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译文序跋集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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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要用三百页上下的书,来描写一百五十个真正的大众,本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以《水浒》的那么繁重,也不能将一百零八条好汉写尽。本书作者的简炼的方法,是从中选出代表来。

  三个小队长。农民的代表是苦勃拉克,矿工的代表是图皤夫,牧人的代表是美迭里札。

  苦勃拉克的缺点自然是最多,他所主张的是本地的利益,捉了牧师之后,十字架的银链子会在他的腰带上,临行喝得烂醉,对队员自谦为“猪一般的东西”。农民出身的斥候,也往往不敢接近敌地,只坐在丛莽里吸烟卷,以待可以回去的时候的到来。矿工木罗式加给以批评道——

  “我和他们合不来,那些农人们,和他们合不来。……

  小气,阴气,没有胆——毫无例外……都这样!自己是什么也没有。简直像扫过的一样!……”(第二部之第五章)

  图皤夫们可是大不相同了,规律既严,逃兵极少,因为他们不像农民,生根在土地上。虽然曾经散宿各处,召集时到得最晚,但后来却“只有图皤夫的小队,是完全集合在一气”了。重伤者弗洛罗夫临死时,知道本身的生命,和人类相通,托孤于友,毅然服毒,他也是矿工之一。只有十分鄙薄农民的木罗式加,缺点却正属不少,偷瓜酗酒,既如流氓,而苦闷懊恼的时候,则又颇近于美谛克了。然而并不自觉。工兵刚卡连珂说——

  “从我们的无论谁,人如果掘下去,在各人里,都会发见农民的,在各人里。总之,属于这边的什么,至多也不过没有穿草鞋……”(二之五)

  就将他所鄙薄的别人的坏处,指给他就是自己的坏处,以人为鉴,明白非常,是使人能够反省的妙法,至少在农工相轻的时候,是极有意义的。然而木罗式加后来去作斥候,终于与美谛克不同,殉了他的职守了。

  关于牧人美迭里札写得并不多。有他的果断,马术,以及临死的英雄底的行为。牧人出身的队员,也没有写。另有一个宽袍大袖的细脖子的牧童,是令人想起美迭里札的幼年时代和这牧童的成人以后的。

  解剖得最深刻的,恐怕要算对于外来的知识分子——首先自然是高中学生美谛克了。他反对毒死病人,而并无更好的计谋,反对劫粮;而仍吃劫来的猪肉(因为肚子饿)。他以为别人都办得不对,但自己也无办法,也觉得自己不行,而别人却更不行。于是这不行的他,也就成为高尚,成为孤独了。那论法是这样的——

  “……我相信,我是一个不够格的,不中用的队员……我实在是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我在这里,和谁也合不来,谁也不帮助我,但这是我的错处么?我用了直心肠对人,但我所遇见的却是粗暴,对于我的玩笑,揶揄……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人了,我知道,如果我再强些,人们就会听我,怕我的,因为在这里,谁也只向着这件事,谁也只想着这件事,就是装满自己的大肚子……我常常竟至于这样地感到,假使他们万一在明天为科尔却克〔3〕所带领,他们便会和现在一样地服侍他,和现在一样地法外的凶残地对人,然而我不能这样,简直不能这样……”(二之五)

  这其实就是美谛克入队和逃走之际,都曾说过的“无论在那里做事,全都一样”论,这时却以为大恶,归之别人了。

  此外解剖,深切者尚多,从开始以至终篇,随时可见。然而美谛克却有时也自觉着这缺点的,当他和巴克拉诺夫同去侦察日本军,在路上扳谈了一些话之后——

  “美谛克用了突然的热心,开始来说明巴克拉诺夫的不进高中学校,并不算坏事情,倒是好。他在无意中,想使巴克拉诺夫相信自己虽然无教育,却是怎样一个善良,能干的人。但巴克拉诺夫却不能在自己的无教育之中,看见这样的价值,美谛克的更加复杂的判断,也就全然不能为他所领0会了。他们之间,于是并不发生心心相印的交谈。两人策了马,在长久的沉默中开快步前进。”

  (二之二)

  但还有一个专门学校学生企什,他的自己不行,别人更不行的论法,是和美谛克一样的——

  “自然,我是生病,负伤的人,我是不耐烦做那样麻烦的工作的,然而无论如何,我总该不会比小子还要坏——这无须夸口来说……”(二之一)

  然而比美谛克更善于避免劳作,更善于追逐女人,也更苛于衡量人物了——

  “唔,然而他(莱奋生)也是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学问的人呵,单是狡猾罢了。就在想将我们当作踏脚,来挣自己的地位。自然,您总以为他是很有勇气,很有才能的队长罢。哼,岂有此理!——都是我们自己幻想的!

  ……”(同上)

  这两人一相比较,便觉得美谛克还有纯厚的地方。弗理契〔4〕《代序》中谓作者连写美谛克,也令人感到有些爱护之处者,大约就为此。

  莱奋生对于美谛克一流人物的感想,是这样的——

  “只在我们这里,在我们的地面上,几万万人从太古以来,活在宽缓的怠惰的太阳下,住在污秽和穷困中,用着洪水以前的木犁耕田,信着恶意而昏愚的上帝,只在这样的地面上,这穷愚的部分中,才也能生长这种懒惰的,没志气的人物,这不结子的空花……”(二之五)

  但莱奋生本人,也正是一个知识分子——袭击队中的最有教养的人。本书里面只说起他先前是一个瘦弱的犹太小孩,曾经帮了他那终生梦想发财的父亲卖旧货,幼年时候,因为照相,要他凝视照相镜,人们曾诓骗他说将有小鸟从中飞出,然而终于没有,使他感到很大的失望的悲哀。就是到省悟了这一类的欺人之谈,也支付了许多经验的代价。但大抵已经不能回忆,因为个人的私事,已为被称为“先驱者莱奋生的莱奋生”的历年积下的层累所掩蔽,不很分明了。只有他之所以成为“先驱者”的由来,却可以确切地指出——

  “在克服这些一切的缺陷的困穷中,就有着他自己的生活的根本底意义,倘若他那里没有强大的,别的什么希望也不能比拟的,那对于新的,美的,强的,善的人类的渴望,莱奋生便是一个别的人了。但当几万万人被逼得只好过着这样原始的,可怜的,无意义地穷困的生活之间,又怎能谈得到新的,美的人类呢?”(同上)

  这就使莱奋生必然底地和穷困的大众联结,而成为他们的先驱。人们也以为他除了来做队长之外,更无适宜的位置了。但莱奋生深信着——

  “驱使着这些人们者,决非单是自己保存的感情,乃是另外的,不下于此的重要的本能,借了这个,他们才将所忍耐着的一切,连死,都售给最后的目的……然而这本能之生活于人们中,是藏在他们的细小,平常的要求和顾虑下面的,这因为各人是要吃,要睡,而各人是孱弱的缘故。看起来,这些人们就好像担任些平常的,细小的杂务,感觉自己的弱小,而将自己的最大的顾虑,则委之较强的人们似的。”(二之三)

