差役法。时臣弟辙为谏官,上疏具论,乞将见在宽剩役钱雇募役人,以一年为期,令中外详议,然后立法。又言衙前一役可即用旧人,仍一依旧数支月给;重难钱以坊场、河渡钱,总计诸路,通融支给。皆不蒙施行。及蒙差臣详定役法,臣因得伸弟辙前议,先与本局官吏孙永、傅尧俞之流论难反复,次于西府及政事堂中与执政商议,皆不见从,遂上疏极言衙前可雇不可差,先帝此法可守不可变之意,因乞罢详定役法。当此之时,台谏相视,皆无一言决其是非。今者差役利害未易一二遽言,而弓手不许雇人,天下之所同患也。朝廷知之,已变法许雇,天下皆以为便,而台谏犹累疏力争。由此观之,是其意专欲变熙宁之法,不复校量利害,参用所长也。

  臣为中书舍人,刑部、大理寺列上熙宁以来不该赦降去官法,凡数十条,尽欲删去,臣与执事屡争之,以谓先帝于此盖有深意,不可尽改,因此得存留者甚多。臣每行监司守令告词,皆以奉守先帝约束,毋敢弛废为戒,文案具在,皆可复按。由此观之,臣岂谤议先朝者哉?所以一一缕陈者,非独以自明,诚见士大夫好同恶异,泯然成俗,深恐陛下平居法宫之中,不得尽闻天下利害之实也。愿因臣此言,警策在位,救其所偏,损所有余,补所不足,天下幸甚。若以其狂妄,不识忌讳,虽赐诛戮,死且不朽。

  辛未,傅尧俞、王岩叟入对,论苏轼策题不当,曰:「汉、唐以来,多少策题,无有将祖宗与前代帝王比量长短者。策题云:『欲师仁宗之忠厚,则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若当时百官有司皆不举其职,不知仁宗在上却何所为,乃是全然荒怠,致得百官有司如此。果如此,因何成得四十二年太平,至今耆老言之,犹往往流涕?仁宗何负,却言不如汉文?」  尧俞既读札子竟,太皇太后曰:「此小事,不消得如此,且休。」对曰:「此虽数句言语,缘系朝廷大体,不是小事,须合理会。」又曰:「苏轼不是讥讽祖宗。」对曰:「若是讥讽祖宗,则罪当死,臣等不止如此论列。既止是出于思虑言词失轻重,有伤事体,亦合略有行遣。譬如误入禁门,于法罪亦不可轻。何则?君臣上下之分不可不严也。今若不以此事为戒,他日有一人指斥乘舆,而云本出于误,亦可恕否?陛下虽欲恕之,七庙威灵在上,岂得容恕!昨执政于都堂对臣等皆言苏轼不是,既知不是,岂可却教朝廷做不是底事?又岂有朝廷明知不是,却抑言事官要休?若寻常人私事则可休,朝廷事则不可如此。臣等为朝廷持风宪,若凡所论奏常指挥令休,要将安用耶?是臣等坏却风宪,更有何面目居职。真宗朝,知制诰张秉譔一叙用官制辞云:『顷因微累,谪于荒遐』,真宗览之曰:『如此,则是先帝失政。』遂罢其职。今所论苏轼,若是臣等分上私事则可休,事干祖宗、干朝廷,臣等如何敢休?朝廷若不行,被书在史册,后世视朝廷如何哉?传入四夷,必有轻慢朝廷之心,万一辽使发问,不知如何为答。」乃曰:「言事官有党。此朱光庭私意,卿等党光庭耳。光庭未言时,何故不言?」皆对曰:「有一人论之,且观朝廷行不行。中间或有差失,方当继言。昨朱光庭初言,朝廷有放罪指挥,则是朝廷行遣得正,自不须言。后见反汗,又是非颠倒,臣等方各论奏。」岩叟因于袖中取轼所譔策题,就帘前指陈。未终,帘中忽厉声曰:「更不须看文字也!」岩叟又进读札子,帘中极不以为然。尧俞曰:「如此,是太皇太后主张苏轼。」又厉声曰:「太皇太后何故主张苏轼,又不是太皇太后亲戚也!」岩叟曰:「陛下不主张苏轼,必主张道理,愿于道理上断事。适蒙宣谕,言事官有党,臣等不知有党无党,但只据事之是非论列。陛下亦只合看事如何,若心疑于有党,则必失事之实,既失事之实,即是非难辨。自古小人欲倾害君子者,君子无过,别无可以奈何,惟是指为朋党,人主遂疑,人主既疑,因而可挤矣。陛下不可不察也。此事是苏轼轻易不思,语伤大体,以致议论。若不正其罪,则此失却在陛下,陛下何苦力主此人,反自取后世讥诮?台官之职,只在触邪指佞,岂当却为人解纷?此意□察。」帘中曰:「策题是里面点去。」对曰:「闻是进入三首策题,其两首是邓温伯譔,最后一首是苏轼譔。陛下已爱其虚名,故点轼所譔者,必然不曾反复详览。则虽是点中,于陛下何伤?今既分别得事理明白,陛下已知其虚名,不欲加罪,是惑也。陛下今不欲人言轼之短,假令司马光在,政事或失,不知合论与不合论。臣等所职是言责,所论只据是非,更不敢问其人。问着人,则须生私意。」曰:「今日改先帝事,何故不得问?」对曰:「修改政事,典形于文字不同,兼今日所改政事,皆是复祖宗旧法。骮陛下下诏求民间疾苦者力改之,乃所以承祖宗之美,不知策题须得论耶,不须得论耶?陛下如此主张,臣等却如此力言,违忤陛下,以就罪责,不知臣等是何意,陛下可体察。骮臣等与轼皆熟,素无怨雠,只知忠于陛下,要正朝廷事,使天下后世不能指议陛下,故都无所避。陛下只当责臣等不言事,不可戒约臣等令不言,恐天下窥陛下此意,阴相顾望,不肯尽忠于朝廷,更非朝廷之福。前日召臣等去都堂,外庭不知,皆言是奉圣旨召台谏官戒励,甚骇听闻。臣等被摧抑则不足道,却是损朝廷风宪,且愿陛下爱惜朝廷事体。陛下于苏轼所惜者小,则于言路所损者大不可不思风宪之地,非臣之私,乃陛下家事。陛下不崇銟,则臣等一匹夫耳。」帘中峻语曰:「待降责苏轼!」尧俞、岩叟皆曰:「此在陛下。假令暂责,随即召之,亦是行遣。」乃曰:「正待相度。」尧俞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乃所以为平。今待轼如此,轼骄,将何以使之?」曰:「便总由台谏官。」岩叟曰:「若台谏所言,陛下能尽听纳,自足以成陛下之美,台谏何预焉?」又曰:「但言不妨,行与不行须由宸衷。」岩叟曰:「如此,则是顺朝廷意者乃得行,恐非朝廷之福。尚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愿陛下常如此加察,恐逊顺陛下之言有非道之事。」岩叟又曰:「小人之欲破坏言路者多,陛下欲求言路则难,欲沮之则易。一沮之,则人将以言为戒,恐陛下不得尽知外事,愿加深察。」尧俞曰:「臣尽至诚告陛下,陛下不察,亦无可奈何,愿为国家更深思远虑。」遂下至台,尧俞与岩叟议待罪,乃同奏曰:「臣等今月十八日奏事延和殿,蒙宣谕谓臣等党附谏官朱光庭,弹奏翰林学士苏轼譔试馆职策题不当事,臣等误承厚恩,上辜任使,更不敢诣台供职,伏候谴斥。」自十九日各家居,已而却降出尧俞、岩叟札子付三省。(二十二日进呈。王岩叟朝论叙十八日入对时事【九】,其初甚略,二十七日供职后,别叙初对时语言,方更详悉,但文字互换,颇有不同,其实不异也。今参考删修,只作一段,庶易于观览。盖二十三日既降各供职指挥,二十五日三人俱待班次,二十七日仍俱入谢,未必登对,亦无缘更重说许多也。)  司封员外郎盛侨为国子司业。国子司业旧止一员,于是更增其一,侨与黄隐并为之。(苏轼草词云:「先帝肇新辟雍,以养多士,于兹历年,学者云集,师儒之任,此亦重焉。是以增命乐正之官,以主司成之教。」)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近曾弹奏国子司业黄隐问学寡陋,操尚邪诐,行不知义,事不徇公,教化之地,非所宜处,伏请罢隐职任,未蒙施行。(陶前章附十月末。)臣谨按:隐叨冒学职,无以训导诸生,私枉之迹,觽所不伏,嘲诮姗笑,諠闻庠序。近日考校私试文字,不与祭酒、博士公共去留,辄敢专纵,擢其婿张汝明为第二。升降高下多出其意,皆此类也。恭惟至治之世,为官择人,循名究实,咸欲宜称,虽一司、一局米盐簿书之责,不敢虚授,苟有旷废,必论其罪。而师表之官,风化渊源,乃以素履回险之人窃位久处,则士林何所法?臣属何所劝?伏乞检会臣前章及今所奏,早赐降出,以允公论。」又言:「隐平日阿私无状,固宜罢黜,骮今盛侨已除司业,则隐不可尚处冗员,玷累教育之寄。伏请早赐施行。」久之,乃左迁隐为鸿胪少卿。(政目八月十五隐改鸿胪少卿,实录无之。曾肇集有制词云:「烦言屡至,士不诚服。」朱无惑萍州可谈云:「黄降与时宰韩绛同名,乃托故改名隐,清论贬之。」按:黄降以元丰五年正月除监察,八年五月迁殿中,十二月二十五日改司业,皆非韩绛当国时。又「绛」与「降」音同而字别,恐无惑云云未可信。又八月十五,丁骘云云当并考。登科记:黄降,开封人,治平四年第四人及第。)

  朝奉大夫章楶为吏部郎中。御史孙升言:「楶自成都府路转运副使有此除授。按:楶昨任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司,内臣甘承立在本路肆为贪暴不法,残虐人命几千人。臣近闻公安县僧清愿者,经荆南陈状,于打造上供生活所收拾承立虐死无主工匠骸骨数百副,作大冢以葬之。道路闻者莫不痛愤。岂有仁圣在上,而承立小臣乃敢残虐人命至于如此!良有章楶在本路迎逢承立,以希进用,随意上下,无所不至。所部官稍违承立意,楶则随以他事劾之,故承立肆意虐人,无所忌惮,皆楶所致。臣窃以章楶职按一路刑狱冤滥,身寄朝廷外台耳目,坐视承立残虐平人性命,以为容纵,成就其恶,格不上闻,按楶之罪,重于承立。今承立虽流岭表,未足以偿冤命万分之一,而章楶置而不问,复被迁擢进用,何以惩小人之恶,为后来之戒?伏望圣慈详察,特降指挥罢黜,以慰存没之冤。」楶寻知越州。(四月二十二日知越州,盖除吏中未知改命。)

  朝散郎黄景为职方员外郎。初,文彦博荐楚建中、李之纯、唐义问、范育、杜纯及景凡六人。景时知怀州,纯等皆擢用,彦博复以景为言,故有是命。(此据彦博奏札增入。)  校书郎黄庭坚为著作佐郎。

  权知陕州陈侗为直秘阁、知梓州,侗辞之。(六月末,吕陶云云可考。)  诏看详诉理所:「应元佑元年明堂赦恩以前内外官司所断公事,情可矜恕者,并听于元限内进状诉理,依前诏看详。」(政目云,诏诉理所展至元佑明堂赦已前。)

  诏:「助役钱只许支充补助役人费用,岁终具剩数奏。」(政目十八日事,新、旧录并无,当考详增入。)  壬申,诏:「明堂赦书条目甚多,皆所以宽恤下民。深虑吏奉诏不虔,其诸路转运司、开封府界提点刑狱司分按所部,纠不如令者。即监司违慢,令互察以闻。」(旧录有此,新录乃不书。)

  甲戌,复卫州新乡镇为县。

  殿中侍御史孙升奏:(编类章疏系二年正月二十一日。)  臣闻古人有言曰:「武王谔谔而昌,桀、纣默默而亡。」夫以一士之謇谔,岂足以致成周之昌?一人之循默,安能速夏、商之亡?积累然也。何故?以謇谔之言达,则壅蔽之患除。壅蔽之患除,则忠言日闻,忠言日闻,则变止于未然,祸消于未兆。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则其昌也,不亦宜乎?循默之风长,则壅蔽之患成。壅蔽之患成,则忠言不闻。忠言不闻,则变生于不测,祸至于已然。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已倾。」则其亡也,不亦宜乎?壅蔽之伤国,其患如此,是以秦之盛强,金城千里,子孙万世帝王之业,而赵高咫尺,以鹿为马,则四海九州岛岛之远,以乱为治,以安为危,以白为黑,以贤为愚,固无足怪。是以民穷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壅蔽之极,而秦之所以亡也。  夫世之治乱,系乎君子小人消长内外而已。天下君子寡而小人觽,君子常患乎在外,而小人常患乎在内,是以自古及今,治世少而乱世多也。然则朝廷之有君子,可不贵哉!

  恭惟二圣临御以来,首开言路,登用正人,天下所谓忠信端良之士、豪杰俊伟之材,俱收并用,无有弃遗。近世得人之盛,未有如今日者也。君子日进而小人日退,正道日长而邪慝日消,在朝廷济济有成周之风,此首开言路之效也。臣愚不肖,遭遇明时,获在言职,尝蒙赐对,奉承德音,使尽言无间,虽有过差,圣慈为之主张。臣佩服训辞,以谓自古圣帝明王欲治求言之意,不过如此。

  伏惟皇帝陛下恭默不言,太皇太后陛下帘听庶政。一日万机之繁,四海九州岛岛之远,深居房闼,所以共事者,当国元老、执政大臣尔。令此数人者皆至公无私,处事无一不当于理,犹当广达耳目,杜渐防微,骮未能皆至公而无私,处事无一不当于理,而陛下乃于耳目之臣议论之际,置党附之疑,开小人之隙。疑间一开,谗巧必作,则君子不可胜诛,而言者不安其职矣。言者不安其职,则朋党比周之说胜,卖直掠美之言入,则虽圣听不能无惑。圣听惑,则其蔽必至于厌言。厌言则循默之风作,壅蔽之患生,忠言不复闻矣。臣窃恐非朝廷之福也。

  臣不胜大惧,愿陛下深思往古之明戒,无替前日之训辞,除党附之疑心,待端良之君子,无使循默之风作,壅蔽之患生,则天下幸甚。伏望圣慈少留听焉。臣不胜惓惓披沥肝胆,激切待罪之至。

  贴黄:「御史中丞傅尧俞历事四朝,白首一节,端方重厚,中外共知,必不党谏官,以负陛下,自污平生操履也。侍御史王岩叟刚劲不回,超擢进用,皆出圣知,必不党谏官,以负陛下,自取弃绝也。」

  乙亥,承议郎、秘阁校理张舜民为监察御史。从御史府举也。

  国子监丞张缋为正字。

  宣德郎陈烈落致仕,充福州州学教授。本路监司言烈虽老犹少,请加任使,故有是诏。

  广南东路经略安抚、都钤辖司言:「西染院使、本路钤辖杨从先躬率召募兵,获贼首岑探并其徒。」诏:「亲获岑探人与西头供奉官,仍赐钱二百万,令经略安抚司以名闻;余官吏等捕贼功赏,速具来上,当视轻重推恩。其新州、南恩州、新会县民元因焚香祈福,入山避贼被杀及中毒死者,其元佑元年未输租税及凡逋负悉除之,仍以常平钱米赈其家。余因捕盗践蹂田宅,与追呼妨废生业者,亦除其半,皆赈给之。凡诏旨有未尽事,令比类施行讫以闻。」(蒋之奇传云云,已见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刑部言,请以南京,郓、□、曹、徐、齐、濮、济、单、沂、滑、澶、博、沧、亳、寿、濠、泗、宿、南剑、汀、建州,淮阳、广济、邵武军,开封府东明、考城、长垣县,邢州巨鹿、平乡县,洺州鸡泽、平恩、肥乡县为重法地方。从之。

  是日乙亥,三省进呈傅尧俞、王岩叟论苏轼札子,执政有欲降旨明言轼非者,太皇太后不听,因曰:「轼与尧俞、岩叟、光庭皆逐。」执政争以为不可。

  丙子,诏:「苏轼所譔策题,本无讥讽祖宗之意,又缘自来官司试人,亦无将祖宗治体评议者,盖学士院失于检会。札子与学士院共知,令苏轼、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各疾速依旧供职。」盖从右仆射吕公着之议也。

  同知枢密院范纯仁亦言:「苏轼止是临文偶失周虑,本非有罪。闻言者未已,深虑烦□圣聪,恐致陛下别有行遣。臣以受恩深厚,虽非职事,而不避僭易之罪,辄敢奏陈。盖此事或闻因小有言,恐致交相攻讦,流弊渐大,伏望圣慈深察。召来宣谕之意,只乞以朝廷本置谏官,盖为补朝廷阙失及奸邪害政,今人臣小过,本无邪心,言官不须深论。若其引咎求去,则云朝廷不欲以小事轻去言者,尔等当共成朝廷之美,则必不敢更有他说。以陛下圣明,思之必熟,而臣敢妄有所陈,亦愚诚有所虑,不能自止。」

  是日丙子,殿中侍御史孙升奏:(编类章疏二年正月二十三日。)

  臣窃观尧、舜极治之时,忠厚之至,则曰「宥过无大」,而孟子以谓「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君子不幸而有所过,小人则无所往而不为恶。过虽大,无害为君子;恶虽小,终归于小人。过改而不吝,则成有德;恶积而不掩,则为大奸。过可宥而恶不可容也。

  伏见翰林学士苏轼昨譔试馆职策题,而其词以谓「欲师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而或至于偷」,虽患在百官有司,而下文称「孝文□厚长者,至于朝廷之间耻言人过,而不闻有怠堕不举之病」,则是仁祖之政有病矣。其词以谓「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而流入于刻」,虽患在监司守令,而下文称「孝宣综核名实,至于文理之士咸精其能,而不闻有督察过甚之失」,则是神考之政有失矣。且方欲师法祖宗,而盛称孝文、孝宣之政无病与失,盖言彼之无病,则此必有病,称彼之无失,则此必有失,则轼之命词岂得谓之无过矣乎?

  轼尝应方正直言科,文词俊敏,下笔如流,不避嫌疑,遂涉痕迹。若谓轼有意于讥讽,则轼非丧心病狂,何至于此哉?臣窃谓苏轼以命词之失而自当之,是乃君子改过不吝,则师法成汤之德矣。陛下以苏轼命词之过,而降放罪指挥,则是忠厚之至,而宥过无大,躬行尧、舜之仁矣。君臣之德,岂不美哉!朝廷之体,岂不正哉!臣比闻苏轼居家不出,恳求去位,至于四五。又自辩饰其非,而不自以为过,则乖改过不吝之德矣。陛下慈仁爱敬,追还放罪指挥,以明轼之无过,苟以含容于一时则可矣,安能逃天下异时之公议乎?臣愚深为朝廷惜之。

  臣愚不肖,待罪言职,为陛下耳目之臣,居朝廷纪纲之地。方是非纷起之时,独无一言者,非为循默苟容之计也。臣以为文词之过,君子所有,不必深辩,而是非之理明如黑白。陛下至明至圣,洞照物情,而当国元老、执政大臣,皆天下以为公忠正直之人,必无彼我爱憎之论,以惑圣听。而苏轼以俊敏之过,受言词之失,亦何害为君子,则臣复何言哉。今则不然。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因奏论放罪指挥,而陛下疑以为党附谏官,而以苏轼为无过。尧俞、岩叟居家待罪,而元老、大臣曾无骨鲠之论,以别是非,而止降札子令尧俞、岩叟供职。二人去就,实系国体,苟放罪指挥留而未下,则二人者何颜以出?而朝廷之体何从而正?臣于此时,岂可默默坐观,以负陛下耳目纪纲之寄乎?伏望圣慈详汉文、汉宣彼此轻重之词,察尧、舜、成汤宥过改过之德,早出先降放罪指挥,以全君臣之美,以正朝廷之体,则天下幸甚!(升虽有此奏,尧俞、岩叟既承诏即出就职,至二十七日乃入谢,今附此,不别书。)

  丁丑,朝散大夫、知徐州杨绘复天章阁待制。绘自翰林学士坐罪责降,至是以赦叙也。  兵部郎中杜常为光禄少卿。太常丞贾易为兵部员外郎。

  诏以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着为景灵宫奉安神宗皇帝御容礼仪使,入内内侍省都知张茂则都大管勾。

  龙图阁直学士、正议大夫张诜卒。

  戊寅,端明殿学士、吏部尚书孙永为资政殿学士兼侍读、提举中太一宫兼集禧观公事,立班佩鱼视资政殿大学士韩维例。后三日,永卒,赠银青光禄大夫,谥康简。(永卒以二十八日,今附见。旧录孙永传云:「时司马光变更免役等法,永预有力。先是,谢景初为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坐与娼淫免官。元佑置诉理所,而永以景初之罪出于诬构,为雪其事,迁吏部尚书。元丰铨法,以荐者多寡为差。至是,永请改不以荐者多寡,而以到选先后为次,士论不平。」新录辨曰:「按:永魳历中外,其为吏部尚书,盖以次选,非因雪正景初罪也。铨法以荐者多寡则长奔竞之风,故永请改法。」今删去「时司马光」以下至「士论不平。」)

  刑部尚书苏颂为吏部尚书。

  己卯,左谏议大夫兼权给事中鲜于侁言:「蔡河拨发催纲司督京西、淮南粮运,以供畿内,半岁不能周一运。请令催纲司统按县道立赏罚之法,使人自为功。」从之。

  工部侍郎王克臣提举万寿观,克臣请老故也。

  宣德郎杨国宝为太常博士。(刘挚云云。)  辛巳,诏中书舍人苏辙、刘攽编次神宗皇帝御制。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升言不得其时,斟酌附此。元年九月十八日指挥,并近有建议乡村出役钱者,二事当考。)

  臣昨奉元佑元年二月六日朝旨,司马光札子奏论免役为害于天下有五,言词激切,圣意感悟,实时施行,应天下免役悉罢,并依熙宁元年以前差役条贯施行。令下之日,四方之人莫不鼓舞,而又放逐吕惠卿于闽,告之以首建青苗,次行助役。是则免役为害于天下,陛下知之详矣,诏令宣之信矣,因民之倦而变更之,岂得已乎?臣尝奏陈,以谓陛下此因耆德正论,复行祖宗百年差役旧法,慰安元元,苏息疲瘵,中外欢欣,幽明庆快。臣又言:今民力困极,非十五年前之比,要在委曲随宜,斟酌施行,则人无异论。

  臣窃以祖宗百有余年德泽深厚,浃于民心者,无他,知为国富藏于民之术而已。民非财不可以生,国非财不足以富,而钱为圆法,流通货财于上下,且非地之所生,非民之可为也。货殖百物产于山泽田野,售之于城郭,而聚于仓库,而流通之以钱,不可以饱人之饥,暖人之寒也。为国者不取民之力,而取民以钱,则货殖百物无以售,而民至于困极也。城郭、乡村之民交相生养,城郭财有余则百货有所售,乡村力有余则百货无所乏,城郭富则国富矣。钱流通于下,则可以相生养;钱蓄积于上,则终无所蕃滋。为国者不藏于民,而聚之于府库,此财力所以耗竭,上下所以怨也。  祖宗百有余年,圣贤经纶用度,资国、赡军、备边,政术详矣,而差役之法,行于乡村而不及于城郭,非不知城郭之人优逸而乡村之民劳苦也。夫平居无事之时,使城郭之人日夜经营不息,流通财货,以售百物,以养乡村,由之而不知,乐之而不倦。然尺地莫非所有也,一民莫非朝廷之臣也。朝廷之于民,犹父之于子,父子之财宜无异籍,故古语谓未闻子富而父贫也。朝廷一旦缓急,则计费之多寡,随所蓄之厚薄而均取之。天下之民皆知用之不为私,取之非无名也,欢然乐输而无憾矣。此祖宗藏于民之术也。昔人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盖盗取于人,犹有止息,而容或幸免,聚敛则无时而已,必至于穷竭而后止也。今准元佑元年九月十八日朝旨,诸路城郭五等以上,及单丁、女户、寺观第三等以上,旧法纳免役钱五分,自今年正月为始,其收到钱,如逐处坊场、河渡钱,支酬衙前重难及纲运公人接送食钱,委是不足,方许将上项钱贴支,其余并封桩以备缓急支用。臣自奉上项指挥,日夜罄竭愚虑,不敢轻议。臣比闻四方之人,自降上项指挥,巙巙不安,以谓朝廷命令更改不定,而刻剥聚敛之徒假息窃视,幸其有间,复肆毒螫,此臣所以不敢默默也。臣窃以陛下始因司马光之言感悟圣意,复行祖宗差役旧法,罢去出钱免役,而放逐首议之臣,布告四方,鼓舞天下矣,而复令城郭减半出钱免役,城郭之民,祖宗以来,无役而有科率,科率有名而无常数。今岁令城郭免役,则是其取无名矣。贴支有余,封桩以备缓急,则是有袭聚敛矣。无名聚敛之迹犹踵袭乎前,则建议放逐之臣必讥讪于后,臣愚深为朝廷惜之。臣以为与其无名而取于民,封桩于府库以备缓急,曷若藏蓄在民,使之交相生养,待缓急而后取也?伏望圣慈详察臣所奏,宣示重事元老、执政大臣熟议得失,早赐裁决,以慰四方人心,则天下幸甚!

