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集外集拾遗补编

     著书立意乃赠花于人之举,然万卷书亦由人力而为,非尽善尽美处还盼见谅 !

                     —— 华辀远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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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洞花主》小引

  《红楼梦》〔2〕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3〕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惟憎人者,幸灾乐祸,于一生中,得小欢喜,少有偏碍。然而憎人却不过是爱人者的败亡的逃路,与宝玉之终于出家,同一小器。但在作《红楼梦》时的思想,大约也止能如此;即使出于续作,想来未必与作者本意大相悬殊。惟被了大红猩猩毡斗篷来拜他的父亲,却令人觉得诧异。

  现在,陈君梦韶〔4〕以此书作社会家庭问题剧,自然也无所不可的。先前虽有几篇剧本,却都是为了演者而作,并非为了剧本而作。又都是片段,不足统观全局。《红楼梦散套》具有首尾,然而陈旧了。此本最后出,销熔一切,铸入十四幕中,百余回的一部大书,一览可尽,而神情依然具在;如果排演,当然会更可观。我不知道剧本的作法,但深佩服作者的熟于情节,妙于剪裁。灯下读完,僭为短引云尔。

  一九二七年一月十四日,鲁迅记于厦门。

  【注解】

  〔1〕 本篇据手稿编入。

  《绛洞花主》,陈梦韶根据小说《红楼梦》改编的剧本,共十五幕。绛洞花主,贾宝玉的别号,见《红楼梦》第三十七回。

  〔2〕 《红楼梦》 长篇小说,清代曹雪芹著,通行本一二○回。后四十回一般认为系高鹗续作。

  〔3〕 关于《红楼梦》的命意,旧时有各种看法。清代张新之在《石头记读法》中说,《红楼梦》“全书无非《易》道也”。清代梁恭辰在《北东园笔录》中说,“《红楼梦》一书,诲淫之甚者也。”清代花月痴人在《红楼幻梦序》中说:“《红楼梦》何书也?余答曰:情书也”。蔡元培在《石头记索隐》中说:“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清代“索隐派”的张维屏在《国朝诗人征略二编》中说它写“故相明珠家事”,王梦阮、沈瓶庵在《〈红楼梦〉索隐》中则说它写“清世祖与董小宛事”。

  〔4〕 陈梦韶 名敦仁,福建同安人,当时是厦门大学学生。

新的世故

  一 “普通的批评看去像广告”〔2〕

  “批评工作的开始。所批评的作品,现在也大概举出几种如下:——

  《女神》《呐喊》《超人》《彷徨》《沉沦》《故乡》《三个叛逆的女性》《飘渺的梦》《落叶》《荆棘》《咖啡店之一夜》《野草》《雨天的书》《心的探险》此项文字都只在《狂飙周刊》上发表,现在也说不定几期可发表几篇,一切都决于我的时间的分配。”〔3〕

  二 “这里的广告却是批评”?

  党同:“《心的探险》。实价六角。长虹的散文及诗集。将他的以虚无为实有,而又反抗这实有的精悍苦痛的战叫,尽量地吐露着。鲁迅选并画封面。”〔4〕伐异:“我早看过译出的一部分《察拉图斯德拉如是说》和一本《工人绥惠略夫》。”

  三 “幽默与批评的冲突”〔5〕

  批评:你学学亚拉借夫!你学学哥哥尔!你学学罗曼罗兰!……〔6〕

  幽默:前清的世故老人纪晓岚〔7〕的笔记里有一段故事,一个人想自杀,各种鬼便闻风而至,求作替代。缢鬼劝他上吊,溺鬼劝他投池,刀伤鬼劝他自刎。四面拖曳,又互相争持,闹得不可开交。那人先是左不是,右不是,后来晨鸡一叫,鬼们都一哄而散,他到底没有死成,仔细一想,索性不自杀了。

  批评:唉,唉,我真不能不叹人心之死尽矣。〔8〕

  四 新时代的月令

  八月,鲁迅化为“思想界先驱者”。

  十一月,“思想界先驱者”化为“绊脚石”。

  传曰:先驱云者,鞭之使冲锋,所谓“他是受了人的帮助”也。不受“帮助”,于是“绊”矣。脚者,所谓“我们”之脚,非他们之脚也。其化在十二月,而云十一月者何,倒填年月也。

  五 世故与绊脚石

  世故:不要再写,中了计,反而给他们做广告。

  石:不管。被做广告,由来久矣。

  世故:那么,又做了背广告的“先驱者”了。

  石:不管。被做广告,由来久矣。

  世故:那么,又做了背广告的“先驱者”了。

  石:不,有时也“绊脚”的。

  六 新旧时代和新时代间的冲突

  新时代:我是青年,所以公理在我这里。

  旧时代:我是前辈,所以公理在我这里。

  新时代:须知年龄尊卑,是乃父乃祖们的因袭思想,在新的时代是最大的阻碍物。

  七 希望与科学的冲突

  希望:勿蝎子撩尾以中伤青年作者的毫兴也。

  科学:“生存竞争,天演公例”,是彪门书局出版的一本课本上就有的。〔9〕

  八 给………………〔10〕

  见面时一谈,不见面时一战。

  在厦门的鲁迅,说在湖北的郭沫若骄傲,

  还说了好几回,在北京。

  倘不信,有科学的耳朵为证。

  但到上海才记起来了,

  真不能不早叹人心之死尽矣!

  幸而新发见了近地的蔡孑民先生之雅量和周建人先生为科学作战。

  九 自由批评家走不到的出版界光华书局〔11〕。

  十 忽而“认清界限”

  以上也许近乎“蝎子撩尾”。倘是蝎子,要它不撩尾,

  “希望”是不行的,正如希望我之到所谓“我们的新时代”去一样,惟一的战略是打杀。

  不过打的时候,须有说它要螫我,它是异类的小勇气。倘若它要螫“公理”和“正义”,所以打,那就是还未组织成功的科学家的话,在旧时代尚且要觉得有些支离。

  知其故而言其理,极简单的:争夺一个《莽原》〔12〕;或者,《狂飙》〔13〕代了《莽原》。仍旧是天无二日,惟我独尊的酋长思想。不过“新时代的青年作者”却又似乎深恶痛疾这思想,而偏从别人的“心”里面看出来。我做了一篇《论他妈的》是真的,“论”而已矣,并不说这话是我所发明,现在却又在力争这发明的荣誉了。〔14〕因为稿件的纠葛〔15〕,先前我曾主张将《莽原》半月刊停止或改名;现在却不这样了,还是办下去,内容也像第一年一样。也并没有作什么“运动”〔16〕的豪兴,不过是有人做,有人译,便印出来,给要看的人看,不要看的自然会不看它,以前的印《乌合丛书》〔17〕也是这意思。

  创作翻译和批评,我没有研究过等次,但我都给以相当的尊重。对于常被奚落的翻译和介绍,也不轻视,反以为力量是非同小可的。我译了几种书,就会有一个中国的绥惠略夫出现,倘译一部世界史,不就会有许多拟中外古今的大人物猬集一堂么。但我想不干这件事。否则,拿破仑要我帮同打仗,秦始皇要我帮同烧书,科仑布拉去旅行,梅特涅〔18〕加以压制,一个人撕得粉碎了。跟了一面,其余的英雄们又要造谣。