  莱奋生以“较强”者和这些大众前行,他就于审慎周详之外,还必须自专谋画,藏匿感情,获得信仰,甚至于当危急之际,还要施行权力了。为什么呢,因为其时是——

  “大家都在怀着尊敬和恐怖对他看,——却没有同情。在这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居部队之上的敌对底的力,但他已经觉悟,竟要向那边去,——他确信他的力是正当的。”(同上)

  然而莱奋生不但有时动摇,有时失措,部队也终于受日本军和科尔却克军的围击,一百五十人只剩了十九人,可以说,是全部毁灭了。突围之际,他还是因为受了巴克拉诺夫的暗示。这和现在世间通行的主角无不超绝,事业无不圆满的小说一比较,实在是一部令人扫兴的书。平和的改革家之在静待神人一般的先驱,君子一般的大众者,其实就为了惩于世间有这样的事实。美谛克初到农民队的夏勒图巴部下去的时候,也曾感到这一种幻灭的——

  “周围的人们,和从他奔放的想像所造成的,是全不相同的人物……”(一之二)

  但作者即刻给以说明道——

  “因此他们就并非书本上的人物,却是真的活的人。”

  (同上)

  然而虽然同是人们,同无神力,却又非美谛克之所谓“都一样”的。例如美谛克,也常有希望,常想振作,而息息转变,忽而非常雄大,忽而非常颓唐,终至于无可奈何,只好躺在草地上看林中的暗夜,去赏鉴自己的孤独了。莱奋生却不这样,他恐怕偶然也有这样的心情,但立刻又加以克服,作者于莱奋生自己和美谛克相比较之际,曾漏出他极有意义的消息来——

  “但是,我有时也曾是这样,或者相像么?

  “不,我是一个坚实的青年,比他坚实得多。我不但希望了许多事,也做到了许多事——这是全部的不同。”(二之五)

  以上是译完复看之后,留存下来的印象。遗漏的可说之点,自然还很不少的。因为文艺上和实践上的宝玉,其中随在皆是,不但泰茄的景色,夜袭的情形,非身历者不能描写,即开枪和调马之术,书中但以烘托美谛克的受窘者,也都是得于实际的经验,决非幻想的文人所能著笔的。更举其较大者,则有以寥寥数语,评论日本军的战术云——

  “他们从这田庄进向那田庄,一步一步都安排稳妥,侧面布置着绵密的警备,伴着长久的停止,慢慢地进行。

  在他们的动作的铁一般固执之中,虽然慢,却可以感到有自信的,有计算的,然而同时是盲目底的力量。”(二之二)

  而和他们对抗的莱奋生的战术,则在他训练部队时叙述出来——

  “他总是不多说话的,但他恰如敲那又钝又强的钉,以作永久之用的人一般,就只执拗地敲着一个处所。”

  (一之九)

  于是他在部队毁灭之后,一出森林,便看见打麦场上的远人,要使他们很快地和他变成一气了。

  作者法捷耶夫(Alexandr Alexandrovitch Fadeev)的事迹,除《自传》中所有的之外,我一无所知。仅由英文译文《毁灭》的小序中,知道他现在是无产者作家联盟的裁决团体〔5〕的一员。

  又,他的罗曼小说《乌兑格之最后》〔6〕,已经完成,日本将有译本。

  这一本书,原名《Razgrom》,义云“破灭”,或“溃散”,藏原惟人译成日文,题为《坏灭》,我在春初译载《萌芽》上面,改称《溃灭》的,所据就是这一本;后来得到R.D.Char^ques的英文译本和Verlag für Literatur und Politik〔7〕出版的德文译本,又参校了一遍,并将因为《萌芽》停版,放下未译的第三部补完。后二种都已改名《十九人》,但其内容,则德日两译,几乎相同,而英译本却多独异之处,三占从二,所以就很少采用了。

  前面的三篇文章,《自传》原是《文学的俄罗斯》所载,亦还君〔8〕从一九二八年印本译出;藏原惟人的一篇〔9〕,原名《法捷耶夫的小说〈毁灭〉》,登在一九二八年三月的《前卫》〔10〕上,洛扬君〔11〕译成华文的。这都从《萌芽》转录。弗理契(V.Fri-tche)的序文,则三种译本上都没有,朱杜二君特为从《罗曼杂志》所载的原文译来。但音译字在这里都已改为一律,引用的文章,也照我所译的本文换过了。特此声明,并表谢意。

  卷头的作者肖像,是拉迪诺夫(I.Radinov)画的,已有佳作的定评。威绥斯拉夫崔夫(N.N.Vuysheslavtsev)〔12〕的插画六幅,取自《罗曼杂志》中,和中国的“绣像”〔13〕颇相近,不算什么精采。但究竟总可以裨助一点阅者的兴趣,所以也就印进去了。在这里还要感谢靖华君远道见寄这些图画的盛意。

  上海,一九三一年,一月十七日。译者。

  【注解】

  〔1〕《毁灭》 以苏联国内战争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作于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六年,中译本于一九三一年译毕。有两种版本:一九三一年九月上海大江书铺版和同年十月上海三闲书屋版。在印行单行本之前,其第一部及第二部曾以《溃灭》为题,分期发表于《萌芽》月刊第一期至第五期及《新地》月刊第一本。

  法捷耶夫,参看本卷第322页注〔18〕。他曾长期担任苏联作家协会的领导工作。除《毁灭》外,尚著有长篇小说《青年近卫军》、《最后一个乌兑格人》,文学论文集《三十年间》等。从一九二八年至一九五一年,他曾对《毁灭》进行修改多次。

  〔2〕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一年上海三闲书屋出版的《毁灭》单行本,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3〕科尔却克(E.K.gTUhN],1873—1920) 通译高尔察克,苏联国内战争时期反革命头目之一。十月革命后,依靠英美帝国主义,发动武装叛乱,红军击溃其所部后被捕处死。

  〔4〕弗理契(K.L.[HPhI,1870—1927) 苏联文艺评论家、文学史家。著作有《艺术社会学》、《二十世纪欧洲文学》等。

  〔5〕无产者作家联盟的裁决团体 即无产阶级作家协会评议委员会。一九二六年至一九三二年,法捷耶夫是它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6〕《乌兑格之最后》 即《最后一个乌兑格人》,法捷耶夫的长篇小说,未写完。这里说“已经完成”,当指一九二九年在《十月》杂志上刊载的第一部分。