  贴黄称:「良医之治病,必去其根本,则无后患。朝廷既知免役之病民而除之,又复踵袭其故而使之出钱,则是余毒犹在。余毒未除,其病必作。故近有建议者,令乡村元出役钱三百贯以上不令充役,依旧减半出钱。均为乡村之民,何独有钱可出?若以为物产高大,人力强壮,则或令频并充役,或令增添充役年限,以□下户可也。自免役出钱以来,乡村极力人户破荡殆尽,所存无几。今又踵袭出钱之迹,以为诛剥,则更数年之后,物业优厚者破荡尽矣,是岂仁人之用心哉?臣近询问福建路提刑喻陟,言福建一路八州,见有□剩钱犹可支雇役十年之费。而殿中侍御史吕陶自成都府路回,言西川每岁坊场钱可足一年所用。或诸路例皆如此。则何忍重困斯民,使之出钱以封桩也?今东南民间所用无完钱,皆乌旧缺边,而乡村所出谷帛,贱无人售。城郭人户比十五年前破家者十七八,皆因纳钱免役之患,此上下共知,非臣一人之私言也。或谓近年开边之役,所费非昔时之比,则乞每岁计边用所阙多少,于诸路城郭人户等第科率应副,不为定制,则取之有名,不为聚敛之患也。」(二月末,升有章论买田募役,与此相重,故两存之。)  注  释  【一】欠多者至数十贯少者亦三五百缗各本同。按文义,疑「十」为「千」之误。

  【二】物轻币重「币」原作「弊」,据文义改。

  【三】是非可以立见者「立」字原脱,据阁本补。

  【四】崔象先副之「崔」原作「翟」,据宋史卷四八六夏国传、宋大诏令集卷二三六册夏国主干顺文改。下同。

  【五】永膺福祉「祉」原作「社」,据阁本改。

  【六】经义「义」原作「议」,据阁本及注文改。

  【七】成都府路「路」字原脱,据宋会要选举一一之四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八补。

  【八】广南东西「东」原作「路」,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九】叙十八日入对时事「事」字原脱,据阁本补。

卷三百九十五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二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五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二月丙戌,诏:「内外官司承传宣、内降,或奏请得旨,并即随事申尚书、中书省、枢密院覆奏。若事小,或已得旨,不候覆奏,及须索限即日供奉,许官司施行讫,申尚书省或枢密院,月终类聚,诣实照据。」(新录无此,今从旧录。绍圣元年闰四月十八日戊子并六月八日丁丑可考。)  丁亥,礼部尚书韩忠彦为枢密直学士、知定州。(据刘挚奏议,论韩琦定策功有两篇,第一奏无月日,第二奏称「去月十六日」,不知去月指何月也。张舜民志王岩叟墓云:「九月除侍御史,论韩琦定策功,条上十一事。」第一奏凡九事,或墓志以九作十一。又挚奏称「臣等」,则此二奏必与岩叟同上。今以墓志为据,系此奏于九月。挚十一月即执政,不在九月则在十月耳。据王岩叟朝论,则实在十月。)

  先是,御史中丞刘挚、侍御史王岩叟言:

  臣等闻有功而不见知,则无以劝天下之忠;有德而不及报,则无以劝天下之义。忠义息心,谁与为国?此自古明王贤主所以不敢一日忘此,虽微必录,虽久必伸,以为天下万世忠义之劝也。  伏见故赠尚书令、忠献公韩琦,当仁祖春秋高,储嗣未立,琦位辅相,自任忧责,遗身忘家,触嫌疑而犯忌讳,请建大本,累年之间,其言不可胜纪。又尝挟孔光传进呈,面指汉成帝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事,卒能感动仁祖,天心开悟,英宗遂自宗藩立为皇子,曾未踰年,纂绍大统。使琦犹豫畏缩如众人,以全躯保妻子末计,迟回数月之间,安危大策,盖未可知。此琦之功,万世之功也。  恭惟英宗皇帝出潜膺箓,乃天之所命,以开佑无疆,顾人臣何功之有哉?而圣人以谓天命必假人以发之,故推功臣下。然则固当考是非,较难易,以核其实,乃可以示天下,信后世也。琦与同时在位者殁既久矣,乃有贪功徼幸之人,出而攘之。元丰三年,故参政王尧臣子同老【一】,上书言其父至和中与三四执政请立皇嗣,大议已尝定矣,愿发明先臣忠烈。书既入,朝廷疑之,有所询考,卒无明证确论有以信天下者。朝廷于是行疑赏于仓猝,诏下之日,公卿士大夫知当时事者,莫不谓朝廷过举。于时史官阿意迎合,又请其事书之,公论为之愤郁。今者,伏遇编修先帝一朝大典,及纂述故事以立传,臣等以谓不可不明辨直书,传信后世,谨疏列九事,以考是非。

  按:同老缴进家传之文,谓是尧臣议建储日预撰诏草,尝怀之而进,意俟仁祖开允,即宣之以定其事。今诏草非得于禁省,而出于同老,则其有无真伪犹未可知,借令有之,缘尧臣复怀之而退,乃是未尝得请,议已格矣。诏草虽在,何功之有?果有已定之旨,则此诏用之矣,不应怀而归也。然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此可明言者一也。

  按元丰诏书褒诸臣之功,曰:「中外缙绅、近臣莫有知者。」臣等窃观英祖即位踰年,范镇作富弼迁官制词云:「往在至和之中,尝司冢宰之任,屡陈计策,请建国储,逮兹缵承,乃出绪论。」则是当时缙绅、近臣非不知弼等有建储之请,而近朝亦非不报其德矣,但不闻大本已有所属也。故弼自为辞官表云:「臣嘉佑中,虽曾泛论建储之事,仁宗尚秘其请,其于陛下如在茫昧杳冥之中,未见形象,安得如韩琦等后来功效之深切着明也。」弼自言止曾泛议,则明是当时所请别无主名,又云「尚秘其请」,则是仁祖未有允意。至和之间,大议未定,此可明言者二也。  今攘功者之言曰:「至和三年四月,已有议定。」臣等按:谏官范镇其言五月初乞预建储副,以安国本,比至十月,凡十九疏,言皆感切,不见听用,于是待罪乞郡,又两移书执政,责其不恤国计。若四月已有议定,则何至使镇半年间恳恳如此?安得不略形已定之意,止镇再三之□?至和之间,大议未定,此可明言者三也。

  御史中丞包拯言:「方今大务,唯根本一事,而犹豫不决。惟祈圣心开悟,断而行之。」按拯此疏在嘉佑二年闰十二月,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四也。仁祖末年,一日降出谏官司马光及知江州吕诲请建储章疏,琦屡以光奏进说,恳请甚力,遂定大计。故参知政事欧阳修论光云:「自仁宗至和服药之后,髃臣便以皇嗣为言,五六年间,言者虽多,而未有定议。最后,光以谏官极论其事,敷陈激切,感动主听,仁宗遂决不疑。」考修此言,则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五也。

  按:谏官王陶乞仁宗遣亲信中人就第督英宗即赴宗正寺供职,其疏有云:「前日未经传命时,人人上言早建储嗣,今日与一宗正寺差遣,人人观望陛下风旨,不复肯言。何哉?非前日人忠,今日人不忠也。盖前日未有主名,泛为公言,而陛下不疑也。」以此考之,尧臣之时,决未敢有所主名,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六也。  尧臣辈言因枢府阙官,乞召韩琦充枢密使,以琦忠义,必能当此重事。此则不攻自破之语也。既云「上意已定」,又曰「谓无疑矣」,固当乘时决策,成之于手,何必引琦使成之?夫媢嫉者之情【二】,见他人所就,尚且夺之,况功在其手,可成于呼吸俛仰之间,而乃肯以属人乎?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七也。

  琦自入为枢密使,即有建储之议,至为宰相,曲谢之日,首进札子,乞择宗室为嗣,其略曰:「如陛下已得其人,则望宣示中书、枢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按琦为宰相,去尧臣辈未甚远,傥前日已有定计,则因其进言,必有宣示,何缘尚历数年,请者百计而不闻一言哉?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八也。嘉佑末,琦请愈切,一日,仁宗发言曰:「朕有意多时,但未得其人。」因问琦宗室中谁可,琦曰:「宗室不与外人接,臣等何由知其人,此在陛下圣择耳。」仁宗曰:「宫中常养二子,小者近不慧,其大者今三十许岁矣。」琦曰:「其一人既陛下知其不慧,更不须论。」盖琦之意,欲专属英宗也。此自仁祖意有定,欧阳修时与琦同对,退而书之,今其家亲笔具在。至和之间,大议未定,可明者九也。  凡自皇佑至于嘉佑,中间臣子以皇嗣为请者,莫知其数,不可尽知也。如尧臣辈在辅弼之地,以此开导,亦其宜也。但其议纷纷,终无敢有所主名而请之者,直至嘉佑六年十月,琦辈进说,于是英宗为子之策,始定于君臣都俞之间矣。

  臣等载惟人臣之于庙社大计,以言之为难乎,以成之为难乎?以属人为难乎,以己任为难乎?人为其易,琦为其难,庙社之功难忘也。同老上私藏之虚文,徼天下之实功,同时之人又助其攘,是可叹也。琦挺身危疑,援立圣嗣,以为宗庙社稷计,非以自为计也,非以为子孙计也。天下知之亦可,不知亦可,于琦诚心足以贯天地、列神明者,无所加损。而所惜者,朝廷信赏可以奇谋取,而不中于惩劝之义,忠贤勋烈可以单辞夺,而轻变于存亡之间,使真忠失意于九泉,公议乖望于四海。至于欧阳修以英伟之才、忠谅之节,与琦协心决定大策,其助最力,皆勋效显着,天下共知。二人既殁,众从其后攘而有之,岂不惜哉!

  伏望圣慈特赐下诏,辨正是非,褒显琦及一时同列之功,使之明白,以慰士大夫之心。仍乞以臣等章付实录院照会考正,以成信史,诏之当世而无疑,垂之将来而不谬,非臣等之幸,天下之幸。

  贴黄称:「陛下继明以来,如范镇、张述等止是曾于仁宗朝泛泛上章乞建储贰者,犹已被旌录,独琦手定大策,以成大勋,反为攘夺,未蒙辨正褒显,此于朝廷阙典之大者。」时元佑元年十月也。  挚、岩叟又言:  臣等去月十六日奏事延和殿,论韩琦等定策以立英宗,勋烈显着,近年为人掩夺其功,乞赐明辨。方惧僭冒,俯听罪诛,伏蒙圣慈开纳,宣示本末,不待臣言而自已晓然见是非之正。臣等退而感叹,因窃思念自至和已后,臣子以国本未建为言者,盖不可胜数,或泛乞早定储贰,或愿择宗室之贤者,至于请立谁何,有所主名,则万一无敢及之者。至嘉佑六年,琦与欧阳修辈用司马光疏日日叩请开导,引翼天意,感悟大义,始有主名,而英宗皇子之诏遂下矣。言之者虽多,而为之者琦也;忧之者虽众,而任其责者琦也。此四海之所共闻,天地祖宗所鉴照,而今日莫如太皇太后陛下之所详知也。

  琦等有社稷之功,而不能自保于存殁之际。王同老为父贪功,上其私室所藏之文,引中书同列窃议之语,乃云至和已有定议。神宗以谓赏疑从予,恩宁过僭,于是进官录子,所以褒显之者倾动一时,而诏旨直谓嘉佑立子之诏,但宣至和已定之命而已。嗟夫!大忠元勋,移彼而就此,失所予夺矣。此公议之所以不服,而是非之际不可以不辨也。循迹考理,皆有证佐,臣已列九事,具之前疏。同老乘琦与同事执政皆亡,而慈圣光献皇后上仙之后,谓无有知其事,乃出而攘之,而不虞太皇太后陛下之知之也。

  臣等区区,非为琦、修等家横冀恩泽,亦非欲追革同老等赏典,但乞降一诏书,辨正定策大功所在,布之天下,付之实录院,以昭信史,以伸公论,以慰士大夫之心,为万世忠义之劝,伏望早赐指挥。」

  贴黄称:「前后臣僚乞建储者虽多,然琦等嘉佑末定策之日【三】止用谏官司马光章疏【四】,琦等日持其疏恳请于前,其功业皆相济以成之也。伏望于今来诏书中明赐别白褒显,以示天下。其元丰旌赏之事,自无相妨。」(元年十月十八日,王岩叟朝论可考也。编年云:「五年二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山南西道节度使致仕。初,彦博既入,刘挚等帘前论列,谓熙宁间王同老所上文字皆彦博教为之,乞改史。太皇太后曰:『吾详知此事,至和中,仁宗不豫,乞立皇嗣者,文太师、富相公、刘相公、王参政功也。嘉佑末,乞英宗为皇嗣,仁宗升遐,立英宗者韩相公功也。自不相掩,不须改史。』至是,挚拜相,琦之子忠彦及其客王岩叟秉政,彦博立求去。」按:刘挚此时未拜相,六年二月乃为右仆射,又太皇太后所言,不知编年何从得之。挚等第二奏云:「蒙宣示本末,不待臣言而自已见是非之正。」岂即编年所记乎?当考。王岩叟朝论云:「元佑元年十月十六日,同刘挚对延和,挚言:『臣等有一事欲奏陈,此事体甚大。』岩叟曰:『缘为今来修神祖实录,须要合辨明。』挚曰:『太皇太后陛下合记得,不知当日英宗立为皇子,是至和间已定邪,直到嘉佑六年方定邪【五】?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宫中必知是韩琦。已前文彦博、富弼时,虽曾言,只是乞选宗室贤者,几时敢指名!』岩叟曰:『既陛下分明知得此是子细,不胜幸甚。』挚又叙王同老上书之由,遂表读进御一章,岩叟曰:『文字颇多,愿陛下少垂圣听。』读至半,又曰:『大臣言者岂敢指名,只是乞选立宗室耳。』至『宫中尝养二子』,又曰:『一人名宗实,昭成太子第二子,仁宗尝言道较纯厚。』又言:『韩琦之功更不说也,见说富弼没胆不敢做,神宗只称文彦博,不言有乞建储之功,不谓曾指名也。神宗一子与韩琦家做亲,便为报他功也。』又云:『今为修实录,须好进取入来。』挚、岩叟皆奏:『乞陛下宫中子细看。』岩叟又曰:『此事若明,则韩琦虽在九泉无所恨。』」此已附见元年十月十八日,又今别注于此。)

  及忠彦出守,亦自言曰:  臣窃见元丰二年故参知政事王尧臣之子同老上书述其父与至和执政大臣请定英宗为皇子,又缴其父所为诏草。神宗始亦疑之,遂有所质问,而当时大臣乃傅会同老之说,以实其事,遽下诏褒赏数人者,且曰:「乃知援立之功,厥有攸在,嘉佑之诏但宣之耳。」时章惇为御制诗序云:「至和之末,议既定矣,而史臣又乞降其事,纪于正史。」由此是非杂揉,寖失本源,傥承误书于实录,何以追改?臣窃闻同老所奏,多引当时窃议之语,及于上前不敢明有主名,故后来富弼因转官谢表亦自谓止曾泛议建储,则今所请立英宗为嗣者,妄也。尧臣所撰诏草,既未尝进呈,即是不曾得旨,今云议定者,亦妄也。臣不敢远引事证,谨以素所闻于先臣者陈其大略。

  仁宗在位久,皇嗣未立,中外臣僚言虽众,而所上章疏多不降出。及富弼丁忧,先臣进位首相,曲谢日,即亲书札子面请,其略云:「如陛下已得其人,则望宣示中书、枢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既未得请,相继论列凡十一次,仁宗尚未开纳。先臣闻司马光为并州通判,尝有立嗣之奏,遂进光为谏官。光果伸前请。先臣既得光奏,即以上陈。又一日,自怀孔光传于上前,大议于此始定。若谓至和之间已得意旨,何不遂行尧臣所草之诏?岂有数年之后,中外交章,辅臣力请,始有许可之意?况仁宗初谕二人,实犹未决,若非君臣一心,以主大议,则事固未可知也。前所谓至和已定之说,欺罔可见。

  自后英宗立为皇子,及践祚之始,服药日久,光献垂帘听政。当是时,忧危万端,公议颇有知者,臣更不敢具述。不意身薨四五年后,同时执政多已殂谢,慈圣太后亦已登仙,因一故臣之子妄意恩赏,言无考验,遂使朝廷谓援立之功在于至和之臣,嘉佑之诏但宣至和之议。如此,则先臣奉行前人已成之事,何劳之有?辄当前人之异恩,赏亦无名。臣等诸孤以父勋书之行状,上于朝廷,勒于金石,乃为欺罔,使先臣九泉之下岂得遑安?神宗晚年,臣屡因奏事,亲闻德音,每念先臣之劳,尝有感叹之语,而前日褒功之诏,事已施行,虽圣心追悔,顾无及已。今日修先朝大典,苟于此时又不能辨正其事,则方册之上,前后异同,后世何所取信?

  伏维太皇太后陛下辅翼英宗,入自宗藩,始末事实皆圣明亲所闻见。如蒙圣慈以臣言为不妄,乞即付之实录院,特敕史臣正此差误,则仁宗与子之意明,嘉佑定策之议正,昭示万世,可谓信史。臣今所言,非为己也,忝在近列,非徼恩也。直以谓援立之事,归在至和,则先臣有冒功之耻,以故悲愤不忍不言。于是内批:「至和、嘉佑中虽或有奏立皇嗣者,岂若琦议之确,以至终成大事,琦功莫比。宜详所奏,录实编修。」时元佑二年三月也。(韩忠彦此疏,神宗实录墨本奏于元丰三年闰九月二十六日,朱本削去,今拟取附忠彦出守定州时。实录云,时元佑二年三月也。按:忠彦以二月四日除定州,当即上此疏,三月乃批出耳。)

  枢密院言:「元丰八年四月八日诏,后殿军头司合引见,枢密院应自来合豫行事,悉如故事。应呈试事艺人,申枢密院,令承旨司与军马司按试。若从军马司选试人,即委不干碍军马司,如并干碍,即委军头司同试以闻。应不呈试事艺人,即枢密院审验关所属。应见谢军及还过军并门见、门谢及其应赐物,军头司关申如令式。应引见人有自陈,军头司状申枢密院。」诏:「见谢军、还过军如诏旨,余俟从吉日如故。内钧容直谢依候今秋取旨。」(新削此。元丰八年四月辛未有此指挥,今不须全载或削去。)

  又言:「夏国嗣子干顺,降诏封册为夏国主。按庆历八年封册谅祚,熙宁二年封册秉常,皆不曾更赐印。」诏如故事。

  诏左司谏朱光庭,乘传诣河北路,与监司一员篃视灾荒,按累降指挥措置赈济。有未尽、未便事,并得从宜,事体稍重,即奏禀。仍访本路从来如何赈济,今流移倍多,如缘官吏奉法不虔,即按劾以闻。(范祖禹作光庭墓志云:「大发仓廪,所全活甚众。」旧录朱光庭传云:「河北饥,诏光庭行视,乃大发廪庾,豪强所获十倍,而贫弱实不蒙恩惠,先帝积年兵食之储至是无余。改左司员外郎,迁太常少卿。右正言丁骘论光庭『昔为小官,曲奉权要,推行法令,又剧残苛,党附程颐,倾败善类,奉使河北,邀求民誉,并边州郡储蓄一空。』言虽不行,士论快之。云云。元符初,三省按治刘挚党羽,而光庭累疏诬罔圣听,阴蓄邪谋。」新录辨曰:「汉汲黯使行河内失火,而赈廪以活饥民,前史以为美谈。况光庭奉使有旨,而乃以散先帝积年兵储罪之,何哉?其下言『光庭累疏诬罔圣听』,亦可知其诬也。」今删去新录,削去旧录「乃大发廪庾,豪强所获十倍,而贫弱实不蒙恩惠,先帝积年兵食之储至是无余」等语,但云发廪庾以济饥民,而议者谓耗先帝积年兵食之储。按:陈师道诗有呜呼行,亦似不与光庭此举。师道诗今附见于后:「去年米贱家赐粟,百万官仓不余掬。青钱随赐费追呼,昔日剜疮今补肉。今年夏旱秋水生,江淮转粟千里行。不应远水救近渴,空仓四壁雀不鸣。似闻为政不为费,两不相伤两相济。十年敛积用一朝,惊涛破山风动地。」十一月六日甲寅,运淮、浙所籴谷四十万斛赈济京东。二十六日甲戌,御史赵挺之、方蒙劾光庭,诏光庭具析。)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窃闻朝廷以河北灾伤,差左司谏朱光庭体量赈济。窃缘左谏议大夫鲜于侁见在疾苦,未奉朝谒,今又差出光庭,即左省全阙谏官。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令光庭在省供职,别选臣僚出使宣旨。」不报。

  知邢州、中散大夫巩彦辅言:「施黔戎泸州、南平军,极边之地,保甲多居山林,请每岁农隙令县尉亲诣其居【六】,如监司按阅法,一月而毕,毋复支赏。监司三岁一阅,如旧法。」从之。(鲜于侁建议在正月十二日。崇宁四年六月十七日,复元丰法。此据遂宁府编录册所载,今附见,不别出。)彦辅尝为夔州路提点刑狱凡六年,徙梓州路又一年,每岁与转运提举司官分诣诸处按阅,知其无益于国,有害于民,故建是请。从之。(据遂宁府编录册增入。)

  戊子,知颍昌府韩缜言:「交趾小国,其使人将过臣境,臣尝备近弼,难以抗礼。按:元丰中,迓以兵官,饯以通判,使、副诣府谒,其犒设令兵官主之。请如故事。」从之,仍诏所过郡,凡前宰相、执政官出知、判者【七】,亦如之。  己丑,诏知河南府、观文殿学士孙固,知郑州、资政学士张璪两易其任。

  龙图阁直学士蔡延庆为工部侍郎,秘书监张问为给事中。

  礼部言:「太皇太后玉宝,请以『太皇太后之宝』六字为文;皇太后金宝,以『皇太后宝』四字为文;皇太妃金宝,以『皇太妃宝』四字为文。」从之,诏尚书右仆射吕公着撰太皇太后册文,中书侍郎吕大防书册宝;门下侍郎韩维撰皇太后册文,尚书左丞李清臣撰皇太妃册文,皆并书册宝。

  户部言:「奉诏裁损浮费,按元丰敕,抵当所岁收息,除经费每千缗以十缗赏官吏,缘自有添俸,请毋给赏。」从之。(诏户部裁减□费,着为令,在元年四月十八日。旧录云:「先帝理财,以裕民足国,故以其余赏劳能吏,今以为浮费省之。」新录辨曰:「既有添俸,而又计缗加赏,故罢之。」今删去「先帝理财」以下二十五字。)  右司谏王觌言:「臣伏见江宁府朝散大夫致仕段缝,于熙宁中任职方员外郎、知兴国军,以所属永兴县岁输免役钱一万九十余贯【八】,实支纔千余贯,缝不忍民力之困,而所取□剩钱过多,奏乞裁减。先朝下其章司农寺,委本路相度,而提举司以一路役法钱数已定为辞,事寝不报。缝继有论列,言甚激切,神宗特从其请,钱得减半。未几,召缝赴阙,除知润州,又易泰州。未到官,言事者反谓缝沮坏新法,不当与名郡,改差通判阆州。缝家贫多病,不能远适,乃求分司,后遂致仕。缝居闲十数年,安贫守道,为江东缙绅之望。臣愚以谓缝则守臣知忠君爱民,挺志不夺,以伸其言,使朝廷知远方困于重敛,而得以施惠泽于民,先帝又以缝为贤,特赐驿召,与之善郡,此盛德也。当时言事者不能将顺先帝之美,乃以缝为沮法,遂徙之远州,致缝谢事以归,公论叹息。今闻缝精力未衰,尚可用也。臣欲乞朝廷除缝东南一便郡或宫观差遣,以示旌别,以成先帝嘉赏直言、爱惜百姓之本意,而使为人臣者知忠君爱民之人初或不偶,而终亦有报也。臣已于去年五月十二日具状闻奏,至今未蒙处分,伏望圣慈更赐详酌,特降指挥施行。」贴黄称:「臣素不识段缝,熟闻其所为如此,而当时言者不察其忠,误有论列,致先帝奖拔之意郁而不伸,臣窃惜之。惟圣慈特赐旌别,以励臣节。」(觌自注云:「二月四日上此。」)

  辛卯,诏朝散大夫致仕段缝落致仕,差管勾宫观。(缝知泰州在元丰元年二月甲寅。)

  诏赐富弼神道碑,以「显忠尚德」为额,仍命翰林学士苏轼撰文,从其子绍庭请也。

  太师文彦博言,厢军旧隶枢密院【九】,新制改隶兵部,且本兵之府,岂可无籍【一○】?枢密院言,官制行,厢军分隶户、兵、工三部,于兵部、工部置籍揭贴。诏:「逐部自今进册,以其副上枢密院,仍更互揭贴。」

  王令图、张问奏:「先奏乞分河水入孙村口,已蒙依奏,寻准旨不行。今乞依前奏开修。」从之。(政目八日事,此当考详。问前奏在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又十二月六日,令图再按视,二年二月八日,诏从王令图、张问奏,开修孙村河。实录并不书,此据吕大防政目。然既从二人所奏开修,令图寻卒于三月十七日,其次日,即命王孝先代之。孝先亦同欲开修孙村河者也。四月十二日,又命顾临代范子奇为转运使,正以河议未决,二十六日,乃诏转运使、副与水官共议开修的确利害。据此,则二月八日虽降开修指挥,寻却寝罢,今又复令有司别议,梁焘、王岩叟所以云云,盖缘此也。今取焘、岩叟奏,附四月二十六日前。)

  癸巳,右司谏王觌言:「臣伏睹今年正月十七日敕节文,举经明行修人,委州县当职官同状保任申监司,监司再加考察,仍于发解前牒报本州岛岛,与充本州岛岛解额。臣窃以朝廷设经明行修之举,非徒欲以得其人而任使,又将劝后进之士笃于学行也。今若以州县所举之人充本州岛岛解额,则臣恐未足以劝学行,而先有以败风俗矣。夫古之所谓士者,莫不以廉退自重也。自以科举取士,而士之不能以廉退自重,亦已久矣。今天下州郡应举者甚多,而解额至狭。凡挟册读书而未免于干禄者,莫不有竞进之心也。使经明行修而被举者不在解额之中,则后进之士,视其乡之经明行修者,其势必须出力推荐,而人人有君子长者之风矣。使经明行修而被举者遂夺其解额,则后进之士视其乡之经明行修者,其势必有内怀忌嫉,而谤讟诋讦,无不为者矣。如此,则学者之完人益少,而经明行修之举不几于废乎?盖必然之理也。臣故曰:『若以州县所举之人充本州岛岛解额,则诚恐未足以劝学行,而先有以败风俗也。』夫天下之风俗浇薄淳厚之不同,岂皆其天性哉?顾所以导之如何尔。臣伏望圣慈指挥,于前项敕内改『与充本州岛岛解额』六字作『于本州岛岛解额外解发』,庶可以久行而无弊也。」

  贴黄:「臣兼看详前项敕内,逐路所举各有人数,惟不及畿内,恐是漏落,不可谓王畿之内而无经明行修之人也。亦乞指挥添入。」(觌自注云二月十日,其言之从违当考。存此亦欲见正月十七日指挥,或于本月日别增入此。)

  乙未,工部郎中盛陶为秘书少监,军器少监郭茂恂为工部郎中。(三月十四日,二人新除并罢。)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去年三月中曾弹奏郭茂恂曾任陕西监牧日,枷禁无罪妇人阿党等,令陪钱雇女使,及在秦州永兴军,皆有不检之迹,丑声流播,道路宣闻,不可为省郎并相度监牧。蒙朝廷采纳臣言,罢茂恂库部郎中,更不遣经画牧地,仍除军器少监。当时士大夫谓朝廷既知茂恂猥恶如此,而尚不许补外者,盖执政以亲旧之爱曲为庇护【一一】,姑且处之京局,俟人言稍息,必复进用。今日果如此料,乃以茂恂任工部郎中。诏命既传,颇骇髃听。且进善退恶者,天下之公议;信赏必罚者,人主之大权。贪廉既禀于天资,安有昔污而今洁?升黜动关于国体,岂可前是而后非?傥有辅弼之主张,必误朝廷之任使。伏愿陛下深明本末,洞察公私,特罢恩除,庶清郎选。况茂恂领军器监以来,仍更违法冒请制造神御帐兴工、下手、节料、了毕等钱,贪猥之行久而不革。臣已尝弹奏,伏请论罪如律,岂可不治其过,又复迁官也!」