  创作难,翻译也不易。批评,我不知道怎样,自己是不会做,却也不“希望”别人不做。大叫科学,斥人不懂科学,不就是科学;翻印几张外国画片,不就是新艺术,这是显而易见的。称为批评,不知道可能就是批评,做点杂感尚且支离,则伟大的工作也不难推见。“听见他怎么说”,“他‘希望’怎样”,“他‘想’怎样”,“他脸色怎样”,……还不如做自由新闻罢。

  不过这也近乎蝎子撩尾,不多谈;但也不要紧。尼采先生说过,大毒使人死,小毒是使人舒服的。〔19〕最无聊的倒是缠不清。我不想螫死谁,也不想绊某一只脚,如果躺在大路上,阻了谁的路了,情愿力疾爬开,而且从速。但倘若我并不躺在大路上,而偏有人绕到我背后,忽然用作前驱,忽然斥为绊脚,那可真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有些知其故而不欲言其理了。

  本来隐姓埋名的躲着,未曾登报招贤,也没有奔走求友,而终于被人查出,并且来访了。据“世故”所训示:青年们说,不见,是摆架子。于是乎见。有的是一见而去了;有的是提出各种要求,见我无能为力而去了;有的是不过谈谈闲天;有的是播弄一点是非;有的是不过要一点物质上的补助;有的却这样那样,纠缠不清,知有己而不知有人,硬要将我造成合于他的胃口的人物。从此我就添了一门新功课,除陪客之外,投稿,看稿,绍介,写回信,催稿费,编辑,校对。

  但我毫无不平,有时简直一面吃药,一面做事,就是长虹所笑为“身心交病”的时候。我自甘这样用去若干生命,不但不以生命来放阎王债,想收得重大的利息,而且毫不希望一点报偿。有人要我做一回踏脚而升到什么地方去,也可以的,只希望不要踏不完,又不许别人踏。

  然而人究竟不是一块踏脚石或绊脚石,要动转,要睡觉的;又有个性,不能适合各个访问者的胃口。因此,凡有人要我代说他所要说的话,攻击他所敌视的人的时候,我常说,我不会批评,我只能说自己的话,我是党同伐异的。的确,我还没有寻到公理或正义。就是去年的和章士钊闹,我何尝说是自己放出批评的眼光,环顾中国,比量是非,断定他是阻碍新文化的罪魁祸首,于是啸聚义师,厉兵秣马,天戈直指,将以澄清天下也哉?不过意见和利害,彼此不同,又适值在狭路上遇见,挥了几拳而已。所以,我就不挂什么“公理正义”,什么“批评”的金字招牌。那时,以我为是者我辈,以章为是者章辈;即自称公正的中立的批评之流,在我看来,也是以我为是者我辈,以章为是者章辈。其余一切等等,照此类推。再说一遍:我乃党同而伐异,“济私”而不“假公”,零卖气力而不全做牺牲,敢卖自己而不卖朋友,以为这样也好者不妨往来,以为不行者无须劳驾;也不收策略的同情,更不要人布施什么忠诚的友谊,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至于被利用呢,倒也无妨。有些人看见这字面,就面红耳赤,觉得扫了豪兴了,我却并不以为有这样坏。说得好看一点,就是“帮助”。文字上这样的玩艺儿是颇多的。“互相利用”也可以说“互助”;“妥协”,“调和”,都不好看,说“让步”就冠冕。但现在姑且称为帮助罢。叫我个人帮一点忙,是可以的,就是利用,也毫无反感;只是不要间接涉及别的人。八月底我到上海,看见狂飙社广告,连《未名丛刊》〔20〕和《乌合丛书》都算作“狂飙运动”的工作了。我颇诧异,说:

  这广告大约是长虹登的罢,连《未名》和《乌合》都拉扯上,未免太会利用别个了,不应当的。因为这两种书,是只因由我编印,要用相似的形式,所以立了一个名目,书的著者译者,是不但并不互相认识,有几个我也只见过两三回。我不能骗取了他们的稿子,合成丛书,私自贩卖给别一个团体。

  接着,在北京的《莽原》的投稿的纠葛发生了,在上海的长虹便发表一封公开信,要在厦门的我说一句话。这是只要有一点常识,就知道无从说起的,我并非千里眼,怎能见得这么远。我沉默着。但我也想将《莽原》停刊或别出。然而青年作家的豪兴是喷泉一般的,不久,在长虹的笔下,经我译过他那作品的厨川白村〔21〕便先变了灰色,我是从“思想深刻”一直掉到只有“世故”,而且说是去年已经看出,不说坦白的话了。原来我至少已被播弄了一年!

  这且由他去罢。生病也算是笑柄了,年龄也成了大错处了,然而也由他。连别人所登的广告,也是我的罪状了;但是自己呢,也在广告上给我加上一个头衔。这样的双岔舌头,是要螫一下的,我就登一个《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

  这一下螫出“新时代富于人类同情”的幽默来了,有公理和正义的谈话——

  “不再吃人的老人或者还有?救救老人!!!”

  还有希望——

  “至少亦希望彼等勿挟其历史的势力,而倒卧在青年的脚下以行其绊脚石式的开倒车的狡计,亦勿一面介绍外国作品,一面则蝎子撩尾以中伤青年作者的毫兴也!”这两段只要将“介绍外国作品”改作“挂着批评招牌”,就可以由未名社赠给他自己。

  其实,先驱者本是容易变成绊脚石的。然而我幸不至此,因为我确是一个平凡的人;加以对于青年,自以为总是常常避道,即躺倒,跨过也很容易的,就因为很平凡。倘有人觉得横亘在前,乃是因为他自己绕到背后,而又眼小腿短,于是别的就看不见,走不开,从此开口鲁迅,闭口鲁迅,做梦也是鲁迅;文字里点几点虚线,也会给别人从中看出“鲁迅”两字来。连在泰东书局看见老先生问鲁迅的书,自己也要嘟哝着《小说史略》之类我是不要看。〔22〕这样下去,怕真要成“鲁迅狂”了。病根盖在肝,“以其好喝醋也”〔23〕。

  只要能达目的,无论什么手段都敢用,倒也还不失为一个有些豪兴的青年。然而也要有敢于坦白地说出来的勇气,至少,也要有自己心里明白的勇气,费笔费墨,费纸费寿,归根结蒂,总逃不出争夺一个《莽原》的地盘,要说得冠冕一点,就是阵地。中国现在道路少,虽有,也很狭,“生存竞争,天演公例”,须在同界中排斥异己,无论其为老人,或同是青年,“取而代之”,本也无足怪的,是时代和环境所给与的运命。

  但若满身挂着什么并不懂得的科学,空壳的人类同情,广告式的自由批评,新闻式的记载,复制铜版的新艺术,则小范围的“党同伐异”的真相,虽然似乎遮住,而走向新时代的脚,却绊得跨不开了。

  这过误,在内是因为太要虚饰,在外是因为太依附或利用了先驱。但也都不要紧。只要唾弃了那些旧时代的好招牌,不要忽而不敢坦白地说话,则即使真有绊脚石,也就成为踏脚石的。