  〔7〕R.D.Charques 拉·德·加尔格,《毁灭》的英译者。Verlag für Literatur und Politik,德语:文学与政治出版社。

  〔8〕亦还君 未详。

  〔9〕藏原惟人的一篇 指载于《毁灭》译本卷首的《关于〈毁灭〉》。

  〔10〕《前卫》 日本发行的杂志,一九二二年一月创刊于东京。

  〔11〕洛扬 即冯雪峰。

  〔12〕拉迪诺夫(C._NGPFTJ,1887—1967) 通译拉季诺夫,苏联美术家、诗人。威绥斯拉夫崔夫(H.KRAIXUNJhIJ),苏联美术家。

  〔13〕绣像 旧时通俗小说书中人物的白描画像。

《溃灭》第二部..." 《溃灭》第二部一至三章译者附记

  关于这一本小说,本刊第二本上所译载的藏原惟人的说明,〔2〕已经颇为清楚了。但当我译完这第二部的上半时,还想写几句在翻译的进行中随时发生的感想。

  这几章是很紧要的,可以宝贵的文字,是用生命的一部分,或全部换来的东西,非身经战斗的战士,不能写出。

  譬如,首先是小资产阶级的知识者——美谛克——的解剖;他要革新,然而怀旧;他在战斗,但想安宁;他无法可想,然而反对无法中之法,然而仍然同食无法中之法所得的果子——朝鲜人的猪肉——为什么呢,因为他饿着!他对于巴克拉诺夫的未受教育的好处的见解,我以为是正确的,但这种复杂的意思,非身受了旧式的坏教育便不会知道的经验,巴克拉诺夫也当然无从领悟。如此等等,他们于是不能互相了解,一同前行。读者倘于读本书时,觉得美谛克大可同情,大可宽恕,便是自己也具有他的缺点,于自己的这缺点不自觉,则对于当来的革命,也不会真正地了解的。

  其次,是关于袭击团受白军——日本军及科尔却克军——的迫压,攻击,渐濒危境时候的描写。这时候,队员对于队长,显些反抗,或冷淡模样了,这是解体的前征。但当革命进行时,这种情形是要有的,因为倘若一切都四平八稳,势如破竹,便无所谓革命,无所谓战斗。大众先都成了革命人,于是振臂一呼,万众响应,不折一兵,不费一矢,而成革命天下,那是和古人的宣扬礼教,使兆民全化为正人君子,于是自然而然地变了“中华文物之邦”的一样是乌托邦〔3〕思想。革命有血,有污秽,但有婴孩。这“溃灭”正是新生之前的一滴血,是实际战斗者献给现代人们的大教训。虽然有冷淡,有动摇,甚至于因为依赖,因为本能,而大家还是向目的前进,即使前途终于是“死亡”,但这“死”究竟已经失了个人底的意义,和大众相融合了。所以只要有新生的婴孩,“溃灭”便是“新生”的一部分。中国的革命文学家和批评家常在要求描写美满的革命,完全的革命人,意见固然是高超完善之极了,但他们也因此终于是乌托邦主义者。

  又其次,是他们当危急之际,毒死了弗洛罗夫,作者将这写成了很动人的一幕。欧洲的有一些“文明人”,以为蛮族的杀害婴孩和老人,是因为残忍蛮野,没有人心之故,但现在的实地考察的人类学者已经证明其误了:他们的杀害,是因为食物所逼,强敌所逼,出于万不得已,两相比较,与其委给虎狼,委之敌手,倒不如自己杀了去之较为妥当的缘故。

  所以这杀害里,仍有“爱”存。本书的这一段,就将这情形描写得非常显豁(虽然也含自有自利的自己觉得“轻松”一点的分子在内)。西洋教士,常说中国人的“溺女”“溺婴”,是由于残忍,也可以由此推知其谬,其实,他们是因为万不得已:穷。前年我在一个学校里讲演《老而不死论》〔4〕,所发挥的也是这意思,但一个青年革命文学家〔5〕将这胡乱记出,上加一段嘲笑的冒头,投给日报登载出来的时候,却将我的讲演全然变了模样了。

  对于本期译文的我的随时的感想,大致如此,但说得太简略,辞不达意之处还很多,只愿于读者有一点帮助,就好。

  倘要十分了解,恐怕就非实际的革命者不可,至少,是懂些革命的意义,于社会有广大的了解,更至少,则非研究唯物的文学史和文艺理论不可了。

  一九三○年二月八日,L。

  【注解】

  〔1〕本篇连同《毁灭》第二部第一至第三章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年四月一日《萌芽》月刊第一卷第四期,后未印入单行本。

  〔2〕指藏原惟人的《法兑耶夫的小说》(洛扬译),刊于《萌芽》月刊第一卷第二期(一九三○年二月一日)。后来印入《溃灭》时,改题为《关于〈毁灭〉》。

  〔3〕乌托邦 拉丁文 Utopia的音译,源出希腊文,意为“无处”。英国汤姆士·莫尔(T.More,1478—1535)在一五一六年所作的小说《乌托邦》中,描述了一种称作“乌托邦”的社会组织,寄托着作者的空想社会主义的理想。由此“乌托邦”就成了“空想”的同义语。

  〔4〕《老而不死论》 一九二八年五月十五日鲁迅在上海江湾复旦实验中学的讲演。讲稿佚。

  〔5〕一个青年革命文学家 指当时复旦大学中文系学生葛世荣。

后记

  札弥亚丁(Evgenii Zamiatin)〔3〕生于一八八四年,是造船专家,俄国的最大的碎冰船“列宁”,就是他的劳作。在文学上,革命前就已有名,进了大家之列,当革命的内战时期,他还借“艺术府”“文人府”〔4〕的演坛为发表机关,朗读自己的作品,并且是“绥拉比翁的兄弟们”的组织者和指导者,于文学是颇为尽力的。革命前原是布尔塞维克,后遂脱离,而一切作品,也终于不脱旧智识阶级所特有的怀疑和冷笑底态度,现在已经被看作反动的作家,很少有发表作品的机会了。

  《洞窟》是从米川正夫的《劳农露西亚小说集》〔5〕译出的,并参用尾濑敬止的《艺术战线》里所载的译本。说的是饥饿的彼得堡一隅的居民,苦于饥寒,几乎失了思想的能力,一面变成无能的微弱的生物,一面显出原始的野蛮时代的状态来。为病妇而偷柴的男人,终于只得将毒药让给她,听她服毒,这是革命中的无能者的一点小悲剧。写法虽然好像很晦涩,但仔细一看,是极其明白的。关于十月革命开初的饥饿的作品,中国已经译过好几篇了,而这是关于“冻”的一篇好作品。

  淑雪兼珂(Mihail Zoshchenko)也是最初的“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之一员,他有一篇很短的自传,说:

  “我于一八九五年生在波尔泰瓦。父亲是美术家,出身贵族。一九一三年毕业古典中学,入彼得堡大学的法科,未毕业。一九一五年当了义勇军向战线去了,受了伤,还被毒瓦斯所害,心有点异样,做了参谋大尉。一九一八年,当了义勇兵,加入赤军,一九一九年以第一名成绩回籍〔6〕。一九二一年从事文学了。我的处女作,于一九二一年登在《彼得堡年报》〔7〕上。”