  诏奉议郎、管勾中岳庙赵济降授通直郎、监唐州酒税务,以济向知熙州,与僚属博戏受钱故也。(王岩叟朝论,二年四月十八日,对延和,奏知熙州赵济曰:「济险薄佞邪,卑污贪猥,为帅守无仪法,将佐僚吏皆苦其蒱博之戏,不称陛下分阃之宠。谄事李宪,宪为帅府日,宪之黙箦溷煺皆亲阅视。不可不罢黜。」按:赵济二月十二日已责监酒,不应四月十八日岩叟犹乞罢黜,盖朝论载事多失先后之次,不可凭也。姑附注此。)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愚尝以为政令法度出于朝廷,而奉行之在于郡县,朝廷之所重在民,而牧养之责在守令。夫以四方万里之远,官吏不能人人通晓法令之意,又有慢法旷职之吏,壅遏朝廷之德泽,天下之民有受其弊者矣。周官之制,匡人掌达法则,匡邦国而观其慝,使无反侧,以听王命;撢人掌诵王志,道国之政事,以巡天下之邦国而语之【一二】,使万民和悦而正王面。汉、唐之时,间遣使四出,刺察郡县,有绣衣直指、观省风俗之类。神宗励精治道,整齐法度,参考旧制,始定诸路每三岁一次取旨,遣郎官或御史按察监司职事,至元丰八年,立为着令。夫监司虽按察郡县,而患监司或非其人,有过举故纵之弊。宪台虽得兼察内外,而患四方之远,有传闻不详之病。此遣使考察之法所以不可废也。  自陛下临御以来,损益政事,条目非一,然而法之利害被及四方而系民之休戚者,莫重于力役。今役书已下,四方郡县之吏且礏承而布之于民矣,然臣愚窃恐郡县之吏,或徇文而昧朝廷之意,或慢职而无惠民之诚,而又患监司□者失于不察,而有纵奸之弊,苛者失于任情,而有惨刻之过。四方万里之远,朝廷耳目之所不及,民有受其弊而不能自达于京师者,此不可不虑也。

  臣欲乞检举近制,选端厚明敏之臣,每道遣使一人,假以期岁,令遍历郡县,取海行逐路役书,与近年法制系大体者,按视奉行之。吏有差谬不完者,即行改正;有堕废不举者,具名论奏。至如利害之未兴除,法令之未安便,狱犴之冤滥,监司官属之贤否,皆得上闻。择监司官吏善恶之尤著者,每路黜陟一二,以励其余,则四方百吏靡然修职,人人争奋,无怠惰苟且之弊矣。陛下垂衣拱手于法宫之中,而四方之利病与夫郡县官吏之贤愚,皆得以周知,而海隅山谷之民,皆得以蒙被德泽矣。  若夫患使者之张皇威势,则在审择其人;患郡县之□传侈费、迓送废职,则在定远近多少之节。以陛下至诚求治之心,而明谕使者以朝廷之意,谁敢不勉?如陛下以臣愚言粗可施行,乞先诏以诸路,候役书行下半年以后,遣使按省,庶几官吏先事警饬,不敢懈弛,以取谴斥。从之。(实录但书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请先诏谕诸路,俟役书行半年,遣使按省,庶几官吏先事警饬,从之。今以均集增入。其当日颁下,亦具载均言,但不出姓名耳。)  均又上言:「臣窃以谓朝廷政事加于天下,措施之利害系民之休戚者,莫重于力役。今诸路役法既已颁下四方矣,臣尝以为天下政事有议之善者,施之未必便,便于此者,彼未必宜。鴜人情风俗参差不齐,又事之利害试而后见,虽明者议法,往往不能坐察而预计,及其法已行而见于政事,则虽中材皆能睹其利害而论其得失。何则?显晦远近之异也。比来役书,类聚诸路申到文字,大概固以因民情而立法矣,臣窃恐去取损益之际未能曲当,又差役之法久废不讲,诸路官吏所申文字,亦恐未能尽民间利害轻重。今既颁行,当否方见,其间法有窒碍难于久行,重轻之间有所未称,若不许郡县申明,因而完补,窃恐政未尽美,民有受其弊者矣。臣欲乞明谕四方诸路,各候役书已颁下半年后,推行之际,见有未尽、未便事,并画一申州,州申运司,运司类聚奏闻,委户部详度损益。如法有未便,不务申明,或申明簄略,不切事情,并令监司觉察举劾,庶几郡县守令人人儆饬,不敢匿情慢令,而四方利害,朝廷可以坐览。役法修具,人情安便,富庶修养之术,无急于此。伏愿陛下特加留意。」

  鄜延路经略司言:「夏国主卒,今遣使谢奠、慰、赙、赠诏,本司选官引伴赴阙,仍戒毋轻易与语。」(新录无「仍戒毋轻易与语」七字,今从实录。)

  丁酉,诏应宗室磨勘止法,可勘会抄录进入。(御集二月十四日。)

  朝奉郎孔平仲为集贤校理,奉议郎刘唐老为秘阁校理,以召试学士院皆中格也。

  枢密院言:「内外坊监使臣,任满当被赏、无责罚、有举主二员者,令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满,取劳最者与补骐骥院阙。任内职事修举,亦与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与理路分都监资序,任满,取劳最者与补提点左右厢监阙任,升一等资序,并太仆寺考察以闻。」从之。

  诏于阗国进方物,已回赐外,更如元丰八年例,赐金带、锦袍、袭衣【一三】、器币。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闻监司督察一路官吏,实为朝廷耳目之任,当选择端平明敏之士,以充是选,庶几奉行法令,以安远俗,黜陟能否,皆当其分。臣窃见新除江南西路转运判官王祖道人品污陋,天资巧佞,向缘附会权贵,兼更要任。昨知泉州,内则闺门不治,有帷薄之污;外则才识暗滞,而郡事废紊。比者,朝廷遣张汝贤按察本路,至泉之日,过饰□传,曲为谀悦,以鴜愆恶,至以锦绣覆地,被诸墙壁,其他越礼侈费,莫不称是,闽中士人至京师者,皆能语其详。今既未加显黜,复使宣布使指,才行如此,安能公心黜陟,奉行法令,使部吏望风信服?欲乞追寝成命,别与一闲慢差遣,或一小郡,庶使诸路官吏知朝廷博览明照万里之外,人人自饬,不敢踰义废法,以干谴斥。」(祖道除江南西路运判,在二月十四日,因附见均言。)

  戊戌,右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王觌言:「臣等伏见军器少监蔡硕盗用官钱,乞取货赂,计赃共及万缗,论法当坐极典。硕,前宰相确之亲弟也。初,硕奏以钱二十万缗计置军器物料,仍乞从本监举官分领其事,乃是硕之指意,本欲与其私党共为奸利。事下工部勘当,工部乞吏部选官,确方执国政,不用工部之议,而徇硕之本谋,欺罔圣聪,颁降朝旨,特依本监所请举官。硕乃得引用窦长裕、刘仲昕,付之官钱,同为侵盗,遂致赃污狼籍。夫宰相者,正身齐家,以表仪百官,进善退恶,以佐佑天子者也。确不能防闲其弟,使不犯法,已是罪人,而况废省部之申陈,假朝廷之号令,使得自引私党,济其奸谋,此而恕之,孰不可忍!确今已观文殿大学士守辅郡县,有玷名器。伏望圣慈特行贬黜,以慰公议。」贴黄:「臣等本欲朝廷延断蔡硕之后,论被罪状,今窃闻蔡硕案已具多日。确不从工部之议,而使硕得引用私党,以成其奸,见于奏牍,事理已明,则确之罪,不待断硕之后而可见也。伏望圣慈详察,早赐施行。」(觌奏集自注云:二月十五日,与梁焘同发。)

  己亥,刑部、大理寺言:「奉议郎、前军器监计置材料刘仲昕,前军器少监蔡硕,并贷使官钱,论法抵死,并特贷命免真决,各追毁出身以来告敕文字,除名勒停,仲昕送昭州,硕韶州编管。」(去年十月十六日,摄硕、仲昕等。政目:刘次庄除名。实录不书。)

  诏:观文殿大学士、正议大夫、知陈州蔡确落职守本官知亳州。以御史中丞傅尧俞等劾奏确位居宰相,窃弄威福,放纵其弟,养成奸赃故也。(二十八日,确再责。)

  三省言:「知州考课,请令吏部上其事于尚书省,关中书省取旨赏罚。其劣等应罚而已冲降者,仍从冲降法。县令已下,即本部赏罚。」从之。

  诏:「京东西路安抚司强盗,权听本司酌情处决,俟寇贼衰息奏裁。即罪不至死者,亦听从宜处置讫,具事状以闻。余路如之。」先是,京东岁荒,民艰食多盗,帅臣上闻,故有是诏。(新录无四月十七日权宜指挥,当考。)

  诏吏部选人改官,每岁以百人为额,从侍郎孙觉请也。(旧录云:「治平以前,选人用保任,资考应格当引见而滞于有司者,率二三年,或缘事阻隔,则终身有不调者。熙宁初,神宗恻然悯之,始更定铨法,繇此无复淹滞之叹,而觉乃复旧法,故有限员之请。」新录辨曰:「选人限员,乃祖宗法,昔废今复,澄□滥也。」删去「治平以前」至「限员之请」数句。)觉在吏部几二年,初领右选,右选万五千员,而阙不满六千,有三年不得调者。觉请自军功、保甲进者补指使,袒免亲从员外置,一日得阙数千。改领左选,于是复限磨勘员。(此据觉传。元年七月,觉自给事为吏侍,三年四月,改中丞,在吏部凡一年九个月也。左选磨勘限百人,二年二月十六日已见,右选得阙数千,当考。旧、新传皆同,恨不详耳,当采觉奏议稍增入。绍圣元年闰四月,诏:「见磨勘改官人,权依元丰令,五日引一甲,每甲引三人,每年不得过一百四十人。」)

  户部状:「检会近降朝旨,本部分立格目,将应旧三司事并收归部。缘向者三司直辖库务,无寺监付委,今若将旧事并行勾收,不问□末,则省曹繁剧,其力不任,寺监虚闲,苦无职事。一、将近降收录钱谷事务格目条具合收,其关申并依旧隶诸部寺监事件。一、侍郎欲分左右曹,左曹领本曹度支,右曹兼领金部、仓部。一、如有该说未尽事件,并从本部相度,比类施行,如事体稍大,即申取指挥。一、近降收隶钱谷事务条格【一四】,内除修立到支用钱物关申户部二条事不系钱谷割属别曹事件依旧外,余乞更不施行。一、今来条具到关收分隶事件,应该说未尽,并从本部比类收隶。伏乞朝廷详酌,先次施行。」从之。(法册:二年二月十六日敕。政目:十六日,吕升卿冲替,坐伪封物免税。不知升卿以何官冲替,当考。政目:八年五月八日,升卿以兵部接辽使。)

  辛丑,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等言:「参考皇太妃冠服,礼令不载,亦无故事。请参酌裁定。其生日、节序,请损皇后五分之一。」诏依所定,内冠□用牙鱼。(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绍圣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可考。韩忠彦传云:「详定皇太妃典礼,忠彦稽参历代,逮及本朝故实以上。宣仁初欲以皇太妃故,少降杀之,其后卒用忠彦议。」毕仲游作忠彦行状,乃无此。又仲游作欧阳棐传,已附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可并考。陈恬作毕仲游墓志云:「有诏详定皇太妃仪制,当是时,朝臣希势锐进者,则欲降其礼,以避东朝之尊,求宠于归政之后者,则欲极尊崇,以尽天子之孝。而公独不然,援引经传及先代典礼,务稽古,不为偏私迁就其说,于是缙绅大夫又服公之纯正。」)

  诏诸路巡检土兵,以元额之半差禁军。以枢密院言:「土兵本以谙悉山川地里,易于捕寇,今岁久,以亲戚乡里之故,或庇其为奸。请以禁军相兼。」故有是命。

  诏:「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司,并行策应牵制法。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除极边屯戍兵将外,各于邻路近便处留屯。所定策应兵将,平居无妨本路调发,遇贼觽入寇,须邻路救援,即互相关报,仰被关路分量贼势策应。如差定兵将发尽,即复移内郡兵将填补。鄜延路于环庆路,环庆路于鄜延、泾原路,泾原路于环庆、秦凤路,秦凤路于泾原、熙河路,熙河路于秦凤路,鄜延路于河东路,河东路于鄜延路,更不豫置策应将兵,遇邻路事宜,止令互相关报,相度出兵牵制。」始用范纯粹元丰五年十一月奏请也。(纯粹初以元丰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奏,再以元佑元年闰二月十一日奏,又以元年四月三日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乃降此约束。旧录并就二月十四日书权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言:「旧制,诸路并于平日预定兵将,以备应援,或贼大举聚入一路,除已定兵将外,仍许逐路发兵策应。昨因徐熙议,悉罢策应,若敌兵大举一路攻围,力有不胜,而邻路拱手坐观,其不拔者幸耳。请修明战守救援之法,令诸路按行。」诏云云至「出兵牵制」。按所载纯粹奏,乃闰二月十一日所奏也。闰月十一日,鴜第二奏矣。四月三日,又第三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方依所奏。今悉检讨前后,令相贯穿。此但具载诏书,仍结云「始用纯粹元丰五年十一月奏请」庶首尾不至间断,且足以见奏请报应之不易云。)

  是日辛丑,三省同奉圣旨:「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皇太后受册,依熙宁二年故事。皇太妃与皇太后同日受册,皇帝于殿上发册,令礼部太常寺详定仪注闻奏。」右谏议大夫梁焘亟率同列请对曰:「太皇太后将来欲过文德殿受册,不知果有此议否?」太皇太后曰:「大臣要行此礼。太皇太后意谓必难行。」焘对曰:「诚如圣虑,愿坚执勿许。且母后权同听政,盖出一时不得已之事,临朝受礼,乃大臣妄意迎合,欲误太皇太后,贻后世讥议。圣明既已谓非礼,诚合公议,乞速罢之。」因引明道二年参知政事薛奎谏章献明肃皇后不当以王服见太庙事敷陈,太皇太后欣纳。

  丙午,中书舍人曾肇言:

  臣伏闻已降敕命,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臣伏考故事,皇帝于太安殿发册,(今大庆殿。)皇太后于文德殿受册。今来诏旨遵用旧典,臣子之义,复何所言?然臣伏见太皇太后自听政以来,止于延和殿垂帘视事,受契丹人使朝见,亦止御崇政殿,未尝出践外朝。岂非以听决万机,出于权宜,垂帘视事,盖非得已,而外朝者,天子之正贮,太皇太后崇执谦德,不欲临御,以为天下后世法耶?推此言之,受册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当然尔。

  窃详故事,天圣二年,两制定皇太后受册于崇政殿,仁宗出自圣意,特诏有司改文德殿,此鴜人主一时之制,非臣下之所得议也。今皇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之礼,孝敬之诚可谓至矣。臣愚窃谓太皇太后傥于此时特下明诏,发扬皇上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二年两制之议,止于崇政殿受册,则皇帝之孝愈显,太皇太后之德愈尊,天地神灵,孰不欢喜?华夏蛮貊,孰不推仰?两谊俱得,顾不美欤!

  伏惟太皇太后睿圣慈仁,功德之被天下,尧、舜、禹、汤不能远过,非独秦、汉以来母后之所不及,则虽日御外朝,未足为过。而臣乃于一受册之际,犹以为言者,诚见太皇太后执心谦冲,至公至正,动容周旋,必务中礼,非如汉、唐母后私于其身,必不以受册外朝为己之欲,臣愚故愿因此增广盛德,使天下晓然知圣心所在,垂之万世,以为典则。而后之言礼者,必曰「母后不践外朝,自太皇太后始」,岂非希世之高行哉?

  臣伏见昨日者,太皇太后志在爱人,毅然独断,令即英宗神御殿后建神宗神御殿。诏旨深切,闻者感动,至于垂涕。此自古明智之君未必能为,而太皇太后行之无毫发之吝,则知今日退就便殿受册,必非所难,此臣所以敢言而不疑也。

  夫一日出践外朝,事至微也,然臣窃有私忧过计者,不得不预言之。章献皇后非独受册文德殿而已,元日御会庆殿受朝贺,南郊礼成御会庆殿受贺,长宁节会庆殿百官上寿,其后又入太庙行恭谢之礼。此皆天圣、明道故事,窃恐有司以次行之,不足以仰称太皇太后为宗庙社稷权宜听政之心,克己复礼、谦恭抑损之盛德。臣之私忧过计,实在于此也。

  太皇太后博览古今诗书以来,母后得失盖无不知,则于此举必能自择,岂待臣言而后悉?然臣待罪侍从,以论思为职,苟有所见,不敢默默。重念臣至孤至愚,昨蒙圣恩擢自簄远之中,言者攻排无所不至,而陛下断然不疑,保全庇护,恩德深厚,非臣杀身所能报称。使犯颜逆耳,犹当言之,况圣度包荒,乐于从谏,臣而不言,负国多矣。伏望圣慈试加省察,傥蒙采录,非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如以臣为狂妄,干犯忌讳,重加诛戮,亦所甘心。轻冒天威,死有余责。

  辛亥,知瀛州、龙图阁直学士吕公孺知秦州。(五月二日改秘书监。)前降叶康直除直龙图阁、知秦州指挥,更不施行。(此据曾肇奏议增入。康直初除在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并十二月六日,又今年六月二十六日当考。)

  新除知亳州蔡确知安州。以给事中顾临言确凶险奸贪,因缘治狱,致位宰相,与弟硕论议国事,进退人物,因纳贿赂,理无不知,落职移郡,不足示惩。右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王觌皆乞重行屏斥。

  觌言:「臣窃闻知陈州蔡确落观文殿大学士,移知亳州。成命过门下省,而给事中封还,以公论之未允也。确,前宰相也。缘其弟之罪而落职知郡,公论犹已为未允者,何也?鴜论者以谓若朝廷但罪确以不能深察其弟纵情冒法,而失于防闲,则落职移郡亦足矣,然确之不可恕者,乃不在于此而已也。夫硕所以得盗用官钱如取己物者,正缘计置军器物料官窦长裕、刘仲昕皆其私党故也。确为宰相,使其持心正直,无所屈挠,用工部之公议,委吏部以选官,而硕不得自引私党,济其奸谋,则硕虽欲盗用官钱,势不可得。惟其听硕举官,乃所以成硕之恶也。由是观之,则确之谪命,公论未以为允,亦其宜矣。然陛下务以恩礼遇大臣,而不欲深谴确,则亦当与一远小郡,庶几可以稍厌公议。彼陈、亳皆辅藩,今自陈移亳,地望均等,此公论之犹不允者也。惟圣慈详酌施行。」故确有是命。(觌自注云二月二十五日。今附二十八日。焘先与觌同言,在二月十六日,此或亦同上也。政目:顾临缴还蔡确敕,以为罪之太轻改知安州。旧录既于十六日载傅尧俞等劾奏云云,又于此载顾临云云,并载右谏议大夫梁焘言确容硕之恶,乱法无惮,右司谏王觌言计置军器物料官窦长裕、刘仲昕皆硕私党,确为宰相,听硕举官,以成其恶,乞重行屏斥。按焘、觌所言,已备见十六日乞重行屏斥,盖因顾临缴驳,再上此章。旧录不详,新录又因之,今别载如上。去年十月十六日摄蔡确,今年二月十六日行遣。)  是月,代州地震有声。

  注  释

  【一】故参政王尧臣子同老「政」原作「知」,据下文改。按:宋常简称参知政事为参政。

  【二】媢嫉者之情「媢」原作「媚」。按礼记大学「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郑玄注「媢,□也」,此处「媚」显为「媢」之误,故改。  【三】嘉佑末定策之日「末」原作「未」,据上文及忠肃集卷四论韩琦定策功疏改。  【四】止用谏官司马光章疏「止」原作「正」,据同上书改。

  【五】直到嘉佑六年方定邪「六」原作「五」,据上文及本书卷三九○元佑元年十月壬寅条改。

  【六】请每岁农隙令县尉亲诣其居「请」原作「阅」,据宋会要兵二之三六改。

  【七】凡前宰相执政官出知判者「政」字原脱,据阁本补。  【八】岁输免役钱一万九十余贯「十」,阁本作「千」,疑是。  【九】厢军旧隶枢密院「隶」原作「录」,据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一○】岂可无籍「无」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一】盖执政以亲旧之爱曲为庇护「亲」原作「新」,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二】以巡天下之邦国而语之「以」字原脱,「语」原作「诘」,据周礼撢人补改。

  【一三】袭衣「衣」字原脱,据宋会要蕃夷七之三九补。  【一四】近降收隶钱谷事物条格「收」原作「奴」,据上下文改。

卷三百九十六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三月甲寅尽是月庚辰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六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三月甲寅,诏辅臣分诣寺观祈雨。

  中大夫、集贤殿修撰、河北都转运使李之纯为宝文阁待制、知瀛州。

  是日,内批付三省:「将来太皇太后受册,有司虽检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当御文德殿,顾予凉薄,岂敢上比章献明肃皇后,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宜令三省□述太皇太后此意,降诏施行,仍先具诏本进入。」学士苏轼草诏曰:「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德殿。虽皇帝孝爱之意,务极遵崇,而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矧予凉薄,常慕谦冲,岂敢躬御治朝,自同先后?处之无过之地,乃是爱君之深。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后三日,内批付三省:「所进诏本,从『常慕』字下二十六字,旨意稍涉今是不免却有昔非之议,可□述太皇太后顾德实不及章献,不敢必依章献御文德殿故事,宜令三省仿此意度进入。」

  于是三省言:「臣等窃详二日御札指挥,令降诏受册于崇政殿,谦冲退托之意,咸谓盛德古昔所无。寻具诏草进入,今再准批画,有所更定,圣虑所及,深加详尽。及准圣旨令仿此作诏,已依内降本略有损益,复位进入。如得允当,乞批降指挥,候得批降指挥,作三省同奉圣旨,令学士院依此降太皇太后手诏,录黄送门下省。」(陈恬作毕仲游墓志云:公之在太常也,会太皇太后将受宝、册,宰相申公吕公及礼部侍郎、郎中、员外郎,太常卿、丞、博士,至政事堂喻吾且订其论。公心知宰相欲遵用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受册文德殿也。堂吏持其目示座人,次至公,果然。公白愿与同列更议,宰相曰:「此先帝遗制,且故事也,奈何!」是时,髃礼官无一人敢置议者,公惧其事遽上【一】,抗声白曰:「外朝者,天子之明堂,非母后所宜居之。今如此受册,遂将垂帘听政,一失其位,无以示万世,且先帝遗制,岂不曰旧章阙失,更在讨论耶?」宰执默谕其意,髃礼官犹守旧不变,公退,独表请正之。宰相以闻,太皇太后乃下诏曰:「以吾不德,岂可以充入旧贯之居,其受册于中而已。」于是缙绅大夫皆悚然伟公之建明。)

  丁巳,太皇太后手诏:「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德殿。虽皇帝尽孝爱之意,务极尊崇;而朝廷有损益之文,各从宜称。仰惟章献明肃皇后,辅佐真庙,拥佑仁皇,茂业丰功,宜见隆异。顾予凉薄,绝企徽音,稽用旧仪,实有臱德。所有将来受册,可止于崇政殿。」后数日,执政奏事延和殿【二】,太皇太后谕曰:「性本好静,昨止缘主上冲幼,权听政事,盖非得已。况母后临朝,非国家盛事,文德殿天子正朝,岂女主所当御?」宰臣吕公着等言:「陛下执谦好礼,冠映古今,加以思虑精深,非臣等所及。」(太皇太后谕执政云云,政目亦具载之。)

  苏轼言:「近被旨撰太皇太后将来只于崇政殿受册,手诏曰『愚亦恐有是今非昔之嫌』,故其略云『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所以推广圣明谦抑退托之意,言此文德受册之礼,于今为过,于昔为称也。不悟文词鄙浅,未尽圣意,致烦改定。谨按故事,凡词命有所改易,为不称职,皆当罢去。伏望圣慈察其衰病废学,特赐改职,以安微命。」邓温伯亦请改职,诏答不允。(答诏,曾肇制集有之,苏轼草诏,轼求罢故也,不知邓温伯亦求罢何故,当考。)

  戊午,诏:「宗室世曼第三男令瑜赐仲铣为嗣,毋拘年甲,着为令。」  又诏:「左藏南北库、商税院,并中书省差官。左右厢店宅务、诸司、诸军、审计司、粮料院、香药库【三】、北抵当所、粳米上中下麦料上下诸界,旧隶三司举官,其令户部奏辟,着为令。」

  吏部言:「请诸路科利场务,三万贯以上举官如故,其不及处,从本部差注。罢京西、京东、河北、陕西路转运使奏差法。」从之,仍诏如有不职,听转运司别举官以闻。(新本无此。)

  辛酉,诏礼部贡举。

  废雅州严道县锡坑。从成都府路转运司之请也。(新本无。崇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当考。)

  乙丑,户部言:「请致仕文武官,遇元丰八年三月六日登极覃恩改官,并支与合转官资请俸内,曾因子孙叙封迁转者,即以初转官一等给,折支分数依本条;元无请受者,勿给。」从之。(新本无。)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闻黄履荐刘次庄补御史。次庄本宰相蔡确密客,确弟硕常与交通,盗用军器监官钱,抵罪除籍,清议喧然不平,谓履之不忠莫大焉。谨按:御史中丞,天子执法之官,所以持振纪纲、肃正朝廷者也。御史与宰相阴相交结,以为朋附,是乱天子之法也,朝廷何赖焉?宰相者,诚人君敬礼信任之臣,然一有不胜任之责,则御史得以正笔直绳,以行朝廷之公是。天子以御史为耳目之任,既不能治大臣,亦将何以治小臣哉?确之在位,以奸邪欺罔闻,当是时,权倾天下,人莫敢指。履既不能正笔直绳,已为上辜先帝而下负士大夫矣,矧又阴相交结,以济其私,至于引客自媚,失职乱法,其为不忠莫大于此。幸陛下仁德如天,不致于理,而使全首领,被簪笏,蒙光日月之下,为履之赐,万死不报矣,安得复列侍从,出入朝廷,号清臣哉!伏望圣慈指挥,特赐重行贬窜,以为私邪朋党之诫,髃臣幸甚!」贴黄:「其保任失当,自有国法,乞别从有司施行。臣恭闻十四日御延和殿听政,伏乞面赐执政大臣行遣,仍乞降出此札子。其贴黄乞留中。」(元丰八年四月十四日次庄为御史。)

  丙寅,降龙图阁学士、知越州黄履为天章阁待制、知舒州。(四月八日履再责。)