  我并非出卖什么“友谊”或“同情”,无论对于识者或不识者都就是这样说。

  一九二六,十二,二四。

  【注解】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一月十五日《语丝》周刊第一一四期。

  〔2〕 “普通的批评看去像广告”和下一标题“这里的广告却是批评”,均见《狂飙》周刊第二期(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七日)《走到出版界·未名社的翻译,广告及其他》。

  〔3〕 “批评工作的开始”等语,见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第六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十四日)发表的《批评工作的开始》。

  〔4〕 “《心的探险》。实价六角”等语,见未名社一九二六年七月出版的《关于鲁迅及其著作》一书版权页后的《未名丛刊》与《乌合丛书》广告。下一句引语出处未详。

  〔5〕 “幽默与批评的冲突”,见《狂飙》周刊第十期(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走到出版界·请大家认清界限》。

  〔6〕 亚拉借夫 鲁迅所译俄国作家阿尔志跋绥夫小说《工人绥惠略夫》中的一个人物。高长虹曾在《狂飙》周刊第五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七日)《走到出版界·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说:

  “在一个大风的晚上,我带了几份狂飙,初次去访鲁迅。……使我想像到亚拉藉夫与绥惠略夫会面时情形之仿佛。”哥哥尔,通译果戈理(H.B.YLZLM[,1809—1852),俄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死魂灵》等。高长虹曾在《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时代的命运》中说:“希望鲁迅先生保守着‘孤独者’的尊严,写一部死魂灵出来。”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1866—1944),法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约翰·克利斯朵夫》等。高长虹曾在《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琐记两则》中说:“我希望未名社诸君……去接触罗兰的精神。”

  〔7〕 纪晓岚(1724—1805) 名昀,字晓岚,直隶献县(今属河北)人,清代文学家。这里所引的故事见所著《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七:“吴士俊,尝与人斗,不胜,恚而求自尽,欲于村外览僻地。甫出栅,即有二鬼邀之;一鬼言投井佳,一鬼言自缢更佳。左右牵掣,莫知所适。俄有旧识丁文奎者从北来,挥拳击二鬼遁去,而自送士俊归。士俊惘惘如梦醒,自尽之心顿息。”

  〔8〕 我真不能不叹人心之死尽矣 这是模仿高长虹的文句,高在《狂飙》周刊第五期《走到出版界·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说:“不料不久以后则鲁迅亦以我太好管闲事矣!此真令我叹中国民族之心死也!”

  〔9〕 “生存竞争,天演公例” 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第一期(一九二六年十月十日)发表的《答国民大学X君》中说:“‘生存竞争,天演公例’,十一二岁时我从彪门书局出版的一本课本上已经知道了。”彪门书局,应作彪蒙书室。这里所说的课本,当指清代光绪三十一年(1905)彪蒙书室出版的初级蒙学用书《格致实在易》。

  〔10〕 给…… 原为高长虹在《狂飙》周刊陆续发表的一组情诗的标题。这一节的文字,皆集自高长虹发表于《狂飙》周刊的文章,并略加改变而成。

  〔11〕 光华书局 一九二五年创办于上海,当时的经理是沈松泉。《狂飙》周刊和《狂飙丛书》第三种皆由该局出版发行。

  〔12〕 《莽原》 文艺性刊物,鲁迅编辑。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四日创刊于北京,初为周刊,附《京报》发行。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出至第三十二期停刊。一九二六年一月十日起改为半月刊,由未名社发行。同年八月鲁迅离开北京后,由韦素园接编。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出至第四十八期停刊。

  〔13〕 《狂飙》 周刊,高长虹、向培良等编辑,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创刊于北京,附《国风日报》发行,至十七期停刊;一九二六年十月十日在上海复刊,由光华书局出版,次年一月停刊,共出十七期。

  〔14〕 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第五期《走到出版界·1925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说:“但要找当时骂人的口实时,则也怕还是从我开始的吧!直到现在还很风行的‘他妈的!’那几个字,便是莽原第一期我在《绵袍的世界》之初次使用”。又说,“若再述一件琐事,则鲁迅更不应该,当‘他妈的’三字在绵袍的世界初次使用的时候,鲁迅看了,惊异地说:‘这三个字你也用了!’……我们看鲁迅《论他妈的》一文,却居然有‘予生也晚’云云了!”

  〔15〕 稿件的纠葛 因为一九二六年韦素园接编《莽原》半月刊时未采用高歌和向培良的几篇稿件,高长虹便在《狂飙》周刊第二期上发表《给鲁迅先生》、《给韦素园先生》两封公开信,进行指责和攻击。

  〔16〕 “运动” 这是对高长虹等人的“狂飙运动”的讽刺。狂飙运动,原是十八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因德国作家克林格的剧本《狂飙突进》而得名的德国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文学运动。高长虹等人当时标榜要“建设科学艺术”,“用新的思想批评旧的思想”,自称为“狂飙运动”。

  〔17〕 《乌合丛书》 鲁迅编辑,一九二六年初由北新书局出版,专收创作。

  〔18〕 拿破仑(Napoléon Bonaparte,1769—1821)即拿破仑·波拿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军事家、政治家,一七九九年担任共和国执政,一八○四年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自称拿破仑一世。秦始皇(前259—前210),姓赢名政,战国时秦国国君,公元前二二一年建立了我国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据《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三十四年(前213),他采纳丞相李斯的建议,下令焚书,凡“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科仑布(C.Colombo,约1451—1506),通译哥伦布,意大利航海家,他在一四九二年开始的远航中发现美洲新大陆。梅特涅(K.Met-ternich,1773—1859),奥地利帝国首相,十九世纪前期反动的欧洲“神圣同盟”的组织者之一。

  〔19〕 大毒使人死,小毒是使人舒服的 见德国尼采《札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序言》。

  〔20〕 《未名丛刊》 鲁迅编辑,原由北新书局出版,一九二五年未名社成立后改由该社出版,专收译本。

  〔21〕 厨川白村(1880—1923) 日本文艺评论家,曾任京都大学教授。他的文艺论集《苦闷的象征》、《出了象牙之塔》曾由鲁迅译成中文。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第二期《走到出版界·未名社的翻译,广告及其他》中说:“未名社的翻译对于中国的时代是有重大的意义的”,但这“不在于厨川白村的灰色的勇敢”。

  〔22〕 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吴歌甲集及其他》中说:“中国小说史略我也老实不要看,更无论于古小说钩沉,唐宋传奇集之类。一天,我在泰东遇见一位老先生进来问有鲁迅的书没有,我立刻便想起关于鲁迅及其著作中的那一篇撰译书录来了。唉,唉,唉,怕敢想下去。”