  但他的作品总是滑稽的居多,往往使人觉得太过于轻巧。

  在欧美,也有一部分爱好的人,所以译出的颇不少。这一篇《老耗子》是柔石〔8〕从《俄国短篇小说杰作集》(Great Rus^sian Short Stories)〔9〕里译过来的,柴林(Leonide Zarine)原译,因为那时是在豫备《朝华旬刊》〔10〕的材料,所以选着短篇中的短篇。但这也就是淑雪兼珂作品的标本,见一斑可推全豹的。

  伦支(Lev Lunz)〔11〕的《在沙漠上》,也出于米川正夫的《劳农露西亚小说集》,原译者还在卷末写有一段说明,如下:

  “在青年的‘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之中,最年少的可爱的作家莱夫·伦支,为病魔所苦者将近一年,但至一九二四年五月,终于在汉堡的病院里长逝了。享年仅二十二。当刚才跨出人生的第一步,创作方面也将自此从事于真切的工作之际,虽有丰饶的天禀,竟不遑很得秋实而去世,在俄国文学,是可以说,殊非微细的损失的。伦支是充满着光明和欢喜和活泼的力的少年,常常驱除朋友们的沉滞和忧郁和疲劳,当绝望的瞬息中,灌进力量和希望去,而振起新的勇气来的‘杠杆’。别的‘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一接他的讣报,便悲泣如失同胞,是不为无故的。

  “性情如此的他,在文学上也力斥那旧时代俄国文学特色的沉重的忧郁的静底的倾向,而于适合现代生活基调的动底的突进态度,加以张扬。因此他埋头于研究仲马〔12〕和司谛芬生〔13〕,竭力要领悟那传奇底,冒险底的作风的真髓,而发见和新的时代精神的合致点。此外,则西班牙的骑士故事〔14〕,法兰西的乐剧〔15〕,也是他的热心研究的对象。‘动’的主张者伦支,较之小说,倒在戏剧方面觉得更所加意。因为小说的本来的性质就属于‘静’,而戏剧是和这相反的……

  “《在沙漠上》是伦支十九岁时之作,是从《旧约》的《出埃及记》〔16〕里,提出和初革命后的俄国相共通的意义来,将圣书中的话和现代的话,巧施调和,用了有弹力的暗示底的文体,加以表现的。凡这些处所,我相信,都足以窥见他的不平常的才气。”

  然而这些话似乎不免有些偏爱,据珂刚教授说,则伦支是“在一九二一年二月的最伟大的法规制定期,登记期,兵营整理期中,〔17〕逃进‘绥拉比翁的兄弟们’的自由的怀抱里去的。”那么,假使尚在,现在也决不能再是那时的伦支了。至于本篇的取材,则上半虽在《出埃及记》,而后来所用的却是《民数记》〔18〕,见第二十五章,杀掉的女人就是米甸族首领苏甸的女儿哥斯比。篇末所写的神,大概便是作者所看见的俄国初革命后的精神,但我们也不要忘却这观察者是“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中的青年,时候是革命后不多久。现今的无产作家的作品,已只是一意赞美工作,属望将来,和那色黑而多须的真的神,面目全不相像了。

  《果树园》是一九一九至二十年之间所作,出处与前篇同,这里并仍录原译者的话:

  “斐定(Konstantin Fedin)〔19〕也是‘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中之一人,是自从将短篇寄给一九二二年所举行的‘文人府’的悬赏竞技,获得首选的荣冠以来,骤然出名的体面的作者。他的经历也和几乎一切的劳动作家一样,是颇富于变化的。故乡和雅各武莱夫同是萨拉妥夫(Saratov)的伏尔迦(Volga)河畔,家庭是不富裕的商家。生长于古老的果园,渔夫的小屋,纤夫的歌曲那样的诗底的环境的他,一早就表示了艺术底倾向,但那倾向,是先出现于音乐方面的。他善奏怀亚林〔20〕,巧于歌唱,常常出演于各处的音乐会。他既有这样的艺术的天禀,则不适应商家的空气,正是当然的事。十四岁时(一九○四年),曾经典质了爱用的乐器,离了家,往彼得堡去,后来得到父亲的许可,可以上京苦学了。世界大战前,为研究语学起见,便往德国,幸有天生的音乐的才能,所以一面做着舞蹈会的怀亚林弹奏人之类,继续着他的修学。

  “世界大战〔21〕起,斐定也受了侦探的嫌疑,被监视了。当这时候,为消遣无聊计,便学学画,或则到村市的剧场去,作为歌剧的合唱队的一员。他的生活,虽然物质底地穷蹙,但大体是藏在艺术这‘象牙之塔’里,守御着实际生活的粗糙的刺戟的,但到革命后,回到俄国,却不能不立刻受火和血的洗礼了。他便成为共产党员,从事于煽动的演说,或做日报的编辑,或做执委的秘书,或自率赤军,往来于硝烟里。这对于他之为人的完成,自然有着伟大的贡献,连他自己,也称这时期为生涯中的Pathos (感奋)的。

  “斐定是有着纤细优美的作风的作者,在劳农俄国的作者们里,是最像艺术家的艺术家(但在这文字的最普通的意义上)。只要看他作品中最有名的《果树园》,也可以一眼便看见这特色。这篇是在‘文人府’的悬赏时,列为一等的他的出山之作,描写那古老的美的传统渐就灭亡,代以粗野的新事物这一种人生永远的悲剧的。题目虽然是绝望底,而充满着像看水彩画一般的美丽明朗的色彩和绰约的抒情味(Lyricism)。加以并不令人感到矛盾缺陷,却酿出特种的调和,有力量将读者拉进那世界里面去,只这一点,就证明着作者的才能的非凡。

  “此外,他的作品中,有名的还有中篇《Anna Timo-vna》〔22〕”。

  后二年,他又作了《都市与年》〔23〕的长篇,遂被称为第一流的大匠,但至一九二八年,第二种长篇《兄弟》出版,却因为颇多对于艺术至上主义与个人主义的赞颂,又很受批评家的责难了。这一短篇,倘使作于现在,是决不至于脍炙人口的;中国亦已有靖华的译本,收在《烟袋》〔24〕中,本可无需再录,但一者因为可以见苏联文学那时的情形,二则我的译本,成后又用《新兴文学全集》卷二十三中的横泽芳人译本细加参校,于字句似略有所长,便又不忍舍弃,仍旧收在这里了。

  雅各武莱夫(Aleksandr Iakovlev)以一八八六年生于做漆匠的父亲的家里,本家全都是农夫,能够执笔写字的,全族中他是第一个。在宗教的氛围气中长大;而终于独立生活,旅行,入狱,进了大学。十月革命后,经过了多时的苦闷,在文学上见了救星,为“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之一个,自传云:

  “俄罗斯和人类和人性,已成为我的新的宗教了。”