  梁焘又言:「臣伏闻已有诰命降授黄履待制。在近臣保任失当之过则为重,在履朋比不忠之罪则为轻,清议巙巙,未为允当。臣窃以谓髃臣之间有涉附会,变乱白黑,欺罔聪明者,自当痛绳以法,摧夺屏斥,况御史中丞者,法度之所在,纲纪之所任,而自为乱法度,隳纪纲,可不重为贬窜,以清朝廷耶?臣前章论履,以为其人不堪复在侍从之列,非愿朝廷削一两等宠名示耻而已。如此,岂是治御史不法之典刑哉?且待制乃侍从清班,安得为贬责之官?伏望圣慈详酌指挥,重赐施行,以肃中外,压伏清议。」贴黄:「臣以清议喧腾,不敢循默,如朝廷未赐追改前命,恐清议终是不平,却致言者纷纷,紊烦圣听。伏乞少留宸虑,速赐指挥。臣窃谓执政大臣必能上同圣意,共嫉朋邪,如履奸回,宜无爱惜。伏望圣慈面诏大臣,别赐施行。」

  又言:「臣近再论黄履结附宰相,乱法度,隳纪纲,待制侍从清班,不得为责降之官,乞重行贬窜,至今未闻指挥。臣窃以自古朋党之起,皆致国家祸患,明主所当早辨而力除之,正臣所当共嫉而急击之,惩一劝百,是为典刑。方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制政房闼,乃是深恶朋党蒙蔽之时,而履之奸邪,得罪清议,正宜立法,以肃中外。陛下至公至明,不疑于断,诚得早辨力除之道,辅弼尽忠协德,所当共嫉急击,而议罚不敏,臣窃惑之。伏望圣慈面诏执政大臣,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以明法度,以正纪纲,使抱忠特立者知劝,怀奸阿徇者知惧,臣之为言,岂独区区在履也?」贴黄:「若履以己之所知,引致孤寒,其人冒法,履坐累当贬,止是失于保任,盖亦常事。陛下圣恩,薄其罪可也,赦之不问可也。今以执法朋附大臣,称荐御史,使其人无过,履亦自当重责,矧次庄之为罪人也?履之乱法,朝廷不深治之,则是为乱法之人又废其法也,何以示天下?」(四月八日,履再责。)

  左谏议大夫鲜于侁为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侁以疾请补郡故也。(侁旧传云:请六曹、寺、监长吏各举僚属;又观望请复制举,请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而试先论策;司马光以十科取士,侁荐王巩可备献纳科。时论纷然。新录辨曰:制科当复非为观望;侁荐王巩,不曾进用。今删去二十四字。恐侁之出,或缘荐王巩也,当考。二十六日曾巩有论列。五月二十日侁卒。)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风闻鲜于侁除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侁以疾自陈,蒙陛下圣恩许以善去,使得养安,为侁之赐甚厚。然髃议以谓给事中、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待制,均是天子侍从献纳之官,而谏议大夫在待制之上。今侁之去,不因有罪,辄下迁修撰,人以为薄。臣谓侁居职未久[四】,今方用资格,以累日为功,侁之除授不为不当。臣窃以朝廷用人,当旌别人材,不当限此岁月。苟其人可为侍从,在朝廷虽一日而去,当以其贤而与之。侁,西州文行之士,风节见称于缙绅君子。中间流落十余年,晚遇陛下銟用髃材之时,亟蒙擢在言路。侁练习故事,忠正开纳,缙绅咸服。是其人可为献纳侍从,明矣。今以疾请郡,恐不须计以岁月远近为之高下。伏望圣慈详酌指挥,假侁一侍从职名,宠其老成,以全陛下初终之恩,以长朝廷忠厚之化。事出特恩,不可为例,愿下明旨,以塞侥幸。」(二十六日曾肇又论奏。)

  诏盛陶依旧工部郎中,郭茂恂依旧军器少监。批旨:「茂恂多致人言,陶在部未久。」故有是命。(二月十二日初除。四月十八日王觌言盛陶。)

  太学博士吕大临、太常博士杨国宝并令中书省记姓名。皆以文彦博荐也。(国宝除太博,政目正月二十六日有之。实录但称宣德郎【五】,今改正。)

  先是,侍御史王岩叟言:「臣风闻文彦博特荐四人,乞朝廷不次擢用。其间杨国宝、吕大临二人,是见任执政之亲,士大夫口语籍籍,以为不平。此荐之有无,臣不可知,既有所闻,不敢不告。窃以执政之亲,虽是贤材,陛下许其不避嫌而用之,若其贤非素信于天下,则天下之人一见进用,必不称其贤,便谓用之出于私意。朝廷虽自信不疑,然人之多言亦不可不畏尔。况国宝已擢为太常博士,大临已擢为太学博士,皆儒学高选,不为沈抑。不若且养之以重其名实,待他日亲嫌之大臣去位,躐等用之,无所不可。初既不损清议,又不终失贤材,上下两得,岂不美哉?不然,恐失天下寒士之心,于圣德不为有益。伏望陛下用人之际,常以先寒素为意,以慰公议。臣闻耆旧之说,本朝贤相王旦执政之日,不令弟应举,恐妨孤寒进路,至今天下称其美。」(案此下原本缺文。)

  诏:枢密院将来转员换前班,共不得过七十人。人数多寡,随所辖均定:殿前司诸班直八人,马军二十人,步军十七人,马军司十人,步军司十五人。  编排神宗皇帝御制所言:「近申请应中外臣僚之家及官府、寺观等处,始经神宗朝赐到御诗、御制文字,并录本以进,颁降付本所。窃虑中外臣僚之家秘藏不尽检寻及录本差错,欲乞从本所移文指定取索,仍令所在官司将其本校勘,别无差漏,用印保明,速缴赴本所。并御批诏札之类,亦乞取索。」从之。

  通议大夫、提举鸿庆宫贾昌衡以正议大夫致仕。  戊辰,夏国进奉使祝能野乌裕实克等见于延和殿,故夏国主嗣子干顺言:「昨父国主薨,蒙遣使祭奠吊慰,前已附表称谢,谨差大使祝能野乌裕实克、副使吕宁勒喀玛等进马、橐驼总二百七十头、匹,诣阙称谢,又差大使扬乌威明裕默、副使恭罗们色勒裕勒等称谢太皇太后。」  先是,文彦博奏:「臣窃以数十年风俗僭侈,车服器玩多踰制度,以致士民之家率多贫乏【六】,不修廉节。夫为国家之要,在乎民富,富民之要,在乎节俭。民既富矣,君孰与不足?臣欲乞选官检唐室至于本朝令式,参定制度,随时制宜,务令简当,可久遵行,庶几上下有分,不敢僭侈,风俗当自淳俭,太平可以立致。臣尝观唐史,太和中,仆射王涯奉敕详定制度,颇为精当,终为权贵沮格不行,朝论惜之。然涯之所定亦甚烦密,臣今所乞固须简当,可久遵行。其王涯所定,今亦录本进呈。臣伏详旧制,三品、四品官方得衣紫、衣朱。窃见近时及朝班之内衣紫、朱者极多,着绿者甚少,盖是时推恩赐者颇众。臣谓服以章有德,自古所重。臣乞今后非品秩当服朱、紫,及旧着令例合得外【七】,乞罢赐服。」诏礼部、刑部、太常寺同共详议闻奏。礼部、刑部、太常寺寻具到前后禁止奢僭令文可以增损遵行者。诏元丰敕令条约已备,令御史台觉察。(彦博言此,盖在前矣,有司及今乃举行也。旧录云:礼部、刑部、太常寺云:「文彦博奏请近来风俗僭侈,车服器玩多踰制度,以致士民之家率多贫乏,欲乞选差官检详唐室至本朝令式,参定制度,随时制宜,务令简当,可久遵行,庶几上下有分,不敢僭侈。诏令详议以闻。今具到前后禁止奢侈令文可以增损遵行者。」诏:「元丰敕令条约已备,令御史台觉察。」新录因之。今全载彦博初奏并梁焘驳议,故别加删修,仍存旧录。)  彦博又奏:「臣观六典三铨之法,以三类观其异,优者擢而升之,否者量而退之,所以正权衡,明赏罚,抑贪冒,进贤能。今之典选,一守定格,选格中有以多举主、有军功者为上。多举主者或善请求,有军功者或容妄冒,如近时买人头得赏官者极多【八】,有同配官者,故多失才,亦容滥进。臣欲乞委吏部尚书、侍郎,大略依三类之法,定本选之人合入知州、通判、知县、县令,考其才德功效,为上中下三品,送中书门下覆验可否定讫,判铨官引对,一经圣鉴,物无遁形,便有去留,孰不激劝。又判铨之官亦当上体朝廷委付之重,以衡鉴自任,处之不疑。间或以人才高下绝异者,特以名闻而进退之,乃为称职。」诏遣给事中、中书舍人、左右司郎官、吏部、礼部看详。(彦博奏据本集增入。五月十八日三省议上。)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以天下蒙被圣政,日益安静,正宜慎重言动,镇以有常。一为动摇,猝难复定。日者,陛下更张法令,布宣恩德,中外莫不欣悦者,以其便于人情也。今若事无百倍之利,而知其实又不利于百姓,则不足为也。虽有良法美意,未可为也。臣窃闻朝廷近以大臣建言,乞采用唐王涯之议,改易衣服制度,付有司集议。臣尝考之,古议虽颇有可行之文,然在于人情,实为未便。有司迟留,未敢遽决,髃言喧腾,传播失实,京师细民至不安业,远方之人尤为惊疑。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寝罢其议,以安人心。小补之言,愿留宸念。」贴黄:「臣窃闻大臣请以六典故事,三类用人,朝廷众议皆以为未安,所以元降指挥乞赐寝罢。臣所请乞寝罢札子,伏乞圣慈降出付三省,候进呈取旨,即乞面降权罢指挥,以示圣恩优假大臣之意。」

  又言:「臣近以大臣请采用王涯之议,改衣服制度,又请依六曹故事,以三类用人,并乞寝罢,以安髃心。今踰十日,未闻指挥。窃以臣昨来自外方,所传殊可惊骇,及入京师,乃知事实不致如此,然士工皆不自安如所传者。略访事之本末,又知未可行于今日也。朝廷虽付之有司,以采髃议,设使观望回忌者附会迁就其说,终亦归之无用,徒为是纷纷张皇,不若罢之为便。今持未可行之事,待终无用之言,旷日不决,以摇人情,臣不知何益于朝廷,而安之不变耶?此臣所以区区而一言也。若近来人情已安,物议已定,臣岂敢复言,以渎天听。访闻民间以为事既持久,终有施行,喧腾摇动,未减前日。辇毂之下,首被圣泽,歌颂相闻者有年矣,一旦忽起愁叹怨嗟之声,甚可惜也!伏望圣慈指挥,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贴黄:「涯议苛细妄作,当时竟不能行,六典虽有成书,终亦未曾施行。朝廷必欲取其一二,且俟他日未晚。方今圣政惟新,垂意安静,人情渐定,不宜动摇。伏乞圣慈速赐指挥,以安中外。」(按:以三类用人,至五月十八日乃施行。梁焘罢谏议大夫,在五月十六日。焘行状云:初,使契丹回,对延和殿,太皇太后问焘曰:「河北有所闻否?」焘对曰:「臣自雄州以来,但传闻朝廷改衣服制度,臣初不敢为然,及至都下,乃信所传不妄,而又有甚于传闻者。衣服制度及以三类取人,在唐固已难行,而谓圣朝可行乎?」太皇太后曰:「大臣建议以为可行。」焘对曰:「大率国家制度法令,岂可以一人为之便,遂欲行之?须取在庭公议,以合天下人情,则理顺而义得,庶可久于行也。今陛下不采在庭之公议,不察天下之人情,直以大臣一言,遂以为是,便欲行之,臣重为陛下失之也。」太皇太后曰:「当何如?」右司谏王觌对曰:「此终难行。」焘直曰:「愿罢之。陛下方保佑皇帝,愿守之以安静有常,事有不得已者,必更张之乃可,此非所先也。为人臣者,当以尧、舜之道辅佐人主,奈何以有唐不急之法,辄误圣听乎!」焘使还在二月,定衣服制度在三月十六日,以三类取人在五月十八日,须更考详。)

  枢密院言:「自来转员引呈军员绝,旧行门对御试武艺,并临时特旨推恩,前期未尝按试。至日试换之际,旋乞添加斗力,或涉唐突,坐罪非轻。请于转员前一日,令殿前承旨军头司同入内都知或押班、勾当御药院官一员,前一日就军器库按习,随事艺定斗力,仍审问愿换前班之人,依令试验识字。殿前司契勘有无过犯,申枢密院丁宁晓谕,至日不得唐突,旋乞增加斗力。」从之。(二十六日又有指挥,今附此。)  寻又诏:「令枢密院召管军臣僚赴院说谕,如至日尚有唐突,实时押出,送所辖军司收管,更不领赴殿前对御审问,免致喧□。」(新录并无。)  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以上,岁举第二任通判资序人堪知州者一人,送吏部籍记,遇三路及诸路四县已上知州军阙,先差本等,次差岁举通判资序人。如资序举主同,即兼用本部格差注。其见任知怀州王子文、知海州霍唐臣、知彭州张尧士、知广安军赵笃,令逐路转运司体量治状以闻。」

  先是,殿中侍御史吕陶言:「窃以今日任官之弊,其轻且滥者,惟郡守为甚也。封疆千里,生聚万众,休戚所系,而不问能否,一以资格用之,为半刺两任、有荐者三人,则得之矣。侮法慢令,残民害物,十郡之中常有二三,暗塞不治,又有一二。举天下亿兆之众,十分而言,失其守者将半矣。承流宣化,又何望焉!方今朝廷清明,百度讲举,忧劳元元,以固邦本,惟恐一夫不获,而牧守之弊纷纷至此,甚可痛也!昔两汉盛时,政平讼理,民安其业者,皆循吏之效。唐之贞观、开元,号为善治太平,亦尝自择刺史,志其姓名于屏风而用之。当时名臣如马周、张九龄辈,皆极言刺史不可轻任,载在史册,足为龟鉴。前日朝廷患监司不得其人,诏近臣举用,而监司之选稍清矣。至于郡守,尤为亲民,略而未议,是弃民也。臣伏请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已上于通判资序人内【九】,举堪知州者三人,朝廷更加审察,送吏部籍记名氏。凡遇有阙,先差有举主者,如资任未及,即差权知,其次方差资序合入人,庶几牧守之职有庇生民,循良之风无愧前古。」又言王子文等四人治郡无状,故有是诏。

  朝议大夫、直龙图阁、试司农少卿范子奇为河北路都转运使。(王觌云云附此月二十四日,并四月六日。)

  己巳,诏都水使者王令图在河北经营河事亡殁,令本路量与应副丧事,仍赐钱五十万。从侍御史王岩叟奏请也。

  庚午,镇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名府韩绛充集禧观使,发来赴阙。绛屡乞致仕,不许,因召之。  降授朝散大夫王孝先为都水使者。(王觌云云附此月二十四日,并四月六日。)

  右骐骥使、内侍押班、权管勾入内押班公事冯宗道为皇城使。

  三省言:「古者道揆在上,法守在下。今既责有司以守法,又委之以引例,则为职不专,而奉法有二。如此,则乱上下之分,长出入之弊。欲例之在有司者,收还中书。缘修例于法外别作轻重,尤难于创法,非深识义理善揣情法者,不能精也。今修例专委吏人,恐未能充此任。欲择烛理明审者二人,充中书刑房检例官,使议去取类例,因令阅大理、刑部所上奏案,签贴差失,以告于执政。古者,狱疑则司寇以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今大理、刑部所上奏案,必先经尚书省,次上中书,中书贴例取裁,乃过门下。门下职在省审,见其差误,理须驳正。不惟事涉迂滞,稽留犴狱,亦有逐省退下有司,其间轻重相反,有司缘此益增眩惑。欲刑部、大理奏案,两司所议皆同,即令具指疑虑可悯、情法轻重之状;若两司所见异同,则各为一状,并上中书三省参听;若州郡元作疑虑可悯及情法轻重奏上,而有司以为罪不当谳,却行改断,依例具钞奏上,内尚书、门下省点检,尚有可疑,亦委三省同议。」从之。(政目云:诏疑狱三省同议。旧录云后以刑部论奏,罢前令。新录削去。二十八日范百禄云云,即旧录所称刑部论奏也。)

  户部言:「陕西提刑司奏,逐州军上四等人户既免支移【一○】,只令本路州、县送纳转运司所立地里龏钱,比之就远仓送纳费用钱数,别无侵损于民。外第五等自来不曾支移人户,惟陕、解二州费用差少,盖是平日转运司支移之时,地里不均,故轻重不等,今来难以一例裁减。乞下转运司,今后赋税,将第一、第二等户支移三百里内,第三等、第四等户二百里内,第五等户一百里内。如人户不愿支移,乞纳地里龏钱者,亦相度分为三等钱数,各从其便。」从之。前此,御史言陕西转运使吕大忠以支移为名,其实不离本处,止令税户每斗纳龏钱十八文,百姓苦之。诏提刑司体量,故有是奏。

  辛未,观文殿学士、银青光禄大夫、知河阳冯京为保宁军节度使、知大名府。  诏密州日照庄盐场以日照镇为名,令监官兼管烟火公事。

  壬申,太师、宰臣、执政、亲王、宗室自髃玉殿迎奉神宗皇帝神御,权奉安于文德殿。

  癸酉,髃臣诣文德殿行告迁礼,皇帝行酌献礼,宗室立班前导神御至景灵宫宣光殿奉安。宗室立班仪如迎奉神御。鼓吹及钧容、教坊作乐皆吉礼,文德殿酌献,皇帝并权易吉服,宗室逐处立班及前导神御,权用吉服、鞍鞯,礼毕如初。(吕公着家传云:三月二十一日癸酉,奉安神宗皇帝御容于景灵宫宣光殿。是日早,百官立班文德殿廷,诏公着摄事酌献,以上感寒壅不出故也。献毕,宰臣、亲王以下皆徒步导从至本殿,非礼也,盖二王欲之。此与实录同,当考。)

  丙子,右司谏王觌言:

  臣伏见河北人户转徙者多,朝廷责郡县以安集,空仓廪以赈济者,久矣。犹以为未也,又遣专使察视之,惟恐一夫之不被其泽也,恩德可谓厚矣。然耕耘失时,而流转于道路者不已;二麦将熟,而寓食于四方者未还,其故何也?盖亦治其本矣【一一】。

  所谓本者,大河横流,吞食民田,未有穷已也。故滨河之民,居者无安土之心,去者无还业之志,而又田为陂泽者,虽欲还业,将安归乎?今河之为患者三:泛滥渟滀,漫无涯涘,吞食民田,未见穷已,一患也;缘边漕运,独赖御河,今御河淤淀,转输艰梗,二患也;塘泊之设,以限南北,浊水所经,即为平陆,三患也。此三患者,外则生遐方窥觎之心,内则成仓廪空虚之弊。失田业者,虽遇稔岁,亦无还集之期;忧夫役者,虽非凶年,亦有转徙之意。其为患者如此,则朝廷之上得安枕而无虑乎?前日,朝廷盖尝留意于斯矣,频年遣使,徒引岁月,而议论终不决也。策将安出哉?

  臣愚以谓可遴择都水官、转运使官而责成焉,庶几可为也。朝廷于都水、转运司何尝不务得人耶?然而鲜得其人者,盖有自也。臣窃见朝廷近日用都水使者,必择其尝为水官者,可谓审矣,乃所以失之也。夫既有其才又更其事者,则善无以加,然必不得已,惟才之择焉可也。使其人明智不惑,而足以办吾事,虽未尝在河朔,未尝为水官,可用也。使其人暗陋无识,而不足以办吾事,虽久于河朔,尝为水官,果何补哉?

  新转运使范子奇屡在河朔矣,是前日尝建议欲复故道者也。初,其言似乎得之详而讲之熟者,一旦朝廷遣专使李常等按其事,常等之议有所不同,子奇遽变前说而求合焉,果明智不惑之士耶,非耶?朝廷固尝采公议而罪之矣,今复以为转运使,臣莫知其故也。新都水使者王孝先尝任水官矣,是前日以锻炼而为大理卿者也。孝先自作长安司录,已着暗缪之名,关中士人传以为笑。既任水官,蔑闻善状,及充廷尉,惟务刻深,果明智不惑之士耶,非耶?朝廷固尝采公议而黜之矣,今复以为都水使者,臣莫知其故也。今河北数千里之地,百姓流亡,三患未去,而欲以治水之效望此两人,臣决知其无补而有害也。伏望圣慈以河北生灵为虑,使都水、转运司官各得其人,然后责之以治水之效,庶几有成焉。

  贴黄称:「河议不决累年矣,其持论不同者,率多贵近大臣也。今都水及转运司既欲其明智不惑,又欲其所守坚正,无所观望畏避,然后议论出于至公而可当重责,此非子奇、孝先之所能及也。」(觌奏议自注云:三月二十四日。又四月六日觌奏。)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伏闻敕旨依有司所请,以应欠市易均月钱,大小姓人户不以系与不系元乞折纳舍屋,指挥拘掠施行,奉圣旨小姓户拘掠一半。此令一出,髃众骚然,室庐里巷之间,怨嗟愁叹之声复作,甚可惊也。臣以谓失信动摇人情,莫大于此。朝廷始谓官钱重困百姓,至于破产亡家,故给还屋业,但为均月钱送纳,甚大惠也。行之未久,而欲增为贴纳;行之又未久,今复变之,岂不失信哉?竭其所入,为之拘掠;摘其不足,使之贴纳,是绝其生计,而驱之就饥寒离骨肉也,岂不失恩哉?其元乞纳舍屋,谓若在官,拘之粗亦有理;不系元乞折纳者,一切夺去,未为无名。小姓所有不多,岂堪去之一半,而又增贴纳也?持之日久,取之日削,民力终不胜困矣。官钱竟至亏损,民产竟至破坏,是公私两失也。设使一日得之,亦须以岁月用之。即□岁月之取,以应岁月之用,官钱终足,民产终存,是公私两得也。况县官经费不专仰此钱,百姓用度非此钱不足,何苦而不以缓民,而使奸人暴吏不深惟国家大体,而妄作自媚谄事朝廷,为此刻急之事大罪戾也?伏乞圣慈详酌,特赐指挥,追寝敕命,以安人心,使京师之民晓然知陛下仁民惠爱之本意。」贴黄:「祖宗之朝,京师之民被德泽最深,居常无毫发之扰,故大姓数百家。庆历中,西鄙用兵,急于财用,三司患不足者数十万,议者请呼数十大姓计之,一日而足,曾不扰民而国家事办。祖宗养此京师之民,无所动摇者,正为如此。臣愿陛下以祖宗之法为法,存全爱养京师已敝之民,一二十年之间,方得如旧,诚远计也。伏惟圣慈深留宸念。」(此议梁焘奏议小姓户拘掠一半,系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指挥,今附见本月日,其从不从当考。焘集论此事凡三奏,今但存其一。编类章疏又别有一奏,即第二奏也,有小不同,今增入。)

  焘又言:「臣风闻朝旨拘收见欠官钱人户产业,臣窃谓未必然,命令一下,民间鼎沸,传之四方,人情惊扰,复结愁怨,转伤和气,甚负陛下安静天下之本意也。伏乞圣慈特降恩旨,罢此行遣,令展限理索,以安百姓之心。」贴黄:「拘收物业者,谓如日掠房钱三二十贯,每日尽掠纳官,候偿足官钱,方却还本户。如此,则人户每日无以为生,必致破坏家计,饥寒失所,骨肉离散,此事万万不可行,伏乞圣慈速赐指挥【一二】。又今久旱为灾,恐政事有所未协民情,正宜君臣同德,以安静为务,此令一出,必动人怨,非所以感天致雨也。伏望面诏执政大臣,使钦体睿慈。又方今民情渐次安业,不可少有动摇,只如拘收一半物产,亦足以破坏人户家计,须是全罢今来指挥,即民间实受圣赐也。又熙宁以来,有司上误朝廷,催纳官钱不足,即没纳财产,至于上等人户雇妻卖子,一家老幼星散,往往饥寒怨愤至死。京师如此破坏大姓十数家,中下户不可胜数,此事岂可复见于今日也!陛下左右之臣,必皆忠谠,可赐诘问,令奏其子细,但恐天聪不忍闻之,此可为深戒也。」

  丁丑,开寺观祈雨。

  戊寅,中书舍人曾肇言:「吏房送到词头,右谏议大夫鲜于侁除集贤殿修撰、知陈州,臣已撰辞签书录黄去讫。今检会元佑元年六月十四日敕节文,自侍郎至谏议除外官者,并无换待制,即朝廷擢用及责降者,不用此例。今来鲜于侁以疾丐郡,累章然后得请,即非责降。所除集贤殿修撰,窃虑未应得前项条贯,伏乞下三省改正施行。」诏候一年取旨。(十四日侁出。梁焘云云已附十四日。)

  驾部郎中黄好谦知濮州。

  枢密院言【一三】:「访闻诸路州军颇阙兵士防守,及兵仗不完处。今灾伤州军盗贼窃发,数有奏报,深虑奸人窥伺无备,及于僻远兵甲难到之处乘间作过,请除三路外,令诸路安抚、钤辖、转运、提刑、提举兵甲等司,点检辖下防守之备。若人兵、器仗不足,即相度那移添补修完,务令足办。僻远处亦于邻近量添人防守,使缓急可以照应救补。或城垒圮坏,亦随宜修补。更有合行事件,并节次措置以闻。即不得张皇搔扰,仍不下司。」从之。

  都大提举成都府、永兴军等路榷茶司言:「准敕熙河、秦凤、泾原三路合用茶,依旧官为计置;永兴、鄜延、环庆三路,许商旅通贩。今欲乞仍以永兴、鄜延、环庆为所部,及以都大提举成都府、利州、陕西等路茶事司为名,并措置画一。」并从之。(编类册三月二十六日圣旨。)  陕西制置解盐司言:「得旨从本司奏请,将沿边环、庆等八州军依范祥旧法,召人自备赀本,入中解盐,一依新裁定盐价,于转运司年额钞内纽算支还价钱,其入下盐,却依裁定每斤价钱出卖,应副转运司籴买。本司相度,欲乞将旧法客人入内解盐,于年额卖盐钱数内减费钱二万七千余贯,许依数取拨添纳,充在京买钞本钱【一四】,随时消息平准钞价。」从之。

  己卯,诏:「近年内外官司和雇百姓、徱刷厢军,兴造土木,少有休息。今雨雪不时,亦恐缘此有伤和。应天下见修及合行缮完处,止令合役人渐次修葺外,余闲慢处宜权罢三年。所有每年例诸州军徱刷厢军兵士,除河防、边防紧急及城壁、仓库、营、马棚不可暂阙应副外,亦令权罢差刷三年。如有已徱刷到作匠役兵,立便却令押归元处,仍不得以和雇为名,差雇百姓。所有官司有违,在京御史台、外路监司觉察按劾以闻。西京奉修神御,并依已降指挥。」(旧录云:国家承平百有余年,祖宗时宫室、仓库,至熙宁上漏旁穿,先帝稍加完缮,时以为伤和气。新录辨曰:罢缮修以恤百姓,盖恐惧弭灾之盛德。今削去「国家承平」以下三十四字。新录今乃全阙此段,盖脱版,非删削也。御集在二十八日。)