  〔23〕 “以其好喝醋也” 见《狂飙》周刊第十期《走到出版界·语丝索隐》。

中山大学开学致语

  中山先生〔2〕一生致力于国民革命的结果,留下来的极大的纪念,是:中华民国。

  但是,“革命尚未成功”〔3〕。

  为革命策源地的广州,现今却已在革命的后方了。设立在这里,如校史所说,将“以贯彻孙总理革命的精神”的中山大学,从此要开始他的第一步。

  那使命是很重大的,然而在后方。

  中山先生却常在革命的前线。

  但中山先生还有许多书。我想:中山大学与革命的关系,大概就等于许多书。但不是死书:他须有奋发革命的精神,增加革命的才绪,坚固革命的魄力的力量。

  现在,四近没有炮火,没有鞭笞,没有压制,于是也就没有反抗,没有革命。所有的多是曾经革命,将要革命,或向往革命的青年,将在平静的空气中,度着探求学术的生活。

  但这平静的空气,必须为革命的精神所弥漫;这精神则如日光,永永放射,无远弗到。

  否则,革命的后方便成为懒人享福的地方。

  中山大学也还是无意义。

  不过使国内多添了许多好看的头衔。

  结末的祝词是:我先只希望中山大学中人虽然坐着工作而永远记得前线。

  【注解】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三月广州出版的《国立中山大学开学纪念册》“论述”栏,署名周树人。

  〔2〕 中山先生 孙中山(1866—1925),名文,字逸仙,广东香山(今中山)人,我国伟大的民主革命家。

  〔3〕 “革命尚未成功” 见孙中山遗嘱。

庆祝沪宁克复的那一边

  在广州,我觉得纪念和庆祝的盛典似乎特别多。这是当革命的进行和胜利中,一定要有的现象。沪宁的克复,在看见电报的那天,我已经一个人私自高兴过两回了。这“别人出力我高兴”的报应之一,是搜索枯肠,硬做文章的苦差使。

  其实,我于做这等事,是不大合宜的,因为动起笔来,总是离题有千里之远。即如现在,何尝不想写得切题一些呢,然而还是胡思乱想,像样点的好意思总像断线风筝似的收不回来。忽然想到昨天在黄埔〔2〕看见的几个来投学生军的青年,才知道在前线上拚命的原来是这样的人;自己在讲堂上胡说了几句〔3〕便骗得听众拍手,真是应该羞愧。忽而想到十六年前也曾克复过南京,还给捐躯的战士立了一块碑,民国二年后,便被张勋毁掉了,〔4〕今年顷又可以重立。忽而又想到香港《循环日报》〔5〕上所载李守常〔6〕在北京被捕的消息,他的圆圆的脸和中国式的下垂的黑胡子便浮在眼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黑暗的区域里,反革命者的工作也正在默默地进行,虽然留在后方的是呻吟,但也有一部分人们高兴。后方的呻吟与高兴固然大不相同,然而无裨于事是一样的。最后的胜利,不在高兴的人们的多少,而在永远进击的人们的多少,记得一种期刊〔7〕上,曾经引有列宁的话:

  “第一要事是,不要因胜利而使脑筋昏乱,自高自满;第二要事是,要巩固我们的胜利,使他长久是属于我们的;第三要事是,准备消灭敌人,因为现在敌人只是被征服了,而距消灭的程度还远得很。”

  俄国究竟是革命的世家,列宁究竟是革命的老手,不是深知道历来革命成败的原因,自己又积有许多经验,是说不出来的。先前,中国革命者的屡屡挫折,我以为就因为忽略了这一点。小有胜利,便陶醉在凯歌中,肌肉松懈,忘却进击了,于是敌人便又乘隙而起。

  前年,我作了一篇短文〔8〕,主张“落水狗”还是非打不可,就有老实人以为苛酷,太欠大度和宽容;况且我以此施之人,人又以报诸我,报施将永无了结的时候。但是,外国我不知,在中国,历来的胜利者,有谁不苛酷的呢。取近例,则如清初的几个皇帝,民国二年后的袁世凯〔9〕,对于异己者何尝不赶尽杀绝。只是他嘴上却说着什么大度和宽容,还有什么慈悲和仁厚;也并不像列宁似的简单明了,列宁究竟是俄国人,怎么想便怎么说,比我们中国人直爽得多了。但便是中国,在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凡有大度,宽容,慈悲,仁厚等等美名,也大抵是名实并用者失败,只用其名者成功的。然而竟瞒过了一群大傻子,还会相信他。

  庆祝和革命没有什么相干,至多不过是一种点缀。庆祝,讴歌,陶醉着革命的人们多,好自然是好的,但有时也会使革命精神转成浮滑。革命的势力一扩大,革命的人们一定会多起来。统一以后,我恐怕研究系〔10〕也要讲革命。去年年底,《现代评论》,不就变了论调了么?〔11〕和“三一八惨案”〔12〕时候的议论一比照,我真疑心他们都得了一种仙丹,忽然脱胎换骨。我对于佛教先有一种偏见,以为坚苦的小乘教倒是佛教,待到饮酒食肉的阔人富翁,只要吃一餐素,便可以称为居士,算作信徒,虽然美其名曰大乘〔13〕,流播也更广远,然而这教却因为容易信奉,因而变为浮滑,或者竟等于零了。革命也如此的,坚苦的进击者向前进行,遗下广大的已经革命的地方,使我们可以放心歌呼,也显出革命者的色彩,其实是和革命毫不相干。这样的人们一多,革命的精神反而会从浮滑,稀薄,以至于消亡,再下去是复旧。

  广东是革命的策源地,因此也先成为革命的后方,因此也先有上面所说的危机。

  当盛大的庆典的这一天,我敢以这些杂乱无章的话献给在广州的革命民众,我深望不至于因这几句出轨的话而扫兴,因为将来可以补救的日子还很多。倘使因此扫兴了,那就是革命精神已经浮滑的证据。

  四月十日。

  【注解】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五月五日广州《国民新闻》副刊《新出路》第十一号。

  沪宁克复,指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二日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成功和三月二十四日北伐军攻克南京。

  〔2〕 黄埔 指孙中山在国民党改组后所创立的黄埔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址在广州黄埔。一九二四年六月正式开学。在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蒋介石反革命政变以前,它是国共合作的学校。周恩来、叶剑英、恽代英、萧楚女等许多共产党人都在该校担任过负责的工作。

  〔3〕 指一九二七年四月八日所作的题为《革命时代的文学》的讲演,后收入《而已集》。

  〔4〕 张勋(1854—1923) 江西奉新人,北洋军阀之一,原为清朝江南提督、钦差江防大臣。辛亥革命时,他曾在南京负隅顽抗;一九一七年七月又曾扶持清废帝溥仪复辟。一九一一年十二月,革命军攻克南京,临时政府曾在莫愁湖畔建立“粤军阵亡将士纪念碑”,刻有孙中山“建国成仁”的题字。一九一三年九月张勋攻占南京后此碑被毁。

  〔5〕 《循环日报》 一八七四年一月五日创刊于香港的中文报纸,王韬主办。

  〔6〕 李守常(1889—1927) 名大钊,字守常,河北乐亭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最早的传播者,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一九二七年四月六日在北京被奉系军阀张作霖逮捕,二十八日遇害。鲁迅在北京期间,曾与他共同参加《新青年》的编辑工作。

  〔7〕 指《少年先锋》,旬刊,李求实(伟森)主编,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广东区委会的机关刊物。一九二六年九月一日创刊于广州。