  从他毕业于彼得堡大学这端说,是智识分子,但他的本质,却纯是农民底,宗教底的。他的艺术的基调,是博爱和良心,而认农民为人类正义和良心的保持者,且以为惟有农民,是真将全世界联结于友爱的精神的。这篇《穷苦的人们》,从《近代短篇小说集》中八住利雄〔25〕的译本重译,所发挥的自然也是人们互相救助爱抚的精神,就是作者所信仰的“人性”,然而还是幻想的产物。别有一种中篇《十月》,是被称为显示着较前进的观念形态的作品的,虽然所描写的大抵是游移和后悔,没有一个铁似的革命者在内,但恐怕是因为不远于事实的缘故罢,至今还有阅读的人们。我也曾于前年译给一家书店,但至今没有印。

  理定(Vladimir Lidin)是一八九四年二月三日,生于墨斯科的。七岁,入拉赛列夫斯基东方语学院;十四岁丧父,就营独立生活,到一九一一年毕业,夏秋两季,在森林中过活了几年,欧洲大战时候,由墨斯科大学毕业,赴西部战线;

  十月革命时是在赤军中及西伯利亚和墨斯科;后来常旅行于外国。

  他的作品正式的出版,在一九一五年,因为是大学毕业的,所以是智识阶级作家,也是“同路人”,但读者颇多,算是一个较为出色的作者。这原是短篇小说集《往日的故事》中的一篇,从村田春海译本重译的。时候是十月革命后到次年三月,约半年;事情是一个犹太人因为不堪在故乡的迫害和虐杀,到墨斯科去寻正义,然而止有饥饿,待回来时,故家已经充公,自己也下了狱了。就以这人为中心,用简洁的蕴藉的文章,画出着革命俄国的最初时候的周围的生活。

  原译本印在《新兴文学全集》第二十四卷里,有几个脱印的字,现在看上下文义补上了,自己不知道有无错误。另有两个×,却原来如此,大约是“示威”,“杀戮”这些字样罢,没有补。又因为希图易懂,另外加添了几个字,为原译本所无,则都用括弧作记。至于黑鸡来啄等等,乃是生了伤寒,发热时所见的幻象,不是“智识阶级”作家,作品里大概不至于有这样的玩意儿的——理定在自传中说,他年青时,曾很受契诃夫的影响。

  左祝黎(Efim Sosulia)〔26〕生于一八九一年,是墨斯科一个小商人的儿子。他的少年时代大抵过在工业都市罗持(Lodz)里。一九○五年,因为和几个大暴动的指导者的个人的交情,被捕系狱者很长久。释放之后,想到美洲去,便学“国际的手艺”,就是学成了招牌画工和漆匠。十九岁时,他发表了最初的杰出的小说。此后便先在阿兑塞,后在列宁格勒做文艺栏的记者,通信员和编辑人。他的擅长之处,是简短的,奇特的(Groteske)散文作品。

  《亚克与人性》从《新俄新小说家三十人集》〔27〕(Dreissig neue Erzahler des neuen Russland)译出,原译者是荷涅克(Erwin Honig)。从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一篇“奇特的”作品,但其中充满着怀疑和失望,虽然穿上许多讽刺的衣裳,也还是一点都遮掩不过去,和确信农民的雅各武莱夫所见的“人性”,完全两样了。

  听说这篇在中国已经有几种译本,是出于英文和法文的,可见西欧诸国,皆以此为作者的代表的作品。我只见过译载在《青年界》〔28〕上的一篇,则与德译本很有些不同,所以我仍不将这一篇废弃。

  拉甫列涅夫(Boris Lavrenev)〔29〕于一八九二年生在南俄的一个小城里,家是一个半破落的家庭,虽然拮据,却还能竭力给他受很好的教育。从墨斯科大学毕业后,欧战已经开头,他便再入圣彼得堡的炮兵学校,受训练六月,上战线去了。革命后,他为铁甲车指挥官和乌克兰炮兵司令部参谋长,一九二四年退伍,住在列宁格勒,一直到现在。

  他的文学活动,是一九一二年就开始的,中间为战争所阻止,直到二三年,才又盛行创作。小说制成影片,戏剧为剧场所开演,作品之被翻译者,几及十种国文;在中国有靖华译的《四十一》附《平常东西的故事》一本,在《未名丛刊》里。

  这一个中篇《星花》,也是靖华所译,直接出于原文的。

  书叙一久被禁锢的妇女,爱一红军士兵,而终被其夫所杀害。

  所写的居民的风习和性质,土地的景色,士兵的朴诚,均极动人,令人非一气读完,不肯掩卷。然而和无产作者的作品,还是截然不同,看去就觉得教民和红军士兵,都一样是作品中的资材,写得一样地出色,并无偏倚。盖“同路人”者,乃是“决然的同情革命,描写革命,描写它的震撼世界的时代,描写它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日子”(《四十一》卷首“作者传”中语)的,而自己究不是战斗到底的一员,所以见于笔墨,便只能偏以洗练的技术制胜了。将这样的“同路人”的最优秀之作,和无产作家的作品对比起来,仔细一看,足令读者得益不少。

  英培尔(Vera Inber)〔30〕以一八九三年生于阿兑塞。九岁已经做诗;在高等女学校的时候,曾想去做女伶。卒业后,研究哲学,历史,艺术史者两年,又旅行了好几次。她最初的著作是诗集,一九一二年出版于巴黎,至二五年才始来做散文,“受了狄更斯(Dickens),吉柏龄(Kipling),缪塞(Musset)〔31〕,托尔斯泰,斯丹达尔(Stendhal),法兰斯,哈德(Bret Harte)〔32〕等人的影响。”许多诗集之外,她还有几种小说集,少年小说,并一种自叙传的长篇小说,曰《太阳之下》〔33〕,在德国已经有译本。

  《拉拉的利益》也出于《新俄新小说家三十人集》中,原译者弗兰克(Elena Frank)。虽然只是一种小品,又有些失之夸张,但使新旧两代——母女与父子——相对照之处,是颇为巧妙的。

  凯泰耶夫(Valentin Kataev)〔34〕生于一八九七年,是一个阿兑塞的教员的儿子。一九一五年为师范学生时,已经发表了诗篇。欧洲大战起,以义勇兵赴西部战线,受伤了两回。

  俄国内战时,他在乌克兰,被红军及白军所拘禁者许多次。一九二二年以后,就住在墨斯科,出版了很多的小说,两部长篇,还有一种滑稽剧。

  《物事》也是柔石的遗稿,出处和原译者,都与《老耗子》同。

  这回所收集的资料中,“同路人”本来还有毕力涅克和绥甫林娜〔35〕的作品,但因为纸数关系,都移到下一本去了。此外,有着世界的声名,而这里没有收录的,是伊凡诺夫(Vsevolod Ivanov),爱伦堡(Ilia Ehrenburg),巴培尔(Isack Babel)〔36〕,还有老作家如惠垒赛耶夫(V.Veresaev),普理希文(M.Prishvin)〔37〕,托尔斯泰(Aleksei Tolstoi)这些人。

  一九三二年九月十日,编者。

  【注解】

  〔1〕《竖琴》 鲁迅编译的苏联“同路人”作家短篇小说集,一九三三年一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为《良友文学丛书》之一。