  庚辰,刑部侍郎范百禄言:「近敕,例在有司者,收还中书,择烛理明审者二人,充刑房检例官,使议去取;因令阅大理、刑部所上奏案,并令大理、刑部奏案具指疑虑可悯、情法轻重之状,若两司所见异同,则各为一状,并上中书省者。窃详造令之意,当谓秋官之贰不得其人,致烦朝廷收还此例,别建宰属,不付有司,恐当为官择材,不可因事变法。今新录节目逐件事理颇窒碍,本部施行未得,已具奏听旨外,若以为臣不职,宜早斥罢,望除臣外任一差遣。」诏不允。(新本削去此段,今复存之。苏轼撰答诏曰:「成王命君陈:『商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古之有司与天子相可否盖如此,而况公卿之间,议有异同,而不尽其说哉?例在中书与在有司,固宜审处归于至当,而卿遽欲以此去位,非古之道也。其益修厥官,以称朕意。」百禄传:明年,诏试,迁中书舍人。司马光议复差役法,百禄曰:「熙宁初,尝为咸平县,免役法行,一日罢开封衙前数百人,民甚悦。今第减出钱之数,以□民力可也。」光不从。使辽还,迁刑部侍郎。有以强盗及故杀、斗杀情可矜者,谳于朝,法官援例贷免,司马光曰:「杀人不死,则法废矣。」百禄曰:「谓之杀人则可,制刑而以为不疑,原情而以为无可悯则不可。今不处死,则二杀之科自是无可疑与可悯者矣。天下之狱,岁以万计,如是而杀之,则死者不亦多乎?」光不能夺,然卒行之。前此尝诏天下奏狱不当狱者,按其罪,有司重请谳断,刑罚峻密,至有枉情以合法者。百禄曰:「熙宁之令,非疑虑与悯而辄奏者免驳勘,至元丰删去之。去年诏书,不得用例贷配,有不当即奏劾,自是官吏畏罪,不惮论杀。」因具元丰六年至元佑二年死者、贷者之数以闻。明年奏狱,门下省多驳正,当贷者皆欲杀,百禄屡以告执政,执政怒言于上,有诏:例在有司者悉收还中书,置检例官二人,使议去取,阅刑部、大理所奏疑虑若可悯、情法轻重之状,有异同各以上。百禄请去,且上疏极论之。疏奏,悉如所请,既宥诸囚,而例复归刑部。自是中外奏谳无所避。百禄旧传载咸平免役事,新传削去,余悉因旧传。按:司马光以九月一日卒,百禄以九月十二日除刑部侍郎,旧传称百禄与光争法,岂未为刑部侍郎时,或为中书舍人主判刑房,则可。恐旧传未可信,须考。范百禄传盖因范祖禹墓志,但云使辽还,权刑部侍郎,不云迁也。或以中书舍人兼权刑部侍郎,则犹及与光论辨,若真为刑部侍郎,则光死矣。墓铭又云:「朝廷以百禄议狱持平,真为刑部侍郎。」盖不详也。墓铭虽出祖禹,尚须考之。御录刘赓传云:元佑初,大臣议收刑部例还中书,设刑房检讨官,乃上疏言官制尽出先帝圣画,以例藏刑部,可比则拟钞,不可则取旨。六曹惟刑部用例,且唐制中书舍人六员押案,今以案为房,尚袭故事。置检讨官,则刑房舍人虚设矣。时议改熙宁案问自首法,赓固执不可。高丽人使李子威问律中五事,赓折衷疑议,听之耸服云。)

  诏:「右武卫大将军、和州刺史叔罴追毁出身以来告敕文字,除名勒停。」坐殴兄叔牙故也。

  又诏:「内侍省供奉官以下至黄门,以一百人为定额,遇圣节,许进子二人与收系。额内有阙,于已收系人内从上拨二人食禄。愿依旧进借差殿侍者听奏三人,余依着令,仍自今年生辰为始。」

  殿中侍御史吕陶奏:「蔡硕案内,有考功员外郎吕和卿令其子借军器监官钱兴贩事,乞特行责降。」诏和卿通判袁州。(八年四月十四日,和卿为员外。政目云:「吕和卿,袁判。生子假名揽军器监物营运。」今以曾肇制词修入。二月十六日,升卿冲替,坐伪封物贸易免税,政目有此,实录无之。)  注  释

  【一】公惧其事遽上「遽」原作「据」,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执政奏事延和殿「执」原作「报」,据注文改。

  【三】诸军审计司粮料院香药库「军」、「院」原皆作「库」,「库」原作「院」,据宋会要职官二七之一四、食货五六之二七改。  【四】臣谓侁居职未久据上下文义,疑「臣」为「或」之误。

  【五】宣德郎 「德」原作「政」,据阁本改。

  【六】以致士民之家率多贫乏「士」原作「仕」,据阁本及下文改。  【七】及旧着令例合得外「令」原作「今」,据阁本改。

  【八】如近时买人头得赏官者极多「头」字原脱,据文潞公集卷二七奏吏部三类法补。

  【九】于通判资序人内「判」原作「省」,据阁本及上文改。

  【一○】支移「支」原作「交」,据阁本及下文改。

  【一一】盖亦治其本矣据文义,疑「盖」为「盍」之误。

  【一二】伏乞圣慈速赐指挥「慈」原作「念」,据文义改。

  【一三】枢密院言「言」字原脱,据上下文补。  【一四】充在京买钞本钱「买」原作「卖」,据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宋会要食货二四之二八改。

卷三百九十七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三月辛巳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七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三月辛巳,太师文彦博奏乞致仕,右仆射吕公着以旱乞退,皆答诏不允。

  范纯仁言:「臣窃见近日久无雨泽,圣心焦劳,深究军民利病,特罢厢兵远役劳费之苦,足以感动天心,消弥灾旱。尚有禁军常日教阅弓弩,斗力太重,比之祖宗旧法,驱率甚严。虽朝廷曾降指挥宽减,缘为将官人员各有赏罚,是致将官等惟顾己身利害,不暇体恤觽人。其有招拣新到及老旧之人,或疾病初技,或筋力稍亏,必不能尽应格法,便遭鞭朴驱逼,不免告假百日,求为小分,不惟枉有退减兵卒,久远亦人情之所难堪。伏望特作圣意宣谕殿前三帅,今后诸营教阅,并依祖宗故事,弓弩石斗,各量人力等第阅习,不须科罚人员,及乞指挥枢密院,所有将官得替赏罚,亦皆寝罢,但令监司察其不职,自然不至废惰。如此则觽情感悦,必能召致和气。臣职在枢密院,亦合奏请施行,又缘事系觽情,不若特降圣旨处分。数日前,有兵士惧见教阅,商量自缢者,乞密问燕达等必知,如称不知,即乞宣问枢密院。」(此事从违当考。罢厢军远役劳苦之费,当是二十七日指挥,今附见。)  是月,宥州牒送陷蕃人三百一十八口。诏鄜延经略司,候到其葭芦、米脂、浮屠、安疆四城寨,并特行给赐;其余不系可还城寨地土,各委官画定界至,开立壕堠。(政目有此二大事也,而实录不载,当考。元佑元年十月末并四年六月戊申,可考。)

  先是,左司谏王岩叟言:(或移入三年春。)「臣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延和殿进札面奏,葭芦、□堡二寨限隔大河,深在贼境,创建以来,困弊河东,而实无益于国家,不如弃之,为休养百姓长久之计。蒙宣谕欲令施行,至今累月,未闻别有处分。窃以二寨废兴,系一路生灵休戚,朝廷不应置而不思,必料已有计议。臣访闻二寨公使钱每年各二千余贯,河里诸州郡皆不及。逐寨官属利于所得之厚,惟恐其废,多是张皇形势,缘饰事宜,以惑上下之听。凡有被差官员到寨,献遗丰腆,人人过其所望,故帅府、监司之门,常有与为地者。臣恐虽有指挥下本路相度废置,朝廷终不得闻利害之实。伏望陛下深赐体察,特以圣意诏庙堂早决大议,无贪外虚内,贻后日无穷之悔,天下幸甚。」贴黄称:「臣风闻尝有朝旨问废置利害于本路经略司,不肯真具害实以闻,而推之边臣,边臣曰:『大帅犹不自言,我辈且何敢当?』臣窃以去大害,复大利,非朝廷决议终不可成。若上下交相顾避,不肯身任其事,则国家何赖?百姓何望?此臣之所深忧也。惟陛下省察。」

  又称:「今二寨兵马减省之余,犹不下三千,腹心列郡犹不得足,又自籴于寨中。本地无所出,今来米价每斗二百已上【一】,既劳远民以输税,又倾贵价以籴粮,而养重兵于无用之地,坐以自困,岂持久之计哉?此事不难见也。」

  又称:「臣窃以天下之兵,冬衣合是八月五日散,臣闻河东路诸军,冬衣直到冬节方得,及小分明堂赏赐,有至今不支处。此事岂得稳便?何若不贪新地,不添戍兵,凡百循守旧强界,兵用旧兵数,使百事自优足,岂不善哉?」

  岩叟又言:「臣昨论葭芦、□堡一事,自创置以来,晋、绛二州支移税赋,往回一千四百余里,百姓不堪其弊。非惟百姓受弊,而国家亦无所益,乞行废弃,以绝长久之患,至今未蒙施行。但见河东转运司相度,乞令合支移州军人户税赋粮草,将户一半于本州岛岛折纳见钱,余一半令就逐寨送纳本色,又云如愿并赴逐寨送纳本色者听。以臣观之,是有宽减之名,无宽减之实。盖一半折纳见钱,州县估价,必于实直上各有所增,又添入加耗数目,纽起地里龏钱,纳钱之际,复有公私一番费用,此外方始赍持一半本色,依旧往回一千四百余里送纳,比之尽数支移,乃是重成烦扰。本路转运司虽知远输为害,缘二寨侧近无人耕种,须藉支移。二寨若存,则远输终不可罢,远输不罢,则民力终不可胜。臣访闻远输之民,每般辇粮草至黄河,或遇风雪艰阻,有经旬日不能渡河者。暴露岸次,进退无路,惟相与号泣。平时如此,不知一有警急,增益转输,百姓之苦又将何如!臣欲乞下本路转运司相度,废罢二寨,只于河里旧寨为守御之备,外以息边患,内以宽民力。」

  贴黄称:「臣访闻葭芦对岸克胡,□堡对岸近上定胡,又有畿内第五将副驻札应援两寨。万一贼马奔冲,其克胡、定胡援兵势不能急速济河,坐费刍粮,无益于事。又畿内将兵不任劳役,大河内沿边巡捕兵士,日有作过者。今春初,河上杀人并□强贼凡七次,尽是畿内兵士。边民不安,皆谓实无西贼钞掠之虞,但有东军惊扰之患。伏乞亦下本路措置,如移葭芦、□堡下二寨兵马过河,除合留屯守克胡、定胡外,乞并畿内将兵尽行减省,庶可以节边用、安边民。伏望特留宸念,早赐指挥。」

  岩叟又尝面奏曰:「陛下欲养民力,丰国用,须是边上弃置却如此等无用城寨,自守旧界,则民力日日宽舒,国用日日饶足。民力、国用既有余矣,自是制服远人之道。若民力困,国用又空,则远人便生轻侮之心,此不可不于事前思虑也。大臣各持异见,及顾避无由议得,今日复一日,养患益深,极为不便。此事须是陛下断以一言,大臣即自然议定。今且乞陛下先了此二寨。况此等疆,纵使取得数城,终不可保。缘在他界内,自家供应费力,是他不消忙来争,且教国家自困,甚为得计。潜窥自家力疲,即便乘之。国家先见,不若早自为计。里面减浮费,节用度,皆是毫末,都未济事,惟是边上耗蠹最大,减得两三处,即万倍有余矣。陛下试下有司会计,看此二寨一年所费十万,仍未能计会得民间所费也。昨来小人欺罔朝廷,自邀功赏,修下此寨,于国家全不济事,只是添得患害,坐困百姓。今日陛下救百姓之患,尽除此等事,百姓方得久远安乐。若是他日郡县连有天灾,外面夷狄攻夺此城,自家如何支吾,其势终有一不可保。至时弃之,却是迟矣。吕大防好边上修城立寨,熙宁中,已曾与韩绛共修罗兀城,费却无限性命,随手为西人所夺,狼狈而弃之,又致庆州兵叛,几至关中之危。西则熙、河、兰、会、延州西寨,南则诚州、沅州【二】,皆是贪虚名,受实弊,尽合弃绝,以安中国。陛下观国家未开拓边地已前,边患如何,人心如何,兵威如何,财赋如何,既拓之后,四者复如何,事迹相辽,甚易见也。此等去处,不知国家将何用?使其地足以自赡犹可,况不足自赡,尽烦中国之助。兼河东民穷于他路,国家自得麟、府、丰三州而民益贫,今又益以两寨,尤非三州之比,日久月长,恐心腹之民久而生怨,不为国家之福。」(此据岩叟朝论增入。)

  崇政殿说书程颐上疏曰:「伏念臣草莱贱士,蒙陛下擢置劝讲之列,夙夜毕精竭虑,思所以补报万一。昨去年六月中,常有奏陈言辅导人主之事,已踰半年,不蒙施行。臣愚窃思所言甚多,如皆不可用,其狂妄亦甚矣。虽朝廷宽大,不欲以言罪人,然主上春秋方富,宜亲道德之士,岂可以狂妄之人置之左右?臣彷徨疑虑,不能自已。况臣所言非出己意,乃先王之法、祖宗之旧,不应无一事合圣心者。臣窃疑文字烦多,陛下不能详览,或虽蒙览而未察愚意,臣不能一一再言,止取事最切者,复为陛下陈之。臣前上言乞于延和殿讲读,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帘下观讲官进说,不惟省察人主进业,于陛下圣德未为无补,兼讲官辅导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便得上闻。臣今思之,太皇太后双日垂帘听政,只日若更亲临讲读,亦恐劳烦圣躬。欲乞只就垂帘日听政罢,圣体不倦时,召当日讲官至帘前【三】,问当主上进业次第【四】,讲说所至,如何开益,使天下知陛下于辅养人主之道用意如此。延对儒臣,自古以为美事【五】,陛下试从臣言,后当知其不谬。此一时之事,且非定制,如其无益,罢之何晚?自来经筵赐坐啜茶,盖人主崇儒重道之体。太皇太后省察主上进业,虽或使之讲说,亦无此礼。臣所以再言此一事,盖辅导之间,有当奏知之事,无由上达,若得时至帘前,可以陈说,所系甚大。陛下必谓主上幼冲,间日讲读足矣,更无他事。此甚不然。盖从来不曾有为陛下极陈辅养少主之道者,故陛下未深思尔。愿陛下圣明,不以臣之微贱而忽其言,察臣区区之心,岂有他哉,惟欲有补于人主耳。臣披肝沥胆,言尽于此,伏望圣慈采纳,天下幸甚!」

  又上疏曰:

  臣近言迩英渐热,乞移就宽凉处,贴黄称如别无稳便处所,只乞就崇政或延和殿。窃闻给事中顾临有言,以延和讲读为不可。臣本谓迩英渐热,恐于圣体非宜,今闻修展迩英,苟得宽凉,则臣之愿遂矣。如临之言,在臣自可不恤,然有所甚害,不得不为陛下辨之。若临之言至于移惑太皇太后圣意,臣官非谏诤,不辨尚可也,今以临言为是,则误主上知见,臣职在辅导,安得不辨?

  臣窃谓自古国家所患,莫大于在位者不知学。在位者不知学,在人主不得闻大道,朝廷不得致善治。不闻道,则浅俗之论易入,道义之言难进。人君功德高下,一系于此。臣非敢以谀言悦陛下,窃闻陛下博览前史,请陛下历观简册,前世母后临朝,有不坏纪纲者乎?有以至公为心,孜孜求治为英主之事如陛下者乎?此陛下所自知也。陛下有简册所无之盛德,则天下亦望陛下为简册所无之功业,不止如前代维持岁月,俟人主长大而已,盖望陛下致海内于治安,诒孙谋于久大。诒谋、致治之道,当思圣德日跻,善治日新。进德在于求道,图治莫如稽古。道必询于有道之士,古必访诸稽古之人。若夫世俗浅士,以守道为迂,以稽古为泥,适足以惑乱人主之听。

  近年以来,士风益衰,志趣污下,议论鄙浅,高识远见之士益少,习以成风矣。此风不革,臣以为非兴隆之象,乃凌替之势也。大率浅俗之人以顺从为爱君,以卑折为尊主,以随俗为知变,以习非为守常。此今日之大患也。苟如是者觽,则人君虽有高世之见,岂能独任哉?

  臣不知进道德之言,足以益圣德者有几,而损陛下之远图,移陛下之善意者则有矣,如顾临之言是也。臣料临之意,不过谓讲官不可坐于殿上,以尊君为说尔。夫殿上讲说,义理之至当,古昔所常行也。臣不暇远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皇帝召王昭素讲易,真宗令崔颐正讲尚书、邢昺讲春秋,皆在殿上。当时仍是坐讲,立讲之仪,只始于明肃太后之意。此乃祖宗尊儒重道之盛美,岂独子孙所当为法,万世帝王所当法也,而临以为非宜。临谓讲官不可坐殿上,则昭素布衣之士,其不可更甚矣。迩英讲读,只自仁宗时,亦从便尔,非避殿上也。若避殿上,则不应置崇政说书之职。虽以殿名设职,不必须在本殿说书,然亦必不肯于不可讲说之处置说书官也。臣每进讲,未尝不规劝主上以祖宗美事为法,如临之意,则是禁止主上不得复为优礼昭素之事,及有崇政设职之意,祖宗美事,而使主上独不得为。若主上信以为然,所损岂不甚大?殿上说书,亦是常事,人主崇儒之道,无有重于此者。臣今日未敢言,然中心惟欲辅养主上重道之心,如前代明主,光耀史册,不祗此一事而已。临之见与臣之心,何其异也!且讲经与饮宴孰重?真宗、仁宗时皆宴讲读官于崇政殿。从来侍宴皆在殿上,而讲经独不得在殿上,臣未喻其义也。临之意必曰彼一时事尔,日常则不可。夫于义苟当,日常何害?义或不可,一时亦不可也。

  臣始言之时,执政大臣未以为非也,及临一言,则是而从之。以臣度之,以临为是者或亦有之,若谓四五大臣皆以为是,则必不然。盖非难知之事,不应四五人所见皆如是也。特以陛下信临之言,而又迫于尊君之义,故不敢言耳,恐非以道事君之义。今世俗之人能为尊君之言,而不知尊君之道。人君惟道德益高则益尊,若势位则崇高极矣,尊严至矣,不可复加也,过礼则非礼,强尊则不尊。汉明帝于桓荣亲自执业,可谓谦屈矣。周宣帝称天,自比上帝,髃臣斋戒清身数日,方得朝见,可谓自尊矣。然以理观之,汉明帝贤明之君,百世所尊也;周宣帝昏乱之主,百世所贱也。如临之见,则必以桓荣为不能尊君,以周宣帝之臣为能尊君矣。不知道之人益进,不合理之言日闻,虽人主圣明,习熟见闻,亦恐不能无损耳。后世功业益卑,先王粹美之道不复见于世者,正由浅俗之论易信而得行尔。夫先王之道虽未能尽行,然稽古之心不可无也。犹学者于圣贤之事虽未能尽行,然希慕之心不可无也。此乃进学求益之道。今临之意,则以古先之事为不足法,今日之事足矣,不可更有进也。此乃塞进道之门,绝稽古之路。方主上春秋之富,进德之际,而其所献纳如是,使劝讲官稍思职业,不辨可乎?若陛下以臣言为非,则狂妄之诛,不敢避也;万一以臣言为是,则愿陛下明示好古求道之意,使朝廷在位皆知之,虽鄙陋之人,见陛下圣虑高明,不喜浅近,亦将勉思义理,不敢任其卑俗之见,惧其获鄙于圣鉴矣。诚如是,则将见道学日明,至言日进,弊风日革,为益孰大于此?臣职当辨明,义不敢默。(吕陶亦奏驳。颐请独与顾临辨,当是临疏付出也。四月十二日,顾临除待制、河北漕,或缘此议不合。四月二十日,苏轼等乞留顾临。)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昨于去年尝具疏论官□之弊,乞行裁省,澄清入仕之源。继闻朝旨以臣封章下给事、舍人、吏部会议,近闻已上都省,事多仍旧,或略加裁损,以塞诏旨。臣窃恐议者习于耳目之故常,牵于人情之所不欲,而不深究利害之本末,请为陛下重论而详陈之。

  夫治天下之要,在官得其人,官得其人,在夫入流不滥。今之入流,可谓□矣。其别有进士,有资荫,有摄官,有特奏名,有胥史,有纳粟。考其自幼向学,晓知义理,累试有司,考择详悉,无甚幸进者,莫如进士。然三年一取士,进士登第者仅五百人,而年老举人每次推恩者,不减四五百人,至于资荫、胥史之类,计三年之间,又不知授官凡几人。以此较之,特奏名与夫资荫、胥史之类,在籍者常多于进士。贤愚比肩,并趋吏部,故京官自承务郎至朝议大夫凡二千八百余人,选人一万余人,大使臣二千五百余人,小使臣一万三千余人。举天下之员阙,不足以充入仕之人,故吏部左右选用阙京朝及大小使臣官,大率须一年以上;选人须及二年以上,或三年而得阙;次之,远莫如选人居闲待阙,七年之间方成一任。入流之人,可谓□且滥矣。计入仕之人,其有才可以治事,喜名可以为善,皆莫如进士,然常患于居闲之日多,在官之日少者,以杂流之□占妨其仕进也。不清其源,欲才者之不滞,不可得也。才者滞于闲地,而使鄙浊昏耄之辈居杂职任,欲天下政事之治,不可得也。故臣前日奏论乞罢纳粟授官,裁任子之数,节特奏名之滥,增摄官之举数,抑胥史之幸进。四者既损,则进士有才之人不久于闲滞矣。

  臣窃以谓朝廷以资荫任子者,非谓其才行可尚也,以是恩宠而不绝其世也;以特奏名授官者,非谓其才德可用也,悯其困老而廪禄之也;俾胥史就任者,非谓其循法谨廉也,矜其勤力而岁久也。臣窃思之,设官分职,以待贤能,为人择官,以治政事。故不当推侥幸之恩,以害天下之公义,养不才之人,以妨有才之仕进。然而积习既久,非可遽革,故臣前日论奏乞定任子之恩,使有常数,则资荫不至□矣;特奏举人以实历举数,俾就试省、殿,每等限定人数,则推恩不至滥矣;增广南摄官之举数,裁三省人吏酬奖之减年【六】,则入流不至太幸矣。四者既加裁损,行之十数年后,则昏耄鄙浊之吏少,而进士可用之才不滞于闲地,待阙之日少,而居职之日多,天下之政事未有不治者也。  臣窃以谓修立法制,为国远计,但当度理之是非、事之利害耳,不必待人人悦之而后为便也。自近年以来,官□可谓甚矣。若不思澄损,数年以后,仕进益滥,鄙耄愈多,才者愈困,天下政事将愈不治矣。臣窃意会议之臣非不知官□之弊,然聚论半年,执笔相顾,不敢少加裁损者,畏世俗之讥议也。夫畏世俗之讥议,而不计朝廷之利害,悯鄙耄之不进,而不思才者之闲滞,非策之善也。臣愿诏执政大臣检会臣前章,详议官□之弊,深加澄省,实非小补。(均前章附元年八月二十六日。)其后,均又请对,面陈官□之弊不可不革,太皇太后嘉纳。均请行法先贵近,太皇太后曰:「当自我家始也。」(均前奏在元年八月二十六日,此据均家传增入。三年十一月乙丑,始裁减宰执以下奏补恩。十二月甲寅,太皇太后裁减本家。因均请对不得其时【七】,因附再章下。)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伏见翰林学士苏轼上言,乞出内帑钱帛,补常平元数三千万贯、石【八】,尽以买田募役事,欲一变陛下成法,所系甚大。原无朝旨令下三路相度,其详定役法所专辄行下,窃恐三路郡县人情惊扰,妄疑国家别欲更张。陛下方务以安静养天下,今日之事,不宜轻有动摇。伏望圣慈先诏执政大臣深究可否,如执政大臣皆以为可,更乞下近臣集议,近臣又以为可,然后访之四方,未为晚也。臣欲乞速赐指挥详定役法所,追收三路相度文字,及令分析行下因依闻奏。」

  岩叟又言:

  伏见苏轼建议乞尽发天下所积常平宽剩钱斛三千万贯、石,买田募役,欲卓然立一大事,自陈五利、二弊。臣窃考五利皆难信之辞,二弊皆必然之理,然未足以尽也,臣与士大夫深究其说,又得十弊,为陛下列之。

  无知之民苟于得也,初或应募佃地,三五岁间,或以罪停【九】,或以疾废,或老且死,其家无强丁以代役,则当夺其田而别募,乃是中路而陷其一家于沟壑。此一弊也。

  富民召客为佃户,每岁未收获间,借贷周给无所不至,一失抚存,明年必去而之他。今一两顷之空地,佃户挺身应募,室庐之备,耕稼之资,刍粮之费,百无一有,于何仰给,谁此主当?此二弊也。

  近郭之田,人情所惜,非甚不得已不易也。今郡县官吏迫于行法,或倍益官钱,曲为诱劝,或公持事势,直肆抑令。愚民之情,一生于贪利,一出于畏威,不复远思,容肯割卖。洎官钱入门,随手耗散,遂使兄弟启交争之患,父子有相怨之家,旧章既隳,美俗亦坏。此三弊也。

  良农治田,不尽地力,故所获有常,所利无尽。今应募之人,知官田终非己业,耕耘种殖定不致力,务劫地力,以苟所收,所收浸薄,其去益轻。此法果行,数年之后,不独变民田为官田,将见坏好土为瘠土。此四弊也。

  前日以钱雇役,患在市井之小人,今日以田募役,又止得乡村之浮客,均之不可为郡县。此五弊也。

  弓箭手虽名应募,实不离家,有事则暂时应用,无事则终岁在田。虽或轮次上番,自亦不妨农事,非如其余色役,长在公门,犹闻未足者难招【一○】,已招者时去。引之为比,不切事情。此六弊也。

  第三等已上人户,皆能自足,必不肯贪佃官田,愿充永役。今既立法,须第二等以上人户许充弓手,第三等以上许充散从官以下色役,乃是以给田募役之名,得揭簿定差之实。既云百姓乐于应募,何故第四等以下即须要第一等、第二等户委保?一有逃亡,便勒保人承佃充役,仍是知其不可,曲为之防。既不能措下户于安业,又不能跻上户于乐生。此七弊也。