  一九二七年四月中旬停刊,共出十九期。鲁迅到广州不久,广东地区党组织即派毕磊等与他联系,并赠此刊多期。《少年先锋》第八期(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十一日)以《胜利之后》为题,摘登了斯大林《论列宁》中的一段话,其中引有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上的讲话。按这段话今译为:“第一件事就是不要陶醉于胜利,不要骄傲;第二件事就是要巩固自己的胜利;第三件事就是要彻底消灭敌人,因为敌人只是被打败了,但是还远没有被彻底消灭。”(见《斯大林全集》第六卷,人民出版社一九七一年九月版,第五十二页)

  〔8〕 指《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后收入《坟》。

  〔9〕 袁世凯(1859—1916) 字慰亭,河南项城人,北洋军阀首领。辛亥革命后,他篡取中华民国大总统职位,杀害革命党人,密谋复辟帝制。

  〔10〕 研究系 黎元洪任北洋军阀政府总统、段祺瑞任国务总理的时期,原进步党首领梁启超、汤化龙等组织“宪法研究会”,依附段祺瑞,并勾结西南军阀,进行政治投机活动,这个政客集团被称为“研究系”。

  〔11〕 《现代评论》 综合性周刊,胡适、陈源、王世杰、徐志摩等人所办的同人杂志。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七年移至上海出版。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出至第九卷第二○九期停刊。该刊原依附北洋政府,诬蔑人民群众的革命运动,在北伐战争不断取得胜利时,它改变了原来的论调。如第五卷第一○七期(一九二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发表的《时事短评》以赞赏的口气评述“党军”占领武汉后没收军阀财产的行动,说:“中国军阀的聚敛行为,向来是不受制裁的:这回的打击,要算第一遭。”又说,“素来不自由的工人们,忽然取得了完全的结社自由与罢工自由,……劳工界之需要团体组织与团体行动究亦不容否认。……所以我们对于武汉工潮的前途,实亦用不着悲观。”

  〔12〕 “三一八惨案” 一九二六年三月十八日,北京各界群众集会抗议日本帝国主义侵犯中国主权,赴段祺瑞执政府请愿,遭到段祺瑞卫队的镇压,死伤二百余人。事后,《现代评论》第三卷第六十八期(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发表陈西滢《闲话》,指责所谓“暴徒首领”“故意引人去死地”,为段祺瑞开脱罪责。

  〔13〕 小乘和大乘,是佛教的两大派别。小乘教派主张“自我解脱”,要求苦行修炼,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了早期佛教的精神。大乘教派主张“救度一切众生”,强调尽人皆能成佛,一切修行以利他为主,戒律比较松弛。

关于小说目录两件

  去年夏,日本辛岛骁〔2〕君从东京来,访我于北京寓斋,示以涉及中国小说之目录两种:一为《内阁文库书目》〔3〕,录内阁现存书;一为《舶载书目》〔4〕数则,彼国进口之书帐也,云始元禄十二年(一六九九)或其前年而迄于宝历〔5〕四年(一七五四),现存三十本。时我方将走厦门避仇,卒卒鲜暇,乃托景宋〔6〕君钞其前者之传奇演义类,置之行箧。不久复遭排摈,自闽走粤,汔无小休,况乃披览。而今复将北逭,整装睹之,蠹食已多,怅然兴叹。窃念录中之刊印时代及作者名字,此土新本,概已删落,则此虽止简目,当亦为留心小说史者所乐闻也,因借《语丝》,以传同好。惜辛岛君远隔海天,未及征其同意,遂成专擅,因以为歉耳。别有清钱曾所藏小说目二段,昔从《也是园书目》〔7〕钞出,以其可知清初收藏家所珍庋者是何等书,并缀于末。一九二七年七月三十日之夜,鲁迅于广州东堤寓楼〔8〕记。

  甲 内阁文库图书第二部汉书目录一 杂事(未钞)

  二 传奇演义,杂记

  《历代神仙通鉴》(二十二卷,目一卷。明阳宣史撰。清版。二十四本。)

  《盘古唐虞传》(明钟惺。清版。二本。)

  《有夏志传》(明钟惺编。清版。四本。)

  《有夏志传》(同上。清版。八本。)

  《列国志传》(明陈继儒校。明版。一二本。)

  《英雄谱》(一名《三国水浒全传》。二十卷,目一卷,图像一卷。明熊飞编。明版。一二本。)

  《水浒全书》(百二十回。明李贽评。明版。三二本。)

  《忠义水浒传》(百回。明李贽批评。明版。二十本。)

  《水浒传》(七十回;二十卷。王望如评论。清版。二十本。)

  《水浒传》(七十回;七十五卷,首一卷。清金圣叹批注。雍正十二年刊。二四本。)

  《水浒传》(同上。伊达邦成等校。明治十六年刊。一二本。)

  《水浒后传》(四十回;十卷,首一卷。清蔡评定。清版。五本。)

  《水浒后传》(同上。清版。十本。)

  《水浒志传评林》(二十五卷。第一至七卷缺。明版。六本。)

  《南北两宋志传》(二十卷。明陈继儒。明版。十本。)

  《绣像金枪全传》(五十回,十卷。第四十六回以下缺。清废闲主人校。道光三年刊。八本。)

  《皇明英武传》(八卷。万历十九年刊。四本。)

  《皇明英烈传》(明版。六本。)

  《皇明中兴圣烈传》(五卷。明乐舜日。明版。二本。)

  《全像二十四尊罗汉传》(六卷。明朱星祚编。万历三十二年刊。二本。)

  《平妖传》(四十回。宋罗贯中。明龙子犹补。明版。八本。)

  《平妖传》(四十回。明张无咎校。明版。六本。)

  《平虏传》(吟啸主人。明版。二本。)

  《承运传》(四卷。明版。二本。)

  《八仙传》(明吴元泰。明版。二本。)

  《金云翘传》(二十回,四卷。青心才人。清版。二本。)

  《钟馗全传》(四卷。安正堂补正。明版。一本。)

  《飞龙全传》(六十回。清吴璇删订。嘉庆二年刊。一六本。)

  《绣像飞跎全传》(三十二回,四卷。嘉庆二十二年刊。二本。)

  《再生缘全传》(二十卷。清香叶阁主人校。道光二年刊。三二本。)

  《金石缘全传》(二十四回。清版。六本。)

  《玉茗堂传奇》(四种,八卷。明汤显祖。明版。八本。)

  《玉茗堂传奇》(同上。明沈际飞点次。明版。八本。)

  《五种传奇再团圆》(五卷。步月主人。清版。二本。)

  《两汉演义传》(十八卷,首一卷。明袁宏道评。明版。一六本。)

  《三国志演义》(十二卷。宋罗贯中。万历十九年刊。一二本。)

  《三国志演义》(二十卷。万历三十三年刊。八本。)

  《三国志演义》(二十卷。明杨春元校。万历三十八年刊。五本。)

  《后七国乐田演义》(二十回。烟水散人。乾隆四十五年刊。二本。)

  《唐书演义》(八卷。明熊钟谷。嘉靖三十二年刊。四本。)

  《唐书演义》(明徐渭批评。明版。八本。)