  内收札弥亚丁的《洞窟》、淑雪兼柯的《老耗子》、伦支的《在沙漠上》、斐定的《果树园》、雅各武莱夫的《穷苦的人们》、理定的《竖琴》、左祝黎的《亚克与人性》、拉甫列涅夫的《星花》、英培尔的《拉拉的利益》、凯泰耶夫的《物事》等十篇(其中《老耗子》和《物事》系柔石译,《星花》系曹靖华译)。

  〔2〕本篇最初印入《竖琴》单行本,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3〕札弥亚丁(i.c.rNmPBYPF,1884—1937) 苏联“同路人”作家,文学团体“谢拉皮翁兄弟”的赞助者。十月革命前即写小说,后死于巴黎。著有长篇小说《我们》、《给成年的孩子们的寓言》等。

  〔4〕“艺术府”、“文人府” 即“艺术之家”、“文学家之家”。

  〔5〕米川正夫(1891—1962) 日本翻译家、俄国文学研究者。

  著有《俄国文学思潮》、《苏联旅行记》,译有《托尔斯泰全集》、《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等。《劳农露西亚小说集》,即《工农俄罗斯小说集》,一九二五年东京金星堂发行。

  〔6〕回籍 据原文,应作复员。

  〔7〕《彼得堡年报》 未样。

  〔8〕柔石(1902—1931) 原名赵平复,浙江宁海人,共产党员,作家。曾任《语丝》编辑,并与鲁迅等创办朝花社。著有中篇小说《二月》、短篇小说《为奴隶的母亲》等,并致力于翻译介绍外国文艺。一九三一年二月七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于上海龙华。

  〔9〕《俄国短篇小说杰作集》 英译本由S.格拉汉编选,一九二九年E.本痕出版社印行。

  〔10〕《朝花旬刊》 上海朝花社发行的文艺刊物,着重介绍东欧、北欧及弱小民族的作品,由鲁迅、柔石主编,一九二九年六月创刊,同年九月停刊。

  〔11〕伦支(C.D.C

  FG,1901—1924) 苏联“同路人”作家,“谢拉皮翁兄弟”中重要人物之一。他崇拜西欧文艺,自称为“不可调和的西欧派”。

  〔12〕仲马 指大仲马(A.Dumas,1802—1870),法国作家。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三个火枪手》、《二十年后》及《基度山伯爵》等。

  〔13〕司谛芬生(R.L.Stevenson,1850—1894) 通译斯蒂文生,英国作家。十九世纪末新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著有小说《金银岛》、《化身博士》等。

  〔14〕西班牙的骑士故事 在西欧中世纪骑士制度影响下,曾出现大批描写骑士的冒险生活和武功的作品,流行于法国和西班牙。塞万提斯(西班牙小说家)的长篇小说《堂·吉诃德》,即借用骑士小说的形式,讽刺了骑士制度和骑士文学。

  〔15〕法兰西的乐剧 一种通俗的歌剧(mélodrame),内容比较轻松,起源于法国,十八世纪后期及十九世纪,流行于英、美各国。

  〔16〕《旧约》 即《旧约全书》,基督教《圣经》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称《新约全书》)。《出埃及记》是《旧约》的第二卷,计四十章。

  〔17〕指一九二一年三月(俄历二月)俄共〔布〕通过和执行关于新经济政策的决议、关于实行党的统一和团结的决议,以及党在军队里和政府机关里进行的一系列整顿工作。

  〔18〕《民数记》 《旧约》的第四卷,计三十六章。

  〔19〕斐定(,1892—1977) 通译费定,苏联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城与年》、《初欢》、《不平凡的夏天》等。

  〔20〕怀亚林 英语Violin的音译,即小提琴。

  〔21〕世界大战 指第一次世界大战。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八年间帝国主义国家为了重新瓜分殖民地和争夺世界霸权而进行的世界规模的战争。参战的一方是德国、奥匈帝国等,称为同盟国;另一方是英、法、俄、美等,称为协约国。最后同盟国失败。

  〔22〕《Enna Timovna》 《安娜·季莫菲耶芙娜》,费定的早期作品,发表于一九二三年。

  〔23〕《都市与年》 又译《城与年》,费定于一九二四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有曹靖华中译本,一九四七年九月上海骆驼书店出版。

  〔24〕《烟袋》 曹靖华翻译的苏联短篇小说集,收作者七人的小说十一篇,以其中爱伦堡的《烟袋》为书名;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北京未名社出版,为《未名丛刊》之一。这里说曹靖华也译有《果树园》“收在《烟袋》中”,有误。一九三三年八月一日鲁迅致吕蓬尊信中说:“靖华所译的那一篇,名《花园》,我只记得见过印本,故写为在《烟袋》中,现既没有,那大概是在《未名》里罢”。但《未名》半月刊中亦无此篇。

  〔25〕八住利雄 日本电影剧本作家、翻译工作者。著有电影剧本《战舰大和号》、《日本海大海战》等。

  〔26〕左祝黎(1891—1941) 苏联作家。早年因参加革命运动多次被捕入狱,后在卫国战争中牺牲。著有长篇小说《人的工厂》、《时代的留声机》等。

  〔27〕《新俄新小说家三十人集》 德译本于一九二九年柏林马力克出版。

  〔28〕《青年界》 综合性杂志,一九三一年一月创刊,赵景深、李小峰合编,上海北新书局发行。

  〔29〕拉甫列涅夫(a.E.CNJHIFFJ,1892—1959) 苏联作家。

  十月革命后曾参加红军。《四十一》(《第四十一》),是他作于一九二四年的中篇小说,曹靖华译,一九二九年六月北平未名社出版,一九三六年印入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的《苏联作家七人集》。

  〔30〕英培尔(K.L.cFSIH,1890—1972) 苏联女诗人。主要作品有长诗《普尔科夫子午线》和散文集《将近三年(列宁格勒日记)》。

  〔31〕吉柏龄(J.R.Kipling,1865—1936) 通译吉卜林,英国作家。他生于印度,作品多描写英国殖民者的日常生活,著有长篇小说《吉姆》、儿童故事《林莽之书》等。缪塞(A.de Musset,1810—1857),法国作家。著有自传性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等。

  〔32〕斯丹达尔(Stendhal,1783—1842) 通译司汤达,法国作家。原名贝尔(M.H.Beyle)。著有长篇小说《红与黑》、《吕西安·娄凡》,文艺论著《拉辛与莎士比亚》等。法兰斯,通译法朗士。哈德(F.B.Harte,1836—1902) 美国作家。作品多描写淘金工人的艰苦生活,如《咆哮营的幸运儿》等。

  〔33〕《太阳之下》 即《阳光照耀的地方》,英培尔根据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二二年间在敖德萨的生活写成的中篇。

  〔34〕凯泰耶夫(K.Q.gNYNIJ) 通译卡达耶夫,苏联作家。

  著有长篇小说《时间呀,前进!》、《我是劳动人民的儿子》等。

  〔35〕绥甫林娜(C.D.dIZo

  UUPFN,1889—1954) 通译谢芙琳娜,苏联女作家。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维里尼亚》等。