  民间典卖庄土,多是出于婚姻丧葬之急,往往哀求钱主,先为借钱,后方印契,略遭梗碍,犹必陈辞。今卖之入官,官吏艰阻,事节必多,设法虽严,终难杜绝。或已申官欲卖,令佐未暇亲行相验,或已定价卖到,未有投名人情愿承佃,未敢支钱,抑留多日,百姓欲罢则不能,欲诉则无路。此八弊也。

  应募之人,若尽纳贫民,则水旱凶饥,何以禁其流徙?若皆收募上户,则支移、折变,却当并在何人?此九弊也。

  朝廷患不理去官、赦降原减之法为太重,方诏有司更定,而又立此条,盖议者自度其难,而专欲以力制事,以法驱人。若缘久远召募不行,官吏并科违制【一一】,又不以赦降去官原减,则凡历三路郡县之吏,无全人矣。此十弊也。

  臣虽陈十弊,止百姓有司之事,未及社稷计也,盖有大可惜者三焉。陛下之所恃以为国者,祖宗之成法也。成法之中,天下共以为利而不可改者,莫大于差役之法。陛下复之,而行之方几日,今率然献议而欲变之。此大可惜者一也。有天下者,常以得民心为难也。自陛下与百姓休息,人人之心以父母戴陛下矣。保而勿失,安乐之福足以无穷,何苦而欲扰之?此大可惜者二也。内帑之所藏,常平之所积,积之甚艰,国家宜留以备仓猝,纾百姓之急。今平居无事,而欲倾竭之,不知将何以待非常?此大可惜者三也。

  臣诚愚不足以知天下事,徒知天下苍生不容再误,故尽愚忠而无所避。愿陛下守成法,固人心,爱国用,为庙社生灵无穷之计,天下幸甚!乞下臣章与轼之议参考而择之。

  贴黄称:「建议者云:『给田募役,真先帝本意。』臣契勘熙宁七年五月,因李承之奉使陕西,于役法内修立奏请施行,次年四月,即降朝旨寝罢。若非先帝意已释然明知其不可,何由有后来指挥?乞下中书省检寻本末文字详究。又建议者云:『弓箭手已有成法,无可疑者。』臣按:元丰元年,河东经略使韩绛奏,以麟、府、丰三州招置到弓箭手逃亡及放免外,其阙额人,自来为地土瘠薄招刺不得。元初招置之时,惟仰借请官中牛具、农器、钱斛以徇目前之利,复值连年不丰,官给口食养育,逃免者二千人,逋欠钱斛一万七千余贯、石,及有不会农作,只在城市卖熟食之人,其空闲地土,又大半砂瘠不堪耕种。此奏具在,乞赐考详。又建议者云:『系官田先问见佃人,若无丁应募,或自不愿充役者,方得别行召募。』按三路百姓佃官田者甚觽,往往父祖相传,修营庐舍,种植园林,已成永业。一朝夺去,遂使何归?臣恐大伤民情,非陛下今日意也。」

  三路,元丰八年人户见佃户绝荒田都共一万一千六百八十顷有零:河北三千八百三十八顷,河东三千一百七十八顷,陕西八千六百七十一顷。(朱光庭奏议第五卷与岩叟此奏并同。)

  右司谏王觌言:

  伏见苏轼建议免役宽剩钱斛三千余万贯、石,向缘军兴借支几半,乞出内帑金帛复全三千万贯、石,于河北、河东、陕西三路买田募役,详定役法所已下三路相度。臣窃以为非计也。

  夫尺地莫非王土也,一民莫非王民也。自天地既分,君臣既立,民为君役,亦已久矣。短长之命,君所制也;天地之宜,君所相也。故食其租,役其力,而不为虐也。虽使陷水火而不敢辞,冒白刃而不敢怨者,分定故也。今买田募役之议,远不法二帝、三王常行之道,近不用一祖、五宗已成之法,而必欲如富家大姓幸其邻里之破产卖田,则啖以厚利而兼并之,然后可以食其租而役其人,亦已陋矣。夫田连阡陌,役属佃户,匹夫用此以雄于一乡,可也;以谓此真可以为有天下者力役之良法,则岂不惑哉!

  今陕西缘边与羌戎之地犬牙相错也,故朝廷出捐其地,以募弓箭手,而免其租税。所谓弓箭手者,身先常役也。彼得其地以力耕,而无租税之忧,我得其人以捍寇,而省养兵之费。世以为便,不亦宜乎?以至镇戎、德顺皆在极塞,所募役人,虽有常职,而人肯应募者,亦以田无租税而已。自余惟洮、河数州未有租税之民【一二】,与德顺、镇戎事体均等,既无五等税户可以差役,则势不得已,恐须给田召募。盖常赋既不及之,则役人固其愿也。然亦岂须效富家大姓,出金币以买田而后可为耶?今若创买民田,行其法于内地,而免其常赋,则是县官先有买田之费,又岁岁以其租税而雇役也,与给钱雇人果何异哉?所谓异者,前日雇人,钱出于民,今日雇人,税出于官而已。税既太亏,岂不为经费之害?若不免其常赋,则一二顷之田岁得几何,而既夺其力,又责其税,使终身不得休息,而更为子孙之累,岂不酷哉?夫无知之民,初虽以得田为悦,及其劳于役使,困于饥馑,则以逃亡自免而已,岂常久之计耶?

  今差役之法,万户之邑,岁役不过数百人也。择数百人于万户中,非物力优厚者不预也,又有时而更休焉。然论者犹恐其不能胜役,故生以田募役之议也。彼应役之民,得田于官,虽为一时之幸,若论其实,则受田于官与受田于父祖者,有以异乎?地利之所生,均有限也。岂不受田于父祖者,则田虽甚多,又有更休,而犹虑其不能胜役;受田于官者,则田虽至少,又无更休,而反可以应役无穷耶?此不待深思而可知者也。  轼之议曰:「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一三】,闻之道路,出自先帝圣意。而左右大臣意在遽成,且利宽剩钱以为他用,故更相驳难,遂不果行。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武王、周公所以见称于万世也。」臣亦以为不然。谓其法出于先帝之圣意,非臣之所能知也。谓其法废于大臣之私意,亦非臣之所能知也。然有可以知者,初行之,则先帝必以其法为是,而终罢之,则先帝必以其法为非矣。今但欲奉承先帝行其法之意,而不能奉承先帝罢其法之意,又岂非惑耶?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固武王、周公之所务。然圣人之志,惟圣人为能知之,其知之无难者,事而已。所谓事者,亦随时而损益焉,乃所谓善述也。是故文王作丰邑,非不为长久之计也,至武王则不居而作镐京。文王治岐,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非不为长久之法也,至周公相成王而治周,则关市有征而泽梁有禁。此周公、武王之事岂尽同于文王哉?然后世以武王、周公为达孝者,以其事在于适时之宜,而损益更张,不害其为善继善述也。使买田募役之法,先帝终行之而不宜于今,犹当更改,况先帝察其为非而罢之者耶?  且民不可以屡动。前日,朝廷以免役之法不能无弊,暨变而为差役。夫差役者,祖宗之旧法,有成书也,行之宜甚易矣,然犹觽议纷纭、民情疑惑者,经年而后定也。今又欲无故改作,以骇郡县,以惑三路之民,非安靖之道也。臣欲乞圣慈详酌,指挥下有司,罢以田募役之议,以安民情。(苏轼买田募役议附见元年四月、六月。王岩叟、孙升、王觌议自注云三月十八日。升议云正月以后,而无其日。今因于三月末附王岩叟及觌并上官均议。)殿中侍御史孙升言:  臣尝读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窃以祖宗百有余年,圣贤经纶,成就太平之业,自三代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治。然则法度典章,万世子孙遵而守之,不可改易。虽圣人之法,行之既久,必有偏弊,要在后世救其偏、补其弊而已。伏惟陛下自临御以来,祗率旧章,允迪前烈,深知免役出钱困民而为害于天下,故自元佑之初,发德音,诏四方复行祖宗百年旧法,罢去出钱免役,尽依熙宁元年以前条贯施行。令下之日,四方民庶莫不鼓舞。然自去年九月中旬以来,复议城郭五等以上出钱,(九月十八日。)今年正月以后,又使乡村三百贯以上减半免役。一年之间,诏令凡三易矣。臣访闻四方之民,自降九月中旬指挥,又见今年正月所颁条贯,皆巙巙不安,以谓朝廷命令变更不定,而祖宗旧法将复改易。刻剥聚敛之徒,假息窃视,幸其有间,复肆毒螫。臣尝罄竭狂瞽,冒闻天听,终未蒙朝廷省察施行。

  臣又闻议者建言欲废祖宗差役法,而买田以募役。中外传闻,莫不怪骇,而庙堂之论不能折其狂言,详定役法之官畏避不决,乃行下三路相度。臣窃恐四方闻之,民心益不自安。且买田募役,在熙宁盖尝行之,曾未数月而罢。今日建议之人,以谓闻之道路,出于先帝之意。臣窃以先帝励精政事,必有见于朝廷,岂当闻于道路?夫买田募役,虽甚愚知其不可行,不待臣言然后见也。臣且以建议者自言其利有五而其害有二,利之大者不过散免役□剩钱三千万以买田,使民知先帝非有意于重敛,盖将为今日之用耳。臣以谓天下之民,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先帝有仁民爱物之意,而聚敛之臣,行法之过,岂待为区区之迹以自明哉?岂必因议者之言然后信哉?害之大者,使陛下舍祖宗百年太平之成法,而令百姓有患及子孙之害。轻重得失,较然易知。古人以谓利不百不变法,今给田募役,利之小者,犹谓不过有五,而害之大者,自言必须有二,则是利未及百而害已过半矣,徒为纷纷惑乱天下。

  恭惟陛下即政之初,正在遵守祖宗成法之时,不当轻有改易,以动人心,伏望圣慈详察,早降指挥下详定役法所,速止绝三路相度行遣,以慰安四方人心,则天下幸甚!监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窃见翰林学士苏轼近论买田募役事,朝廷送役法所相度。议出之日,中外士大夫莫不骇异,以为于理决不可行。臣辄因轼之所具利害条目,得以缕陈之。轼以为募役人大抵多是州县百姓,若所买田去州县太远,即久难以召募,欲乞所买田并限去州若干里,去县若干里。臣以为弓手给田二顷,散从官一顷,计每县役人少者须近百人,给田近二百顷。顷亩既多,又须接近城郭,势必难足。盖强民出卖则贾怨,诱民出卖则伤民,听其自便则田不可得足,此不可行一也。

  轼以为今三路官吏推行,恐或抑勒卖田【一四】,或召募浮浪,或多买瘠薄,取办一时,不顾后患,欲选材质朴厚知州三人,令自辟属县,令每路一州先次推行,令一年中略成伦理,一路便可推行,委转运、提刑常切提举,若不推行,或推行乖方,朝廷觉察,重赐行遣。臣以为民之卖田未必膏腴,所卖膏腴未必近州县。今既不许抑勒,则卖田应格者宜少,虽使材质朴厚太守自辟属令,若不抑勒卖田,召募浮浪,取办一时,安能一年中成伦理耶?夫士农工商,技有所长,用有所适。盖辨硗肥、相种艺农圃之事,非士之所学也。世之士大夫自买田业,非不悉心,往往价高而田薄,地广而收鲜。何则?以其非所习也。今若以县令误以高价买瘠田为推行乖方,便加谴责,而不考其余事,则循良之吏将有不幸而罢去者矣。又既令监司督察,则往往承望朝廷风旨,要以速办。监司督州,州督县属,上下相承,苟务应法,势必至于抑勒卖田,多买瘠薄以逃责矣。自熙宁以来,监司奉法者类多如此。盖奉法严则绳吏峻,绳吏峻则苟免之心生,文具而无实,民受其弊,理之必然,此不可行二也。

  轼以为百姓卖田须先申官,令佐亲自相验,委是良田,方得收买。如官价低小,即听卖与其余人户,不得抑勒。又买到田未得支钱,先召投名人情愿承佃充役,方得支钱,不得抑勒。臣以为百姓不愿与官中贸易者,盖上下势隔,情意不通,又胥吏辈辗转求索,百方邀赂,虽严明令长不能绝也。正使官中买田与私价等,百姓宁自相贸易。今令卖田之人必先申官,官价低小,方得卖与其余人户,名为不抑勒,实与抑勒无异。又乡闾之民,自非窘乏朝夕待用者,必不肯出卖良田,今令卖者申官,令佐检视,然后收买,役人情愿承佃,方得支钱,近须半年,远须一年以上。既不能纾目前之急,又重有往来赂遗之费,虽官中不至失利,而卖田之民【一五】重困弊矣,此不可行三也。

  轼以为令佐如买瘠薄田,致久远召募不行,即官吏并科违制,分故失定断,仍不以去官赦降原减。臣以令佐之能,在于公心爱民,□明不扰,巨细毕举,则为善政。不当以事之一二论其殿最。今有长令世以为循吏,偶于买田之际不能辨识,有数十顷瘠薄,召募不行,便加以违制之罪,是以一而废百,得无失刑欤?熙宁之初,柄臣过计,官吏有违常平新法,不以去官赦降原减。当是之时,官吏以此获罪者,不可胜数,中外窃议,以为非宜。今既已罢烦扰矣,又欲袭前日之过计,未见其善也。大抵议者立法,意欲必行,则必严为法禁,法禁太严,则更以便文苟免,不复计民之利害,此不可行四也。

  轼以为系官田若是人户见佃者,先问见佃人,如无丁可以应募,或自不愿充役者,方得别行召募。臣以为人户所请官田,近或五七年,远或数十年,其间有垦荒、粪瘠费用财力。耕治既熟,一旦夺之,有伤人情,此不可行五也。  轼又以为应募之民,正与弓箭手无异。臣以为并边之地既难得田,又弓箭手平居无役,止于每岁一阅,故边境之民乐于受田于官。今则受田一二顷,而役之终身,累其子孙,岂民之所愿欲哉?虽曰受田二顷,服事奔走,当费其半,岂若役属富民为佃户,中分其利,作息自如,刑责不及之为便耶?愿民既不就募,而浮浪者又不许充役,将见有名而无实,安能减色役而□农民耶?  轼又以为谷贱伤农,而农民卖田常多不售,若官为买,则田、谷皆重,农可小纾。臣以为顷岁以来,民多卖田者,以助役纳钱,常平出息,聚敛之臣肆行掊克,中民困于不足,故多鬻田。钱归公帑,岁不流布,卖田者多,积镪者少,故田苦不售。今则罢常平、助役之法,一切财利皆归于民,行之岁余,民力已纾,自今已往,卖田者必少。卖田既少,则不患其不售。如官中出钱买田,厚于私价,则是诱民破产,公私非便;与私价等,则民不愿鬻,无一可者。臣未见其可以重田谷,纾农民也。

  轼又以为纳钱于官,常苦币重【一六】,若散以买田,则货币稍均。臣以为诸路之钱,今已散为平籴,又随州郡所出,变转物货,则曩时之积既流布于民矣,不待买田而后货币可均也。  轼又以为此法既行,民享其利,追悟先帝所以取□剩钱者,凡以为我用尔,疑谤消释,恩德显白。臣以为先帝神圣文武,兴立法度,所以垂无穷者,如日丽天,孰不瞻睹者。至于役钱□剩,盖因谋利之臣私忧过计,此天下之所共知也,安在其散钱买田而后释疑谤耶?

  轼又以为□剩役钱,令付有司逐旋支费,终不能卓然立一大事,建无穷之利,若用买田,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乃是长久万全之策。臣以为买田募役,臣已缕陈其有五不可行,至于散常平之积以为平籴,以为水旱荒凶之备,此所谓出民力而为民用,亦所以结民心而裕民财也。继志之孝,无穷之利,孰大于此!又何必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然后为长久之策耶?又况变钱为田,常平遂无本钱,将何以因时籴粜便农民耶?若夫患有司之妄费,为之节制,适当可矣,日减月亡,又何足恤哉?

  臣以为三代以来至于本朝,累圣相继,法度损益,无所不有。至于治民之政,以力供役,以田供税,凡数千年未之有改也。熙宁中,先帝以议臣之请,买田募役,行之半年,田既难置,民鲜就募,士论不以为便,遂不果行。以先帝之睿虑英断,励精为治,如以此法为便,岂复疑于左右之论而中辍?臣窃意其不然也。今役法已成,颁下四方,四方之民休息安堵,沐浴圣泽,既已少定矣。愿陛下不以一臣之私论,而破天下之公议,速行寝罢,以解中外之疑,天下幸甚!

  注  释

  【一】今来米价每斗二百已上「斗」原作「年」,据阁本改。  【二】南则诚州沅州「沅」原作「沆」,据宋史卷四九三西南溪峒诸蛮传改。  【三】召当日讲官至帘前「当」原作「常」,据二程集河南程氏文集卷六又上太皇太后疏改。

  【四】问当主上进业次第「业」原作「德」,据同上书改。  【五】自古以为美事「古」原作「言」,据同上书改。  【六】裁三省人吏酬銟之减年「三」原作「二」,据阁本改。

  【七】均请对不得其时「请」原作「诸」,据阁本改。

  【八】三千万贯石「千」下原衍「三」字,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二七删。

  【九】或以罪停「停」原作「得」,据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四八改。

  【一○】犹闻未足者难招「闻」字原脱,据阁本及宋会要食货六六之五六补。

  【一一】官吏并科违制「违」原作「远」,据阁本、活字本及宋会要食货六五之四九、六六之五七改。

  【一二】未有租税之民「有」原作「得」,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三】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尝」原作「书」,据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二论给田募役状改。

  【一四】恐或抑勒卖田「抑」原作「仰」,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卖田之民「卖」原作「费」,据阁本改。  【一六】常苦币重「币」原作「弊」,据阁本改。

卷三百九十八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四月壬午尽是月己亥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八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夏四月壬午朔,以景灵宫宣光殿奉安神宗皇帝神御礼毕,上诣宫行酌献之礼。

  癸未,太皇太后、皇太后亲行酌献,皇太妃、诸妃、大长公主、公主、六宫内人等并赴神御前陪位。

  枢密院言:「臣寮奏,乞罢内外封桩禁军阙额,乃□衣、天武、捧日、龙卫、金□屈直、左射请受赏给等。按熙宁十年二月诏旨:『内外禁军已有定额,三司及诸路计置请受,岁有常数。其间偶有阙额,未招拣人充填,所余请受亦合桩管。』窃详诏旨,内外禁军系经熙宁以来节次减废并合,各已立定实额,即与旧日虚数不同。虽后来或因事创添,亦系本路实用兵数,每阙一名,便合招补。朝廷为诸路监司妄惜财费,不务招拣,致渐耗兵数,无以督责,遂立为约束,阙额请受悉行封桩。迨今十年,虽所桩钱物甚多,未尝辄供他用。上自军期边储,下至代还免夫钱之类,皆出于此。虽拨赴内库之数,亦此相兼添助边费。今若悉罢封桩,深虑诸路监司儬习观望,不肯留心搜补兵备,不惟有乖前日减并军额之意,兼恐缓急阙兵,有误大事。」诏:「除三路、二广各系备边,自有帅臣督责招拣,遇有阙额更不封桩外,在京、府界及其余路分并依旧封桩,仍只封桩衣粮料钱,余亦与免。已系免桩者,依旧合还本路甲叶钱者,亦依元旨。今后起到上京钱物,止送左藏库桩管,以备边费。其消废□衣、天武等六指挥请受,亦自今岁权免封桩,却令枢密院会计一岁数目,比附别招置中下禁军,以补减废元额。」(自「亦与免」以下,新录并削,今从旧录。)

  乙酉,礼部言:「四月十五日,景灵宫朝献,在禫制内,请依故事,差官分诣诸殿阁行礼。」从之。  都大提举成都府、永兴军等路【一】榷茶司言:「乞依旧许以茶易谷,毋得过转运司和籴价。其博到斛斗更不取息变籴,只依元价拨与转运司充军粮,仍计价钱,于本司合应副额钱内豁除。」从之。(新无。)  丙戌,交趾遣使入贡。

  朝请大夫王宗望为仓部郎中。宗望前为夔州路转运副使,上登极,当赏三军,万州拘文,弥旬不给,庖人朱明因众怒白昼入州治,刃伤太守,左右惊散,州兵乘隙谋变。宗望自夔疾驱至万,先命给赏,然后结狱,戮明以儬,捕视守不救者流之,仍自劾以闻。朝廷嘉之,故有是命。宗望,彬孙也。(此据宗望事迹增入。未几,改河东漕。)

  先是,中书省上言:「景佑二年,置迩英、延义二阁,以设讲筵。延义阁在崇政殿之西,南向,欲令管勾讲筵所经度,如得□凉,以备夏讲。」(此或因程颐前所奏请。)诏修内司图画进入。丁亥,寝之。(寝之,据御集四月六日事。)  洮东沿边安抚司言鬼章男结□龊遣兵入寇。诏:「熙河兰会路经略使刘舜卿相度,今来鬼章所遣兵马次第,若止是并边屯泊,未曾深入为寇,即速用蕃字选差人赍付鬼章,委曲开谕安抚,及理索掳去人口、孳畜等,务令悔悟,押还兵马。或已尝深入,理难和解,即速选将领统制近便蕃汉精兵,仍追赵醇忠、包诚、包顺等得力蕃官,依自来照集驱策,于贼兵马来路近便处屯泊,张大声势,坚壁清野以待。若在外实有蕃部族帐,须当保护,即随事应敌,不得少失机会。务在持重,不可先举,亦不得轻易追逐,致落奸便。又累据探到事宜,称候鬼章南边寇犯,则邈川夏人欲相应援侵掠。其见修西关堡及定西一带,尤宜设备,不得专意洮州,不虑东北。令刘舜卿每事深究利害,毋致误国生事。其包诚等辈得力蕃官,并前期告谕,能戮力捍贼,使无侵掠,或自立奇功,当优与推恩。」(按:汪藻青唐录云:二年三月,阿里骨举兵洮州,虏赵醇忠及杀属户大首领、皇城使经斡穆等数千人,驻兵常家山,分筑洮州为两城以居。北城周四里,楼橹十七;南城周七百步,楼橹七,跨洮为飞桥。汪藻所录虏赵醇忠、经斡穆,筑洮州城,当即在此后,今并附见。五月二日须更考详。此月二十二日更合参照所录删改。旧录甚略,今附注此。洮东沿边安抚司言鬼章男结□龊遣人马入寇。诏熙河兰会路经略使刘舜卿委曲开谕,务令悔悟。或已尝深入,即速选将领精兵,仍追赵醇忠、包诚、包顺等随事应敌,不得少失机会。)

  吕公着再表乞罢,不允。诏公着勿复请,且召公着入对,遣使押赴都堂。公着即归私第。时合门及通进司皆被旨无得受公着章奏,公着乃具申中书省以闻,于是遣内侍陈衍谕旨,押赴都堂,公着始复位。

  右司谏王觌言:「臣伏见近岁大理官治狱不公,高下其手,贼害善良,而世以为酷吏者三人:崔台符、杨汲、王孝先也。当言事官弹劾此三人之际,士大夫莫不欲朝廷远窜重贬,以慰髃情。而大臣有荐台符以为知马政者,朝廷又见台符实曾为髃牧官,遂以台符知相州。缘台符故,汲、孝先之谪皆薄,公议至今惜之。孝先降知濮州未久也,大臣复有称孝先颇有政誉者,朝廷又以孝先曾为水官,遂用为都水使者,公议莫不骇之。论者又谓台符、孝先既可以假托他事而恕其本罪,即杨汲尝为户部侍郎,一日有大臣言其善治财赋,则可以复还户部矣。台符、汲、孝先同恶一体之人也,何独后汲也?彼主张孝先者,不过为孝先以治狱得罪,与治水事异,用之为都水使者无害也。臣尤以为不然。若以为事异而用之无害,则蹇周辅以盐法得罪,不害复为刑部侍郎矣;张诚一以不孝得罪,不害复为枢密都承旨矣,何独孝先也?用此以徇大臣之好恶则可,用此以为朝廷之政事则不可也。至于范子奇以河议观望反复而得罪,未满岁也。今正当河议未决,内外大臣持论不同之际,复使子奇为河北转运使,不惟于河议有害,是使异日凡当朝廷大议论者,不复以观望反复为戒也。虽观望反复,不过罚金、展年磨勘,而旋踵复用矣,岂不为圣政之蠹耶!臣于前月二十四日已曾具状闻奏,乞选择都水、转运司官,至今未见处分。伏望圣慈以河北生灵为念,特降指挥,检会臣前奏,早赐施行。」  贴黄称:「昔帝尧以鲧方命圮族,不欲使之治水,今孝先为狱官,高下其手,贼害善良,正不可以治水也。前日大理狱,缘台符、汲、孝先锻炼以陷深刑之人,今理诉洗雪者不可胜数,有司自当条列闻奏,以正台符、汲、孝先之罪也。罪犹未正,孝先何可遽有擢用也?又孝先缪妄,人皆知之,谓有政誉者,非其实也。又今日河议,朝廷大事也。使子奇前日故道之说为是,固不当以观望而变易故道之说为非。安有议论大事而卤莽如此,岂不上误朝廷!若使子奇此行不预河议,即是子奇虽为转运使而终无补于河事,徒使议论反复者视子奇以为理当然耳,不复有所惩戒也。」(十二日,子奇改陕西运司。觌自注云:四月六日。上殿札子附本日。前奏在三月二十四日。)

  戊子,御延和殿疏决在京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至杖释之;斗杀杂犯死罪各以差减;开封府诸县见禁罪人,应降从徒已上罪送府,杖罪委令佐决之。  己丑,天章阁待制、知舒州黄履落职,差遣如故【二】。从右谏议大夫梁焘等言也。(三月十四日,自阁学士责待制。焘言具三月十四日。)

  诏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可自今后每十日一赴朝参,因至都堂议事,仍一月一赴经筵。以彦博累章乞致仕,故有是命。