  《残唐五代史演义传》(六十回,二卷。宋罗本。明汤显祖批评。清版。四本。)

  《反唐演义全传》(姑苏如莲居士编。清版。十本。)

  《两宋志传通俗演义》(二十卷。明陈尺蠖斋评释。明版。十本。)

  《封神演义》(百回,二十卷。明许仲琳编。明版。二十本。)

  《人物演义》(四十卷,首一卷。明版。一六本。)

  《孙庞斗志演义》(二十卷。吴门啸客。明版。四本。)

  《孙庞斗志演义》(同上。明版。三本。)

  《孙庞演义》(四卷。澹园主人编。清版。二本。)

  《武穆演义》(八卷。明熊大本编。《后集》三卷,明李春芳编。嘉靖三十一年刊。十本。)

  《宋武穆王演义》(十卷。明熊大本编。明版。五本。)

  《岳王传演义》(明金应鳌编。明版。八本。)

  《全相平话》(十五卷。元版。五本。)

  《新编宣和遗事》(二集二卷。清版。二本。)

  《圣叹外书三国志》(六十卷,首一卷。第三十八至四十二卷缺。清毛宗岗评。乾隆十七年刊。二二本。)

  《东周列国志》(二十三卷,首一卷。清蔡评。清版。二四本。)

  《新列国志》(百八回。墨憨斋。明版。一二本。)

  《禅真逸史》(四十回。明清心道人编。清版。一二本。)

  《禅真逸史》(同上。清版。四本。)

  《艳史》(四十四回;首一卷。明齐东野人编。明版。九本。)

  《女仙外史》(百回。清吕熊。清版。二十本。)

  《梃史》(二十卷,绣像二卷。磊厘山房主人。清版。一二本。)

  《西洋记》(百回,二十卷。明罗懋登。清版。二十本。)

  《西游记》(百回。明李贽批评。明版。十本。)

  《全像西游记》(百回。华阳洞天主人校。明版。十本。)

  《西游真诠》(百回。明李贽等评。清版。十本。)

  《绣像西游真诠》(百回。清陈士斌评;金人瑞加评。清版。二四本。)

  《绣像西游真诠》(同上。清版。二十本。)

  《绣像西游真诠》(同上。清版。十本。)

  《西游证道书》(百回。明汪象旭等笺评。明版。二十本。)

  《后西游记》(四十回。清天花才子评点。乾隆四十八年刊。十本。)

  《丹忠录》(四十回。明孤愤生。热肠人偶评。明版。四本。)

  《醋胡芦》(二十回,四卷。伏雌教主编。心月主人等评。明版。四本。)

  《全像金瓶梅》(百回,二十卷。明版。二一本。)

  《金瓶梅》(百回。清张竹坡批评。清版。二四本。)

  《金瓶梅》(同上。清版。二十本。)

  《国色天香》(十卷。明谢友可。万历二十五年刊。十本。)

  《玉娇梨》(二十卷。荑荻散人编。明版。四本。)

  《新编剿闯通俗小说》(十回。明版。二本。)

  《新编剿闯通俗小说》(同上。西吴懒道人。日本写本。二本。)

  《古今小说》(四十卷。绿天馆主人评次。明版。五本。)

  《红楼梦》(百二十回。清程伟元编。清版。二四本。)

  《红楼梦图咏》(清改琦。明治十五年刊。四本。)

  《龙图公案》(听玉斋评点。明版。五本。)

  《绣像龙图公案》(十卷。明李贽评。嘉靖七年刊。六本。)

  《拍案惊奇》(三十九卷。《宋公明闹元宵杂剧》一卷。明版。八本。)

  《袖珍拍案惊奇》(十八卷。清版。八本。)

  《海外奇谭》(《忠臣库》十回。清鸿蒙陈人译。文化十二年刊。三本。)

  《海外奇谭》(同上。日本版。三本。)

  《飞花咏》(一名《玉双鱼》。十六回。明版。四本。)

  《韩湘子》(三十回。雉衡山人编。明版。六本。)

  《警寤钟》(十六回,四卷。嗤嗤道人。清版。二本。)

  《五凤吟》(二十回。嗤嗤道人。清版。二本。)

  《引凤箫》(十六回,四卷。枫江半云友。清版。二本。)

  《幻中真》(十回,四卷。烟霞散人编。清版。二本。)

  《鸳鸯配》(十二回,四卷。烟水散人编。清版。二本。)

  《疗妒缘》(八回,四卷。静恬主人。清版。二本。)

  《照世杯》(四回,四卷。酌元亭主人。谐道人批评。明和二年刊。五本。)

  《隔帘花影》(四十八回。清版。八本。)

  《冯伯玉风月相思小传》(明版。一本。)

  《孔淑方双鱼扇坠传》(明版。一本。)

  《苏长公章台柳传》(明版。一本。)

  《张生彩鸾灯传》(明版。一本。)

  《绿窗女史》(明版。一四本。)

  《情史类略》(二十四卷。詹詹外史。明版。一二本。)

  《吴姬百媚》(二卷。宛瑜子。明版。二本。)

  《铁树记》(十五回,二卷。明竹溪散人邓氏编。明版。二本。)

  《飞剑记》(十一回。明竹溪散人邓氏编。明版。二本。)

  《咒枣记》(十四回,二卷。明竹溪散人。明版。二本。)

  《东游记》(明吴元泰。明版。二本。)

  《增补全相燕居笔记》(十卷。明林近阳编。明版。四本。)

  《增补燕居笔记》(十卷。明何大抡编。明版。四本。)

  《荆钗记》(明版。二本。)

  《人海记》(清查慎行。日本写本。二本。)

  《清平山堂志》(十五种。明版。三本。)

  《丰韵情书》(六卷。明竹溪主人编。明版。二本。)

  《山水争奇》(三卷。明邓志谟。明版。二本。)

  《风月争奇》(三卷。明邓志谟。明版。一本。)

  《花鸟争奇》(三卷。明邓志谟。明版。二本。)

  《童婉争奇》(三卷。明竹溪风月主人编。日本写本。一本。)

  《梅雪争奇》(三卷。明邓志谟编。明版。一本。)

  《蔬果争奇》(三卷。明邓志谟。明版。一本。)

  《鼓掌绝尘》(四集四十回;首一卷。明金木散人。明版。一二本。)

  《霞房搜异》(二卷。明袁中道编。明版。四本。)

  《艳异编》(四十卷。续十九卷。明王世贞。汤显祖批评。明版。一六本。)

  《艳异编》(十二卷。明版。六本。)

  《广艳异编》(三十五卷。明吴大震。明版。十本。)

  《一见赏心编》(十四卷。鸠兹洛源子编。明版。四本。)

  《一见赏心编》(同上。明版。二本。)

  《吴骚合编》(骚隐居士。明版。四本。)

  《洒洒编》(六卷。明邓志谟校。明版。四本。)

  《金谷争奇》(明版。四本。)

  《今古奇观》(四十卷。清版。一六本。)

  《怪石录》(清沈心。日本写本。一本。)

  《豆棚闲话》(十二卷。艾衲居士。嘉庆三年刊。四本。)

  《海天余话》(四卷。芙蓉算老渔编。清版。二本。)