  〔36〕爱伦堡(c.M.rHIFS

  Hb,1891—1967) 苏联作家。曾长期侨居国外,著有长篇小说《暴风雨》、《巴黎的陷落》,以及回忆录《人·岁月·生活》等。巴培尔(c.r.aNSIUE,1894—1941),苏联作家。著有《骑兵队》、《敖德萨的故事》等。

  〔37〕惠垒赛耶夫(B.B.KIHIXNIJ,1867—1945) 通译魏烈萨耶夫,苏联作家。著有小说《无路可走》、《绝路》等以及研究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等人的著作。普理希文(M.M.QHPGJPF,1873—1954),苏联作家。曾任农艺师。著有小说《贝林捷亚的水泉》、《太阳的宝库》,自传体长篇小说《卡歇耶夫山脉》等。

《洞窟》译者附记

  俄国十月革命后饥荒情形的描写,中国所译的已有好几篇了。但描写寒冷之苦的小说,却尚不多见。萨弥亚丁(Evgenü Samiatin)〔2〕是革命前就已出名的作家,这一篇巧妙地写出人民因饥寒而复归于原始生活的状态。为了几块柴,上流的智识者至于人格分裂,实行偷窃,然而这还是暂时的事,终于将毒药当作宝贝,以自杀为唯一的出路。——但在生活于温带地方的读者,恐怕所受的感印是没有怎么深切的。

  一九三○年七月十八日,译讫记。

  【注解】

  〔1〕本篇连同《洞窟》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一年一月十日《东方杂志》第二十八卷第一号译者署名隋洛文。后未印入单行本。

  〔2〕萨弥亚丁 即札弥亚丁。参看本卷第348页注〔3〕。

《竖琴》译者附记

  作者符拉迪弥尔·理定(Vladimir Lidin)是一八九四年二月三日,生于墨斯科的,今年才三十五岁。七岁,入拉赛列夫斯基东方语学院;十四岁丧父,就营独立生活,到一九一一年毕业,夏秋两季,在森林中过活了几年。欧洲大战时,由墨斯科大学毕业,赴西部战线;十月革命时是在赤军中及西伯利亚和墨斯科;后来常常旅行外国,不久也许会像B.Pilyniak〔2〕一样,到东方来。

  他的作品正式的出版,在一九一五年,到去年止,约共有十二种。因为是大学毕业的,所以是智识阶级作家,也是“同路人”,但读者颇多,算是一个较为出色的作者。这篇是短篇小说集《往日的故事》中的一篇,从日本村田春海的译本重译的。时候是十月革命后到次年三月,约半年;事情是一个犹太人因为不堪在故乡的迫害和虐杀,到墨斯科去寻正义,然而止有饥饿,待回来时,故家已经充公,自己也下了狱了。就以这人为中心,用简洁的蕴藉的文章,画出着革命俄国的周围的生活。

  原译本印在《新兴文学全集》第二十四卷里,有几个脱印的字,现在看上下文义补上了,自己不知道有无错误。另有两个×,却原来如此,大约是“示威”,“杀戮”这些字样罢,没有补。又因为希图易懂,另外加添了几个字,为原译本所无,则并重译者的注解都用方括弧作记。至于黑鸡来啄等等,乃是生了伤寒,发热时所见的幻象,不是“智识阶级”作家,作品里大概不至于有这样的玩意儿的——理定在自传中说,他年青时,曾很受契诃夫的影响。

  还要说几句不大中听的话——这篇里的描写混乱,黑暗,可谓颇透了,虽然粉饰了许多诙谐,但刻划分明,恐怕虽从我们中国的“普罗塔列亚特苦理替开尔”〔3〕看来,也要斥为“反革命”,——自然,也许因为是俄国作家,总还是值得“纪念”,和阿尔志跋绥夫一例待遇的。然而在他本国,为什么并不“没落”呢?我想,这是因为虽然有血,有污秽,而也有革命;因为有革命,所以对于描出血和污秽——无论已经过去或未经过去——的作品,也就没有畏惮了。这便是所谓“新的产生”。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鲁迅附记。

  【注解】

  〔1〕本篇连同《竖琴》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九年一月《小说月报》第二十卷第一号。后作者将本篇前三段稍加修改,收入《竖琴》单行本后记。

  〔2〕B.Pilyniak 即毕力涅克。曾于一九二六年夏来中国,在北京、上海等地作短期游历。

  〔3〕“普罗塔列亚特苦理替开尔”意为无产阶级文化提倡者。

前记

  苏联的无产作家,是十月革命以后,即努力于创作的,一九一八年,无产者教化团〔3〕就印行了无产者小说家和诗人的丛书。二十年夏,又开了作家的大会〔4〕。而最初的文学者的大结合,则是名为“锻冶厂”的集团。

  但这一集团的作者,是往往负着深的传统的影响的,因此就少有独创性,到新经济政策施行后,误以为革命近于失败,折了幻想的翅子,几乎不能歌唱了。首先对他们宣战的,是《那巴斯图》(意云:在前哨)派的批评家,英古罗夫〔5〕说:

  “对于我们的今日,他们在怠工,理由是因为我们的今日,没有十月那时的灿烂。他们……不愿意走下英雄底阿灵比亚〔6〕来。这太平常了。这不是他们的事。”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无产者作家的一团在《青年卫军》〔7〕的编辑室里集合,决议另组一个“十月团”〔8〕,“锻冶厂”和“青年卫军”的团员,离开旧社,加入者不少,这是“锻冶厂”分裂的开端。“十月团”的主张,如烈烈威支说,是“内乱已经结束,‘暴风雨和袭击’的时代过去了。而灰色的暴风雨的时代又已到来,在无聊的幔下,暗暗地准备着新的‘暴风雨’和新的‘袭击’。”所以抒情诗须用叙事诗和小说来替代;抒情诗也“应该是血,是肉,给我们看活人的心绪和感情,不要表示柏拉图一流的欢喜了〔9〕。”

  但“青年卫军”的主张,却原与“十月团”有些相近的。

  革命直后的无产者文学,诚然也以诗歌为最多,内容和技术,杰出的都很少。有才能的革命者,还在血战的涡中,文坛几乎全被较为闲散的“同路人”所独占。然而还是步步和社会的现实一同进行,渐从抽象的,主观的而到了具体的,实在的描写,纪念碑的长篇大作,陆续发表出来,如里培进斯基的《一周间》〔10〕,绥拉菲摩维支的《铁流》〔11〕,革拉特珂夫的《士敏土》〔12〕,就都是一九二三至二四年中的大收获,且已移植到中国,为我们所熟识的。

  站在新的立场上的智识者的作家既经辈出,一面有些“同路人”也和现实接近起来,如伊凡诺夫的《哈蒲》〔13〕,斐定的《都市与年》,也被称为苏联文坛上的重要收获。先前的势如水火的作家,现在似乎渐渐有些融洽了。然而这文学上的接近,渊源其实是很不相同的。珂刚教授在所著的《伟大的十年的文学》中说:

  “无产者文学虽然经过了几多的变迁,各团体间有过争斗,但总是以一个观念为标帜,发展下去的。这观念,就是将文学看作阶级底表现,无产阶级的世界感的艺术底形式化,组织意识,使意志向着一定的行动的因子,最后,则是战斗时候的观念形态底武器。纵使各团体间,颇有不相一致的地方,但我们从不见有谁想要复兴一种超阶级的,自足的,价值内在的,和生活毫无关系的文学。无产者文学是从生活出发,不是从文学性出发的。虽然因为作家们的眼界扩张,以及从直接斗争的主题,移向心理问题,伦理问题,感情,情热,人心的细微的经验,那些称为永久底全人类的主题的一切问题去,而‘文学性’也愈加占得光荣的地位;所谓艺术底手法,表现法,技巧之类,又会有重要的意义;学习艺术,研究艺术,研究艺术的技法等事,成了急务,公认为切要的口号;有时还好像文学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先的处所了。

  “所谓‘同路人’的文学,是开拓了别一条路的。他们从文学走到生活去。他们从价值内在底技巧出发。他们先将革命看作艺术底作品的题材,自说是对于一切倾向性的敌人,梦想着无关于倾向的作家的自由的共和国。

  然而这些‘纯粹的’文学主义者们——而且他们大抵是青年——终于也不能不被拉进全线沸腾着的战争里去了。他们参加了战争。于是从革命底实生活到达了文学的无产阶级作家们,和从文学到达了革命底实生活的‘同路人们’,就在最初的十年之终会面了。最初的十年的终末,组织了苏联作家的联盟〔14〕。将在这联盟之下,互相提携,前进了。最初的十年的终末,由这样伟大的试练来作纪念,是毫不足怪的。”

  由此可见在一九二七年顷,苏联的“同路人”已因受了现实的熏陶,了解了革命,而革命者则由努力和教养,获得了文学。但仅仅这几年的洗练,其实是还不能消泯痕迹的。我们看起作品来,总觉得前者虽写革命或建设,时时总显出旁观的神情,而后者一落笔,就无一不自己就在里边,都是自己们的事。

  可惜我所见的无产者作家的短篇小说很有限,这十篇之中,首先的两篇,还是“同路人”的,后八篇中的两篇〔15〕,也是由商借而来的别人所译,然而是极可信赖的译本,而伟大的作者,遗漏的还很多,好在大抵别有长篇,可供阅读,所以现在也不再等待,收罗了。

  至于作者小传及译本所据的本子,也都写在《后记》里,和《竖琴》一样。

  临末,我并且在此声谢那帮助我搜集传记材料的朋友。

  一九三二年九月十八夜,鲁迅记。

  【注解】

  〔1〕《一天的工作》 鲁迅在一九三二年至一九三三年间编译的苏联短篇小说集,一九三三年三月由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列为《良友文学丛书》之一。内收毕力涅克的《苦蓬》、绥甫林娜的《肥料》、略悉珂的《铁的静寂》、聂维洛夫的《我要活》、玛拉式庚的《工人》、绥拉菲摩维支的《一天的工作》和《岔道夫》、孚尔玛诺夫的《革命的英雄们》、唆罗诃夫的《父亲》、班菲洛夫和伊连珂夫合写的《枯煤,人们和耐火砖》等作品十篇。其中绥拉菲摩维支的两篇为文尹(杨之华)译。《苦蓬》、《肥料》和《我要活》三篇在收入单行本前,曾分别发表于《东方杂志》半月刊、《北斗》月刊和《文学月报》。

  〔2〕本篇最初印入《一天的工作》单行本,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3〕无产者教化团 即“无产阶级文化协会”,苏联早期文化组织,成立于一九一七年九月,十月革命后,全国各大城市都设有分部,并出版定期刊物《无产者文化》、《汽笛》等。在理论和实践上,他们都犯有错误,一九二○年列宁曾给予批评。一九三二年解散。

  〔4〕作家的大会 指一九二○年五月“全俄无产阶级作家协会”在莫斯科举行的作家大会,出席者有代表二十五个城市的作家一百五十人。

  〔5〕英古罗夫(C.cFb UTJ) 《在岗位上》派的文艺评论家。

  这里引用的他的话,见于他作的《论损失》一文,载《在岗位上》杂志创刊号(一九二三年)上。

  〔6〕阿灵比亚 即奥林匹斯,希腊北部的高山,希腊神话中诸神的住所,古希腊人视为神山。

  〔7〕《青年卫军》 即《青年近卫军》,文学艺术和通俗科学杂志,俄共青年团中央的机关刊物,一九二二年创刊于莫斯科,与同年十月成立的文学团体“青年近卫军”社有密切关系。一九二三年三月“青年近卫军”社与“十月”社、“工人之春”社同参加“莫斯科无产阶级作家协会”。

  〔8〕“十月团” 即“十月”社,苏联早期的文学团体,一九二二年十二月成立。核心人物有原属“锻冶场”社的马雷希金,“青年近卫军”社的培赛勉斯基,“工人之春”社的索柯洛夫和未参加团体的里别进斯基等。

  〔9〕柏拉图一流的欢喜 指幻想或理想的快乐。柏拉图(Plato前427—前347),古希腊哲学家,著有《理想国》、《飨宴篇》等。

  〔10〕里培进斯基(1898—1959) 通译里别进斯基,苏联作家。《一周间》,描写内战时期斗争的小说,有蒋光慈译本,一九三○年一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

  〔11〕绥拉菲摩维支(1863—1949) 苏联作家。早期作品描写劳动人民的悲惨生活,一九○五年革命后,转而以工人革命斗争为主题。《铁流》,描写红军游击队与敌人斗争的长篇小说,发表于一九二四年,有曹靖华译本,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上海三闲书屋出版,鲁迅写有《编校后记》,现收入《集外集拾遗》。

  〔12〕革拉特珂夫(1883—1958) 苏联作家,早年参加革命,曾被沙皇政府逮捕及流放,十月革命后参加国内战争和卫国战争。《士敏土》(现译《水泥》),描写国内战争结束后工人阶级为恢复生产而斗争的长篇小说,发表于一九二五年,有董绍明、蔡詠裳合译本,一九三二年七月上海新生命书局出版。

  〔13〕《哈蒲》 伊凡诺夫发表于一九二五年的小说,描写在西伯利亚猎狐的故事。

  〔14〕苏联作家的联盟 指一九二八年在莫斯科成立的“全苏联无产阶级作家协会”。一九三二年,联共〔布〕中央作出《关于改组文学艺术团体的决议》,后解散,成立“苏联作家协会”。

  〔15〕这里所说“首先的两篇”,指《苦蓬》和《肥料》;“后八篇中的两篇”,指《一天的工作》和《岔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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