  庚寅,御从政殿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右谏议大夫梁焘奏:「臣伏见春夏大旱【三】,陛下祗敬恐惧,上承天心,靡神不举,未获嘉应。虽阴云屡起,而甘泽不施,其何故哉?岂天意有所未顺,而神贶亦以少靳乎?阴云屡起者,精诚达也;甘雨不施者,和气隔也。臣闻天之□阴,积久而不雨,亦犹人之退托犹豫而不断也。今者夜多寒气,昼多蒙气,日少清明之光,皆阴盛而阳微,臣道强而君德弱也。考之前古【四】,尤为诫惧。消伏变异,正在圣明。伏望睿慈上观天意【五】,下察人情,凡朝廷之事,聪明所见,洞然无疑,谓可施行者,皇帝面饬大臣必行之,加以刚断。如是,则习于万几之务,而圣政日广,真太皇太后保佑之功也。惟愿深思臣言,无惑憸佞之说,则上循国体,下慰人望,臣不胜忘身恳切之至。」贴黄:「臣恭谓当今政事有未便于人情、无益于国体者,圣聪必已闻之。圣意亦欲改革,但牵于外臣议论,疑惑未决,优游不断,威德不振,恩泽不浃,此所以天示警戒,久阴而不雨也。蒙,以示君明之受蔽也;寒,以示臣强之僭权也。若开然洞照,奋然独断,使大臣畏威而沮伏,庶民蒙泽而鼓舞,则膏润之雨,清明之赐,以祥来应,不待终日矣。臣愚不知古义,妄言求补聪明,惟陛下试一行之,以验不诬焉。」焘又奏乞避正殿,减常膳,申戒中外,簄决滞狱,以答天变。(焘两奏并据奏议,附辛卯前。)  辛卯,诏:「时雨久愆,旱灾甚广,可自今月十一日后,避正殿,减常膳,仍于诏内深责予躬,庶几修省以消天变。」诏曰:「朕承祖宗之休,获绍大统,而涉道日浅,昧于致治,万事失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夏,旱旸为虐,四方之内,被灾者广,生民嗷嗷,无所告劳。永惟灾变之来,盖不虚发,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欤?赏罚失当,而赋税无节欤?民力屈竭于土木之劳欤?抑忠言壅于上闻,而德泽不下流欤?何大异之滋至也!非克己思过,洗心修德,其何以答塞天变,协致太和。可自今月十一日后,避正殿,减常膳。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职,共图消复!」  癸巳,给事中顾临为天章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朝议大夫、直龙图阁、新河北路都转运使范子奇为陕西路转运使。

  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翰林学士苏轼、户部尚书李常、兵部尚书王存、吏部侍郎孙觉胡宗愈等言:「顾临资性方正,学有根本,慷慨中立,无所阿挠。自供职以来,封驳议论,凛然有古人之风,侥幸之流侧目畏惮。近闻除天章待制,充河北都转运使,远去朝廷,众所嗟惜。方今二圣临御,肃正纪纲,如临等辈正当置之左右,以补阙遗。或者谓缘黄河,辍临干治。临之所学,实有大于治河。治河之才,固有出临之上者。欲望朝廷选深知河事者以使河北,且留临在朝廷,以尽忠亮补益之节。」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伏闻诰命,给事中顾临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清议颇为朝廷惜之。临昨任河北转运使未久,陛下召入为给事中,是知临宜在朝廷,故临论思献纳,号为称职。未久,复出为转运使,士论以此疑之,未有以识圣意之所在也。窃以侍从之官,亲近主上,其进退系朝廷重轻,不宜辄有改易。今有转运使求其在外者,宜自有人,以给事中求其在内者,如临恐不易得。伏望圣慈特赐指挥,留临依旧供职,庶朝廷多得正人,上下相维,共守祖宗之法度纪纲,助陛下求治之意焉。」

  又言:「臣近以除授顾临外任,论奏乞留依旧供职,未闻别有指挥。臣所言在公,不敢自废,愿为陛下复陈其理焉。今为临计,无足议者,为国家虑,则深可惜之。待制,侍从之清班也;都转运使,外治之剧权也。在临之用,固已宠矣;为临之计,无足议者也。方陛下以大公之道正天下,以谨法度、明纪纲之时,而临当官敢为,无所回忌,献纳之益,清议属之。一旦轻去左右,阙忠规之助,是为国家虑,深可惜也。或谓朝廷以河北事重,辍临以行。臣愚以为不然。河北之事,信为今日之重而宜急才矣,未知朝廷之必得其人,而不独在今日也。臣窃谓临诚不宜处外,幸陛下留之无疑。伏望面诏执政大臣,早赐施行。」

  贴黄:「臣恭惟圣意,以治河之策未决为念,如遣临以给事中出按利害,归奏定议而施行之,须役兴,复遣循行可也。用人之患,在于数易。盖久于其事,则职必举;暂历骤迁,而无成功。今圣恩甄擢沈俊,公道大行,诚愿审官试誉,以岁月考其施为,宜得人材之实,使临得以展尽底蕴。」  又言:「臣近再论奏,乞留顾临依旧供职,未蒙俞允。稽之士论,深惜其去。窃以谓用人之要,在审所与。宣力四方,语才而已。至于贤人君子,则自当处内。临之器用应务,无所施而不可,坚重不倚,议论谨严如其人,宜在朝廷,而不可一日远去左右也。河事虽重,择其精悍敢为,晓习利害者,宜尚有人。使之论思献纳,非临孰为称任哉?伏乞圣慈特赐指挥,检会臣前奏施行。」皆不报。

  右司谏王觌言:「新州土豪岑探诱胁良民,将围州城,寻已逃窜,其胁从之人亦自分散。除岑探首恶,宜趣追捕,其余本是良民,将佐贪功,戮及妇女,使一方无辜,肝脑涂地,深可叹骇。不知正贼初实有几,而杀戮之滥,无虑二千。死者衔噃,何所申诉?比闻朝廷已降指挥,止其妄杀,而将吏之罪,尚置不问。伏望速赐裁决。」

  又殿中侍御史吕陶言:「新州岑探结构徒众围城,与官军斗敌凡数日。溃散归峒时,权广东经略司运判张升卿发兵千人,令将官童政与一使臣分行捉杀。童政等沿路逢人即杀,约杀三四千人,多是平民,及有全家被杀者。百姓诉噃,至今不已。请诛童政,以舒噃愤。」诏:「童政,令提点江南西路刑狱邹极于虔州置院按罪以闻。」(岑探事与蒋之奇相关,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诏捕盗赏支坊场钱。(政目十二日事。)

  甲午,宰臣吕公着等以时雨不继,诏书责躬,乞赐降黜。诏不允。(新无。)

  范纯仁言:  臣窃见旱暵作沴,两宫焦劳,减膳责躬,耸动髃听。臣以辅政无状,已与吕公着等同奏待罪,乞行降黜。夙夜忧惧,思所以消弥灾异之术,上裨圣猷。愚者千虑,庶或一得。臣观前代多因灾异求访直言,所以倡导人情,以消壅蔽。自陛下临御之初,即下诏许人实封言事,当时臣庶所上封章,盈千万数,其中必有可行之事、可采之言。若收其爝火之微,亦可补大明之照。大臣不能遍览,有司惮于举行,弃掷散遗,稀获省录,故未能上副陛下求言之意也。伏望特降圣旨下三省、枢密院、六曹寺监,将前来臣庶应诏所上封章,后来不以行与不行,据元初承受到都大数目,并令检寻进入,然后择贤明近臣专为总领,仍许于尚书省闲曹及秘书、太常寺、国子监、王府及应闲慢寺、监、司、局内,选择郎官、丞、簿、博士、帖职、教授等,指射一二十员,分擘看详,逐旋节略紧切大意,同申三省。其有关久远利害,未可便行者,即行下当职官局及逐处监司相度,给与日限,具可否保明闻奏,其决然可行者,便令执政奏拟施行。如此,则下得鰖荛之言,上裨尧、舜之治。

  又尚书诸曹受天下四方牒诉、奏请文字,多因条禁不便,赏罚难明,民情有噃,废置未决,方具利害事理,恳切申陈。盖欲求朝省分明指挥,以判公私曲直,而郎官鲜及省览,吏人苟逃日限,或为非理阻难,或坐条例退回,或只判收不行,或假勘当住滞。其外处监司、州县及诉讼抱噃之人,深畏获怒有司,不敢再三论理,致下情壅于上达,阴阳不能交泰。比来愆亢,或此之由。乞降圣旨,取尚书诸曹自去年正月至年终全年承领文字簿书,并委御史台、谏官、给事、左右司郎官分定点检,抽索事祖行遣,子细看详定夺。其间执文害事,不近人情者,可并元条删改;其勘当住滞者,促令结绝;其指挥不当及非理问难,卤莽判收者,亦许牒本部再与详究施行;其元行吏人情轻者且与原罪,情重者特行惩责。庶几圣政无亏,上合天心,灾异可消,和气可召。

  昔时政府只是中书一处,所以事速而人情易通。今分为三省,庶务益更迂滞,兼机事时有漏泄,至如陛下欲别择秦帅,却一面将吕公孺不许辞免诏旨行下,盖是关预处多,不相照应,以致如此。特乞圣旨宣谕文彦博及执政大臣同议,将三省事通为一处,复如昔日中书,庶几政事无壅,天下受赐。更乞宣谕三省、枢密院,更切求访军民疾苦、边防利害。恐有瘴毒之地费人守戍,险远之处劳民供饷。若与□减,得久远无患,便是卿等存心,不要更避形迹。如此,必然益资至化。(点检诸曹文字,十六日施行,看详封事无行,将三省合为一处无行。)

  监察御史韩川言,江南西路转运副使陈向,因缘缪举,移知楚州,请重谴以戒诸路。诏陈向与小郡知州。

  枢密院言,今来转员,除诸班直强人、步军指挥使以下,马军副指挥使以上,有阙可以转补外,其马军使额三百二十一人,见管五百七十人,副兵马使额五百三十五人,见管六百一十二人,各有攒剩人难以递迁,合依转员令,于转迁不行处,置下名军员。诏权置下名军使二百二十人:捧日、龙卫各三十五人,拱圣、骁骑各五十人,云骑三十人,骁胜二十人;权置下名副兵马使一百五十人:捧日、龙卫各二十人,拱圣、骁骑、云骑各三十人,骁胜二十人。

  丙申,分定宰臣、执政官、吏部尚书苏颂等朝献景灵宫诸殿。

  丁酉,诏:「旱暵为灾,减膳责躬,修勤缺政,以祈消复。尚虑尚书六曹有四方牒诉、奏请文字,或赏罚难明,或民情有冤,废置未决,郎官怠于省览,吏人苟逃日限,非理沮难不行,使抱冤之人无所赴愬。宜差御史中丞傅尧俞、右司郎中杜纮、殿中侍御史孙升赴吏部,侍御史王岩叟、右司员外郎孙觉、监察御史韩川赴户部,给事中张问、监察御史上官均赴礼部,左司郎中韩宗道、监察御史张舜民赴兵部,右谏议大夫梁焘、左司郎中范纯礼、殿中侍御史吕陶赴刑部,右司谏王觌、监察御史张舜民赴工部,点检自去年正月至年终承受到文字,抽索事祖行遣次第,子细看详。其间有执文害事,不近人情者,并元条删改;其勘当住滞者,促令结绝;其指挥不当及非理问难,卤莽判收者,亦许牒本部再与详究施行;其元行吏人情轻者且与原罪,情重者特行惩责【六】,令结绝。三省、枢密院审度行下。」用范纯仁之言也。尧俞以前任吏部侍郎,乞换别曹,诏与梁焘对换,寻诏尧俞勿差。(张舜民既赴兵曹,又赴工曹,当考。)

  镇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韩绛言:「蒙恩除充集禧观使。臣去冬久在病告,陈乞致仕,尝奉密旨,令候过先帝大祥,从臣所请,乃是已有成命。伏望曲赐矜恤,特依已降密旨,除臣致仕。」诏:「韩绛到京日【七】,且令休息,候稍任拜起,方许朝见。所乞致仕,宜降诏不允。」  戊戌,特降下项权宜指挥,付河北、河东、陕西、京东、京西、淮南路提点刑狱司,应辖下州军贼盗,并令依此施行。自前有犯,即依旧法,候向去贼盗衰息日,即依旧。

  一、髃盗惊劫之处,受贼所散财物,或虽不受财而为贼应和、叫呼、负赃、控马之类,但曾资助贼势,罪不至编配者,委长吏相度情理,申牒安抚、钤辖司,量度轻重远近等第编配,不得将老少懦弱黢从之人一例施行。如有情理大段重害,即具犯状闻奏。

  一、知强盗死罪受赃,依持仗窃盗法。如为典卖、藏买者,各减二等。罪至徒者,皆配五百里。

  一、强盗该凌迟处斩。如能设方略生获者,于合得赏钱上增支三分。

  一、重法地分强盗见结集作过,如照验见得罪至死,即先检估家产入官,以备充赏。  一、重法地分强盗,事虽已发,如却自首或自死,与免没纳家产及出赏、缘坐。非重法地分,免出赏,准此。

  一、犯盗断讫,于本家门钉牌,书犯状刑名。徒已上能告获窃盗徒流二人或强盗一名,杖罪能告获窃盗徒流一名,并免钉牌,再犯者复钉。如迁移,即申官随住处钉牌。不申官,杖八十。

  一、逃亡军人,限指挥到日两月内于所在自首,身与放罪,依旧收管。限内捉获,依首身法。

  一、强盗已杀人及强奸,或元犯强盗贷命,或持杖三人已上,该按问欲举自首应减者,并不在减等之例。

  一、州县容纵小民赌博,既输折财本,遂致转为盗贼,令按察官按当职官吏。如有干小民之誉,专务□纵,不行禁戢者,即仰奏劾施行。  一、贼盗稍多处,巡检下见无马军者,许申本路安抚、钤辖司委自本司相度,特许权添差军马巡铺,不得过十人。

  一、巡检下兵士,除土军外,但系诸营差到者,委自逐州长吏拣选少壮之人,不得用优轻,一例依名次轮差。其不得力人,亦许巡检申所属逐名替换。  一、县、镇、寨贼盗稍多处,如守把兵士至少,许申本路安抚、钤辖司委自本司相度,特许权差,不得过二十人,仍支破五分器甲。(此据编录册增入。五月一日「钱粮」云云,旧录二月十六日诏可考。)

  己亥,内出太皇太后手诏曰:「有司奏,受册当依典故在从吉后。夫典册备物,以致隆名,国之盛礼也。行于和平之日,惧不克称,况今旱暵为虐,苗稼将槁,民则何罪,咎实在予。虽责躬永思,损膳自戒,尚虑无以塞责消变,而有司乃于此时欲以隆名盛礼加我,是重予之不德也。所有将来行受册礼宜权停罢,仍诏诸路监司分督郡县刑狱,其系囚若干人,照事理轻者从宜处决配奏,未可处决者,仍责限结绝。其监司如所分地远,力不能篃,或有故不可躬行,并委官催促。」以久愆时雨故也。

  先是,吕公着言:「六月二十六日,行太皇太后册礼,有司先期修制玉册,其文当称述圣德,臣撰次已毕。伏惟陛下以悯雨焦劳,责躬减膳,未敢上进。欲乞特降中诏,候八月西京奉安【八】御容礼毕受册,兼秋高气清,两宫被法服,髃臣称庆,于行礼为宜。」太皇太后纳其言,遂降权罢之诏。(此据吕公着家传。)

  右司谏王觌言:「陛下必欲有以感天意,即下诏责躬,以其未能肃钦,以致不肃之罚也。然后诏三省以振朝纲、去民贼,诏枢密院以严边防、治军政,诏六曹、寺、监以修职事、戢吏胥,诏御史台以举不职,诏监司以察纵弛,诏郡守以戒偷惰。凡政事之不肃者皆修完之,如此而雨犹未降,臣甘严诛,以为妄言之戒。」

  觌又言:

  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夫人君之德配乎天地,而协乎阴阳者也。故灾祥之来,皆随其德。古之人君,每见灾异,则退而自省以修德焉,乃可以变灾为祥,转祸为福。伏见去岁以来,旱灾屡作,今春涉夏,亢阳犹甚。陛下焦劳恻怛,精意祈祷,靡神不举,而又倾仓廪之积以赈饥,省土木之工以□役,亲录囚徒,赦过宥罪,宜可以致雨矣。而雨犹未也,然则天意亦必有在矣。

  谨按:洪范之五事,一曰貌。貌曰恭,恭作肃,见于休征则曰肃,时雨若也。夫人君外既有恭庄以着于貌,内必有肃钦以生于心,然后施于政事,一皆主于肃钦,则百官髃吏,四方万里,莫敢不肃,而天应之以时雨。此天人相与之际,如影响也。恭惟陛下春夏以来,凡可以致雨者无所不讲,而雨犹未应,意者,钦肃之道或有所未备乎?陛下起居语默,多在深宫之中,非愚臣所得而见,其见于政事者,臣得以言之也。

  夫中都之官,雍容养望者多,而纪纲浸隳;诸司之吏,骄慢玩法者众,而鞭笞罕及。此京师官吏之不肃也。监司妄意朝廷厌于督责者,以荀简为适时;郡县妄意朝廷主于□大者,以纵弛为得计。此监司郡县之不肃也。国之凶人,可诛窜以明国之刑者,或沮格于大臣之言;民之巨蠹,可黜削以释民之怨者,或稽留于典吏之手。此刑罚之不肃也。令出惟行弗惟反,今发号出令,或数日而追,或累月而变者。此号令之不肃也。广西新州之役,以兵将邀功,无辜受戮者千余人,远方之民衔冤无诉矣,而久不正其罪。此军政之不肃也。河北塘泊之崄,以大河横流,涨为平陆者数百里,敌骑之来将通行而无碍矣,而莫有任其责者。此边吏之不肃也。凡政事之不肃者类如此,而求所谓时雨顺之,不其难哉!

  夫仁恩岂不可致雨,而肃钦乃可以致雨者,何耶?盖肃钦然后仁恩可行也。朝廷不肃,则小人肆,而下有受其弊者矣;政事不肃,则万事隳,而民不保其生矣。夫如是,且将救乱之不暇,尚何仁恩之有?况可以感天心而致雨乎?惟肃钦,然后政事修而仁恩行,乃所以致雨之道也。然则言动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躬行之;政事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深图之。庶几乎雨可致也。」诏以觌言降诏。(旧录云:时上未亲政,奸臣在朝,诋诬神考良法善政,故天降灾若此。而觌朋比蒙蔽饰非,妄指贼盗外敌而已。新录辨曰:「按:觌疏论不肃致旱,上自圣躬起居、朝廷号令,以至监司守令、边吏军政,各有条理,最为尽善。而谓之朋比蒙蔽,实出诬罔。」今删去「时上未亲政」以下四十字。)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前伏听德音,以旱暵为灾,忧劳恻怛,发于至诚,引咎自责,惟恐有所不及,令臣等讲求阙失,以应天变。臣敢不极尽思虑,冀补万分,谨疏三事,惟陛下察其愚而怜其志,幸甚!」

  其一、王者之道,以笃亲亲、隆仁爱为先也。臣闻宗室不系赐名授官孤遗之家,二十余位,六十余人,全无禄食,朝夕不能自存,将有流落之忧。京师士民,无不伤之,皆言虽为簄远,终是祖宗苗裔,国家于事体合有处置,不当使若路人,视而不恤。闻昨因人言,已送礼部立法,今将半年,不见了当,惸独困穷,势何可待?臣谓此事若执政大臣留意,须臾之间,可以裁定。伏望陛下批降指挥,更不下礼部,只令执政速议可行之法,早使宗支沾被圣泽,以成王室之美。

  其二、人君之戒,在于偏听,偏听则生奸,生奸则害政矣。臣闻昨除工部郎中盛陶为秘书少监,既进入告,却存敕旨,罢令依旧。外人不晓所以,共疑朝廷,至今未释。若但为到部未久,不可遽迁,则觽人之未久而迁者甚多;若谓陶有过恶,不可擢任,则不闻有台谏弹奏。反复求之,恐是出于爱憎之偏辞,欺惑圣听,甚可畏也!按陶素有艺文,号为良士。在熙宁中为御史,当时之事,虽不能力夺,然闻事事皆曾进谏,人以为难。不知何人一言而辄罢,中外之论,以为善恶不明,与夺失当,甚损政体。(盛陶罢秘少在三月十四日。)  其三、昔者世居不道,自取诛绝,固无足哀。然世之仁人君子,亦欲陛下有以施厚恩,崇盛德,臣不忍不言。按汉景帝二年,□、楚七国反,七国宗室遂除其籍。至武帝元光二年,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历代以为汉武之美。今天下皆曰世居之恶,非若七国,武帝之仁,非及陛下。臣以谓缘世居绝属者,愿陛下亦许复之,庶几一开幽郁,有感至和,臣不胜愚忠。

  贴黄:「如蒙允臣所奏,乞作圣意批出指挥。」(王岩叟三事,不得其时,附未雨前,然三事讫不见如何施行也。非袒免宗室,五月二十二日有诏。)

  侍御史王岩叟言:「伏以国家之势,倚以为重在三路,而三路常受天下之弊,臣窃以为叹息。试例近事一二,以明其偏。始初刺强丁为义勇,非百姓之乐也,而三路当之;后变义勇为保甲,教之以兵,人人之所共苦也,而三路当之。大兵西讨,深入绝境,陕西、河东之民身亡家破,室庐为空,而诸路不预也。大河横流,弥漫千里,河北之人【九】,流离狼狈,独被大害,而诸路不预也。夫以天下之大【一○】,不能无非常之事,而非常之事常在于三路。虽陛下今日以至静为功,以不贪为德,而羌人反复,盟好谁能保之?缓急之变,所不可知,一有震惊,则三路先当其扰矣,此非臣之过论也。臣按祖宗之法,坊郭户既不责之以应役,又不迫之以输钱。非私于坊郭之民也,平时优游以养其力,为缓急用耳。今三路坊郭之家,兵兴、河决之余,困穷艰乏,非诸路比。无事而敛之,曾不少假,后有非常,亦何颜而更取之乎?当诸路所无之忧患,均诸路所当之赋徭,朝廷其亦念之否也?今释其赋,以为二边之备,诸路闻之,亦不敢以为比耳。臣欲乞三路坊郭户新定五分助役钱,特罢催纳,使藏于其家,日益自殖,以待朝廷一日之用。今未取而无伤,后取之而无怨,公私之际,美利两全,顾不善哉!伏望陛下深考已事之验,早为未然之防,不吝小以害大,不图近而忘远【一一】,勿废愚臣之言,留神省览,幸甚!」(从违当考。据王岩叟朝论,此奏乃以二年四月十八日进呈。)  是日,岩叟同中丞傅尧俞入对延和殿,尧俞先奏:「旱灾久,致陛下焦劳如此,由臣等不职。」太皇太后曰:「盖由太皇太后无德,干卿等甚事。」岩叟进曰:「陛下至诚不息,当必有应。」先是,尧俞有一疏,请避殿减膳,即日行出。太皇太后曰:「卿所言正合太皇太后意,实时行矣,甚知卿忠。」又曰:「太皇太后德薄。」深自刻责之语甚多。方尧俞进札论河东兵戍比元丰三年已前多三分之一,可令裁约。岩叟进札子论三路坊郭钱乞除免,养民力以待缓急。应曰:「待令施行。」又论三路困弊久之,甚然纳。尧俞前启云:「更有愚恳上陈。」应曰:「何事?」尧俞曰:「李清臣非才无补,玷位日久,公议不允,合罢免。」应曰:「为无显过。」岩叟曰:「执政无补,即是显过,非当如他人论一事一节为显过也。」应曰:「是则不得力。」复云:「别无他,只谓旧人。」尧俞曰:「过明堂,望其自请,又不请。过奉安,不自请,不免须言。」岩叟进曰:「此人无廉耻,不逐不去。过此,亦无期矣。韩琦受遗,犹山陵后便去,欧阳修、赵概、曾公亮皆相继去,无永住之理。若是贤才,则臣等惟恐朝廷不留。」应曰:「卿等好意,应是欲得贤人在官家左右。」岩叟奏曰:「臣等区区之心正在此。」各进札子读讫,曰:「将取文字入来。」又说及旱灾当修政事,宣谕曰:「卿等且更讲求阙失。」又曰:「太皇太后搜寻篃。」进曰:「大臣未必能上副圣心之至公。」应曰:「若尽至公,则人心无不说,天意无不顺。」

  岩叟又奏:「知熙州赵济险薄佞邪,卑污贪猥,为帅全无仪法,将佐僚吏皆苦其蒱博之戏,不称陛下分阃之宠。谄事李宪,为帅府,宪之床箦溷煺皆亲阅视,不可不罢黜。」(济二月十二日已责。)

  又奏乞罢三路坊郭助役钱,曰:「祖宗以来,坊郭户既无应役之科【一二】,亦无输钱之法。非私于坊郭之民也,以为坊郭之比村农,皆出缗钱以为用,居常养之,以备缓急耳。自王安石用事,欲尽天下之利,故敛钱及坊郭,而坊郭遂困弊,有至于破产之家不能自活者。今已复差法,则坊郭复当养之,以为非常之用。昨有朝旨,罢之一年,民心甚安。乃复有旨敛五分,臣风闻四民言,以为惟此事失望于朝廷,不类两宫新政。臣欲乞特免三路坊郭户五分钱,使藏于其家,以待朝廷一日之取,与畜之于公,亦何以异?」

  中书舍人苏辙言:「臣伏见二年以来,民气未和,天意未顺,灾沴荐至,非水即旱。淮南饥馑,人至相食;河北流移,道路不绝;京东困弊,盗贼髃起。二圣遇灾忧惧,倾发仓廪,以救其绝乏,独此三路所散,已近二百万斛矣。异时赈□未见此比。然而民力已困,国用已竭,而旱势未止,夏麦失望,秋稼未立。数月之后,公私无继,髃盗蜂起,势有必至,臣未知朝廷何以待此?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清身奉法,与物无私;皇帝陛下恭默靖重,动由礼义。皇天后土,照知此心,而和气不应,深所未喻,不审陛下尝究其说否?臣闻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阴阳和畅,雨泽乃至。君广听以纳下,臣尽言以奉上,上下交泰,元气乃和。今二圣居帏箔之中,所与朝夕谋议者,上止执政大臣,下止谏官御史,不过数十人耳。其余侍从近臣,虽六官之长,皆不能进见,而况其远者乎?臣以谓髃臣识虑深浅不同,其心好恶亦异,故须兼听广览,然后能尽物情而得事实。今陛下听既不广,则所行之事不得不偏。听狭事偏,则阴阳亢隔,和气不效,必然之理也。臣观祖宗故事,百官有司皆得以职事进对,从容访问,以尽其情。今二圣临御四方,履人主之位,而谦恭退托,簄远近臣,不行人主之事,遂使百官不敢以职事求见。臣谓宜因此时明降诏书,许百官面奏公事,上以尽髃臣之异同,下以阅人才之贤否。人心不壅,天道必从,则久旱之灾,庶几可息。臣蒙国厚恩,比闻诏书引咎自责,避正殿,损常膳,分命臣僚,并赴髃望,私心踧踖,不敢遑宁,辄推天意人事影响之应,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恕其愚僭,略赐采择。」(辙本集乃以此奏为户部侍郎时所上。按奏称久旱诏书引咎自责,避殿减膳,实四月间事也。今附未得雨前,其从违当考。辙十一月二十六日始迁户侍,是冬苦寒,无复旱矣。二年正月四日,朱光庭使河北赈饥民。)  注  释

  【一】永兴军等路「永」原作「承」,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差遣如故「遣」原作「使」,据同上二本改。