  《花阵绮言》(十二卷。楚江仙叟石公编。明版。七本。)

  《醒世恒言》(四十卷。明可一居士评。明版。一六本。)

  《喻世明言》(二十四卷。明可一居士评。明版。六本。)

  《西湖二集》(三十四卷。附《西湖秋色一百韵》。明周辑。明版。一二本。)

  《西湖拾遗》(四十八卷。清陈树基。清版。一六本。)

  《西湖佳话》(十六卷。清墨浪子。清版。十本。)

  《五色石》(八卷。服部诚一评点。明治十八年刊。四本。)

  《八洞天》(八卷。五色石主人编。明版。二本。)

  《缀白裘》(十二集,四十八卷。清钱德仓。乾隆四十二年刊。二四本。)

  《人中画》(四卷。乾隆四十五年刊。二本。)

  《笑林广记》(十二卷。游戏主人编。乾隆四十六年刊。四本。)

  《笑林广记》(同上。乾隆四十六年刊。二本。)

  《开卷一笑》(十四卷。明李贽编。明版。五本。)

  《开卷一笑》(同上。明版。六本。)

  《四书笑》(开口世人编。日本写本。一本。)

  《笑府》(十三卷。清墨憨斋。清版。四本。)

  《笑府》(钞录,二卷。日本版。二本。)

  《笑府》(钞录,一卷。森仙吉编。明治十六年刊。一本。)

  《三笑新编》(四十八回,十二卷。清吴毓昌。嘉庆十八年刊。一二本。)

  《花间笑语》(五卷。清酿花使者。日本写本。二本。)

  《慵斋丛话》(十卷。朝鲜成任。日本写本。五本。)

  《笔苑杂记》(二卷。朝鲜徐居正。日本写本。一本。)

  《朝谷漫笔》(二卷。朝鲜张维。日本写本。一本。)

  《补闲》(三卷。朝鲜崔滋。日本写本。一本。)

  三 杂剧(以下均未钞)

  四 异闻五 琐语

  迅案:此目虽非详密,而已裨多闻。如《女仙外史》〔9〕,俞樾见《在园杂志》,始知谁作(《茶香室丛钞》云),〔10〕此则明题吕熊〔11〕。《封神演义》编者为明许仲琳〔12〕,而中国现行众本皆逸其名,梁章钜述林樾亭语(见《浪迹续谈》及《归田琐记》),仅云“前明一名宿”而已。〔13〕他如竹溪散人及风月主人之为邓志谟〔14〕;日本之《忠臣藏》〔15〕,在百余年前(文化十二年即一八一五年)中国人已曾翻译,曰《海外奇谭》,亦由此可见。墨憨斋冯犹龙〔16〕好刻杂书,此目中有三种,曰:《平妖传》,《新列国志》,《笑府》〔17〕。记北京《孔德月刊》中曾有考,似未列第二种。〔18〕自品青〔19〕病后,月刊遂不可复得,旧有者又被人持去,无从详案矣。

  乙 也是园书目

  宋人词话《灯花婆婆》《种瓜张老》《紫罗盖头》《女报冤》《风吹轿儿》《错斩崔宁》《山亭儿》《西湖三塔》《冯玉梅团圆》《简帖和尚》《李焕生五阵雨》《小金钱》《宣和遗事》四卷《烟粉小说》四卷《奇闻类记》十卷《湖海奇闻》二卷

  通俗小说

  《古今演义三国志》十二卷《旧本罗贯中水浒传》二十卷

  《梨园广记》二十卷

  迅案:词话中之《错斩崔宁》及《冯玉梅团圆》两种,今见于江阴缪氏所翻刻之宋残本《京本通俗小说》中〔20〕;钱曾所收,盖单行本。

  【注解】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八月二十七日、九月三日《语丝》周刊第一四六、一四七期。

  〔2〕 辛岛骁(1903—1967) 日本汉学家,当时是东京帝国大学的学生,一九二六年八月十七日、十九日曾到鲁迅寓所访问。

  〔3〕 《内阁文库书目》 日本内阁文库的藏书目录。内阁文库是日本总理府大臣办公厅的书库,其前身是庆长七年(1603)由德川家康氏建立的富士见文库(又称红叶山文库、枫山秘阁)。明治维新后,由政府接收,一八八五年改称内阁文库。该库藏有大量宋元以来的中国小说善本。

  〔4〕 《舶载书目》 日本海关记载清乾隆以前中国运往长崎的书籍的目录,现藏日本宫内省图书馆。

  〔5〕 元禄 日本东山天皇的年号。宝历,日本桃园天皇的年号。

  〔6〕 景宋 即许广平(1898—1968),笔名景宋,广东番禺人。

  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国文系毕业。鲁迅夫人。

  〔7〕 钱曾(1629—1701) 字遵王,号也是翁,江苏常熟人,清代藏书家。他的藏书室名述古堂,又称也是园。《也是园书目》,钱曾的家藏书目,共十卷。

  〔8〕 东堤寓楼 指广州东堤的白云楼,鲁迅于一九二七年三月离开中山大学住所,移居于此。

  〔9〕 《女仙外史》 以明代永乐年间唐赛儿起义为素材的讲史小说,一百回。国内存有光绪二十一年(1895)钧璜轩刊本,署“古稀逸田叟著”。

  〔10〕 俞樾 参看本卷第57页注〔12〕。《茶香室丛钞》为他所著《春在堂全书》之一。他在《茶香室丛钞·十七》中说:“国朝刘廷玑《在园杂志》云,吴人吕文兆熊,性情孤冷,举止怪僻,所衍《女仙外史》百回亦荒诞,而平生学问心事皆寄托于此。按《女仙外史》余在京师曾见之,不知为吕文兆所作也。”《在园杂志》,笔记集,清代康熙年间辽海刘廷玑著,四卷。

  〔11〕 吕熊 字文兆,号古稀逸田叟,浙江新昌(一说江苏吴县)人,清初小说家。

  〔12〕 《封神演义》 神魔小说,一百回,日本内阁文库所藏系明代万历末年原本,在第二卷第一页上题“钟山逸叟许仲琳编辑”。许仲琳,号钟山逸叟,明代应天府(今江苏南京)人。

  〔13〕 梁章钜(1775—1849) 字闳中,号退庵,清代长乐(今属福建)人。著有《浪迹丛谈》十一卷,续八卷,《归田琐记》八卷。

  他在《浪迹续谈》卷六中说:“忆吾乡林樾亭先生尝与余谈,《封神演义》是前明一名宿所撰。”林樾亭,名乔荫,字樾亭,号育万,清代侯官(今福建闽侯)人。著有《瓶城居士集》、《樾亭杂纂》等。

  〔14〕 邓志谟 字景南,明代饶安(今江西安仁)人。

  〔15〕 《忠臣藏》 日本古剧本《假名手本忠臣藏》的简称,竹田出云、三好松洛、并木千柳合作。此剧写元禄十五年(1702)大星由良之助等义士为冤死的盐冶判官报仇故事。清代鸿蒙陈人重译本题名《海外奇谈》,又名《日本忠臣库》,前有译者乾隆五十九年(1794)自序。

  〔16〕 冯犹龙(1574—1646) 名梦龙,字犹龙,号墨憨斋主人,长洲(今江苏吴县)人,明代文学家。编著有话本集《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及传奇、散曲等多种。

  〔17〕 《平妖传》 以北宋王则起义为素材的讲史小说。原为元末明初罗贯中作,二十回,后由冯梦龙增补为四十回。内阁文库所藏两种,一种题“天许斋批点北宋《三遂平妖传》”,署“宋东原罗贯中编”“明陇西张无咎校”,为明代泰昌元年(1620)刊本;另一种题“墨憨斋手校《新平妖传》”,署“宋东原罗贯中编,明东吴龙子犹据补”,为明代崇祯年间金阊嘉会堂刻本,是前一种毁版后的重刻本。

  《新列国志》,讲史小说,一○八回。冯梦龙以余邵鱼的《列国志传》为基础,根据旧籍加以改订而成。内阁文库所藏为明代金阊叶敬池原刻本。《笑府》,古笑话总集,冯梦龙编,共一百则,分八类。国内有大连图书馆所藏原本十三卷。

  〔18〕 《孔德月刊》 北京孔德学校同学会文艺部创办的一种文艺刊物。一九二六年十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八年六月停刊,共出十五期。该刊第一、二两期(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一月)载有马廉译述并加按语的日本盐谷温在东京帝国大学的讲演稿《明代之通俗短篇小说》,其中考证了冯梦龙的生平和著作。按这一讲演稿和马廉的按语中,未提及《新列国志》,也未提及《平妖传》和《笑府》。

  〔19〕 王品青(?—1927) 河南济源人,北京大学毕业,曾任北京孔德学校教员。

  〔20〕 江阴缪氏 指缪荃孙(1844—1919),字筱珊,号艺风,江苏江阴人,藏书家、版本学家。《京本通俗小说》,不著撰人,现存残本七卷,一九一五年缪荃孙据元人写本影刻,收入《烟画东堂小品》中。

书苑折枝

  余颇懒,常卧阅杂书,或意有所会,虑其遗忘,亦慵于钞写,但偶夹一纸条以识之。流光电逝,情随事迁,检书偶逢昔日所留纸,辄自诧置此何意,且悼心境变化之速,有如是也。长夏索居,欲得消遣,则录其尚能省记者,略加案语,以贻同好云。十六年八月八日,楮冠病叟漫记。

  唐欧阳询《艺文类聚》〔2〕二十五引梁简文帝《诫当阳公大心书》〔3〕: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

  案:帝王立言,诫饬其子,而谓作文“且须放荡”,非大有把握,那能尔耶?后世小器文人,不敢说出,不敢想到。

  清褚人获《坚瓠九集》〔4〕卷四:《通鉴博论》〔5〕:“汉高祖取天下,皆功臣谋士之力。天下既定,吕后杀韩信彭越英布等,夷其族而绝其祀。传至献帝,曹操执柄,遂杀伏后而灭其族。或谓献帝即高祖也;伏后即吕后也;曹操即韩信也;刘备即彭越也;孙权即英布也。故三分天下而绝汉。”虽穿凿疑似之说,然于报施之理,似亦不爽。

  案:韩信托生而为曹操,彭越为孙权,陈阻为刘备〔6〕,三分汉室,以报夙怨,见《五代史平话》〔7〕开端。小说尚可,而乃据以论史,大奇。《博论》明宗室涵虚子(?)作,今传本颇少。

  宋张耒《明道杂志》〔8〕:京师有富家子,少孤专财,群无赖百方诱导之。而此子甚好看弄影戏,每弄至斩关羽,辄为之泣下,嘱弄者且缓之。一日,弄者曰:云长古猛将,今斩之,其鬼或能祟,请既斩而祭之。此子闻,甚喜。弄者乃求酒肉之费。此子出银器数十。至日,斩罢,大陈饮食如祭者,群无赖聚享之,乃白此子,请遂散此器。此子不敢逆,于是共分焉。旧闻此事,不信。近见事,有类是事。聊记之,以发异日之笑。

  案:发笑又作别论。由此可知宋时影戏已演三国故事,而其中有“斩关羽”。我尝疑现在的戏文,动作态度和画脸都与古代影灯戏有关,但未详考,记此以俟博览者探索。

  【注解】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九月一日上海《北新》周刊第四十五、四十六期合刊,署名楮冠。

  〔2〕 欧阳询(557—641) 字信本,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唐代书法家。官至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艺文类聚》,类书,欧阳询等人奉敕编纂,共一百卷,分四十八门。

  〔3〕 梁简文帝 即萧纲(503—551),字世缵,南兰陵(今江苏武进)人,在位二年即为侯景所害。《诫当阳公大心书》,《艺文类聚》中题为《诫当阳公书》,见该书卷二十三。大心,即萧大心(522—551),字仁恕,萧纲次子。中大通四年(532)封当阳公。

  〔4〕 褚人获 字石农,清代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坚瓠集》,采录各种笔记汇集而成,分正集、续集等,共十五集,六十六卷。下面的引文见该书第九集卷四“韩彭报施”条。

  〔5〕 《通鉴博论》 明代朱权奉敕纂写的史评集,分上、中、下三卷。朱权(?—1448),朱元璋第十七子,封宁献王,别号涵虚子。

  《坚瓠集》的“韩彭报施”条,引自该书卷下“历代受革报施之验”。

  〔6〕 韩信 淮阴(今江苏清江)人,汉朝大将,封楚王。彭越,字仲,昌邑(今山东金乡)人,汉将,封梁王。陈阻,宛句(今山东菏泽)人,汉将,封列侯。以上三人皆为汉朝开国功臣,后来,韩信、彭越于汉高帝十一年(前196)被杀;陈阻于次年被杀。曹操(155—220),字孟德,东汉沛国谯(今安徽亳县)人,三国时魏国的建立者。

  孙权(182—252),字仲谋,富春(今浙江富阳)人,三国时吴国的建立者。刘备(161—223),字玄德,涿(今河北涿县)人,三国时蜀汉的建立者。

  〔7〕 《五代史评话》 不著撰人,应是宋代说话人所用的讲史底本之一,叙述梁、唐、晋、汉、周五代史事,各代均分上下二卷,内缺梁史和汉史的下卷。该书开端说:“刘季杀了项羽,立着国号曰汉。

  只因疑忌功臣,如韩王信、彭越、陈阻之徒,皆不免族灭诛夷。这三个功臣,抱屈诉于天帝。天帝可怜见三功臣无辜被戮,令他每三个托生做三个豪杰出来:韩信去曹家托生,做着个曹操;彭越去孙家托生,做着个孙权;陈阻去那宗室家托生,做着个刘备。这三个分了他的天下:曹操篡夺献帝的,立国号曰魏;刘先主图兴复汉室,立国号曰蜀;孙权自兴兵荆州,立国号曰吴。

  〔8〕 张耒(1054—1114) 字文潜,淮阴(今属江苏)人,宋代诗人,官至太常少卿。《明道杂志》,二卷,又续一卷,记述作者在黄州郡时的见闻。下面的引语见该书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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