  【三】春夏大旱「夏」原作「秋」,据同上二本改。

  【四】考之前古「古」原作「言」,据阁本改。

  【五】上观天意「意」原作「气」,据阁本、活字本改。

  【六】情重者特行惩责「情」字原脱,据上文补。

  【七】韩绛到京日「京」原作「今」,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西京奉安「奉」原作「奏」,据阁本及本书卷四○四元佑二年八月乙酉条改。

  【九】河北之人「人」原作「大」,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以天下之大「大」原作「人」,据同上二本改。  【一一】不图近而忘远「忘」原作「忌」,据阁本改。

  【一二】应役之科「科」原作「料」,据阁本改。

卷三百九十九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佑二年四月辛丑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九十九

  帝  号 宋哲宗   年  号 元佑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四月辛丑,雨。(此据吕公着家传。)  壬寅,诏:「在京职事官,岁合举官升陟者:文臣,六曹尚书以上各六人,待制以上各四人,左右司郎官以上各三人,军器少监以上各二人;武臣,观察使以上各二人。着为令。」

  癸卯,髃臣上表乞御正殿、复常膳,诏不允。自是五上表,从之。

  熙河兰会路经略使刘舜卿言:「鬼章领人马于洮州生熟户杂居地面以东一带,打掳顺汉人户、孳畜,亦羌人常事,已令遵博斯吉赍蕃字说谕阿里骨,令约束鬼章放散人马,却还虏劫过人户【一】、孳畜。如或听从,边事便息。」诏舜卿究心审度贼势次第,如尚敢深入作过,务在择利而行,无令贼势猖獗。(或于此载鬼章城洮州事,已附五月二日。)

  吏部郎中章楶知越州。(正月十八日,除吏中,孙升云云。三年八月六日,召为考中。)朝奉郎、集贤校理、权判登闻鼓院赵挺之权发遣河东路提点刑狱。(挺之出使当考。)朝奉郎、集贤校理毕仲游权发遣河北路提点刑狱,寻留为开封府推官。(陈恬志仲游墓,不载此出因由。五月二十二日,改府推。)

  甲辰,诏张舜民特罢监察御史,依前秘阁校理,权判登闻鼓院,仍令赴馆供职。先是,舜民言:「夏人政乱,权归梁氏已久。自秉常死,挟干顺,专横滋甚。去年,虽数遣使入朝,然强臣争权,传闻多端,干顺存亡未可知,朝廷未宜遽加爵命【二】,近所差封册使刘奉世等及所赐金帛,愿勿遣。缘大臣有欲优假奉世者,为是过举,且起居郎,天子近臣,不宜屈属羌。今戎心桀骜,宜即加兵问罪。」大臣,指文彦博也。(此月已上并据六月八日实录。新、旧本同,但旧本误以起居郎为舍人,新本因之,今改正。舜民罢御史月日,则据王岩叟奏矒,其谏词仍增以吕公着家传。初遣奉世,在正月十二日。)

  三省、枢密院奏:「舜民谓文彦博照管刘奉世,遂差充夏国封册使。勘会差奉世非文彦博照管。」故舜民有是责。

  御史中丞傅尧俞言:「舜民因论边事,言文彦博照管刘奉世失实,罢言职。窃以朝廷置御史,盖虑下情壅塞,开广聪明,故许风闻言事,所谓『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也。今舜民一言不当,便夺官改差遣,于舜民何损,而无益陛下,亦非彦博所敢安者。伏乞速赐追还,以协易『不远复』之义。」(尧俞前后凡九奏,此特其第一奏也。)

  侍御史王岩叟言:「谨按舜民疏中,引文彦博照管刘奉世之语,非出自譔,乃是收采觽论,闻之朝廷,此盖言事官常体,复有何罪?若闻外议,心知其非而不告陛下,得为忠乎?况外人之议,亦有所以。缘奉世是彦博门下之人,待遇最厚,今封册夏国,既属重事,外人不知出于执政同奏,但传以为彦博照管,亦不足怪。舜民据所闻而言,乞朝廷裁察,别有何意?传曰:『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正谓是也。果是,则有益于聪明;果非,则何伤于彦博?书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况舜民非狂,言皆有理,行与不行,则在陛下择之而已。遂加之罪,臣恐而今而后,居言职者以言为讳,他日大臣有大恶,陛下欲闻亦不可得矣。此非社稷之福也。今朝廷阙失,犹许尽言,岂有大臣不受一言之触?国家置御史,正欲警察权贵,虽过论亦当优容。今舜民一言以获罪,疑非陛下本意,必有误圣听者矣。此事于舜民殊无所损,所惜者朝廷之事体,陛下之举动,天下之观望也。伏望特回圣意,还舜民言职,使忠臣义士得尽其心,以事陛下,而觽庶之情不壅于上闻,不胜幸甚!」贴黄:「言事官因言权臣而责之,是与权臣报怨也。陛下岂可不思?方两宫听政帘下,正宜抑强臣以伸主威之时,而反欲沮塞言路,甚非陛下之利也。」

  尧俞、岩叟又言:「窃以御史之任,以敢言为先,自昔以来,常难其选。臣等昨被诏咸举御史两员,累月之间,咨访考察,于千百人中得张舜民一人。臣等素皆不识,但见觽所共推,学行兼美,安贫守道,不汲汲于进取。熙宁、元丰间,常慷慨论时事,言辞激切,有谏臣之风,司马光嘉其端亮,荐之馆职,关西士人称为第一。臣等取以应诏,既至台中,与之相接,见其忠厚朴直,心无所附向,言无所顾避,臣等深以得人自喜。居职未久,今以一言旁及大臣而遽罢之【三】,甚非陛下命臣等择御史之初意也。御史为天子耳目,而或怀奸挟邪,朋附大臣,则所当声其罪而黜之,岂有不欺于君,反以指摘大臣为罪也?虽或论事有误,要之用心则忠,若欲厉事君之士,所宜奖借。傥加摧抑,谁肯尽诚?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若要俛仰浮沉,无所忤犯,巧于自全之人以当言职,固不难得,然于国事何如哉?伏望陛下察求材之甚难,谅进忠之非易,恕其小失,而录其大节,复舜民于言路,以全朝廷之美,臣等不胜幸甚!臣等章疏,乞早赐付外施行。」

  岩叟又言:「臣伏以陛下听政以来,孜孜求言,惟恐有所不闻;言者犯颜逆鳞,有至再三,而终不之罪。天下之人歌咏圣德者,首以此为美。今日忽谪一御史,而无可谪之实,中外骇愕,皆以谓不类陛下从来行事,似有奸言邪说,移夺圣心而成此举,莫不为陛下惜之。臣考舜民之论,深诋执政大臣,以为边事都不知,又谓不尽心于国家,此皆忠于陛下而不利于柄臣之语。臣恐舜民失言于彦博之事浅,得罪于柄臣之意深,陛下聪明,试加深察。舜民,天下寒士,举朝无一人之援,一日立朝,敢不避权臣而言之,人之所难也。言虽未当,陛下亦但当容之,以来天下之言,使人人思为陛下尽节纳忠,以永社稷无疆之休,岂不美哉!伏望早赐检会臣累章,复舜民官职,以慰髃议。」(岩叟前后凡八奏,此盖第三奏也。)  殿中侍御史孙升、监察御史上官均韩川皆言舜民不当罢。升言:「舜民近论列西事,因及遣枢密院都承旨、起居郎刘奉世为使小羌,有失事体。缘使人过界止三驿,而赠送几数千缗,孤寒固不可得,而奉世乃侍人主起居之臣,承受枢旨要密之任,非他馆职可比。且夏人北面契丹,甚为桀黠难制,不当轻遣贵使,以生慢心。奉世时论称以为才,岂可利所入之厚,辄遂昏蔽,不少自重,慨然必行,无所嫌避?议者以奉世出入重臣之门,疑以为因彦博而致,不独舜民所闻如此,在朝之臣皆以为然也。」又言:「朝廷不令奉世带都承旨而行,又安能必黠羌不先知之乎?若谓有所窥觇,非奉世不可,且入界止三程,宥州独不得入,止于草次而还,又安能见彼腹心情状也?」均言:「风宪之任,许风闻论奏,所以广朝廷耳目,纠察百官也。舜民所论彦博,得于传闻,不敢隐默,以负朝廷使令。使其言为是,陛下所宜虚心行之。其言为非,苟无邪枉附会之意,亦当察其簄直无他,以开谏诤之路。今以一言之失,遽行罢黜,臣窃恐自是言者以舜民为戒,权臣过慝不敢复论。愿还舜民职任,以安士论。」(川奏矒不传,当博求之。)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国家所以明昌尊安者,以法度修而纪纲振也。御史者,守法度、持纪纲之官,人主或有阙失,犹得直言正论,至于犯颜逆耳,无所回忌,况臣下过失,安得畏避不言哉?今御史敢言大臣者,天下之公议;大臣不快御史者,一夫之私心。罪天下敢言之公议,便一夫不快之私心,非公朝之盛事也。大臣虽重,人臣也;御史虽微,法官也。儬大臣而废法官,非尊君卑臣之纪纲。况两宫临御之时,必使上有尊严不可犯之势,下有服义亡私之臣,安得假天威,屈正论,以中伤议己者乎?愿还舜民御史,示天下以纳谏求助,销权臣朋比之患,尊朝廷而公天下也。」(焘前后凡七奏,此特第二奏之略耳。)  左司谏朱光庭言:「舜民有正直之节,司马光贤之,荐充馆职,陛下擢置御史,士论皆以为得人。今视职两月,正直之节未获少伸,一言不合大臣,已闻罢职。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惟知从谏如不及,圣德冠古今。若遽使舜民罢职,致陛下今日有逐言事官之名,窃为陛下惜之。望还舜民旧职,以尽其效。」右司谏王觌亦以为言,俱不报。(实录不载舜民罢御史月日,今用王岩叟奏矒追书。五月一日壬子、八日己未、十二日癸亥、十七日戊辰,皆追书也。觌言不见于集,当别求之。)

  己巳,徐州布衣陈师道为亳州司户参军【四】,充徐州州学教授。先是,苏轼、傅尧俞、孙觉等言:「师道文词高古,度越流辈,安贫守道,若将终身,苟非其人,义不往见,过壮未仕,实为遗才。欲望圣慈特赐录用,以奖士类。兼臣轼、臣尧俞皆曾以十科荐师道,伏乞检会前奏,一处施行。」故有是命。轼等言师道「苟非其人,义不往见」,谓章惇也。惇前知枢密院,欲师道一来见己,则将特荐于朝,师道终不往云。

  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言:「伏见尚书左丞李清臣窃位日久,资材冗阘,无补事功,而性行憸邪,阴能害政。专于为己,有患失之心;苟于随人,无自立之志。素餐尸禄,人为羞之,而清臣恬然自居,不以为耻。方王珪、蔡确辈用事之时,欺君罔上,无日不有,清臣则唯阿附其间,未尝进一言之忠。自陛下登用耆哲,修复旧章,兴滞救弊,惟日不足,清臣又隐默于中,亦无一言之助。人材之能否,清臣不知,民事之利病,清臣不识。间每至都堂会议,但饱食危坐,若醉若梦,旁观觽人而已,省胥堂吏皆能笑之。又尚书省日有天下词状,近制令左右丞一面收接,清臣昏缪,不晓情状,人无所诉。诉事者往往相告语曰:『今日左丞当笔,且莫下状。』臣窃痛国家不惜高爵重禄,以养大臣,所以为民也,民言如此,陛下何赖!天下何望!玷辱庙堂,为国深耻,非徒无益也。陛下知其不才,曲全恩意而容之,二年于今矣,不为不厚。臣上体圣心,屈公议而未力言者,亦二年于今矣,不为不久。过此尚复默默,义何以安?伏望圣慈早赐罢黜,以伸公议。」

  岩叟又言:「臣近同傅尧俞于延和殿弹奏李清臣不才无补,久玷庙堂,怀奸挟邪,阴害政事,公议所弃,中外一辞,乞赐罢黜,至今未闻施行。臣窃伏念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太皇太后陛下制政房帏,正宜拣拔贤才,以为辅佐,不可久容佞人,亲比左右,日渐月磨,亏损圣德也。愚臣之忧,将在于此。伏望圣慈断以天下之公,早加斥逐。清臣一出,可以厉贪鄙,可以戒阿谀,可以警尸素,国家之益不可深言矣。臣不胜拳拳忠告之至!」贴黄称:「清臣近于西京买园宅,相州置房缗,皆第一等者,子孙弟侄尽有爵命,又用赐金以葬其父祖,先帝与陛下可谓不负清臣矣。而清臣所以报先帝与陛下者,天下未之闻。此公议所以共弃也。」(尧俞奏不见于集。)

  监察御史上官均言:「清臣顷在前朝,预选制科,以文学显名于时,因缘附会,渐致荣显。而天资柔佞,无他智略,自居执政,士望日损。元丰中,宰相王珪、蔡确邪佞罔上,引援奸党,蠹政害国,弊及四海。而清臣备位辅佐,俛首随和,曾无建明,碌碌固宠,屡迁岁月。搢绅指议,皆以为承乏充位,无补国家。臣窃度圣意非不知清臣充乏备位,不协觽论,所以眷遇不替、未加罢免者,欲全进退大臣之体尔。而臣待罪御史,久不论列者,亦冀清臣抗章引去,朝廷因遂其请,君臣之际,恩义两得。今则清臣居位不为不久矣,陛下眷待之意不为不全矣,伏愿陛下采天下之公论,以义断恩,使清臣出就便藩,偃息休佚,不失荣宠,又使中外之臣,知陛下任人核实之意。」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恭以陛下聪明仁圣,制政大公,任贤去邪,公听并观,其眷任大臣之重,继德祖宗矣。大臣者,是宜一体戮力,竭忠推诚,尽敬而报国者也。有不胜任者,岂得一日居此哉?谨案尚书左丞李清臣猥暗贪鄙,庸懦倾邪,附会权强,进预执政。当先帝在御,髃为欺罔,遇陛下览政,略无建明,但与一二凶愎邪险之人,阴造毁诋,诈为纯实。正人端士,愤嫉不平;愚僮騃吏,指顾为笑。人望之轻,自古无有,诚不足以侍清光,陪国论,示天下之表仪也。此公议所以共弃,而明罚所当必行,伏望圣慈详酌,特赐罢黜,以清朝廷,为宗社之重。」贴黄:「清臣不材,非辅佐之器,其不胜任之责,岂止在今日也!陛下聪明洞照,奸猥诈妄不能上欺,盖欲终全恩礼,俟其自请,然后出之。奈何小臣侥幸宠荣,不知廉耻,既无所言。清议既已不平,臣等须当论列。伏望详酌,早赐施行,庶免再三紊烦宸听。臣恭惟陛下既知公议不恕清臣,必赐罢免。将来进用执政,若合人望,即中外欣服,万一不得其人,必又致人言纷纷,不能遽止。伏望睿慈自择忠正无党,廉耻无私之人,主张用之,使人人皆知出自圣恩,朋党自然渐销矣。天下幸甚!」  丁未,诏:「制科之设,旧矣。自西汉之世,始诏有司详求俊茂,亲临策问,受其条对,故天下魁伟绝特之材、守经自重之士,得以并进,而谠言正论,益以上闻。自斯以来,历世用之。逮夫祖宗,以神圣文武继继承承,设六科之选,策三道之要【五】,以网罗天下之贤隽,百余年间,号称得人。先皇帝兴学校,崇经术,以作新人材,变天下之俗,故科目之设,有所未遑。今天下之士多通于经术而知所学矣【六】,宜复制策之科,以求拔俗之才,裨于治道。盖帝王之道,损益趋时,不必尽同,同归于治而已。今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自今年为始,令尚书、侍郎、两省谏议大夫以上、御史中丞、学士、待制各举一人,不拘已仕未仕,以学行俱优,堪备策问者充,仍各略具辞业缴进,余依旧条。」

  吏部尚书苏颂言:「承奉郎蔡潜,故枢密直学士抗之子。治平中,神宗皇帝初建储邸,抗首预宫寮【七】,擢为太子詹事。寻遇登极,迁拜近职,出知秦州,未久而殁。独潜一子,幼孤在外,未曾甄录。望特与升擢在京寺、监任使。」诏蔡潜候寺、监主簿有阙与差。

  枢密院言:「旧例,诸班直长行补诸军员寮,并取入班及转班二十年,年四十已上人。至元丰四年,为阙额数多,乃特诏减五年,系一时指挥。今诸军员寮溢额数多,乃特各权置下名。傥不定制【八】,即异时迁补不行【九】;若便依限年旧法,又虑未有合该出职之人。请于三次渐次增及旧例年限,今来先取入班及转班及十七年人【一○】;将来再经取拣,即取及十九年人;至第三次,即依旧例取及二十年人。余依前条令【一一】。」从之。又言:「诸军转员内副兵马使、副都头阙,并转员后取拣诸军军头、十将补填。元丰七年,转员后所阙之数,已依元丰四年例,于逐指挥取一名。请依元丰七年例。」从之。(新无。)

  诏:「今后中书省随事得旨内差禁军,候录奏讫,令尚书省关枢密院;并缘督捕髃盗,尚书省差拨将兵,候得奏亦关枢密院。」

  又诏:「臣寮所举十科堪充将帅武臣,令枢密别置簿录记姓名。内未经擢用人,虽不应路分将官选法,遇有阙,委执政体量精力才实取旨特差。」

  管勾兰会路沿边安抚司公事王文郁言,本路经略使司牒催促,令赴西关催促未了工役,已部领将兵前去修筑。诏刘舜卿于近上兵官内别选择官往西关修筑,替文郁归兰州,仍于禁军六千人内止留二千人,别募一千五百人入役,余发遣赴兰州。若西贼侵犯兰州,候已逼城下,急报总领官孙路结成阵队,渐向西南依险避贼【一二】,或径取小路退归河州;或熙州以来权暂屯泊,即不得东迎贼锋,致落奸便。

  权发遣都大提举成都府等路茶事黄廉言:「茶法初立,地分阔远,推行措置,犹须详悉,以臣独任,实恐不逮。欲望详酌,差提举官一员协力经画,不致阙误。」诏:「黄廉特落『发遣』字,阎令差权发遣同管勾成都府、利州、陕西等路茶事。」(据茶马司题名,阎令以朝请同管勾,不知前为何官。)

  三省言:「外庭臣寮至节度使,即无磨勘改转之法;宗室至节度使,自立磨勘法,后来亦未有改转体例。」诏宗室官至节度使,更不磨勘,候实及十周年,具名取旨。

  先是,侍御史王岩叟言:「臣伏以朝廷知大河横流为北道之患,日益以深,故遣使,命水官相视便利,欲顺而导之,以拯一路生灵于垫溺,甚大惠也。臣窃意朝廷默有定论,必能纾患矣,然昔者专使未还,不知何疑而先罢议;洎专使反命,不知何所取信而议复兴。既敕都水使者总护役事,调兵起工,有定日矣,已而复罢。数十日间,而变议者再三,何以示四方?他日虽有命令,真不可易,谁将信之?夫利害之际,自古以来,不能无二三之说,必朝廷之上力主一议,断而必行,乃克有济。不容一人之言辄废大事大议,而易与易夺,臣恐天下有以窥朝廷也。今有大害者七焉,不可不早为计尔。北塞之所恃为险者在塘泊,黄河堙之,猝不可浚,浸失北塞险固之利,一也。横遏西山之水,不得顺流而下,蹙溢于千里,使百万生齿居无庐,耕无田,流散而不复,二也。干宁孤垒危绝不足道,而大名、深、冀腹心郡县,皆有终不自保之势,三也。沧州扼北人海道,自河不东流,沧州在河之南,直抵京师,无有限隔,四也。并吞御河,边城失转输之便,五也。河北转运司岁耗财用,陷租赋以百万计,六也。六七月之间,河流暴涨,占没西路,阻绝北使,进退有不能,两朝以为忧,七也。非此七者之害,则委之可也,缓而未治之可也,且去岁之患已甚于前岁,今岁之患又甚焉,则将奈何?伏惟陛下深拱九重,此事之可否,必以仰大臣,则大臣固当为陛下审虑谨发而坚持之,以救其患,不可坐视而无所处也。伏望圣慈深诏执政大臣,早决河议而责成之,实庙社生灵之幸,臣不胜愚忠。」(「昔者专使未还」,专使当指张问也。元年九月二十三日,遣张问专使,反命当是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问奏乞开孙村口,敕都水总护役事,当是二年二月八日政目所书者【一三】,但不知几时却寝耳。岩叟议与梁焘并同,但焘陈六害,岩叟陈七害,岩叟议比焘差详耳。岩叟议先附元年二月六日初奏,后考按不合,今移入二年四月二十六日,与梁焘议同见,更须考详。)  右谏议大夫梁焘言:「臣伏以朝廷知大河横流为北方之灾,日益以深,故遣专使,命水官共行视,图上方略,救一方之垫溺,甚大惠也。窃闻敕都水使者总护役事,调兵起工有日矣,已而复罢,臣甚惑之。臣尝观自古以来,回大害,复大利,未有不博采髃言,而君臣之间力主一说,断而必行,乃克有济。不容一人之言辄兴、一人之言辄废也。河事为害最大,而切于百姓,急于今日者也。固当朝廷揽其长策,审虑而谨发,坚持而必行,不当依违可否,卒两置而不恤也。臣以谓其有大害者六焉,国家生灵交受其敝,安得而不恤哉?夫北塞之所恃以为险者在塘泊,若河流湮没,水势进退卒不可浚,浸失前日之利,一也。横遏西山之水,不得顺流而下,蹙溢于千里,使百万生灵居无庐,耕无田,流散而不得复,二也。大名、深、冀、高阳当河之冲,腹心郡县有终不自保之势,三也。沧州扼北人海道,自河不东流,沧州在河之南,直抵京师,无有限隔,四也。并吞御河,边城失转输之便,五也。河北转运司岁耗财用,陷租赋以百万计,六也。非有此六者之害,委之可也,缓而未治可也,且去岁之患已甚于前岁,今岁之患又甚焉,则将奈何?伏乞朝廷指挥都水监、河北转运司、安抚司,与河流所行之州县守令各议其利害,上于朝廷,朝廷合髃议,审订至当,力主而必行之。」(附二年四月二十六日前,详注见二月八日王令图、张问得请开修孙村河后。焘奏议又有状乞起复监丞俞瑾,与此相接。俞瑾丁忧,或可考见月日,姑存之。)

  是日,三省奏:「河自北决已来,恩、冀以下数州被患,至今未见开修的确利害,致兴工未得。」诏河北路转运使、副限两月与水官同共讲议以闻。(四月二十六日诏。二月八日,有旨令张问、王令图开修孙村口河,寻复罢。二人奏请,实录已不书。复罢则政目亦不书。三月十七日、十八日、二十四日,四月六日、十二日,并十月九日,十一月二十六日,又二年正月十二日,当并考。)

  戊申,通议大夫、守尚书左丞李清臣以资政殿学士知河阳。御史既有言,清臣亦累表乞补外,故有是命。(新、旧录并不载御史有言,盖疏略也。晁补之作清臣行状云,大臣于神宗法度欲有所损益,清臣自以始终遭遇,报上之意发于诚心,固争帘前,虽与时议忤,然官制、免役、将法、保甲冬教,亦不复议。而言者攻之益急,遂罢为资政殿学士、知河阳。补之云云,皆饰说也。免役不复议,当考。)

  户部尚书李常言:「臣伏见朝廷自元佑以来,圣政所先,莫不以慈仁为本,以爱育为务,从人之欲,去民之病,非一政一令矣。海隅塞外悉蒙德泽,鳏寡穷弱均被长养,每诏敕颁降,靡不鼓舞以戴恩德,贵贱大小异口同音,非臣之愚独为是语。汉儒有言曰:『人和则气和,气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今内外大小咸被圣德,宜其和气格天,嘉应下浃,而涉春以来,时雨愆候,上动圣怀,祈禳修省,靡所不至,至于减损御膳,权罢策礼,警饬官曹,宽赦犴狱,考诸前古,所以应天消变之道尽矣。然而小雨虽降,终未沾足。臣愚夙夜伏思,今日人情犹皟,穷弱尚困,惟有市易一事。臣之前奏,反复论之,亦已详矣,默俟诏旨,寂未有闻者,何也?臣今再质之簿书,考见详实。其小姓自蒙恩赉除放二百贯文以来,根究消减亦不少矣。昔称三万户者,今存四百余保矣;昔称百余万缗,今纔二十九万余贯矣。蠲除者既见不少,理索者独为不幸;蒙蠲除者既宽释自如,方理索者仍禁锢困苦。若此,穷下之情有所未舒,而臣愚窃虑和气因以未浃也。昔者百有余万,今蠲除之,三去其二,其所余之数,伏以朝廷之大、四海之富,视之同于毫厘之微,又况皆以息为本者也。朝索暮羁,铢铢而敛之,莫非刻削其度朝昏、育妻孥之费,臣恐欠负未即得,而有踣死于蹙迫饥饿者矣。臣待罪户部,典领邦计,凡一钱之金、一尺之帛,莫不为朝廷爱惜。今不顾万死,冀以蠲放为事者,诚知穷弱之人出之极其艰勤,而敛之极于微细,适足以上累圣政,干挠至和。莫如一布仁泽,使之霈然若甘雨之降,俾驩呼抃跃,戴仰恩德,歌圣时而乐天年之为美也。伏望圣慈决之不疑,出于独断。兼先帝祥除已久,禫祭在近,若于此时特下诏旨,尤为宜当,而比诸崇异方之教,以祈福祥,相万万也。其大姓则家业多存,户数不觽,足以立期限而理之,未足多愍。诗云:『哿矣富人,哀此惸独。』此之谓也。」(李常奏不得其时,因常称「小雨未足」及「禫祭在近」,附此。其从违当考。前奏论市易,当考。)

  注  释  【一】却还虏劫过人户「劫」原作「却」,据阁本改。  【二】朝廷未宜遽加爵命「遽」原作「递」,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一○四张舜民罢司职、编年纲目备要卷二二改。

  【三】今以一言旁及大臣而遽罢之「遽」原作「递」,据阁本改。

  【四】己巳徐州布衣陈师道为亳州司户参军按:元佑二年四月壬午朔,无「己巳」日,宋会要选举三四之四,元佑二年四月十九日,以陈师道为亳州司户参军。十九日庚子,依本卷叙事顺序,疑是。

  【五】策三道之要「三」原作「王」,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一一之一五改。

  【六】今天下之士多通于经术而知所学矣「多」字原脱,据阁本补。  【七】抗首预宫寮「宫」原作「官」,据阁本改。

  【八】傥不定制「定」原作「更」,据宋史卷一九六兵志改。

  【九】即异时迁补不行「异」原作「具」,据同上书改。

  【一○】今来先取入班及转班及十七年人「今」原作「令」,据阁本改。

  【一一】余依前条令「令」原作「今」,据阁本改。

  【一二】渐向西南依险避贼「险避」二字原倒,据本书卷四○○元佑二年五月乙卯条乙正。

  【一三】当是二年二月八日政目所书者「二月」原作「三月」,据阁本及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